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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居筱亦]愛我,地久天長(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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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8-6 14:09:48 |只看該作者
第十九話

  城市的夜空上繁星熠熠,熱鬧的廣場在入夜時響起了經典的耶誕節音樂,暖人心扉的歡快曲風拂散了冬天的冷寒。

  顏諾從麥當勞裡出來以後有些盲目地四處亂逛,很可悲的發現自己無處可去,最後買了張年度喜劇大片,跟著人流進了電影院。黑壓壓的電影院只有大銀幕在閃爍著光芒,片子裡無厘頭的笑點讓觀眾們捧腹大笑,顏諾卻笑不出來。如果,連看喜劇都不想笑的話,那真是可悲到了極點。

  等電影散場的時候,顏諾低頭看了看表,才知道不過才八點二十,突然覺得時間過得很慢,很慢,對她來說是種煎熬。

  無意中抬眼,看到有個三十來歲的女人帶著一個小女孩在人群中穿梭,兜售花籃裡的玫瑰花。那孩子穿得有些單薄,嘴唇凍得發紫,卻緊緊地拉著母親的手,還不停的幫她呵氣取暖。然後那位母親不時的彎下腰親親女孩的額,安撫道,「乖哦,很快就可以回家了!」只是,她手中的玫瑰花只有簡陋的包裝,這天又冷,花瓣早已經蔫得不成樣子了,很多人只是看了一眼就搖搖頭。

  那一次次失望,又一次次打起精神振作的挺直身影,讓顏諾鼻子發酸,看著有些於心不忍。就在她想力所能及的做些什麼的時候,有人先她一步,把全部的花都買走了。

  那賣花的母女二人歡天喜地的再三言謝,快快的離開了廣場。

  顏諾細細看去,那個穿著黑色風衣的背影很高大,等他轉身與她兩人四目對望時,一時間竟無話可說,居然是秦放!是世界太小了還是緣分太巧?怎麼茫茫人海中竟然也能這般巧遇?

  今晚慈善晚宴的會場就設在這附近的星級酒店,力邀秦放出席參加。只是他素來都不喜歡應酬,尤其是帶著虛偽的面具虛假逢迎,走了過場便算了事。

  而且他一整晚心不在焉,一直想的都是,顏諾她到底約了誰?

  後來只跟幾個認識的朋友打了招呼,就提早離開了會場。

  幸好他提早走了,不然怎麼碰得到她?她只有一個人,是約會結束了,還是她根本就沒約人?只是無論是哪個答案,他都覺得很不爽。

  北京時間,9:00PM——

  顏諾身後的音樂噴泉隨著高昂輕快的樂曲舞動起來,時高時低,光影交錯,漸漸地聚攏了越來越多人的目光。

  可是在這五光十色的紅塵滾滾中,秦放的眼裡只看得到顏諾一個人。

  「嗨,秦總,怎麼這麼巧?」顏諾落落大方的打了招呼。

  秦放慢慢地走到她跟前,「嗯,剛從慈善宴會出來。」他本想再走近些,可是一個大花籃橫亙在他們中間,唯有止步。

  看著他一個大男人拿著那麼大一籃的花,怎麼看怎麼突兀,顏諾撲哧一下笑了出來。

  秦放俊朗的臉龐在街燈下有些微紅,只見他懊惱耙耙頭髮,把花籃塞到顏諾手裡,狠狠地橫了她一眼,「笑什麼笑?」

  顏諾不由說道,「我高興啊,你做了件善事,她們也可以早點回家,不是正好一舉兩得嗎?」

  秦放啞然,因為顏諾說中了他的心事。

  他自小就是媽媽獨自撫養長大的,小時候他總是早早的起床,跟著媽媽推小車到巷口那裡賣早點。無論天氣多冷,媽媽都堅持把全部的東西都賣完了才回家,那時的他就恨不得,恨不得有好心人一下子買下所有的糕點,或者自己快快長大賺錢養家,那樣媽媽就不用再受凍受累。他記憶中,媽媽做的包子配上自家磨的豆漿,是他吃過的最上等的美味。

  回憶就像甘醇的美酒,越久越有滋味,可是卻不能沉醉其中。

  「聽著像誇我,怎麼看的樣子卻像是在糗我?」他皺皺鼻子,不經意地問她,「你吃過飯了嗎?」

  顏諾躊躇了一會,搖搖頭說,「還沒呢!」她的肚子適時的配合著咕咕響了幾聲。

  「你不是約了人嗎?」秦放懷疑的看了看她。

  「是啊,本來說好了的,可是他失約了。」顏諾眼神迷離,半真半假的解釋。她的確曾經和某個人約定好一起渡過每一個節日的,只是現在化成了泡影。

  秦放深深地望進她的眼睛,似笑非笑,「正好我也沒吃多少,不如找個地方,一起吃吧。」

  只是這節慶時分,哪裡的餐廳小館都是爆滿,秦放本來就沒耐性等待,後來還差點跟一個想要插隊的小年輕打了起來。

  顏諾趕緊把人拉出來,著急地說,「過節就得開開心心的,犯不著跟那種人一般見識,萬一傷到自己怎麼辦?」

  「哼!」秦放冷冷地扭過頭,算是聽進去了,面無表情的問,「那你說現在該怎麼辦?我都快餓得胃貼腸了。」

  顏諾沒多想,隨口便說,「要不到我家裡隨便弄點吃的吧,反正就在這附近……」她的聲音越來越小,因為等她意識到自己說什麼的時候,已經恨不得把舌頭給吞了!

  可是秦放哪裡給她反悔的機會,他簡直要雀躍起來,黑眸湛亮如星子,「好主意!這樣就不用跟人擠了!」

  顏諾已經憋紅臉,吞吞吐吐的說,「秦總,我突然想起來,我家裡除了雞蛋和麵條,什麼都沒有……」曾經聽方磊說過,秦放最不喜歡吃雞蛋。

  秦放根本掩不住溢滿的喜悅,絲毫不把這點小問題放在眼裡,輕笑起來,「那又什麼好擔心的,去買就是了!」

  他推著顏諾奔去超市。

  顏諾自從進來以後,嘴巴就沒有合攏過,睜大眼愣愣地看著秦放幾乎把整個食品部的東西都往推車上搬,肥牛,羊排,雞翅,西蘭花……林林種種堆得像小山高,連紅酒都有,他以為要做法式大餐啊?

  前面秦放兀自得意的推著車,看什麼順眼就拿下往車裡丟,走著走著菜發現顏諾根本沒跟上。他轉過身才知道她還落在後頭,只好又退回去,忍不住抱怨,「你怎麼走這麼慢呢?」

  「秦總,請問待會是你做飯,還是我做飯?」顏諾一本正經的問。

  秦放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那還用說?當然是你了!」

  「事先聲明,我可只會煮幾個簡單的小菜。」顏諾表情很無奈,指著推車上多得不像話的食材說,「而且我們加起來只有兩個胃,哪裡吃得了那麼多?根本是浪費食物嘛!」

  「我只是……」只是太高興了嘛,秦放像孩子般委屈地垂下頭,那無辜的樣子讓顏諾好氣又好笑。

  後來秦放無聲無息的把東西一一放回原位,可是等他冷靜下來後才發現,顏諾剛才竟然在教訓他?他氣鼓鼓的轉身要扳回一城,卻看見顏諾在仔細地挑選著蔬菜,彷彿是手裡拿的那一棵不好,輕輕放下,又選了另一棵,那麼的認真仔細。他心裡微微一動,竟覺得只要能這麼看著她,看著她嫺靜的樣子,就足夠了。

  在顏諾排隊稱東西的時候,秦放就在收銀台附近百無聊懶的亂逛,節日裡連超市的人也多,有個人不小心的撞了他一下,匆匆說了句對不起就趕去結帳。他發現自己碰落了架子前的一盒小件,就順手撿起來,看到上面的英文時臉「唰」的紅了,趕緊像燙手山芋般把東西丟回去。

  結帳的時候,顏諾瞅著秦放有些不對勁,臉那麼紅,關心的問,「怎麼?是不是太悶熱了?超市是這個樣子的。」

  「沒、沒什麼!快結帳吧!」秦放結結巴巴的說道,一想起剛才的那個水果圖案就滿臉的燥熱,巴不得趕緊離開這個鬼地方。

  秦放今天沒開車,正好兩人一起慢慢走回老街。

  天氣雖然很冷,可是情誼正融。

  秦放興奮地跟著顏諾上樓,此刻竟然將這幾日被她拒絕邀約的鬱悶一掃而空,不是那樣的話,他怎麼可以登堂入室?他越想越得意,咧開嘴傻笑。

  顏諾開了門先進去,然後從鞋櫃裡拿出一雙拖鞋遞給秦放,「就是這裡了,請進。」

  屋裡開了暖氣,秦放穿了拖鞋走進來,脫下了大衣安靜地坐在沙發上,好奇的打量著這屬於顏諾的天地。各處都收拾得很乾淨,小客廳對開就是敞開式的廚房,顏諾正在把超市購來的食材分門別類,圍上圍裙開始乒乒乓乓的動起來,這樣的場面讓他覺得很溫馨。他再把目光轉到客廳一角的電腦桌上,看到那只他送的布娃娃安靜地擺在那裡,旁邊還放著玻璃球,怔怔的看了很久,直到聞到了魚湯的香氣。

  顏諾盛了一碗放在桌上,「你先喝碗湯吧,再煮兩個菜就好了。」

  秦放點點頭,坐下來細細地抿了一口滾得奶白的香美魚湯,不由贊道,「很好喝!」

  顏諾抬起頭,微笑地瞥了他一眼,「其實我也只會這麼多,再不懂別的了。」

  秦放陷在她的溫柔裡,又怕被識破什麼,趕緊低下頭,一碗湯下胃,通身都暖洋洋的。

  肉末茄子,香菇炒雞,上湯西蘭花,把小食桌擺得滿滿當當,雖然只是幾道簡簡單單的家常小菜,卻色香味俱全,讓人食指大動。

  也不等顏諾招呼,秦放就不客氣的吃起來。畢竟是遲到的晚餐,所以很快就如風捲殘雲般,吃的是乾乾淨淨,要不是肚子已經吃撐了的話,他可能連湯渣都不放過的。

  顏諾不免失笑,「秦總,我可以理解為是我廚藝太好了嗎?」

  秦放打了個飽嗝,算是附議她的說法了。

  秦放又在小沙發坐了一會,顏諾洗好碗碟,眼皮開始打架,抬眸看了眼掛鐘,原來已經快十一點了,怪不得那麼困倦。

  秦放很善解人意,站起身,「很晚了,你早點休息吧,我也該走了。」

  顏諾點點頭,把他送出門,「慢走。」

  秦放剛走了兩步,在顏諾快掩上門的時候又轉過身,微笑著說,「謝謝你的晚餐,我吃的很愉快。還有,Merry Christmas。」

  顏諾聞言抬頭笑道,「你也一樣,晚安咯。」

  秦放摸了下口袋,裡面裝著剛拍下的海豚胸針,終究還是沒拿出來。

  他對自己說,現在還不是時候,他不能逼得太緊,能和她這樣相處已經很好了,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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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8-6 14:10:00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話

