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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雨久花]祖訓[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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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7-8 23:40:26
    第八十章 二闖東廂

    表姑娘總去張姨娘和李姨娘門前劫人,把這二位氣得直跳腳,尤其李姨娘,秀姑娘入府之前,二爺可是天天宿在她那,自從秀姑娘來了,二爺便回了上房,偶而來菊園,一句話沒說完,屁股還沒坐熱就被秀姑娘遣人請走了,氣得她每天在菊園跳腳罵娘,摔東摔西的,就差把菊園砸了,然後鬧到秀姑娘屋裡去,將那個狐狸精大卸八塊。

    這時她不由得怨起二奶奶來,這二爺天天在上房住著,也只有她能見得著面,說得上話,又是主母,怎麼也不勸勸二爺,就這麼由著他的性子,這男寡女的,就那麼在一個屋子裡,有傷風化,敗壞家風,讓這一園子的奴才看著,成什麼樣子。

    罷了,腿長在自已身上,二奶奶不過來,那她去找她好了,雖然她們沒有共同的利益,但秀姑娘終是她們共同的敵人,這秀姑娘入府,受威脅最大的人,便是她二奶奶了,秀姑娘的心思,這整府的人都瞧的清清楚楚,她盯的可是主母的位子,真要讓這秀姑娘得逞了,她們做姨娘的,不過是被奪了寵而已,她二奶奶卻只有下堂的命了,二奶奶要妻位,她要專寵,她們還是有聯盟的基礎的,不,應該是二奶奶主動聯合她們才對,但現在二奶奶糊塗地看不清這一點,以為她是八台大轎從正門抬進來的,又將二爺的病衝好了,是功臣,是二爺的貴人,有老君寵著,沒人能把她怎樣,那是她見識淺,還不知道那大太太的手段!

    這二奶奶,腦瓜這麼不開竅?要不怎麼空有那花容月貌,卻討不來二爺的歡心,就那麼被二爺涼在東廂裡,這秀姑娘一進府,更是每天龜縮在東廂房裡不出來,嗨,攤上這麼個不開竅的主母,少不得她這聰明人在她耳邊多費些口舌去提點她一下才是。

    李姨娘想通了這一節,便約了其他幾個姨娘主動過來求見二奶奶,來了幾次,二奶奶不是身體不舒服,不想見客,就是湊巧被老太君叫去解悶,除了請安的時間,便找不到她的影子。

    無奈之下,幾個姨娘只好借著每天請安時話裡話外地提點二奶奶,表姑娘一個姑娘家家的天天在爺們屋裡不好,真污了清白,少不得會鬧著要二爺負責任,表姑娘可是當朝御史的嫡親女兒,那身份,是做不得妾的,但都被二奶奶巧妙地帶開了話題,說得狠了些,二奶奶最後一句話:

    ”表姑娘可是蕭府的表姑奶奶,是二爺和大太太的心尖,來我們院裡,是嬌客,這後院的奴婢們都仔細伺候了,誰得罪了她,後果自負。“

    二奶奶特意把奴婢兩個字咬得賊響,把幾個姨娘憋在那,臉都綠了。

    這邊二奶奶腦瓜不開竅,那邊二爺又見不著,表姑娘更是惹不起,任這李姨娘有通天的詭計,一時也拿這位厚臉皮的秀姑娘無可奈何了。

    拿主子沒轍,並不是就怕了主子的奴才,一來二去的,便把一腔的怒氣撒在了秀姑娘的奴才身上。

    這些日子,李姨娘和張姨娘合伙叼難起表姑娘帶過來的二個奴婢來,冰心玉心本來就辣,有小姐和大太太在那,幾個姨娘算啥,她們小姐可是這院裡未來的主母,現在就被姨娘壓下了,那以後還怎麼混,於是這兩個丫頭便和各院的姨娘、奴才們明爭暗鬥起來,一時間鬧得二爺的後院雞飛狗跳,整個蕭湘院也只剩下東廂房那一快清靜之地。

    至於夢溪呢,什麼一個姑娘家家的天天在爺們屋裡不好,表姑娘自己個願意敗壞名節,關她屁事,夢溪的原則是只要表姑娘不招惹東廂房,一切皆由著她。表姑娘來了,只要二爺不傳,表姑娘不請,夢溪從來都不出東廂的門,只在北屋練大字,要麼去後院藥房配藥,這一段時間,她又研究起香料來,當然了,表姑娘是想不起來請她過去的,蕭俊自從那次午餐爭執後,便再沒讓夢溪過去伺候過表姑娘,大家倒也相安無事。

    放著兩個奴婢在二爺的後院鬧,秀姑娘倒一心一意地管理起蕭湘院來,一時間,儼然成了這蕭湘院的正主,這一院子的奴才裡,除了東廂房的丫鬟、婆子她使不動外,剩下的都被她吆來喝去的,連紅珠紅杏都被她支的溜溜轉,弄得整個蕭湘院烏煙瘴氣,天怒人怨的,但見二爺不聞,二奶奶不問,這些做奴才的也是敢怒不敢言。

    張秀每天都派小丫鬟在二門盯著,二爺一回來,她就立刻來蕭湘院報到,當然了,她也覺得天天過來不好,人家還是黃花姑娘呢,總要有些臉皮,時不時的纏著姨媽請表哥過去,這種事大太太當然是很樂見的,在她心中秀兒儼然已經是她蕭家的媳婦了,她當然不會介意一個姑娘家家的天天在爺們屋裡是不是有傷體統了,這夫妻嗎,當然是感情越深越好了,只可惜她姐姐調教出來的女兒太過重視那禮教,太守規矩了,每天只知道和俊兒在屋裡談些什麼棋琴書畫的,附庸風雅,那東西還能當飯吃?秀兒要是能夠找機會和俊兒生米做成熟飯,到老太君那一鬧,她在後面幫襯著一推,不愁這個礙眼的二奶奶不下堂,不過一個不入流的商賈的女兒,怎麼能和當朝御史的女兒相比!

    這人心呢,從來就是不知足的,自古以來都是如此,要不怎麼說人心不足蛇吞像呢,再說這張秀每天來這蕭湘院,剛開始還仔細些,日子久了,見二奶奶和姨娘們都不敢說什麼,也就更加堅定了她成為蕭湘院女主人的信心,這東廂自然就成了她的心事之一,她進了幾次都沒進去,便成了一塊心病,更堅定了非進不可的決心。

    就像那小母狗看好了一塊地盤,一定要去圍著撒了尿,宣布這塊地盤所有權歸她一樣,秀姑娘一直想著這蕭湘院早晚是她的,那東廂也不例外,她去看了,便放了心,現在看不到,就好像這蕭湘院裡還有一塊地方不歸自己所撐控,那怎麼行?

    這一日,趁二爺沒在院裡,秀姑娘破天慌地的過來看表嫂了,可也湊巧,二奶奶不在,東廂的門又上了鎖,表姑娘看了看候在一邊的知夏、知冬說道:

    ”我這些日子過來,竟一直沒見表嫂露過面,想一想也有些日子沒見表嫂了,當真有些想她了,這大夏天的日頭長,左右沒事,今個兒我們姑嫂倆怎麼也得好好聊聊,知夏,你們奶奶出門時說沒說去了哪裡,你跑趟腿,去請表嫂回來,說我就在這院裡等她。”

    ”回表小姐,二奶奶和知秋知春一早就出門了,沒說去哪裡。”

    ”通共這麼大的蕭府,她沒說,你就一個院一個院給我找,找到了,就說我想她了,就在這東廂門口等她,紅珠,搬把椅子過來,再抬個小磯出來,上壺茶水。”

    知夏見此情形,只得硬著頭皮應了,轉身出了蕭湘院,找二奶奶去了。

    這邊紅珠早已搬出了一把椅子放在東廂門口,那頭兩個小丫鬟也抬出一個小磯,上了茶水,秀姑娘便坐在椅子上,悠閑地在喝起了茶,今天,她是鐵了心和表嫂耗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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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7-8 23:40:44
   第八十一章 觀棋

    秀兒鐵了心要進東廂,趁表哥不在,來到蕭湘院,見二奶奶不在,東廂的門又鎖了,便命人搬了把椅子,坐在那等了起來。這邊又命知夏去尋二奶奶。

    知夏見秀姑娘如此,只得硬著頭皮地出了蕭湘院,去找二奶奶,上哪找?二奶奶就在北屋裡練大字呢!

