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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睡懶覺的喵]竹馬是隻狼[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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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8-13 17:41:55
第三十九章

    「不好意思,我就是那個無聊的人。」夏何夕話一出口,一室清風。

    華姐和前臺妹妹都是人精,哪有不明白的,聞言嘻嘻哈哈地退出會議室,霎時屋內只剩下顏笑和夏何夕,讓顏笑僵在原地,尷尬無比。

    夏何夕輕咳一聲,倒也不顯半點忸怩,只微微道:「前段時間華姐的老公天天送花,我聽你和同事們嚷嚷著羨慕,又說從沒收過花,所以……」夏何夕說到最後,自己倒是先笑開了。

    「很幼稚是不是?其實我當時是想,總有一樣東西我要比文奕先做到,你的童年他霸佔了,總要給後來者留點機會,是不是?」

    顏笑咬住下唇,默然瞅夏何夕。他似乎偏愛灰色,西裝換過來換過去似乎都是一個色調,可因為他稍顯白淨的膚色看起來卻一點都不深沉陰霾。配上精緻的五官,分明的菱角,摸良心而言,夏何夕的確是個溫文儒雅又體貼溫柔的精英男,如果沒有妖孽,或許自己……顏笑頓了頓,打斷自己恐怖的想法道:「謝謝你的花,可是——」

    拒絕的話還沒說出口,夏何夕便勾唇截住話頭:「笑笑你是不是覺得我很無聊?呵,當初說得那麼信誓旦旦,要追你、要把你從文奕手裏搶過來,可難以啟齒的是,我從來沒追過女孩子,也不知道怎麼樣能讓你開心,該怎麼把自己的心意傳達給你。我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在工作上多幫幫你。」

    此話一說,顏笑已懸在半空、欲將花還回去的手又僵住了。夏何夕啊夏何夕,你到底是真傻還是假傻?你說得這麼楚楚可憐,這麼真情卻卻,要自己怎麼拒絕?

    其實,早在顏笑知道夏何夕心意後,就一直有意無意地避開他。雖然顏笑自知和妖孽關係未定,但已婚的事實還是束縛著顏笑無法接受夏何夕。原本顏笑琢磨著找個機會正式拒絕,可夏何夕不靠近不表態卻又不失親昵的態度讓顏笑為了難。

    總不能夏何夕還沒什麼動作,自己就自作多情地沖上去說「求你別喜歡我吧」?顏笑暗暗祈禱是自己想得太多,其實夏何夕並沒有把自己看得那麼重,可現在看來,感情大哥你是不會追女孩子啊?

    一時間,顏笑有些哭笑不得。夏何夕卻道:「我知道我比不上你和文奕的感情,但笑笑——」夏何夕頓了頓,才擰眉開口,「我只求你別躲著我,把我當普通的同事、老同學可以嗎?」

    一席話說得可憐兮兮,顏笑心底發軟,還沒意識到自己做什麼已微微點頭。夏何夕見狀噙笑,輕聲道:「除了送花,我還做了件更無聊更幼稚的事情,希望笑笑你別介意。」

    「什麼?」聽了這話顏笑驚奇,微微側目注視夏何夕,卻見對方依舊含著笑,衣冠楚楚,帥氣迫人。只是那笑意中,顏笑怎麼看怎麼都覺得夾雜了些狡猾奸詐。顏笑咬住下唇,忽然有些不確定夏何夕剛才到底是在演戲還是真情流露了。

    「什麼更無聊更幼稚?」

    夏何夕搖頭,「說出來就沒意思了。對了,端午節快到了,替我向伯父伯母問好。」

    顏笑蹙眉,對夏何夕沒頭沒腦的話還找不到方向,夏何夕已緩步到門口準備出去。此情此景,顏笑終於忍不住喊道:「等等!」

    夏何夕背對著顏笑站住,就聽身後傳來聲音,「正威集團,或者說你…到底在調查文奕公司什麼?你認識文奕身邊的那個小秘書舒果,是不是?」

    聽了這話,夏何夕處變不驚地回頭,眼眸閃亮,「我還以為你一輩子都不會問。」其實,早在那天和果果在街上拉扯,夏何夕就瞥到了顏笑,只是當時一晃而過,他也不敢確定。原本以為顏笑一定會來興師問罪,對方卻一直假裝不知情。

    念及此夏何夕忍不住自嘲地輕笑,如果不是為了文奕,笑笑可能一輩子都不會問吧?因為自己不過是個無足輕重的過客?