  他真的是很彆扭,卻又很細心的一個男人。

  顏諾靜靜地躺在床上,一直回憶著剛才秦放欲言又止的模樣,也許她知道他想說什麼,也許他也知道她的答案是什麼,所以大家才這麼有默契的彼此掩飾。

  可是,她真的無法回應,她的心還沒準備好,再次接受愛情的挑戰。

  元旦過後,工作室開始正常的工作。秦放有了平安夜的經驗後也漸漸大膽起來,偶爾會主動約顏諾單獨出去吃飯,而顏諾也沒有刻意的回避,這讓他的信心得到大大的鼓舞,至少知道她其實並是不討厭他的。

  將近下班的時候,秦放打了內線,「下班後一起吃飯?我知道中山路新開了一家叫『醉客居』的私房菜館,據說菜式很不錯的,可以去試一下。」

  顏諾不由得笑了笑,「我今天約了人了,真不好意思。」

  「哦,那就算了。」猶如一盆冷水潑下,秦放的眼底一片黯然,光從聲音裡就能察覺出他的失落。

  顏諾抬眼看了一下秦放辦公室的方向,想了想才低聲解釋,「今天我要去接朋友的車,你也認識的,柳思晨。」

  秦放的眼睛霎時明亮起來,他知道柳思晨,顏諾的至交好友,前兩天顏諾收到一個巨型包裹,就是她送來的聖誕&新年禮物,最後還是他幫忙把它搬回去的。

  不過他嘴上還力求淡定大方地說,「反正我剛好有空,不如待會我開車送你去吧,就你們兩個小女人拿著行李打車也不方便。」他可是十分樂意當柴可夫的。

  你有哪天是沒空的?顏諾真的很想這麼問他。

  她輕笑出聲,「也好,那就麻煩你了。」

  下班以後他們就驅車去市汽車站,路上有點小塞車,所以到車站的時候柳思晨已經在出站口等了半個小時了。

  見顏諾是攜伴前來,柳思晨眼神曖昧的肘了下她,笑嘻嘻地揶揄,「小諾,你怎麼不給我們介紹介紹?」

  顏諾沒好氣地白了柳思晨一眼,知道她已經充分調動發散思維來猜測她跟秦放的關係了,硬著頭皮敷衍,「柳思晨,我死黨。」

  秦放很有風度的伸出手與柳思晨交握,自我介紹著,「你好,我是秦放。」他可不想聽顏諾說「秦總,我老闆!」這樣生疏的話,還不如自力更生。

  柳思晨的情商何其之高,從他們的眉眼神色就知道這個秦放對顏諾的感情不一般。堂堂一個大老闆,不但路遠迢迢來接車,此時還很殷勤的幫她搬行李,簡直是愛屋及烏的表現嘛!

  她挑挑眉,挨近顏諾耳畔打趣道,「真有你的!我原來以為他只是你老闆,沒想到現在升級做護花使者了啊?」

  「去去去!你瞎猜什麼勁兒?」顏諾的臉染上微微的紅暈,掐了她一下出言恐嚇,「我好心來接你,還這樣忘恩負義來編排我,小心我將你掃地出門讓你睡大馬路!」

  柳思晨誇張地拍拍胸口,老神在在的肯定,「喲,還惱羞成怒了,那我百分百猜對了!」要說他們之間沒有JQ?騙三歲小孩都不信,何況是她這麼英明!

  上車的時候,秦放先幫顏諾開了前座的門,可是顏諾非要跟柳思晨擠後排,柳思晨翻著白眼把她擋下了,一副占地為王的霸王樣兒,「你坐前面去!我最近胖了,一個人坐著挺舒服的,你別來添堵!」

  聽了她說這話,秦放拋給她一個極度讚賞的眼神,二人狼狽為奸的交情正式建立起來。

  顏諾自然不知道他們兩「眉來眼去」的交流,嘟著嘴無奈地坐回了前排。

  秦放認真的握著方向盤,一邊注視路況一邊淡淡地說,「我在醉客居訂了位子,待會吃完晚飯再回去吧,也當是接風洗塵。」

  柳思晨是個饕餮客,一聽到有大餐吃,路途的勞頓困倦早就被她拋諸腦後,不停的對秦放豎大拇指,大大咧咧地笑說,「這個主意真好,你想得太周到了!有前途,有前途啊!我看好你!」

  這句話怎麼聽怎麼覺得有歧義,有什麼前途?

  顏諾挑起秀眉,心裡升起一種不妙的預感,也許將有一天自己會被這個好吃的丫頭給賣了……

  醉客居果然如秦放所說的,客似雲來,如果不是事先訂了桌子,他們恐怕就得乾等了。

  在那裡飽餐一頓以後,秦放就送她們回了家。

  回到小公寓,柳思晨開始對顏諾「嚴刑逼供」——搔她癢,她最怕這個了,一直「呵呵」笑個不停,連連求饒。

  柳思晨不依不饒地捉弄她,「好哇,還說我們是好姐妹,這麼重要的事居然對我隱瞞不報,快說,你們進展到什麼地步了?勾肩?拉手?親吻?唔……」

  顏諾捂著她的嘴阻止她進行不著邊際的猜測,沒好氣的說,「你行行好放過了我吧,不要無中生有,簡直黑的都能被你說成白的了!」

  柳思晨深看了她一眼,像大師般意味深長地斷言,「真的是我無中生有還是你心裡有鬼啊?若你們真沒什麼,他會那麼樂意當司機接我這個無謂人,會那麼巧知道你不能吃芝麻?」

  剛才在點菜的經理介紹招牌菜,才說「芝麻香酥鴨」幾個字,秦放就皺著眉一下子給否決了,末了還囑咐著所有的菜都不能放芝麻,知內情的人一聽就知道是為了顏諾。

  顏諾打小開始,一吃芝麻就會全身起紅疹,即使塗了藥也要好幾天才能消去,所以她總是避免吃到帶芝麻的東西。

  「我怎麼知道他是怎麼知道的?或者他也不吃芝麻呢?」顏諾說著連自己都不信的鬼話,把抱枕扔到柳思晨懷裡,擺擺手說,「哎呀,我懶得跟你瘋了,先去洗澡,明天還要上班呢!」

  「瞧!說不過我了吧?口是心非的丫頭!」看著她飛也似的跑進浴室,柳思晨的眼底含著濃濃的笑意。

  轉眼看向窗外,天空中飄著細細的雪花,一片白冉冉。

  冬季可是譜戀歌的好時節啊,正所謂情意正融融。

  經柳思晨那麼一說,顏諾心裡少不了胡思亂想一番,輾轉了一晚上還是想不出秦放到底是怎麼知道她不能吃芝麻這回事的。

  第二天,顏諾十分無奈的帶著一對熊貓眼上班。

  中午由方磊做東請顏諾吃飯,當然還得帶上秦放這頭獅子,不然他會咬掉他一層皮。

  方磊女朋友羅卿顏的弟弟今年大四,准備考T大的研究生,他便拜託顏諾抽空幫其指點一二,顏諾一口應承下來了。

  「考研靠的是自己的本事,別人能幫什麼忙?」秦放冷聲哼哼,對這個提議不感冒。

  不過顏諾可不贊同他的觀點,柔聲說,「話不是這麼說的,我當年也是跟幾個師兄師姐取了經才考上的。」

  秦放憋屈地悶不吭聲,自己算是白做小人了,他不就是怕她太奔波嘛……

  方磊看兄弟吃癟,笑得是春風得意,「總之萬事拜託了!」

  吃飯後甜點的時候,顏諾心念一轉,故意點了個帶有芝麻的甜糕。

  秦放微微皺眉,不解的低聲問,「你不是不吃芝麻嗎?怎麼還點這個?」

  顏諾順勢反問他,「你怎麼知道我不能吃芝麻?」她今天一定要搞清楚這個害她失眠的罪魁禍首。

  秦放不疑有他,老實回答,「我看上次燒烤的時候,帶芝麻的東西你都不吃的……」

  顏諾目瞪口呆,有些詫異他竟然連這個都觀察到了?

  見她古怪的神色,秦放緊接著問,「你怎麼了?」

  顏諾默然地搖搖頭,只覺得一陣暖意驀地湧上心頭。

  在場唯有方磊這個局外人看得最清楚,這兩個人,肯定有戲。

  也許春天快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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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8-6 14:10:14 |只看該作者
小番外

  故事發生在秦放和顏諾登記結婚以後,那時候他們剛剛搬進新家沒多久,小倆口子正是甜甜蜜蜜,你儂我儂。

  這天秦放下班回到家裡,發現顏諾還沒回來,就先把米洗好下了鍋,然後打開電腦,本來想流覽還沒看完的檔,可是偏偏一個字都看不進去,下意識的看看電腦的右下角——6:03PM,往常這個時候,她早做好飯等他了。

  秦放忍不住撥通了她的手機,才發現原來她根本沒帶出門,他有些急了,怎麼這麼晚還沒回來?他想了想,抄起大衣往身上套就往門外走去。

  這時傳來鑰匙開門的聲音,顏諾提著一袋子的食材走進來,見到秦放急匆匆的樣子,訝異的挑了挑眉,「怎麼?你現在要出去?這個點數該吃飯了啊!」結婚以後他一般很少出席飯局,即使有應酬也總是揀重要的才去的。

  「嗯哼!」秦放冷哼一聲,看她滿頭大汗,便順手接過她手裡的東西,皺著眉問她,「你今天怎麼這麼晚?出汗了也不擦擦,很容易感冒的。」

  「社區裡不是開了個健身中心嗎?新開業期間每戶都可以免費三天,正好我今天休息,就去學了一下瑜伽,感覺還不錯。」顏諾跟著他走進廚房,一邊把食材分好類一邊笑著說,「你平常不是也會去健身嗎?正好下次我們可以一起去,合適的話還可以辦個年卡,有優惠。」

  「嗯,你喜歡就行。」秦放居高臨下仔細看她,可能是因為剛運動完,她的臉色緋紅,嬰兒白的肌膚透著光澤,極為誘人。於是他的眼睛微微眯起來,健身房裡多的是荷爾蒙分泌旺盛的臭男人,她這一去豈不是被看虧了?想到這裡,他的心情極度不爽。他從身後摟著她的腰,低著頭直往她臉上蹭去。

  顏諾又氣又笑地掙開他,「磨蹭什麼?我一身的汗,你也不嫌臭?」

  他嘴裡像沾了蜜糖那般討好著,「老婆大人的汗都是香的!」不過被顏諾一瞪,他還是乖乖的鬆了手。

  顏諾見他傻傻的樣子,不由笑道,「你先去看看電視,很快就可以吃飯了。」

  吃完飯以後,秦放去洗碗,顏諾休息了一會就去洗澡,可能她是因為第一次學瑜伽,覺得很累很困,一沾枕就睡著了,等秦放洗完澡出來,家裡已經是靜悄悄一片。他摸了摸她的頭髮,還是濕的,不悅的擰起眉把她搖醒,嘴裡咕噥著,「怎麼頭髮還沒幹就睡了?」

  顏諾睡得正酣,只是半眯著眼靠在他身上,任得他用吹風機幫自己把頭髮吹乾,然後把她放回床上,蓋好被子。他坐在床沿呆看了她好一會,才關了燈往書房走去。

  以前他孤身一人,什麼時候回家也無所謂,加班熬夜是常事,可是自從結婚以後,他發現原來能夠按時下班真的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所以他即使有做不完的工作也只是帶回家裡做,很少加班。他把秘書發來的文件看完,又回復了幾封重要的郵件後,一日工作畢,揉揉眉心,這才關上電腦。

  臥室裡漆黑一片,他怕吵醒顏諾,也就沒有開燈,躡手躡腳的走進去,安靜的空氣裡只有她綿長的呼吸聲,他掀開被子,小心翼翼地躺下來。

  顏諾總是喜暖,一接觸到到了秦放這個熱源體就習慣性的抱住他,又沉沉睡去,秦放彎起了嘴角,在她額上親了一下,摟緊她也跟著睡著了。

  第二天,秦放和顏諾一起出門,他總是先送她上班然後再回公司的。

  顏諾站在門口等秦放取車,碰巧劉太太晨練回來,見了顏諾就很熱情的打招呼,「好巧啊,顏小姐,是去工作嗎?」她們是昨天練瑜伽的時候認識的。

  顏諾微笑著點點頭,「是啊。」

  劉太太有些發福的臉上堆滿笑容,「哎呀,去上班多累了,還是找個好男人嫁了才實在。怎麼,我昨天跟你說的事考慮得怎麼樣了?」

  「謝謝你的好意,只是我想我真的不需要。」顏諾有禮地婉拒,頻頻地往外張望,惱著秦放怎麼還不出現。

  偏偏那位劉太太還不死心繼續遊說,「不是我誇自己人啊,我表弟真是百裡挑一的人才,有車有房,工作穩定,對女孩子也細心,你不用害羞,去看一看也沒損失嘛!」她表弟老大不小了,相了幾個都不中,全是歪瓜劣棗,好不容易看到這麼標緻的姑娘,還不趕緊了?