    原來和秀姑娘一樣,夢溪也在蕭湘院大門外放了個小丫頭,只要一見這秀姑娘過來,便會飛快過地回來報二奶奶,每次秀姑娘來,只要二爺不在,夢溪便命人關門上鎖,她或者在東廂看書、練字,或者去後院配藥,前窗有簾子擋著,看不到裡面,任秀姑娘怎麼聰明,也猜不到她竟會將自己反鎖在屋內,夢溪這麼做,不是怕了秀姑娘,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實在懶得在這位不知天高厚的秀姑娘身上浪費心思。

    出了蕭湘院的門,知夏回頭看了看,見左右沒人跟著,索性按二奶奶的吩咐找地方躲了起來。

    張秀在東廂外等啊等,眼見著太陽偏了西,茶水都喝了幾壺了,嘴裡都喝出堿味了,還不見知夏回來,那二奶奶更是沒有影子,又打發知冬去找,這知冬一出去也不見了影,一直等到二爺回來了,知夏和知冬也沒把她們二奶奶給找回來,反倒她們也不見了影,蕭俊進門一見表妹坐在東廂門前,紅珠等人立在一陪著,心下暗驚,她又惹了什麼事?讓表妹堵在門口,眼睛掃了一圈,不見她的影子,隨口問道:

    ”表妹怎麼坐在院子裡,不進屋去。“

    秀兒干坐了一下午,早把來時的那份雄心壯志給熬干了,見表哥問起,嘴一噘,眼圈紅了起來,幽怨地說道:

    ”表哥,秀兒今個想表嫂了,過來瞧瞧,可秀兒從下午一直等到現在,也不見表嫂的影子,不知表嫂去了哪裡。“

    蕭俊更不知夢溪去了哪裡,他就在這院裡住著,每天都難得見到她的影子,此時聽秀兒這麼說,也奇怪一個大活人,怎麼找一天也找不回來?只要隨便傳一聲,她在哪個院兒,立馬就會有奴才傳話回來了,這蕭府的消息什麼時候變得這麼閉塞了?心下疑惑,但也不好在表妹跟前說什麼。

    ”溪兒早晚會回來的,表妹先到廳裡等吧,外面風大。“

    和表哥獨處要比進東廂重要多了,左右表哥白天不在府裡,這東廂,等明天再來不遲,她有時間天天過來,就不信表嫂能天天躲起來不見她!

    想到這,起身命人收了椅子和小磯,和表哥來到了廳裡,干坐著無聊,兩人又下起了圍棋,正下著,夢溪扶著知秋走了進來:

    ”讓表妹久等了,我今個兒去北邊的亭子轉轉,見風景不錯,便坐在那欣賞起來,想不到竟睡著了,叫知夏知冬好找,這不,聽說表妹想我了,緊趕緊地回來了。“

    夢溪一邊說著,一邊又上前給二爺見了禮。不等二人開口說話,便坐在了蕭俊邊上,看起了二人下棋。

    ”秀兒找表嫂也沒什麼大事,只是有些日子不見表嫂,想表嫂了,想去表嫂的屋裡坐坐,這不,等了一下午,不見表嫂回來,表哥便讓秀兒來廳裡等表嫂。“

    夢溪聽了,只微微含笑地衝她點點頭,又端端正正地坐在那看二人下棋。

    見表嫂坐在表哥身邊,張秀心裡這個不舒服啊,表哥這段時間忙於家族事務,歸來的是越來越晚,有時甚至在外面用過晚飯,天都擦黑了才回來,今天難得回來早些,有時間獨處,當真是一寸光陰一寸金啊,怎麼就多了這麼一個表嫂,坐在那像個木頭,要多礙眼有多礙眼。

    偷眼看看表哥,心道:表哥怎麼不讓表嫂回去,像往天一樣,只有他們兩個人多好。雖然表哥話不多,她說十句,表哥才能應一句,但只要表哥能坐在一邊陪著她,專心地聽她說,她心裡便是滿滿的甜蜜,現在多一個表嫂,竟讓她有些不會說話了。她倒真忘了人家才是正了八經的拜過堂的夫妻。

    蕭俊此時心裡也不舒服,被夢溪在一邊看著和表妹下棋,感覺渾身難受,但他可不敢在表妹面前要求她做什麼了,上次午餐的事情讓他真正領教了他這個自稱”婢妾“的妻,平日裡看,對他謙恭有加,嬌嬌弱弱的,就是一只溫順的小綿羊,你說重一句,她就忙著認錯,求你責罰,再重點,她就跪在地上給你磕頭,再重了,她就暈給你看,可就沒見她真的順著他的心事作事,骨子裡,卻有他蕭俊折不斷摧不毀的東西,見她在邊上坐著,哪敢再說她什麼,也只能硬著頭皮繼續和秀兒下著棋。

    一盤棋終於下完了,秀姑娘輸了二個子,不依不饒,一定要再來一盤,蕭俊起身說道:

    “溪兒陪表妹下吧,我看著就是。”

    張秀吃驚地看著表哥,她才不願意陪表嫂浪費時間呢!

    “二爺和表妹接著下,婢妾在一邊看著就好,婢妾不會下棋,連看都看不懂,這麼多黑的白的圍來圍去的,怎麼就分出了輸贏。”

    夢溪見二爺看過來,明眸微動,嘴角泛起一抹淺笑,朱唇輕啟,和聲細語地說著。

    張秀一聽這話,那個氣啊,不懂你在這裝什麼,像木頭似的坐在那,不知有多礙眼,鬧得她和表哥說話都不方便。

    蕭俊還真不知夢溪不會下棋,疑惑地看著她,不會下棋?那她坐在那看了半天,那個認真勁,看什麼?

    夢溪也冤啊,她是現代人,哪學過這勞什子,還不是你表妹說想我了,我才巴巴的過來坐在這讓她看嗎?見兩人都在看她,不覺也有些羞澀,臉微微一紅說道:

    “婢妾是聽說表妹想婢妾了,才過來陪表妹的,你們繼續下,婢妾在一邊陪著就是,紅珠,給二爺和表妹換壺熱茶。”

    瞧見夢溪臉上泛起一抹紅暈,二爺一時竟失了神,哪還有下棋的心。

    那秀兒更是,有這個不開眼的表嫂在一邊也不說走,只說陪著,哪還能靜下心來下棋,三人坐著說了會話,張秀第一次,沒有等到天黑就離開了蕭湘院。

    接下來兩天都是如此,張秀下午想去東廂房,就是找不到表嫂,等表哥回來了,表嫂也回來了,二奶奶又在那端端莊莊地坐著,像木頭一樣看著兩人聊天下棋,到第四天,這張秀也回過味來,只要她到東廂招惹表嫂,表嫂就會過來陪著她,夾在她和表哥中間,要有多礙眼有多礙眼。

    果然,第四天,秀兒下午沒來鬧東廂,傍晚表嫂也沒過來,蕭俊竟也明白了夢溪的心思,只是苦笑著搖搖頭,這兩天他回來的都很早,他發現有她溫順地坐在旁邊,即使不說話,他也有一種安心的感覺,他很喜歡這種感覺,更是難得有與她這樣和平相處的美好時光,已經沒有了第一天那種如芒在背的緊張,今天更是早早地便回來了,見她沒來,心裡不覺有些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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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7-8 23:41:00
   第八十二章 禮物

    秀兒有的是時間,就不信,表嫂能躲著她一輩子,她天天過來,早晚有讓她抓到的時候,於是打定主意天天過來,這樣連著三天,她下午來東廂折騰表嫂,表嫂晚上便溫順地陪在表哥身邊看著他們下棋聊天。

    表嫂連著觀了三天的棋,秀兒發現,表哥這兩天偶而看向表嫂的目光,充滿了柔和,已沒有了那次午餐時的冰冷,這讓秀兒暗暗心驚,有一件事情,是秀兒心裡不得不承認的,那就是表嫂的花容月貌,她是比不過的,表嫂雖沒有她那樣玲瓏的身段,但表嫂畢竟比她小兩歲,假以時日,不愁不出落的嫵媚動人,那時候,表哥還會對她這麼冷嗎?

    表哥注視表嫂的眼神,讓秀兒產生了深深的危機感,她一進蕭府便聽說,表哥和表嫂水火不容,表嫂自進門就一直被冷在東廂,這些日子,表哥對表嫂的冷,她是親眼所見,想不到,只短短三天,表哥看向表嫂的目光就有了些許改變,這樣下去,表哥會不會被表嫂的花容月貌所打動?

    不行,她決不能再讓表嫂這樣坐在表哥身邊陪著她們下棋聊天,不說表嫂在這裡礙不礙眼,單從她的內心講,也絕不能讓表哥對表嫂產生好感,哪怕一絲一毫,都會在她和表哥以後的婚姻生活中埋下陰影,她絕不能讓這樣的事情發生。

    想通了這一節,接下來的日子,張秀再也沒敢去東廂招惹表嫂,只是繼續在蕭湘院裡作威作福,倒把眼睛轉移到了姨娘身上,她早晚要做這院裡的主母,一定要讓這幾個姨娘對她府首稱臣才行,秀兒很聰明,她知道,她不能同時樹起五個敵人,一定要先拉籠幾個,表哥最寵李姨娘和張姨娘了,這兩人便是她最大的隱患,聯合大姨娘、二姨娘以及紅玉對付她倆,對她來說,是最好的選擇,打定了主意,一時間,秀兒在二爺的後院唱起了三國,折騰起張姨娘和李姨娘來,儼然忘了前院還有個主母。

    秀兒不招惹表嫂,不是她真的忘了,也不是說她放棄了,只是她一直沒想出好主意罷了,她不急,她有時間慢慢的想。她秀兒從來就不知道放棄兩個字怎麼寫,她一定要在表哥的目光注意到表嫂的美麗之前,將表嫂趕出蕭府。

    秀兒不招惹東廂了,夢溪又過起了平靜的日子,她這些日子除了陪老太君解悶,大部分時間都安心地待在東廂,深居簡出,任二爺的後院風起雲湧,她只笑看庭前花開花落。

    轉眼便到了七巧節,夢溪早早便起了,給老太君請過安,回到蕭湘院,只見紅玉和四個姨娘已經在廳外候著了。

    待二奶奶坐定,幾人一起上前請了安,便站在了兩邊,夢溪左右看看,開口說道:

   “今個兒是七巧節,也難得我們女人有個節日,各位姨娘也別站著了,都坐了吧,紅珠,給幾個姨娘和紅玉看坐。”

    幾個姨娘一聽這話,愣了一下,抬眼看看二奶奶的臉色,是真心讓她們坐,又謙讓了一番,這才坐了下來,待姨娘坐了,夢溪才看著大姨娘問道:

    “往年七巧節這院裡可有什麼規矩?”