    顏笑咬牙,「你們到底想幹什麼?」華姐即將離職,大多東西都交給顏笑打理,偏偏有一袋子的文檔卻緊緊地鎖在抽屜裏,別說讓顏笑看了,就連接觸都無法接觸。

    偶爾開完會,華姐也勢必和夏何夕關門單獨咬耳一番,顏笑每每想起當日在街上遇到夏何夕和果果的情景,就沒由來的心驚。吞了吞口水,顏笑道,「我知道這樣問很唐突,可是……」

    「可是你是真的擔心文奕。」夏何夕接著顏笑的話往下說,嘴角還含著笑,但卻已有些僵硬。終究,還是比不上你們在一起這麼多年的時光嗎?夏何夕閉眼搖頭,「等過了完這段時間吧,過了端午處理好所有事情,我會告訴你一切。」

  ***

    下午顏笑回家,就知道所謂「更幼稚更無聊」的事情是什麼了。一進家門,顏笑就聽小太喵喵直叫,小太貓叫的聲音分許多種,或警告或哀嚎或撒嬌,而現在這種傲嬌又得瑟的叫法……顯然是開心的表現。

    換了拖鞋進客廳,顏笑果然見小太揚著長長的毛絨尾巴正扭屁股舞,其腳下是各色水果及粽子。小太扭屁股扭累,又乾脆躺到地上左手摟蘋果、右手抱粽子地打滾,嘴裏還時不時地喵叫獻寶。

    「小太!!」顏笑怒喝著沖進客廳,想抓小太卻為時已晚,肥貓地上打個滾翻身便起,刺溜一下就沒了蹤影。

    顏笑見狀只得埋頭去看滿地狼藉,果子滾了一地,粽子也被不同程度的破壞,有些甚至已經被小太咬斷了繩子,絕對沒辦法再吃了。

    「小太你給我滾出來,你個死貓!!」

    顏笑正跳腳大罵,誰知小太沒滾出來,妖孽卻從廚房探頭出來,眯眼嬉笑:「老婆~你回來啦。」

    顏笑看妖孽在家,更是氣不打一處出,「你在家?你在家怎麼不看著點小太,它在客廳都翻天了你知不知道?這些粽子……」話說到一半,顏笑忽然停下來,奇怪道,「不對啊,家裏沒有粽子呀?哪來這麼多粽子水果?」

    笑笑一邊詫異一邊就往廚房走,就見妖孽鬼鬼祟祟地背手站在原地,對著自己傻笑。

    有!問!題!

    顏笑抱胸撇嘴,「公公婆婆呢?」

    「哦。」妖孽怔了怔,望天道,「他們回老四合院看外公去了,讓我們今天也過去兩家人一起吃個飯。」

    顏笑皺眉看妖孽,怎麼看怎麼不對,用鼻子嗅了嗅,「什麼味道?」

    妖孽堆笑,「沒有啊。」

    「沒有?你背後拿的什麼東西?」

    「真的沒有……」顏笑不論三七二十一,一腳就往妖孽鞋上踩,文奕尖叫的同時,手上的酒瓶也暴露無遺。

    「五糧液?」顏笑拿著白酒瓶子咂舌,又看了看裏邊只剩下一半的酒水,奇怪不已。妖孽從不喝白酒,家裏哪來的五糧液?而且,滿廚房都是白酒味,難道剛才他在偷喝?

    「你到底在幹什麼?」說罷,顏笑就瞥到角落的禮盒,妖孽欲阻止為時已晚,顏笑俯身撿起禮盒上的卡片,就見漂亮雋逸的楷體寫著「祝端午快樂。」落款是夏何夕。

    登時,真相大白。

    顏笑抬眼暗瞪妖孽,妖孽卻鼻孔哼哼,理直氣壯道:「你看我幹什麼?笑笑你聽說過黃鼠狼給雞拜年沒有?夏何夕這只黃鼠狼明顯就是想破壞我們夫妻感情才又是送酒又是送粽子,他明知道我是你老公,還敢寄東西給你,這是挑釁!」

    顏笑歎息,「就因為這是你所謂的挑釁,所以你就浪費東西把別人送的果籃和粽子全部扔給小太?還把白酒全部倒掉?你這是暴殄天物你知不知道?!」

    現在,顏笑終於知道為什麼夏何夕說自己做了件「很傻很幼稚」的事情了。果然很傻很幼稚,但不是夏何夕,是文奕!!夏何夕的確不懂怎麼追女生,可是他卻腹黑得知道怎麼打擊敵人。他從一開始就知道妖孽這個白癡又幼稚的混蛋會扔掉所有禮物,所以才事先跟自己打招呼吧?