  顏諾剛想開口說點什麼,便被人環住了肩,抬眼一看是秦放,不過臉色不大好就是了。

  他皮笑肉不笑的問顏諾,「在聊什麼呢這麼開心?!老婆!」他故意將『老婆』兩個字咬得極重,向某些想在太歲頭上動土的人宣示主權。

  那劉太太如果還不識相的話也枉為人了,尷尬的寒暄了兩句就匆匆離開。

  秦放站定,冷颼颼地看著顏諾,「嗯哼,秦太太,你就沒有什麼話要說嗎?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顏諾眼裡笑意漸濃,拉住他撒嬌,「秦先生,其實你可以換個角度想,人家是因為覺得你老婆年輕漂亮才有這麼一說的。」

  昨天下午做瑜伽的時候,劉太太跟她一組,兩人閒聊起來才知道她們都是新搬來的,彷彿跟自己一見如故,沒聊幾句就要給她介紹物件,她跟她講自己結婚了也硬是不信,說已婚婦女哪能保養得那麼好,一頭熱的誇讚她家表弟多麼多麼的出色,所以連帶的回家也晚了。

  秦放看著她拉住自己的手,下意識的握起來,氣已經消了大半,「下次還有這種人,你要明明白白的告訴人家,你、已、經、結、婚、了!」

  顏諾白了他一眼,反手摟住他的脖子笑問,「那要不要我隨身攜帶結婚證明志?」其實被人誤認為是未婚女性她自己也小得意了一把。

  秦放挑眉,「咦,這個主意還不錯哦!」

  「去你的!」

  晚上,秦放早早的回來,看見顏諾在廚房忙碌著,心裡暖暖的。

  他洗完澡時,顏諾還在露臺接電話,他突然想起了方磊今天跟他說的那個事,隱隱有些不好的預感。他心不在焉的歪躺在床上翻雜誌,等顏諾進來的時候,他忍不住好奇的問,「是誰啊?聊那麼久。」

  顏諾親昵的窩在他的懷裡,「你幹嘛酸溜溜的啊?是思晨啦,她要我周日陪她去試新娘禮服。」

  「我不就是怕……」秦放話說了一半又說不下去了,堵著氣翻身躺下,「好了,不說了,不說了,睡覺!」

  「老公……」顏諾極少這麼喊,她覺得太肉麻,不過秦放卻很喜歡聽。

  秦放把她摁在懷裡狠親了一把,直到她呼吸不過來才肯放開,有些負氣地低語,「今天我聽磊子說,他回國了。」

  顏諾徒然一怔,隨即不滿的咬了他手臂一口,「就為這個啊?我早聽說了,他是回來參加婚禮的。怎麼?你就對我對你自己這麼沒信心?」這下可輪到她翻臉了。

  秦放撥弄著她的髮絲,聲音沉沉的,「不是沒信心,我也說不上來是什麼感覺,就是心裡面有些堵。」

  「跟我結婚的是你又不是他,你亂吃什麼飛醋?還說自己不是大傻瓜?」顏諾毫不客氣的取笑他。

  「我是大傻瓜你就是小傻瓜。」秦放摟著她忍不住問,「你說,你也不是長得頂漂亮的,怎麼就這麼多人覬覦呢?真是想不通……啊,你怎麼又咬我?!」

  顏諾叉腰造反,「咬你怎麼了?誰叫你說我不漂亮?哼,趕明兒我跟劉太太的表弟相親去!」

  秦放猛撲了上去,「好哇!你敢?看我怎麼收拾你!」

  屋裡,春意正濃,繾綣無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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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話

  「這是什麼?」秦放涼涼地瞥了一眼剛才丟到他跟前的一本小冊子。

  方磊促狹地眨眨眼,意味深長地說,「別說做兄弟的不關照你,這個度假村想重新裝潢,他們老總屬意跟我們工作室合作,還免費送了幾張招待卷給我們,我打算帶卿顏去的,至於你嘛……自己看著辦。」他已經說了那麼淺白,再不懂的人就是豬頭了。

  秦放輕咳了一聲,「嗯,我看看有沒有時間再說。」

  方磊看他這樣故作姿態,不免覺得好笑,走出去的時候還特地在顏諾跟前轉了轉,又歎氣地搖搖頭——革命尚未成功,月老還須努力。

  等方磊走了以後,秦放盯著宣傳冊出了神,度假村,兩天,可以跟顏諾一起去?想到這裡,他不由得笑了,雙眼樂得眯起一條縫。

  秦放施施然來到顏諾面前,又好一會不說話,尋思著怎麼開口。

  「秦總?」顏諾不解地輕喚了一聲。

  「嗯?」秦放愣了愣,才假公濟私地把宣傳冊遞給她,「這個你先看一下,查好相關的資料。週末我們一起去那裡談個案子,呃,加班費另算。」最後一句他為了撇清意圖而特地加上去的,頗有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感覺。

  顏諾訝異地張張嘴,低眉流覽了一下小冊子,又抬起頭看著秦放緊抿的唇,猶豫了一下,試探性問道,「一定要我去嗎?」

  秦放惡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咬牙切齒地吼叫,「對!一定要!」那語氣那神情根本不容人反駁。其實他更想做的是將她拉進懷裡,狠敲她的腦袋讓她開竅,好在最後還是理智戰勝了情感。他深呼吸一口氣,再緩緩開口補充說,「那裡有溫泉,工作完可以去泡一泡。」

  之前吃飯時聽柳思晨說顏諾最喜歡冬天泡溫泉,現在這麼說應該沒錯吧?他已經沒有多少詞彙和藉口來措辭邀請了。

  顏諾機械式地點了點頭,「那好,我準備一下。」週末本來要和思晨去買參加面試的套裝的,現在看來只能她自個兒去了。

  秦放坐回自己的座位,揉了揉眉心,目光深遠地看出窗外,帶著些迷惘。他自己有足夠的耐心等她,可是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會有給他機會的那一天。

  晚上,回到小洋樓的公寓。

  柳思晨坐在電腦前刨她的面試秘笈,她上週末撒開大網廣投簡歷,昨天終於接到電話,週一去面試。

  顏諾懶洋洋地攤在沙發,幽怨地說,「思晨,週末我陪不了你去逛街了。」

  柳思晨摁鍵盤的手一頓,挑起眉側眼看她,「怎麼了?」

  她說,「週末我要跟去度假村談案子。」

  柳思晨曖昧地嘿嘿笑出聲,托著下巴別有深意地看著顏諾,「度假村?跟秦放?我看談案子是假,追求才是真吧?」

  「去你的!整天歪想!」顏諾紅著臉用抱枕扔她。

  「沒問題,作為好友怎麼能擋你的情路呢?我很會做人的!」柳思晨揶揄地笑著擋下了顏諾的攻勢。

  週六那天,顏諾起得很早。冬日的早晨,稀薄的晨霧籠罩得天地一片,空氣裡充斥著低溫的濕冷。

  一輛藍色的路虎帥氣地停在了雕花鐵門前。

  顏諾圍了條紅色的毛線圍巾,整個人顯得很精神。她俯下身,秦放斜探了半邊身子過來替她開門,淡淡說,「快上車吧,外面冷。」見她凍得直呵氣,又下意識把車裡的暖氣開大點。

  顏諾趕緊坐進去,車裡很暖和,讓她舒心的一歎。

  秦放扶著方向盤,輕描淡寫地說,「這次去主要是先瞭解度假村的格局,再談合作細節。不過只是初步協商,不會太久的。」

  「嗯。」顏諾淡淡笑開,孩子氣地說,「沒關係的,只要能留點時間讓我泡泡溫泉就好。」她也想通了,就像思晨說的,管那麼多做什麼?一切都順其自然就好了。

  秦放微勾起唇角,頓了頓才說,「那當然,工作也得講究勞逸結合。」

  今天大家都很自然,有話題說開了,一路上也不煩悶,兩個小時的車程,很快就到了近郊的一個休閒度假村。

  方磊和羅卿顏早到了一步,已經在入口處等著他們了。顏諾看見羅卿顏的時候有些意外,然後斜睨著秦放,秦放訕訕一笑,撇開眼不敢正視她,傻子也知道這是一趟工作帶著那麼點假公濟私的味道。

  方磊拉著羅卿顏走過來跟他們會合,笑容燦爛,「快點進去吧,我約了他們經理,談完了大家就可以好好放鬆一下。」言下之意,我們還是來工作的。

  他們先CHEAK IN入住。

  秦放走在前面,先看看門口對了房卡,再跟她說,「就是這裡了,我就住在隔壁,你要是有什麼事就敲我的門。」這只是以防萬一,依顏諾的個性,估計也不會主動找他。

  「好的。」顏諾微微笑了笑邁進去,關上門的時候聽見隔壁開門的聲音,她忽然覺得莫名的心安。

  她在房間四處看看,站在露臺前看出去,左右都是依水而建的屋子,屋簷上掛著別致的燈籠,可以想像出夜裡星光熠熠的景象,周圍升騰起來溫泉的蒸汽,竟不覺得冷。

  而後他們先和度假村的經理一起吃了午飯,初步瞭解客戶的要求,然後由導遊帶他們熟悉了度假村的環境,再各自回房歇息,至於合作細節,還得往後進一步的洽談。

  晚上,顏諾從溫泉女湯出來的時候,正巧在路上碰見了秦放,他的頭髮濕漉漉的,看樣子也是剛泡完溫泉。

  秦放見到顏諾,難掩笑意,「我還以為你早睡了。」他多次想給她打電話,最後都忍住了。

  秦放出神地望著顏諾,興許是被溫泉烘熱的,她的臉色酡紅,白皙的皮膚潤澤無暇,讓他恨不得能伸手摸摸她的臉,可是他不敢。

  顏諾眉眼彎彎,心情很放鬆地說,「睡覺前泡下溫泉,很舒服很暖和的。」

  秦放緩過神來,鼓起勇氣邀約,「不如……我們去茶座喝一杯?」燈光落在他身上,滴水的髮絲泛著一層迷蒙的光澤,深邃五官清俊迷人,在光與影中分錯交輝。

  顏諾微微眯了眼,低了頭無意識的把玩著衣角,平靜地回道,「好呀。」

  開始,似乎也不是那麼的難。

  溫泉舒緩了神經,顏諾一夜好眠,第二天起床時神采奕奕,剛梳洗完手機就響了。

  秦放的聲音很是愉悅飛揚,「你起床了沒有?」

  顏諾笑答,「嗯,起來了。」

  「你會打高爾夫嗎?」他接著又問。

  「……我不會。」顏諾撇撇嘴,她哪有機會參與這種貴族運動?