    “回二奶奶,也沒什麼規矩,老太君晚上要設家宴,因為是女人的節日,所以連姨娘也一並請了,二爺便沒在院裡另設宴席,只是各房裡的丫鬟婆子們高興了,湊些份子慶祝慶祝。”

    夢溪聽了,不覺暗嘆,這古代的娛樂活動實在太少,即使有,也都是為男人們准備的,難怪這後院的女人們閑得發慌,每天鬥來鬥去的,要是讓她們都像21世紀的女性一樣,每天朝九晚五,動不動還被老板壓榨剩余價值,加班到零晨,大概就沒精力鬥了吧?這不僅讓她想起前世的撲克來,不如讓下人做了,大節日的,教會幾個姨娘玩,一起熱鬧熱鬧,數一數,正好四個姨娘,整夠一桌。

    想到這,抬頭剛想吩咐紅珠去准備,一轉眼正對上李姨娘和張姨娘熱切的眼神,一臉的渴望,心頭一驚,這兩個人這些日子,可是吃了秀兒不少虧,這麼看著她,什麼意思?又想抬她出去做炮彈?到嘴邊的話生生地改了口:

    “既然這樣,就按往年的規矩來吧,只是難得我們女人的節日,也都別太虧了自己,各位姨娘喜歡樂和樂和,就在自已院裡鬧一鬧,也別講那麼多規矩,我們女人這一輩子,也不容易,我已吩咐後廚做了些乞巧果子,一會散了,分給各院帶回去。”

    夢溪說完,又想起七巧節曬衣服的事,剛想張嘴囑咐大姨娘,只見李姨娘說道:

    “二奶奶,前些日子,二爺賞了各院上好的雲錦,婢妾見這麼好的料子,也只配二奶奶的身份穿,婢妾穿著倒給糟蹋了,便貪了幾個黑,趕著七巧節前縫制了出來,孝敬給二奶奶,二奶奶瞧瞧合不合適,婢妾手拙,二奶奶見笑了。”

    李姨娘邊說邊示意一邊的白菊將手裡的拖盤呈了上來,知秋忙上前接了,呈到二奶奶跟前,夢溪伸手掀開拖盤上面的方巾,取出衣服,抖摟開一看,是一件藕綠色雲錦吉服,領邊、袖邊、下擺都精心地繡著碎葉花紋,與胸前清雅脫俗的百合遙相呼應,一看便是花過心思的,夢溪不僅暗贊這李姨娘的女紅,隨口說道:

    “李姨娘好手藝,真是難得,難為你有這份孝心了。”

    邊說邊示意知春收了,剛想說些什麼,只見張姨娘上前,竟送上了一對鑲嵌珍珠的鏤空銀釵,一看也頗值些銀子。

    夢溪不解地看向這兩位姨娘,太陽不僅打西邊出來了,竟下起了紅雨。

    不管怎麼說,總是兩位姨娘的一番心意,夢溪吩咐知春上前收了,又命知秋打賞了兩人。

    大姨娘和二姨娘有些不自在了,她們壓跟沒想到過節要送主母禮物,現補都來不及,坐在那裡,進也不是退也不是,吱唔了半天,臉也紅了起來,張姨娘和李姨娘帶著絲絲笑意地看著兩人。

    夢溪掃了一眼,心下了然,只做不見,接著剛才的話題,又吩咐各院把衣物都拿出來晾曬一下,便和幾個姨娘聊起了七巧節的一些習俗和趣聞,剛說了一會兒,只見三個小姐打扮的整整齊齊地走了進來,夢溪見了,便吩咐姨娘們退下,讓她們回院裡准備晚上的家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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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7-8 23:41:15
    第八十三章 童心無邪

    夢溪見三個姑娘過來了,便將幾個姨娘和紅玉打發了,只留下三個女兒在上房玩,相對於心機深沉的姨娘,夢溪更喜歡這三個可愛的女娃,和她們在一起,總能讓她憶起前世童年的快樂時光,那也是她今世珍藏在心底唯一的快樂,雖然幾個姨娘暗地裡囑咐這些孩子防著她,但女兒們對她的疏離和戒備都寫在臉上,不時地在她真誠的誘導下,不自覺地流露出來,倍顯可愛,讓她暗嘆真是儒子可教,當然了,她這不是誘導未成年人犯罪,只是誘導她們從小學會用真心待人,鄧小平不是說嗎,“培養新人,要從娃娃抓起!”

    三位女兒一一上前給母親見了禮,便在婆子的引領下,規距地坐在了一邊,這些日子的接觸,面對母親,三個女兒已經沒有了初時的拘謹,她們發自內心喜歡這個和藹的母親,她不僅像天仙一樣讓人看著舒服,還會說好聽的故事,做好吃的點心,對她們說話總是柔聲細語,偶而會輕輕地將她們擁入懷中,讓她們發自內心感到一種溫暖,一種親情,一種寵愛,這麼好的一位母親,不知道姨娘為什麼一定要說她壞,說她心如蛇蠍,這讓三個姑娘想破了頭,也不明白,但通過自已雙眼和親身的感受,讓她們幼小的心裡漸漸產生了一簇叛逆的火苗,開始知道在姨娘面前,隱瞞在母親這的一切。

    見女兒坐好,夢溪便吩咐知秋將早已准備好的加了香的荷包、帕子賞了下去,命丫鬟上了點心、果子等,要女兒們不要拘束,又在那教起了七巧節歌謠:

    乞手巧,乞貌巧;乞心通,乞顏容;

    乞我爹娘千百歲;乞我姊妹千萬年……

    終是孩子,不一會,氣氛就熱烈起來,看著三個姑娘在院子裡唱著,跳著,夢溪遺憾她不能容入其中,此生再也感受不到這份無邪的快樂。

    吩咐知春帶著幾個孩子玩,夢溪領著知秋來的後廚,廚娘見二奶奶過來了,忙上前說:

    “二奶奶,奴婢已按您的吩咐,備好了乞巧果子,二奶奶的心思真玲瓏,花樣百出,奴婢照著你說的樣子做出來的果子,不僅花色新鮮,味道也比往年好,對了,奴婢還按你的要求備好了料,都放這了,二奶奶還想做些什麼?”

    夢溪上前一一看看了,便吩咐廚房將做好的乞巧果子用食盒分裝了,派人給各院送去,然後用廚房備好的料和知秋親自動手做起了七巧果子,她很享受親自下廚的時光,只有在這個時候,她才能感覺得一點點生活的氣息,感到一點點真實。

    夢溪命人先將綿糖放在鍋中熔為糖漿,然後和入面粉、芝麻,和好後捏塑出牡丹、蓮、梅、蘭、菊各種花樣,夢溪還試著捏了些小動物等,最後用油炸成金黃色,乞巧果子便做成了,命人用食盒分裝了,給老太君和三個姑娘分別送過去,剩下的,讓丫鬟端著,隨在後面,一起送到了東廂。

    夢溪用過午飯,在東廂小睡了一會兒,起身後,開始准備晚上的家宴,知秋手巧,只一會功夫,便為她綰起了一個百合髻,選了一支鏤空蘭花珠釵,斜插在鬢角,垂下串串珠簾,隨著夢溪的輕動,在額前蕩來蕩去,那邊知春已找出一件正紅色牡丹宮緞吉服,夢溪見了皺了皺眉,開口說道:

    “不過一個家宴,又沒外人,沒必要那麼隆重,把這件換了,我上次穿的那件淡藍色百合織錦吉服就挺好,素雅又不失體面。”

    “二奶奶快別這樣,雖不是什麼大節,但因為是女人的節日,姨娘們都被邀了參加的,這個時候穿正紅色才能彰顯您的身份,讓姨娘們知道,這院裡,只有您才能穿得起這正紅色,也好讓她們的心思收斂些。”

    “那件淡藍色百合織錦吉服就好,快些,別去的太晚,讓大太太挑出毛病。”

    夢溪看了一眼忠心的知春說道,語氣雖輕卻充滿了不容質疑,在蕭府,正紅色不屬於她!