    夏何夕就是要顏笑看看,自己老公是個多麼小氣又多妒的人。果然,她身邊個個都是玩手段的高手,顏笑真是開心得想要拍掌了。這邊,妖孽還在抓狂吃醋,「我哪里暴殄天物,他說不定送的是毒藥!五糧液算什麼玩意兒,老婆你要喜歡我馬上就去給你買一箱!!」

    顏笑扶額正想叫妖孽閉嘴,座機響了。顏笑接起電話,就聽電話那邊太后樂呵呵地罵人:「死丫頭,你是不是有了老公忘了娘啊?叫你們回來吃飯怎麼還沒出門?你給老娘快點啊!你公公婆婆,還有文老爺子都到了。你要是回來晚了,仔細你的皮!」

    顏笑得了懿旨哪敢有不從的,掛了電話對著還在嚎叫打滾的妖孽啐道:「現在就去把車開出來,等今晚吃完飯回來……再收拾你!」

    與此同時,小太也從床底下溜了出來,撒嬌地在顏笑腳下驓來蹭去,顏笑輕輕將其踹開,心裏還在肉疼那籃水果,忍不住加了句:「晚上回來,你也等著被收拾!」

    末了,顏笑終於歎了口涼氣。她覺得,她不像是結婚了,倒像是……收養了個巨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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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顏笑和妖孽趕到時,文老爺子家裏早是歡聲笑語、其樂融融。

    太后因為在四合院和文老爺子做了二十來年的老鄰居,在他家廚房裏忙活起來竟也輕車熟路,妖孽老媽文欣則在旁幫忙,兩個大男人就陪著文老爺子聊天。兩人一進屋,長輩們便忙活開。

    太后從廚房出來,一邊佈置著碗筷準備開飯一邊訓斥顏笑,「你個死丫頭,讓全家等你一個人開飯,你好意思不?路上還磨磨蹭蹭……」

    妖孽見狀嘿笑著護短,「媽您別生氣,這事兒不怪笑笑,是我怕她知道今晚吃飯下班慌裏慌張不安全,所以在家等她回來了才跟她說吃飯的事情,這才晚了嘛~」

    太后聞言瞬間換了張和藹可親的臉,對女婿是慈眉善目地笑開,「還是小奕懂事,哎,我這笨女兒,實在太不讓人放心了。」

    顏笑夾在兩人中間慪到吐血,太后您老人家是不是太雙重標準了?正想開口辯駁,布魯斯已笑眯眯地道,「NO,其實笑笑冰天雪地,是我們小奕低就了。」

    話一出口,顏笑就僵在原地,石化了。文欣亦是噗地一聲笑開,敲丈夫腦袋道,「求你不會說就不要說,是冰雪聰明,還有,是別人笑笑低就,我們高攀了。」

    布魯斯當年在中國留學,偶遇文欣喜結良緣,之後便一直定居美國,其實中文能達到「聽得懂」的地步已委實不錯了。可最近他卻迷上了中國的成語,老往外蹦躂四個字四個字地鬧笑話,文欣老師悉心指導,可此刻一下又是「冰雪聰明」,一下又是「高攀低就」,布魯斯就徹底暈頭轉向了。

    他眨眼問,「那我說的『冰天雪地』是什麼意思?」

    文老師耐心解釋,「Aworldoficeandsnow,形容天氣的。當然,也可以做定語拿來形容別的東西,forexample,你兒子現在的臉色——」話畢,文欣就伸食指朝眾人指了指前方。

    顏笑本打趣看公公婆婆的互動,聞此一言順著文欣的手往後看,就見妖孽臉色慘白,表情凝重地仇視著角落的一堆東西。果然,夠冰天雪地,或許,待會兒還能再來場雨夾雪。

    妖孽臉色陰沉地瞅著角落裏那堆熟悉的禮品盒,簡直要錯以為它們是自己長翅膀飛到這來的了:水果籃、粽子禮盒、五糧液……禮品們和家裏的那套一模一樣,可是,家裏那套東西不是剛剛才被妖孽親手銷毀了,怎麼文家也有一套?

    妖孽抓狂,拽著太爺椅上養神的老顏同志嚎叫,「這東西哪來的?」

    太后聞言叫出聲,這才拍著腦袋對女兒道,「哎唷瞧我這記性,前兩天你一個老同學來家裏,說是受你多年照顧,想著這過節了給我們倆送點禮物來。我想著東西這麼多也吃不完,反正今天和親家一起吃飯,就把東西都搬過來了。」

    「誰?什麼老同學?」顏笑咋舌,難道說……夏何夕居然去過自己家?怪不得他說什麼替他問伯父伯母問好,原來……他早就見過太后和老顏同志了?念及此,顏笑驚到目瞪口呆。

    夏何夕還說什麼不會追女孩子,簡直就是追人的高手呀!先送東西到妖孽家誅心,再送東西到太后家拉關係,這是不會追人的表現嗎?簡直就是殺人誅心,雙重計謀下估計敵人已經卸甲潰兵。

    想到此,顏笑忍不住抬頭看了看「敵人」童鞋,果然妖孽已有震驚到抓狂,瀕臨崩潰了。這才叫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毀了家裏的禮品盒有什麼關係?夏何夕真正想要拉攏關係的最重要兩個人已經收到他的心意了。

    太后念叨,「他說他叫夏……嘖,夏什麼來著?」

    話未畢,妖孽已經冷哼出聲,「不管叫夏XX還是夏OO,反正不是什麼好鳥。」

    話音剛落,一屋子人便默默噤聲。

    顏笑瞪眼:妖孽童鞋你能不能不要這麼幼稚?

