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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死翼耐薩里奧]黑權杖(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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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6-24 16:44:59 |只看該作者
第五十八章 女王的本能

可在這一切發生之后,坐在**的阿什坎迪卻沒有任何動作,甚至連個表情變化都沒有——墨菲斯傻了一樣一動不動的望著她,不知道是哪里出了問題。

“墨菲斯。”

五秒鐘之后,阿什坎迪突然出聲。

“嗯...”

咽了一口唾沫,墨菲斯不知道如何回應眼前的女王——因為她似乎正在思考著什麼,呼吸時胸脯微微起伏著,看上去竟是有些惱怒的摸樣。

“告訴我這是什麼地方。”

阿什坎迪的第二句話仍舊沒有打招呼的意思。

而心里有千言萬語想說卻被堵住半天的墨菲斯松了半口氣,輕聲回答道:“君士坦丁,溫德索爾公爵府,換句話說...人類位面。”

“那麼...你這副樣子怎麼回事?”

依舊是那冷冰冰卻熟悉的語氣,墨菲斯突然覺得自己好像一下子變成了之前那個站在他身后拼命努力的傻小子——眼前閃過的一幕幕場景讓他再一次愣怔幾秒,隨即低聲回答:“為了變強,花的時間久了些。”

“變強,只是為了把我從那個該死的天堂救回來?”

阿什坎迪的聲音突然間微微有了許些顫抖,墨菲斯目光抬起,卻是看到她的雙眼間有什麼晶瑩的東西在閃爍...

這情景讓一向鎮定的墨菲斯突然間有些不知所措,支支吾吾半天,他最終道:“能看到你安安全全的在這里...我就覺得...自己變成什麼樣都是——”

他的話沒說完,便看到眼前的紅眸女王突然間起身邁步而出,伸出手一把拎住自己的領子...

“呯...”

天旋地轉。

墨菲斯被這位Ω級的強大女王單手直接甩飛后仰躺到了**,實力本可以讓墨菲斯躲閃或格擋的他傻愣愣的看著視野中的景物定格在了天花板——繼而眼前出現了那雙近在咫尺的紅眸。

還有她透著**的**。

墨菲斯被生生按在**,近乎呆傻的體驗著這位女王強勢依舊的氣息...不過這一次,是通過那咬住自己**的尖牙和冰涼的嘴唇。

和那位綠眸阿什坎迪的默默接受完全相反的,墨菲斯在毫無準備的情況下被掀翻在了這位女王的**,又被她壓在身下吻了個痛快——不得不說女王永遠是那個女王,她的主動似乎永遠讓墨菲斯感到自己總是慢了一步...

豐滿的身軀貼在墨菲斯的胸口,阿什坎迪因為劇烈的撕扯動作而衣衫凌亂,素色睡裙半遮半掩,堪稱魔鬼的身材足以讓任何**心生嫉妒,可是墨菲斯卻沒敢有絲毫亂動,只是在阿什坎迪這充滿復雜情感的一吻中輕輕抬手,抱緊了這位曾經和他共同經歷無數苦難的**。

從相識、相恨,到相知,相愛,期間的無數故事已經讓簽訂“聖仆契約”的兩人建立了難以想象的關系...超越情感,深入靈魂。

“我不知道用什麼來表達我的感情。”

**過后,輕輕抬起頭的阿什坎迪居高臨下看著墨菲斯,卻是輕聲道:“所以,我遵循了我身體的本能。”

她的聲音透著慵懶和難以形容的**,薄薄的睡裙已經足以讓墨菲斯體會到自己胸前壓著的兩座山峰有多雄偉...不過此時此刻,他卻抬手輕輕將阿什坎迪有些凌亂的長發微微理順,望著半騎在自己身上的這位女王,道:“從今往后...我們可以安穩的生活了麼?”

“如果沒有天堂與地獄都消失了...我想我會給你一個非常簡單的答案。”

原本盯著墨菲斯的紅色眸子微不可查的黯淡許些,阿什坎迪輕輕嘆了口氣,身體向旁邊輕輕一側,躺在了墨菲斯的身旁,以和他相同的**望著天花板,繼續道:“但是...我可以為了你所說的而努力,不是麼?”

兩人的手掌十指相扣,在這一刻,誰也沒有再多說任何的話語,只是靜靜的躺在了同一張**,望著那天花板。

良久。

“這一次...我有半個小時的時間,下一次見到你...我不知道會是什麼時候。”

“她掌握了主動權麼?那麼那位...不太喜歡你的家伙呢?”

墨菲斯目前明白的是綠眸阿什坎迪可以主動讓紅眸阿什坎迪出現並定時消失,這就證明她占據了對身體的大部分主導權,而黑眸的存在似乎並不願意和她妥協,所以至今沒有再次出現過。

“她?估計會沉寂許久吧。”躺在墨菲斯身側的阿什坎迪似乎不想探討這個問題,輕輕轉過身,她的面龐幾乎貼著墨菲斯,輕聲道:“我沒有想象過自己會這麼對待一位曾經敵視的家伙...而我現在卻發現,自己似乎為了你,能做出以前想都沒有想過的事情。”

“不知道是不是巧合,我只想說...我和你的感覺一樣。”

墨菲斯轉過頭,笑了笑,卻發現視野中阿什坎迪的睡裙因為側著身子的原因而露出了胸口的一大片雪白,頓時有些不自然的移開了目光,“咳...只有半個小時麼?你和她談論過對身體的掌控權麼?”

“一切都要慢慢來,不是麼?”

阿什坎迪輕輕呼了口氣,“至少,我現在可以感知到外界發生了什麼——必要的時候,她會理解我的請求的。”

這位有史以來實力最強大也是性格最詭異的血族此刻凝視著墨菲斯的雙眼,淡淡的說道:“在天使位面時,讓我最悲傷地,不是被禁錮在懺悔之地忍受一遍又一遍的訊問...而是每一次抬起手,卻發現那個曾經共享過我的痛苦的家伙,並沒有對我的懇求作出回應。”

“時間快到了,其實說那麼多,我只是想告訴你...在那時明白了一個很簡單的事實。”

“有些人,有些事,我將永生難忘。”

距離盛典開幕將近一個月后,比武大會的第一項決賽即將進行——那就是有著龍騎士墨菲斯參加的“劍術比武”。

因為他的存在,整個比賽從墨菲斯出現后便陷入了一個怪圈,無數賭注從“是否有人能戰勝墨菲斯”變成了“墨菲斯的對手這一次能撐幾秒”。

顯而易見,他的絕對強大實力不單單讓那群十大家族和其他勢力龐大的帝國權貴認識到了其戰略價值,更讓平民百姓明白了原來凡人之中真的有如此強大的存在。

他已經成為了帝國的榜樣,無數青年為之奮斗的目標,而如今決賽時這位龍騎士的出現,則讓整個競技場內的觀眾人數達到了史無前例的四萬人。

座位已經擠滿了觀眾,甚至場外的入口都被堵住,一切的一切,只因為拜占庭的民眾們想要一睹“龍騎士”的英勇身姿——各大盤口的賭局已經全線爆滿,賠率驚人,賭的只是“墨菲斯花多久時間干掉對手”。

而對于這種種墨菲斯必勝的言論,作為決賽對手出現的這位選手從身份而言可謂更加應景——來自神聖加百列帝國、據稱是教皇廳內的強大聖騎士。

“接受審判吧,異端!我會讓你在光明中無處可逃!”

一身金色鎧甲的聖騎士場面話自然要說的有氣勢,而他的實力也確實讓在座的各位大家族成員不敢小覷——十大家族參賽的人員已經在淘汰賽中盡數出局,最有希望對墨菲斯造成威脅的費爾默被龍騎士的絕對實力嚇的不敢還手,如今這位據說來自教皇廳樞機主教團直系保衛力量的聖騎士有著穩穩可以進入圓桌騎士議會的實力,並且很有可能是當今實力最頂尖的大騎士之一!

相比之下,被神聖加百列帝國一路追殺通緝甚至引起數次大規模軍事沖突及戰爭的墨菲斯在“履歷”上可謂讓人無語。代表教皇廳的聖騎士站在墨菲斯對面時,那神聖的光芒從他的鎧甲上爆發而出,一身上下氣勢凌人,威風凜凜的頭盔面甲背后是一雙充滿決心的眸子。

顯然這種直逼天使界戰斗天使的強大實力當真算是人類位面的強大存在,但是早已習慣面對各式恐怖強者的墨菲斯依舊是那幅準備空手干掉對手的松懈摸樣——場下的觀眾們單單在兩人面對面對峙的那一刻便已經讓現場氣氛達到了前所未有的興奮點,歡呼聲排山倒海,大多數人都在喊著讓墨菲斯秒殺對方的口號。

可對于墨菲斯而言,面前的聖騎士根本不構成任何壓力——而身負使命而來的聖騎士卻面對墨菲斯二話不說伸手**長劍,直接解除了附著在長劍上的兩道封印。

“我知道你所向披靡,不懼任何挑戰,甚至不會把任何對手放在眼里,”這位連自我介紹都懶得做的騎士抬頭望向了身前的墨菲斯,“可是我今天來並非單純為了比賽——擊倒對手,只是我之前遵循規則而做,可面對你...”

“吾皇聖諭:異端必須死。”

伴隨著他的話語,那柄長劍的咒印徹底爆開,隨之而來的是讓墨菲斯瞇起眼睛的強大波動——“神聖封印”,這代表對方手中的長劍並非簡單地武器,而是禁錮了神聖存在的“神器”!

長劍高舉,在這位聖騎士向前揮擊的剎那,他腳下的地面倏然間向四周龜裂開來,隨即一道道的金光噴薄而出,組成了一個巨大的虛影。

長長的光翼展開后足有十五米,身高近三米,一身精致銀鎧,手中持握銀色長劍而佩戴兜帽,面孔被一片漆黑所籠罩——此時此刻,一位真正的戰斗天使出現在了他的背后,並在下一刻朝著墨菲斯直飛而去!

二打一?

遠非如此,當緊隨戰斗天使一並沖向墨菲斯的聖騎士第二次揮動長劍時,墨菲斯的身后同樣出現了一名手持短矛的戰斗天使...

三打一。

這已經超過了劍術比武的“規則”范圍——可此時此刻,誰來得及、或者說誰有能力去阻止或許是整個大陸頂尖實力的兩人發生搏命爭斗?

墨菲斯的身前幾乎瞬間被光幕所籠罩,天使展開的光翼讓驚訝到抽氣的觀眾們以為出現了幻覺,甚至有信徒不受控制的默念著主的名號,而競技場中央,天使們對墨菲斯的“審判”卻可謂絲毫不留情面。

“轟!”

長劍短矛轟擊在墨菲斯的頭頂,卻如同敲擊在了一口鐘上,墨菲斯毫無畏懼的抬手格擋住了所有的進攻,卻是第一次**了腰間的聖槍碎片。

朗基努斯之槍一共擁有四枚殘片,其中兩枚此刻就在墨菲斯的手中——曾經殺死“主”的聖槍擁有常人難以想象的駭人能量,在墨菲斯這力量驚人的反擊中,兩名天使竟是同時驚駭的后退了十多米,隨即卻是發現手中的武器竟然出現了難以彌補的殘缺!

作為進攻最為兇猛的聖騎士見墨菲斯竟然面對兩名天使的夾擊絲毫不懼,心下雖然驚訝,卻還是一劍橫掃,動作極為迅猛的跟上數記連招,顯然他明白力量上與墨菲斯的差距,所以長劍沒敢讓墨菲斯接近自己分毫——可沒等旁邊兩名戰斗天使跟上攻擊,墨菲斯便一步踏出,如電光般一掌拍在了這位聖騎士格擋的手臂之上,隨即讓對方被那難以抵擋的巨力炸的飛了出去!

聖槍碎片在他出手前的一瞬被投擲而出,此刻竟是已經釘穿了一名戰斗天使的手臂,令對方瞬間無法持握手中的短矛...

這一幕,已經讓場下原本對精彩比賽拭目以待的觀眾徹底傻眼。

龍騎士...還能和天使對著干?

難道這麼多年來信徒所信仰的“主”只有如此實力?竟然讓被奉為“主之仆人”的天使被一個凡人以一挑二?!

I級之上的存在,對于大多數平民而言根本就是天方夜譚,在街上碰到一位全副武裝的騎士或許已經足夠這些人們稱為討論許久的談資,若是說自己見過“聖穹大`法師”弗洛伊德,恐怕他會認為這是值得自己談論一輩子的“資歷”。

而現在,龍騎士墨菲斯在眾目睽睽之下生生將天使擊傷——並且在四萬人的抽氣聲中沖到了另一位天使面前,一腳踢中對方胸口,在鎧甲發出的恐怖爆鳴聲中把這位戰斗天使踹倒在地,隨即單手接住對方拼命反擊的長劍刃口,“啪!”的一聲將長劍生生彎折撅斷,像是釘釘子一樣把對方閃爍光芒的光翼釘在了地面之上!

連皮都沒有劃破的墨菲斯此刻面色極為嚴峻,他並非因為對方的實力而感到威脅,卻是因為看到天使而想起了自己之前闖入天堂位面的經歷——伸出手,他的拳頭生生砸中了對方兜帽下的面龐...僅僅一拳,對方便被巨大力量揍得將地面撞出了一片裂痕。

拳拳到肉的悶響聲像是一只大手,狠狠的攫住了所有觀眾的脖頸,讓他們無法呼吸。

“呯!”

墨菲斯揮出第三拳時,這位天使的光翼已經黯淡稀薄到了肉眼無法觀察的地步,而這期間試圖攻擊他的另外一名天使和那位聖騎士均是被墨菲斯一只手炸的飛了出去。

單手拎住對方胸甲,那堅固的銀鎧被墨菲斯的手掌生生捏的變了形,他將比自己高出近一倍的天使舉在了面前,迷緊眼睛,望著那兜帽下的面孔道:“是不是只有真正嘗到苦頭的時候,你們才會長些記性?”

被拎住的天使並非簡單的被封存在聖騎士的長劍——他的本質依舊相當于從天使之界召喚而來,只不過被封存在劍中的是一部分神聖靈魂,所以這位天使並不清楚墨菲斯的真實身份以及他曾經將主天使揍成肉餅的經歷...此刻他被揍得說不出話來,所有反抗的動作因為墨菲斯的強大力量而根本無法做出,這位天使因為光翼的消散而與凡人無異,面對墨菲斯的話語,他費勁的回答:“你...說什麼?”

“你這是在瀆神!”

沒等墨菲斯有什麼多余的話語,那位發狂一樣的聖騎士便再一次沖了過來——他打死也不會想到堂堂戰斗天使竟然一樣被墨菲斯毫不猶豫的打成如此悲慘摸樣...此刻憤怒的他其實在心中生出一抹難以抑制的恐懼。

連天使都干直接動,還有什麼是他所懼怕的?

是不是光明神來到了他的面前,他一樣會掄起拳頭去面對?

這位聖騎士大喝一聲為自己提起勇氣,說是氣勢驚人,卻與那在林中獨行高聲歌唱以壯膽的膽小鬼並無二致——長劍綻放令四周景物模糊的氣浪,狠狠劈了墨菲斯的身上,可是隨即炸開的沖擊過后,毫發無損的墨菲斯扔開了手中的天使,再一次揮出了手中的聖槍,將遠處沖過來的另一名戰斗天使生生擊落,隨即赤手空拳“呯呯呯”擊在了這位聖騎士的胸口,在對方來不及**一口鮮血時扯住對方的胳膊,生生將懸在半空的對方掄了一圈后砸在地面之上!

“轟!”

整個競技場都能聽見那鎧甲變形碎裂的聲音。

看起來,比賽已經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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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一個人的戰斗

滿目瘡痍的擂臺上,聖騎士口吐鮮血躺在地上動彈不得,旁邊是同樣癱軟在地的天使,而不遠處,另一位身上插兩柄聖槍碎片的天使掙扎著站起身,面對邁步走過去的墨菲斯,這位無數人心目中神聖無比的“神之仆人”竟然...恐懼著向后退去。

已經無關乎什麼勝負結果,墨菲斯的強大實力碾壓了所有人們預期或超乎預期的對手,此刻的他,似乎只是抬手拍死幾只蒼蠅般便讓兩名真正的天使毫無反抗之力。

老實說,就連十大家族和所有帝國的在座強者們都已經有些無法接受墨菲斯強大至如此的事實。

“嗒。”

墨菲斯沒有停下自己的步伐——他很清楚,眾目睽睽之下他不可能真的出手干掉兩名天使,從任何理由來看自己都沒有必要挑釁一個帝國的信仰...

