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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夏蘭公主
依舊是沒有廢話的宣言,阿什坎迪隨口說出的話語卻總是帶著一股子常人難及的霸氣。
墨菲斯笑笑,伸手拉住女王走進伯爵府大廳,而此刻,黑格爾正將一眾西巴利切前來拜訪的領主送出客廳,見到墨菲斯時這群領主一個個表情的變化極富戲劇性...如果有什麼形象的比喻,就如同虔誠的信徒見了真神一樣,只差五體投地跪地膜拜——顯然墨菲斯的威名已經讓他在巴利切成為了一把懸在所有人頭頂的達摩克里斯之劍,面對這種最高層次的強者,作為貴族...誰敢不諂媚?
幾句寒暄送走這些家伙,黑格爾此刻看到墨菲斯與阿什坎迪時總有一種后背隱隱抽筋的感覺——因為他的腦子里時刻在冒出“殺死天使”、“殺死大惡魔”這類詞匯。
“我準備去一趟吉爾曼帝國,克里維的研究不能無限期停滯下去,這段時間領地的中心轉移到修建邊緣輔助塔樓上,我希望法師可以在擁有增幅效果的魔法塔上擊落等級在I級的惡魔或...天使。”
還真是想什麼來什麼,黑格爾嘴角不住的抽動了兩下,隨即硬著頭皮回答:“好...好的,不過領地的財政收入可能無法支撐太多塔樓同時開工——”
“十大家族里會有人來幫忙的,見機行事就好。”
墨菲斯轉過頭,一直沒有松開手的他對阿什坎迪道:“有你坐鎮,我相信這里不會有任何問題。”
“不會?我辜負過你的信任,上一次發生了什麼我可不想多說。”阿什坎迪翻了翻白眼,這突然反差極大的表情讓她顯得可愛至極,她歪著頭,眨了眨眼睛問道:“你還準備繼續冒險?”
“我可不認為這是冒險。”
墨菲斯咧嘴笑道:“你是我的阿什坎迪,不是麼?”
女王嘴角翹著沒說話,目光轉向一旁。
旁邊的黑格爾覺得自己有些多余,想往后退幾步,卻發現墨菲斯轉過頭繼續對他說道:“有時間的話,我更想仔細聽聽格拉斯家族的故事,大陸十大家族...當我了解他們的時候,發現確實有些東西值得我去慢慢學習。”
“榮幸之至。”
黑格爾松了口氣,彎腰行禮,隨即望著墨菲斯和阿什坎迪消失在了視野中。
“明天的守夜人...會變成什麼樣子?”
一路眼睜睜看著墨菲斯在巴利切成長的他根本無法想象...接下來這位大執政官又會創下怎樣的歷史。
位處弗丁帝國西北方的老牌強國吉爾曼可以說是這個大陸上曾經最強勢的國家之一——“強勢”源于他們的血統,並非“侵略性強”幾個字眼便可以概括,這個國家誕生過整個大陸最偉大的魔法師和魔法著作,同樣也包括無數名垂青史的哲學家。
嚴謹,苛刻,一絲不茍。
墨菲斯對這個國家在書本上了解最多的便是那些目前最先進的魔法學理論,它們大多出自吉爾曼帝國尖端魔法實驗室和學院,在黛拉給出的那些書籍中,出現字眼最多的便是這個國家的法師名字。
將蘭帕德事情交代完畢后墨菲斯沒有任何停留的于黑夜中飛向了吉爾曼帝國,他沒有騎乘海德拉,因為有它每天在蘭帕德邊境飛行巡視,整個領地的防衛力量可以省下極大人力資源,而現在的墨菲斯也不是來吉爾曼帝國示威或展示力量,他要做的不過是和這個帝國的皇室商量一下有關于某些文獻的共享事宜而已,至于其他,根本沒有任何需要海德拉的地方。
墨菲斯本身的飛行速度已經超越了普通巨龍,他在漆黑的夜空中望著身下被月光映照出的大地,心下唯一思考的,是如何讓自己領地的武裝力量擁有擊落惡魔和天使的手段——對于這個大陸的王權爭霸他根本不感任何興趣,墨菲斯同樣明白自己並不會是一個能讓平民過上幸福日子的統治者,所以他從來不願參與黑格爾目前所負責的政事,但他卻明白自己目前的唯一任務是什麼。
