[死翼耐薩里奧]黑權杖(全書完)

個人言論

第九十八章 血環議會的警告

    從斯嘉麗口中可以得知很多自己無從知曉的海族秘聞，這是墨菲斯讓她跟在自己身旁的原因，不過身材太過豐滿的“黑寡婦”似乎總是不經意間帶著許些誘惑氣息，讓墨菲斯不願意直視對方的眼睛。不過此刻面對眼前的六臂納迦法赫娜，墨菲斯還是深呼一口氣，收斂心神，將注意力放在了對方的身上。

    几天以來，被禁錮的法赫娜可謂心如死灰而面色黯淡。

    20級的法師等階實力，甚至可以讓她在黃金羅盤議會占據强勢一席，即便去了任何國家都是“鎮國”級別的存在，雖然皮膚顏色與人類迥異，可在與人類近似的外表上來看，法赫娜絕對稱不上丑陋，甚至可以說她的面容如果不是因為雙目毫無光彩，定然是一位强勢而自信的美女。

    更何況，**上身的她還有一對與斯嘉麗相比都不遑多讓的挺拔雙峰。

    可惜34級的墨菲斯不是用下半身思考的生物，他望著對方已經蘇醒過來並皺緊眉頭的面容，沒有多說話，只是淡然坐在了旁邊的扶手椅上。

    斯嘉麗站在墨菲斯身側，略后一步，主次地位分明，態度明顯。

    “聽聞納迦的國度神秘而永遠處于深海，這一次你們的入侵原本我不會有過多疑問，但是我想問問…那頭遠古巨獸的出現，是否是你們的本意？”

    他的話語被斯嘉麗翻譯成奧古斯語給對方聽，顯然這位納迦聽不懂拜占庭語。

    簡單而直接具体，沒有廢話，甚至連“你叫什麼”“你來自哪里”這種問題都省略，法赫娜突然生出一種自己背后的秘密已經被對方查了個底掉的感受——雖然這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可面對這個問題，並沒有打算回答的她不免在內心浮現了一個答案。

    克蘇魯是什麼級別的東西法赫娜比誰都清楚，不說控制，她沒被對方控制已經是值得慶幸的事情，事實上在“召喚珍珠”使用后，她的內心就沒有停止過不安。

    那是比納迦這個種族還要久遠的恐怖存在啊，和他結盟…年輕的女王陛下剛剛登基沒有兩百年，怎麼就做出了如此瘋狂的舉措？

    納迦的忠誠和其穩固堅定的社會体系分不開，法赫娜身為納迦族地位金字塔中也算得上頂尖存在，說起來風光，實際上依舊是“奴隸”，與人類帝國的權臣、大公爵和皇帝的比較截然不同，法赫娜與女王陛下的關系就如同士兵與衛隊長，只有絕對的服從，毫無耍花心思的余地。

    “你不回答，對于我而言並無損失，我只是需要明白這里是否有些其他緣由。”墨菲斯的眼睛眯成了一道縫，看不出有什麼情緒，“你應當明白我有能力穿越其他位面，並知道一些你們納迦不會知道的消息。”

    “我不關心人類的戰爭，因為那對我而言毫無意義。但你要明白，你的‘忠誠’或許導致的是納迦全族覆滅…所以，在下定決心自殺前，最好思考一下我剛剛那個問題的答案。”

    這話說的好像墨菲斯就是半個神祇一樣，但顯然他的實力的確能讓他這麼說——法赫娜當然知道這個世界上並非隨便誰都能從克蘇魯手底下走一遭還能活著回來。

    她可是眼睜睜看著墨菲斯被克蘇魯拖進了海，而此時此刻對方完好無損的站在自己面前，這其中的意味說出來甚至可以讓納迦帝國的那位女皇都為之震驚。

    說完這些話語，墨菲斯便不再廢話，轉身離開——法赫娜身上的禁制已經有所緩和，之前類似五花大綁式的封印徹底解除，甚至斯嘉麗還為她准備了食物。

    當然，是一些清洗干淨並處理過的海魚刺身。

    法赫娜的身体浸在海水浴缸內，愣愣的看著這個年輕的人類和那名强大的血族離開，雖然很想如對方所說的那般以死明志以證明對女王陛下的忠誠，但當能力上升到如今的地步之后，她的眼界自然不會和那些低階的納迦武士般愚忠。

    法師從來不是一個沒有頭腦的職業，它需要大量的知識累計，大量的時間去堆砌，大量的戰斗去提高，在這其中任何一個微小的失誤都有可能導致一位天才的夭折，能走到20級的恐怖級別，這本身就證明了她是這一領域的佼佼者。

    但是當她成為戰俘之后，迎來的卻不是羞辱和折磨，卻是突如其來讓她在內心搖擺不定的選擇。

    ……

    “這樣就行了？我想作為一個比我還要强上一些的法師，應該沒有那麼容易因為你的一兩句話而改變主意。”

    斯嘉麗雖然宣誓效忠，但她並沒有以家臣身份自居，這個女人很聰明——甚至可以說她那隱藏在平靜外表下的心思有著讓人無法形容的慎密，她明白這個時候喊墨菲斯“主人”會導致對方的心里反彈，在沒有絕對的信任之前，她不會做搬石頭砸自己腳的蠢事。

    邁步離開法赫娜的囚禁室，墨菲斯顯然對斯嘉麗保持著少許警戒，但剛剛這位血族沒有多說半句廢話的姿態倒是讓他松了口氣，此刻對方說的話顯然也沒有觸及過多核心秘密，只不過是一個搭話的台階。

    “我不確認成功不成功，她對于整個納迦族的進攻來說不過是九牛一毛，指望從她這里獲得突破口的可能性不大，只能一試。”

    審訊戰俘這種事情原本根本不用自己來，但法赫娜顯然不是那種靠逼迫手段就能獲取信息的家伙，墨菲斯此刻要處理的事情很多，他肩頭的責任也很大，除卻要協助另外几座城市將納迦趕回海岸以外，他還要明白這些納迦會不會再一次進攻——這很大程度決定了這次旅途原本的目的是否可以達到。

    如果納迦一直對海面虎視眈眈，那麼沒有誰能保證返回拜占庭的艦隊可以平安抵達海的另一端，艦船上不單單是給拜占庭提供的資源，同樣還有無數給巴里切支援的軍備，這些東西對于領地來說是一筆急需物資，說這些連弩能讓整個領地的戰力提高數倍毫不誇張。

    打仗終歸是堆人命，可墨菲斯明白自己沒有多少人命去填補“戰爭”這個巨大的絞肉機，對于見識過煉獄大軍的他而言，人類的數量可遠遠不夠看。

    返回駐地的墨菲斯閱讀著依琳達爾通過傳送陣送來的戰報，綠眸阿什坎迪坐在窗戶邊向外俯瞰這座城市，空氣中血腥味依舊留存，那些因為海嘯留下的痕跡恐怕需要半年時間逐漸去除，而到現在誰也不確定納迦是否會有第二波攻勢。

    “守夜人”在蘭帕德默默監視著邊境越來越多的獸群和那些被黑暗力量腐蝕的“墮落者”，像是一座燈塔般屹立在東巴里切，為那些因為遭受攻擊而失去希望的難民們帶來了希望——結界邊緣的出入口在最近几天接受了大量難民，墨菲斯領地的財產在接受了十大家族的各種支持后消化這些人口不是問題，而重要的是他們當中有很多是“天選者”，對于已經明白這些家伙特殊性的墨菲斯而言，這些人已經成為了現在炙手可熱的“**資源”——說句不好聽的，對于接下來的戰斗，這些一無所有的平民是最好最合適的兵源。

    墨菲斯不是軍閥也不是大獨裁者，大環境下他不做這件事遲早會有人做，但顯然沒有人會做的比他更好——能為士兵提供上千整套附魔的高質量全身甲和武器、因希達之樹的存在而可以節省大量“冥想”時間從而飛速進階，可以使用奧古斯帝國皇室近衛軍才能使用的强大連弩作為遠程火力協助…而在這些優厚條件之外，這片領地還擁有一座核心魔法塔、一座魔法學院，超過三位數可以不計能量損失而持續開啟的各式防御法陣…

    這一切，在無形之間已經讓墨菲斯手下的領地成為了絕無僅有的存在。

    不過在墨菲斯苦惱如何將連弩運輸回去的時候，阿什坎迪卻突然轉過頭，問道：“斯嘉麗，你認為我的靈魂因為某些特殊原因而與人類不同？”

    坐在輪椅上的阿什坎迪和斯嘉麗在昨天“第一次”見面，經過一番簡單交談后倒也算是認識，當然后者雖然內心有疑惑，卻也能察覺到眼前的女人雖然肯定不是那個擁有紅色眼眸而舉手投足間肅殺冷酷的女王。

    墨菲斯坐在一旁，沒有打斷兩人談話的意思，手中拿著依琳達爾的情報翻閱，沉默。

    “米斯瑞家族只是一個人類貴族，從誕生之初到最終終結也沒有出現過所謂的‘奇才’，除了在古西伽帝國內的貴族宗譜上留下名字外並沒有起眼之處，”斯嘉麗先是看了看墨菲斯，確認自己這麼說不會有任何問題后才緩緩道：“但是你的出現直接動搖了整個黑暗秩序的根基，血族因為你而分裂內亂，最終分裂逃離至其他位面，只剩下克雷芒守在神聖加百列帝國，這一切只是因為克雷芒家族曾經在‘血環議會’上發出的一個警告。”

    在經歷了之前與克蘇魯的劇烈戰斗之后，綠眸阿什坎迪此刻似乎對之前所發生的一切毫不知情，只是平靜的和這位黑寡婦淡淡道：“看起來…他們的警告跟我脫不開聯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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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章 法赫娜的退讓

    安達利爾最近這几天一直在發呆，看得出她對于自己在那場戰斗中的表現有些迷茫，一個人突然獲得讓別人驚嘆的實力時，或許會感到驕傲自豪，卻同樣會感受到一種莫名的恐懼。

    她背后的雙翼似乎永遠留存，其並非如**般和她嬌小的身軀相連，而是如一道永久性的加持法术般漂浮在了身后，偶爾閃爍著淡淡的藍色光芒。

    作為智慧女神的信徒，安達利爾的頭腦不差，她當然會把這一切和之前在女神像前接受的那道光芒聯想在一起——大祭司那些“神使”之類的話語更是讓她對自己接受這樣的祝福而感到了一絲不安。

    年輕的她唯一忐忑的事情在于…自己是否真的擁有這份資格？

    她回憶著自己的過去，又想到了之前經歷的那場戰斗——救出無數平民，協助奧古斯帝國部隊擊退了侵略者，以自己的實力挽救了上千名士兵的性命…這些事情現在已經成為了民眾中流傳的“傳說”，安達利爾的形象在普通人眼中已經和神廟中供奉的那位神祇無異。

    這些天安達利爾都不敢隨意走出駐地，因為無論走到哪里，幸存的平民們都會在她面前高呼瑪爾女神的名號繼而下跪致禮。

    “我追求的是什麼呢？”

    她在內心叩問無數次，卻仿佛漸漸迷失了方向，閱歷過淺讓她無所適從，手握强大力量卻不知接下來的路該怎麼走，所以再三思考過后她還是皺著眉頭來到了墨菲斯的房間前，尚未推門，卻聽到了屋內的對話——

    “那個納迦似乎不太配合，需要我幫忙麼？”

    阿什坎迪的聲音很冷，顯然墨菲斯點頭的話法赫娜估計明天能否還能安然喘口氣都是問題。

    不過墨菲斯卻低聲拒絕了，他嘆了口氣，顯得心情有些低落：“靠手段或許能逼出某些信息，但會遺漏更多，她是納迦方面目前出現過的最高層，除了那頭遠古巨獸外，能否找到突破口，只能看她是否願意開口了。”

    “你是想…和海里的那些家伙打交道？”

    “本來我可以直接帶著海德拉一走了之，可一旦這樣，軍械運輸完全是奢望，依琳達爾已經告知我關于巴里切和另外几個國家同時遭受襲擊的事情，我們雖然不怕納迦的軍隊，但不代表普通人不怕。”墨菲斯第二次嘆氣，“我手中的實力看似强大，可在這種規模的戰爭面前依舊不夠看，這種感覺真的很糟糕。”

    屋內陷入沉默，安達利爾原本想敲門而入的動作停滯几秒，最終還是沒有落下，深深吸了口氣，她眼前浮現的全是墨菲斯因為戰爭而皺起眉頭的容貌，還有他那無法掩飾的嘆息。

    小蘿莉捏了捏拳頭，轉身離開，開始了她例行的禱告修習。

    而在墨菲斯等待法赫娜消息無果之時，海德拉協助奧古斯帝國擊退納迦的消息頻頻傳來——這頭已經進階並擁有七個腦袋的巨龍在戰場上出現時，帶來的是無可比擬的威懾力，即便帝國的軍隊提前接到了風聲，但當他們真的看到那從天而降、俯衝並吐出七個火球將几百名納迦轟飛之時，心中也只剩下無邊的震撼。