誠然,他的所作所為已經讓無數人不得不質疑自己的信仰,可現在,站在所有人面前的墨菲斯,是代表拜占庭的墨菲斯。

理智和冷靜,這是如今他面對任何情況時唯一擁有的情緒,抬起手,兩柄聖槍從這位天使的身體上生生豁出,帶出點點金色的血液,卻沒有要了對方的性命——即便是戰斗天使,在人類位面遭受重創一樣會死亡,不過他們的靈魂會回歸天堂,只是現在,服從于聖騎士及神聖加百列帝國教皇命令的他們不得不因為之前的攻擊指令而繼續面對墨菲斯。

可是不待他有什麼行動,白日下一道沖天而起的耀眼光芒讓墨菲斯突然停住了腳步。

雙手持握聖槍的墨菲斯轉過頭,偌大的競技場邊緣處,可以看到距離這里不遠的一道光芒鏈接天空與地面,在朵朵白云之中映照出了一道筆直的道路。

如此異象讓競技場的無數人站起身驚嘆著,他們伸出手指向遠方,向四周的同伴確認著自己看到的景象並非幻覺——而今天一同在賽場觀看比賽的同樣還有愛德華三世大帝及一眾皇室成員,此刻這位拜占庭君主同樣起身,面色嚴肅的望向了遠處的光柱,回頭問向了身旁的聖穹大`法師弗洛伊德道:“牧首聖庭又要做出什麼驚世駭俗的事情了?我本以為他們那個所謂的‘啟示’只是一個幌子。”

“不會有什麼意外,即便是聖降...一切都應該還在控制范圍內,作為牧首,他應該明白危害帝國的后果。”

弗洛伊德手握法杖瞇著眼睛望向遠方,可是他的話音剛落,不遠處坐在角落中的艾薩拉公爵卻低聲道:“失去的權力,如果不能通過語言討要回來,那就只能通過一些過激方式來證明自己的實力...他的行為比起墨菲斯顯然低了許些層次,但如果他有底氣,這就證明我們不得不擔心他要做什麼。”

旁邊一眾公爵侯爵深深皺眉,卻唯獨朗基努斯親王依舊在啜飲著紅酒,懶洋洋的指了指遠處道:“行了,不用討論什麼廢話了,喏...那個老混蛋叫來了一群天界的天使——這叫...聖降還是聖什麼?”

嘴里說的輕松,卻讓同處一間包廂的王公貴族們嘴角一陣抽動,他們的目光隨之望向遠處,在下一刻集體咽了口唾沫。

競技場遠處的天空之上,超過十五個光點展開了那再明顯不過的天使之翼,直直朝著這里飛了過來!

是什麼原因讓天使這種大陸歷史上幾百年都不一定出現一次的存在如此頻繁的出現在了人類位面?

身處牧首聖庭的貞德起初並不明白這是怎麼一回事,她只是聽從了牧首大人的命令,和主教一起與無數神術師進行了一場盛大的禱告儀式——可這場儀式並沒有給貞德帶來像以往那般純凈的神聖感,卻讓她從始至終皺緊了眉頭。

年輕的她並不明白這是什麼感覺,可以說...本能的直覺讓這位神術天賦驚人的小女孩從一開始就察覺到了不對勁,不過她絕不會想到這場禱告帶來的是什麼。

當牧首權杖抬起,聚集光明指向空中之時,所有神術師集體低下了頭,向著眼前出現的神聖之景臣服膜拜——可上百名高階神術師中,卻唯獨貞德沒有做出這個動作。

她抬起了頭,望向了頭頂的蒼白天空,在那耀眼的金色綻放之時,心底卻是想起了老人阿奎那曾經說過的話語。

“光明,總是刺眼的。”

位面傳送門在神術師的召喚下開啟——他們的力量被天堂位面那位剔除馬格納斯議會主天使身份的強大天使所利用,生生打開了這道時空裂縫。

當瑪爾斯手持長矛以復仇姿態躍入人類位面之時,他的身上已經不再有單純的白金色光芒,卻是在綻放的光翼中多出了一抹熔巖般的橘紅色。

憤怒。

足以吞噬一切的暴怒在瑪爾斯被馬格納斯議會驅逐后占據了他的大腦,繼而...讓這位原本就極易情緒化的強大天使以近乎瘋狂的姿態磨練自己,直至他破除了自己內心的最后一道障礙,徹底忘卻曾經的身份,以堪稱“卑鄙”的手段“啟示”一位同樣心有憤怒的神術師,並造成了如今的順利“入侵”。

按照位面遷躍性質,他此刻的行為,已經稱得上“入侵”。

身為曾經的主天使,瑪爾斯帶領著自己最為信任的部下直直穿越傳送門來到了人類位面,而一切得逞之際,這位早有準備的主天使直直沖向了那個他永遠也不會忘記氣息的頭號敵人——

墨菲斯。

十四名全副武裝的戰斗天使、一名穿著金紅相間鎧甲的“主天使”在空中沒有任何停留的朝著拜占庭競技場直飛而去,無數平民親眼目睹了他們的形象,紛紛駐足驚呼、禱告甚至激動的跪倒在地...

只是這些天使沒有誰會憐憫凡人的渴求,他們身上散發的氣息很簡單——狠戾。

牧首聖庭的神術師們發愣之際,其中的那個嬌小身影便已經轉身毫不猶豫的朝著競技場奔跑而去。

貞德並不明白自己為何會突然下了這個決定,她拼命地奔跑著,腦海中卻閃過了一幕幕自己從未見過的畫面...

那位手持長矛的天使在自己面前憤怒的咆哮。

這是貞德有生以來從未見過的一幕,此刻卻在腦海中清晰浮現,只是他說的什麼自己一概不知,只明白那個家伙渾身上下透著暴躁危險的氣息,而自己的內心,則無緣無故升起了一股謹慎卻極端反感的情緒。

沒有經過鍛煉的她發現自己距離天使們消失方向的競技場很遠很遠,但她卻依舊咬緊了牙齒,一刻不停的向前趕去。

“轟!”

火紅色的光芒形成了一道光柱,自天空而降,直直砸在了競技場中央的擂臺之上,造成的沖擊掀飛了那位作為墨菲斯決賽對手的聖騎士,也讓兩名原本躺在地面之上的戰斗天使同時愣住。

“哢。”

長矛的矛尖鋒利無匹,質量極重,僅僅是輕輕垂放,便已經如插入一塊豆腐般切入了石質地面,瑪爾斯渾身上下的淡淡金光已經褪去了原有的神聖,卻散發著熾熱——來自憤怒的力量讓這位曾經被墨菲斯擊敗的家伙以浴火重生般的姿態重新站在了他的面前。

碎裂的鎧甲經過修補后顏色發生了改變,如同尚未冷卻的鋼鐵般透著赤紅色的淡淡光芒,被墨菲斯刺穿的胸口處被一塊黑色的金屬覆蓋,銀色鉚釘修補的痕跡遠沒有天堂大多數戰斗天使的鎧甲般精致,卻像是一位初級鐵匠的拙劣之作,粗魯中透著難以言喻的偏執。

“哈...我們再一次見面了。”

連聲音都發生改變的瑪爾斯換了一副頭盔,面具背后沙啞的嗓音不存在任何其他情緒。

面對這一切,手持聖槍碎片的墨菲斯雖然意外,卻並不懼怕,他將手中的聖槍旋轉三圈,輕輕握緊,望著對方展開后接近十五米的赤紅色光翼道:“從天堂而來,我是否應該夾道歡迎?”

“我們之間...似乎並沒有多余的廢話可談。”

瑪爾斯的身體擁有了遠比之前墨菲斯所面對時還要恐怖的聲勢——看得出他似乎通過某種途徑大大增強了自己的實力,但顯而易見的是...眼前的家伙,已經徹底背離了天使遵守的原則和秩序,成為了他信仰的“背叛者”!

而這種背叛,卻為他帶來了難以想象的強大力量。

天空之中傳來一聲龍吟,海德拉身軀的陰影帶起了競技場內無數人的驚呼聲——今天所發生的一切已經徹底超過了這些觀眾的心理與生理承受能力的極限,傳說中的天使出現了一批又一批,而現在又只存在于吟游詩人與史詩口中的巨龍竟然一並現身,已經沒有語言能夠形容他們的震撼。

皇室與各國來賓的貴族們集體站起了身,不知該如何應對眼下發生的情景,從來只信奉真理的法師們率先反應過來即將發生什麼,察覺到天使敵意的他們施放著大規模護盾結界,優先保護著重量級人物,只是即便此刻有十多位超過α級的存在位于競技場內,卻無一人敢去阻攔眼下即將發生的這場戰斗。

因為墨菲斯和瑪爾斯身體所散發出的恐怖氣息,已經超越了這些強者的普遍認知——Ω級上下的存在,大陸歷史上唯一普遍認知達到這一級別的,只會有阿什坎迪一個人。

然而他們不會想到的是,此刻這位公認大陸威懾力第一的血族正悄然坐在競技場的角落中,卻是緊閉著雙眼,似乎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中。

“轟——”

一聲悶雷般的聲音在天空之上驟然響起——那跟隨瑪爾斯來到競技場上方的十四位天使已經開始和海德拉戰作一團!飛行中的巨龍以六個腦袋噴吐著各式各樣的元素魔法,硬生生接住了十多名天使的合擊,並成功的炸飛了數名躲閃不及的戰斗天使...可是當下一刻那未能攻擊到天使的元素爆裂在競技場炸開之時,海德拉卻突然緊閉了嘴巴,換做以物理方式與這些手持長劍的天使們戰斗。

被近身包圍的海德拉瞬間處于下風,若不是龍鱗堅固,恐怕下一瞬間它便會血灑競技場...

“我從未想過天使也會如此卑鄙,以四萬人的性命來做威脅,讓它無法反擊?”

墨菲斯的臉色逐漸陰沉起來,這是他返回拜占庭后第一次露出了這種極端平靜卻危險的神態。

“喔...你還會在乎這些人的性命?”

瑪爾斯的手掌緊緊捏住了長矛,望著眼前的墨菲斯,語氣譏諷——“正義使者什麼時候輪到你來自居了?”

“吼——”

海德拉在競技場的頭頂發出了憤怒卻無奈的龍吟聲,它無法使用拿手的魔法攻擊來對付人數眾多的戰斗天使,連續的長劍劈砍根本躲閃不開,被神聖光芒灼傷的它渾身焦黑的在空中飛速迂回著,只能借自己過人的速度企圖甩開牽制自己的敵人,卻發現總有戰斗天使在自己的前方肆無忌憚的攻擊...

“我不是正義使者,”墨菲斯握緊了拳頭,沉聲道:“我只是我,記住我的名字,在你下地獄之前將它印在靈魂中。”

“我是墨菲斯溫德索爾。”

話音剛落,墨菲斯的身形便已經瞬息消失在了原地,轟然一拳擊中了伸手格擋的瑪爾斯身上!

“呯!”

炸開的氣浪前所未有的恐怖,若不是法師們釋放了護盾結界,恐怕位列前排的人們已經被掀飛到了天上!

墨菲斯微微皺眉,因為他的拳頭被瑪爾斯以雙手硬生生接住——這已經和上一次面對這位天使是的情況大不相同,至少說明對方的實力已經發生了難以想象的質變!

他瞬息揮動聖槍攻擊,沒有絲毫保留的強大實力甚至讓擂臺的地面徹底碎裂,每踏出一步,墨菲斯身體所散發出的氣息就愈加駭人起來——從α這個等級,經歷七年生不如死的折磨后,墨菲斯已然在魔紋徹底消失的情況下達到了和阿什坎迪相同的Ω級並達到了巔峰狀態,這是讓柯崔萊恩面對時都需要全力以赴的級別,是古西迦字母所劃分級別的最終端。

沒有人知道邁過這道門檻過后的存在會達到什麼地步——唯一已知做到這一點的,只有煉獄的五位強大領主。

瑪爾斯之前在天堂位面阻擊墨菲斯的行為完全是螳臂當車,可是在這一刻——在墨菲斯的氣勢完全爆發而出之時,他卻絲毫不懼的迎面而上,以手中長矛帶起的恐怖力量生生與墨菲斯戰成了平手!

墨菲斯的聖槍與對方手中的長矛相撞,卻僅僅留下了許些痕跡便被盡數格擋,而緊接著瑪爾斯一聲怒吼,赤紅色光翼猛然扇動,身形瞬間突進數米,竟是一肘抬起撞在了墨菲斯胸口,生生將他擊得后退三步!

“呼——”

墨菲斯一口氣悶在胸中,他的步伐剛剛停止,便受到瑪爾斯幾乎發狂般的一系列進攻,長矛在距離四米的位置上幾乎如暴風般封鎖了墨菲斯的所有進攻位置!

一寸長一寸強,長矛作為戰場上最狠戾的武器,此刻一樣在這種幾乎最高級別的戰斗中顯露了它強大的威力。而墨菲斯雙手的聖槍殘片如雖匕首般迅捷而致命,卻在此時無法發揮自己應有的攻擊力。

“哢!”

兩人戰斗的地點雖然位于競技場中央,但毫無保留的戰斗所帶來的后果便是能量不可避免的外溢——瑪爾斯的長槍每一次揮擊,即便是處于矛尖水平面百米外的墻面亦出現了巨大的裂痕,甚至當長矛砸中地面之時,那原本堅固的擂臺竟是如同被石塊擊中的湖水般,出現了波紋狀炸開的巨坑!

天空之上,海德拉處于劣勢,而地面之上,墨菲斯似乎同樣被瘋狂而強勢的瑪爾斯壓制。

而就在這時,從天而降的一道幽蘭色光束砸在了地面之上,身形移動極快的瑪爾斯堪堪躲過了這道光芒的攻擊,但顯然其散發的異樣波動讓他突然停住了手中的動作。

“異端...?”

紅色的光翼扭轉,頭盔面甲背后那雙紅彤彤的眼睛盯住了遠處觀眾席上站立的小女孩——下一刻,兩道紅芒直接從他的瞳孔中射出,幾乎毫無阻礙的擊穿了法師釋放的碩大結界護盾,直直轟在了準備進行第二次攻擊的安達里爾身前!

而就這一瞬間的遲疑,墨菲斯已然邁步沖到了瑪爾斯的面前,瞬間爆發出了史無前例的力量,竟是手握聖槍砍中了對方的頭部!

“呯!”

強大的主天使身形栽倒,竟是徹底失去了身體平衡,可堅固的頭盔僅僅出現一道斬痕——

“噗噗噗!”

紅色光翼來不及讓身形扭轉,墨菲斯便左手生生勒住對方的脖頸,右手的聖槍連續刺入了身前瑪爾斯的后背!

這種可能造成致命傷的進攻方式卻似乎根本無法對瑪爾斯構成絲毫威脅,他伸手扯住墨菲斯,怒喝一聲竟是將他生生砸入了地面,隨即跟上的拳頭毫無章法可言,異常兇狠的掄在了墨菲斯的身體之上!

這是極端仇恨才能帶來的報復,瑪爾斯已經根本不顧自己的身份和他此刻行為將帶來的后果。

而在遠處,剛剛那兩道紅光擊穿的護盾背后,站在原地的安達里爾卻並沒有因此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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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聖光下的...天使?

瑪爾斯的攻擊沒能讓安達里爾受到任何傷害,因為坐在她身旁輪椅上的阿什坎迪那一瞬間突然抬起了手,生生用強大的力量扭曲了光束,讓兩道可能將整個看臺炸爛的光芒直接折向了天空之上...

想幫助墨菲斯的安達里爾轉過頭,卻是看到了一副讓她目瞪口呆的情景...那永遠在輪椅上坐著的阿什坎迪緩緩站起了身,血紅色的眸子盯著遠處的墨菲斯看了幾秒,隨即轉而望向了空中——在看到海德拉與天使混戰的情景之后,她的嘴角卻是讓安達里爾心驚膽戰的翹了翹。

“什麼時候...他們也有這種膽子了?”

說罷,女王的身影便從原地消失,如一道閃電般帶起了一聲驚雷!

炸開的爆鳴聲中,阿什坎迪的一拳已然擊穿了一名躲閃不及的戰斗天使——她的背后猛然展開了漆黑的蝠翼,身形在空中劃出了一道肉眼無法辨認的虛影,如一柄長矛般接連擊中了超過三名天使!

這些被女王沖擊擊中的家伙們直直墜地,連一絲反抗的余地都沒有,Ω級實力的她同樣讓自己的氣息毫無保留的爆發開來,等階差距懸殊的后果便是圍攻海德拉的天使們遭受了滅頂之災...

一團團金色的血霧在空中爆開,如同盛大的煙花,讓會場內自認神經堅韌的強者們徹底沒有了一絲脾氣——十大家族的自傲被三位Ω級強者的出現徹底掃空,他們的一切資本在這目空一切的終極實力派襯托下顯得異常可笑,更不用提各大帝國的使團成員,若不是法師的護盾為單向屬性,他們早已經在內心盤算著如何盡快離開這里為妙。

而在賽場內,拳拳到肉的戰斗仍在持續。

瑪爾斯扔掉了手中的長矛,墨菲斯拋棄了聖槍碎片,憤怒的天使與狂暴的人類在已經成為稀巴爛的擂臺上進行著難以想象的戰斗,他們揮拳帶起的沖擊波已經炸碎了超過五面護盾結界,而觀眾們已經因為這恐怖的態勢開始了大面積撤離——無論是什麼國家的法師,此刻皆是傾盡全力保護著平民的安全,而場中央被瑪爾斯的鐵拳砸出數道傷痕與青紫的墨菲斯明白自己根本不能如此耗下去,他突然間向后退步,已經進入“狂化姿態”的他身體竟然再一次肌肉暴漲數分,一拳與瑪爾斯的拳頭直直相對...

“呯!”

原本占據優勢的瑪爾斯滿面驚異的向后退了四步,每一步都踏碎了地板!

而墨菲斯則揮手開始釋放起了元素法術——並非攻擊,而是在三秒鐘的時間內畫出一道復雜至極的法陣,抬手擊碎,觸發了“領域”!

整個擂臺瞬間被一道球形光幕所籠罩,墨菲斯和瑪爾斯的身影驟然消失。

“該死!”