他是一位戰士,守衛著自己所擁有的一切。
漆黑的天空劃過一道虛影,偶爾帶起陣陣爆鳴,墨菲斯以突破音速的飛行速度抵達吉爾曼帝國時,東方的天空剛剛露出了一抹魚肚白。
已經在地圖上查找到這個偌大帝國核心的墨菲斯徑直降落在了吉爾曼的首都“克爾維特”。
他的目標是皇宮,但顯然直接闖進去沒有任何必要,自己有求而來自然需要分寸,他理了理一身黑灰相間的衣袍,邁步沿著大街朝這座城市的中心處走去——雖是黎明時分,可這里的街道卻干凈整潔的不像樣子,墨菲斯深切體會到了一種類似“強迫癥”的氣息,因為他發現入目所及所有建筑的布局都排列的異常精準,每棟房屋之間的距離異常統一,屋檐高度、門框高度、窗戶寬度...皆有一種怪異的統一感。
和拜占庭或巴利切那種熙攘錯亂的街道相比,這里給墨菲斯的感覺就像是所有人隨身都要帶著刻度尺般——雖略有誇張,但是當墨菲斯來到皇宮面前看到那門口等候時一隊排列的異常整齊的馬車時,他倒是理解了為什麼那些尖端法師會大多出產于這里。
元素研究,最大的要點在于統一性和精確性。
時值清晨,卻已經有一隊人馬在皇宮外請求進入——墨菲斯並沒有著急上前向門口一身銀甲的衛兵通報自己的身份,而是望著那輛同樣帶有皇室徽記的馬車有些出神。
閱歷因為龍族領域結界而比一般人廣闊不少的他認出了那枚徽記背后的勢力...盾牌之中兩頭獅子拱衛一柄長劍,同時邊緣位置還有淡金色的云紋——這說明徽記的主人不會是別人,只能是英格威帝國的皇室。
墨菲斯想起當初自己和希丁克等人在吉爾曼帝國觀眾席邊緣看到的一幕,那兩排騎士隱隱對峙的滑稽情景可謂讓他印象深刻——按理說這兩個國家不該是苦大仇深麼?怎麼如今竟然還有了代表皇家的馬車出現在這里?
“希望理查德陛下不要一再如此傲慢下去,他難道看不清形勢?”
清晰地話語從旁邊傳來,墨菲斯瞇起眼睛抬頭,發現是這一隊馬車中衣著最華麗的中年人在和皇宮門前的衛兵扯著無用功般的廢話...因為那衛兵連目光都沒有挪過分毫。
中年人身份顯赫,從他胸口一排耀眼的勛章便可以看得出來,而根據一身衣著上的紋飾和頭頂的帽子,墨菲斯可以判斷這是一位英格威帝國的侯爵——這可不是什麼隨隨便便就能看到的爵位,而讓一位侯爵擔任“使者”的使團,他們來這里的意圖似乎再明顯不過了。
政治聯姻。
“林頓侯爵,我想您還是回馬車等候吧,即便理查德大帝需要處理這些事情,也必須是在太陽完全升起以后。”
一位操著吉爾曼口音的老者勸阻著這位侯爵,顯然是不願看到如此尷尬的場面——侯爵愁眉苦臉,回身望了望身后幾輛馬車,面色有些為難道:“女王陛下給我們的時間並不多,並且...我可沒有想過會遇到這種情況。”
墨菲斯順著他的目光望向那幾輛馬車,幾位守衛的實力讓他一愣——那其貌不揚的四名衛兵竟然沒有一個凡夫俗子,統統都是α級以上的強者!
情況似乎越來越有趣了。
這個大陸上超越I級的人能有多少?墨菲斯相信一個國家能有超過十人就算得上實力強勁,而此刻一隊平淡無奇的馬車旁竟然有四名這樣的存在...是不是有點小題大做?
沒等他想更多,緊閉大門的皇宮卻是在太陽陽光照射到這里的第一時間緩緩打開——時間沒有偏差分毫,隨即走出的皇家衛兵卻是直接來到了那位英格威帝國的侯爵面前,道:“陛下有令,今日謝絕與任何人見面。”
“什麼?!”