    奧古斯帝國其余四個港口遭遇的攻擊並沒有維埃拉城那般誇張，帶隊的指揮官都是四臂納迦，更沒有克蘇魯這樣的恐怖存在，所以在海德拉加入之后戰局立刻扭轉——不到一個星期的時間，海德拉便完成了任務，讓奧古斯帝國的軍隊盡數將入侵者趕回了大海。

    消息傳到被囚禁的法赫娜這里時，這位六臂納迦剛剛經歷了一場噩夢。

    躺在海水池內的她因為受到重創，在這一個星期內一直處于昏昏沉沉的狀態，所幸她的身体强度不亞于任何一位高階戰士，可沉睡之中的法赫娜卻在一次次噩夢中驚恐的醒來。

    當初在戰斗中是她使用了那枚女王陛下親自交與的“召喚珍珠”，這樣東西在大海之中並不少見，它的作用是將帶有魔法波動的珍珠粉末散入海中，並產生信號以讓接受這種信息的生物接受召喚。

    女王陛下交給自己的時候只是說如果遇到棘手的麻煩時就使用它，卻對這其中的細節沒有提起分毫。

    當墨菲斯在鹿港的海面之上朝自己俯衝而來時，那種毀天滅地的氣勢著實把她嚇到了，這也讓她接連扔出了兩樣用于保命的魔法道具——一個就是阻攔墨菲斯的“珊瑚之盾”，另一個則是“召喚珍珠”，但是她怎麼也不會想到自己召喚出的東西竟然會是只存在于傳說中的遠古巨獸。

    建立這種召喚聯系需要施法者與對方在精神上聯通，按照常理，召喚者是對召喚生物擁有絕對控制權的，可是法赫娜卻發現對方在出現的下一瞬間便直接主動切斷了這層聯系，這說明自己的實力徹底被對方壓制，毫無反抗之力。

    這一下精神反噬留下了不小的創傷，昏睡中的法赫娜在夢境中不斷被那無數觸手的身影所包圍，每一次驚醒時渾身就像被虎鯊分食般劇痛異常。

    今天——也就是法赫娜召喚出克蘇魯過后的第八天，當她緊咬牙齒忍受著劇痛睜開眼睛時，身前的墨菲斯似乎已經靜靜等待了許久。

    法赫娜感覺自己的脊柱頃刻間有些發寒，但劇痛讓她的嘴角略微抽搐著，半天竟是沒有說出話來，而墨菲斯也並沒有打算聽她說什麼，在他身后的斯嘉麗直接道：“納迦登陸另外四座港口的行動已經失敗。”

    這句話讓六臂納迦緩緩抬起了頭，她青色的眸子眯緊，瞬間有黯淡的神色閃過，卻並不打算說什麼話。

    “你的精神狀態很不好，召喚那頭遠古巨獸恐怕讓你受到了難以想象的創傷。”

    墨菲斯實際上每天都有注意這位納迦魔法師的狀態，自從成為俘虜之后，她的身体雖然恢復很快，可是精神狀態卻越來越差，仿佛受到了什麼東西侵蝕一樣——法赫娜自己不知道的是她自己每天在夢中都會發出尖叫。

    斯嘉麗的翻譯讓法赫娜猛然抬起了頭，嘴唇動了動，最終經過很長時間心理斗爭后，才低聲道：“沒有想到女王陛下竟然與他達成了結盟…”

    她的突然開口讓墨菲斯揚起了眉毛——實際上連法赫娜自己都有些不明白為什麼，她只是在此刻突然發現…一直以來效忠的女王陛下，似乎做了一件所有人都認為危險而且愚蠢的事情。

    當這件事情真正發生時，法赫娜心中的“忠誠”直接變成了“迷茫”，為一個瘋子效忠意義何在？女王陛下的統治是為了將納迦一族的實力壯大並不再受任何勢力的欺侮…可是如今呢？屍橫遍野，無數納迦武士死亡，甚至還招來了海中所有勢力避之不及的遠古巨獸，這完全就是把納迦一族好不容易恢復過來的血脈推向深淵！

    自我信仰的懷疑讓法赫娜自言自語般的開了口，她不奢求別人的憐憫，卻只想明白自己的女王陛下為什麼要這麼做。

    “納迦一族登陸人類港口，說是掠奪或侵略，我都相信，但是我想這一定和那頭巨獸並沒有什麼關系——難道那種存在還需要在人類的港口劫掠財物？”

    墨菲斯從對方的只言片語中得知那頭巨獸根本不會屬于納迦的編制之中，恐怕也是統治者臨時的結盟者，但顯然這種家伙的目的不純，而結合從阿什坎迪對對方曾經“屬于煉獄”的推斷看來，恐怕這些納迦的出現和煉獄有著直接關系。

    法赫娜面對墨菲斯的質問啞口無言，顯然她不是無識之輩，身為深海種族的一員，對于深海巨獸和自身納迦帝國的了解遠比墨菲斯這種毫無概念的人類强得多，但越是如此，她就越明白其中的蹊蹺。

    “你在等待我開口說出你想要的信息？恐怕要讓你失望了。”

    法赫娜的法力、物理力量雙雙被禁錮，她現在的狀態就如同一個孱弱的病人，但作為納迦一族的驕傲和自尊讓她絕不會輕易低頭。

    依舊是黑寡婦斯嘉麗為墨菲斯翻譯這些話語，她面色平靜，卻在內心不斷猜測著墨菲斯即將做出的決定和由此產生的后果。

    “我想要的？我並不想要什麼，我只是想明白，你作為一個等級不低的指揮官，是怎麼做到可以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國家毀在那個怪物手上的。”

    “巴里切、英格威、吉爾曼、拜占庭、伊森格爾…納迦帝國的士兵真的數量多到可以同時對無數强國發起這種挑戰麼？是瘋狂還是愚蠢？你願意看著自己的國家毀在一個瘋狂的命令上？”

    墨菲斯旁敲側擊般的話語讓法赫娜心中又是一跳，從噩夢中驚醒，她腦海中唯一的想法就是怕納迦帝國因為克蘇魯的出現而陷入危機——所以此刻她的表情很輕易的出賣了她的想法。

    “不…不願意。”法赫娜開口就后悔了，因為她發現自己似乎踏入了一個圈套。

    “納迦攻打人類的港口恐怕不是為了獲取資源吧？如果我是指揮官，斷然不會把兵線放的如此分散，乃至不放過那些窮困潦倒的港口城市。”墨菲斯看似不經意的低聲道，絲毫沒有審訊法赫娜的摸樣，反倒像是在和對方就一個命題進行爭論。

    斯嘉麗的眼睛閃爍了下，顯然覺得這個年輕的權杖持有者似乎沒有想象中那麼簡單。

個人言論

第一百章 人類可以涉足的區域

    法赫娜本想閉嘴，可是對方的話語卻像是一柄利刃，將她原本對女王陛下命令的盲目信任撕扯成了漫天疑點…因為對方提出的話語根本無可辯駁，軍事素養不低的法赫娜發現自從出征以來，自己其實內心一直在回避著墨菲斯提出的問題。

    頭頂的蛇發原本警惕的盯著墨菲斯，可是現在卻軟塌塌的蔫在一旁，絲毫沒有當初戰斗時的威風摸樣，仿佛遭遇大旱的小草。

    “人類，你到底想要說什麼？”

    法赫娜的內心起初一直在“自殺成仁”這個念頭上搖擺，但是在墨菲斯的封印和腦海中那恐懼觸手的折磨下，這個念頭竟然漸漸褪去…疑惑越重，她便越不想草草結束自己的生命，腦海中的固有觀念漸漸被動搖，當墨菲斯說出遙遠的那個大陸有無數海港被襲擊的消息時，她便明白…

    無論自己獲得過多少族內的贊譽，終究也不過是女王陛下眼中一個毫無過多價值的棋子罷了。

    “我需要和海族面對面商談——但是在這之前，我需要了解一些海中勢力。”墨菲斯看上去很坦誠的摸樣，攤開手掌，竟然輕輕解除了法赫娜的封印，只留下屋內的几個結界。

    身后的斯嘉麗微微抿了抿嘴唇，19級的她到不至于怕眼前的法赫娜失控暴起傷人，卻在內心不得不認為墨菲斯此舉太過冒進，她是那種表情永遠平靜的女人，但內心卻對所有事情有著極强的控制性，可謂對任何細節一絲不苟而不希望出現任何意外。

    墨菲斯的手段在她看來太過隨意，雖然實力强過法赫娜太多，但當初墨菲斯在這個納迦手上吃過虧卻是事實。

    她本想出言直指，嘴張到一半卻還是閉上。

    墨菲斯察覺到了這一點，只是輕輕擺擺手示意自己有把握，便不再解釋過多——他望著身前的法赫娜繼續道：“人類正在面臨一場戰爭，這是我預料之中的事情。”

    他的話語讓法赫娜揚起了眉毛，那些海蛇狀的頭發揚起些許，盯著墨菲斯，似乎在確認他話語的真實性。

    “但是我沒有預料到這場戰爭會有你們海底納迦的參與，這讓我很意外——因為我從來不認為同樣是這個大陸‘原住民’之一的納迦會和煉獄的勢力勾結…你有沒有想過這樣做的后果？”

    “煉獄？”

    艱難的重復著這個詞彙，不單是法赫娜，連斯嘉麗都有些吃驚墨菲斯口中第一次鄭重說出的這個事實——作為高階法師，她們的知識同樣淵博而明白“煉獄”代表著什麼。

    “我現在並沒有審訊你並取得利用價值后便殺人滅口的想法，我只是想和你就某些認知達成共識——比如，你是否認為納迦一族和煉獄勾結是正確的？”

    法赫娜並不是三歲小孩，她在封印消失后深深吸了口氣，六只手臂輕輕活動著，低垂著眼簾說道：“你有什麼證據說明納迦是在和煉獄勾結？不要以為几句話就可以讓我相信你所謂的事實——人類，我不否認你的强大，但煉獄明顯不是一個人類可以涉足的區域。”

    墨菲斯面對她的質疑，沒有廢話，伸手拔出了自己腰間那合並后的聖槍槍刃，“鏗”的一聲插在了法赫娜面前的地面之上。

    來自聖堂位面的浩然氣息不再遮掩，有如實質的散發而出，槍刃呈暗紅色，插入堅實的地面就像是刺入了松軟的面包——而墨菲斯的話語則為這柄氣息强大到讓人無法直視的武器增添了一句讓法赫娜徹底震驚的話語…

    “我用它殺死了深淵的領主薩迦，我用它鋸下了煉獄領主索蘭達頭頂的巨角，我用它穿透了馬格納斯議會主天使的胸膛。如果你依舊認為煉獄不是我可以涉足的區域，那麼我想問你一個問題——以我的實力，還有什麼位面是我無法踏足的？”

    墨菲斯34級的恐怖氣息在這一刻爆發而出，如同颶風般讓法赫娜的靈魂都感受到了顫抖。

    ……………………………………………………………………………………………………………………………

    就在法赫娜因為墨菲斯的實力而在內心搖擺著是否要妥協一次時，煉獄內的戰斗情景則遠遠超乎人類想象的進行著。

    謊言之主柯崔萊恩已經集結大軍停滯許久，再一次運動之時意味著這場凡人所不知的內部“叛亂”再一次迎來了一場不可避免的血戰。

    僅剩的三位煉獄領主並沒有一齊上陣，反倒是墮天使科蘇希爾出現在了柯崔萊恩的軍隊陣前。

    那從深淵而來的黑壓壓的惡魔大軍混雜著血族的身影，他們隸屬于十二直系血族和各種各樣的旁系分支，上千名伯爵級別以上實力的吸血鬼可謂壯觀，他們的蝠翼遮天蔽日，配合那數量超過十万的吸血蝙蝠，陣仗駭人。

    可是當科蘇希爾出現之后，不但深淵的惡魔停住了腳步，連那些吸血鬼們也同樣不敢向前——黑色的羽翼下，科蘇希爾一身黑白相間衣袍身處天空之上，一臉淡然的望著腳下那無邊無際的軍團，面無表情。

    他的背后，是超過五万頭背生雙翼的强壯惡魔，其中不乏上百名實力過人的大惡魔，甚至還有實力可以比肩柯崔萊恩的存在。

    雙方毫無廢話，根本沒有人類對戰時那種率先吹號或互相發戰書之類的幼稚行為，從遠處集結完畢后，天空之上的惡魔直接向下俯衝，與柯崔萊恩的軍團硬生生于蠻荒平原上戰作一團——血族作為預備隊隨后參與，戰斗進行的極為血腥而直接。

    沒有計謀、沒有排兵布陣，甚至連所謂的兵種分配都不存在，雙方就像是冷冰冰扔出自己手中全部籌碼的賭徒般。

    柯崔萊恩手持一塊石頭狀的物体，抬起頭，直視天空中的那個身影，表情陰沉。

    漫天血雨灑下，雙方的戰斗如同兩團烏云相互撞擊，震耳欲聾的爆鳴聲比任何雷暴都要血腥，煉獄似乎永遠充滿這種毀滅的氣息，當雙方的戰斗趨于白熱化之時，科蘇希爾的身影猛然從天空消失。