根本沒有想到墨菲斯還留有此招的瑪爾斯大聲怒吼著,雙翼如刀鋒般劈砍向了墨菲斯的后背——而在領域內擁有絕對力量的墨菲斯硬生生抗住了所有攻擊...這是屬于墨菲斯的“領域”,從柯立安煉獄般訓練中掌握的終極技巧——在這里,墨菲斯的力量至少獲得三倍增幅,而任何闖入領域的其他人則會受到“重力術”影響而減緩本身的行動速度。如果是普通人,單單進入這個領域便會直接因為肌肉無法承受身體的重量而癱倒在地!

而墨菲斯並沒有停下自己釋放全部實力的腳步。

他怒喝一聲,使用了隸屬于野蠻人的終極技能:“最終狂暴”。

雙眸因為使用了被柯立安都稱為“禁忌”的技能而瞬間被血紅色覆蓋,脖頸的青筋瞬間暴起,渾身的肌肉爆發出了讓瑪爾斯都感受到戰栗的力量——

“呯!”

墨菲斯出現在瑪爾斯面前時對方甚至沒有任何反應,比閃電還要快的拳頭直直擊中了瑪爾斯的腹部,直接讓那身鎧甲分崩離析的破碎開來...墨菲斯的力量已經超越了極限,在領域之中讓瑪爾斯連格擋的機會都徹底消失!

伸手扯住向后飛去的天使,墨菲斯躍起在半空,狠狠的將對方砸在了地上!

“轟!”

爆炸席卷開來,“領域”因為墨菲斯身體處于極限狀態而存在了十秒鐘后便直直消失,當場內觀眾在一次看到擂臺上的家伙們時,已經無法再發出任何聲音。

墨菲斯的手臂反絞著身前的主天使,身體后仰,在眾目睽睽之下毅然將瑪爾斯的左臂“哢嚓”一聲徹底折斷!

這一聲並不清脆的骨折聲仿佛叩在了所有清楚目睹這一切的觀眾的心房之上。

震撼,震驚,墨菲斯的行為血腥而野蠻,卻透著難以想象的決絕與霸氣,折斷了瑪爾斯胳膊,在凡人看來這簡直就是“弒神”...

松開手,墨菲斯翻身而起,狂暴力量帶起的是根本無法控制的血腥攻擊,失去一條胳膊的瑪爾斯徹底失去了抵抗能力,下一刻被墨菲斯一膝蓋撞在了胸腔之上,生生將地面再次砸出一個巨坑!

“呯!”

試圖借助光翼起身的瑪爾斯被墨菲斯一頭撞在了臉上,戴著頭盔的他竟是直接被撞回坑內,隨即他的胸口被墨菲斯踩住,一只試圖攻擊的光翼被墨菲斯伸手捏住...

從始至終緊咬牙齒如狂暴野獸的墨菲斯以血紅色的眼瞳直直盯著瑪爾斯,手臂舉起,將那巨大的光翼撕扯的變了形——

“不!”

瑪爾斯大聲呼喊,卻阻止不了墨菲斯已然將他一扇光翼拽下的事實...

“嘶啦!”

混雜著金色與赤紅色的血液從瑪爾斯背后噴涌而出,瞬間將碎裂的擂臺地面染成了金色,而墨菲斯則沒有廢話的連續數腳跺在瑪爾斯的臉上,如悶雷般的撞擊聲已然讓所有觀看這一幕的人類徹底呆滯,他扔掉了手中那逐漸黯淡的光翼,抬手彎腰,準備繼續暴揍這闖入人類位面的天使,卻不知旁邊瑪爾斯僅剩的光翼竟然卷起了地面上剛剛扔掉的長矛,直直從背后刺向了墨菲斯!

這一切發生的太過突然,遠在觀眾席上的強者們甚至來不及警告墨菲斯——可是在那滿是缺口的矛尖即將刺入墨菲斯后背的那一瞬間,一只纖細的手掌卻輕輕捏住了這尋若奔雷的長矛...

墨菲斯一拳轟在了瑪爾斯的另一只翅膀上,劇烈的沖擊近乎直接將他的光翼連帶著半個擂臺直接轟平,隨即他轉過頭,看到了那個站在身旁而手中捏著長矛的身影。

“需要幫忙?”

阿什坎迪眨了眨紅眸,隨即毫不猶豫地扭身,將長矛向下一戳,將這位天堂位面的主天使釘在了地面之上!

“噗——”

瑪爾斯不可抑制的吐出一口金色血液,原本認為自己可以站聲墨菲斯的他卻根本沒有想到會出現如此情況——睜眼望向天空,海德拉的利齒正咬著三名徒勞掙扎的天使,而其余的那些早就成為了漫天血霧,自己原以為的優勢瞬間消失,而墨菲斯則邁步來到了自己面前,那雙血紅色逐漸消退的眸子微微瞇著,像是在思考怎麼處置這位身份不一般的天使。

“他的血液中已經不再擁有單純的神聖氣息,”阿什坎迪望著身前的瑪爾斯,輕輕嗅了嗅空氣,皺眉道:“我聞到了一股讓人作嘔的味道。”

已經明白發生了什麼的墨菲斯蹲下了身體,望著已經動彈不得的瑪爾斯,抬手釋放了高階禁錮結界,瞬息將這位天使的全身禁錮,隨后低聲道:“這下子我算是搞砸了不少事情...嘖嘖,你還真是會挑地方,打不打你,我都是錯的。”

“哈...哈哈..”

似乎是看到墨菲斯終于因為自己而有些懊惱,瑪爾斯的笑聲像是破了洞的風箱一樣回蕩在競技場內——“你真以為自己是什麼?一個凡人,只能是凡人,就算你能殺死我,你卻逃不過被天堂制裁的命運!”

“你以為你的自殺式行為能帶來整個天使位面對我的敵視?”

墨菲斯站起身,覺得眼前這位原本形象神聖的天使讓他感覺到了極端的反感和惡心。

被禁錮的天使咳出一口血,聲音微弱的回道:“難道不是?渺小的人類,你們終歸只是在這個可憐的棋盤上被操縱的傀儡...可憐的爬蟲!”

“你不是第一個,也不會是最后一個被我干掉的天使。”

一旁的阿什坎迪沒等墨菲斯說什麼,邁步走到瑪爾斯的身前,抬手的瞬間那掌心已經凝聚了一個巨大的紅色光球,顯然揮手而下便足矣讓這位天使的腦袋炸成稀巴爛!

“等等。”

墨菲斯抬手制止了阿什坎迪的動作,卻是引來了瑪爾斯的又一陣嘲笑——“怎麼?膽小了?連殺死我的勇氣都沒有了?爬蟲擁有了巨龍的力量,卻仍然會以爬蟲的思維行事,不是麼?”

他的廢話得到的唯一回應便是墨菲斯一腳踢中嘴巴,生生踹碎了一大片牙齒而讓這位天使徹底閉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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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女王與修女

“位面傳送不該如此輕易做到,留著他,以后可能會用到。”

墨菲斯緩緩呼出一口氣,回過頭,卻是看到了遠處正在朝這里奔跑而來的身影——貞德氣喘吁吁的不知從哪個入口擠入了會場中央,根本顧不上四周幾萬人的注視,二話不說抬手便是一道耀眼的金色神術釋放而出,徑直照射在了墨菲斯、阿什坎迪和瑪爾斯的身上!

這並非威力極大的殺傷性法術——卻是一個神聖氣息極為深厚的“聖光普照”,天賦及神術造詣極高的貞德讓原本可以照亮整個競技場的光束集中在了身前的空地上,目的絕非單純為了照明——她的行為讓有些驚訝的墨菲斯抬起了頭,而旁邊的阿什坎迪則瞇著眼睛,絲毫不懼這光芒的照射,以身體表面一層根本無法察覺的屏障抵消了這神聖光芒對自己的影響。

但是唯一的例外,發生在了瑪爾斯身上。

這原本來自天使位面的馬格納斯議會前任主天使,雖然被墨菲斯和阿什坎迪聯成重傷,可按理說卻依舊是一位天使,並且對聖光具有“親和性”——換句話說,這道“聖光普照”照射在他的身體上時,應該具有修復傷口、恢復體力的作用...可是事實上,瑪爾斯卻在這道光芒的映照下發出了痛苦的哀嚎。

他流淌在地面的血液從金色轉變為焦黑色,而身體竟然從傷口處冒出了難以形容的黑色煙霧在這神聖的光芒下尤為明顯...因為劇痛扭曲的身體更讓所有人突然覺得,眼下這個被撕掉兩扇翅膀而釘在地面上的家伙根本不是天使,而是一頭在聖光下現出原形的惡魔!

墨菲斯環顧四周,卻也知道現在事情已經到了需要自己的收尾並盡全力補救的階段——之前攻擊自己的兩名天使和那位聖騎士因為劇烈的沖擊而早就飛到了百米遠處,不過卻也並無大礙,現場附近的觀眾也已經撤離大半,唯獨遠處貴賓區看臺上的愛德華三世大帝及帝國一眾實力派貴族仍然在座,而各大帝國及十大家族的成員同樣沒有離場,他們眼睜睜的看著眼下發生的情景,成為了歷史的見證者。

目光收回,墨菲斯幾乎立刻明白了突然出現的貞德為什麼要這麼做——他甚至來不及去問貞德,便伸手拎起瑪爾斯扔向了空中,擁有恐怖力量的他直接把這位天使投擲到了距離地面超過三百米的高度,隨即海德拉在空中掠過,一口咬住這倒霉的天使,瞬息消失在了天邊,而下一刻,當場內所有人將目光從空中轉移向地面時,墨菲斯和阿什坎迪與貞德的身影已經徹底消失。

十分鐘后。

“貞德,可能你會有很多疑問,但是我只想問一個問題——你是否依舊像以往那樣...相信我?”

君士坦丁外的一處無名山坡之上,降落在這里的海德拉縮小了身體,有些虛弱的在一旁舔舐`著自己身上的傷疤,而坐在一塊石頭上喘著粗氣的墨菲斯則聲音微弱,額頭上盡是虛汗。

這是“最終狂暴”和強行使用領域所造成的嚴重后遺癥,柯立安這位接近Ω級的強者在使用這個技能后都要承擔難以想象的后果,更不用提墨菲斯如此拼命的使用——此時墨菲斯臉色蒼白,手指微微顫抖著抹去汗水,努力擠出了一個笑容,望著身前站在原地的貞德。

曾經的小修女如今已經成為了個子略高的黑袍神術師,被墨菲斯二話不說從君士坦丁直直飛到這片林地的她似乎並沒有被這匪夷所思的能力嚇到,海德拉的巨大身影同樣沒有讓她驚呼感嘆——一切的一切,只因為眼前的家伙是她曾經最相信的人。

所以面對墨菲斯的問題,貞德輕輕點頭,沒有遲疑。

“為什麼...你會變成這樣?”

隨即,從不多說話的貞德愣愣的盯著墨菲斯的面龐問道,似乎眼中再也存不下多余東西,旁邊默不作聲的阿什坎迪原本想說什麼,卻在看到墨菲斯的表情后閉上了嘴,轉身望著遠處不說話。

“吃了很多苦頭,經歷了常人所不能經歷的東西,所以變成了今天的摸樣,”墨菲斯有太多的問題想問,卻不知該從何說起,“那個被聖光灼燒的家伙的確是天使,可是——”

“現在已經不是了。”貞德很果斷的回答了墨菲斯的話語,她的語氣突然間有了微妙的轉變,似乎在瑪爾斯這個話題上她有著異乎常人的果決:“被聖光灼傷的,只會是惡魔。”

“他獲取了惡魔的力量?”

墨菲斯突然想到了什麼,他轉而看向了阿什坎迪,回憶起了自己抱著她沖破天使位面傳送門的一幕——那位站在烏列對面的白袍墮天使顯然與天堂的天使們處于對立狀態...

既然天使可以從天堂位面墮落至煉獄,那麼瑪爾斯同樣可能因為接受了某些存在的蠱惑而擁有了更加強大以至于可以和墨菲斯正面抗衡的實力...也就是說,貞德已經用她的行動向世人證明瑪爾斯的身份並非單純天界而來的天使,卻是該被萬人唾棄的惡魔。

轉過頭,想要說什麼的墨菲斯望著那個記憶中依舊喜歡微笑的小修女道:“這麼說...事情還有轉機。”

“我不知道什麼是轉機...我只知道,我一直相信你。”

貞德漸漸從剛剛有些激動地情緒中轉變過來,目光轉向一旁,傻傻的站在那里——從決定跑出牧首聖庭,一直到抬手釋放“聖光普照”,她幾乎從始至終都在遵循著本能,甚至在她跑入競技場之前都根本不知道墨菲斯在這里,一切的一切,都因為真的腦海中那對瑪爾斯無緣無故而難以抑制的反感。

墨菲斯和她交流幾句后得知一切都是牧首聖庭所造成的“鬧劇”,顯然這和自己與宗教裁判所的矛盾有關,不過對于貞德突然從裁判所跑到這里,他卻無法理解——但看到貞德不知如何解釋的摸樣,墨菲斯明白自己不該去懷疑這位內心永遠純真的小女孩。

在一切問題告一段落之際,墨菲斯最終因為后遺癥愈發嚴重而表示需要休息一會兒,而就在他笑著對貞德說完這句話后,便直接昏迷了過去。

荒涼的山坡上,此刻只剩下紅眸阿什坎迪和貞德對視——一位歷史最大異端和一位教廷高階神術師放在哪里似乎都不太和諧,但是因為墨菲斯,所有的一切都發生了改變。

阿什坎迪逐漸收斂了暴戾,貞德脫離了死板的教義,不再是一位任由聖庭控制的神術師。

“他叫你貞德?”

紅眸女王自連續殺死十多名天使后一直沒有轉換人格,綠眸阿什坎迪到底和她交流了什麼恐怕沒有人知道。此刻,她在輕輕扶著墨菲斯躺平之后,目光停留在貞德的娃娃臉上,如是問道。

貞德點了點頭,作為神術師,她能感覺到阿什坎迪身上那無法形容的強大氣息,但她卻絲毫沒有感受到危險——停滯半晌后,她還是回問道:“你是他的朋友麼?”

“不,我是他的戀人。”

阿什坎迪沒有猶豫的回答——而這個答案也讓貞德的眼睛眨了眨,隨后只是淡淡的“哦”了一聲,便向前走了幾步,來到墨菲斯身旁,蹲下身,在阿什坎迪的注視下伸手釋放了一個用于恢復體力的神術。

淡淡的金色光芒在墨菲斯身上閃過,但后者因為體力消耗過于嚴重,除了臉色好轉些外根本沒有任何蘇醒跡象,從不會隱藏內心情緒的貞德皺起了眉頭,顯然有些焦急。

“有我在,他不會有事的,”阿什坎迪看上去似乎還有什麼話想說,但看到貞德的摸樣,原本那些想法也隨之煙消云散,這位黑暗女王一改永遠冷漠的面龐,直接坐在了旁邊的石塊上,舒了口氣,抬頭問道:“違背牧首聖庭的命令,我想你的下場會和我差不多的。”

“你?”

貞德揚了揚眉毛,顯然不知道阿什坎迪的“履歷”有多駭人。

“簡單而言,一旦和那些大型宗教機構站在了對立面,等待你的,將會是無窮無盡的麻煩——聖光,可沒有你想想的那麼純凈...或許它原本是純凈的,但是經過人類的‘洗禮’之后,總會有那麼一些讓人不齒的陰暗。”

阿什坎迪望著貞德那皺著眉的娃娃臉,卻總感覺自己似乎嚴肅不起來,讓一位殺過無數神術師的血族和一位出身教廷機構的女孩談論自己對“聖光”的看法,想想都好笑,可此刻阿什坎迪卻不知為什麼想要和對方聊聊。

難道一切只因為墨菲斯的關系?

她在腦海里閃過了一個奇怪的想法,卻轉瞬即逝——因為貞德正微微有些苦惱的回答道:“我知道你說的很可能是真的,但如果我在教堂和任何人這麼說,都會被當做瘋子。”

“宗教就是如此...所以,我當了一個很多人眼里的瘋子。”

“可是墨菲斯卻...”

“因為他和我一樣。”阿什坎迪笑了笑,似乎很喜歡看到貞德思考時娃娃臉嚴肅認真的摸樣——這種感覺說不上來,讓一位從不愛笑的女王總是忍不住嘴角微翹,這絕對不是簡單的容貌和個性能帶來的效果,實力強大的阿什坎迪明白眼前這個自己生不出任何反感的女孩肯定另有蹊蹺,但現在顯然並不適合探討這個問題。

她扭過頭,似笑非笑的和這位不知以后如何面對生活的女孩子道:“現在...你只需要面對一個事實...那就是只有和我們在一起,你才不會被一群妄圖隨意制裁你的家伙們抓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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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它若不刺眼,又怎能帶來溫暖?

奇怪的是,君士坦丁在接下來的三天內似乎對于這場發生在競技場的恐怖戰斗毫無過多反應。

明面上,這場盛會的各個比賽項目照舊進行,觀眾依然爆棚,劍術比賽過后的騎術比賽觀眾火爆,而關于三天前那場驚世駭俗的決賽,拜占庭皇室並沒有試圖掩蓋什麼,而是立刻拿出了一套用于解釋的言辭——“所有的“天使”並非真正的天使,在來自牧首聖庭高階神術師的聖光照耀下,這些企圖偽裝成天使的惡魔們最終都得到了應有的制裁。”

近萬名在那場決賽中尚未離場的觀眾為這套說辭做出了有力證明,因為一切結論都是合乎邏輯的,為此墨菲斯這位獲得比武大賽最終冠軍的選手再一次獲得了難以想象的崇拜浪潮,滿街的平民們都在繪聲繪色的討論著墨菲斯以恐怖力量擊敗十多名“惡魔”並最終戰勝對手的事跡。

而大多數人,都忽略了那個突然出現的紅眸血族——因為官方對此一帶而過的言辭是“召喚生物”。

與此對應的,是宗教裁判所級牧首聖庭的全面反彈。

皇室根本沒有任何商量余地的控制了民眾的輿論導向,雖然並沒有損害過多神權對民眾的影響力,卻相當于直接一巴掌狠狠的抽在了牧首的臉上——那些天使是誰召喚的?