  聽著她帶些不滿的聲音,秦放笑得爽朗,「那正好這裡附設了高爾夫球場,我們可以去玩玩,待會我來找你。」說著就霸道地掛了電話。

  顏諾望著已經斷線的手機,無奈地歎了口氣,沒過一會人家就神速地來敲門了。她走去開門,秦放斜倚在門框上,見了她就立刻站直了身體。

  顏諾斜眼看去,他今天套了休閒的黑色毛衣,外面再穿一件米色的長款大衣,黑白分明,襯得人更加的精神和英俊。

  其實秦放稱得上是令人賞心悅目的美男子了。

  顏諾故意問他,「咦,方總和羅小姐呢,他們不去嗎?」

  秦放怔了怔,才鎮定地說,「他都不喜歡打高爾夫,拉著羅卿顏去爬山了。」淡定歸淡定,可惜不太自然的表情出賣了他。

  顏諾有些想笑,她也不大喜歡高爾夫這類高級運動,他怎麼就非讓自己去呢?

  秦放和顏諾並肩而行,不過十分鐘,就看見一大片的高爾夫球場地,雖然天氣有些冷,可是一流的配套設施還是吸引了不少人前來鍛煉身體陶冶情操,如果運氣好的話可能還有機會碰見政商名流或者明星大腕。

  「你先把雙腳分開,記住要與肩同寬……」秦放一邊說一邊調整顏諾的站姿。

  顏諾本來就對打高爾夫一竅不通,只能傻傻的聽著秦放說一句她再動一下。

  站姿還容易掌握,可到了握桿的時候就難了。

  秦放演示了幾遍,顏諾還是找不到敲門,他沒好氣的靠在她身後,親自抓著她的手□。

  秦放的手掌很寬大,幾乎把顏諾的手包住了,熱力源源不絕地傳到她身上,耳畔又是他沉穩的聲線,她的呼吸忽然不順暢起來。

  「怎麼?聽清楚了嗎?」秦放又低聲問了一句。

  顏諾這才回過神,赧然地搖搖頭,因為她壓根沒留意方才他說了些什麼。

  秦放沒有生氣,只是難免抱怨了句,「女人就是麻煩。」他最近的脾氣好了不少,至少在顏諾面前不會再胡亂吼叫,免得她總是用那種看小孩的眼光來看待自己。

  顏諾悶悶哼了一聲,負氣地說,「既然秦總覺得太麻煩的話,我也就不學了!」又不是她巴著要學的,這人還嫌棄起來了?

  秦放聽得她的嬌嗔,眸色深了幾分,也沒再說話,只是緊抓著她的手輕輕抬起,然後俐落揮桿。那白色的小球緩緩滾動,竟然順利地進了小洞裡,一氣呵成。

  顏諾驚訝得睜大眼睛,情不自禁地歡呼起來,「進了!進了!」

  這一次進球讓她來了興致,也不讓秦放插手就自己興致勃勃地揮桿了。只不過少了指點,後面很窘的一球未進,她的手也開始僵硬起來,動作更加失准。本來學什麼都沒有一步登天的速成法,她的站姿握桿都欠火候,怎麼可能進球?

  秦放好笑地站起身走到她跟前,才碰到她的手背,竟發覺比方才冰冷了許多。他不悅地皺皺眉,「你怎麼不帶手套?」

  顏諾吐了吐舌頭,「我那手套太笨拙,不好用。」她帶來的是跟圍巾配成一系的卡通手套,暖是暖和,可是戴起來像熊掌,不是專業的手套,根本不好握桿。

  這下輪到秦放懊惱了,似乎自己提了個壞主意,她這麼單薄,如果被凍得感冒就不好了。他想了想,跟著脫下自己的手套,「你把手伸出來。」見顏諾還是傻傻的一動不動,他不耐煩地揚揚眉,一把抓著她的手,不失溫柔地幫她套上自己的手套。

  似乎想起了什麼,他又不大自然地吩咐,「還有,這次可不許哭了。」他還對上次的事心有餘悸。

  顏諾徒然一怔,望著近在咫尺的秦放,手心帶著他暖暖的掌溫,就連周遭的空氣似乎也跟著熱騰了幾分。

  似乎有些什麼東西,漸漸明朗清晰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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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8-6 14:10:45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二話

  溫馨的用餐區裡流動著優雅的鋼琴曲,悠悠揚揚。

  顏諾心滿意足地吃下最後一口燕麥包,忽然抬眼見秦放正望著自己,便有些不好意,表情嬌憨地沖他笑了笑,「咦?你不吃了嗎?」

  剛剛運動完,室內又開了暖氣,顏諾的臉紅潤透亮,秀氣的眉眼彎彎像月牙兒,微敞的衣領露出弧線優雅的瑩白脖子,烏黑柔順的髮絲隨意挽起來,顯得她更加地溫柔可人。

  秦放一時竟看得癡了,被她一問,尷尬得輕嗯了一聲,「呵呵,你慢慢吃,我已經飽了。」

  顏諾的臉更紅了,睜大熠熠的眼睛,靦腆著細聲說,「我也飽了。」跟他一比,她簡直是個大胃王,這臉可丟大了!

  秦放輕揚了眉梢,勾起唇角問,「你很喜歡這裡的燕麥包?」見顏諾欣然點頭,他便招來服務生再點了一份打包讓她帶走。

  結帳後,他們一起散步回去,在路上看到很多人在東喊西跑,似乎在找些什麼。秦放喊住一個穿著制服的工作人員,不解地問,「請問發生什麼事了嗎?」

  「有位客人的孩子走丟了,現在大家都在幫忙找呢。」

  孩子?秦放和顏諾都不約而同的皺眉,天寒地凍的,這做父母的也太不小心了吧?

  顏諾趕緊關心著追問,「現在還沒找到?那孩子有什麼特徵嗎?」

  接著那工作人員跟他們大致描述了一番,又焦急地投入了尋人的行列。

  「才四歲的孩子哪……」顏諾心疼地喃喃著,恨不得自己的眼睛是雷達,可以一下子就找到人。

  秦放比她鎮定多了,「既然孩子是剛走失的,應該不會出什麼事,那麼多人一起找,相信很快就有消息的了。」他的聲音很沉很穩,有種讓人安心的力量。

  只是說實在話,度假村說大不大,可是說小也不小,要找一個還不懂事的孩子談何容易?也只能是茫無頭緒地四周搜尋。

  顏諾和秦放本來只是出來運動,穿得不多,尤其是顏諾那般嬌小畏寒,在室外奔走找尋了一段時間,嘴唇早就凍得發紫了。

  秦放脫下自己的外衣罩在顏諾身上,溫暖席捲而來。她抬眼看他只剩下一件薄毛衣,皺眉想拒絕,他已經先一步摁住她的肩,「別扭扭捏捏的,找人要緊。」一句話讓她把話給吞了回去,微笑著感謝他的貼心。

  他們正好走過一個種滿梅花的庭院,裡面飄出淺淺淡淡的梅香,而復古式拱門下立著一塊警示牌——施工勿近,顏諾卻在這停下了腳步。

  秦放眯了眯眼睛看了她一下,「怎麼了?」

  「你聽,好像有聲音。」顏諾說得很輕很慢,又側耳傾聽了一會,「不如我們進去看看?」接著也不等秦放回答就逕自踏入了院子。

  秦放皺了皺眉,也不放心地跟著她走了進去。

  裡面似乎在進行維修,到處都是沒有拆卸的施工棚架,越走近那嗚嗚咽咽的聲音越聽得清楚,似乎是從那個假山傳出來的。

  顏諾一邊小心翼翼地靠近那兒,一邊柔柔地喊道,「小毅,是小毅嗎?」也許是女人的第六感,她直覺地認為孩子應該在這裡。

  「嗚……嗚……媽媽……媽媽……」小男孩一聽見有人喊自己的名字,就無助的放聲大哭大喊起來,這也更方便顏諾他們確定了他的位置。

  秦放和顏諾頓時鬆了口氣,朝聲源看去,原來那孩子跌到了一個施工未填的坑裡被卡住了,可憐兮兮的小臉蛋上髒兮兮的,除了泥巴就是縱橫交錯的鼻涕淚痕,真真讓人心疼。

  秦放探頭看了看位置,「這個坑還不算很深,我下去抱起他,你在這裡接著。」

  顏諾點點頭,「嗯,你要小心點。」

  秦放已經爬了下去,將孩子高高舉起來,顏諾立刻接住他緊緊的抱在懷裡。這時可以感覺得到孩子已經凍僵了,還在不停地哭。她拉著孩子退了幾步,搓著他的小手溫柔地安撫著,「小毅乖,不哭咯,阿姨馬上帶你去找媽媽了。」

  小男孩也不知是聽懂還是沒聽懂,睜大著水汪汪的大眼睛瞅著顏諾,不停地抽噎著。

  這時秦放也從坑裡出來,邊拍開手上身上的灰邊看著顏諾,臉上的笑意還沒有淡開,卻又聽見吱吱的響聲,他抬眼一看,竟然發現顏諾身後的施工棚架搖搖欲墜。他驚恐得大喊一聲,「小心!快離開!」說話間人已經不由分說地沖上前去推開了顏諾。

  頃刻,棚架轟然倒塌,而且把秦放的腳壓在了下面。

  顏諾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幕嚇了一跳,臉色比紙還要白,還是懷裡孩子的哭聲拉回她的神智。她驚魂未定,顫抖著身體挪到秦放跟前正要說話,卻聽得他用虛弱的聲音問她,「你有沒有事……有傷到哪裡了嗎?」

  千言萬語,都不及這一句關心,明明是自己傷到了,心裡想的卻是她。

  這一刻,顏諾只想哭。

  度假村附設的醫療中心裡——

  方磊剛從醫生辦公室出來,遠遠的在走廊上就看到顏諾,拿著熱水壺傻傻地站在病房前。

  「怎麼不進去呢?」方磊走到她身後,輕聲問她。

  顏諾的目光落在躺在病床秦放的身上,他穿著醫院的病號服,閉目打著點滴,氣色還是不大好。她怔了怔,有些擔憂地說,「他睡了很長時間了。」

  「沒事的,醫生說他只是磕傷了額頭,外加左腿小腿骨折。他今天折騰了這麼久,想也是太累了。」方磊簡明地解釋,看了她一眼,又安慰道,「他壯得跟頭牛似的,這點傷很快就會好的,你別太擔心。」話雖如此,其實方磊自己也心有餘悸,要不是那棚架已拆得七七八八的話,秦放這回不死也一身殘。好在秦放也經常去工地,撲倒避險的方向正確,也只是壓傷了腿,不然後果真是不堪設想。

  方磊側眼望著顏諾,她本來就很嬌小,現在更是顯得纖瘦,神色間滿是擔憂,比秦放好不了多少。他尤記得剛趕到出事地點的時候,顏諾一直緊握著秦放的手哭得昏天暗地,見了他就一個勁地問怎麼辦,會不會有事,無助得簡直像個孩子。