    這一幕讓以柯崔萊恩為首的深淵部隊核心繃緊了神經——下一刻，十多個相同的身影出現在了柯崔萊恩面前。

    科蘇希爾作為深淵領主，絕頂實力下以十二個分身同時作戰毫無難度，這位實力遠遠超過柯崔萊恩的領主並沒有像之前的索蘭達或菲爾拉斯般以巨大的身軀和對方整個軍隊作戰，他的分身作戰方式立刻取得了驚人戰果——無論是曼達爾或血族的任何一位族長，在科蘇希爾的分身面前根本走不過第二招便直接被擊飛，除卻柯崔萊恩可以勉强接下三招外再無一人可以抵擋這强大領主的攻勢。

    短兵相接之時才能看出這種差距的存在，手持深淵領主心髒的柯崔萊恩無法眼睜睜看著自己陣營的核心力量被科蘇希爾如此蹂躪，最終在戰斗進行到白熱化直視猛然抬手，施放了一道耀眼光芒！

    無法直視的光芒中，科蘇希爾的分身們盡數消失——這在之前足以直接擊斃索蘭達和菲爾拉斯的攻擊甚至連帶著其身后的曼達爾與兩位血族族長一並湮滅，煉獄第六位領主的心髒威力之强大讓人心悸，甚至于這道光芒出現之時連天空那烏云般的軍隊都被擊出一道空蕩蕩的走廊…

    但這一次，倒下的不是科蘇希爾。

    雖然臉色蒼白，可是以完好無損的狀態重新出現在柯崔萊恩面前的科蘇希爾卻直接宣告了這場戰斗的天平傾向何處——柯崔萊恩手持那枚心髒面色蒼白，二話不說就地傳送逃跑，躲過了科蘇希爾接下來的攻擊，而僅存的血族族長們則帶領深淵軍隊徹底敗退。

    戰場遠處，天堂位面的軍隊虎視眈眈，令受了不小傷害的科蘇希爾未敢肆意追擊。

    他甩甩衣袖，帶領已經損耗三成的惡魔大軍返回了山脈之中，並于三日后和另外兩位煉獄領主進行了“會談”。

    “人類位面已經做好了准備？”

    科蘇希爾的臉色並不是很好，那枚心髒的傷害雖然只是擊中了他的分身，但同樣對他造成嚴重影響。

    “准備？薩爾納加可做了不少好事，真是讓人哭笑不得。”

    繆斯的聲音依舊冷淡，沒有顯現形象。

    而一旁，那個肥胖到難以形容的家伙則收起了之前的隨意表情，有些惱火道：“克蘇魯有些憤怒，認為我在故意陷害他——因為他剛一露出海面便被一個來自聖堂的家伙打成了重傷…聖堂，誰信聖堂會出手？”

    “聖堂從來沒有出手，也從來沒有停手，這是你應該知道的事情。”科蘇希爾對這個貪欲領主的消息有些意外——克蘇魯是誰？那是被釘在人類位面的煉獄强者，雖然万年前被神殿位面的家伙們打殘，但干掉柯崔萊恩這種級別的人物仍舊綽綽有余，更何況老謀深算而心機與列座的几位領主無異，絕非簡單角色。

    “讓克蘇魯影響海底下的那群爬蟲？這種計謀也多虧你想得出來。”繆斯嗤笑一聲，“不過我沒有想到的是神殿位面竟然直接干預了人界，我灑下的陰影被他們看出了端倪，不過那些天使們出乎意料沒有動靜。”

    領主繆斯代表著“瘟疫”，其在人類位面制造了大規模以黑暗力量扭曲的生物並以此為節點開始了對人類位面的進攻，這種形式初始看起來並不强大，因為大多數帝國都可以憑借軍隊去對抗這些實力低下的獸群，但沒有人知道隨著時間的推移，這種“黑暗瘟疫”會擴張到何種情況。

    它是比開一個傳送門直接傳送軍隊還要讓人頭疼的存在。

    “天使？烏列的軍隊一直就是漁翁姿態，我和柯崔萊恩一場戰斗下來他們一直在盯著，顯然在他們眼里煉獄的牽制比人類位面重要得多。”

    “對了，克蘇魯干了些什麼？難道就是去海面讓別人揍一頓？”

    科蘇希爾似乎並不在意天使們的決定，神態平靜的問向了“貪欲之主”薩爾納加。

    “它？挑起了海洋種族的內亂，並讓陸地大部分港口遭了秧，但多余的…我估計這個精明的家伙不會主動去做了，它就像是烏列，遠遠的看著，合適的時候去撈上一筆而已。”

    薩爾納加握緊了手中的巨爪，聲音隆隆的繼續道：“看起來，我們在人類位面算是徹底要和那些神殿的家伙玩一盤大的了，神殿這些家伙，真的打算再一次開啟混亂信仰年代麼？”

    “那可是渾水摸魚的好時光，不管是誰攪亂了這潭渾水，看起來似乎還不錯呢。”

    繆斯的聲音淡淡的，卻透著讓人寒冷的陰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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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一章 深海

    說是在墨菲斯威逼利誘下最終妥協也好，說是為了自己內心無法放下的疑惑也好，法赫娜最終並沒有選擇為女王陛下盡忠而自殺的道路。

    在封印解除后，恢復氣力的她和墨菲斯在經過一天一夜的談判后達成了簡單的協議——法赫娜戰俘身份取消，成為墨菲斯進入深海的向導，協助墨菲斯對海洋種族的接觸與談判。

    而作為報酬，她想要的，卻並非簡單的“自由”。

    法赫娜希望墨菲斯用事實和證據讓她明白女王陛下的最終意圖，並希望阻止納迦士兵繼續送死。

    從某種意義而言，墨菲斯是在以身犯險，那些納迦是奧古斯帝國的敵人，甚至是整個人類的敵人，但現在法赫娜卻要求自己以不傷害納迦，這于情于理都相當過分。

    但墨菲斯卻根據目前的情報判斷出了整個海洋內部的蹊蹺——法赫娜並沒有避諱什麼，說出了她帶領軍隊出現在維埃拉城鹿港外前一路的經歷，簡而言之就是使用閃電突襲戰术，帶領軍隊毫無廢話的穿越人魚國家控制的疆域並直接搶灘登陸，對于這個計划女王陛下給出的命令是“不用顧及任何人魚的面子”。

    這種情況會導致什麼？法赫娜當然明白，納迦突然間在沒有打招呼的情況下大范圍橫穿人魚國家的領土，即便放在人類帝國之間，也已經超越了“外交糾紛”這個范疇，足以導致戰爭的發生！

    所以墨菲斯這才真正下決定帶著法赫娜進入深海去一探究竟——他的目的在于讓拜占庭運輸軍械的返航艦隊在航道上一帆風順，同時更需要了解煉獄勢力對納迦的影響到了什麼地步…而那個被他擊成重傷的克蘇魯則已經無法讓墨菲斯感到恐懼，如果再一次碰見，墨菲斯不介意找找對方的晦氣。

    阿什坎迪、海德拉和墨菲斯故意叫上的斯嘉麗隨行，這個陣容已經足夠任何海中勢力重視——再加上一個20級的納迦六臂法師，相信除卻挑戰海龍族的核心宮殿，已經沒有誰有能力招惹這樣的團隊。

    綠眸阿什坎迪在和墨菲斯談話過后明白此行的重要性，只是欣然笑了笑便讓黑暗女王取代了身体的控制權，這幅情景發生在一旁的斯嘉麗面前時可算給她驚的夠嗆——這個繼承卡珊德拉遺願的强大血族只是在自己母親口中聽聞阿什坎迪是個性格古怪的存在，卻不料竟然如此詭異。

    黑暗女王對于斯嘉麗跟隨墨菲斯的行為稱不上有好感，因為她甚至不知道卡珊德拉為什麼願意付出一切代價幫助自己，甚至讓斯嘉麗繼承遺願並一絲不苟的執行下去，但畢竟是曾經那位救過自己命的血族的后人，阿什坎迪對斯嘉麗的態度多少比對普通人的冷漠要好上一些。

    這趟行程對于奧古斯帝國的科爾一世來說有些冒進，但他自知自己沒有資格去阻止墨菲斯什麼，畢竟墨菲斯稱得上挽救了這個國家極大部分可能出現的損失，帶走那名最高戰犯級的納迦更是讓术士門圖松了口氣——這個國家除了斯嘉麗外几乎沒有人能有把握看得住一位20級的納迦法師。

    “事已至此，我只能願瑪爾女神保佑你。”奧茲拉親王經歷了這麼多事件過后對墨菲斯的認識比其他人都要深刻，友好的拍了拍墨菲斯肩膀，他的目光從龍人形態的海德拉身上收回，又看了看眼簾低垂而略顯憂郁的法赫娜，低聲道：“奧古斯帝國願與拜占庭建立長期友好合作關系，同時我的哥哥也同意兩國正式成為戰略合作伙伴，並就軍事裝備問題作出主動讓步。”

    望著身前的大海，“當然，我的哥哥更希望你放棄進入深海的決定，這太冒險了——尤其是和一個你不知道底細的强大`法師。”

    “不去看看情況，估計我們以后的合作關系只能是空談，先不說現在的船只夠不夠用，難不成你可以讓上百艘艦船飛到拜占庭？”墨菲斯旁邊的斯嘉麗擔任了翻譯官的職責，語氣平淡的摸樣又是讓奧茲拉親王一陣心里沒底，心想墨菲斯真是挖人牆角不眨眼，好不容易帝國出現一個19級的强大术士卻轉眼就成了他的跟班，說出去還真是夠讓人無語。

    知道勸阻沒什麼用，奧茲拉親王苦笑几聲，行禮告別，而墨菲斯對法赫娜點點頭，后者此刻已經全副武裝恢復了原本六臂納迦指揮官的摸樣，她那雙顯得有些憂郁的眼眸在奧茲拉和奧古斯帝國的守衛身上掃過，毫無表情的揮動法杖——

    氣勢駭人的魔法波動閃過，仿佛是對奧茲拉親王剛剛那句話的示威回應，法赫娜身前海水驟然間從中間向兩側分開，露出了一個仿佛“一線天”的巨大通道，由近及遠看不到盡頭，但展現在奧茲拉親王面前的情景已經堪比神跡，那近千米外高達數百米的海水愣是被從中間擴出了十米寬的巨大通道，這一手已經讓所有人類啞口無言。

    “出發。”

    墨菲斯點點頭，跟上了法赫娜，他的身旁是略顯冷漠卻貼的很近的阿什坎迪，身后則是斯嘉麗與身材高大的海德拉。

    送行的安達利爾和皮埃爾艦長望著墨菲斯揮手道別，小蘿莉的拳頭攥得緊緊的，心里不知道在想什麼。

    一行人的身影消失在了奧茲拉親王的視野中沒多久，這海水中間的縫隙便漸漸合攏，最終恢復了以往的汪洋大海摸樣。

    在距離海岸已經几十公里的地方，一層可供呼吸的碧綠色結界內，墨菲斯等人跟隨著法赫娜于漆黑的海水中前行著——他們的目標很明確，根據法赫娜的描述，人魚帝國五十六個國家中，拜占庭艦隊途徑的只有三個，而墨菲斯要做的就是探明這三個海底國家的態度並盡量保證他們不會干擾自己艦隊的航行。

    已經做好大棒加胡蘿卜准備的墨菲斯相信自己有足夠的底氣和這個種族打交道。

    法赫娜在海中可謂如魚得水，但她並沒有想著到什麼地方把墨菲斯害死，畢竟一位34級的家伙就算是去了海龍巢穴也不一定吃多大虧，更何況是兩個——她與墨菲斯雖然關系並不友好，但兩人達成的協定在這里，那便要做好分內之事。

    法赫娜很清楚自己現在已經不再是納迦帝國的一員——一位失敗的指揮官是不可能獲得女王陛下的認可的，在整個納迦帝國的眼中，她早該自殺謝罪，所以現在她的地位在納迦眼中與墨菲斯的“敵人”身份無異。

    “前方是納迦科魯茲帝國的邊境，這里和人魚中一個叫‘巴克斯’的國家相鄰，自我帶領隊伍穿越巴克斯的國境過后，后續的隊伍在這里必然會與人魚有很多場戰斗。”

    法赫娜的話語在海中有些怪異，但斯嘉麗一樣為墨菲斯翻譯到位。

    深海的能見度並不高，感知在這里受到了極大限制，不過對于隨行的几號强者來說這不構成任何問題，海德拉頂著法赫娜施放的法术結界變形成為巨龍形態載著几人飛速前進，已經具有變形能力的它讓雙翼消失，而尾部則如海蛇般具有了游動能力，在深海中潛游的速度絲毫不弱于之前的三頭海龍，讓法赫娜暗自心驚對方的適應速度。