    妖孽抱胸滿臉不爽:是夏何夕不要臉在先!!

    兩人默默眼神交流,布魯斯率先打破沉默,悉心請教夫人,「什麼是好鳥?是不是你那天跟我說的那個鳥飛到天上,天空就會生出白煙那個奇特景象?」

    聞言一直沒說話的老顏同志來勁了,「鳥飛到天上會生白煙嗎?這是哪的景觀?美國嗎?」

    文欣歎息,一字一句道:「我說的那是『嫋——嫋——升——煙——』,和你兒子說那個完全是兩碼子事好不好?」

    布魯斯還是似懂非懂,又眨眼瞅兒媳婦,「那kiro說的是什麼鳥?」

    顏笑哽噎,總不能跟公公講,你兒子說的這只小鳥你也有吧……顏笑正囧囧有神,文老爺子咳嗽著從裏屋出來,這才化解了顏笑的危機。文欣和兒子文奕上去攙扶老爺子,自上次住院回來,似乎文老爺子就消瘦了許多。

    太后看一家人到齊,指使著老顏同志幫忙開飯,這才悄悄把顏笑拉到旁邊悄聲道:「你那個夏什麼的老同學,到底怎麼回事?」

    顏笑嘟囔,心虛地埋頭玩手指,「什麼怎麼回事,就那麼回事唄,他給你送了些禮,祝你們二老節日快樂。」

    太后哼哼,滿臉鄙夷道:「瞧你那點出息,老娘我故意把東西帶過來,一詐你們小倆口就詐出來。瞧剛才文奕那態度,是追求者吧?」

    太后一臉心知肚明的樣子,顏笑還能有什麼好說的,望天道:「你知道還問什麼。」

    「就是知道才問你。」太后啐道,「你這孩子從小辦事就不俐落,對待感情更是猶豫不決,要不是老娘,說不定文奕這個女婿都沒有。來,老娘給你指條明路,夏什麼鳥那孩子是不錯,可你和小奕已經結了婚,讓他適當吃吃醋是有益夫妻感情,可別過了頭。」

    太后頓了頓,這才切中要害道,「你現在就給夏大鳥打個電話,說謝謝他送給我們兩老的禮物,心意我們也收下了。但是有些事情不能逾越,請他不要再來我們家了,嗯?」

    顏笑聞言還想再說什麼,太后已厲色微喝,「你打不打?你不打可別怪老娘不留情面自己給他打,到時候大家臉面上都不好看。」女兒是自己生的,太后最清楚不過。這孩子天生心軟,別說拒絕的話,有時就連自己的想法都沒辦法好好表達,在感情上更是溫吞遲鈍,如果她做老娘的不給把關,估計這事能拖成禍患。

    這邊,顏笑也深知太后厲害,只得可憐兮兮地摸出手機,撥通了夏何夕的電話。電話沒過三聲便被接起,顏笑還來不及說話就聽那邊軟軟糯糯的女聲道:「喂?」

    顏笑驚詫,這聲音不是——

    「華姐?怎麼是你接的夏總的手機?」而且還是這個飯點?難道他們在一起吃飯?

    電話那頭聞言,傳來華姐標誌性的冷笑聲,「這還不得感謝顏笑你嗎?」

    「什麼意思?」

    華姐淡淡毒舌:「顏笑啊顏笑,我還是那句話,你何德何能讓夏何夕看上了呢?為了讓你過個安心的端午節,這笨蛋居然自己攬下一大堆工作自己處理,這倒好,胃穿孔了在家疼的死去活來,被別人拉到醫院來動手術醫院居然把電話打到我這來了。」

    顏笑怔忪,拿手機的手微微冒汗,「手術?怎麼會……上午還好好的,還有,他家裏沒人嗎?怎麼電話打到你那去了?」

    聽了這話,一向伶牙俐齒的華姐忽然沉默,片刻才沉聲道,「顏笑,夏何夕喜歡你真是倒了八輩子楣。」

    「啊?」

    「你難道不知道,他早在幾年前就是孤兒了嗎?沒到逼不得已,他怎麼會讓醫生給我這個同事打電話?」

    「孤兒……」顏笑喃喃,思緒如爆炸般統統湧入腦海,疼得鑽心。什麼時候成了孤兒……小眼鏡、中學、球隊……一時間顏笑抓不住重心,只覺思緒萬千,大腦卻又一片空白。

    華姐默了默,終道:「他還有半個小時出手術臺,如果你還有那麼點為泯滅的良心,就過來看看。」說罷,華姐報了位址掛下電話。

    直到嘟嘟的斷線聲響起,顏笑依舊沒從震驚中回過神來,這邊太后早看出端倪,眯眼道:「出什麼事?」

    顏笑啟齒還沒說出話,妖孽就恰好出來招呼倆母女吃飯,站在門口笑嚷道:「媽、老婆。外公叫你們進來吃飯。」

    一時間,顏笑握緊手裏的電話,有些躊躇不前。華姐說得對,她那還沒完全泯滅的良心,動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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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8-13 17:42:27
第四十一章