是牧首聖庭的上百位神術師。

為什麼召喚?

因為某位神術師說自己受到了“啟示”。

這些大張旗鼓宣傳許久,以至于所有信徒都在期待的“啟示”,難道就是從天堂降臨了一群被認定為“惡魔”的家伙?

肯定皇室的言論,等于牧首自己掄自己一個大嘴巴,否認皇室的言論...就相當于神權與軍權徹底處于明面上的對立狀態——而這導致的將會是整個帝國的一場大動亂!

不得不說,在神權影響力逐漸削弱的現在,出了這檔子事情完全是雪上加霜,宗教裁判所六大部門已經幾乎沒有任何威懾力,牧首聖庭顏面掃地威信大減,愛德華三世一手借墨菲斯幾近蕩平了統一帝國的最大障礙——所謂帝王權術,普通貴族只能望塵莫及。

所以在三天時間內,帝國內的整個貴族圈發生了巨大震動,從原本支持溫德索爾一系與反對溫德索爾一系的格局轉變為支持愛德華三世一系與維系牧首聖庭一系——當然,幾乎所有的帝國貴族都選擇了權力一手遮天的愛德華三世,由此帶來的效應,就是溫德索爾家族瞬間在貴族圈內的地位直接拔升到了頂點。

明面上沒說,暗地里愛德華三世卻再一次為溫德索爾公爵提供了大量的領土和資源以作獎賞,而曾經冷清如墓地的公爵則瞬間日程排滿,想要探望公爵大人的貴族幾乎排隊到了一個月以后。

一切的一切,都說明溫德索爾家族已經在阿卡爾公爵——或者說墨菲斯的帶領下走向了一個新的頂點,如當初那位傳奇族長衣卒爾般,墨菲斯在極具爭議的一次次戰斗中達到了這個讓人驚嘆的結果,不得不說歷史有時總有著驚人的相似。

但是在一切風波未平之際,宗教裁判所卻悄悄找上了那位整個事件的關鍵人物——貞德的麻煩。在墨菲斯從昏迷中蘇醒之后,女王阿什坎迪已經恢復了綠眸的摸樣,而貞德則因為那位紅眸女王的“忠告”而躲在了溫德索爾公爵府。

說是躲,不如說是墨菲斯在直接向宗教裁判所和牧首聖庭示威。

年幼的貞德到現在還沒明白之前那麼厲害的黑袍“姐姐”為什麼突然坐在了輪椅上,總是一副笑呵呵望著自己的摸樣,甚至又問了一遍自己的名字——她只明白,自己做的事情似乎真的可以算作犯了“某些原則性錯誤”,否則大主教絕不會對自己在哪里不聞不問,甚至她親眼看到很多來自宗教裁判所的馬車停在了溫德索爾公爵府門前。

“有些害怕?”

墨菲斯在公爵府為貞德準備的房間找到她時,有些心亂的貞德正嘟著嘴不知道想些什麼。

見到墨菲斯來,貞德表情楚楚可憐,點了點頭——這摸樣可是讓墨菲斯又是心疼又是無奈,從頭到尾這位本應該前途無量的神術師本不會卷入自己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一切說起來還都應該怨自己,所以此刻他只能盡力挽救。

“害怕是因為你不知道要面對的是什麼,其實當真正面對恐懼的時候,你會發現害怕的並非那些想象中的事物,而是‘恐懼’本身。”墨菲斯指了指外面,“宗教裁判所的馬車第三次來了,我想,也是時候給他們一個了斷了。”

“他們是來審判我的麼?”

貞德雙手絞在一起,聲音弱弱的,“我...我不知道該說什麼...”

“那要看他們會提出什麼問題了。”墨菲斯伸出手,輕聲道:“我會陪你去的,不用恐懼什麼,我們只是在面對人生中再普通不過的一個小小的門檻罷了。”

貞德抬起頭,那張娃娃臉和含著淚的眼睛可憐巴巴的望著他,問道:“你會陪我去...宗教裁判所?”

“不離半步。”

墨菲斯的手依舊抬著,而貞德則從自己的座位上跳下來,輕輕拉住了那只寬厚手掌,抹了抹眼角,跟上了他的腳步。

就這樣,身為拜占庭目前公認第一強者的龍騎士墨菲斯,牽著這名被宗教裁判所連續三次傳喚的年輕神術師,乘坐溫德索爾家族的馬車,來到了那個一直以來讓人望而生畏的高大建筑門前。

貞德怯怯的跟在墨菲斯身后,害羞的她一直不敢松開墨菲斯的手掌,仿佛那就是給予她勇氣站在這里的源泉般,即便無數身穿白袍的裁判所裁決者目光冷漠甚至敵視的望著兩人,她卻沒有一絲退卻。

走過裁判所正門大廳,兩人在指引下來到了那間讓人心生壓抑的巨大審判庭,墨菲斯面無表情,只是輕輕走在了前方,為貞德擋住了大門打開后那投來的一道道敵意明顯的視線。

宗教裁判所對墨菲斯已經算得上恨之入骨,而對貞德這個讓裁判所連翻身機會都沒有的神術師更是咬牙切齒——若不是她的“聖光普照”,便沒有上萬人證去證明那天使是“惡魔”。對于兩人的“傳喚”已經是最后的機會,貞德受到墨菲斯背后溫德索爾家族的庇護,就相當于受到了皇室的庇護——現在唯一的突破口只能是讓她改變口風,但是當墨菲斯一並不請自來之時,裁判所六大部門的六位巨頭集體感到了一絲寒意。

審判庭的格局很詭異,提供給被審訊者的立足之地只有三步見方,而為審訊者提供的坐席卻直接將這個可憐的位置徹底包圍,若是平時對“異端”的審訊,這里通常只有三十名左右的審訊團成員及三位主審官,但是當墨菲斯領著貞德邁步走入這里時,整個審判庭坐滿了將近一百五十位神職者,六位主審官盡數到齊。

歷史上能達到這種規模的審判屈指可數,他們的存在可以讓大多數自認承受能力強的受審者承受難以想象的精神壓力——但今天,當墨菲斯淡然走入這里之時,審判庭的氣氛出現了截然相反的情況。

“早上好,各位...正義使者。”

墨菲斯微笑著抬起頭,望著審判庭內的一眾沉默人員輕聲道,如走進守夜人的亞蘭蒂斯般淡然。

貞德原本因為四周的無數道目光而低下了頭,但是聽到墨菲斯的話語,她卻握緊了從未松開的手掌,緩緩抬起了頭。

抬眼望去,六位宗教裁判所巨頭面色陰沉的看著自己,貞德從未想過自己會面對這些原本只存在與別人口中的敬畏存在的審訊,可是真的站在這里之時,他卻發現...對方並沒有想象中那般充滿壓迫力。

“貞德,作為拜占庭在編神術師,你擅離職守——”

“準備直接定罪麼?”

墨菲斯直接打斷了“裁決之劍”領袖格拉海德的話語,“連個站得住腳的理由都沒有,便要為你們自己那些骯臟的行為在一個不經世事的女孩子身上找到開脫的理由,好向你們的信徒展示自己依舊正義?”

“我們沒有傳喚你來宗教裁判所,墨菲斯溫德索爾,這里不歡迎你。”

“柯布右眼”的領頭者是一位中年女性,她的話語陰沉之際,充滿不耐煩。

“我並沒有想來宗教裁判所,尊敬的審判長大人,只是你們的所作所為實在是讓我不得不陪同貞德來到這里——喔,我想單純的說一句...我,墨菲斯,厭惡你。”

“還有你們。”

他抬起手指向了身前高高在上的一眾審判長,毫不避諱。

“天使的神聖性不可侵犯,貞德作為在變神術師,竟然公然使用未知法術,令一位神聖天使遭受攻擊並被指認為惡魔,這種罪責不可原諒,我建議——”

一位頭發灰白的老者立刻將矛頭對準了貞德,完全不理會墨菲斯的話語,可他的話沒說完便發現處于審判庭中央的墨菲斯抬手以元素凝聚了兩把扶手椅,直接坐在了上面。

貞德遲疑了一下,跟著坐在了那個正好夠她身高的椅子上。

凝結的元素座椅散發出了讓人無法忽視的劇烈波動,這完全就是一種裸的示威——因為墨菲斯這一手元素運用的水平堪稱完美,凝聚程度之強已經超越了弗洛伊德所能做到的極限。

而這則讓那個老者原本要說出口的話生生咽在了喉嚨里。

墨菲斯沒有抬頭看眼前的任何人,只是轉過頭對貞德微笑,低聲道:“恐懼是種很奇妙的情緒,它會導致膽小鬼拉上很多同類以掩飾自己內心的情緒,比如現在。”

貞德似懂非懂的望著他。

“換句話說...不是你在懼怕他們,而是他們在懼怕你。”

墨菲斯轉過身,正對著身前的審判席,直言道:“不知道你們想給她什麼裁決,但是我想說的是...無論什麼罪責,我都不會讓她吃到一點苦頭。”

這完全是地痞無賴式的言辭,堂堂審判庭竟然面對一個公然頂撞六位審判長的家伙而啞口無言——以殘酷血腥無情著稱的宗教裁判所怎麼又不會想到自己作為一個裁決機構竟然有今天?

氣氛陷入冰點,可墨菲斯卻站在了絕對優勢之上——他今天來,就是要將這一記重拳使勁掄在這群曾經自傲的家伙臉上,讓對方連爬都爬不起來。

曾經的墨菲斯面對這群家伙,背負著“異端”罪名而滿大陸遭受對方追殺,甚至父親阿卡爾為此在公爵府忍受難以想象的冷遇...復仇?墨菲斯並沒有如此低級,他沒有出手攻擊任何人,沒有威脅哪怕一個神職者的生命,卻用當初這個龐大機構慣用的方式反過來施加在了對方身上。

面對墨菲斯的“恐嚇”式言論,審訊團內咽唾沫的聲音此起彼伏,卻無一人敢回應半句,六位審判長平日里權威甚高,可如今不得不在墨菲斯的威懾之下如同老鼠般不敢回應。

貞德望著那些平民們曾經談之色變的存在,卻發現對方的面孔上均是流露出了一種共同的情緒——畏懼,自己身旁這個家伙不加掩飾的畏懼。

“有何種邏輯和思維,才能讓你們去審判一個做了正確事情的神術師?”墨菲斯以逆襲的姿態審問向了身前的裁決所全體成員,“一位將靈魂賣給魔鬼的所謂天使,即便做了錯誤的事情,卻仍舊被你們奉為神聖之代表。”

“永遠是正義的,永遠站在道德制高點制裁別人,你們所做的一切...為了什麼?”

墨菲斯絲毫沒有掩飾自己的鄙夷,“為了所謂的信仰?”

已經沒有人敢回應他的話語,在座的所有人都感受到了難以形容的壓力——並非單純因為墨菲斯的強大實力,更因為他口中的“真相”...這是遠比暴力更讓人自省的存在,當所有人都相信一個謊言時,他們對真相可以理直氣壯的進行打壓;而當這一切被不加掩飾的揭穿時,來自內心底線的自我譴責,將會造成最為強烈的道德觀沖擊。

此時此刻,在偌大的審判庭內,一百六十人不到的審判席噤若寒蟬,如同接受審訊的犯人——而墨菲斯則輕輕松開了貞德的手掌,起身道:“讓我再告訴你們一個簡單卻被你們忽視的事實。”

他將手臂的袍袖輕輕拽起,露出了那聖仆契約的印記,手指輕點,讓其中蘊含的神聖力量浩然傳遍整個宗教裁判所——這源自天使位面的氣息讓所有的神術師都明白墨菲斯手臂上的契約絕不簡單,而他口中的話語也證明了這一點——“你們所一直追殺的、仇視的、不惜一切代價打壓的人,是一位獲得主天使烏列親自祝福過的人類。”

這句話語就像是墨菲斯“組合拳”中最后也是威力最大的一記重拳,瞬間將整個宗教裁判所打懵。

起身,墨菲斯再也不理會這如同窒息的神職者們,輕輕拉起了貞德的手掌,低聲道:“信仰依舊是信仰,變質的,只會是人心。”

邁步走出,墨菲斯微笑著帶著貞德離開了這所讓人望而色變的陰暗建筑——歷史在這一刻再次重復,上一位從這里活著走出的異端,頭頂的姓氏同樣為“溫德索爾”。

而靈魂消失在墨菲斯面前的衣卒爾也許不會想到,這位家族后輩如當年的他一樣做出了聳人聽聞的“創舉”,只不過墨菲斯沒有在裁判所門前哈哈大笑,卻是輕輕的拉著那位黑袍神術師,指向了頭頂耀眼的太陽。

“它若不刺眼,又怎能帶來溫暖?”

宗教裁判所對墨菲斯和貞德的審訊徹底告一段落,現在的形勢極端明了——牧首一系連帶著宗教裁判所徹底在君士坦丁失去了原有的影響力,墨菲斯帶領溫德索爾家族崛起于拜占庭乃至整個大陸已成為不爭事實。

借勢而起,愛德華三世在這些天和各國的權貴使節進行了大量交流,不過其中內容大多涉及“友好邦交”,顯然在所有人親眼目睹了墨菲斯恐怖到變態的實力之后,再沒有誰會去忽略一位“龍騎士”為整個拜占庭帝國帶來的強大威懾力,原本態度高傲的老牌強國弗丁與吉爾曼都變得規規矩矩,英格威帝國和巴利切的使節更是殷勤有加,總體形勢而言拜占庭幾乎已經達到了歷史上權勢地位的最高峰。

而在整個帝國為此收獲數也數不清的榮耀之時,墨菲斯則靜靜的坐在自己書房內,望著幾頁《神學大全》的手稿出神。

達到如今這種位置,墨菲斯明白自己不是單單靠著努力便能達成的,站在山頂的人看到什麼景色,那些處于山腰甚至山角的人根本無法想象——正如此刻,當墨菲斯可以將天界強大的主天使干掉時,他腦海中想著的絕不是什麼醒掌天下權醉臥美人膝這種普通人一輩子的夢想,卻是思考著自己處于世俗巔峰后的處事態度。

站得越高則越孤獨,所幸墨菲斯還有紅眸女王的陪伴,以至于不讓自己的內心空曠無物,但是他卻時刻提醒著自己——作為人類中最出類拔萃的一員,強大的不應該僅僅是自身的實力,更應包括心靈的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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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我會和你一並前行

《神學大全》是否能升華心靈,墨菲斯不會斷然給予肯定或否認的答案,但書本可以讓人的視野更寬廣,這卻是不爭的事實——即便是安達里爾和貞德甚至阿什坎迪,在閑下來時都會翻翻手邊的書籍,因為作為普遍站的比凡人高的她們都明白那個最簡單的道理

十大家族曾經是讓墨菲斯看不透的存在,但是如今卻已經不再那麼顯眼——很多事情就是如此,未看清楚時感到深不可測,真的觸底,卻發現對方不過如此,即便是瓦里安康薩納斯這樣的家族,如今在墨菲斯看來也只是一個掌握較多資源的家族而已——家族,永遠是家族,相比帝國而言,他們雖然有可能成為一個堅實的骨架,但終究無法比肩一整個帝國。在與瑪爾斯驚世駭俗的戰斗過后,墨菲斯一個不落的陸續接到了當今十大家族的所有族長親筆書信,其態度之重視、規格之高可謂前所未有。

但墨菲斯絲毫沒有任何激動或興奮——這種情緒只有崇拜和畏懼十大家族的人才會產生,可現在的他只是簡單地將這些人脈覆蓋整個大陸的家族看成了“戰略合作伙伴”。

遠交近攻,這個策略墨菲斯依舊貫徹。

十大家族的賀禮厚重無比,連帶著劍術比武冠軍所送的龍骨護手一並讓墨菲斯打包送給了自己在巴利切的下屬們當做福利,自己沒有留下任何東西,每天只在吃飯的時候才和阿什坎迪、安達里爾與貞德一起見面,和公爵談論一些拜占庭當前政局形式,不參加任何晚宴,不理會那可以用馬車裝盛的仰慕者寫來的信件。

可以說,之前一直高調的墨菲斯在這一次巔峰決戰之后徹底沉寂,幾乎沒有在公眾面前露面過哪怕一次。

但是了解內情的老管家帕法卻能感覺到,墨菲斯已經在這幾天時間內穩穩成為了“優秀”甚至可以稱為“空前絕后”的繼承人,而每天晚餐時刻與公爵聊天的幾位女孩子,哪一個身份說出來都能讓人嚇一跳。

安達里爾似乎在今rì找到了她想要達成的第一個人生目標——在目睹了墨菲斯和紅眸女王與瑪爾斯的戰斗之后,這位天賦絕佳的“異教徒”希望能在神術造詣上更進一步,開始了刻苦而忘我的修煉,而反觀貞德,因為在宗教裁判所目睹墨菲斯以個人實力威懾整個審判席而讓對方啞口無言的她,說內心不震撼是不可能的,可是墨菲斯卻並沒有否認她的信仰,這讓貞德在心里對墨菲斯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

信仰,到底是什麼?