    一行人几乎是貼著海底前進，感知中正前方出現了海中城市摸樣的存在，這讓一行人減緩了速度，不過就在逐漸接近的過程中，墨菲斯的視野中出現了一個個暗淡的光點…

    元素震蕩和血腥味突然間侵入了感知范圍——極為巧合的是，在這座海底城市上方，正在發生著一場激烈戰斗。

    海德拉巨大的身軀因為貼附著漆黑海底而絲毫不顯眼，當它停止前進之時，盤坐在墨菲斯身旁的法赫娜望著遠處模糊的光亮，皺緊了眉頭。

    “巴克斯的邊境城鎮。”

    順著她的話語望去，墨菲斯能看到海底一片閃爍著光芒的巨大城市，規模已經超過了拜占庭和維埃拉這兩座超級城市，顯然這在海底世界而言只能算“胡克鎮”的級別，他的目光轉向這座城鎮上方…此刻，數以万計的士兵正在進行著殊死搏斗。

    納迦戰士手持短刃與人魚武士戰作一團，呈圓錐形的進攻陣線和三批次手持長矛的人魚士兵短兵相接，鮮血將海水染透，仿佛起了紅色的霧。

    海洋中的戰术要比陸地上要豐富的多。墨菲斯望著四周的海水，卻是想起了奧古斯帝國的空軍奇美拉騎士，空陸一体進攻對于敵人的士氣打擊極為明顯，眼前發生的這一幕顯然是納迦帝國與巴克斯因為穿越邊境問題而徹底撕破了臉皮，對于墨菲斯而言，等雙方兩敗俱傷之后自然是一個趁虛而入的好機會。

    法赫娜目光閃爍的望著納迦軍隊因為對方的剿殺而節節敗退——作為曾經的最高指揮官，她應該站在隊伍中與那些同族們並肩戰斗，畢竟那是自己曾經屬于的國家…可是現在，她卻站在另一個位置上冷眼旁觀。

    自己這麼做，真的對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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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二章 冷笑話

    20級的法赫娜是納迦一族中為人稱道的天才，是現今除女王陛下外最為人稱道的年輕法師，她並非常年鎮守邊境的鐵血將軍，卻是實力强大的六臂納迦法師，性格雖有强硬一面，實際上卻涉世未深而缺乏主見，如果有什麼可以形容，她只能算得上偌大納迦帝國中無數接受“洗腦”的“零件”之一。

    缺了她，帝國不會停止運轉。

    “這樣的戰斗經常發生？”墨菲斯對這位納迦內心一直留有警惕，但也能感受到對方在某些方面並不成熟，被賣掉還在替人數錢的聰明人不是沒有，法赫娜很可能就是這樣一個被舍棄的天才。

    “不。”

    法赫娜不願意多說話，她和墨菲斯的關系遠沒有表面上平淡的氛圍那麼好，畢竟立場與陣營是無法忽略的東西。

    除了法赫娜外，一行人都身處抗壓防水的結界之中，此刻他們在大海中毫不起眼，任遠處戰斗的悶響與法术爆炸帶起點點光芒卻無動于衷。

    墨菲斯對于法赫娜的冷淡並不意外，能來到這里已經達到了計划的第一步，他沒有和人魚交流過，除了在來奧古斯帝國的路上把一群跟蹤的家伙趕跑外，他對于這個種族的了解僅限于斯嘉麗與法赫娜的只言片語。

    人魚自認海洋之主，驕傲自大，看不起任何其他海洋生物，曾經尊重過海龍一族，但隨著這些神秘的家伙許久沒有在海中露面，那些曾經矗立的海龍雕像也不再有人去尊敬…至于納迦，在人魚眼中不過是“奴隸”、“被詛咒的雜種”罷了。

    就像是人類貴族對那些極北之境野蠻人的態度一樣，鄙夷而不屑。

    但顯然無論到了哪里，拳頭大的人總是好說話的——遠處納迦軍隊敗退，人魚軍隊並未追剿，而是紛紛返回了城鎮，墨菲斯見狀也不廢話，直接讓海德拉向前行進，那巨大的尾巴在水中橫擺，讓這擁有七個頭顱的身軀無聲的前進著，仿佛一片貼地而行的陰影。

    法赫娜有些驚訝的長大了嘴，她可從來沒想過自己會如此魯莽的闖入敵人的前線村鎮…那些自大的人魚們歷來對納迦尤其是女性納迦充滿非議，說她們是“不要臉的雜種”或“被海神詛咒的婊子”，非戰爭期時納迦帝國極少的貿易商隊往來總會引起沿途人魚們的抗議與示威，顯然這兩個種族之間並沒有什麼好感，只有隨時可能爆發的衝突。

    “嗡——”

    水面之下的聲音在傳播時顯得很怪異，在距離那座城鎮尚有千米之距，這些剛剛經歷戰斗的人魚們才發現一個龐然大物已然靠近了城鎮——這座由青灰色石材堆砌而成的城鎮在警鐘聲的轟鳴下再一次進入了戰斗狀態，頃刻間上千名人魚士兵手持利刃從那些建筑中紛紛游出，場面可謂壯觀。

    但是在墨菲斯看來，這些家伙似乎因為剛剛的戰斗而編制散亂，眼前這些士兵們雖然大有圍而殲之的數量優勢，但氣勢上卻遲疑不決——畢竟任誰看到一頭身長超過三百米的巨龍仿佛從神話中衝出而出現在現實中時都會被嚇得夠嗆。

    更何況這頭巨龍還擁有七顆頭顱…海洋神話中，最高階的海龍之神擁有九頭，是被稱之為“海洋守護者”的存在，根本無人一睹真容，而面前這有七個腦袋的家伙從實力上說已經算得上海龍族中位高權重的强大存在了吧？

    人魚自己飼養的蛇頸龍在進階后擁有三頭，但這已經是物種的極限，它根本無法像海德拉般向著强大的道路上繼續進階，“巴克斯”只是汪洋大海中五十六個人魚國家中位列中游的存在，皇室和統領下的四個邊境軍團一共擁有一百二十頭進階蛇頸龍，即墨菲斯見過的“三頭龍”，其中更高一級的是二十七頭魔戟鯨，最高級是三頭“君主級”的庫萊肯，這已經是整個國家的全部高端大型魔獸戰力——但是稍微有點常識的人魚都明白，海龍一族任何一位擁有六頭以上的巨龍都可以直接正面毫不費力的干掉三頭庫萊肯…

    那麼眼下這擁有七顆頭顱的家伙到底有多可怕已經無需多言。

    如果真要攻擊，在人魚眼中對方恐怕于千米之外便可毀掉五分之一座城市——因為在海水中帶起的衝擊波威力遠比陸地上來的更摧枯拉朽，所以擁有强大魔法攻擊能力的存在往往比陸地上的魔獸更具威懾力。

    此刻上千名人魚戰士與其說是准備阻止海德拉的前進，更不如說實在考慮自己什麼時候逃離比較恰當。

    “陌生的海龍，請說明您的來意，巴克斯無意與海龍族產生任何矛盾！”

    對面的一位指揮官壯著膽子喊話，但顯然這種語言只有法赫娜聽得懂，此刻她低垂的眼簾微微抬起，看了看墨菲斯。

    后者抬手做了個“按計划來”的手勢，隨即便微微向后退了一步，帶著阿什坎迪與斯嘉麗站在了法赫娜的身后。

    “敢問鎮守此處的最高指揮官是誰？”

    法赫娜的聲音傳出后頓時讓那些人魚士兵產生了難以想象的震動——納迦！竟然是納迦！待法赫娜的身影被所有人魚看清之時，她的六只手臂和那頭頂的蛇發都讓這些人魚們無法接受…

    這就如同一位騎著高頭大馬的貴族在街上閑逛，突然碰到了騎著巨龍的乞丐后產生的巨大心里落差——他們內心都在閃爍著“雜種”和“被詛咒的婊子”之類的詞彙，但是這一卻卻被海德拉巨大的身形和緩緩抬起的頭顱們生生鎮壓到了馬里亞納海溝里…

    不斷冒出城鎮的人魚士兵已經增加到了五千有余，他們都穿著金屬鎧甲，頸側生有魚鰓，皮膚顏色與法赫娜接近，半魚狀的下半身足以讓他們的身長平均達到三米，可是此刻面對海德拉十四顆眼睛的凝視，他們都在不安的搖擺著魚尾，甚至屏住了呼吸。

    “我是查斯特拉。”

    答話的指揮官語氣立刻變得有些不善，但顯然形勢一邊倒，他根本不敢拿出平時對納迦的輕蔑態度來。

    “我想我們有些事情可以談談，而不是如此對峙。”

    法赫娜定了定心神，她可謂從來沒有和人魚有過這種對話——這些高傲的家伙哪一次面對納迦不是各種肮髒詞彙亂飆？即便法赫娜再强大，她在這些人魚眼中都是肮髒的渣滓，雖然這種神經病一般的高傲不會給法赫娜帶來什麼負擔，但此刻對方的態度也讓她感受到了“靠山”不同帶來的區別。

    她曾經代表過納迦帝國和人魚有過對話，那一次絕對是法赫娜强忍著扔禁咒把對方炸爛的糟糕經歷，但此刻當她成為墨菲斯的“發言人”時，對方僅僅因為一頭巨龍便徹底沒了羞辱納迦的心思，是該說納迦帝國不如一頭龍還是該說自己的選擇是正確的？

    “我看不出納迦與人魚有什麼可以談判的余地，瞧瞧你們都做了什麼！遠古巨獸竟然站在了你們的立場上，這個消息對于人魚帝國而言意味著已經毫無可商量的地方了。”

    不知道需要有多大的自信或自傲，這位人魚指揮官才能在面對海德拉的情況下還能抱怨出聲——這也能看出一個種族的某些底蘊，生活在大海中的人魚即便實力完全不夠海德拉一個腳趾頭，卻也不至于落荒而逃。

    法赫娜明白克蘇魯的出現不單單讓墨菲斯等人吃了苦頭，恐怕整個附近海域的人魚部隊都受到了某些壓迫，否則納迦的軍隊不可能在之前占領了這座本來屬于人魚的城鎮，但是她現在不是為了曾經的帝國而來的，想了想，這位六臂納迦抬頭道：“我不代表納迦帝國而來，我的名字是法赫娜，按照納迦帝國律法，如果我返回帝國，等待我的是死刑。”

    這句話讓那位人魚指揮官查斯特拉眯起了眼睛，直到此刻他才把目光向著法赫娜的身后看去，卻是驚訝的發現那兩男一女竟然都是…人類！

    “戰敗的納迦指揮官為人類充當向導？我想杜蘭克陛下會感興趣，但是——”

    他似乎依舊對法赫娜的身份很有看法，不過沒等這個家伙多說什麼，海德拉的身体已經從海底站起，那七顆頭顱緩緩抬起，十四只眼睛同時盯住了說話的家伙，深海中巨龍眼瞳中幽綠的光芒實在是讓整個戰場的氣氛如同冰凍，愣是生生讓這個家伙的話語卡在了喉嚨中。

    足足兩秒鐘后，這個家伙才繼續道：“打開城門，迎接使節！”

    海德拉的身影在光芒中變化成人形，跟在了墨菲斯身后，這頭巨龍自可以變為人形后似乎正在適應著可以與墨菲斯或其他人交流的能力，他話不多，聲音有些沙啞，目光除了龍族特有的高傲，還有對墨菲斯無需置疑的服從。

    而此刻隊伍間的氣氛似乎終于不再如剛進入深海時的壓抑，海德拉在把那群人魚嚇的怵怵發抖之后第一句話可謂讓墨菲斯啼笑皆非——“他們倒是不用擔心口渴。”

    這個冷笑話並不好笑，可是不知怎地墨菲斯卻望著那些人魚突然笑了起來，有一個人笑，旁邊的人似乎也有些忍俊不禁，就連阿什坎迪都意外的用目光掃了掃這原本在她印象中呆傻笨的龍族，嘴角翹著，貼著墨菲斯走在法赫娜身后。

    斯嘉麗倒不避諱，把這話說給了法赫娜聽，卻讓這位同樣生活在海里的納迦臉色有點僵硬，只是她也不好回答什麼，只是皺著眉頭琢磨墨菲斯說這話是不是諷刺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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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三章 甕中捉鱉

    這是這座城市第一次有人類光顧，墨菲斯等人的身影引起了無數人魚好奇，角落中圍觀的人魚們沒有誰敢靠近一行人，直到擔任戰地指揮官的查斯特拉帶領著他的衛隊出現在街道盡頭時，四周的人魚們才漸漸因為士兵的驅逐而散去。

    “真是夠傲氣。”

    墨菲斯望著那些手持武器的士兵，倒是沒想過自己有一天會和這些傳說中的物種真的打交道，他看了看法赫娜，后者一直抿著嘴唇，顯然心事重重，察覺到墨菲斯的目光，法赫娜微微眯起了眼睛，突然直言道：“我不確認他們會真的坐下來談判，但顯然你的計划起到了作用。”