    「怎麼了?」文奕走下臺階,奇怪地盯著紋絲不動的顏笑,「進去啊。」

    這邊太后也喊,「笑笑——」

    顏笑捏了捏還沾有自己余溫的手機,終於下定決心地轉頭對太后道,「媽,你先進去,我有話和文奕說。」

    話畢,妖孽便覺不對勁地蹙眉,太后還想說什麼,顏笑卻轉身對太后搖頭,「媽,進去吧。」

    知女莫若母,知道笑笑一根筋,啐罵兩句叨叨著進去了。太后走遠,妖孽才嬉皮笑臉地眨眼:「哎呀,什麼話還要避開咱媽說,弄得偶都不好意思了,嘿嘿。」

    顏笑咬住下唇,認真道:「我不進去吃飯了,夏何夕胃穿孔,我要去醫院……」

    話還沒說完,妖孽便忽然變臉色,橫眉怒道,「夏何夕!又是夏何夕!這混蛋到底要玩多少手段,他到底要臉不要臉,我們都結婚了!」

    顏笑默了默,「我知道我結婚了,不用你提醒,我會處理好和他的關係,但是現在我必須去醫院。」

    妖孽臉皮抽了抽,還是沒忍住,「他住醫院了不起啊,故意打電話找你是不是?笑笑我跟你說,他從來都這麼有心計,你看他送的禮物,還有紅包,居然還恬不知恥到太后家裏去……笑笑你要是現在去醫院就中計了,對,這絕對是計,苦肉計!」

    顏笑聞言,亦不答話,只埋頭道:「你幫我給公公婆婆,還有爺爺說聲對不起,就說我有急事——」

    「好,好!」妖孽不等顏笑說完,就冷笑著往後退了兩步,顏笑知道,他真的生氣了。「就算他真的生病,還有家人朋友醫生護士一大堆人陪著,非要你這種時候去嗎?是不是你不去他的呼吸系統就不能正常運轉了?顏笑你明明知道……明明知道……」

    文奕氣得倒抽氣,穩了穩神才抖清楚話道,「你明知道我爸媽難得回國,剛好趕上又是端午,一家人難得吃頓飯,你卻要因為一個外人不參加!」

    顏笑默然,自然明白這頓飯的意義,但是夏何夕……頓了頓,顏笑還是平靜道:「不說了,過幾天我會親自過來給爺爺道歉。」說罷,顏笑轉身便要走,誰料手臂卻忽然被妖孽握住,因對手用力顏笑微微吃疼。

    「文奕!」顏笑回身瞪眼,「求你不要亂吃醋好不好?我都說了我清楚自己的身份,就是因為我坦蕩所以才沒有瞞著你。」

    妖孽眼裏竄小火苗,此時哪里聽得進去顏笑半句話,「我只說一次,跟我進去。」

    「文奕……」

    「是不是這麼多年感情都比不上一個夏何夕?我讓你現在進去吃飯。」

    顏笑抿緊唇瓣,牛脾氣也漸漸上來了。只不過一頓普通的家宴,用得著這麼認真嗎?公公婆婆早晨才說過這次會在中國多待一段時間,要吃飯隨時都能吃,何必呢?她不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麼,她坦承告訴了妖孽去幹什麼,見誰,她不覺得自己必須聽誰的,就連太后的指令也不!

    顏笑抬頭,眼中閃著點點厲光,咬牙一字一句道:「夏何夕果然說得沒錯,你真是幼稚到極點了!」語畢,顏笑甩開妖孽的手,揚長而去。

  ***

    顏笑塞車到醫院時,夏何夕剛好醒過來。華姐見顏笑前來,倒是難能可貴的口下留情,只淡淡拍了拍顏笑的肩,走了。

    霎時偌大的病房只剩下夏何夕和顏笑,讓顏笑微微感到窒息,只得沒話找話道:「不好意思,因為過來得太著急,也沒給你買水果之類的。」

    夏何夕默然,不說話。微微泛白的臉色看得出來精神不大好,顏笑見狀,道「對了,你渴不渴?我給你倒杯水,呃……」話說到一半,顏笑又猛敲頭道,「我怎麼這麼笨,你剛做完手術怎麼能喝水?我用棉簽給你潤潤嘴唇好了……」