    知春見二奶奶態度堅決,只得無可奈地按二奶奶的意思,將紅色吉服收了,伺候著二奶奶換起衣服。

    收拾妥當,扶著知秋,出了東廂房的門,幾個姨娘早已等候在外面了,一個個都濃妝艷抹,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幾個姑娘也精心地妝扮了,穿了新衣,由婆子領著。

    看看人家,又低頭看看自己,是有些素氣了,她還真沒想到幾個姨娘會這麼重視這個家宴,大概是想晚宴上在二爺面前一展風采吧,暗悔她有些大意,竟忘了已有些日子見不到二爺的姨娘們的心思,鬧得她和姨娘一比,顯得太出格了,這樣不好,想轉身回去換套艷一些的衣服,又覺那樣太落威,被姨娘看著,倒笑話了去,腳步遲疑了一下,淡然地走了出來。

    大姨娘見二奶奶出來,忙上前來扶了她,一行人出了大門,外面早已備好了轎子,分別上了轎,向壽禧堂走去。

    蕭府的家宴一般都在老太君的壽禧堂,只有宴客時,才會在外面大客房中操辦,夢溪帶著三姑娘等人進來時,發現表姑娘早已經過來了,正坐在老太君身邊說著話,一看便是精心的畫過的,當真是玲瓏嫵媚,人比花嬌。

    夢溪帶著幾個姨娘上前請了安,便在老太君的另一邊坐了,幾個姨娘和紅玉都站在了她的身後,看看秀姑娘,怎麼這古代的女人一天到晚沒事做,竟這麼愛打扮,不過一個家宴,現在倒更顯得她有些格格不入了,正暗自後悔,老太君的話傳來:

    “溪兒今個兒,可是素氣的過了頭,怎麼也不妝扮一下,你看看,秀姑娘畫得多好。”

    “老太君說得是,孫媳正後悔著呢,原以為只是姑娘們的節日,沒怎麼妝扮就出來了,那想竟這樣隆重,孫媳以後多加注意就是。”

    “你啊,平日裡也是個不愛妝扮的人,年輕輕的,讓人總覺得有一股子老氣,原該活潑些才是。”

    老太君看著夢溪,嘆了口氣。

    秀姑娘在一邊衝表嫂嫣然一笑,又嬌聲細語地哄起了老太君,夢溪只在旁邊小心地應著。

    三個姑娘早上前膩在了老太君身邊,太奶奶長,太奶奶短地叫著,一時間倒奪走了秀姑娘的風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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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十四章 未雨籌謀

    老太君和三個姑娘正聊著,大太太在姨太太的簇擁下走了進來,夢溪忙起身見禮,秀姑娘也站了起來,嬌滴滴地迎了上去,大太太寵溺地拉著她的手走過來,給老太君見過禮,便坐了下來,眾人又過來一一給大太太見過禮,這時,大爺蕭青的二個女兒也在婆子的帶領下過來了,見過禮後,夢溪吩咐知秋將早已准備好的荷包拿了出來,二個姑娘忙伸手接過謝了,蕭春等三人見大太太進來,這才從老太君身邊挪開,過來給奶奶見了禮,拉著大爺家的二個姐姐,五個人一邊說笑去了。

    三爺蕭韻也早早地從學塾裡回來了,見過禮後,一起坐在廳裡小聲地說著話,等著大老爺和二爺回來。

    此時,大老爺和二爺正在大老爺的外書房談論,哪有一點過節的心思。

    ”二叔竟然保了太子,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情,父親怎麼不早告訴俊兒?“

    ”這事我和你奶奶也是前些日子才知道的,那時俊兒一直病著,怕你操心擔誤了養病,你奶奶便使人瞞著你,你二叔想是這些年一直掛著閑職,不甘寂寞了,去年背地裡托人走了太子的門路,外放揚州府尹,當時我和你奶奶本想通過靜妃給你二叔謀個實職,正籌備間,你二叔外放的旨意便下來了,你奶奶當時還以為是皇恩浩蕩,高興的不得了。直到不久前,燕王的呼聲越來越高,眼見歐陽世家已依附燕王,又有皇太後支持,朝中大臣爭相歸附,大有與太子一爭之勢,你二叔才害了怕,來信說了實情,讓我和你奶奶早做打算,太子的門生周隱幾次請你二叔為我和他牽線搭橋,都被我以事務繁忙婉拒,但這終不是長久之計。“

    ”二叔怎麼這麼糊塗,我蕭家之所以昌盛至今,全仗尊循祖宗遺訓,歷代皇權更迭,我蕭家從不參於黨爭,一直保持中立,最後贏得歷代新君的恩寵,才得以延續至今。“

    ”俊兒說的是,你奶奶初聞此事,險些背過氣去,這次俊兒大婚,你二叔怕你奶奶責備,竟不敢回來了。“

    ”李瓚聽說俊兒病好了,誠邀我們平陽四公子一聚,要為俊兒壓驚,說了幾次,只因李瓚已做了太子的幕僚,在這多事之秋,俊兒不想和太子走得太近,都以身體尚未行恢復為由推掉了,不想二叔卻已明言保了太子。平心而論,太子宅心仁厚,在這太平盛世,不失為一個好皇帝,太子在儲位多年,沒有失德的地方,又深得謹帝喜愛,保他也不為過,只是這燕王有太後支持,權臣歸附,常聞此人心狠手辣,對於異已,從不容情,倒也不失為亂世的一代梟雄,一旦燕王得勢,決不會像太子那樣寬容,對太子的余黨一定會痛下殺手,斬草除根。縱觀朝堂之上,瞬間風雲變幻,不到最後一刻,誰敢斷言會鼎落誰家,鹿死誰手呢,二叔,二叔實在不應這麼早就把自已,把我們蕭家綁在了太子的戰車上。“

    ”俊兒說得及是,前些日子,青兒回來時,我也和他做了些籌劃,只是我蕭家樹大招搖,如沒什麼萬全良策,一旦燕王得勢,我蕭家這場劫難是在所難免了,只希望有靜妃從中周旋,我蕭家能留下一脈,便是天大的幸事了,真是做孽啊。“

    書房中一時靜了下來,良久,才聽蕭俊說:

    ”俊兒一直覺得這次病的奇怪,自身體恢復了便著人暗中把俊兒發病前後接觸的人和事都理順了,暗中排查,雖沒發現什麼蛛絲馬跡,但卻得到一個消息,就是南方發現了一個巨大的礦藏,說是比歐陽世家掌握的天通山礦藏還要大上幾倍,俊兒一得知此事,便命人封鎖了消息,前幾日已派出幾路人馬南下,准備做詳細的調查,爭取在歐陽家之前能拿到第一手資料,父親,我們不如就用這個礦藏來一個投石問路,一石二鳥之計。“

    ”俊兒此話怎講?“

    ”李瓚未做太子幕僚之前,我們曾談論過當朝形式,李瓚曾說,當今聖上對四大世家掌控大齊經濟、暗中參於皇權黨爭日漸不滿,有暗中扶植新寵以制衡世家之意,俊兒想用奶奶母家的姓氏,化名上官俊,請靜妃姐姐從中斡旋,有蕭家背後財力的支持,以上官家的名義拿下南方的采礦權,正好用來一探聖意。第一,按說大齊礦業一直由歐陽世家所掌控,這次發現新礦如無例外,理就歸歐陽世家掌管,但如果謹帝真有扶植寵之意,我們拿到采礦權的機會就會大一些;第二,如今歐陽世家歸附燕王,如果謹帝仍有扶持太子之意,那這采礦權我們就一定能拿到手,謹帝這麼做,至少能起到抑制燕王勢力的作用,我們也可以趁機從歐陽世家的碗中分一杯羹,果真能如願的話,父親,俊兒願擇日南下,以上官俊的名義另起爐灶,將我蕭家在南方的部分糧食生意也從明面上轉移,來一個移山填海之計,這樣,今後太子繼位最好,即使燕王繼位,抓不住我們蕭家真正的命脈,也不敢擅動我蕭家,只能拿二叔出來敲山鎮虎,以警示蕭家,我蕭家至少不會有滅門之災。“

    聽了蕭俊的話,大老爺沉思良久,終於點點頭說道:

    ”俊兒說得有理,這也不失為一上策,只是眼看快到八月初八你奶奶的壽辰了,俊兒不妨在平陽先運做一下,南方的事情,等你奶奶過了壽辰,再做打算,謹帝正值壯年,這路還長,不急在這一時。“

    ”俊兒聽父親按排。“

    大老爺抬頭看了看天,才想起今天是七巧節,老太君安排了家宴,上午大太太千叮嚀萬囑咐讓他早些回去,免得被老太君埋怨,連忙說:

    ”光顧談論了,你奶奶今天安排了家宴,讓早些過去,天也不早了,我們快些過去吧,晚了你母親又要念叨,外面的事情,今後就別在老太君跟前提了,人老了,經不起折騰,讓她老人家能安心地享幾天清福,也是做兒女的一片孝心。“

    蕭俊忙應了聲,隨著大老爺一起出了書房,由小廝領著,直奔老太君的壽禧堂,兩人進門的時候,都快掌燈了,眾人早就餓了,見大老爺和二爺進來,忙起身見禮,簡單地聊了幾句,老太君便命人傳飯。