    “這算誇獎？”墨菲斯揚了揚眉毛，他本以為這個一直裸著胸口的納迦在所謂的“協議”達成前估計不會和自己多說半句話。

    斯嘉麗揚著眉毛，也是有些意外這位“階下囚”，或者說“失敗者”的言辭，而法赫娜似乎並沒有在乎什麼，只是自顧自的在水中向前游著，道：“我只是說的實話，你是人類，不知道讓人魚閉上他們的大嘴巴有多難。”

    斯嘉麗為墨菲斯翻譯完這句話后聳了聳肩，她和墨菲斯阿什坎迪的氣息並沒有展露，此刻看起來倒像是普普通通的使節，來到查斯特拉這位身高三米的人魚指揮官面前時，對方的目光基本停留在了海德拉的身上，顯然在他看來這才是最大威脅。

    “人類，大海並不是你們應該踏足的區域。即便是海龍族，也要遵守規矩，如果執意破話規則，人魚決不妥協。”

    他身上的鎧甲有被海水腐蝕的痕跡，厚實而沉重，說話時手中的三叉戟緊緊持握，口風一點不軟。

    “需要申明兩點，第一，我想要的不是海中資源；第二，海德拉不是深海龍族。”

    墨菲斯身旁的法赫娜站在了靠后的位置，此刻談判進行的很直接，沒有進入什麼建筑，沒有坐在什麼精美的桌子上，就這麼在海底的一條大街盡頭開始了——他的針鋒相對讓查斯特拉皺起了眉頭，人魚固然是驕傲的，但因為談判的對象從納迦突然換成了人類，這讓原本眼高于頂的他們不得不掂量一下墨菲斯等人的來意。

    查斯特拉這輩子還真沒見過人類有膽量來到海底談判的，此時人魚帝國對人類的了解僅限于一些傳說和沉船上，海面艦隊被海怪擊沉的事件經常發生，大多是因為人類的艦隊行走在了人魚城市上方而渾然不覺最終遭遇厄運，被鯊魚吞噬的屍体不少，活著站在面前的尚未出現——對陌生物種的戒備讓他沒有輕易擺譜，但顯然骨子里那股子高傲讓他出口就帶著一股子優越和强勢。

    對于墨菲斯的反駁，他有些不知道怎麼回答，但顯然這座城鎮還是自己說了算，他皺了皺眉頭，目光有些厭惡的從法赫娜身上挪開，回答道：“人魚和納迦正處于戰爭狀態，人類，你們出現的時機讓巴克斯很為難。”

    “我要的不多。”墨菲斯沒什麼廢話，“只需要海面上一個安全的航道，為此我可以付出你們需要的資源以換取艦隊的平穩。”

    資源？

    巴克斯位于奧古斯帝國的遠海海域，是五十六個人魚國家中實力中游的存在，論兵力可以完勝不少小國，但因為地處與納迦接壤的邊境，雖然與納迦的戰斗或許几百年不會爆發一次，但平常的小摩擦卻經常發生，如果說這個國家最緊缺的資源，那一定是消耗嚴重的兵源和軍備。

    海底的鍛造需要靠海底火山熔岩熱量，這種資源並非每個人魚國家都有，不幸的是巴克斯擁有豐富海底礦脈數量超過三十個，卻沒有一座可以當做熔爐的海底火山——海底的軍備腐蝕速度比陸地快得多，由此導致每年出口大批鐵礦到其他國家而只能高價回收其他國家粗制濫造加工的鎧甲，貿易逆差之大讓整個國家都吃不消。

    查斯特拉看著眼前的墨菲斯，又看了看旁邊的几人——他沒有看到誰的身上有金屬甲胄，連人形海德拉這種强悍存在都只是一身天然骨質甲胄而沒有多余護具，法赫娜更不用說，裸著的胸口一直以來就是人魚鄙棄的原因之一，那兩個人類女人雖然容貌足以讓查斯特拉把她們和皇室的公主甚至皇后相提並論，但簡簡單單的布袍在海底並不值錢…

    簡而言之，這個不知道眼前家伙們强大之處的人魚根本看不出墨菲斯展現出的價值有什麼可取之處。

    “我們不會讓開海上的航道，讓人類在城市上方行進是人魚無法忍受的條件。”他眯了眯眼睛，最終決定還是試探一下，“但是我們可以為你提供可行的航線以規避意外，但也僅限于巴克斯的疆土之內，為此，巴克斯希望換取大批量的軍備，但我想人類為我們人魚鍛造軍備並不是難事吧？”

    “鍛造軍備？”

    墨菲斯目光再一次落到了對方的胸鎧之上，那明顯的鏽蝕痕跡顯然極大地降低了這身鎧甲的抗擊打性能，環顧四周，所有的士兵雖然身穿鎧甲，但明顯大多數都屬于保養不佳甚至即將報廢的摸樣。

    他略微思考片刻便得到了答案——看起來對方提出的條件算不得苛刻，不過這只是談判的第一步，拉鋸才剛剛開始…他點了點頭，道：“軍備換航道，我可以接受，不過還有另外一件事情需要討論。”

    他緩了緩，繼續道：“我需要一支納迦軍隊。”

    他的話語讓法赫娜徹底愣住，作為翻譯的她把這句話告訴查斯特拉的時候，這位手持武器的指揮官猛然抬起了手中的鋼矛做出了戒備狀，怒目道：“人類，你瘋了麼？”

    先不說這個人類一口答應航道換軍備的事情，單單這句要一支納迦軍隊就足以讓他立刻下令讓四周的士兵對這些人類發起攻擊！

    沒聽說過談判需要用敵人來當條件換取的，墨菲斯如果說要一支“人魚軍隊”，恐怕查斯特拉倒也不會有過多意外，但是他需要的竟然是納迦軍隊…如果不是因為旁邊站著剛剛那頭巨龍變形后的海德拉，恐怕查斯特拉手中的鋼矛已經捅出去了。

    墨菲斯的話語不單單讓查斯特拉震驚，同樣讓法赫娜和斯嘉麗陷入了思考之中，墨菲斯的條件說好聽了叫劍走偏鋒，說難聽了就是腦子燒了。法赫娜倒是不難猜出墨菲斯的這個條件與自己身份的關系——作為已經不再被認同的敗軍之將，如果墨菲斯給她一支納迦軍隊並統御，那麼她便可以直接自立山頭在海中擁有一片領地。

    如果在成為俘虜之前告訴法赫娜讓她自立為王成為海中一方領主，她恐怕會想也不想就會喊著女王陛下的名號和墨菲斯拼命，但是現在呢？

    不得不說，這是一個非常值得考慮的方案。

    阿什坎迪並不感興趣墨菲斯的計划，她微微抱著手臂，目光掃了掃這座城市的外圍，突然開口道：“費那事情干嘛？他們已經來了。”

    查斯特拉已經在懷疑墨菲斯是不是來耍自己玩儿的，他並沒有意識到眼前几人中海德拉的實力恐怕算不得强大，只當這几個人類毫無威脅，那個六臂納迦棘手是棘手，但坐鎮這座城市的人魚中並非沒有與之對抗的人魚法師，他的目光在海德拉身上頓了頓，沒有聽懂阿什坎迪在說什麼，只是把手中的鋼矛一橫，道：“這個條件，我不會答應的。”

    “只是協助而已，”墨菲斯突然笑了，笑意味深長，“聽說過‘甕中捉鱉’麼？”

    沒等查斯特拉明白墨菲斯話語的意思，人魚城鎮中便猛然傳來了警報的海螺聲——這位指揮官立即意識到納迦的反攻再一次到來，他抬起頭望向深海遠處，口中對著身旁的副官立即下令准備迎擊，卻突然眯起眼睛，望向了墨菲斯。

    “你要納迦的軍隊做什麼？”

    “反正不是用來對付人魚。”墨菲斯望著四周的人魚士兵們開始在城市上方集解並排兵布陣，聳了聳肩，“這批納迦的軍隊數量有多少？”

    這個問題問向查斯特拉，讓對方有些不明白墨菲斯的意圖，但還是模糊地給出了一個數字——“至少五千。”

    “五千。”

    墨菲斯點頭，轉身看著自己的“副官”斯嘉麗和旁邊饒有興致抬頭望著戰場的阿什坎迪，以及有些沉悶而動不動就說冷笑話的海德拉，出聲道：“五分鐘后我希望看到他們的指揮官被扔到這里，沒問題吧？”

    斯嘉麗行了一個表示服從的禮節，阿什坎迪嘴角翹了翹，似乎認為墨菲斯是在小瞧她的實力，而海德拉則砸吧了一下嘴，似乎覺得什麼東西很美味。

    墨菲斯抬手指了指頭頂，示意開始，下一瞬間，那剛剛集結完全的人魚軍隊便看到從身下的城市中瞬間出現了往日絕對看不到的光影。

    一道衝天而起的金色光柱、一個划過海水而帶起白痕的身影，以及那瞬間讓他們視野中的城市消失、單單身軀便足有一片廣場那麼大的巨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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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四章 我喜歡你微笑的樣子

    身長三百米而擁有七顆腦袋的海德拉可不是海里隨隨便便能見到的存在，相比之下，那些身長七八十米的三頭龍或魔戟鯨完全如同小魚小蝦，查斯特拉捏緊了手中的武器，卻是發現自己根本無力阻止即將發生的一切。

    他面前的墨菲斯沒有任何動作，站在那里，兩手放在身側，目光抬起，似乎並不在意查斯特拉的反應，而旁邊的法赫娜則表情有些不自然——那些襲來的軍隊是納迦，是她的同胞，是曾經的戰友。

    現在呢？

    自己成為了“叛徒”，眼睜睜的看著海德拉、阿什坎迪和斯嘉麗衝向了他們，這種感覺絕對是矛盾異常的，她不是理想主義者，在海中生存的經歷讓她很現實，這也是她沒能自殺而帶著墨菲斯來到這里的一個重要原因——法赫娜很清楚“形勢比人强”這句話，而不是空有一腔熱血的愛國者。

    墨菲斯與法赫娜語言不通，站在這里自覺尷尬的查斯特拉突然發現自己的身份似乎根本沒有被對方放在眼里——這個軍銜相當于軍團長的人魚指揮官不免心中憋著一口悶氣。

    他憑什麼這麼囂張？

    身旁的副官為自己彙報著敵人的位置數量和動向，這位指揮官當然不會指望墨菲斯剛剛說的話成真，五分鐘把納迦指揮官扔到這里來？這不是放屁麼？

    納迦的指揮官都是什麼角色？查斯特拉可是明白，巴克斯邊境的軍官都是悍勇之輩，自己作為軍團長實力是13級上下，放到陸地上也是極為强悍的存在，但是納迦的指揮官卻是實力遠超自己的存在，他曾經帶領自己的部隊與納迦核心衛隊過一場白刃戰，對方手持巨型鐵錨的指揮官加羅什几乎一個人便干掉了自己人數超過三十的近衛隊…

    查斯特拉的眼睛在法赫娜身上掃過，卻也是突然想起了一個事實…在以往的戰斗中，參與的施法者最多只會是四臂納迦…那麼六臂納迦——

    查斯特拉突然間覺得自己脊柱有些發冷，他雖然鄙夷納迦一族，可是聯想起法赫娜如戰俘般的姿態和墨菲斯淡然的笑容，似乎有些關鍵東西被他忽略了。

    “咚——”

    一聲突如其來的悶響震撼了戰場上的所有人。

    查斯特拉抬起頭，望向了頭頂不遠處的主戰場——那里是納迦進攻陣型的尖刀。

    納迦圓錐型進攻戰陣雖然單調，但是攻擊力十分恐怖，查斯特拉每次借助人數優勢才能勉强將對方抵擋住，若不是對方人數沒有自己多，這些恐怖的家伙一旦撕開戰陣的裂口，那麼接下來將會造成越來越恐怖的殺傷，所以查斯特拉每一次面對這種戰陣，都會將正面抵抗力量加强數倍——雖然不願意承認，但納迦的單兵作戰能力比人魚强是不爭的事實。

    可是此刻，這個以往讓查斯特拉最為頭疼的錐形陣卻在一道莫名爆開的巨大衝擊中驟然潰散！

    海水的阻力遠比空氣要大得多，帶起的衝擊波威力更是不容小覷，以往可以將三個人魚中隊生生撞開的錐形陣在這衝擊中如同受到驚嚇的魚群一樣嘩啦啦散開，瞬間沒有任何陣型可言，繼而后續跟上的納迦士兵們還沒來得及看到人魚部隊，便被一道驟然閃過的耀眼光芒晃的閉了眼。

    海底的漆黑環境讓他們根本無法承受這種堪比太陽的光芒，甚至連實力過人的查斯特拉都抬起手臂擋住了眼睛——而在這整個戰場節奏為之停擺的一瞬，海德拉的身影以令人窒息的氣勢轟然撞入了納迦的軍隊之中！