    夏何夕黑眸閃亮,凝視笑笑良久這才終於道,「我如果說這不是苦肉計,我信嗎?」

    顏笑本來在抽棉簽的手抖了抖,扯出絲難看的笑道:「我從沒想過這是什麼計,誰會拿自己身體開這種玩笑。」說到這顏笑頓了頓,躊躇片刻又道,「還有,下次如果有工作您告訴我就是,不用這樣一個人扛。」

    夏何夕慢慢搖頭,「習慣了。」

    此話一出,顏笑手又是一抖,情不自禁想起華姐說的夏何夕早在幾年前父母就已經……這邊夏何夕看顏笑變臉色,以為是她沒和家裏吃飯耿耿於懷,輕語道:「打擾你和家裏人過端午,實在是很抱歉。」

    聞言,顏笑忽然霍地站起身,氣惱道:「夏何夕算我求你行不行?你能不能不要老是做出一副為別人著想的姿態?能不能不要老是那麼善解人意,老是那麼笑臉迎人,你知不知道你這樣讓我覺得我好像很殘忍,在做惡事一樣難受?」

    「……」夏何夕眸子晶瑩,只淡淡地看著顏笑,不開口。

    顏笑知道自己失態了,但是如果現在不說,唯恐自己很難再鼓起勇氣說這些話。她埋頭看自己的手指,蹙眉道:「從你第一次告訴我你是小眼鏡的時候,我就想拒絕你。我想跟你說我已經結婚了,雖然未必甜蜜,這段婚姻未必真誠,但是我都沒想過……沒想過放棄。我承認對文奕持保留態度,但我騙不了自己,我心裏一直僥倖著,僥倖著能和他白頭偕老……」

    歎了口氣,顏笑還是不敢看夏何夕的眼睛,「你知道我看小說最討厭哪種女主角嗎?就是明明不愛男配,卻就是不肯開口拒絕的那種。我討厭猶豫不決的人,可等事情真到自己身上才知道拒絕有多難……好人卡什麼的,原來這麼難發,其實就在幾個小時前,我媽還逼著我給你打電話,說清楚……可是華姐卻說你在做手術……如果你是我,該怎麼辦呢?我來醫院的路上,一直在告訴自己,以朋友的身份、同事的身份、老同學的身份和你說清楚,可是你還是這個樣子,要我怎麼開口?」

    頃刻,病房安靜下來。

    顏笑沒有說出心裏話的如釋重負,只覺心裏的石頭壓得更沉,微微讓人窒息。良久,顏笑才聽床上傳來似有若無的聲音,「你不是已經開口了嗎?說得很好。」

    霎那,顏笑心底最柔軟的部分被觸碰,微微泛疼。「我感覺一點都不好。」

    「我也是。」夏何夕顫著唇,艱難說,「笑笑,我只說幾句話。第一,其實從一開始,我對這份感情就沒報多大希望。看,你甚至都不記得我了,如果我不說,或許你永遠都想不起那個唯唯諾諾的小眼鏡。你和文奕的感情我也一直都知道,我明白比不過你們這麼多年的感情,所以,你真的不用因為拒絕感到抱歉。第二,不論華姐跟你說了什麼,希望你不要介意,我絕沒有你想的那麼悲慘,不需要你的同情。第三,笑笑我希望你不要背任何包袱,不知道你有沒有聽過一句話,喜歡是一個人的事。」

    說罷,夏何夕怔了怔,這才狀似害羞地扭頭咳嗽道,「如果我沒辦法把喜歡變成愛,把一個人的事變成兩個人的包袱,就請你…不要有任何壓力。」

    顏笑指尖微顫,此時此刻,說不感動是假的,顏笑真是…感動到要死。夏何夕,為什麼我先遇到的不是你呢?如果是你,如果能坦然接受這份深情,自己是不是可以少走很多彎路呢?

    「還有……」舒口氣,顏笑正欲啟齒就聽夏何夕頂著豆大的汗珠道:「你能不能幫我叫一下醫生,我貌似…傷口裂開了。」

    聽到最後一句話,顏笑乍驚,「你怎麼不早說?」

    夏何夕咧嘴咬牙,「你發好人卡的表情實在太可愛了……我沒好意思打斷……」

    顏笑:{{{(>_<)}}}

    夏GG你這到底算表揚還是嘲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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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8-13 17:42:44
第四十二章

    從醫院出來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十點,顏笑抬頭看了眼黑漆漆的天空,想想還是撥通了妖孽的電話。原本顏笑打算裝作若無其事地讓文奕開車過來接自己,就此掀過晚上的不愉快,誰知手機響過五六聲妖孽就是不接。

    深呼口氣,顏笑提醒自己冷靜冷靜,或許妖孽把手機放在旁邊沒聽見,又或許正在開車不方便。念及此,顏笑又重撥手機,這次電話倒是接得很快,隔著手機,文奕的聲音低低沉沉,在吵鬧的音樂下發笑著「喂」了聲。

    顏笑蹙眉,「你在哪?」怎麼那邊聽起來那麼吵,不太像四合院。

    文奕呵笑,聽語氣明顯已有些大舌頭,「哦,你們看見沒有?我家那位跟別的男人~在一起呆了一個晚上後,終於現在想起問我在哪了~呵呵~」

    妖孽似乎把手機拿在周圍旋了一圈,顏笑只覺吵人的音樂越發刺耳,與此同時,竊竊的笑聲也傳進話筒。毋庸置疑,文奕身邊還坐著女孩子,不,是一群女孩子!