    因為是女人的節日,老太君破例沒讓媳婦們伺候,讓都坐了,由婆子伺候,姨娘和姨太們又另開一桌坐了,坐定後,夢溪才發現不知是不是大太太有意安排,老太君坐在主位,右手是大老爺,左手是大太太,大老爺下首本應是蕭俊,卻是蕭韻坐在那,蕭韻下首是大爺二爺的幾個姑娘,秀姑娘坐在了大太太的下首,蕭俊則坐在秀姑娘身邊,這樣夢溪只好坐在蕭俊的下首,蕭俊正好坐在她和秀姑娘的中間,老太君竟也沒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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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十五章 七夕作詩

    大太太有意將二爺安排在秀兒和夢溪之間,老太君竟也沒說什麼,秀兒是大太太的親外甥女,大太太挺她夢溪是知道的,讓她猜不透的是,老太君對秀兒的態度怎麼也這麼曖昧?搖搖頭,專心地用起了家宴。

    由於有老太君和大老爺在,沒有像夢溪想像那樣觥籌交錯,高談闊論的場景,眾人都不聲不語地吃著,尤其那些姨娘和姨太們,即使說話,也是輕聲細語,好沒意思。

    吃過酒後,撤了桌,老太君便命人在園子裡擺上了七巧果子、茶、酒、瓜子、花生等食物,不愧是世家,盡管沒有現代的電燈,園子各處掌了燈籠,竟也照得和白晝一樣。一家人圍著坐了,低聲地聊起了七巧節的一些傳說,老太君見孩子們都很拘束,氣氛一點也不熱鬧,便對大老爺說,你在這,孩子們都放不開,也累了一天了,下去休息吧,有孩子們陪我坐在就行了,大老爺也真累了,在這只為母親高興,聽她這麼說,便起身告辭回去了,大太太也跟著告退去伺候大老爺。

    大老爺、大太太一走,園子裡立時熱鬧起來,尤其蕭韻和五個姑娘,已猜起了迷語,只見大爺的女兒蕭英站起來說了一個迷面:

    ”千根絲,萬根線,落在水裡就不見。“猜一物

    蕭春站起來搶著說道:”是日光。“

    蕭英搖搖頭,又猜了兩個都不對,夢溪已經猜出是什麼了,但坐在那不想說,她覺得還是坐在這聽著就好,別出什麼風頭。

    蕭韻大聲道:”是雨。“

    見蕭英姐點頭,蕭春後悔得直剁腳:

    ”對啊,我怎麼就沒想到呢,我也出一個大家猜,誰猜對了,這個花就賞給誰。“蕭春一邊說,一邊拿起桌上的一枝花。

    在坐的眾人一聽,轟然大笑。

    待靜了下來,蕭春說道:”此物大而輕,肚裡火燒心。“

    蕭韻大叫:”燈籠。“

    蕭春聽了直跺腳,瞪著三叔,手裡緊緊地攥著那枝花,才不給他,二爺上前抱起蕭春放在了腿上。

    我替春兒出一個:”尖長嘴,鐵刺骨,咬一口,走一步。“

    蕭韻想了半天,搖搖頭。蕭春示威似的看著三叔。三爺用手撕開嘴,向她做了個鬼臉。

    秀姑娘張嘴說道:”是爐钎“

    蕭俊搖搖頭,秀姑娘又坐在那皺著眉。

    見眾人不語,夢溪忍不住說道:”是剪刀。“

    蕭俊聽了,看了她一眼點點頭,示意猜對了。蕭春見父親點頭,把手裡的花遞給了母親,一邊朝三叔瞪眼一邊說。

    ”母親猜對了,這支花送給您。“

    ”春兒真乖。“

    夢溪微笑著說道,示意知秋上前把花接了過來。

    見表哥對表嫂贊賞地點頭,秀姑娘很不是心事,眼珠一轉,忽然想起表嫂不會下棋,想必她棋琴書畫都不行,一個商賈的女兒,能會什麼?大概只會做飯吧,要不怎麼見天的往廚房裡跑,猜迷也不是秀兒的專長,在表哥面前,一定要揚長避短的,想到這開口說道:

    ”這麼充滿詩情畫意的夜晚,沒有詩怎麼成,我們不如就以七夕夜為題來做詩如何,大家各出一首,最後選出頭籌,表嫂今年新過門,第一年參加我們的節日,不如就由表嫂來起個頭吧。“

    秀兒早准備好了一首,只等表嫂做不上,她在拿出來,就算表嫂蒙上了,也比不過她兒的,這樣在眾人面前把表嫂比下去,至少讓老太君和表哥認識到,一個商賈的女兒,怎麼能和她秀兒比!

    秀兒說完,看著表嫂美美地想著。

    眾人一聽做詩,更來了精神,幾個姑娘高興的直拍手,就差跳起來了,早有丫鬟出去准備筆墨了,蕭韻接口說:

    ”對,二嫂廚藝文采均是一流,今晚二嫂一定要帶個頭,拔個頭彩,拋磚引玉。“

    聽了三爺的話,秀姑娘直皺眉,雖然三爺的話明顯在幫她,在趁伙打劫,但她可不希望有人在老太君和表哥面前誇表嫂,一句也不行。

    蕭俊看了夢溪一眼,他也不認為她會做詩,大婚這麼久,要會做早做出來討巧了,還能等到現在,連棋都不會,怎麼會做詩呢,聽了表妹的話,坐在那直皺眉,暗道表妹做得太過,見三爺跟著起哄,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他怎麼就知道溪兒文采一流,這不明擺著合伙讓她難堪嗎?正想著怎麼替她解圍,知秋的話傳來:

    “二奶奶念就是,奴婢替二奶奶執筆。“

    知秋可是知道她家二奶奶大字的水平,怕漏了陷,忙上前接過丫鬟遞過來的筆墨,在案頭鋪開,轉頭看著二奶奶。

    蕭俊冷冷地掃知秋一眼,這丫鬟太不知深淺,自已家的奶奶,這時候不護著,來湊什麼熱鬧!不知為什麼,蕭俊此時看著滿院子的人都不順眼,坐在一邊黑著臉緊皺眉頭。

    夢溪聽了秀兒和三爺的話,也直皺眉,她的確不會做詩,特別是這種命題詩,什麼平平仄仄的,她是現代人,哪學過這些啊。

    張秀見表嫂眉頭緊皺,高興的小心肝都要蹦出來了,紅著臉興奮地看著她,只等表嫂出醜了。

    夢溪低著頭想啊想,還真讓她想起了一首,前世覺得意竟很美,隨便記了下來,盜版可恥那是前世的老師教得,這一世左右沒人教,這個時候,也講不了什麼道不道德了,抄吧,於是張口吟道:

    纖雲弄巧,飛星傳恨,銀漢迢迢暗渡。

    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

    柔情似水,佳期如夢,忍顧鵲橋歸路!

    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

    夢溪念完時,知秋已刷刷刷地寫了下來。

    “好一個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真乃當世絕筆,和二嫂的詩一比,韻兒的詩真的不入流了,不要也罷。”

    三爺聽了二嫂的詩,隨手將已寫了一半的詩給撕掉了,一臉贊嘆地看著二嫂,他是打心眼裡敬佩這個二嫂,可惜,怎麼就跟了這個不懂憐香惜玉的二哥。

    蕭俊也被震住了,欣賞地看著夢溪,剛剛他也打了腹稿,正想著出頭給她打個圓場,畢竟,她做不出來,他臉上也不好看。不料她一轉眼,便做了出來,他做的竟不及她十之有一。

    晚上和大老爺一進大廳,萬花叢中一眼便看到了素面朝天的她,她的清淡在大廳內熱鬧的襯托下顯得格格不入,但就是這份格格不入,在他心裡變成了一幅獨特的風景,有如淡雅清新的百合,亭亭淨植,玉立在那,此刻亦是如此,從來不知她竟是一位深藏不露的曠世才女。

    他越來越看不透她了,迷一樣的女人,像霧、像雨、又像風,總是在不同的時候給他不同的感受,有驚喜也有憤怒,有期待也有失落,更多的還是渴望,面對這個女人,他有一種自已根本控制不了的感覺。

    張秀此時已經是咬牙切齒了,沒想到,她的提意竟然讓表嫂出盡了風頭,當真拔了頭籌,尤其表哥看向表嫂的目光,就像一把刀扎在心上,讓她恨不能上前把個表嫂給生吞活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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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十六章 怒問蒼天

    秀兒提議以七夕為題,讓表嫂帶頭作詩,本想讓表嫂難堪,沒曾想表嫂一語驚人,拔了頭籌,見眾人對表嫂一臉敬佩,秀兒更是恨得咬牙切齒,她必須抓緊時間轉移表哥的注意力,不能讓人繼續贊揚表嫂了,做詩是不行了,她打好的腹稿早被表嫂給比下去了,畢竟是秀兒,就是聰明,轉了轉眼珠,話題一轉說道:

    ”表嫂做的詩美則美矣,但有詩無琴就像有酒無歌,也不熱鬧,秀兒為各位獻上一曲,以祝雅興。“

    說完,不等眾人開口,已接過冰心捧上的琴,隨手將琴放在桌上,撥了幾下,試了試音,便輕輕地彈了起來。

    秀兒的琴藝當真是一絕,只撩撥了幾下,就成功地轉移了眾的注意力,花廳裡瞬間靜了下來,只有夜晚的輕風和秀兒如行雲流水般的琴聲,在空氣中回蕩,蕭俊也漸漸地入了迷。

    夢溪見二爺痴迷地聽著,覺得人家郎才女貌,她在這當真是一個多余的人,忙了一天,也有些疲勞,於是悄悄起身,向老太君說了聲,老太君點頭應了,便帶著知秋等人悄悄地退下了。

    一曲終了,好半天,眾人才清醒過來,連聲贊好,連老太君都不停地誇秀兒心靈手巧,秀兒見表哥也贊許地點點頭,終於舒了口氣,這一回合,她贏了。

    一股幽香隨風飄入蕭俊的鼻中,吸了一口:

    ”春兒,身上帶了什麼,這麼香。“

    ”父親,是這個,母親贈的荷包,香味很特別,春兒以前都沒見過,春兒很喜歡,父親聞聞。“

    蕭俊接過春兒的荷包嗅了嗅,是他從沒聞過的,應該是幾種香配在一起的,淡淡的,若有似無,很清雅,讓他有一種安定的感覺。

    其實夢溪給孩子們配的香料,本就有安神的作用。

    蕭俊生性喜好各種奇香,今日見了,恨不能向女兒要了,據為已有,溪兒有如此幽香,竟然不給他,她不知他生性就喜歡這些嗎?又想起那日在轎中讓他砰然心動的香氣來,轉頭望去,哪裡還有那個素面朝天的人的影子,心裡不覺一陣失落,仿佛丟失了一件很重要的東西。

    夢溪帶著知秋回到東廂房,由於吃了酒,有些興奮,看著自己親手做的七巧果子,心中一動,想起乞巧的事,命知秋等人將香案擺到了後院,上了七巧果子、茶、酒等,放了燭台、香爐、並點了香和燭,命丫鬟們退出去,關上園門。
    夢溪拿起事先准備好的針和線,將線捻好,對准針眼,然後閉上眼睛默念到:

    ”蒼天在上,我李夢溪不求富貴,只求能安然離開蕭府,但求今生覓得一良人,過上男耕女織,一生一世一雙人的生活,如果此願能成,我將一線穿針。“

    說完,睜開眼睛看著針眼,穿了過去。

    空了!

    線竟然沒穿過針眼,愣愣地看著手裡的針和線,夢溪一時竟愁腸百解,凄涼無比,雖然她一直做著出府的准備,但她知道,在這男尊女卑的古代,她已經被打上了蕭家的烙印,要離開蕭府那真是千難,萬難。

    難道,注定這一生要她獨對那青燈古佛嗎?她不甘。心中產生一絲絕望,仰望天空,剛剛還星空萬裡,此時已飄起點點烏雲,若隱若現地遮著那一彎月牙,在蕭府長久以來的壓抑瞬間暴發了,胸中頓時怒意淘天,看著天空怒道:

    ”老天爺,你瞎眼了?想我李夢溪一縷幽魂,孤零零一人來到這舉目無親的大齊,被迫代嫡姐衝喜,既然蕭家有祖訓,庶女不得成為蕭氏家主的嫡妻,我無意冒犯,更不求蕭家富貴,只想有朝一日被休下堂時,能安然離開,覓一良人,過一生一世一雙人的生活,這要求過份嗎?你為什麼不允!“

    夢溪又用手指著高高的青天質問道:

    ”蒼天在上,佛說:紅塵中,眾生平等,可憑什麼夫有再娶之義,婦無二適之文,既然蕭家祖訓容不得我,憑什麼我不能下堂求去,另覓良人,憑什麼他可以三妻四妾,我卻要長伴青燈,這就是你說的宿命嗎?男女本應平等,可你偏要男尊女婢,偏要苛待女人,難道你不是女人所養!老天不平、不公、不正,我,李夢溪心有不滿、不甘,不忿,今日既然天不從我願,從此後,我!李夢溪發誓不再相信蒼天有眼,我命由我不由天!“

    怒罵間,天空不知何時已聚集了滾滾烏雲,突然,伴隨著一道道閃電,轟隆隆劈下一聲聲炸雷,也驚醒了憤怒中的夢溪。

    靠,老天!你不是想玩死我吧,不過發幾句牢騷,又沒有真的紅杏出牆,你就用雷劈啊。

    伴隨著瓢潑大雨傾盆而下,也澆息了夢溪一腔的怒火,心漸漸地平靜下來,佇立在雨中,夢溪發現,這老天爺發怒可比她們家蕭二爺發怒威力大多了,還是少惹為妙,女戒中不是說”修身莫若敬,避強莫若順“嗎

    經過雨的洗禮,夢溪胸中的怒意已趨於平淡,心也更堅強了,但今夜的乞巧卻在她心中留下了揮之不出的陰影。

    七巧節過後,身體已完全恢復的蕭俊更忙碌了,常常是早出晚歸,秀姑娘來蕭湘院的次數也少了下來,和姨娘鬥夠了,表哥不在,她才懶得過來,秀姑娘大部分時間都用來哄老太君和大太太了,她知道,要進蕭府,這兩個人很重要。

    雖然秀姑娘不來,但二爺還是住在上房,很少去各個園子,這一日二爺回來的很早,找人傳了夢溪,讓她收拾一下,他要出門半個月,夢溪還真不知道這古代人出門都要准備什麼?她可不知道這古代客棧中的物品是不是也像現代五星級酒店一樣的全活,直接去住就行,對二爺的日常習慣,那就更不了解了,想問問吧,看看那張冰山臉,到嘴的話又咽了下去,叫人傳了大姨娘來,直接吩咐她去安排打點,大姨娘聽了,不解地看著這個二奶奶,這樣親近二爺的好機會,為什麼二奶奶讓給她來做?

    二爺出遠門了,夢溪惦記了很久的心事又活了,她早就想偷偷出府逛逛了,只是沒有機會,二爺出門半個月,可是難得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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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7-8 23:42:19
   第八十七章 偷偷出府

    二爺出門了,夢溪的心事又活了,打算偷偷出府轉一轉,主要是想去看看她的頤春堂,二爺一走,這院裡她最大,想出去容易,只是老太君那一關難過,老太君時不時地會傳她過去解悶,萬一在她出門的時候傳她,可就慘了。

    夢溪這兩天愁眉苦臉的,想破頭也想不出怎麼能避過老太君出府,鬧得知秋、知春她們私下裡以為二爺走了,二奶奶心神不寧呢,暗暗為這位奶奶總算開竅了,知道牽掛二爺了而高興,要是夢溪知她們的心思,一定會拿頭去撞豆腐,她可比那竇娥還冤。

    興許是老天爺被夢溪罵得有覺悟了,覺得應該幫幫她了,要不怎麼叫天從人願呢,正當夢溪想破頭也想不出來怎麼繞過老太君出府時,機會來了。

    原來,近日來宮裡的靜妃微恙,皇恩浩蕩,謹帝特允老太君和大太太進宮省視,又聽老太君說,這次進宮能在宮裡住一、兩宿,夢溪聽了這事,可樂壞了,這次不但老太君,連大太太都繞開了,興奮的半宿沒睡,連夜命知秋、知春准備東西,偷偷出府,知秋擔心地看著二奶奶:

    ”這能行嗎,這主母出府可是大事,二爺又不在,我們還是請示了老太君才好,這府裡幾百雙眼睛看著呢。“

    ”請示了,能不能准不說,就是這前撲後擁的奴才跟著,我們也去不了頤春堂,這次機會難得,管不了那麼多。“

    ”那幾個姨娘這些日子可是見天得過來請安,處處巴結您呢,您這一走,她們找不到您,難免會起疑,尤其那秀姑娘,在這院裡不知安插了多少眼線,盯著您呢,就等著您有什麼閃失,好整治您。“

    ”一會兒讓知冬去吩咐各房姨娘,就說我這兩天身體不舒服,讓她們都省省,不用過來請安了,左右這些日子被秀姑娘鬧得,東廂鎖慣了門,告訴知夏,我們出去後,把門鎖上,找地兒玩去“

    ”二奶奶,那…“

    ”什麼這、那的,別啰嗦了,就按我說的准備,明天我就扮知春和你一起出府,再准備套男裝,我們出了府就扮成男人,走在街上也沒人認出來。“

    知秋睜大了眼睛,這也能讓二奶奶想出來?