    這是實打實的撞擊，納迦原本看起來十分厚實的戰陣在海德拉巨大的身軀面前單薄的像一層紙，連眨眼的功夫都用不了便瞬間穿透，被海德拉身体撞到的，就像是迎面被攻城錘砸在臉上，納迦引以為傲的强壯身軀在海德拉的龍鱗前成為了笑話，他們因為短暫的失明而根本忘記了躲閃——或者說大多數納迦就是睜著眼睛想閃也閃不開…

    破碎的軀体和鮮血瞬間在海德拉身后綻放，開戰僅僅不到三十秒鐘，納迦的陣線已經徹底被鑿了個大窟窿，這些層層遞進的納迦部隊原本准備在剛剛潰逃之后殺了個回馬槍，試圖以出其不意的攻勢取得戰果，但指揮官加羅什哪里想得到人魚城鎮突然多出了這麼一群實力變態的家伙，身處軍陣中央靠后位置的中央衛隊來不及做出反應便被海德拉七顆腦袋所噴出的元素衝擊炸了個稀里嘩啦，坐鎮中央的加羅什是一位沙場老將，剛剛的光芒雖然讓他同樣短暫失明了几秒，但本能反應讓他向上躍進七十米，堪堪躲開了海德拉的撞擊，卻也被那隨之帶起的衝擊波撞得無法穩住身形。

    他怒喝一聲，身体隱隱透出藍色光芒，這是靈魂能量控制的跡象，僅這一手便讓查斯特拉明白對方實力超過自己至少三四級，可是他來不及頭疼這種角色怎麼打贏，便看到那在空中剛剛穩住身形的家伙像是被槍蝦擊中的獵物一樣驟然間朝海底撞去…

    槍蝦是海底一種不大的蝦類，捕獵方式是將自己的鰲猛然合攏，靠高壓噴射的水流直接擊暈獵物而得名，被它擊中的獵物往往直接原地向后噴出去老遠，正如同那位直直落向海底的納迦指揮官一樣，他甚至連敵人是誰都沒看清！

    不過隨著這位指揮官抬手朝身下釋放了一擊威力極大的靈魂衝擊，他的身体終于堪堪止住跌勢，手中的鐵錨抬起，他似乎瞄到了是誰在攻擊他，但是這時候卻發現自己的胸口多了一個光斑——一道細細的光柱從遠處斯嘉麗的手指尖指向了這位指揮官胸前的鐵甲之上，在對方本能察覺不妙准備躲閃之際，身處上方的黑寡婦嘴角微微翹起…

    “嗡——”

    海中一聲詭異的嗡鳴響起，指著加羅什的光柱驟然間變成了碗口粗細，几百米長的光柱瞬間升溫，讓被其照射的海水猛然間沸騰起來，一大串水泡騰起的瞬間，那位納迦指揮官痛苦的哀嚎出聲…

    查斯特拉看的清清楚楚，對方抬起格擋的手臂根本無法抵擋那光柱的照射，瞬間出現的高溫讓這位强壯指揮官手臂上的鐵甲瞬間融了一個大洞，繼而那光柱貫穿了粗壯的手臂，徑直擊中了他的胸口，要不是這個家伙及時使用鐵錨擋住了那道光柱並向下閃避，恐怕會被這一擊直接擊穿心髒！

    斯嘉麗的這一擊持續了三秒鐘有余，看得出並不是可以持續施放的技能，否則真可謂“指誰誰死”，墨菲斯沒有見過斯嘉麗戰斗的摸樣，此刻倒也是對高階术士有了一個初步了解。這位在水中身体四周環繞著四道光環以驅動前進方向的血族並不怵頭陌生的作戰環境，在將對方逼入困境之后，她卻立刻轉移了目標，抬起手對著遠處被海德拉第二次衝鋒攪亂的納迦軍隊施展了下一道法术…

    極為簡單的橫掃動作，斯嘉麗的手臂揮過，指尖再次帶起一道纖細光束，猛然掃過了遠處在水中已經失去方向的納迦軍隊，那光芒掃過戰場起初毫無異樣，但下一秒卻接連在剛剛光芒揮過之處爆裂開來無數衝擊！

    已經被光柱擊穿一個手臂的加羅什絕望的看著頭頂自己的軍隊就這麼在一呼一吸間徹底報廢，甚至忘了用什麼表情來面對眼下的情況，當他目光向前掃視可能出現的敵人時，卻看到一身黑袍的阿什坎迪靜靜站立在了她的面前，面無表情的朝著她走過來。

    海底的阻力讓阿什坎迪邁步的姿態有些緩慢，但似乎這位黑暗女王也並不著急，就那麼手無寸鐵的走著——這惹惱了身材比她高大三倍有余的加羅什，手中巨型鐵錨二話不說便在靈魂能量的聚集之下瞬息抬起砸下，這一擊甚至讓海水都產生了劇烈的渦流，卷起了海底的一大片紛紛揚揚的沙泥！

    “呯！”

    悶響聲讓遠處查斯特拉眼皮一跳，在他眼里，如果剛剛那鐵錨下是自己，估計此刻已經被砸進了海底吃泥巴去了——但是帶劇烈衝擊將泥沙盡數吹跑之后，他卻看到了一幅能讓所有人魚瞪大眼珠子的情景…

    阿什坎迪抬起了一只手掌，好像擋住了一個從樹上掉落的樹葉般將比自己身体還要大的鐵錨擋在了頭頂。

    剛剛被斯嘉麗的光芒融出一個凹痕的鐵錨重量駭人，別說攜裹靈魂力量的全力一擊，即便是普普通通的借助勢能落在地上，也足夠把一個普通人砸成肉餅，可此刻它卻在阿什坎迪的手中靜止片刻，隨即在一股莫名的反作用力下驟然爆開，成為了一大片鐵屑！

    四散的鐵塊嵌進了這位納迦的身体里，直接把他撞得向后退了三四米有余，而不待他一臉驚駭的做出任何反應，阿什坎迪已經彎腰拎住對方的尾巴，像是甩鞭子一樣“呯”的一聲把巨大的家伙砸在了面前…

    這一手看似只是單純的物理傷害，可是那地面上閃爍著的一道道紅色暗紋顯示剛剛這一擊絕對沒有看上去那麼簡單，身材碩大而無力蠻橫的納迦竟然就這麼一下被阿什坎迪輪的失去了意識，軟塌塌的癱倒在地，隨后阿什坎迪便轉過身，一步一步的拽著身后小山一樣的納迦走向了墨菲斯。

    她的頭頂之上，納迦軍隊稀里嘩啦的被斯嘉麗的衝擊震暈，紛紛揚揚如下雪一樣墜向海底…

    “三分鐘。”

    當那位查斯特拉之前頭疼無比的納迦指揮官被阿什坎迪一揮手扔到墨菲斯的面前時，這位始終站在原地沒有任何動作的年輕人如是說道，隨即衝著阿什坎迪笑了笑。

    “多笑笑，我喜歡你微笑的樣子。”

    不知是為什麼，以往很少積極回應的阿什坎迪竟然嘴角翹了翹，如是回答了墨菲斯——這種讓墨菲斯眉毛高高的揚起，繼而卻是咧開了嘴角，重重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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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五章 戰俘的對話

    墨菲斯和阿什坎迪兩人的感情總是因為這樣那樣的原因而難以升溫，以往墨菲斯被各種問題所苦惱，阿什坎迪迫于人格壓力而只能在有限的時間內出現並默默陪伴墨菲斯，而現在在海底，阿什坎迪卻仿佛徹底放開了身心，竟然有越來越主動的傾向。

    無論這種傾向是霸道的還是溫柔的，墨菲斯都會高興這位女王做出的改變，輕輕放下內心的那片喜悅，他轉過頭看向查斯特拉時，后者脖頸的鰓片正不住顫抖著…這就像是人類因為緊張或吃驚而喉頭聳動一樣，他的眼睛瞪得像是牛蛙，看著墨菲斯，竟是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什麼。

    斯嘉麗返回了墨菲斯的身旁，這位身姿豐滿異常的女人在水中似乎更顯誘惑，在奧古斯帝國周旋于無數男人之間而頗有“片葉不沾身”風范的她自然不是克里斯蒂娜那樣的交際花，“黑寡婦”並非虛名，雖然面帶平靜的笑容，可是沒有誰能猜出她心里是不是在思考著把偷看她胸部或翹臀的男人扔進海里喂魚，此刻她恢復了平時的文靜摸樣，繼續擔任翻譯工作，姿態順從而低微。

    “如果可以的話，還望把戰俘收拾一下，我想現在的他們對于您的軍隊來說並不構成威脅。”

    墨菲斯再一次和查斯特拉對話的時候，這位之前並沒有把一行人放在眼里的家伙態度已經經歷了一百八十度的轉變——甚至于他看向法赫娜的時候都不敢展露之前的那種不屑或厭惡，對于墨菲斯提出的條件，他再沒有提出什麼過多要求，只是猶豫了片刻，道：“各位使節可以在城內歇息，作為正式談判的話，按照慣例，我需要通知王國的君主陛下。”

    “如您所願。”

    墨菲斯並不意外對方的態度轉變，任誰在看到海德拉那恐怖的身軀在城鎮上方緩慢游弋的影子時都不會硬氣多少，更不用提面前站著的所有人都是超乎想象的强者。查斯特拉分配了一支高規格的隊伍來帶領墨菲斯等人去往城里最優秀的“酒店”，而自己則立刻派人趕往王國中心，通知巴克斯的君主。

    人魚的城鎮不似戰場那般黑漆漆一片，這里擁有一些閃爍著光芒的海底生物作為照明，或是能發光的水母，或是一些類似閃光珊瑚的東西，總之這片城市的景色讓沒有來過海底的墨菲斯等人有些新奇，阿什坎迪走在墨菲斯的身旁，很明顯的與他距離更近，斯嘉麗很明事理的微微落后一步，倒是和有些出神的法赫娜聊起了天。

    說是聊天，也只是斯嘉麗沒話找話而已，在經歷剛剛一行人三分鐘毀掉納迦一支軍隊的事件過后，法赫娜便再也沒有說過一句話，雖然面無表情，但目光背后卻多出了一抹迷茫和無奈，顯然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同胞被一面倒的擊潰實在不好接受，而墨菲斯此舉背后凸顯出的實力更是在震懾人魚的同時也讓法赫娜心下冰冷異常。

    自己是不是在所謂的協議達成之后，馬上就會成為海底的飼料？

    她不敢去看那個被阿什坎迪拖垃圾一樣拎過來的納迦指揮官加羅什，法赫娜知道對方沒有死，但如果他醒來看到自己站在敵人的陣營之中，會不會破口大罵自己是叛徒？

    “你在擔心自己的命運？”

    斯嘉麗用奧古斯語和這位六臂納迦交流著，目光很平靜。

    法赫娜本想冷漠的不去搭理，但是想了想剛才的情景，卻是覺得自己已經沒有必要為了內心那份已經不存在的東西硬撐，嘆了口氣，點點頭。

    “你想過反抗那位女皇陛下麼？”

    黑寡婦的一句提問，讓低垂著眼簾的法赫娜微微抬起了面頰，她似乎沒怎麼思考便搖了搖頭，道：“服從女王陛下的命令，是每一位納迦的天職。”

    她說完這句話，神情變得更加黯淡，斯嘉麗明白自己觸碰到了對方的痛處，便不再糾纏，不過斯嘉麗顯然不是沒事找事才這麼問的，至少現在她確定法赫娜並沒有表現出異常，對方的情緒完全符合她的判斷，在執行墨菲斯的計划時，這無疑處于可控范圍內。

    這時海德拉來到了墨菲斯身旁，由龐然巨`物的形態變為了龍人摸樣，悠然的落在了一行人的旁邊，墨菲斯點點頭道：‘’干得不錯。“

    而后者顯然保持了他的風格，扭了扭脖子，楞呵呵地感慨那些納迦動作慢得像蝸牛，讓墨菲斯索性翻了個白眼不予理會。

    在這處查斯特拉安排的房間內，墨菲斯坐在一處石凳上，伸手拔出郎基努斯之槍放在手里摩挲著，腦子里卻是思考著克蘇魯當初被自己鑿開法則之壁的情景…

    說起來，他沒有阿什坎迪那般領悟更高階的力量，而是直接借助手中來自高位面的武器重創了對方，從根本實力而言，自己還是沒有阿什坎迪的那種底蘊的，畢竟對方活了几百年，雖然大部分時間在睡覺，但醒著的時候卻堪稱刀山血海中磨練了几十年，自己在龍族領域內的七年雖然受盡苦難，但與阿什坎迪還是差著些許。

    想到這里，他盯著這柄在他手中砍過無數强者的武器，心下卻在想著再一次面對克蘇魯時的對策。

    納迦帝國突然爆發的戰爭定然和這個恐怖的遠古巨獸有著莫大聯系，線索從法赫娜這里斷開，具体原因或許只有那位納迦帝國的女王陛下才能知曉，在決定進入海里之前，他已經收到了大陸各個港口遭遇納迦進攻的消息，如今留著法赫娜他自然是有別的心思——是樹立傀儡政權讓法赫娜帶領一批納迦在海中建立自己的勢力，還是從人魚帝國爭取一部分援軍？