她在內心開始疑惑,並希望在書本和生活中尋找真正的答案。

而阿什坎迪則每天靜靜的在用餐時坐在墨菲斯身旁,並未提及那位紅眸女王為何出現又為何消失——墨菲斯也並沒有追問,兩人之間的情感並沒有變淡,偶爾目光接觸,依舊溫順而安靜。

信任,是愛的前提。

整rì忙碌異常的阿卡爾公爵為墨菲斯帶來了一些好消息——整個盛會墨菲斯接下來的任務變得極其輕松,因為已經沒有任何人有膽量去私下里挑戰墨菲斯的實力,他只需要三天后參加角斗士比賽的表演賽並在閉幕式上與愛德華三世一並登臺亮相即可

但安靜的生活並未持續多久,夜晚時分,原本安靜的公爵府突然亮起了幾盞蠟燭。

本該在書房的墨菲斯邁步來到了大廳,抬手以元素點亮的蠟燭讓室內明亮一片,他面無表情的走到了大門前,伸手推開。

“如果有事,就進來說話,我沒興趣等候太久。”

墨菲斯像是和空氣說話般放下這句話便轉身返回客廳內部,坐在了主座的扶手椅上——這個位置,是阿卡爾公爵的座位,也代表著溫德索爾家族的族長之位...顯然,面對這位半夜的訪客,墨菲斯以這個重要身份來迎接對方的到來,已經證明來人絕非想象中那麼簡單。

敞開的大門外時黑漆漆的夜色,不過下一刻卻有一個人影悄然出現,他站在溫德索爾公爵府面前停留幾秒,似乎在打量著室內那個並沒有看著自己的年輕身影,最終邁步走進。

一身紅黑相間的衣袍,兩扇收攏的蝠翼,一臉寒霜而發型一絲不茍的威廉克雷芒就這麼再一次出現在了墨菲斯的面前。

“溫德索爾公爵府...那位衣卒爾倒也是從這里走出去的。”

進門的威廉並沒有把墨菲斯放在眼里的摸樣,他端詳著四周的裝飾物和油畫,像是在品評般低聲道:“一個存在時間算不得久遠的家族,經歷大起大落之后居然還能再一次站在巔峰之上,我很好奇你是如何做到的。”

這位已經脫離“親王”稱號的血族強者來到了墨菲斯對面,直接就坐,絲毫沒有陌生之感的望著身前的年輕人道:“這里可沒有‘法則’的庇護,我想你沒有必要去狐假虎威和我耍什麼花招。”

“你在比武大會的表現我已經聽說,不管真假,實力的強大確實值得稱贊,所以我...”

“準備‘折節下交’?”

墨菲斯直接打斷了這位傲慢的君王級吸血鬼,“讓我推理一下...面對我的導師黛拉和痛苦之母,你自知不敵退避三舍,等到一切妥當而又有合適理由時,你又出現在我的面前,以這種姿態和我準備‘商討’所謂的合作麼?”

他坐在椅子上的姿態絲毫沒有畏懼,淡淡望著身前這位血族君主,墨菲斯看起來已經和第一次與其對視時大不相同。

而威廉顯然也注意到了這些細節,深厚的閱歷足夠讓他瞬間明白許多事情,所以沉默片刻的他再一次開口時,語氣已經減去了許些傲氣,轉而帶上了詢問:“龍族的領域能為凡人打開,這實在是讓我意外的事情——”

他微微頓了頓,似乎在思考著措辭,最終低聲道:“薩弗拉斯權杖被毀,血族的實力整體衰弱,在西塞林城的戰斗之后,我試圖jǐng告所有人,但是結果如你所見,收效寥寥。”

“再正常不過,你一覺睡得太久,都忘了人類有多仇視吸血鬼了墨菲斯對于威廉的傲氣有抵觸,但並不拒絕和對方就某些問題進行討論,“阿什坎迪和你的故事我到現在還沒清楚多少,但是很顯然,你對她——或者說她對你成見頗深。”

“事情遠沒有你想象的那麼簡單,不要把道聽途說的線索拼湊出自以為的結果然后去苛責別人,你不是全知的神,亦不是智慧過人的聖徒,有些事情,沒必要去知道的那麼詳細。”

威廉並不願意提及此事,墨菲斯倒也沒有咄咄逼人的去要求什麼,只是順著剛剛的話題道:“你想要jǐng告人類注意什麼?其他位面的入侵?我倒是想告訴你一個有意思的消息,不知道有沒有興趣。”

“願聞其詳。”

說起氣度,這位族長堪稱一流,即便面對一個年齡連自己零頭都比不上的年輕人,他現在已經奉上了“尊重”——說是見風使舵並不恰當,因為足夠和他平起平坐的人實在寥寥無幾。

“天使位面和煉獄已經全面開戰。”

墨菲斯淡淡的一句話,讓威廉瞬間瞇緊了眼睛。

“你所擔心的事情尚且沒有發生,因為這兩批家伙似乎把戰場搞錯了——煉獄的五位領主已經倒下兩位,動手的不是天使,而是來自深淵和沉淪的另一群惡魔。”

寂靜。

威廉親王原本準備摩挲下巴的動作徹底停住,幾乎維持了超過十秒鐘后,他才從這個消息帶來的震驚中回過神來——“你從哪里得到的消息?”

“不用明知故問了。”

一個突兀的聲音在客廳角落處響起,陰影中邁步而出的阿什坎迪毫無聲息的出現在了兩人面前,“威廉,時隔這麼久,你還是喜歡那套裝傻的把戲麼?”

紅色的眼眸在陰暗的光線下閃爍著淡淡光芒,顯然這位曾經被“威廉親王”及長老封印的女王無法忘記曾經的那些仇恨。

但是她似乎並沒有就此清算的意思,威廉說實話在這一瞬間已經做好了戰斗的準備——他可是見識過這位紅眸阿什坎迪的暴躁脾氣,但出乎意料的是眼前的她徑直坐在了墨菲斯身旁,明顯的態度表達讓這位克雷芒家族族長登時詫異異常。

而接下來阿什坎迪的動作更是讓他目瞪口呆——這位曾經的殺戮女王、直面異端裁決所無數神職者全身而退的恐怖存在,竟是抬起了手掌,輕輕放在了墨菲斯的手指上。

這算什麼...示威麼?

饒是神經再堅韌,他也無法接受眼前阿什坎迪竟然與墨菲斯關系友好甚至曖昧的情景——越是普通人,越是不明白這其中的不合理之處,而威廉作為活了上千年的老家伙,當然清楚一個千年來只會殺戮的怪物突然愛上一個人類有多麼...荒謬。

“算了,我不想提當年那些事情,估計在你明白自己的身世前我沒有辦法解釋清楚。”威廉逃避了墨菲斯之前提到的話題,躲閃的目光沒有和阿什坎迪有過多接觸,只是嘆了口氣,“好吧,事情超乎了我的預料,不過我來這里的目的並非是和你們兩人見面。”

他拿出了一張羊皮紙,“這個世界上從來沒有無緣無故的戰爭,但是也不會有永遠的敵人,克雷芒家族如今式微,雖然沒有到你領地內那群精靈的地步,可顯而易見,我們的影響力下降不少。”

“神聖加百列帝國的行動對你們造成了許些困擾?”

墨菲斯的手指輕輕扣住默然不語的阿什坎迪——她的出現定然是那位綠眸人格允許的結果,否則不會深更半夜不睡覺來這里找“頭號仇人”,他能感受到阿什坎迪內心的憤怒,但因為他在這里用平靜的語氣說話,阿什坎迪表現出了驚人的忍耐和克制。

“並非簡單地困擾,既然你的消息來源證明你去過煉獄那種地方,就應該明白他們並非僅僅在自己的地盤上進行著一場場和我們相同的爭斗——它們是高位面,再小的戰爭放在這里也足夠毀滅超過五個國家,不要以為那些看似野蠻的家伙會對這里絲毫沒有任何重視...相反地,他們無時無刻不再覬覦著人類位面。”

威廉的話語表現出了他願意進行進一步談話的誠意,“教廷一直致力于追殺克雷芒家族,但是卻無人知道這背后意味著什麼。”

“難道他們不該追殺你們?”

墨菲斯聳了聳肩,回望了一眼阿什坎迪,道:“在我眼里,他們似乎和所有的血族都有殺父之仇一樣,即便我把異端裁決所炸平卻依舊阻止不了他們的‘雄心壯志。”

紅眸女王不由自主地望著眼前自信而沉穩的墨菲斯,想起了他曾經一擊轟開整個異端裁決所的情景,嘴角微翹。

這情景看的威廉一陣嘴角抽搐,但他還是鎮定的回答:“為什麼要追殺?血族和異端裁決所的關系並非從一開始就是如此劍拔弩張的,為什麼他們會給你留下這個印象?只是因為你太年輕了,根本不知道那些三百年前發生的事情——史書上不會有,口述只會是歪曲的事實,唯一能記住那些實情的,只能是我這種老家伙。”

“大陸上的戰爭真的只是人類的貪玉所造成的?他們的動機從何而來?”威廉低沉的話語讓墨菲斯陷入了思考——“為什麼在幾千年的時間內,都要發生大大小小難以計數的戰爭,造成無數傷亡,讓生靈涂炭,種族滅絕?”

“你的意思...人性本不該如此?”

墨菲斯綜合威廉的話語得出了一個很“荒謬”的結論——因為在他眼里,人類內心的陰暗面是永遠揮之不去的,即便自己實力再強大,卻依舊不免要在內心與那些背離道德的作斗爭,更何況凡人?

“這只是棋盤,任何人都是棋子,不自覺的棋子。”克雷芒指了指墨菲斯,“你認為自己做的所有事情都沒錯,你的努力,你的奮斗,你的一切,都是在自己大腦思考下dúlì做出的判斷,沒有任何人干擾...所以你從來不會覺得自己受到了控制——可是最高明的棋手所擅長的,就是這種手段。”

天方夜譚的言論。

墨菲斯有些愣住,而阿什坎迪卻盯視著威廉的眼睛,似乎在出神的思考著什麼。

“我想說的就這麼多,克雷芒家族曾經jǐng告所有人類勢力而無人回應,這並非巧合,而是一個天大的陷阱,我與阿什坎迪的矛盾...同樣如此——狼人的消失,血族的沒落,人類的征戰,這並非全無緣由或單純靠‘天性使然’四個字便可以解釋。”

“言盡于此,克雷芒家族隨時歡迎二位到訪,戰斗不是唯一解決矛盾的途徑,不是麼?”

說罷,這位血族當今數一數二的強者轉身告辭,消失在了茫茫夜幕之中。

“是不是想問我為什麼?”

阿什坎迪率先問向了墨菲斯,眼神從剛剛的凌厲變為了溫柔,這讓墨菲斯不得不感嘆她依舊是那個率直的阿什坎迪。

“她讓你來的?”

墨菲斯不難猜出原因,但這背后的事實卻讓他有些無法理解。

“我能感覺到她對你的關心。”

阿什坎迪的目光轉向依舊打開的公爵府大門外,“這已經是第二次了...你在競技場的時候,我從未想象過她竟會...懇求我去幫助你。”

女王的話語讓客廳內的氣氛有些沉默,也讓墨菲斯的心理有些說不出的抑郁。

他愛的是誰?

如今,墨菲斯只能說是“阿什坎迪”——即使此刻站在這里的是自己曾經所厭惡的那位黑眸貴族,他也不會傷害她分毫。因為當一個男人願以九死一生的磨難去拯救一個女人時,無論她最終會如何,那份曾經的情感將如刻在心房的印痕般無法磨滅。

“其實...這只能怨我自己。”

說話的是阿什坎迪,她無奈的笑了笑,“‘阿什坎迪’本來只是她而已,我和那個家伙不過是多出來的存在,按道理,你只需對她——”

她的話語沒說完,便發現自己已經被墨菲斯迎面輕輕擁住——這個動作勝過一切解釋和廢話,讓原本還想繼續說什麼的她身體微微一僵,隨后放松下來。

“無論是威廉克雷芒,還是異端裁決所,又或者天堂煉獄,那些東西已經是過去,而過去的東西...永遠無法阻止我們前進的腳步,不是麼?”

墨菲斯輕輕在阿什坎迪耳旁低聲道,懷中那位原本強勢的女王緊緊貼著自己的身體,曾經所有的冷漠在此時化為了一句回答,讓墨菲斯輕輕閉上眼睛,像是想要永遠記住它——

“未來的路,我會和你一並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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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要面對的是什麼?

“低階大騎士?不過是比普通人強壯一些罷了。”

面對墨菲斯的問題,阿什坎迪笑了笑——因為契約,她無法拒絕回答墨菲斯的問題,不過看起來她並不在乎吐露一些普通意義上的“強者”根本不知道的秘密。

那些強者力量的真正秘密。

“一個普通人根本無法對低階大騎士造成任何威脅,即便是眼睛這種要害,一樣不如此,”墨菲斯望著自己的手掌,輕輕握拳,“你從始至終沒有使用過超乎常人的力量,卻幾乎干掉了一個低階大騎士,如果給你低階大騎士的力量,是不是可以極其輕松的殺死一位聖杯騎士?”

“這是一個很幼稚的說法,就像你們兩個揣測那位哈蘇陛下一樣,”安達里爾伸出自己的手掌,纖細的手指在壁爐的火光中如瓷器般精致,“一個最簡單的例子,你可以施放一面低級元素護盾讓我來給你講解一下。”

安達里爾似乎很好說話,起身來到墨菲斯面前,伸手示意——墨菲斯抬手凝聚了一面等級達到七級的風元素護盾,青灰色而凝如實質,看上去便有一種無法撼動之感。

“嘖嘖,滿是破綻。”

安達里爾隨手在護盾上的三處指了指,“我可以很輕易的用短劍刺穿並瓦解它——”

墨菲斯已經遞上了一柄短劍,安達里爾有些好笑的接過,樸實無華的抖腕刺出,“喀拉”一聲便瓦解了整面護盾。

如果按常理,這面護盾是中階大劍師都需要費力才能造成威脅的存在。

“所以,你問我為什麼可以制服一個低階大騎士,這就是答案,”安達里爾重新坐回壁爐前的位置,“你只需要懂得眼前所有事物的本質就夠了。”

事物的本質——這個命題太大了,墨菲斯根本無法一時半會理解透徹,但他明白,這和當初黛拉為自己示范一個元素彈擊穿四十九級護盾並不相同,這不是單純的“弱點”或“竅門”幾個字便能解釋清楚的東西。

“你在疑惑我使用的力量是否有區別?我可以告訴你,確實有區別,不只是方式上的區別。”手中握有那柄普通短劍的安達里爾極為隨意的抬起手,身體忽然間跟著輕輕一提,繼而“哢”的一聲,竟然將短劍插入了壁爐旁邊厚重的實木餐桌里!

沒柄而入。

這個情景讓一旁的黑格爾瞪大了眼睛——他並不懷疑自己能不能做到這一點,但是他卻很清楚將一柄刃長二十五厘米的短劍完全插進這種實木桌面需要多大的力氣!

“這,就是區別。”

安達里爾悠閑的坐回了座位,似乎剛才那恐怖的舉動和她毫無關系一樣,不過和普通人相同的是,她剛剛持握劍柄的手掌微微充血,這讓墨菲斯明白眼前的這個女孩摸樣的家伙使用的確實沒有動用其他力量。

伸手捏住劍柄,墨菲斯試圖拔出短劍,卻發現自己抬起手臂的同時帶起了整張桌子,他松開手,沉重的桌面“咚”的一聲落回原地。

“解釋一下?”

“我說過,你對于力量的理解有問題——並不是一個人的實力只需要他的職業等級就能證明,”安達里爾倒是沒有準備藏私貨的樣子,“我曾經是這個大陸上最有潛力的神術師,在到煉獄之后,我卻發現自己曾經所掌握的力量甚至連‘基礎’都稱不上,魔法師使用元素構建法術,無論是法陣還是扔出手的火球,都需要通過自身與元素溝通並使用晶絲能量驅使其聽命于自己,這是你們所學習的東西,沒錯吧?”

“這和物理力量有什麼關系?”

墨菲斯皺眉問道。

“這個世界的所有事物都存在聯系,我可以說你與那位素未謀面的哈蘇陛下同樣有聯系——不是你印象中那種交流上的意義,而是這個世界在極其微觀的狀態下的聯系…可能你聽不懂我在說什麼——”

“吉爾曼帝國有位魔法師提出過類似的理論,我曾經讀到過。”墨菲斯腦海中閃現出了黛拉曾經讓自己讀過的書籍,那些極為生僻而尖端的理論,都是當前最偉大的法師們最新的研究成果,“他的研究證明單純的憑借意識而不是晶絲能量,一樣可以在特定情況下影響元素的排列方式,甚至構成某些最基礎的法術。”

“我很意外。”安達里爾笑了笑,“曾經並沒有人意識到這個問題,不過顯然現在已經有人觸摸到了這個理論的門檻——意志,或者我們通俗意義理解的‘靈魂’,是這個世界上最強大的力量…”

“沒有之一。”

她伸出手臂,捏住桌面上的劍柄,遲滯半秒,隨即“鏗”的拔出了整柄短劍——動作行云流水,而桌面甚至沒有為此抬起分毫,唯獨留下了一個帶有弧度的裂縫!