    第二天一早,因為要進宮,老太君寅時便出了門,夢溪送走老太君和大太太回到蕭湘院已卯時了,一進東廂便收拾起來,先用配好的藥水洗了臉,使臉色看起來有些微紅,像太陽曬過的古銅色,這樣穿上男裝就不顯得太突兀了,然後讓知秋給她梳成丫鬟發式,換了知春的衣服,和知秋從側門出了蕭湘院,車子早已備好,趕車的都是自己人,一路向府門走去,二門上早安排好了,沒費力就出去了,兩人出了府一路來到頤春堂,李老爹和李度早已在門外等候多時了。

    夢溪下了車,抬眼望去,只見一坐穿鬥式木結構二層歇山頂小樓,上鋪琉璃瓦,顯得軒昂壯麗,門口用青磚鋪地,一對栗綜色的大門,門上書一副對聯:

    上聯是:天降百味仙草濟眾生

    下聯是:世行藥祖醫德妙善堂

    門上一個巨大的牌扁,上書三個藍底銀邊大字:

    ”頤春堂“

    李度父子上前給二奶奶見了禮,夢溪來的早,沒到開張的時辰,大門沒開,父子倆引著二奶奶從側門進入,兩個伙計正在廳裡掃著灰塵,見掌櫃的恭恭敬敬地迎進來兩位嬌客,忙停了手裡的活,上前請安。

    夢溪示意免了,環視了一圈藥堂,只見門口正對著是一個櫃台,上面放著算盤、賬簿等,兩側均是木雕的貨架,貨架上擺放著各種丸藥、膏藥等,後面是一排抽屜式貨架,存放著各種中草藥,左邊正對側門有一木制樓梯,上了樓梯是一回廊,穿過回郎便進了二樓的大廳,門口也有一副對聯:

    上聯書:百仁濟世懷善藥

    下聯書:一味扶危念春草

    橫批:懸壺濟世

    夢溪隨李度父子進了二樓大廳,大廳的格局和一樓相仿,只是裝修得更加精致,夢溪看了非常滿意,下了二樓,李度又陪二奶奶和知秋來到後院,那後院更大,正對面是一排高大的庫房,兩側各一排小房,分別是居住、制藥的地方,李度給二奶奶留了一間上房,每日派人打掃,方便她偶而過來小住。

    夢溪和知秋直接進房間休息了一會兒。簡單洗漱了,換上男裝,這才出來,在李度的引領和介紹下,仔細參觀了整個後院,這時李度已招齊了店裡的伙計,等二奶奶換了男裝,便以李夢談的身份引見給眾人,李度告訴伙計們,這就是他們的大掌櫃,頤春堂的主人,只是常年在外雲游,很少回平陽,今日只是回來巡視,夢溪簡單地說了幾句鼓勵的話和藥堂以後的前景,便吩咐散了,和李度來到賬房,李老爹早已候在那了。

    聽李老爹彙報了這一個多月的經營情況,簡單地看了一下賬目,夢溪憑她前世的經驗,結合藥堂目前的情況,提出了一些改進建議,李老爹經營了一輩子藥堂,二奶奶簡短幾句話,一點就通,可都提到了點子上,連連點頭稱是,暗道:這麼簡單的道理,怎麼他們經營了一輩子就沒悟出來呢?更意外這位足不出戶的二奶奶竟然也懂生意,對這位主人,那是佩服的五體投地,今後更是奉若神明。

    別說,他們日後按二奶奶方法改進以後,生意更是日漸紅火,此是後話,夢溪處理完了一切,剛要開口打算回府,抬頭見李度父子在一邊欲言又止的樣子,隨口門道:

    ”還有什麼事情?“

    ”二奶奶,開業以來,二樓的藥,一直無人問津,偶而有一兩個人上來,一見那價格,話都不說,轉身就走了,二奶奶,這二樓的藥價是不是有些過高了,依奴才的意思,左右二樓的藥本錢不高,價錢不如壓一壓。“

    原來,這二樓的丸藥,都是幾十兩銀子甚致上百兩銀子一枚的,在大齊,可說是天價了,當初藥堂開業,夢溪給二樓藥物定價時想起21世紀的藥價,往往成本幾塊錢的藥,便能開出天價,她直接照搬,幾兩銀子的成本,翻了幾十倍定價,而且每種丸藥都制的不多,美其名曰:物以稀為貴,意在掠奪那些達官貴人的財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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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7-8 23:42:39
   第八十八章 鹿鼎山

    夢溪參照前世的經驗,將二樓的丸藥定了天價,李度父子接到知秋傳出來的價單時,都大吃一驚,主人這是想一杠子砸死幾個吧,太離普了,能買出去嗎?

    曾勸過二奶奶重新定個差不多的價,不曾想這位二奶奶傳話回來只說無妨,就這個價,願買不買,左右一樓的便宜,有人來買,店是主人開的,李家父子只有尊從,哪知開業至今,這二樓瞪眼沒開張,雖說二樓的藥品不多,沒有多少本錢,但總壓著,對買賣人來說,就成了心事,按著慣例,這個時候,就該壓價出售了,今天見主人難得過來,這父子倆便想試著再勸勸這位主人。

    夢溪聽了李度父子的話,想了半天,暗道,二樓無人問津,是因為熙春堂的名聲還不夠響,大多數人不知道她的藥的價值,等一樓的局面完全打開了,不愁沒有人注意二樓,到時二樓的天價,便是一道獨特的風景,只會更吸引人,記得前世馮小剛導演的大碗中有一句經典台詞:”不求最好,只求最貴!“這有錢人天生犯賤,物美價廉的貨物,從來不是她們的首選。想到這,抬頭對李度說道:

    ”不用,就這個價,先挺著,總有識貨的人,太公釣魚,願者上鉤。“

    見這父子倆一臉疑惑地看著她,好像她臉上有花似的,夢溪只當不見,她的這種理念,只能意會,就讓這父子倆人慢慢消化好了。

    踱著方步,來到二樓的貨架前,查看起她的藥來。一邊的知秋終於忍不住,開口問道:

    ”二奶奶,太公是誰。“

    靠,難道大齊連商、周都沒出現,對了,《封神演義》是明代的小說,想是大齊之前即使有商周,大概也只是正史裡記載,暗道自已大意,看來得找機會研究研究大齊的歷史了,免得哪天再出笑話。

    淡定地轉過身,用手中的扇子敲敲知秋的頭,開口說道:

    ”我現在是男人,要叫我公子。“

    李度父子雖也不明白主人的意思,但見她態度堅決,只得依了,好在一樓的藥質美價廉,每天都能出幾十兩銀子的貨,而且生意日漸興隆,就當沒這二樓吧,隨她折騰,只要主人高興就好。

    夢溪想起前世發達的通訊,這大齊是沒有的,來回傳信都靠人,既浪費時間,又浪費人力,這也是一直讓她頭痛的事,現在她的頤春堂剛開張,生意少,沒人注意,今後真做大了,知秋這樣來回的跑就容易出事了,靈光一閃,想起了信鴿,於是吩咐李度有時間出去找找,買些品種好的鴿子回來,找人訓一訓,用來以後傳遞消息,李度聽了,不解地看著主人說道:

    ”二奶奶,噢,公子,這信鴿據說都是一些江湖人士收集消息用的,我們是正經的買賣人,怎麼能用這些不入流的東西?奴才正想著以後多培養些得力的奴才,想辦法送進蕭府,一來為公子做事,二來傳遞消息,這樣公子在蕭府也有個照應。“

    夢溪一聽這話,差點暈倒,這古人當真迂腐,這信鴿的作用只有一個,就是送信,還管什麼人用了?看了一眼李度,說道:

    ”一定不要怕花銀子,就撿那上好的品種,多買些回來,我東廂的後院大了去了,養幾只鴿子,沒人會起疑,對了,再買些別的鳥啊,獸的,一起送到我哪,這樣,蕭府的人只認為我喜歡這些。“

    不知不覺一天過去了,知秋見已過了申時,怕晚了出事,在一邊提醒該回去了,夢溪抬頭看看天,嘆了口氣,這麼快,還想著去集市上轉轉,今天是不可能了,又囑咐李度一些注意事項,這才換了裝,從後門出來,車早已等在了門口,和知秋上車一路順利回到的蕭府。

    知夏和知冬早已等在了二門外,幾個人遮掩著,夢溪下車後順利地進入了東廂房。

    進了北房,知秋一屁股坐在繡墩上,拍著胸口說道:

    ”老天保佑,總算平安回來了,奴婢這一天可竟提心吊膽了。“

    夢溪白了她一眼:

    ”是你們二奶奶神算,不會出事的,這和老天有什麼關系!“

    知秋看了她們二奶奶一眼,無奈地搖搖頭,這位二奶奶越來越無法無天了,表面上規規距距的,掉根樹葉都怕砸了腦袋,暗地裡做的可都是些驚世駭俗的事兒,這可好,連老天也不敬了,只苦了她們這些奴才,見天地跟著擔心。

    夢溪過來拍了她一下:

    ”起來,起來,快收拾收拾傳飯,吃完了我們好研究一下明個兒去哪玩。“

    知秋瞪著大眼睛看著二奶奶,眼珠子差點掉下來:

    ”還出去啊!二奶奶,奴婢的心髒可不好。“

    ”老太君、大太太後日才回來,機會難得,快去。“夢溪溫柔地哄著知秋。

    知秋真的就被二奶奶的那對溫潤無辜的眼睛給迷惑了,看著二奶奶哀求的眼神,豪氣頓發,一拍胸脯:

    ”二奶奶,明天就是上刀山,下油鍋,奴婢也陪您去了。“

    知秋說著轉身出去了,沒發現她們二奶奶眼中閃過一絲狡黠,一臉壞壞的笑,知秋這孩子,總算被她帶壞了。

    第二天一早,知秋和夢溪一出府,直接來到頤春堂後門,李度早候在那了,簡單地寒暄了兩句,直接將兩人帶入後院,去房間換了男裝,夢溪便讓馬車留在頤春堂,只和知秋從後門出來,一路步行來到鬧市。