    目光在法赫娜身上停留片刻，墨菲斯打算觀察一下這位依舊迷茫的法赫娜是否是值得自己花精力培養的人才。

    海中沒有日夜之分，但該休息還是要休息的，查斯特拉沒敢怠慢這群强者，安排了這麼一處寬大的房間作為安置，一行人除法赫娜外都不是海族，自然不是很適應這種海底沉悶而陰暗的環境，墨菲斯想了想，還是帶著決定去找剛剛被俘虜的那位納迦指揮官談談。

    墨菲斯去的地方離這里很近，被俘虜的納迦們集体押送到了城鎮的廣場處，剛剛的戰斗中納迦的死傷超過三成，大多數都是被斯嘉麗的衝擊擊暈，唯一的死傷基本都是因為海德拉的恐怖撞擊，所以此刻在廣場上的納迦們足足有三千，其中一小半還處于昏迷狀態，像一條條死魚一樣被鎖鏈拴著漂浮在廣場上。

    法赫娜的臉色很差，眼眸低垂著，似乎不願意抬起來面對這些曾經的戰友，但她與墨菲斯達成的協議中說要搞清楚女王陛下發動戰爭的原因，所以眼下的情景不可避免，偶爾抬起望了望身前的墨菲斯，她的六只手都微微握緊，顯然內心不像表面那麼平靜。

    當那位被禁錮的納迦指揮官出現在法赫娜面前時，墨菲斯默默的向后退了一步，不動聲色的把法赫娜凸顯到了隊伍的中央位置。

    被阿什坎迪抬手掄暈的高大納迦是一個渾身擁有岩石般肌肉的强壯家伙，臂膀粗細甚至超過了奧古斯帝國皇宮的石柱，鎧甲雖破損大半而看起來極為狼狽，但是當他晃晃悠悠直起身來時，那分氣勢當真有著許些壓迫性，也難怪他身旁的人魚守衛一個比一個緊張，套在對方身上的鎖鏈極為堅固，可比對起對方的身材卻顯得如麻繩般不靠譜。

    “加羅什。”

    法赫娜認得眼前的人，不說熟悉，至少對方也是納迦帝國赫赫有名的將軍之一，鎮守邊境的一方猛將，她作為納迦帝國同樣出名的天才式法師，自然有所耳聞。

    從昏厥中蘇醒后的加羅什第一次直起身來打量著眼前的人，他的目光從斯嘉麗身上掃過，經過墨菲斯的時候眉頭猛然一皺，最終看到法赫娜時卻是嘆了口氣——這位被俘虜的將軍直言道：“看起來，克蘇魯的臨陣脫逃是有原因的。”

    法赫娜不知道怎麼回答，卻也不准備做過多解釋——能解釋什麼呢？

    “成為敵人的俘虜，你該明白自己選擇什麼的。”加羅什的話果然不出法赫娜所料，身為納迦帝國的指揮官，一旦落入敵手而發現毫無逃脫可能之時，唯一的選擇就是自裁謝罪，不過此刻法赫娜卻沒有露出什麼羞愧的神色，而是微微皺著眉頭，問道：“我和你選擇一樣。”

    顯然，加羅什沒有自殺，可不是因為他現在做不到——法赫娜同樣看出的對方眼中一抹復雜情緒，她立刻繼續道：“我本想為女王陛下盡忠，但是這次女王的命令讓我實在無法理解，我甚至認為有人操縱了女王陛下，大量的戰爭與傷亡，即便我們可以打贏一半的戰爭，但這對整個帝國而言仍舊是一場災難…”

    加羅什的身形比法赫娜大了三倍有余，他那雙眼睛盯著這位六臂納迦看了許久，最終沒有指責什麼，而是低聲問道：“作為女王陛下身旁的魔法師，你做出了這種判斷？”

    法赫娜在成為指揮官之前算的上女王“近臣”，雖然不參與帝國政策決定，但算得上人類之中的“魔法顧問”，類似弗洛伊德對于愛德華三世——這說明加羅什的提問已經證明他似乎和法赫娜有相同的疑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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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六章 “善良”的領主

    “帝國一向以穩定發展為根本，數千年來戰斗從未擴及疆土外圍千里，更不用說踏足陸地…先祖受到的詛咒和教訓難道已經盡數遺忘？女王陛下給我的‘召喚珍珠’竟然讓克蘇魯出現，這不會是什麼巧合…更何況整個帝國公然對人魚和人類宣戰之前竟然毫無風聲，”法赫娜梳理著自己心中的疑問，一口氣把他們都說了出來，“執行女王陛下的命令是我的職責，但絕對的服從下如果這種命令真的正確麼？”

    每一個想法就像一個種子，當墨菲斯將這枚猜疑的種子種在法赫娜心中后，今天已經生長為了可以支撐她當面質問加羅什的强大底氣——她不認為自己的做法是錯誤的，質疑的權力似乎在納迦這個等級嚴明而絕對服從的社會体系中消失，而墨菲斯不過是重新告訴她擁有這個權力而已。

    此刻加羅什的表情可以說很奇特，從起初皺著眉頭而略帶鄙夷，慢慢變成了目光低垂而默不作聲，仿佛這個大塊頭的氣勢也隨著法赫娜的几句話而徹底消失——這不是什麼人格魅力，而是確確實實沒有辦法辯駁的巨大疑問，墨菲斯雖然不清楚納迦女王的命令有多反常，但從他沒費多大力氣便能讓法赫娜轉而合作就可以看出納迦集團的內部矛盾已經到了非常普遍的程度。

    “法赫娜?奧勒留，我聽聞過你的事跡，偌大納迦帝國為數不多可以在三十年內從四臂跨越到六臂的天才法師，單論聲望，你比我要强得多，但是在政治上的那些細節，或許你這個年紀的孩子還無法察覺。”邊境第三軍團長加羅什的語氣並不激昂，相反透著很明顯的失落，“很不幸的是，我通過各種途徑，試圖找出女王陛下命令中的合理之處或細微末節的征兆，但最終無功而返，不得不說，我得到的結論和你相似——那就是我們的女王陛下給出了一個絕對不符合其行政風格的命令，並導致了納迦帝國的大規模戰爭和傷亡。”

    這一席話說出，法赫娜卻是微微張著嘴巴，呆了。

    這代表什麼？對方手堂堂邊境軍團長，而他竟然和自己的想法基本相同！

    自己在政治經驗上只是個菜鳥，相比對方這種邊境軍團長的存在來說根本不值一提，無論是眼光、視野還是手腕，根本就差了數個級數，唯一的優勢就是等級實力上的差距，但當自己的想法得到加羅什認同之后，法赫娜發現自己內心的那份忐忑几乎瞬間消影無蹤。

    就像是走夜路的人突然多了一個同伴，她原本吊著的心也因此放了下來，法赫娜在一位同樣命運的同胞身上獲得了認同感，讓“叛徒”這份壓在心口的大石頭消失——穩了穩情緒，她卻是轉過頭對墨菲斯道：“加羅什軍團長和我的想法類似，我們的軍隊似乎被女王陛下的錯誤命令…害了。”

    這種話語說起來有些“大逆不道”的意味，畢竟對于之前永遠服從女王命令的納迦而言，說女王陛下的壞話是想都沒想過的事情。

    但墨菲斯卻有些意外法赫娜態度的轉變，不過轉念一想也是理解的她為何突然間變得積極起來，這就讓他選定了之前的方案——“你准備怎麼做？這些俘虜都是納迦帝國的士兵，他們不會被處決，如果你願意，他們可以成為你手下的士兵，無論是去探尋納迦帝國內部的真相，還是去拯救更多的納迦戰士，這都是你的第一份資本。”

    “就是有點弱，除了那個大個子。”阿什坎迪抱著手臂在旁邊輕聲插嘴道，墨菲斯微微愣了愣——隨即有些哭笑不得…他是察覺到了這位女王的許些變化，討論大多數與她無關的問題時她總會沉默不語，但一旦有機會插嘴，她便顯得比以前活躍得多。

    斯嘉麗當然不會把阿什坎迪的話語翻譯給法赫娜，只當那是阿什坎迪在和墨菲斯閑聊，而一旁的法赫娜在明白墨菲斯的意圖后，更是緊張的握緊手指。

    這個動作很明顯，畢竟有六只手臂的她想不讓人注意到都難，思考片刻，以往並不擅長自己下決定的她抬起頭，問道：“你給我一支軍隊，但我只能稱得上‘叛軍’，沒有任何領地可言，在海中是被所有勢力排擠的存在。”

    這是事實，墨菲斯的想法很豐滿，可現實很骨感，納迦擁有一個三千人士兵的隊伍，不說士氣低落和角色轉變的問題，他們的陣營屬于何方？海中的三大勢力盡數排斥，連克蘇魯這樣的存在一樣不會給其好臉色，在茫茫大海中培育一支自己的軍隊，對于生存在陸地上的墨菲斯而言…實在是有些天方夜譚。

    但是此刻墨菲斯卻並沒有表現出為難的神色，他直言道：“現在讓你去進攻自己的同胞定然不現實，我會給你機會繼續探究自己的問題——你的這位故友…認同了你的觀點，那麼如果你認為他可以信任，現在你就是這支軍隊的指揮官，並可以選擇他作為你的副官。”

    他似乎讓出了很大的讓步，這對于法赫娜來說簡直就是直接“無罪釋放”並委以重任的感覺，不過隨后他的話語卻給出了權力的最大限制——“至于你所說的勢力問題，唯一需要明白的就是…你的靠山不是納迦帝國或某些國家，而是我。”

    墨菲斯的話語聽起來很狂妄，但法赫娜卻立刻明白他的依仗——首先他的官方身份是拜占庭使節，其次是巴里切蘭帕德領主，再其次是整個大陸為數不多站在金字塔尖的34級强者，他的身旁是同樣等級的阿什坎迪…

    這一系列關系放在大陸之上，那就是沒有任何人能夠招惹的存在，雖然放在海底似乎並不是那麼駭人，但分量卻是足夠的。

    這不是一個簡簡單單就能決定的事情，法赫娜有些猶豫的望著墨菲斯，沒能回答，但墨菲斯也並不打算立刻得到什麼答案，他沒有掩藏什麼，直言道：“我是人類，大海並不是我的地盤，但是在我看來，我的敵人卻已經將它的觸手伸到了這里，並已經對大陸種族造成了不可挽回的傷害——本來我是對納迦抱有仇恨的，但是現在看來，戰爭的錯誤不應該落在你們頭上。”

    這話說的有點虛偽，墨菲斯其實心里一直在罵這群混蛋被女王陛下洗腦洗成了傻子，法赫娜實力這麼强大的存在都是執行命令不過腦子的機器，真是夠可怕的高度集權政体。

    几句話結束這個短暫但關鍵的交流，墨菲斯並不打算步步緊逼，畢竟現在這群納迦戰俘的處決權還沒落在自己手上，查斯特拉去找這個海底人魚國家的君主商量，自己著急也是無用功，索性慢慢等著。

    不過在他第二次抽出聖槍坐在一旁時，卻是突然想起當初在拍賣行得到的信息——聖槍的最后一枚碎片，是連帶著船一起沉在了海里…按照推斷，這些受到攻擊的海船多半是因為行駛在了人魚的城市之上而遭受了攻擊，那麼循著線索，自己說不定能找到這柄聖槍的最后一枚碎片？

    “在你下決定之前，我還需要一些翻譯的幫助。”墨菲斯笑著對法赫娜提出了請求而不是要求，這種態度已經說明他做出的某些讓步，“我想法赫娜女士應該不會拒絕吧？”

    從被阿什坎迪和斯嘉麗擊敗到被囚禁，再到一系列事件后自己來到這里，以一位正式的納迦法師身份與墨菲斯平等對話，她實在是看不懂墨菲斯為什麼要如此“客氣”，說美貌？法赫娜容貌不差人類美女，但下半身的差異和那六只手實在是讓她不會覺得墨菲斯因為自己的外貌而動了什麼歪心思。

    她只能理解為墨菲斯是一個心腸很“善良”的領主——雖然這個理由自己都不信，但顯然這是目前唯一合理的解釋。

    ………

    拜占庭，君士坦丁。

    對于莉莉絲而言，她現在的生活有些單調，雖然不再是騎兵團的一員，但臥室內陳列的那些勛章卻彰顯著這位親王之女曾經的赫赫戰功。

    她不喜歡那些勛章，很不喜歡，當初王國頒發這些勛章時她基本沒有去過頒發現場，說傲氣？沒有人會認為一位親王的女儿沒有這個資格。

    但在離開騎兵團的几個月后，莉莉絲卻還是小心翼翼的把這些勛章擺在了自己臥室的床頭——這不是展示給別人看的，畢竟一個女孩子的臥室可不是誰都能進入的，她拿出來是為了讓自己看到，因為每次看到那些勛章，她便會想起曾經發生的戰斗。