墨菲斯這一次注意到了不同,安達里爾的身體沒有一絲多余動作,但是在拔起的那一刻,幾乎全身的肌肉都在跟隨著顫動了一瞬——如同閃電,轉瞬即逝,卻威力驚人。

“靈魂不單單是你腦海中那點淺薄知識構建的概念,它就是你,你的全部——了解自己的身體,了解自己每一寸肌肉、骨骼,當自己的意識可以隨意控制任何一塊肌肉時,或許你才能算是找到了門路。”

安達里爾結束了自己為墨菲斯上的“第一堂課”,目光盯著壁爐的火焰輕聲繼續道:“那個傻大個倒是可以在這方面可以當你的老師。”

“呼——”

海德拉的身影從窗戶飛了進來,直直落在了壁爐旁邊,而墨菲斯則沉默片刻,繼而起身直接走向了一樓。

走向強大從什麼時候開始?墨菲斯明白,自己沒有一分鐘多余的時間——走下樓梯,並沒有等多久,滿身傷口而面色極差的海賽爾便踉蹌著走進了酒店...

“奎因!”

黑格爾大步邁出,一把扶住面色蒼白的海賽爾——可是看到那破布包扎下翻卷的傷口,黑格爾卻是猛地皺緊了眉頭。

“誰襲擊了你?”

“黑格爾..嘿,老伙計,我是不是有點蠢?”海賽爾因為失血過多,意識似乎出現了模糊,他依靠著這個曾經互相信任的老伙計,低聲道:“從小他們都說我只適合戰斗而不夠聰明,我成為了副團長,以為這樣就可以讓你們知道我其實不像你們說的那樣,可似乎我還是辦了件傻事…”

“海賽爾!”

黑格爾拍了拍他的臉,眼前這位騎士因為赤裸著上身在風雪中呆了太久而渾身冰涼,“誰襲擊了你?!”

“哈…我羞于出口。”強壯的海賽爾還不至于因為幾道外傷而丟了性命,但顯然此刻體力已經無法支撐他的神智支撐下去,說完這句話,他便閉上眼睛陷入了昏迷。

旁邊的墨菲斯轉頭看了看剛剛給出自己意見的安達里爾,隨后不發一語的召喚元素用清水沖洗著大塊頭的傷口,隨即直接讓酒店老板取來侍應生縫衣服用的針線,用浸泡烈酒后開始了傷口縫合,手法之熟練讓旁邊的黑格爾瞠目結舌,不到十幾分鐘便將海賽爾身上一共七道大小不一的刀傷縫合完畢,仔細包扎一番后,墨菲斯立即下令全員上路,不再停留。

就這樣,剛在格西城沒有呆夠一天的隊伍于風雪中開始了繼續前進。

三天之后,皇都布提嘉。

皇室就鑲金玫瑰騎士團的兩位副團長的“失蹤”做出了官方解釋——在一次例行出巡的任務中,副團長布克海德森因為遭遇叛軍的圍攻,和三十二位戰友拼死殺敵,最終不幸陣亡。

哈蘇陛下親自主持了國葬,場面盛大,他親自選讀的悼詞讓無數貴族為之落淚,追授的“帝國騎士”獎章更是無與倫比的嘉獎,甚至布克在軍隊服役的兒子也為此獲得了伯爵爵位。

相比之下,鑲金玫瑰騎士團的另外一位副團長似乎並沒有這麼隆重的待遇——“失蹤”之后的海賽爾奎因在軍事仲裁庭被釘上了“瀆職”的罪名並直接撤消了職位,直接一剝到底貶為平民,甚至連他居住的宅邸都被直接沒收充公,仿佛官方從來不存在這個實力強大的副團長一樣。

而在皇宮之內,哈蘇陛下一如既往的面對著各位大臣,面色嚴肅,沉默異常。

“海賽爾撤職?北方的那群野蠻人會就此罷休?”

帝國首相很不解皇帝陛下的命令——在職的北方系將領說實話幾乎占了整個軍隊要職的一半之多,單單三大騎士團副團長便有十人之數,要知道“副團長”一共十六人,雖然正團長都是皇室嫡系,可這股力量根本不敢小覷。

“首相大人,您的擔心似乎有些多余了,他們承蒙哈蘇陛下的恩情,對于一個愚蠢朋友‘失蹤’這種事情,應該是很快便會遺忘的——那群傻大個除了會打仗,又有幾個人會考慮這種問題?”

“可是誰又能保證他們不為此反彈?”

幾人爭論不休,實則只是貴族間試探虛實的話語罷了——哈蘇陛下看著眼前的這些家伙們你來我往,最終抬起手,示意安靜。

會議廳內頃刻間鴉雀無聲,而哈蘇陛下則沉聲道:“鑲金玫瑰並不缺少可以補充副團長職位的優秀騎士,而帝國,也不缺少一群有才干的人來坐到你們的座位上。”

鏗鏘有力的一句話,讓這群貴族大臣渾身冰冷。

“那支隊伍要來了,我不希望看到一個能與皇室分庭抗禮的存在。”

莫克萊恩陛下轉身離去,留下了這句貴族們心知肚明的話語。

當日,數支隊伍從布提嘉城門向外奔出,卻沒有一支屬于皇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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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6-24 16:46:45 |只看該作者
第六十五章 如果你願意,那麼我也願意。

“我還真是自己來找事做啊。”無奈的苦笑兩聲,墨菲斯沒有拒絕的點了點頭,不過隨后他將瑪爾斯的事情告訴克里維時,這個矮個子法師似乎興趣寥寥,根本沒有要去研究的意圖——顯然他的執著僅限于法陣之上,至于天使還是惡魔,一概不予關心。

蘭帕德領地在墨菲斯離開的這段時間內狀態良好——坐在亞蘭蒂斯聽著日精靈依琳達爾的口述匯報,他倒是覺得日精靈引來的這些捕奴販子們似乎並非壞事...因為他們給自己的騎兵團、步兵團和法師團給予了充分實戰的機會而不需任何負罪感,同時還讓精靈們原本緊繃的情緒漸漸穩定下來,甚至連依琳達爾的面容都多了幾分微笑而沒有了以前的愁眉苦臉。

只是這位精靈在表情背后隱藏多少其他意味,或許只有她自己清楚。

貞德在適應著新環境,曾經的小修女如今被自己艱辛了許多年的“聖庭”所拋棄——但是她卻相信自己並非被信仰拋棄,跟隨墨菲斯來尋找答案的她依舊如曾經般相信他...那個在教堂和自己微笑的家伙有沒有打殘一位天使,對于她而言並不重要。

安達里爾潛心修習起了神術,而阿什坎迪卻在一行人返回巴利切的第二天告訴墨菲斯一個讓他有些不知如何面對的消息...綠眸阿什坎迪極其淡然的表示那位紅眸女王會擁有一部分對身體的控制時間——和當初那位黑眸貴族一樣,以白天黑夜為界。

墨菲斯不明白她為何會做出這種決定,他很直白的提問得到的答案卻讓他沉默半晌——“我只希望幫到你,但大多是時候,這副殘疾的身體只能給你帶來拖累...而她,卻可以做到更多。”

雖然這只是兩個人格的決定,但墨菲斯還是有些不適應這位溫順女人對待感情的淡定和內斂——她似乎從不願傷害別人,甚至不願意去主動做任何事,但這並不代表消極,卻是極度心軟的一種表現。

所以,從這一天開始,墨菲斯要再一次學會在每天面對兩個不同人格的女人,不過不同于之前他剛剛認識阿什坎迪時的被動,如今的“她們”卻都有了同一個身份...

戀人。

天堂位面的氣氛很是低迷。

如今的情況已經不是這些天使在考慮是否應該繼續進攻煉獄,而是他們在等待柯崔萊恩發動攻擊的消息——雖是仇敵卻馬首是瞻的被動感極為憋屈,另馬格納斯議會的諸位主天使實在傷破腦筋,而讓他們苦惱的不僅僅是煉獄的戰事,瑪爾斯的失蹤更讓這些主天使們感到了危機。

查到他的行蹤並不困難,而查到他的下落同樣沒有花費多大力氣,只是這結果讓很多人無法接受——堂堂天界主天使,被一個凡人就這麼給打殘了?

一並率領的十四名天使死于阿什坎迪手下,連個渣都沒剩下,而瑪爾斯本人則更是讓人撕掉了雙翼,在眾目睽睽之下被他自己的長矛釘在地面之上!

雖然沒有幾個人會站在這位脾氣暴躁的主天使立場,但同樣身為天使的馬格納斯議會成員們卻不可避免的感受到了屈辱。

“烏列,難道你就如此坐視不管?人類位面除瑪爾斯,最近十年里只有你是受到過‘召喚’的,那里的情況似乎沒有我們想象的那麼樂觀。”

主天使拉斐爾語氣冷酷,顯然對烏列意見不小,只是他的話語並沒有讓烏列有任何多余反應,一眾議會成員氣氛冷清的望著被苛責的烏列,似乎同樣在等待著這個問題的答案。

“我?你們是不是搞錯了方向?”

兜帽下的烏列指了指自己的胸口,“人類位面自創始以來一直發生著變化,我被召喚而去可不是參與各個帝國首腦會議的,前后不到幾分鐘的時間,能讓我知道什麼內容?說實話,我很不喜歡人類位面的氣息,貪婪而令人厭惡。”

這似乎是所有天使的共識,他們紛紛沉默,不再把矛頭對準烏列,可瑪爾斯失敗的事實卻讓他們依舊心情沉重...煉獄進攻無果,人類位面受挫,天使位面的這些首腦們不得不開始思考他們現在到底需要的是什麼。

是一場勝利?還是又一次妥協?

可是此刻在遙遠的煉獄位面,在包括柯崔萊恩這位大惡魔都未曾可知的角落中,三個身影正在一處黑色山峰的峰頂碰面。

煉獄僅剩的三位領主定然不會像傻子那樣坐等柯崔萊恩的攻擊,但這些平日里你來我往互相傾軋的大佬們如今自然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機感,三個黑影,其中一個是唯一帶著一抹亮色的墮天使科蘇希爾,至于另外兩位...級別達到如此的存在,根本沒有讓本尊來這里的必要,所以這三個分身除了科蘇希爾外都是面目形象模糊不清的摸樣。

“柯崔萊恩...他手里的東西還真是得來全不費工夫...我們尋找了這麼久,卻讓他這麼一個爬蟲找到了,索蘭達與菲爾拉斯死的還真冤。”

戲謔的語氣,絮絮叨叨而不厭其煩的話語,站在科蘇希爾面前的一團黑影從來到這里就一直在重復著這個話題,似乎根本不理會另外兩位領主的存在一樣。

“科蘇希爾,你和老朋友的見面不太愉快?不過說起來也只有你最幸運,沒有被那個爬蟲擊倒,現在我們像老鼠一樣躲在角落里,竟然沒有人敢去正面和他對抗...煉獄領主的名字以后恐怕只會成為笑柄了。”

另一位領主的聲音很淡,似乎根本沒有什麼感情一樣——不過科蘇希爾似乎是三位領主中對此最平靜的,他沒有以一團黑影存在,而是讓自己的“分身”成為了自己本身的形象,黑白相間的袍子垂在地上,無端生出一種莊重之感。這位曾經在天使位面生活過的墮天使側了側頭,低聲道:“笑柄?就算成了笑柄又如何...煉獄領主如果只是為了讓自己的威名遠播,那活的還真是沒什麼意義啊...我很好奇你天天腦子里想的都是什麼?征戰?殺戮?那個天使去人類位面是你干的吧?”

“顯然效果不佳,人類位面總會出現一些強壯的螞蟻的。”

說話始終沒有語氣的煉獄領主並沒有多說的意圖,顯然對自己的失敗並不上心。

而那位廢話極多的家伙卻換了個語氣道:“...科蘇希爾,你阻止烏列攔截的那兩個人類...哦,是一個人類和一名血族,他們的身份很有意思?”

“你漏了一個關鍵信息——烏列並沒有攔截...他和我一樣,本意就沒打算攔下那兩人。”

“哦?”

兩位煉獄領主似乎明白了些什麼,隨即不再言語,其中一位繼續淡然的說道:“煉獄的秩序遠比天使位面來的簡單嚴謹,那些想要占便宜的天使們實在是讓人覺得可笑,人類位面的事情都處理不好,還要來這里找便宜占...”

“怎麼?有人想要打破棋盤的平衡麼?”

“終于能說句明白話了。”科蘇希爾抱著雙臂,撇了撇嘴,“你們兩個是不是很久沒有看過棋盤什麼摸樣了?棋子們...總有那麼一兩匹脫韁野馬存在的。”

“野馬終歸是馬。”

“這麼說...你們準備在人類位面動手了?”科蘇希爾揚了揚眉毛,“我要說的是...天堂那些家伙們手里的棋子,可一點不比你們少。”

“游戲,總要勢均力敵...才會顯得有趣——比如...那位血族真的只是血族麼?而那個人類,又真的只是人類?”

站在墮天使身旁的黑影仿佛尋找到了極有意思的事物,顯然,沉寂許久的他們想要“一展身手”的時刻...到了。

“總是要試試的,不是麼?”

西塞林城,黃昏。

墨菲斯從亞蘭蒂斯走出時,手中拿著的是一封紋飾極為華麗的信件,並非源自拜占庭皇室,甚至也不是巴利切皇室,而是來自神聖加百列帝國的教皇廳。

說起來這實在是有些可笑,墨菲斯在拜占庭幾萬人的注視下將神聖加百列帝國頭號聖騎士打的滿地找牙不說,還將象征神聖的天使一並干掉一大票,按照常理,神聖加百列帝國直接沖著墨菲斯宣戰都是毫不為過的——這甚至有可能導致兩大帝國直接開戰...但是如今,當一封信件規規矩矩的從教皇廳寄送而來並放在墨菲斯手掌上時,以往的那些“常理”徹底成了笑話。

原本態度強硬而冷酷的神聖加百列帝國在信中的語氣可謂“軟弱無力”,就像是一個邊鄰小國祈求大國庇護而上供時的態度般,這封信件中的教皇竟然使用了尊稱,並表示“對于神聖加百列帝國之前的種種行為,還望既往不咎。”

這是有多厚的臉皮才能說出這種話?

墨菲斯明白,對方的態度如此也是情理之中——因為蘭帕德領地建造魔法學院的原因,雖然晶核資源由拜占庭負責大半,而學院資源由布提嘉皇室搞定,可是因為墨菲斯將目標定為魔法塔的原因,建造這所學院所需的材料大大增加而超出原本布提嘉的預算...高等階的建筑原石、繪制法陣所需要的魔能石板、大量難以計數的原材料從何采購?

如果按地理位置,距離這里最近的魔法材料供應商正是常年“禁魔”的神聖加百列帝國!

第二遠的是東南方的伊森格爾,其次是北方的弗丁,這些原料因為包括了大量特殊石材,所以最具優勢的自然是和巴利切隔了半個山脈的神聖加百列帝國,但顯然墨菲斯根本沒有理會這個傲氣帝國的意思,直接大手一揮,五年時間上百萬金幣價值的訂單毫無廢話的扔給了伊森格爾的米加公國。

這下可讓教皇廳直接紅了眼——說不好聽點,這群神職者雖然一幅神棍摸樣,但是誰不想讓自己的帝國...或者說自己的腰包富裕些?在禁止魔法師公開出現的神聖加百列帝國,這些原料大多廢棄而貶值的厲害,所以這種眼睜睜看著手中“雞肋”能賣好價卻沒法掙到手的感覺實在是讓教皇廳沉不住氣。

抬起手中的信件,墨菲斯無奈笑笑,來到了已經預約好的情報執政官依琳達爾面前,直接簽署了一份更改后的命令,將一部分訂單轉而從神聖加百列帝國進口,但是價格壓低了至少三成。

這個數字很值得琢磨,如此低價放到伊森格爾恐怕米加公國的大公要跳腳罵娘,但放給囤積無數材料卻愁銷路寥寥的神聖加百列,恐怕他們會很痛快的答應。

做人留一線,日后好相間。換做平常人遇到這種情況——一個曾經將自己愛人囚禁關押乃至折磨,並且針對自己發動數次戰爭的國家轉而求著自己——定然是一腳踢在對方臉上連帶吐兩口唾沫的下場。

可是墨菲斯卻沒有這麼做,不是因為所謂的胸襟氣量,也不是為了那一點改變商路后節省的費用...而是他突然想明白了很多事情。

人,為什麼要去無休止的爭斗?

威廉克雷芒,這位當初來到公爵府和自己正面進行談話的老血族,讓墨菲斯明白原來許多事情並不如史書上所寫的那般簡單,而自己的人生,也從來不會像是自己想象的那般單純——回顧以往,墨菲斯發現自己從始至終基本處于被動,從在胡克鎮手唐吉坷德教導到君士坦丁的學院生涯...離開拜占庭后的夾縫求生,甚至為了救阿什坎迪而進行的瘋狂修煉。

雖然擁有了傲視大陸的能力,但墨菲斯卻不得不皺眉于自己一路走來坎坷中那毫無主動可言的作為——“棋子”這個概念第一次讓他感受到了一種異樣的無力感...難道自己的所有努力,完全都是在別人一步步精心設計下做出的?

這不現實。

墨菲斯明白自己雖然一直處于被動中,但隨著自己能力的提升,一切主動權開始向自己涌來——如同此刻一個個帝國向自己低頭表示尊重,在這背后,墨菲斯看到的不是對暴力制裁暴力這般強權統治的認同感,卻是一種無法形容的悲哀。

“有些不理解?”