這句話似乎是導火索般讓侯爵瞬間瞪圓了眼睛,忍耐到極限的他伸手指著這位衛兵的鼻子道:“這已經是第三天了!我已經奉上了英格威帝國的誠意,理查德之前也同意了聯姻的請求,現在跟我耍這一套,到底是什麼意思?!”
這番話語讓不遠處的墨菲斯肯定了自己的判斷,不過他也在好奇那位吉爾曼的君主為什麼始終不願接近這位聯姻對象——眼前看上去要發飆的侯爵原本並沒有打算有更多廢話,可是衛兵那句冷冰冰而充滿不屑的“無可奉告”卻直接讓他徹底暴走。
“呯!”
能在英格威當上侯爵的絕不會是什麼文職貴族,出手僅僅一巴掌,被扇在臉上的衛兵便二話沒有直接飛出去三米滾成一團,這位實力達到高階大劍師的貴族指著眼前幾名被他翻臉嚇到的衛兵道:“告訴理查德,不要想著用這種方式耍什麼花招!”
說罷他轉身便走,看也不看那個面如土色的老者,也不走上馬車,直接步行離開,渾身上下都是一股子見誰都要動手的戾氣,顯然被氣的不輕。
“今天謝絕與任何人見面?怎麼又是這樣?”
墨菲斯靈機一動,立刻以口巴利切口音的疑問皺著眉頭迎向了這位侯爵,顯然是就剛才情景提出了詢問的摸樣——“難道理查德陛下不只是不接見巴利切使節麼?”
這番話語讓侯爵愣怔一瞬,隨即卻是戾氣少去許多,顯然墨菲斯這幾句話讓他原本的受挫感小了不少——看到別人和自己一樣倒霉的時候,人通常會或多或少減輕郁悶的情緒並產生“同病相憐”式的好感。
即便是陌生人,一樣如此。
“怎麼——你是?”
剛剛還氣呼呼的侯爵伸手正了正脖子上的領結,換了副平穩的語氣詢問道。
墨菲斯撇著嘴望了望那些正在咒罵著爬起來的衛兵,滿臉不忿,回頭時表情同樣緩和不少,禮貌回道:“來自巴利切的使者...還未請教您是——”
“比格斯·林頓,英格威侯爵...顯然我們的遭遇有些相近,連續三天被拒絕接見,我想這還是我有生以來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
並沒有透露過多信息的侯爵顯然懂得保守“秘密”。
“我只是接了苦差事的使者罷了,能與侯爵大人見面實在是我的榮幸。”墨菲斯巧妙地讓開了介紹姓名這個步驟,直言道:“如果沒猜錯的話,英格威帝國和吉爾曼...”
“一直有矛盾,不是麼?”對于連年的戰事,比格斯侯爵自然知道有些信息是瞞不住的,他聳了聳肩,“自從拜占庭的盛會結束,大陸所有國家都明白現在的頭號敵人是誰了。”
墨菲斯眉毛奇怪的揚了一下,隨即試探性的問道:“您是指...那位龍騎士?”
“還能是誰?”比格斯侯爵邊走邊回頭望了望跟在后方的車隊,嘆了口氣繼續道:“誰知道拜占庭怎麼就蹦出來這麼個變態一樣的家伙,竟然什麼武器都不用就直接贏得了劍術比賽的冠軍,據說還當場手刃了對手召喚的五十名天界天使!”
“五...十?”墨菲斯咽了口唾沫,心情有些復雜。
“我第一次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和你是一個表情。”比格斯侯爵搖了搖頭,並沒有注意到墨菲斯的神態有多詭異,“吉爾曼和英格威互相之間的爭斗能有什麼用?隔著個海峽還打的這麼熱鬧,什麼時候那位龍騎士如果有心思來針對英格威,別說什麼艦隊,整個帝國的部隊拉出去估計也會是白送——那這麼和吉爾曼打下去還有什麼意義呢?”
身為侯爵,比格斯鎮守的就是英格威東南部的邊境領土,連年不斷的互相侵略與反侵略已經讓他不再如年輕時激進好戰,所以此次英格威女王與吉爾曼君主理查德達成聯姻意向,正讓這位飽受戰火困擾的侯爵欣慰異常,可是主動領著皇室公主來到這里的他卻怎麼也想不到理查德竟然擺出一副反悔的姿態拒絕合作!