    顏笑窩著火,又重複了遍,「你在哪?這麼晚怎麼不回家?」

    文奕嗤笑,「我不回家?你回家了嗎?你管我在哪……」話說到一半,旁邊的笑聲又嬌俏響起,女孩子脆生生咯咯笑道:「來,文少,再喝一杯!」

    「kiro,你要是現在回家還算什麼男人,來,再喝一杯。」

    ……

    顏笑忍住摔電話的衝動掛了手機,直接打車回了太后家。跟司機報地址的瞬間,顏笑忽然覺得很無力,文奕,你到底什麼時候才能成熟點?

    顏笑窩著一肚子火回娘家,剛進門還沒來得及坐下,太后就發飆了。瞪大眼睛一副要吃人的模樣道:「你這麼晚回這來幹什麼?」

    顏笑黑臉,實話實說道,「我和文奕吵架了,今晚不想回去。」

    太后聞言,二話不說便朝顏笑啐道,「嘿,你還好意思說?你啊你,我平時就是這麼教導你的?你瞧瞧你今天做的什麼事兒,飯桌上筷子都擺好了,你說走就走?你要老娘和你爹的臉往哪擱?啊。你現在還好意思說你們吵架了,今晚不回去,你——」

    太後話未畢,聞訊從臥室出來的老顏同志就將太后攔住,一邊向女兒使眼色一邊勸道:「有話好好說,大晚上的……被鄰居聽見像什麼樣子?笑笑你也真是的,哎,快給小奕打個電話,都別吵別吵。」

    顏笑聽老爸老媽這麼一說,越發來火。別人都說夫妻吵架,老婆回娘家,岳父岳母肯定幫著女兒,這倒好,這才多久,太后和老爸就全向著妖孽了?她到底做錯什麼了?不就是一頓飯?錯過了一頓普普通通的家宴就是叛徒就是沒家教了?

    顏笑深呼口氣,忍不住頂嘴吼道,「我才不會給他打電話,要打你們打!我哪里錯了?我同事忽然得病在醫院做手術,我去看看他有錯嗎?倒是文奕,他居然吃完飯就去酒吧喝酒廝混,你們不幫我就算了,還罵我。我怎麼了,飯什麼時候不能吃啊,夏何夕他——」

    「呸!」顏笑「夏何夕」三個字剛出口,太后就已經推開老顏同志,爆粗地跳腳了,「顏笑你個白眼狼,老娘養了你二十多年,就養出你這麼個無情無義的東西,啊?什麼飯隨時都能吃,你不知道文老爺子吃一頓少一頓了嗎?他雖和你沒什麼血緣關係,可也是看著你長大的,從小文奕有的你什麼時候沒有,啊?瞧瞧,瞧瞧……」

    太后用食指指點點女兒,一邊對老伴道,「老顏瞧瞧我們養出來的好女兒,翻臉不認人吶。顏笑你知不知道為什麼文奕爸媽說回國就回國?你知不知道文老爺子盼這頓家宴盼了多久?你倒好,啊,倒好……讓一家人今晚都不痛快,文老爺子這麼多年算是白疼你了,嗚~」

    太后本趾高氣昂罵人,可說到末尾卻忽然帶了哭音,顏笑一抬頭就見太后紅了眼,登時也駭得不輕,趕緊扶住太后坐下道:「媽你怎麼了?文爺爺怎麼了?你幹嘛說著說著就哭啊。明明是你在罵我,我還沒哭呢……」

    一直在旁沉默不語的老顏同志見狀,拍了拍太后的肩,這才道,「難道笑笑你不知道?」

    「我知道什麼?」

    聽了這話,太后和老眼對看一眼,終於微微明白過來。老顏同志頓了頓,招手讓女兒坐下,娓娓道來。原來,文家出了些事——文老爺子被查出得了癌,胃癌。

    早在妖孽剛回國之時,老爺子就曾一度暈倒住院,彼時,醫院就已查處老爺子身體有異,可文老爺子向來倔強,硬拉著醫生瞞住孫子不讓說,只當做普通的小病處理。

    出院後經過復診,病被核實——胃癌中期。老爺子未免剛結婚創業的孫子擔心,硬是生生瞞住,自個兒天天醫院家裏兩邊跑,直到最近病拖得實在太嚴重,身為幾十年老同學+棋友的主治醫生才悄悄將消息告訴了文奕的媽媽文欣。