    還有戰斗中那個總能在危急時刻出現並救自己一命的身影。

    並肩戰斗過，不單單是“戰友”，更是生死與共的伙伴，這份情誼不是簡簡單單的言語可以概括的，很多人或許在許多年后于記憶中漸漸淡忘，但有的人，卻因為某些事情而在記憶中如葡萄發酵般成了醇香的酒，每次回憶，都會沉醉其中。

    六枚勛章靜靜的陳列在女孩子的床邊，那是一個很特殊的角度，清晨睜開眼睛的第一刻，莉莉絲便可以看到這些能引起她回憶的小東西，擺在這里不是為了內心某些貴族普遍的虛榮念頭，而是為了某個深藏在她心底的人。

    床頭有一個精致的木盒子，里面沒有女孩子通常收藏的精致飾物，卻只有一封封書信，無一例外，它們都來自于大陸另一端一個叫蘭帕德領地，而落款，則是那位在整個大陸都擁有極强震懾力的“龍騎士”——墨菲斯?溫德索爾。

    旭日初升，莉莉絲在仆人的幫助下穿上了繁瑣的長裙，佩戴上了精美的發卡，收攏長發，挽出一個精致典雅的發髻，目光淡然的望著鏡子中的自己，微微抿了抿嘴唇。

    鏡中人的面容相較之前在騎兵團的那個年輕的女孩子，多了几分精致，少了几分扑面而來的英氣，或許是因為服裝和發型所致，微低的緊身胸衣有著白色蕾絲邊，也露出了她白皙而略顯瘦削的鎖骨，平添一分我見猶憐的精致。

    這似乎是一個王公貴族應有的氣質和形象，只是這種氣質只是莉莉絲靜靜站立時才會凸顯，當侍女結束整理，管家站在一旁輕輕躬身示意莉莉絲可以去往府邸門前並登上馬車時，邁步走出房間的她仿佛又成為了當初那個手持短劍騎馬殺敵的應用騎士，舉手投足如沙場老將般凌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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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七章 主戰派的挑釁

    氣質、氣勢，這是一個人很微妙的特征之一，當“天選者”這個名詞逐漸為上層貴族所知時，大多數人並不認為這有什麼了不起之處，那些平民們接受光芒照射之后依舊是平民，不會因為力氣大了多少而損害到上層階級的利益，但是實力達到一定等級的貴族們——比如莉莉絲，在接受了這光芒的照射后卻並不這麼認為。

    她的實力在臨近瓶頸許久后終于突破，並且以一種近乎雪崩的架勢開始了提升——表面上，這位大家眼中溫文爾雅的淑女在經歷戰爭之后乖乖退回到了親王府不再參與任何戰爭，但實際上沒人知道的是，在沒有參加舞會或宴會的活動時，親王府后方演武場內總會有一個刻苦修煉的身影。

    今天，莉莉絲要參加的是愛德華三世主持的“慶功宴”，原本這並不是她感興趣的事情，但一切都因為一星期前的納迦襲擊而發生了變化——沒人會想到君士坦丁的港口會突然間遭遇海底納迦的突襲，一波海嘯連帶著突然出現的上千名納迦武士，讓君士坦丁和整個大陸遭遇襲擊的大多數港口一樣遭受了近乎毀滅性的打擊，若不是弗洛伊德直接啟動潘塞爾魔法學院的核心法陣，恐怕傷亡會達到一個讓人無法承受的地步。

    這場戰斗持續了兩天，僵持、僵持再僵持是整個戰斗的主旋律，人類戰士在强壯的納迦面前實在沒有招架之力，海港被水淹沒的地段也無法讓拜占庭引以為傲的騎兵發起致命衝鋒，若不是戰局的關鍵時刻突然有人干預，恐怕弗洛伊德豁出老命也不一定能支撐到第三天。

    他的能力再强，也不敢隨便在君士坦丁扔禁咒，更不用提在對方几位虎視眈眈的高階法師始終隱藏在魔法塔附近，令整個法師團遭到極大限制。

    好在最終戰斗勝利，港口奪回並迅速進行了整改加固，而那位協助君士坦丁城防軍擊退納迦的法師卻並沒有停留在這座城市，如風來，如風去。

    莉莉絲坐在馬車中微微眯著眼睛，腦海中卻是回蕩著戰斗當日的情景——身穿皮甲直接從親王府城牆躍出的她參與了最前線的戰斗並斬殺了十几位强壯的納迦戰士，而作戰過程中，那個在空中如潑水般施放法术的黑色身影永遠不會忘記…

    黛拉，墨菲斯在塔倫斯學院時的導師。

    她到底有什麼身份？或許只有戰斗結束后與她有短暫接觸的溫德索爾公爵才會清楚，不過莉莉絲記得很清楚，當自己與士氣大漲的軍隊一並前進，帶領一隊原本退卻的城防軍士兵將納迦趕回海中時，天空中黛拉的的確確轉過頭望著自己凝視數秒。

    她不覺得自己判斷有誤，那種目光有如實質般穿越千米而犀利異常，隨即這位神秘的女人便消失在了空中，后來聽聞她給溫德索爾公爵留下一封書信便離開了君士坦丁，而今天的“慶功宴”，主角並非愛德華三世大帝，卻正是曾經擔任醫護騎士團團長的溫德索爾公爵。

    這也是莉莉絲決定參加的主要原因——最近突然中斷的書信往來讓她心里略顯空蕩，但能和墨菲斯的父親稍作交流，也算是一種慰藉，畢竟這場戰爭現在剛剛打響，說是慶功宴，實際上莉莉絲卻知道除卻君士坦丁，帝國其余三大港口遭受的損失可謂比這里嚴重得多，甚至有兩個已經被納迦徹底侵占，今天的宴會更多的作用是穩定帝國內部輿論形勢。

    走下馬車，莉莉絲對身旁的管家點點頭，獨身一人走入會場——她的父親郎基努斯親王缺席了宴會，因為他已經趕往距離君士坦丁最近的遇襲港口親自執行反擊任務，目光一掃，莉莉絲看到了不遠處的馬車上也走下了一位她極為反感的人物——騎士德科的父親，鎮守西南領地的克倫侯爵。

    這位侯爵是帝國內與溫德索爾公爵對著干的為數不多的上位貴族，甚至很大程度上可以影響國王愛德華三世的決定，此刻走下馬車的他滿面微笑，說是如沐春風並不為過，顯然對于這場宴會上可能出現的政局對話把握十足。

    視線不願停留過多，莉莉絲轉而看到了另外几位在這次君士坦丁遇襲事件中凸顯的英雄式人物，其中正好有几個熟人——希丁克、布澤爾和科文三人在這場戰斗中和莉莉絲相似，無論是正在騎兵學院進修也好還是在家中重新閱讀《戰爭論》也好，他們是極少數身為貴族而立刻拔劍帶領家族私兵參與戰斗的存在，尤其是希丁克作為曾經的指揮官，在倉促出戰的情況下彙聚了三支城防軍衛隊和科文與布澤爾從騎士學院帶出來的學院，並進行了有效的穿插進攻，是整個防御部隊中殺敵最多、傷亡最少的分隊的指揮官。

    所以雖然他們的爵位沒有公爵侯爵那般嚇人，卻也有資格站在這里回見愛德華三世和整個帝國高層——用通常的話講，這些凸顯出來的年輕人，無一不是帝國將星，是帝國未來的希望，郎基努斯親王雖然强大，但帝國總不能指望把未來托付給一群終將死去的老家伙。

    愛德華三世的心思那些老貴族基本都清楚，戰爭，終歸是伴隨著死亡與交替的。

    “公爵大人。”

    莉莉絲行禮問好，她很自然的來到了這場宴會的主角——溫德索爾公爵身旁，后者早有預料，對著這位后輩回禮，臉上雖然是笑容，卻也看得出有一抹陰郁，表面上帝國一排和睦，打了勝仗趕了敵人，但實際上納迦問題和黛拉寄來的那封信件卻怎麼無法讓他高興得起來。

    那位法則的成員很直接的點出了人類即將面臨的危機，說是駭人聽聞並不為過，可他不得不把信中的一切當真。

    “莉莉絲？呵，墨菲斯在奧古斯帝國尚且安全，作為王國的使者，他為拜占庭做出了杰出貢獻。”不用莉莉絲問，溫德索爾公爵便直接說出了她想知道的信息，臉上藏不住皺紋的老公爵似乎一夜之間便顯露老態，微微嘆氣后，他繼續道：“剛才那句話是官方的說法，實際上他遇到了一些麻煩，現在正——”

    老公爵的話沒說完便被宴會突然轉變的氣氛打斷，眾人一齊轉過身，看到了那一身華麗衣飾出現的拜占庭君主愛德華三世，紛紛行禮問好。

    莉莉絲作為皇室成員此刻需要到愛德華三世身后的隊伍中，這是宴會的一些小規矩，因為代表了郎基努斯親王，所以她此刻來不及繼續聽公爵說完剛剛的話語，便微微低著頭走向了旁邊的隊伍。

    雖然明白表面上的客套結束后有的是時間去問，但莉莉絲卻微微握緊了手指——她聽清了剛剛公爵話語中的意思…今天的宴會上關于墨菲斯的一切，官方只會說出第一種說法，而對于后面的事實…恐怕需要做輿論遮掩處理。

    他遇到了什麼麻煩？

    莉莉絲在與墨菲斯的書信中並沒有板起臉來去討論什麼嚴肅問題，信中的她就像是一個單純的小女孩，和墨菲斯說著君士坦丁發生的種種趣聞，談論自己父親每天板著臉訓話的內容，自己劍术的長進…還有每一個詞彙中無法遮掩的思念。

    女孩子總是不會當面說出什麼大膽的話語，但信中卻相反，她很想念墨菲斯，這是無可否認的事實，但是她明白自己不能伸出手去期待墨菲斯給她一個期待許久的擁抱，正因為如此，在聽聞溫德索爾公爵的那沒能說完整的話語之后，原本神情淡定的莉莉絲內心立刻忐忑不安起來。

    和在場的公爵伯爵們打完招呼后，愛德華三世注意到了這位皇室之中唯一他最滿意的一位成員——參與軍隊歷練的皇室成員不少，但跟隨大軍出一趟遠門鍍金和親自帶領隊伍衝鋒卻完全是兩種概念。他望著身著得体裙裝的莉莉絲，走近后低聲道：“你父親的任務不會有任何危險，溫德索爾和我透露了一些消息，剩余的城市都會有那些人參與協助的。”

    “‘那些人’？您是指黛拉？”

    莉莉絲舉止優雅，微微前傾身子，低垂著眼簾問道。

    “黃金羅盤議會和圓桌騎士議會都開始了行動，但阻止納迦侵襲陸地的並不是他們——至于黛拉是何方神聖我倒是並不在乎，我想這也不是你該去擔心的問題，放心吧，莉莉絲。”

    愛德華三世如任何一位慈祥的長輩那樣安慰著有些憂愁的女孩儿，只當她在擔心自己的父親安危。

    莉莉絲沉默著，最終沒有再提出別的問題，禮貌的點頭表示尊敬，准備退下去尋找溫德索爾公爵，可是剛剛走出一步，旁邊不陰不陽的兩句話卻讓她猛然停住了腳步——

    “陛下，溫德索爾家的那個小子真的靠得住？我想整個大陸港口普遍遭遇襲擊的消息您並非不了解，這種情況下處于遠海區域的使節團隊恐怕…凶多吉少。”

    帝國政壇目前普遍分為兩系，以溫德索爾公爵為主的貴族議會成員保持對皇室的忠誠，在几次戰爭之后主張鞏固國內經濟與軍隊建設；另一系是以克倫侯爵為首的主戰派，激進而希望趁勢大肆擴張領土，對皇室不斷施壓而和溫德索爾保持對立狀態。

    前段時間墨菲斯龍騎士威名在慶典之上揚名天下，溫德索爾家族及下派系氣勢大振，讓克倫侯爵受到嚴重打壓——但隨著時間的推移和本次納迦的進攻事件發生，他似乎再也坐不住了，頻頻在公共場合發表主戰言論，認為帝國不該如此屈辱的被海洋中足羞辱。

    此刻說話的正是這位帝國鎮守西部領土的克倫侯爵——他的儿子正是之前讓希丁克等人險些全軍覆沒的德科！

    薩拉與德科這兩個當初被墨菲斯狠狠收拾的帝國“新星”可謂被侮辱的不輕，雖然不敢招惹墨菲斯，但並不代表他們背后的勢力不敢于阿卡爾公爵對著干。

    “凶多吉少？克倫侯爵何以見得？”

    愛德華三世的眉毛微微揚起，聲音不大，卻中氣十足，另一旁的貴族們都悄悄豎起了耳朵。

    莉莉絲停住了腳步，卻保持背對著克倫侯爵與愛德華三世的姿勢，深深吸了口氣，似乎在控制著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