他抬頭看到那皺眉望著自己手中羊皮紙的依琳達爾,輕聲問道。

作為情報執政官,依琳達爾自然有著非常豐富的政事處理經驗和眼光,收集過太多貴族之間爾虞我詐情報的她此刻卻完全無法理解墨菲斯所作所為到底是為了什麼——難道當年那十多萬軍隊壓境的事情這麼輕易就忘了?

面對墨菲斯的問題,她沒有避諱的點了點頭。

“神聖加百列帝國看似強大,實際上呢?他們的軍隊現在連蘭帕德的領土都不敢踏入,只要我還在這里,任何惡意進攻的人都會成為塵土,這一點你肯定理解吧?”

“你的強大讓他們戰栗,這是事實。”

依琳達爾沒有反駁。

“所以我有什麼必要去和他們對峙?那種毫無意義的事情和‘復仇’二字並不沾邊——而實際上,所有的‘復仇’都不會收獲什麼好結果,殺戮只能帶來更多殺戮,即便我的實力冠絕大陸,也終有一天要面對自己帶給別人的苦果。”墨菲斯並沒有打算長篇大論,簡單的幾句話后,他已經將那張簽好字的羊皮紙交給了依琳達爾,“我購買了他們的資源,雖然會讓不少人中飽私囊,卻讓更多平民有了一份賺取酬勞的機會,而我損失了什麼?不過是一點點外人看來所謂的‘顏面’。”

依琳達爾有些愣怔的望著墨菲斯微笑后走遠的身影,卻是還處于他剛剛那番話帶來的沖擊當中——眼界不同,看到的東西終究是不一樣的,即便是自認見多識廣的依琳達爾如今也不得不承認,墨菲斯現在所看到的東西,要比那些貴族領主們多得多。

“如何才是自己的路?”

墨菲斯自言自語的問道,隨即停住腳步,抬頭——夕陽已落,黑暗女王阿什坎迪的身影則無聲無息的出現在了墨菲斯身前。

“有新打算?”

“說實話,我想和威廉再聊聊關于其他位面的事情。”墨菲斯並無意外的望著身前的她,“不過現在我倒是在想自己一直以來追求的是什麼。”

“不是說要睡個安穩覺麼?”

阿什坎迪邁步走著,而墨菲斯則跟在一旁,距離很近,卻又沒有到如膠似漆的地步。

“我只是突然發現,如果按照這個想法,恐怕永遠沒有實現目標的那一天...我的努力全部是在這些環境擠壓下做出的反抗,它進一步,我只能考慮如何退的最少,而不是一腳把它踹開,並向前邁一步。”

這句話讓黑暗女王沉默片刻,最終道:“準備怎麼做?將地獄和天堂都消失?”

墨菲斯聳聳肩,以半開玩笑半認真的語氣回答:“聽起來天方夜譚,但如果真的可以讓這些位面不再干擾,我願意試試。”

“如果你願意,那麼我也願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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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6-24 16:46:59 |只看該作者
第六十六章 夏蘭公主

依舊是沒有廢話的宣言,阿什坎迪隨口說出的話語卻總是帶著一股子常人難及的霸氣。

墨菲斯笑笑,伸手拉住女王走進伯爵府大廳,而此刻,黑格爾正將一眾西巴利切前來拜訪的領主送出客廳,見到墨菲斯時這群領主一個個表情的變化極富戲劇性...如果有什麼形象的比喻,就如同虔誠的信徒見了真神一樣,只差五體投地跪地膜拜——顯然墨菲斯的威名已經讓他在巴利切成為了一把懸在所有人頭頂的達摩克里斯之劍,面對這種最高層次的強者,作為貴族...誰敢不諂媚?

幾句寒暄送走這些家伙,黑格爾此刻看到墨菲斯與阿什坎迪時總有一種后背隱隱抽筋的感覺——因為他的腦子里時刻在冒出“殺死天使”、“殺死大惡魔”這類詞匯。

“我準備去一趟吉爾曼帝國,克里維的研究不能無限期停滯下去,這段時間領地的中心轉移到修建邊緣輔助塔樓上,我希望法師可以在擁有增幅效果的魔法塔上擊落等級在I級的惡魔或...天使。”

還真是想什麼來什麼,黑格爾嘴角不住的抽動了兩下,隨即硬著頭皮回答:“好...好的,不過領地的財政收入可能無法支撐太多塔樓同時開工——”

“十大家族里會有人來幫忙的,見機行事就好。”

墨菲斯轉過頭,一直沒有松開手的他對阿什坎迪道:“有你坐鎮,我相信這里不會有任何問題。”

“不會?我辜負過你的信任,上一次發生了什麼我可不想多說。”阿什坎迪翻了翻白眼,這突然反差極大的表情讓她顯得可愛至極,她歪著頭,眨了眨眼睛問道:“你還準備繼續冒險?”

“我可不認為這是冒險。”

墨菲斯咧嘴笑道:“你是我的阿什坎迪,不是麼?”

女王嘴角翹著沒說話,目光轉向一旁。

旁邊的黑格爾覺得自己有些多余,想往后退幾步,卻發現墨菲斯轉過頭繼續對他說道:“有時間的話,我更想仔細聽聽格拉斯家族的故事,大陸十大家族...當我了解他們的時候,發現確實有些東西值得我去慢慢學習。”

“榮幸之至。”

黑格爾松了口氣,彎腰行禮,隨即望著墨菲斯和阿什坎迪消失在了視野中。

“明天的守夜人...會變成什麼樣子?”

一路眼睜睜看著墨菲斯在巴利切成長的他根本無法想象...接下來這位大執政官又會創下怎樣的歷史。

位處弗丁帝國西北方的老牌強國吉爾曼可以說是這個大陸上曾經最強勢的國家之一——“強勢”源于他們的血統,並非“侵略性強”幾個字眼便可以概括,這個國家誕生過整個大陸最偉大的魔法師和魔法著作,同樣也包括無數名垂青史的哲學家。

嚴謹,苛刻,一絲不茍。

墨菲斯對這個國家在書本上了解最多的便是那些目前最先進的魔法學理論,它們大多出自吉爾曼帝國尖端魔法實驗室和學院,在黛拉給出的那些書籍中,出現字眼最多的便是這個國家的法師名字。

將蘭帕德事情交代完畢后墨菲斯沒有任何停留的于黑夜中飛向了吉爾曼帝國,他沒有騎乘海德拉,因為有它每天在蘭帕德邊境飛行巡視,整個領地的防衛力量可以省下極大人力資源,而現在的墨菲斯也不是來吉爾曼帝國示威或展示力量,他要做的不過是和這個帝國的皇室商量一下有關于某些文獻的共享事宜而已,至于其他,根本沒有任何需要海德拉的地方。

墨菲斯本身的飛行速度已經超越了普通巨龍,他在漆黑的夜空中望著身下被月光映照出的大地,心下唯一思考的,是如何讓自己領地的武裝力量擁有擊落惡魔和天使的手段——對于這個大陸的王權爭霸他根本不感任何興趣,墨菲斯同樣明白自己並不會是一個能讓平民過上幸福日子的統治者,所以他從來不願參與黑格爾目前所負責的政事,但他卻明白自己目前的唯一任務是什麼。

他是一位戰士,守衛著自己所擁有的一切。

漆黑的天空劃過一道虛影,偶爾帶起陣陣爆鳴,墨菲斯以突破音速的飛行速度抵達吉爾曼帝國時,東方的天空剛剛露出了一抹魚肚白。

已經在地圖上查找到這個偌大帝國核心的墨菲斯徑直降落在了吉爾曼的首都“克爾維特”。

他的目標是皇宮,但顯然直接闖進去沒有任何必要,自己有求而來自然需要分寸,他理了理一身黑灰相間的衣袍,邁步沿著大街朝這座城市的中心處走去——雖是黎明時分,可這里的街道卻干凈整潔的不像樣子,墨菲斯深切體會到了一種類似“強迫癥”的氣息,因為他發現入目所及所有建筑的布局都排列的異常精準,每棟房屋之間的距離異常統一,屋檐高度、門框高度、窗戶寬度...皆有一種怪異的統一感。

和拜占庭或巴利切那種熙攘錯亂的街道相比,這里給墨菲斯的感覺就像是所有人隨身都要帶著刻度尺般——雖略有誇張,但是當墨菲斯來到皇宮面前看到那門口等候時一隊排列的異常整齊的馬車時,他倒是理解了為什麼那些尖端法師會大多出產于這里。

元素研究,最大的要點在于統一性和精確性。

時值清晨,卻已經有一隊人馬在皇宮外請求進入——墨菲斯並沒有著急上前向門口一身銀甲的衛兵通報自己的身份,而是望著那輛同樣帶有皇室徽記的馬車有些出神。

閱歷因為龍族領域結界而比一般人廣闊不少的他認出了那枚徽記背后的勢力...盾牌之中兩頭獅子拱衛一柄長劍,同時邊緣位置還有淡金色的云紋——這說明徽記的主人不會是別人,只能是英格威帝國的皇室。

墨菲斯想起當初自己和希丁克等人在吉爾曼帝國觀眾席邊緣看到的一幕,那兩排騎士隱隱對峙的滑稽情景可謂讓他印象深刻——按理說這兩個國家不該是苦大仇深麼?怎麼如今竟然還有了代表皇家的馬車出現在這里?

“希望理查德陛下不要一再如此傲慢下去,他難道看不清形勢?”

清晰地話語從旁邊傳來,墨菲斯瞇起眼睛抬頭,發現是這一隊馬車中衣著最華麗的中年人在和皇宮門前的衛兵扯著無用功般的廢話...因為那衛兵連目光都沒有挪過分毫。

中年人身份顯赫,從他胸口一排耀眼的勛章便可以看得出來,而根據一身衣著上的紋飾和頭頂的帽子,墨菲斯可以判斷這是一位英格威帝國的侯爵——這可不是什麼隨隨便便就能看到的爵位,而讓一位侯爵擔任“使者”的使團,他們來這里的意圖似乎再明顯不過了。

政治聯姻。

“林頓侯爵,我想您還是回馬車等候吧,即便理查德大帝需要處理這些事情,也必須是在太陽完全升起以后。”

一位操著吉爾曼口音的老者勸阻著這位侯爵,顯然是不願看到如此尷尬的場面——侯爵愁眉苦臉,回身望了望身后幾輛馬車,面色有些為難道:“女王陛下給我們的時間並不多,並且...我可沒有想過會遇到這種情況。”

墨菲斯順著他的目光望向那幾輛馬車,幾位守衛的實力讓他一愣——那其貌不揚的四名衛兵竟然沒有一個凡夫俗子,統統都是α級以上的強者!

情況似乎越來越有趣了。

這個大陸上超越I級的人能有多少?墨菲斯相信一個國家能有超過十人就算得上實力強勁,而此刻一隊平淡無奇的馬車旁竟然有四名這樣的存在...是不是有點小題大做?

沒等他想更多,緊閉大門的皇宮卻是在太陽陽光照射到這里的第一時間緩緩打開——時間沒有偏差分毫,隨即走出的皇家衛兵卻是直接來到了那位英格威帝國的侯爵面前,道:“陛下有令,今日謝絕與任何人見面。”

“什麼?!”

這句話似乎是導火索般讓侯爵瞬間瞪圓了眼睛,忍耐到極限的他伸手指著這位衛兵的鼻子道:“這已經是第三天了!我已經奉上了英格威帝國的誠意,理查德之前也同意了聯姻的請求,現在跟我耍這一套,到底是什麼意思?!”

這番話語讓不遠處的墨菲斯肯定了自己的判斷,不過他也在好奇那位吉爾曼的君主為什麼始終不願接近這位聯姻對象——眼前看上去要發飆的侯爵原本並沒有打算有更多廢話,可是衛兵那句冷冰冰而充滿不屑的“無可奉告”卻直接讓他徹底暴走。

“呯!”

能在英格威當上侯爵的絕不會是什麼文職貴族,出手僅僅一巴掌,被扇在臉上的衛兵便二話沒有直接飛出去三米滾成一團,這位實力達到高階大劍師的貴族指著眼前幾名被他翻臉嚇到的衛兵道:“告訴理查德,不要想著用這種方式耍什麼花招!”

說罷他轉身便走,看也不看那個面如土色的老者,也不走上馬車,直接步行離開,渾身上下都是一股子見誰都要動手的戾氣,顯然被氣的不輕。

“今天謝絕與任何人見面?怎麼又是這樣?”

墨菲斯靈機一動,立刻以口巴利切口音的疑問皺著眉頭迎向了這位侯爵,顯然是就剛才情景提出了詢問的摸樣——“難道理查德陛下不只是不接見巴利切使節麼?”

這番話語讓侯爵愣怔一瞬,隨即卻是戾氣少去許多,顯然墨菲斯這幾句話讓他原本的受挫感小了不少——看到別人和自己一樣倒霉的時候,人通常會或多或少減輕郁悶的情緒並產生“同病相憐”式的好感。

即便是陌生人,一樣如此。

“怎麼——你是?”

剛剛還氣呼呼的侯爵伸手正了正脖子上的領結,換了副平穩的語氣詢問道。

墨菲斯撇著嘴望了望那些正在咒罵著爬起來的衛兵,滿臉不忿,回頭時表情同樣緩和不少,禮貌回道:“來自巴利切的使者...還未請教您是——”

“比格斯·林頓,英格威侯爵...顯然我們的遭遇有些相近,連續三天被拒絕接見,我想這還是我有生以來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

並沒有透露過多信息的侯爵顯然懂得保守“秘密”。

“我只是接了苦差事的使者罷了,能與侯爵大人見面實在是我的榮幸。”墨菲斯巧妙地讓開了介紹姓名這個步驟,直言道:“如果沒猜錯的話,英格威帝國和吉爾曼...”

“一直有矛盾,不是麼?”對于連年的戰事,比格斯侯爵自然知道有些信息是瞞不住的,他聳了聳肩,“自從拜占庭的盛會結束,大陸所有國家都明白現在的頭號敵人是誰了。”

墨菲斯眉毛奇怪的揚了一下,隨即試探性的問道:“您是指...那位龍騎士?”

“還能是誰?”比格斯侯爵邊走邊回頭望了望跟在后方的車隊,嘆了口氣繼續道:“誰知道拜占庭怎麼就蹦出來這麼個變態一樣的家伙,竟然什麼武器都不用就直接贏得了劍術比賽的冠軍,據說還當場手刃了對手召喚的五十名天界天使!”

“五...十?”墨菲斯咽了口唾沫,心情有些復雜。

“我第一次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和你是一個表情。”比格斯侯爵搖了搖頭,並沒有注意到墨菲斯的神態有多詭異,“吉爾曼和英格威互相之間的爭斗能有什麼用?隔著個海峽還打的這麼熱鬧,什麼時候那位龍騎士如果有心思來針對英格威,別說什麼艦隊,整個帝國的部隊拉出去估計也會是白送——那這麼和吉爾曼打下去還有什麼意義呢?”

身為侯爵,比格斯鎮守的就是英格威東南部的邊境領土,連年不斷的互相侵略與反侵略已經讓他不再如年輕時激進好戰,所以此次英格威女王與吉爾曼君主理查德達成聯姻意向,正讓這位飽受戰火困擾的侯爵欣慰異常,可是主動領著皇室公主來到這里的他卻怎麼也想不到理查德竟然擺出一副反悔的姿態拒絕合作!

這可讓他左右為難——自己攬的任務完不成可說不過去,但一介侯爵又根本沒辦法抗衡一位君主,連日來每天清早就守候在這里的他可謂操碎了心。

本意只想著搞定魔法陣資料的墨菲斯突然改變主意並非沖動,而是他突然想到了自己實力展示在大陸眾人面前后帶來的連鎖反應——清楚這種反應的規律,墨菲斯明白自己如果稍稍利用,恐怕可以讓“守夜人”強大的速度再進一步。

“所言極是,不瞞您說,我來這里的和您的目的差不多。”墨菲斯裝作警惕的望了望四周,隨即嘆了口氣,“——哎,沒什麼好保密的,巴利切帝國同樣不想在經歷與弗丁和神聖加百列那場戰斗后再去惹什麼事端,吉爾曼帝國距離布提嘉有多遠?還不一樣讓我來乖乖奉上各種好處去討好那位陛下?”

墨菲斯徹底擺出一副和比格斯侯爵難兄難弟的姿態,隨即停住腳步道:“我先走一步,侯爵大人,恐怕十天之內我都得在這里等著了。”

“祝你好運,巴利切的使者。”

這位侯爵禮貌行了個禮,剛剛和衛兵撕破臉皮時的狠戾已然消失不見,望著墨菲斯離開的背影,他倒是舒了口氣,心情不再那麼郁結——只是這時,從身旁經過的馬車上卻傳來了一聲淡淡的話語...

“比格斯侯爵,我想...有些事情需要和你談談。”

聲音源自四位α級劍師所守護的那輛馬車,面無表情的皇家劍師依舊目視前方,而聽到這句話后的比格斯侯爵則面露難色,似乎猶豫許久后才回道:“如您所願,公主殿下。”

在墨菲斯的身影已經消失在街道盡頭之時,這位侯爵邁步走入了寬大的皇室馬車,深色天鵝絨裝飾的馬車透著一股淡淡的香氣,而坐在里面的,正是英格威皇室今年只有十九歲的公主夏蘭。

馬車的車窗簾拉得很緊,但是當比格斯侯爵走入時,這位公主正透過縫隙望向車外的街道,她緩緩回過頭,那雙略顯冷漠的眸子盯著眼前的侯爵道:“你知不知道...剛剛那個人是誰?”