這可讓他左右為難——自己攬的任務完不成可說不過去,但一介侯爵又根本沒辦法抗衡一位君主,連日來每天清早就守候在這里的他可謂操碎了心。
本意只想著搞定魔法陣資料的墨菲斯突然改變主意並非沖動,而是他突然想到了自己實力展示在大陸眾人面前后帶來的連鎖反應——清楚這種反應的規律,墨菲斯明白自己如果稍稍利用,恐怕可以讓“守夜人”強大的速度再進一步。
“所言極是,不瞞您說,我來這里的和您的目的差不多。”墨菲斯裝作警惕的望了望四周,隨即嘆了口氣,“——哎,沒什麼好保密的,巴利切帝國同樣不想在經歷與弗丁和神聖加百列那場戰斗后再去惹什麼事端,吉爾曼帝國距離布提嘉有多遠?還不一樣讓我來乖乖奉上各種好處去討好那位陛下?”
墨菲斯徹底擺出一副和比格斯侯爵難兄難弟的姿態,隨即停住腳步道:“我先走一步,侯爵大人,恐怕十天之內我都得在這里等著了。”
“祝你好運,巴利切的使者。”
這位侯爵禮貌行了個禮,剛剛和衛兵撕破臉皮時的狠戾已然消失不見,望著墨菲斯離開的背影,他倒是舒了口氣,心情不再那麼郁結——只是這時,從身旁經過的馬車上卻傳來了一聲淡淡的話語...
“比格斯侯爵,我想...有些事情需要和你談談。”
聲音源自四位α級劍師所守護的那輛馬車,面無表情的皇家劍師依舊目視前方,而聽到這句話后的比格斯侯爵則面露難色,似乎猶豫許久后才回道:“如您所願,公主殿下。”
在墨菲斯的身影已經消失在街道盡頭之時,這位侯爵邁步走入了寬大的皇室馬車,深色天鵝絨裝飾的馬車透著一股淡淡的香氣,而坐在里面的,正是英格威皇室今年只有十九歲的公主夏蘭。
馬車的車窗簾拉得很緊,但是當比格斯侯爵走入時,這位公主正透過縫隙望向車外的街道,她緩緩回過頭,那雙略顯冷漠的眸子盯著眼前的侯爵道:“你知不知道...剛剛那個人是誰?”
“一位同樣被拒絕在皇宮門外的使節,據他自己說...來自巴利切,但沒有透露姓名。”
面對這位公主,身經百戰的比格斯侯爵卻感受到了一種渾身緊繃的緊張感...因為眼前這位有著瓜子臉的皇室公主實力和外面那四位劍師不相上下!
這次聯姻挑選了夏蘭公主實在是一個讓皇室都感到松了口氣的決定——因為整個皇室內部的所有公主中唯有她是從小抗拒這種“聯姻”命運的,天賦絕佳的夏蘭自幼開始經過刻苦訓練,達到了常人難及的刺客大師水準,但這卻並沒有讓她逃離“政治犧牲品”的悲苦命運。
所以面對一位心情很不好的刺客大師,比格斯侯爵可謂忐忑異常。
“呵...理查德的冷遇讓你最基本的政治頭腦都沒有了?”
夏蘭公主的話語讓比格斯侯爵一陣發怵,他回答也不是,搖頭也不是,沉默著不敢多言。
“面對我的時候你如此畏懼,可是面對那位信使的時候卻又侃侃而談,這是為什麼?”夏蘭公主身材嬌小卻絲毫不柔弱,她嘴角微翹,可笑意極冷,“你可知那個信使的身份?”
比格斯侯爵似乎察覺到了不對勁的地方,可是卻又不敢立刻搶話回答,皺緊眉頭等待著答案。
“在這麼多帝國因為一個‘龍騎士’而恐慌到盲目神話對方實力的時候,誰會真正想過一位龍騎士站在你面前時會是什麼情景?”曾經在拜占庭劍術比武大會上被墨菲斯一腳踢下擂臺的夏蘭公主表情復雜道:“巴利切的信使?很不幸,我認識這個信使,並且知道他的名字——”
在比格斯侯爵艱難的咽下一口唾沫時,她輕聲說出了那個讓他后背都在抽筋的名字。
“墨菲斯溫德索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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