  方磊抿了抿唇,其實,也許這兩個當事人都沒發現有很多事情早就已經不一樣了。今天這件事或許是一個很好的助力,正好可以推他們一把。

  顏諾無意中對上方磊頗有深意的目光,卻連掩飾的力氣都沒有。安靜的走廊只有輕淺的步行聲,還有,她怦怦然的心跳聲。

  顏諾,你要怎麼辦呢?她這樣問自己,心情很複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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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8-6 14:11:03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三話

  柳思晨一身狼狽地推開門走進來,嘴裡還念念有詞的嘀咕什麼「壞蛋……沒公德心……」,還氣得鼓起了腮幫子。

  顏諾從廚房看出去,只見她粉色的套裝上滿是星星點點的泥斑點,實在是慘不忍睹。她秀美微挑了挑,一邊把爐上的湯端下來一邊問,「思晨,你怎麼了,去哪裡打了一仗?」

  柳思晨把高跟鞋脫了隨意扔在地上,負氣地哼了一聲,「今天出門沒看黃曆,遇到煞星,只好自認倒楣唄!」

  顏諾好笑地搖搖頭,揶揄的神經瞬間跳躍起來,「你啊你,肯定又跟人吵架了吧?」

  跟顏諾的溫吞不同,思晨可是風風火火的個性,遇到不對盤的人簡直就像火星撞地球,不吵不成氣候,怪不得跟秦放那麼對味,兩人一樣的脾氣,於是臭味相投便稱了知己。

  柳思晨被顏諾一問,又不免想起剛才那個氣焰囂張的男人,氣不打一處來,最後磨牙霍霍地揮舞著拳頭,「哼!一個非典型惡霸,不提也罷!」她說著又把整個上半身軟綿綿地趴在廚房前的餐桌上,一眨不眨地看顏諾把靚湯小心翼翼地放到保溫壺裡,於是一臉奸笑地問,「你又給秦大官人準備吃的?哎呀,我怎麼就沒人家這麼好的命呢,一天三餐外加點心夜宵伺候著,這大爺住一回醫院也忒爽了吧?」

  自從秦放的傷勢穩定了以後,已經從度假村轉到了市立醫院裡了。

  顏諾心虛地別開眼,伸腳踢了她小腿一下嬌嗔著,「別說得這麼酸溜溜的,等你哪天進醫院了我也這麼伺候你,行了不?」

  柳思晨縮回腳誇張地大聲哀嚎,「啊呸!我才不想進醫院呢!你這小沒良心的,居然為了新相好來殘害舊友!我不活了!」

  顏諾沒理她的瘋言瘋語,自顧自地把午餐裝好,似想起了什麼,她怔了一下才解釋道,「他在這裡一個親人都沒有的。」除了方家以外,秦放好像真的沒有多少熟識的人。方家兩個老人年事已高,總不好讓他們天天來回奔波,方磊又要坐鎮工作室忙得不可開交,也就她清閒一些,更何況他是因為自己才受的傷。一想起秦放那張熱誠地臉,她又忍不住歎了口氣。

  柳思晨一下子適應不了她忽如而至的感傷,拍拍手笑得跟朵太陽花似的燦爛,「那正好,你們小倆口可以好好培養感情,不用怕有人騷擾了。」她最怕顏諾想起以前的事,肯定又要難過好一陣子的,朋友是做什麼用的?解悶,救急,當垃圾桶,必要時還得唱大戲哄一哄,日子才能過得紅火滋潤哪。

  顏諾沒好氣的白了她一眼,「大編劇,你就自個兒慢慢編排吧,我先走了。」她伸了下懶腰再提起保溫壺,才走兩步又回過頭慢條斯理地說,「對了,西施煲裡還溫著飯菜,你自己拿來吃吧。」關上門前,還能聽見柳思晨三呼「萬歲」的高亢女音,她失笑的甩甩頭,慢慢往外走去。

  ****

  「我不要再喝湯了,天天都灌那麼多,我又不是湯壺!」秦放憋屈得大聲嚷嚷著。

  顏諾很有愛心,很有母愛地耐心勸說道,「喝湯容易吸收營養,這樣骨頭才長得快好得快啊!」

  秦放喉嚨梗了梗,小聲地嘀咕著,「我才不想好得那麼快……」

  「嗯?你說什麼?」顏諾微眯起眼,一瞬不瞬地瞅著他。

  「沒什麼……」顏諾就這麼瞪一眼,秦放的獅子膽就迅速縮小了。

  顏諾又氣又笑,「那你到底喝不喝,不喝也好,我以後也不用麻煩了。」她天天跟個大媽似的逛菜市場,回家還要研究菜譜親自動手做,也不是件輕鬆的活兒。

  「我喝,我喝還不行麼?」秦放委委屈屈地一股腦把湯倒進胃裡,接著還沒形象地打了個飽嗝。

  林宇哲站在病房的門口,聽見他們兩個人這般清晰溫馨的對話,心裡說不上是什麼感覺。那樣溫柔的顏諾,他很久沒有見到過了。而那樣撒嬌的秦放,他似乎也從未見過。

  林家跟秦家是世交,記得在美國第一次見秦放的時候還只是個十三四歲的少年,正是叛逆的年紀,一臉的桀驁不馴,跟人交往的時候總是帶著保護色,像只時刻戒備著怕被人傷害的小獸。也是這麼多年過去了,他在人前才漸漸地放開懷,又或者說他已經具備了足夠的自保能力,不再需要懼怕任何人了。

  至於顏諾,或許真的如奕琛所說的,她也慢慢地放下了過往了吧?

  林宇哲怔忡了好一會,才象徵性地敲敲門緩步走了進去。

  他微笑著出現在兩人面前,「我才從美國回來就聽見你進了醫院,不過看你的氣色不錯,估計也好得差不多了吧?」他順手把帶來的果籃放在床頭的桌子上,跟著在顏諾身旁坐下來。眼前的秦放穿著病號服,背靠著枕頭歪坐著,頭上的紗布已經拆了,傷口已經隱不可見,只是腿上還打著石膏。

  林宇哲的到來讓氣氛一下子詭秘起來,嚇跑了本來還溫馨和美的時光。

  秦放抬眼瞥向他,微微淺笑著,「林二哥的婚禮順利吧?你有沒有記得幫我告罪啊,不然等下次見了他估計會把我扁成豬頭的。」

  林宇哲呵呵笑了起來,「說了說了,他們也收到你的禮物了,你就放一百二十個心吧。」他說話的時候目光卻時不時在顏諾身上打轉,俊秀的眼眸裡若有所思。

  顏諾被他深思的眼神看得渾身不自在,朝他輕輕點了頭就站起身說道,「我去把水果洗洗,你們先聊吧。」然後她兀自提起果籃像逃難似的離開了病房,掙脫那令人窒息的氣氛。

  留在病房裡的兩個男人沉默了好一會。

  良久,秦放才認真地看著林宇哲,一字一頓,「你……認識顏諾?」這是疑問的句子,肯定的語氣。其實那晚迎新會時他就覺著有些不妥,今天再看,果真是有點問題。

  「嗯,認識。」林宇哲淡淡地應了聲,他不知道秦放知道多少顏諾的過去,所以聰明的選擇點到即止。

  見他語焉不詳,秦放漸漸收了笑容,手裡平日可口的愛心飯菜也沒吃幾口,只隨意地說道,「原來如此,我本來還想給你們介紹一下的,現在還省事了。」

  林宇哲意味深長地望著秦放,說出的話語深淺有度,「反正都是過去的事了,不提也無妨。」他這調子這內容談不上刻意,卻輕易的挑撥了秦放的心弦。

  過往?什麼過往?段奕琛嗎?

  秦放的劍眉飛揚起來,眼神銳利而深沉,仿若黑夜裡的大海,暗潮洶湧,就連林宇哲見了心裡也微微發怵。好在這個敏感點沒有一觸即發,他們都聰明地規避著,不鹹不淡地聊起其他不著邊際的輕鬆話題。

  林宇哲時不時的望著門口的方向,幾不可聞地輕歎了一聲,看來只要他不走顏諾是不會回來的了。他起身理了理衣服,拍拍秦放的肩膀說,「我待會還要開個會,就先走了。你好好休養,我們遲點再聯絡。」

  秦放咧開嘴一笑,露出兩排潔白整齊的牙齒,「嗯,那你快去,別誤了正事。」眼看著林宇哲快走出去,他又踟躕著喊了一聲,「哥……我喜歡她。」他不需要任何人的説明,同樣的,他也不希望有程咬金出來攪局。

  林宇哲的步履一滯,勾起唇苦笑,哥?他有多少年沒聽到這個稱呼了?看來這小子真的是認真的了……他不由得想起了避到英國冷靜的好友,再一次深深地感到無力,現在他唯一能做到的,就是保持沉默吧?

  他沒有轉身,只無奈的朝身後的人揮揮手,「知道了,臭小子!」

  那時,秦放的眼裡,一片深沉。

  顏諾回來的時候,看不到林宇哲的身影,莫名地鬆了口氣,可是心裡又有些忐忑不安,不知道他們都說了些什麼?

  她拎著洗好的水果慢吞吞地走進去,柔聲對秦放說,「我剛才碰到了你的主治醫師,他說你的復原情況很好,這兩天就可以出院了。」這段日子她沒再矯情的喊他「秦總」,習慣你來我往,只不過那層紙還沒有捅破,他們也就這麼尷尬地相處著。

  一聽到「出院」兩個字,秦放的臉比包大人還黑,心裡腹誹了某個醫生一萬次。

  顏諾安靜地坐著削蘋果,細心的一圈一圈放下,未曾斷過,很快一隻齊整光潔的蘋果就遞到了秦放面前。秦放乖乖接到手上,認真地欣賞了好一會才笑嘻嘻地說,「你把它削得那麼漂亮,我都捨不得吃了。」

  窗外,冬日暖暖的陽光溫柔的照射進來,映得顏諾的臉上染上兩抹紅暈。她抬起臉,怔怔地望著他帶著百萬伏電力的笑容,許久才呐呐地嗔道,「快吃,有什麼好捨不得的?」

  「不知道,就是覺得捨不得。」秦放喃喃地話裡有話,忽然大膽地握緊了顏諾纖細的手,眉眼裡流光溢彩,「顏諾,你知道吧,我喜歡你,真的……很喜歡。」他也不知道今天怎麼來了勇氣說出這句話,也許想著以後出了院就再沒有這麼好的機會了,難保她又冷不丁的縮回烏龜殼裡,又一聲聲疏離地喊他「秦總」,把他遠遠的隔開。

  現在他完全孤注一擲,至於能不能贏,決定權在她的手裡。

  顏諾震驚的看著他,被他的話抽走了所有新鮮的空氣,腦袋裡亂哄哄暈乎乎的,舌頭還打著結,「你,你剛才說什麼?」

  秦放俊朗的眉眼裡滿是真誠,直直的看進顏諾的心裡,低沉的嗓音有些沙啞,「我說,我喜歡你,你的意思呢?……」他不由分說地把她拉得更靠近自己,柔情萬分地傾訴自己的心意,「顏諾,別再逃避,別再徘徊,也別再猶豫,來到我身邊吧……」

  「為,為什麼呢?」顏諾艱澀地愕然地問他。

  「喜歡一個人,需要什麼理由嗎?」秦放輕笑出聲,他們倆離得很近,能聽到彼此間柔弱的呼吸,而他掌心裡緊裹著的小手熱得發燙,「我喜歡你,也有耐心有信心讓你喜歡我的,所以,請你當我的女朋友吧。」

  沒有再多的理由,他只是簡簡單單地重複著——我喜歡你,卻如平地驚雷,頃刻間,震得顏諾本來心如止水的世界瞬間動搖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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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
發表於 2015-8-6 14:11:21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四話

  C城突然就變了天,冷風呼嘯肆虐,細雪飄飄,一如秦放佈滿陰霾的心,簡直是冰到了穀底。

  顏諾,顏諾,顏諾……他叫她好好地慢慢地想,想清楚再答覆他,可是沒想到這女人一離開他的視線人就這麼憑空消失了,更可惡的是竟然聯手機都打不通!