    經過知秋昨天的介紹,夢溪才知道這平陽城最著名的兩大景點一個是淨雲寺,另一個便是鹿鼎山,琢磨了半宿,最後選了鹿鼎山,游覽一下大齊的自然風光,至於那淨雲寺,她前世去過什麼少林寺,白馬寺、大昭寺等海了去了,不去也罷,機會就一次,當然挑最好的。

    據說這鹿鼎山色渥如丹,燦若明霞,山中以雲海,奇松,怪石,湖泊著稱,說是整體看上去像一個巨大的青銅鼎,兩邊像鹿角,故名鹿鼎山,這讓夢溪想起前世金庸的鹿鼎記,不知這鹿鼎山中有沒有逐鹿中原的傳說,一定要去見識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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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7-8 23:43:05
   第八十九章 上官公子

    鹿鼎山離鬧市區大約有一個時辰的路,兩人在鬧市中另雇了馬車,一路來到山下,夢溪下了車,舉目遠眺,但見遠處山峰雲霧裊繞,時隱時現,宛如峰插雲霄,高峻磅礡,又如一幅壯觀的水墨淋漓濃淡有致的山水畫展現在面前,不覺心情大好,見山上有亭,便和知秋沿著青石台階,緩緩地拾級而上:

    ”二奶奶,到了上面的涼亭,就能看到後面的鹿鼎湖了,湖堤邊有楊柳,還有一條長長的回廊,回廊盡頭有亭碑,湖中還有荷花,奴婢前年隨哥哥來過一次,這還是第二次過來。“

    用扇子敲敲知秋的頭:

    ”記住了,叫我公子,會當凌絕頂,一覽眾山小,我們就到那山頂的亭中,即可休息,又能將四處美景一覽無余,然後再去湖中游玩,這如畫的美景怎是一日能看遍的,他日出了蕭府,我一定要來小住幾日,慢慢的細細的欣賞。“

    ”是,公子。“

    知秋無奈地看了二奶奶一眼,她家二奶奶是真把出府當成大事放在心裡了,但這個時候,是沒法勸的,只在心裡嘆息一聲。

    二人來到亭中,夢溪斜倚危欄,看著眼前的湖光山色,如畫美景,不覺心曠神頤,忍不住高聲吟到:

    東方欲曉,莫道君行早。踏遍青山人未老,風景這邊獨好。

    ”哈!哈!哈…踏遍青山人未老,風景這邊獨好,好詩,好詩,好景配好詩,公子好文采。“

    夢溪和知秋同時轉頭望去,只見一位二十歲左右的公子,身著月白色長衣,頭戴玉冠,手持折扇,輕輕地扇著,正拾級而上,寬松的長衫在微風中輕輕漂動,越發顯得風度翩翩,周身散發著一股高貴而雍容的氣息,令人忍不住想要膜拜,身後跟著兩個家僕打扮的人。

    好一個風流瀟灑的翩翩美少年!前世超喜歡追攆帥哥美女的夢溪眼睛一下子亮了起來,蕭二爺也算風流倜儻了,只是這如沐春風般的笑容比他那冰山臉看著養眼多了。

    那白衣公子上得亭中,抬眼望去,暗吃了一驚,世上竟有如此俊美的少年,不由得想起了一句詩:美人如玉,好一位如玉的少年,一見之下,心生喜愛,上前拱手一揖:

    ”小生上官弘,今日游玩,有緣偶遇公子,真是三生有幸,請教公子貴姓。“

    ”在下李夢談。“

    ”小生從未聽說過平陽城內哪家公子有如此文采樣貌,想來公子不是平陽人。“

    ”在下正是平陽人,只是從小離家,隨師傅雲游在外,很少回平陽,公子自是未曾聽說。“

    ”哈!哈!哈!幸會,幸會,相見即是緣,我們兄弟相稱可好?“

    ”好!兄台,請。“

    夢溪和這位上官弘一見如故,兩人在亭中小坐了片刻,便一起出了亭子,迤邐來到鹿鼎湖邊,夢溪來到古代,還是第一次暢游山水,望著眼前的湖光山色,心情大好,再見水中那亭亭淨植,香遠益清的蓮花,忘情地說道:

    ”菊,花之隱逸者也;牡丹,花之富貴者也;蓮,花之君子者也。吾獨愛蓮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

    ”好一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談弟此話當真高風亮節,清雅脫俗,而回味卻是雋永綿長,只是這滾滾紅塵,又有多少人獨善其身?“

    汗,這樣也行,抄習也能中獎,早知如此,早就應拿出來騙吃、騙喝、騙帥哥了,何苦窩在蕭府受那鳥氣。

    夢溪見上官公子誇獎,不覺神采飛揚,輕搖折扇,學著上官公子的大步,與他並肩走著,和他款款而談,上官弘畢竟是真正的大齊人,對大齊的政治、商業、風土人情等如數家珍,這正是夢溪現階段迫切想知道的東西,大婚這麼久,蕭二爺可從來不和她談論這些,認真地傾聽著,當真是如獲至寶。

    夢溪偶而也會談些自己的見解、觀點和奇聞異事,說出來更是妙語如珠,令上官弘聞所未聞,要是聽到就怪了,這都是夢溪21世紀的見聞,兩人越談越投機,大有相見恨晚之感。

    在湖邊的長廊中逗留了很久,上官弘抬頭看看日頭,已近午時,對夢溪說道:

    ”賢弟,前面有一家酒樓,名喚得月樓,二樓正對著湖面,獨坐窗前,可將湖中美景盡收眼底,是欣賞鹿鼎湖的好去處,眼見日已近午,不如你我兄弟二人把酒言歡,賢弟意下如何?“

    ”好!夢談正有此意。“

    知秋聽了,偷偷用手拽了拽二奶奶的衣服,向她搖搖頭,畢竟是世家的少奶奶,怎能隨便和人把酒言歡。

    夢溪是現代人,哪在乎這些,再說,她也從沒當自己是世家主母,更何況,她現在可是一身男裝,臉上又用藥水洗過,誰能認出她是蕭府的當家主母?

    沒理知秋的暗示,與上官公子一起登上得月樓,來到二樓,要了一個靠湖面的雅間,坐在窗前,小樓清風,倍覺舒暢,夢溪舉杯對上官公子說道:

    ”今日偶遇兄台,小弟真是三生有幸,來,小弟先敬兄台一杯。“

    ”賢弟如此胸懷見識,樣樣聞所未聞,令愚兄耳目一新,大有相見恨晚之感,來,你我兄弟共飲此杯。“

    二人共同舉起杯,一軟而盡,漫飲起來,漸漸談至興濃,不覺飛觥交錯。夢溪本不勝酒力,幾杯下肚已有幾分酒意,想她在蕭府日日壓抑,那得如此放浪形骸,話不覺多了起來,舉杯對上官弘說:

    ”上官兄,大丈夫當縱橫四海,快意心湖,怎奈夢談自幼體弱,手無縛雞之力,空有一腔熱血,常思此生能得一知已,一起忘情於山水,笑傲於湖江,豈不快哉,來,上官兄,你我共飲此杯。“

    說著,舉杯一飲而盡,上官弘也一飲而盡,大笑道:

    ”人生得一知已足已,斯世當以同懷視之,談弟真乃上官的知已也,只是以賢弟文采見識,當以上報國家,下安黎庶,入朝拜相才是,有道是:男兒要醒掌天下事,醉臥美人膝,豈可忘情於山水,終老於江湖。“

    見上官勸她向仕圖發展,不覺暗嘆,她不過一個小女子,能游盡大齊山水,此生足已,國家大事還是讓別人去操心的好,不願繼續這個話題,大笑道:

    ”哈!哈!哈!把酒當歌,人生幾何,如此美酒,怎能無歌,夢談為上官兄高歌一曲,以祝酒興。“

    說著,便用竹筷擊碗伴奏,借著酒意,唱了起來:

    滄海一聲笑,滔滔兩岸潮

    浮沉隨浪,只記今朝

    蒼天笑,紛紛世上潮

    誰負誰勝出天知曉

    江山笑,煙雨遙

    濤浪洶盡紅塵俗世幾多嬌

    清風笑竟若寂寥

    豪情還剩了一襟晚照

    蒼生笑,不再寂寥

    豪情仍在痴痴笑笑

    啦啦……

    上官弘聽著,不覺痴了,驚嘆:

    ”賢弟竟有如此驚濤怕岸,豪情壯烈之作,上官寡聞了,來,拿琴來!“

    一邊的家僕從小二處找來一把古琴,上官推開眼前的杯盞,安放好古琴,竟和著夢溪的歌聲彈了起來,想那上官也是奇才,只聽了一遍,便記下了韻律,剛開始還有些生澀,慢慢地漸入佳境,也和著唱了起來,連知秋和上官的兩個家僕也被這豪情感染,跟著打起了拍子,一時間整個雅間裡真是”江山笑,煙雨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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