“一位同樣被拒絕在皇宮門外的使節,據他自己說...來自巴利切,但沒有透露姓名。”

面對這位公主,身經百戰的比格斯侯爵卻感受到了一種渾身緊繃的緊張感...因為眼前這位有著瓜子臉的皇室公主實力和外面那四位劍師不相上下!

這次聯姻挑選了夏蘭公主實在是一個讓皇室都感到松了口氣的決定——因為整個皇室內部的所有公主中唯有她是從小抗拒這種“聯姻”命運的,天賦絕佳的夏蘭自幼開始經過刻苦訓練,達到了常人難及的刺客大師水準,但這卻並沒有讓她逃離“政治犧牲品”的悲苦命運。

所以面對一位心情很不好的刺客大師,比格斯侯爵可謂忐忑異常。

“呵...理查德的冷遇讓你最基本的政治頭腦都沒有了?”

夏蘭公主的話語讓比格斯侯爵一陣發怵,他回答也不是,搖頭也不是,沉默著不敢多言。

“面對我的時候你如此畏懼,可是面對那位信使的時候卻又侃侃而談,這是為什麼?”夏蘭公主身材嬌小卻絲毫不柔弱,她嘴角微翹,可笑意極冷,“你可知那個信使的身份?”

比格斯侯爵似乎察覺到了不對勁的地方,可是卻又不敢立刻搶話回答,皺緊眉頭等待著答案。

“在這麼多帝國因為一個‘龍騎士’而恐慌到盲目神話對方實力的時候,誰會真正想過一位龍騎士站在你面前時會是什麼情景?”曾經在拜占庭劍術比武大會上被墨菲斯一腳踢下擂臺的夏蘭公主表情復雜道:“巴利切的信使?很不幸,我認識這個信使,並且知道他的名字——”

在比格斯侯爵艱難的咽下一口唾沫時,她輕聲說出了那個讓他后背都在抽筋的名字。

“墨菲斯溫德索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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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6-24 16:57:23 |只看該作者
第六十七章 吉爾曼帝國的異變

墨菲斯有求而來,自然不是跑到這里拿實力去威脅恐嚇一位君主什麼,拿出一枚蘭帕德領地永遠不缺而整個大陸沒有第二枚的希達之樹果實,墨菲斯很快得到了這位皇帝就魔法學院文獻“共享”的滿意答復。

一切出乎預料的順利,一枚果實不單單換得了克里維想要的論文和研究報告,還順帶附贈了一個圖書館的文獻——雖然這其中不可能包括尖端機密,卻也囊括了大多從未公開的試驗資料和各項研究,堪稱可以為西塞林城在建魔法學院“鎮院”的財富。

不過這位權謀手段高超的君主卻和墨菲斯提出了一個意料之外的要求:將墨菲斯來吉爾曼帝國的事情公開。

權衡再三,墨菲斯同意了這個要求,而理查德則大手一揮又添加了一座圖書館分量的文獻資料作為答謝。顯然墨菲斯這一個點頭,對于他而言價值不亞于那枚希達之樹的果實。

雙方對結果都很滿意,墨菲斯自不久留,起身告辭——不過剛剛走出皇宮嗎,他便再次看到之前離開的英格威皇室使團馬車停在了門前。

比格斯侯爵臉色僵硬站在那里,而在他的身旁,則是被四位皇家劍師牢牢保護的英格威皇室公主。

“怎麼?再一次見面,連個招呼都不準備打?”

說是公主,其實夏蘭的性和男孩差不多,都是一股硬派作風,沒有多余廢話和拐彎抹角,而她抱著肩膀的姿態也確實不像是一位皇室成員能做的出來的。

“還未請教你的名字。”

墨菲斯不慌不忙的停住腳步,淡然行禮,仿佛第一次見面。

“夏蘭。”公主殿下瞇著眼睛打量著墨菲斯,表情可謂不善,但顯然見識過墨菲斯厲害的她沒有做出什麼過分事情,而是淡然道:“沒有想到一位龍騎士會來吉爾曼帝國和皇室打交道,怎麼?拜占庭準備和吉爾曼建立友好戰略聯盟關系了麼?”

墨菲斯聳肩,顯然無可奉告的樣,事實上他也沒打算和這位公主攀談什麼,雖然沒有打算擺出一副“龍騎士高高在上”的樣,可他現在確實沒時間在這里說任何廢話。

夏蘭見墨菲斯這種態度,平時實力跋扈而從不看別人臉色的她其實也生不出氣——對方是拎著天使脖往死里揍的家伙,對于自己這種成為政治聯姻犧牲品的女孩不感興趣再正常不過,所以本來還想說些什麼的她微不可查的嘆嘆氣,搖搖頭,沒有再和墨菲斯說話的意思。

場面不至于尷尬的墨菲斯點點頭便準備離開,卻不料衛兵此刻竟是來到皇宮門前,宣布了準許夏蘭公主進入的命令。

墨菲斯沒有再回頭理會這位公主,邁步走向吉爾曼帝國第一魔法學院領取自己需要的那份文獻,而面對自己聯姻命運的夏蘭公主則微微低下頭,有些頹然地挪開目光,返身走上了馬車。

兩人擦肩而過。

來到吉爾曼帝國完全是被“押送”的夏蘭公主此刻心中復雜異常,對于這位龍騎士她唯一的想法就是“羨慕”——羨慕他有足以傲視任何權威的實力和絕對的自由,羨慕他可以無視命運的安排而可以自己決定所有的路線。

這何嘗不是每個想要變強的人類所拼命努力的理由?

可人生總是充滿戲劇性,夏蘭羨慕的墨菲斯何嘗沒有自己的煩惱?在轉身離開的墨菲斯看來,人所擁有的一切都是自己努力的結果,如同拋起的硬幣,落定塵埃的那一刻,無論滿意與否,任何嘆息都毫無作用。

沒有回頭的墨菲斯徑直來到了吉爾曼帝國首都邊緣處的這所魔法學院,這里的建筑布局依舊一如既往的嚴謹,站在學院門前的他並沒有受到任何阻攔便走入了學院,隨即在已經得知消息的法師的帶領下走向了這所學院的中央魔法塔。

細細體會著這里的元素波動,墨菲斯沿著筆直道路向前行進時卻是突然皺起了眉頭。

沿途走過的所有法師在墨菲斯眼中此刻並非普通人所看到的一張張面孔,而是一個個由各式元素構成的彩色圖像,每個人掌控元素的能力強弱、晶絲能量多少,都有著不同的色彩區域,無論是走在學院小路上的學生,還是身處塔樓中那些墻壁之后的教員與守衛,一樣在墨菲斯的感知中盡收眼底。

可是就在剛剛,一抹讓墨菲斯感到極不舒服的氣息一閃而逝,視野中在那一霎那間似乎飄過了點點暗綠色光芒。

“尊敬的墨菲斯閣下,弗格森院長正在里面等候您。”

帶路的法師彎腰示意墨菲斯單獨進入塔樓最高的中心辦公室,他愣了愣神,想去再捕捉那抹氣息,卻發現對方已經消失不見——警惕的他並沒有認為剛剛感受到的東西是幻覺,他對自己的實力有絕對自信,所以此刻即便邁步走入了院長辦公室,可墨菲斯的心中卻已經提起了十二分警惕。

“‘龍騎士’墨菲斯?溫德索爾,歡迎來到卡其斯魔法學院。”被稱為弗格森院長的老者為大魔導師級別,和桑德蘭相近,但墨菲斯絲毫不敢小覷這些在某方面研究了大半輩的老家伙,他恭敬行禮,直言道:“有關于‘能量汲取法陣’的文獻,我想理查德陛下已經和您說明了情況。”

“老實說,沒有想到你會這麼快就來——”

幾分鐘前剛接到消息的他禮貌地笑了笑,隨即伸手拿起那份已經整理好的厚厚羊皮紙摞,遞交給了墨菲斯,“但是顯然我們吉爾曼人喜歡辦事效率的人,資料在這里,如果有任何疑問,隨時來找我就可以。”

原本這種時候墨菲斯應該笑臉相迎伸手接過,可是此時此刻,墨菲斯卻連手都沒有抬——因為他突然皺緊了眉頭,望向了辦公室左邊的墻面。

碼放的整整齊齊的書架、一絲不茍的晶核按照大小和能量多少分布排列清楚,眼前院長辦公室內的這面墻壁看上去沒有任何異常,但卻讓墨菲斯如臨大敵般凝望片刻。

“怎麼——”

弗格森院長話沒來得及說完,便發現眼前的墨菲斯竟是出現在了自己的背后,一只手掌已經橫在了他的頸側——身后墨菲斯冷酷的聲音低聲道:“吉爾曼的魔法學院是禁止研習深淵法術的吧?”

被墨菲斯這句話問的有些愣怔的弗格森並沒有慌張,而是微微抬起了手掌,示意自己不會反抗——他很清楚墨菲斯的實力當真要殺自己甚至不用第二根手指,可是面對他的問題,這位老院長回答道:“不單單是吉爾曼帝國,大陸所有國家明確禁止任何深淵法術的修習,如果…你察覺到什麼異常,我倒是希望換一種穩妥的方式交談,而不是采用這種手段。”

弗格森嘴上說的平穩輕松,可是內心卻也捏了把汗——初次見面的“龍騎士”到底是什麼脾氣沒有人知道,就這麼把自己干掉真的沒地方說理,不過好在墨菲斯似乎只是因為某些回憶而導致了反應過度,他幾乎立刻認識到了自己的魯莽,緩緩后退一步后道:“在您給出我一個合理解釋之前,我不會就剛剛的行為道歉…”

他瞇緊了眼睛,繼續盯著院長辦公室的這面墻壁,低聲道:“因為…我感受到了一些不一樣的氣息。”

深遠的氣息是什麼氣息?

恐怕沒有去過深淵的人類根本不會明白那意味著什麼——穿越位面這種事情在墨菲斯身上發生的極其頻繁,但是對于這個大陸上的其他人類而言,“位面穿越”根本就是神話。弗格森不明白這種氣息屬于何處自然正常,墨菲斯盯著眼前院長的眼睛半晌,最終似乎確認了自己的判斷,補充道:“我沒有在你的身上感受到這種氣息…所以,你能告訴我學院內有什麼可疑的法師在進行試驗麼?”

“試驗?”

弗格森搖了搖頭,“學院內每天都有上百名法師進行各式各樣的試驗,你說可疑…我並不明白你指的是什麼。”

“不…不是簡單地試驗。”墨菲斯微微閉上眼睛,捕捉著那一閃而逝的詭異氣息,“一個需要狹窄而封閉空間才能進行的法術…元素隔離效果必須很好,而且必須每隔一段時間便要進行一次——”

“這麼說來,我想我會給你一個比較小的范圍。”

弗格森指了指剛剛墨菲斯一直盯視的那面墻,“墻壁的另一邊是一個可以吸收元素波動的實驗室,但是權限極高,只有我的幾個學生才有資格使用…所以,我是否可以認為,你在懷疑我的學生在偷偷研習深淵法術?”

這位老法師的面色很嚴肅,顯然如此事關一位魔法學院院長聲譽——而吉爾曼帝國又是極其重視這種“聲譽”的國家,所以墨菲斯的任何回答都有可能導致這位院長接下來的職業生涯。

“在一切確認之前,我不會妄下論斷。”墨菲斯不再是當初那個絲毫不懂人情世故的孩,點點頭道:“但是我需要您的配合。”

弗格森院長雖然擔憂自己的學術聲譽,可顯然他並不懼怕這種事實帶來的結果,二話不說走出了辦公室,轉身來到了那實驗室前,剛要伸手解除以魔法封印鎖住的大門,卻被墨菲斯輕輕壓住了手臂。

“如果一切如我預料的話,那就不要打草驚蛇。”

他抬起手,十道高階魔法封印盡數無聲打開,卻沒有散發出任何波動——在弗格森院長驚呆之際,墨菲斯已經邁步走入了這有著狹長走廊的實驗室,無聲的出現在了那內部緊閉的大門前,一掌拍了上去!

這座為了隔絕一切元素干擾而建造的實驗室有著一扇厚實沉重的純金屬大門,上面一並繪有二十多個用于加固的法陣——即便是大魔導師一樣需要費至少半天功夫才能破解開來,可這一切都在墨菲斯的一掌面前…灰飛煙滅。

“轟!”

彎曲變形的門面崩斷了結實的門閂,墨菲斯二話不說將已經徹底失去效用的大門踹開,邁步走進了實驗室…而一進門,眼前卻是出現了兩個身影。

讓墨菲斯意外的是,他和其中一人竟然有過幾面之緣——曾經在拜占庭那場盛會上諷刺墨菲斯而最后被他捏住脖扔飛出去的卡爾此刻躺在實驗室中央的平臺上,渾身幽綠色的痕跡…而在一旁則是一個看不清面孔的矮小家伙,手持同樣幽綠色的匕首,似乎剛剛完成了什麼。

“這是…”

墨菲斯第一眼便認出卡爾身上竟然是曾經在比賽時被他強行用靈魂力量抹去的魔紋,顯然眼前的一切都不用再多說。

“墨菲斯?!”

那個駝著背的家伙出聲問道,似乎根本不疑惑墨菲斯的身份,他語氣陰森,手中的匕首對準了墨菲斯,“不過…你已經來晚——”

“呯!”

這位給卡爾繪制魔紋的家伙話還沒說完便發現眼前一花,一個碩大的巴掌便扇在了他的臉上,生生抽的他凌空飛起旋轉三四圈后栽倒在地!

還沒回過神,一只有力的手掌便已然捏緊了他的脖頸,毫不費力的生生從地上將他提起…

“你是誰?為什麼會使用深淵法術?”

墨菲斯瞇著眼睛望著眼前的家伙——可是對方卻突然間哈哈大笑,表情極端詭異而危險,繼而竟是憑空消失在了墨菲斯的手中!

而沒等墨菲斯明白對方如何做到的這一點,原本躺在平臺上一動不動的卡爾卻是突然坐起了身,二話不說一腳踹向了墨菲斯!

他本能的抬手去檔,卻是發現在手掌接觸對方的瞬間感受到了一股難以形容的詭異力量,這讓墨菲斯瞬間決定躲避攻擊——他扭身后退,眼睜睜的看著卡爾身體散發出了黑色煙霧…

“哈墨菲斯,你終究要為你當初的行為付出代價!”

卡爾的腦里似乎沒有其他東西,聲音也發生了改變,變得甕聲甕氣而仿佛喉結堵上了什麼東西——可是滿身幽綠色魔紋冒著煙霧的他實力竟然突然之間暴漲了一大截,揮手間的攻擊讓墨菲斯都感受到了緊迫。

原本微不可查的深淵氣息因為卡爾的突然蘇醒而成為了火山噴發般的噴涌,墨菲斯只感覺自己面前站著的就是一位來自深淵的…領主?

他立刻想起了那被自己生生釘死在索蘭達之角上的災禍之主迦德,因為眼前卡爾的氣息已經基本失去了原本人類所擁有的特質,並且還在飛速變化當中!

“呼!”

鐵拳揮過,卡爾根本不顧四周環境的狹隘,每一次攻擊都直沖要害而去,顯然毫無保留,而墨菲斯不得不拼命擋住對方堪稱恐怖的攻擊,可一接觸對方的拳頭,席卷而來的元素氣浪便立刻在這封閉的空間內造成了難以想象的恐怖爆裂!

“轟!”

厚重的墻壁具有強大的抗沖擊作用,所以那爆裂后的沖擊幾乎從唯一的大門前噴涌而出——而剛剛想要進來查看情況的弗格森院長則躲閃不及,被生生吹的飛了出去!

此時此刻墨菲斯根本顧不上任何人,他能感覺到…眼前這個一拳打得自己向后倒退的家伙已經不再是當初比賽的那個卡爾了…

他的力量強大到讓人咋舌,但是其中混雜的氣息已經徹徹底底暴露了對方的“深淵”身份!

也就是說,眼前的家伙已經徹徹底底不是一個單純的人類,而是成為了深淵位面的某種生物…或者說,某位領主!

“呯!”

“卡爾”抬手指向墨菲斯,數道長矛狀的綠色虛影接連擊中墨菲斯身前——元素能量凝聚的護盾在墨菲斯控制下盡最大努力抵擋著對方狂風暴雨般的攻擊,而他則邁步向前,一掌拍開對方最后扔過來的“長矛”,反手一揮,以一道幽蘭色的元素弧刃作為了反擊!

“哢——”

卡爾在狹窄的實驗室內后翻躲閃,貼著他身體飛過的圓弧撞在了墻壁之上,竟是讓這原本可以抵抗大多數沖擊的厚實墻體生生炸裂開來——碎裂聲中,半面墻壁炸成了粉末,直接露出了塔樓外面的景色!

見此情景卡爾沒有停住身形,再一次后空翻消失在了著巨大的裂口前,生生躍下了幾十米的高塔,“呯”的一聲落在地面,隨即站在那空曠的廣場之上抬頭望著墨菲斯。

他的雙眸此刻連帶著本該是眼白的地方徹底成了一片漆黑,在陽光下顯得極為駭人,他的身體閃爍著那一道道瑩綠色的魔紋,如同某種全力以赴準備攻擊的毒蛇…而面對四周不明所以圍過來的學院學生,他根本連看都沒看就是揮手朝四周一指!

兩道光束擊中了四周的建筑物,繼而帶起了沖天而起的爆炸——普通的學生那里抵擋得住這種突然而至的攻擊?瞬間無數學生的屍體碎塊連帶著鮮血散落在了卡爾的腳旁,可這情景卻讓滿臉詭異微笑的“卡爾”興奮之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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