  他不能接受這個結果,心彷彿被人狠狠的揪著,說不出的傷和疼。他原以為她多少有點喜歡自己的,接不接受也只是時間問題,可是她怎麼能一走了之?無論如何他也要找到人問個清楚明白。

  方磊進來時看到的就是秦放這樣面無表情的望著窗外,而且那眼神是前所未有的冷然,有點嚇人。他心裡緊了緊,揉揉臉頰才笑嘻嘻地走過去,看了一眼放在桌上已經涼掉的晚餐,歎口氣,「是不是菜式不合口味?那我明天換一家吧,有沒有什麼特別想吃的?要不還是叫我媽做點送來?」顏諾離開了以後,伺候秦放的重責自然就落到他的頭上了,哎,他真是個苦命的娃。

  秦放默默地聽了半晌,才回過頭冷冷地說,「不用了,你馬上替我辦出院手續!」

  方磊瞄見他眼底淡淡的青色,深知他肯定沒睡好,有些於心不忍,搔搔頭擠出個無奈地微笑,「老大,醫生說你的傷雖然好得差不多,但是石膏還不能拆,出院還要來回換藥,不如再等等……」

  「我要馬上出院!」秦放微惱地吼著,他的心情本來就鬱卒到了極點,語氣也好不到哪裡去,嗷嗷叫得像只負傷的獅子。

  方磊一向拿他辦法,唯有舉雙手投降,「行,行,我這就去辦手續,你等著啊!」他說罷又匆匆走了出去只是一邊走一邊歎氣,問世間情是何物,連秦放這樣的百煉鋼也能為一個顏諾化成繞指柔,甘願畫地為牢。

  ……

  秦放出院以後沒有回家,而是直接去了顏諾住的小洋樓,跟方磊說的一樣,顏諾並不在。

  他悠然地倚在鐵門前,神色是出奇的平靜,頭髮被風吹得淩亂,卻自有一種野性的魅力,同時那深沉的目光又讓千呼萬喚始出來的柳思晨感到無形的壓力。

  柳思晨抿抿唇,淡定地問,「我都說了小諾不在,你還想怎麼樣?」

  「我知道,我問的是,她到底去了哪裡?」秦放的語速很平緩,只是幽幽的眼神彷彿要看到人的心裡去,著實有點可怕。

  柳思晨順暢地說出早就想好的說辭,「小諾說她要冷靜一下,短時間不能回來,而且她也請好假了,你還有什麼問題?」她雖然表面上很鎮定,其實已經冷汗淋漓了。

  秦放當即冷了臉,深深吸了幾口氣才讓自己冷靜下來,一字一頓地說,「我、要、知、道、她、在、哪、裡!」伴著寒風的肅殺冷意開始迅速蔓延,看得出來他這次是不達目的不甘休了。

  柳思晨被他盯得害怕地縮了縮脖子,最後似乎是迫於無奈的招供,「事先說好,你千萬不能跟小諾說是我透的風啊,不然她不會饒我。而且啊,你們倆見了面要心平氣和地好好談……」她先絮絮叨叨一堆廢話,見秦放快壓抑不住脾氣要發飆,又趕緊切入正題,「呃,她回老家了,你有地址的吧?就在青石……」只不過她的話還沒有說完,秦放已經如風一般地離開了。

  柳思晨心滿意足地睨了眼他迫不及待的背影,笑得萬分得意。

  秦放啊,我本來想告訴你真相的,可是誰叫你沒耐心呢,回頭可別怪我啊,嘿嘿。

  ……

  經過了一夜無聲的沉澱,天方露魚肚白。只是,某人的心卻燃著熊熊的火焰,怎麼也冷卻不了,於是一陣陣的敲門聲在小鎮清澈安寧的早晨響起。

  顏諾迷迷糊糊地爬起來,頭髮亂蓬蓬的,邊揉著惺忪的睡眼邊去開門。

  門裡門外,站著他和她,沉默相對。

  霎時顏諾的瞌睡蟲全部被打跑了,訝異地張著嘴卻說不出話來,她確確實實被嚇到了,他怎麼會來這裡?

  秦放何時見過眼前這個小女人這般嬌俏可人的模樣,心裡的怒火早滅了一大半,取而代之的是難言的滿足,怎麼也看不夠。但是低頭瞥見她只簡單的披著羽絨服,睡衣的領口露出一片雪膚,不由得紅了臉,又想起她竟躲自己躲到這個份上,氣不打一處來,壓低聲音狠狠地吼著,「你就沒點防備心嗎?難道是誰來都開門?」

  這時顏諾已經完全清醒過來,上下打量了他好一會,才微眯起眼慢吞吞地說,「不是還有道鐵門嘛……只是,你怎麼來了?」這是她最驚訝也最想知道的,至於安全問題她倒不擔憂。小鎮民風純樸,家家戶戶都挨得很近,方便互相照應,更何況住她隔壁的王伯伯一家都是警務人員,有什麼好怕的?

  她還敢問自己怎麼來了?

  秦放氣得要死,皺眉大聲喊著,「你還不快點給我開門,傻愣著做什麼?」一夜沒睡,他的聲音帶著乾澀的嘶啞。

  「哦。」顏諾迷糊地應了一聲,不過鐵鎖才開,人就已經被秦放抱了個滿懷。

  軟軟的,暖暖的,鼻尖環繞的都是她的味道,彷彿心中的珍寶失而復得,他忍不住歎了一聲,手上的力道也加重了。她不滿地在他懷裡撲騰,難為情地抱怨道,「大白天的你幹什麼呢,快放手!」但聽著這溫婉縈繞的吳儂軟語更是勾得他不肯鬆手,下巴頂著她柔軟的髮絲不斷地摩挲著,靜靜享受著這一刻的情懷。不知怎麼回事,只要看著她,就讓她有家的感覺,很安心。

  顏諾歎了口氣,自知抗議無效,這原就是個不按理出牌的男人,也就隨他去了。

  溫情相擁過後,秦放自然是要給幾日來的憋屈討一個公道,他可沒忘記此行的目的。顏諾已經換好了衣服,與他坐在客廳的沙發面面相覷,一切的紛繁隔絕在外。

  顏諾挑起眉問,「你的腿傷好了?」

  秦放忿忿冷哼,「早就好了!反正好沒好也沒有人關心!」這句話負氣抱怨的成分居多。

  顏諾無視秦放委屈的表情,了然說道,「肯定是你自作主張拆石膏的,醫生明明跟我說即使出院也要再過一陣子才能拆掉的,還是孩子嗎?這麼任性!」

  秦放的氣焰一下子蔫了下去,不服氣的喃喃,「誰叫你突然消失了,我不出院行嗎……」

  「等等!」顏諾聽著他這話這語氣怎麼覺得不對勁,「什麼叫突然?我叫思晨跟方總請假了啊!」

  「什麼請假?方磊說你以後都不來上班了!」秦放的聲音低低沉沉,還有點沮喪。

  「我哪裡說過……」顏諾頓了頓,似想到什麼,嘴角微微彎起來,白了他一眼,「笨蛋!」見他還是雲裡霧裡的,她又補充說,「我們鎮裡要舊城改造,這些老房子都要拆遷了。我那天知道消息時已經快到最後限期,就急急忙忙趕回來瞭解情況和辦手續,哪裡說過不去上班了?」

  「什麼?」秦放傻了眼,頓時愣了一下,「那為什麼你連電話都不接?」

  顏諾悠悠開口,「我走得太急,手機落在公寓了,這還不明白嗎?是他們倆合夥擺了你一道,傻瓜!」

  這時秦放也想明白了,等回去再跟他們算帳,現在他還有更重要的事。

  他咧開嘴笑得燦爛,「那也就是說……你答應我了?」他不笨,懂得舉一反三,她不是拒絕就說明他有希望了。

  他這樣認真的眼神,讓顏諾避無可避,臉紅得像熟透的蝦子。她沒有反駁,只一味地裝傻,「什麼答應不答應的?都不知道你說的是什麼!我要走了!」她不敢再看他,站起身理了下衣服就往外走去。

  眼看就要柳暗花明,秦放哪裡容她再逃避?他情急之下也跟著站起來,可腳傷還沒好一用勁就感到鑽心的疼,一邊齜牙咧嘴喊疼一邊硬是瘸著腿追上去,緊抓住她的手,「你要去哪裡?」

  「我今天還要去拆遷辦搞手續,還不快放手?」顏諾赧然地想抽出自己的手,可是他被攢得死緊,又不好使勁。

  秦放說得冠冕堂皇,「不管!我也要跟著去,不過我腳疼,你得拉著我才行。」

  顏諾笑著推他,「你不是說早就好了?還要人扶?」

  「我希望能拉著你的手,一輩子不放。」秦放的表情溫柔認真,黑眸流光四溢,如同這冬日耀眼的晨曦,暖人心扉。

  他跟她說,一輩子……

  顏諾的心,淪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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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8-6 14:11:33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五話

  已經是一月底了,清晨的江南小鎮在薄霧中透著一股寧靜婉約,煞是清麗動人。

  顏諾帶著秦放去離她家不遠處的一家老館子吃早餐,不過是簡簡單單的豆漿配油條包子,卻可以因為人的心境不同而產生久違的溫馨感。

  秦放卻只是愣坐著不動,其實從剛才開始他的腦袋就一直處於糨糊中,怔怔的看著自己的手反問,顏諾是一直握著自己的手出來的吧?

  顏諾見他失神,沒好氣的把豆漿往他跟前推推,「你在發什麼呆?快點喝,都涼了。」

  她呵出的熱氣氤氳了他的視線,他一陣悸動,不管不顧的執起她的手追問,「你還沒回答我呢,你是不是、是不是答應了?」

  顏諾拍開他不安分的手,臉紅紅的嗔道,「大白天的做什麼呢,人來人往的你也不顧忌點!」

  秦放顯得異常執拗,「我才不管別人怎麼看,你快給我一個說法!」他千里迢迢追來,也不過是為了她的一句話。

  顏諾瞪了他一眼,喃喃嘀咕了一句什麼,又急忙起身往外走。雖然聲音很小,可是秦放還是聽見了,她說:答應你了,傻瓜。他隨即咧開唇傻笑著追了上去,伸出手牢牢扣住她纖軟的手指,在指縫交匯處,結下的,是緣。

  從拆遷辦簽好了手續以後,他們手牽手徜徉在青石小巷中,潺潺的流水,斑駁的木瓦房,一切顯得那麼靜謐而古遠。

  顏諾一直默不作聲,兀自沉浸在回憶裡自傷,也很難怪她,她在這裡出生、長大,對一草一木一磚一瓦都有難以磨滅的感情,可再過不久,她或許只能在回憶中緬懷了。

  也許是感應到她的失落,秦放緊了緊她的手,溫和安慰道,「你別太難過了,還有我在你身邊。」話不用多,只一句就足以暖人心懷。

  顏諾慢慢的抬起頭,正午的陽光有些刺眼,她微眯起眸,看著柔和的光線落在秦放身上,指尖裹在他寬厚的掌心裡彷彿過了電,感到異常的溫暖,瞬間化去了冬日的冷,也帶走了她的抑鬱。

  她笑意盈盈的說,「嗯,我不難過了。」似想起了什麼,她忽然來了興致拉著他直往鎮郊走去,「快,我帶你去看看我的秘密。」

  正是炊煙嫋嫋的時候,來往的人很少。

  秦放閒適的坐在一棵大榕樹下,饒有興趣地看著不遠處的顏諾,她正用粗大的枯枝在樹底下刨些什麼,而且還不許他幫忙。此時她剔透的臉染上了桃紅色,如黑葡萄般晶瑩的眼眸認真而專注,動人得讓他幾近失神。

  過了半晌,顏諾從土裡挖出了一個雕花的桃木匣子,輕輕拍開上面蓋著的灰塵,將它舉高朝秦放喊著,「我找到了!」

  秦放湊近去,低眸端詳了好一陣,好奇的問她,「這是什麼?」

  顏諾坐在秦放身邊,抱著匣子心滿意足的微笑著,「是我的許願盒。幸好我還記得,否則也不知道這棵樹會不會也被鏟了去。」她從口袋裡摸出一串鑰匙,挑其中一把復古形狀的小鑰,「啪」一下打開了匣子,裡面滿滿的躺著五顏六色的小紙條,而且每一張都疊得很周正。

  她隨意拿出一張展開來,又撲哧一笑,秦放順著她的目光看去,也跟著笑開了,上面寫著:希望冬天可以吃冰激淩!

  秦放寵溺地笑問,「這個願望實現了嗎?要不要我請你?」

  顏諾咬咬嘴唇很是憤慨,「實現是實現了,那時候死乞白賴我爸買回來,結果拉了整整一星期,他就再也不准我冬天吃冰激淩了。」

  秦放忍不住放聲大笑,輕掐了她的臉頰,「沒想到你是個饞鬼啊!」

  顏諾輕哼了一聲,又開始一張張細讀那些塵封已久的記憶:希望長高一點的,希望考上重點的,希望爸爸身體健康的……她的嗓音很柔和,溫軟得像一股暖暖的清風,有時念到令人發笑處她會皺皺鼻子,還不准秦放笑話她,有時她又突然難過起來,把臉埋在他的懷裡傷感,因為她的很多願望都是關於她爸爸的。

  秦放就這麼安靜地聆聽著,這樣帶著孩子氣靠近他的顏諾,才讓他覺得自己終於等到了她敞開心扉的一天,可以與她分享回憶。漸漸的,他發現她的聲音消了下去,便用下巴蹭蹭她的額頭問道,「怎麼了?」

  顏諾怔然地凝著手中那張絢麗的七色紙條,片刻後才回過神來,「沒什麼,風太大,我有點冷,而且有點餓了,不如我們回去吧?」她坐直身體,把紙條放回小匣子,合上蓋子重新上了鎖。

  秦放深看了她一眼,隨即點點頭起身拉著她慢慢走回去,在這一刻,記憶中所有的酸甜苦辣都隨風而逝了。

  接著他們沒有再吃外食,而是由顏諾動手做菜。秦放則是環著手站在廚房一隅,認真的看著她洗菜,切菜,下鍋,怎麼也趕不走。

  他突然出聲問,「你是跟誰學做菜的?」他知道現在很少有女孩子願意下廚房了,何況她的手藝還那麼的好。

  顏諾愕了一下,隨即斂起眸,「跟我爸爸學的,其實他做的菜更好吃……」

  秦放隨之微怔,不由得想起之前在客廳桌上看到的那張顏諾跟她父親的合照,那時她臉上洋溢著燦爛的笑容,偎依在滿眼寵溺的父親懷裡,他們的感情肯定很好,不像他。

  顏諾被這一問閃了神,刀走偏鋒,在食指上劃開了一道口子,她「呀」了一聲,秀眉隨著痛楚微蹙起來。

  秦放暗咒自己哪壺不該提哪壺,趕緊上前抓住她的手在水龍頭裡沖洗傷口,一邊問,「急救箱呢?放在哪兒?」

  顏諾見他這般著急的模樣,忍不住笑了起來,推開他走出客廳,抬手打開儲物櫃拿出急救箱,「小傷,不要緊的。」

  見她就這麼隨便貼上創可貼,秦放的眉擰得更緊了,「這麼大的人了,還不知道傷口要先消毒嗎?」他拉過她的手,取出棉花和碘酒替她清理傷口,一切處理妥當才重新用創可貼貼好。

  顏諾靜靜地睨著眼前這個專注細心幫自己包紮的男人。

  他霸道,脾氣壞,孩子氣,可是又能感受到他身上的無限溫柔,讓她覺得自己是被寵著被護著,似乎只要有他在身邊,她就能很安心。

  處理好手傷以後,顏諾本想回到廚房繼續切菜,卻被秦放搶了先,「你別再動手,傷口可不能碰水,會發炎的。」

  只見他利索的切著菜,快速而嫺熟的動作讓她微微一驚,「你居然會做菜?」

  「這有什麼難的?你可別小瞧了我!」他不可一世的揚了揚下巴,順手把配菜下到燒紅的平底鍋,一碰到熱油就「滋滋」的響了起來。

  不一會兒,簡單的三菜一湯上桌了,色香味俱全。

  顏諾先嘗了一口蒜泥白肉,忍不住稱讚,「真的很不錯啊!」

  秦放用筷子敲敲她的頭,「你還真以為我是五穀不分的紈絝子弟啊?」他在美國求學的時候也一樣去華人餐館打過工,洗盤子端盤子都做過,有時還幫大廚打打下手,經年累月也就練就了一手好廚藝,只是他一直以來都是一個人生活,也就沒興致下廚了。

  ……

  秦放一直在顏諾家磨蹭到夜色微涼,心裡盤算著該是離開的時候了,他不想讓顏諾覺得自己是那種得寸進尺的男人,雖然他心裡很想和她在一起。

  顏諾從房間裡出來,見他已經穿好大衣,驚訝得低聲問,「你要去哪裡?」

  「這麼晚了,我,我去找家賓館應付一晚……」他還沒說完,就見顏諾塞了一套衣服給他,「這是什麼?」

  「這是我爸的衣服。」見他一動不動的傻站著,顏諾又補充說,「新的,沒穿過的。」

  「我不是這個意思,你,你,我,我,你讓我留下來?」秦放支支吾吾了半天才說完整,臉憋得通紅。

  「你別想歪,我去睡我爸的房間,你睡我房間。」顏諾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就去睡了。

  也不知秦放有沒有聽到,反正他只是一直抱著衣服在客廳裡傻笑。

  顏諾一夜無夢,睡眠品質極好,早早就起了床,想煎荷包蛋下麵條,還沒做好秦放就開門走了出來。只見他因為睡衣不合身,手手腳腳都露出一大截,想來他比她爸爸高了不少,便忍俊不禁地打趣,「衛生間有新的牙膏牙刷,你先洗漱一下再吃早餐吧!」

  秦放應了一聲,在衛生間對著鏡子刷牙的時候,側眼看去,在對面廚房的站著的顏諾正把麵條攤到大碗裡,他心中一動,頓住了手,腦海裡只盤旋著一個想法。

  如果現在向她求婚的話,會不會太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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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8-6 14:11:46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六話

  秦放自然沒敢這麼唐突的求婚,他也知道越操之過急越難成事,不過這個念頭一直存在他心底倒是真的,畢竟他已經過了年少輕狂的日子,若是彼此合適的話就該早點定下來,水到渠成。

  他們又在鎮裡小住了兩天,離開的時候顏諾還一步三回頭的,眼眶紅紅的很是不舍。

  秦放攬著她的纖腰,輕柔的語氣彷彿在哄孩子似的,「別哭啊,又不是不回來了,你要真的喜歡這裡,以後等蓋了新樓我們再買回來就是了。」他越說越覺得心滿意足,以後,是他和顏諾的以後,如此甚好。

  顏諾挽著他的手臂,但笑不語,以後的事又有誰知道呢,她不想考慮得那麼遠。

  小鎮離C城不過幾小時的車程,一眨眼就到了。顏諾回到公寓的時候是下午五點多,正好碰上要出門的柳思晨。

  柳思晨曖昧的上下打量了她好一會,笑得極為燦爛,「我看你滿臉紅粉菲菲,這幾天肯定是紅鸞星動了。秦大官人還算有魄力,沒有辜負我的一番心意,你改天一定要記得提醒我問他要媒人禮。」試想想,要不是她出的妙招,這兩個慢熱的人還不知道要磨蹭到什麼時候才能修成正果?

  顏諾斜睨了她一眼,沒好氣的說,「我就知道是你的餿主意,淨沒事瞎攪和。」細看之下見她穿得很正式,又問,「這個點數你還去哪裡?」

  柳思晨無奈的攤攤手,「小姐,你忘了我這周開始上班了?剛好遇上公司年會,規定全部員工都得參加,煩透了。」她說著抬腕看了看表,驚呼一聲,「哎呀,怎麼都六點了,快來不及了,等我回來再跟你聊,拜拜咯。」話音剛落,人已不見了蹤影。

  顏諾好笑的搖搖頭,先回房歇了一會,跟著洗了個熱水澡消疲,才出來秦放就來電話了。她一邊擦乾頭髮一邊問他,「你到家了?」

  「嗯,剛剛到。」秦放笑著回答。

  顏諾微微笑了笑,又不忘囑咐他,「那你也去洗一下好好休息,對了,記得注意腳先別碰水。」

  聽著她溫軟的關心,他扯了扯嘴角又問,「……今晚真的不出來?」

  「你還不嫌膩啊?我坐了車有點頭暈,不想出來了。」

  「哦。」他的聲音無不委屈。怎麼辦,他又開始想她了,現在是真真切切的明白到一日不見如隔三秋是什麼感覺了。

  很快的,顏諾和秦放的戀情在某人有意的大張旗鼓下迅速曝光了,工作室沸騰了好一陣,少不得請客吃飯消遣一番。其實秦放等著這天好久了,他知道工作室裡還有一兩個新晉設計師對顏諾有興趣,如今早早的表明顏諾的歸屬權是他的,也就絕了那些人的歪歪心思。顏諾哭笑不得,也就由著他去了。

  新一年的春節來得特別晚,足足延到二月中旬。工作室從年二十六開始放假,到初八才正式上班。

  除夕那天,早上天濛濛亮,正是睡得暖和的時候,顏諾卻被手機鈴聲吵醒了。

  是秦放,「喂,是我,你起來了沒?我在路上,待會過來接你。」

  「哦。」顏諾簡單的應了一聲。不過她睡得再迷糊也聽得出來秦放的語氣有些不對勁,雖然不清楚是什麼事,所以還是掙扎著起了床。

  柳思晨睡眼惺忪的起床上廁所時就看顏諾已經穿戴整齊了,「你今天怎麼這麼早起來了?」

  顏諾隨意擺擺手,「沒什麼,要出去一趟,你快去睡。」柳思晨則因為是新晉菜鳥,一直忙到大年二十九才可以休息。

  上了車,秦放卻一言不發,臉繃得緊緊的。

  清晨的路上車流很稀少,車子很快開出了市區,越來越荒涼。

  顏諾終於忍不住打破沉默,「我們這是要去哪裡?」

  「去接一個人。」秦放淡淡的說了這一句後又沒了聲,深邃的眼裡似乎心事重重,連帶的顏諾也心情沉重起來。

  他們在人來人往的機場等了很久。

  其實顏諾是不喜歡呆在這裡的,無論是汽車站,火車站,機場還是碼頭她都不喜歡,因為這些地方都彌漫著離別的傷感。

  在他們前面兩點鐘方向有一對年輕人,他們緊緊的摟在一起,女孩子的眼睛哭得紅紅的像只憂傷的小兔子,男孩用指腹輕柔的揩去她臉上的淚水,又不知在她耳邊說了些什麼,女孩子破涕為笑,又伸手抱住他廝磨了好一會,然後,是依依不捨的送別。

  此情此景,何其熟悉。

  顏諾思緒有點恍惚,似乎鬥轉星移,讓某段塵封的記憶穿越了時空,薄發而出。

  那時他們剛剛在一起,別的熱戀情侶是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時都黏在一起,她也想,可是他不行。他比她想像中的要忙很多很多,永遠有出席不完的會議和宴會,即使是約會手機也時刻不得安寧,每天跟陀螺似的四處轉個不停。

  可是他很貼心,即使兩人不能見面,每天都至少有一個電話,經常會送花或者一些小禮物,不會很貴重,卻都是她喜歡的東西,讓她有種感覺,即使他們隔得再遠,他也一直在她的身邊寵著自己。

  快過年的時候,也是在這個機場,她抱著他孩子氣的嚷嚷不讓他走。他的家人都移民去了英國,本來他等國內的公司穩定以後也要回去的,他卻為了自己留了下來。過年了自然是要去和家裡人團聚,那時她爸爸還在,她又不能撇下爸爸一個人,兩人迫不得已只能分開一段日子。

  他寵溺的刮了下她的鼻尖,笑著跟她說,「傻瓜,我只是去一個星期就回來了,別難過。」

  她扁著嘴撒嬌,「真的?你不耍賴?不行,我們得拉鉤。」她不由分說的拉起他的手指頭跟自己勾纏起來。

  「小丫頭,你確定你真的成年了?」他順勢與她十指相扣,又輕聲笑開了。

  他笑起來的時候總是讓人覺得很溫暖很包容,眼角會有淺淺的細紋,也是她最先迷上他的地方,那時她恨不得就這麼看著他,直到永遠。

  她後來才知道,在這個世上,最不能預料結果的便是感情,最無法達到的便是永遠。

  一想到那些彷彿是上輩子的事情,她的心又再度微微抽痛起來。

  秦放細心的發現她的臉色很蒼白,忍不住皺了眉,握著她的手關切的問,「你怎麼了?是不是覺得困了?」這麼早就拉她出來,是他欠考慮了。

  顏諾怔了怔,心虛的垂下眼掩飾心思,說話的聲音軟軟糯糯的,「嗯,是有點難受。」

  秦放不疑有他,「要不你靠著我眯一下?我剛去問過了,只要再等一會兒就行了。」他說著就讓顏諾靠在自己的肩膀,還把自己的圍巾將她圍密實了,一瞬間他的氣息繚繞在她的周遭,也散去那些她不該再想的事情。

  告訴她,現在在自己身邊的人,是秦放。

  沒過多久就聽到機場的廣播喊著華盛頓到C城的航班將至,然後秦放就急切的起身前往出口處。

  顏諾也小步跟上去,心裡疑問,到底是誰讓他這麼緊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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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8-6 14:12:10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七話

  乘客出口處湧出一波又一波的人流,川流不息。

  他們站在十分顯眼的位置,沒多久就看見一個穿著黑色大衣的老者拄著拐杖慢步朝他們走來,那花白的頭髮儼然折射出歲月的年輪,不過佈滿皺紋的臉上依舊矍鑠深沉,威嚴甚甚。在他身後緊跟著一位西裝筆挺的中年男子,始終畢恭畢敬地保持著兩步距離。

  不過顏諾關注的不是這些,而是這位老者與秦放極為相似的輪廓,感覺很像是……秦放的親人。忽然想起,以前聽梅子熙她們八卦上司的時候似乎就說過秦放還有親人在美國,甚至有雜誌偷拍到他還在那邊留學時的一個側影,灼灼陽光下的他同樣也是一身黑衣,面容清朗飛揚,只是眼神太過冷峻,不是她熟悉的那個他。

  大抵每個人心裡都有一面牆,被牆隔開的是兩個不同的自己,真實的,或是偽裝的。

  沒去過遊樂園的秦放,在電影院門口出神的秦放,易怒卻又細心的秦放……顏諾隱隱的覺得他似乎是在有意讓自己慢慢的瞭解他的一切,不管是在陽光下的他還是黑暗裡的他,都坦白在她面前。她有些不安地看了看他,接著忐忑地喊了聲,「秦放?」

  秦放回過頭,抿抿唇對她說,「他是我爺爺。」

  這句話證實了她的猜測,可是她還沒做好心理準備,秦放已經快步走上前。他擰緊的眉隱蘊著怒氣,不復溫和的沉下臉,「都快過年了你來這裡做什麼?」說著他微凜的黑眸探向他爺爺身後,又語氣不善的質問,「林秘書,怎麼就你一個人跟來?史密斯醫生呢?」

  「秦少爺,這……」林秘書遲疑了一下,似乎在斟酌怎麼開口。

  秦老爺子敲敲拐杖震響,朝秦放吹鬍子瞪眼睛,「我來看我孫子,要那麼多人做什麼?要不是你非要在這裡過年,我這把老骨頭至於這麼奔波勞碌嗎?」

  「真是不知所謂!」秦放嘴上冷哼了一聲,雙手卻是細心地攙著他,「你秦家那麼多的人,還愁沒人陪你過年嗎?」

  「臭小子!說的什麼混帳話,秦家不也是你家嗎?」秦老爺子又狠拍了秦放的腦勺一下。

  這爺孫倆說話時總是針鋒相對,表情也不似一般親人見面的其樂融融,顏諾一開始以為他們的關係並不好,可是後來秦放眼地裡的關係卻沒有逃過她的眼睛,那是他在乎一個人的神情。難道在這其中,又藏了一段怎麼糾葛的往事?

  就在她怔忡的當下,耳畔聽見秦放對秦老爺子說,「老頭,不用看了,她是我的女朋友,顏諾。」

  這些日子以來顏諾已經聽慣了秦放在人前這樣的介紹,只是現在面前的不是別人,而是他的爺爺,這算不算變相的見家長了?她恍惚了一下,連忙斂起心緒,揚起淺笑說,「您好,我是顏諾。」一時之間她想不出合適的稱呼,親疏有別,她現在的身份叫秦爺爺太過親近,叫秦先生又過於疏離,只好避開來,少說少錯,依她看來這位氣勢不凡的老先生絕對不是好相與的人。

  果然,秦老爺子只是微微頷首當是回應,又挑起眉梢打量了顏諾好一會,但他那樣居高臨下的態度讓她覺得不大自在。曾經也有這麼一雙犀利的眼睛對她品頭論足了一番,然後冷冷的吐出三個字,你不行!那樣的難堪生生絞碎了她的心,想再補起來時早已千瘡百孔。

  逆著光線,秦老爺子面無表情地對秦放說,「磨了這麼久,就是她?」那不輕不重的語氣似乎話裡有話,至於是什麼意思,或許也只有秦放才知道了。

  秦放即刻鬆開攙扶的手走到顏諾身邊,反感地瞅著他,「你又想使些什麼齷齪手段了是不是?」他的聲音冷淡了許多,甚至變得戒備而深沉。

  氣氛一下子僵持了起來,秦老爺子的臉上依舊沒什麼表情,在秦放和顏諾之間打了個轉,半晌後才動動拐杖說,「做了一天飛機我也累了,先回酒店歇歇,有什麼事晚些再說。」然後也不再理會什麼,慢慢的走過他們兩個的身邊,秘書則緊隨其後。

  秦放一臉沉鬱地看著他們的背影,沉默了許久,顏諾也沒有說話,儘管自己的手已經被他握得有點疼。

  不過他們還沒離開,又發現林秘書去而復返,言語從容而有禮,「秦少爺,董事長說,今晚的家宴請顏小姐一併出席。」說完後朝兩人點了點頭,又快步離去,毫不拖泥帶水。

  這句話讓秦放黯沉的眉眼瞬間緩和了不少,拉著顏諾驅車離開了機場。

  車窗外,淺金色的溫暖陽光驅散了冰冷的晨霧,這座城市開始繁忙起來。

  顏諾有些心不在焉的看著前方的車水馬龍,對於秦放此時冷然的沉默,她很默契地選擇了安靜,如果有些事情他不告訴她就證明了還不是時候,或者說,他沒準備好。只是她沒想到他先說的居然會是,「顏諾,對不起。」

  對不起?顏諾先是一怔,然後又若無其事的反問,「為什麼這麼說?」

  不知道是等綠燈的時間太過漫長,亦或是他的心情太糟糕,他暗咒一聲,「SHIT!」又狠狠地一拍方向盤,刺耳的喇叭聲附和著他的怒氣。

  顏諾把手伸過去放在他的上面,耐心的說,「你說的,兩個人在一起就不要再分彼此,你的事也是我的事,所以不要再說什麼『對不起』的話,我不愛聽。」她微微一想就知道他是在內疚他爺爺對自己冷淡的態度,又或者是一些即將破解而出的更深處的原因。但是她不在乎這些,他的心意是怎麼樣的她比誰都清楚,既然決定在一起了,該面對的事情他們就應該一起面對才是。

  秦放低下頭,目光落在顏諾與自己交疊的手上,光照折射下她白皙的手背暈了一層虹影,粉色的整齊的指甲像一枚枚光潔的貝殼,是那麼的溫暖,連帶的他憤懣的心也寧靜下來,轉過身定定的望著旁邊一臉柔和的她,腦海裡想起一句話,於願足矣,只因有你。

  他揉了揉眉心,淡淡出聲,「這些亂七八糟的事一時半會說不完,而且既枯燥又沉重,到時候把你嚇跑了的話誰賠我一個?」

  周圍的聲音太過嘈雜,卻沒影響他們半分。顏諾深看了他一眼,慢慢的說,「我不怕的,因為現在不是你,也不是我,而是我們。」

  秦放臉上染上了笑意,輕輕「噯」了一聲,不斷地重複著,「我們,對的,我們……」

  顏諾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現在你首先要做的就是先回去睡一覺,你看看你,都快跟國寶搶飯碗了。」她指指他眼底的黑青,語氣裡又是心疼又是責備。

  秦放一味的微笑,修長的劍眉分外的養眼,甚至開始得寸進尺,語氣痞痞的挑逗著她,「那行……你得陪我一起睡。」

  顏諾狠瞪了他一下,咬著牙說,「你做夢!」

  她的臉上飛上兩抹紅暈,恰似瀲灩的西湖,萬般柔情。他呼吸有些急促,忍不住想挨過去親一下,還沒得逞身後就傳來一陣陣不耐煩的催促喇叭聲,弄得他懊惱的耙耙頭髮,頗不甘心放過了這麼個千載難逢的機會。

  顏諾不成想他這麼膽大,好一會才回神,立馬推開他,「少不正經!快開車!」那輕柔嬌嗔的模樣幾乎讓他失了神,心微微漏了一拍。

  如果是在做夢,他希望時間永遠停止在這一刻。

  愛到極致時,只願長醉不願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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