    文欣得訊決定立馬回國,一邊傷感一邊愧疚這麼多年讓老父親獨留中國,是以竟有了落葉歸根的打算。就是否在中國常住這件事上,文欣和布魯斯起了爭執,這才有了夫妻倆一前一後回國的事情。

    這些事情,妖孽、顏笑以及太后家本都一無所知,文欣回國與老父親碰面後,文老爺子更是刻意跟女兒女婿打招呼,務必將此事瞞住妖孽。爺倆在一起二十多年,文奕對外公的感情其實早深過父母。文老爺子自己知道這病後,倒是樂呵呵,自歎人老終有此一遭,卻怕他那多愁善感的孫子感傷,所以非將消息掩過去。

    文欣布魯斯自然從命不敢多言,只哄文奕顏笑說回國住一段日子,又立馬張羅一家人吃個團圓飯,其寓意自不在話下。可就在太后和顏笑在院子裏說話時,文老爺子的病卻露了餡。

    彼時文欣剛布好筷子準備開飯,文老爺子就犯病喊疼,一群人趕緊拿藥出來給老爺子吃,妖孽伺候著外公吃了藥這才發現端倪——文老爺子吃的居然是烈性的止疼藥,這種藥普通人哪會用,吃多了是會上癮的!

    一旁的老顏同志不知情,也搭言詢問,一來二去,文欣就瞞不住了,紅著眼喊了聲「爸」就撲在老爺子腿上抽泣。妖孽本就是人精,聯想起老媽忽然歸國,老爺子越來越單薄的身體,還有突如其來的端午家宴,頓時驚悟。

    霎時一屋子人都呆住,無語凝噎的無語凝噎,驚訝的驚訝,倒是當事人文老爺子最穩得住,依舊樂呵樂呵,笑得滿臉褶子地朝文奕招手,只喊:「小奕過來。」

    妖孽平時也算能裝,可到了這種時候也紅了眼,咬著牙到文老爺子面前,居然半句話也說不出口。文老爺子看看一屋子人,只微微道,「小奕你記住,人吶都是這樣,今晚脫了鞋上床,明早就未必還有命能再穿上這雙鞋。所以外公從小就教導你,要把每一天都當最後一天過。別說什麼對得起外公,對得起父母,只對得起自己,對得起自己這條命。」

    「我這一輩子,算是對得起自己啦,所以外公沒有遺憾,本來想瞞著你,是因為外公討厭眼淚,你看看你媽……」文老爺子一邊說一邊還逗趣地指指腿上已哭得淅瀝嘩啦的女兒,搖頭笑道:「生老病死,各安天命。誰能不死呢?文欣、小奕,老頭子我還是那句話,你們好好過每一天比啥都強,這輩子你們也對得起老頭子我了,所以就算現在立馬閉眼,我也認了。都別哭,我今天就想好好吃頓飯,我覺得我的心態很好,再活十年八年都不是問題,你們哭哭啼啼,哎,反短了我的命……」

    一席話,弄得小輩們又哭又笑。布魯斯也趕緊過來扶起老婆,緩解氣氛道,「爸一定能壽比烏龜,所以你們都不要感傷了。」

    聞言文欣破涕為笑,「烏龜?還王八呢!那叫壽比南山!」

    「對對。」文老爺子聽了這話也哈哈大笑起來,「女婿你這中文還得加強啊。」屋內氛圍緩和,文奕這才出了門叫顏笑母女吃飯,後來的事,顏笑便都知道了。

    老顏同志說完,奇怪道,「你媽不是說你和小奕在門外站了老久,難道他沒跟你講?」

    顏笑默了默,低頭沒說話。怪不得那時候,妖孽忽然發火,硬拽著自己不讓走,所以一定要吃這頓飯……她怎麼知道,怎麼知道文老爺子會……

    這邊太后看顏笑表情,也大概看出端倪,「你是不是那時候就和他吵架了?」

    顏笑頭鬧成漿糊,怎麼最近事情這麼多,全攪在一起?抱頭蹙眉,顏笑道:「他什麼都沒說,我哪里曉得……你們吃完飯他就走了?」

    「啊。」太后點頭,「陪了會兒老爺子,小奕接了個電話就沉著臉走了,我們還以為是你打來的。」

    聽了這話,顏笑心疼得揪成一團,文奕從小和文老爺子相依為命,突然知道這樣的事情,她又和他大吵一架,他能在哪喝悶酒?念及此顏笑趕緊撥妖孽手機再打過去,眼淚都急得快掉下來了,可電話接通卻聽那邊標準的女聲道:「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不在服務區……」

    一時間顏笑慌神,只恨得沒去撞牆。妖孽,對不起,你…別嚇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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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妖孽的手機一直打不通,顏笑正急得想出去找,就收到條程美佳的短信,短信繼承了女王一貫乾淨俐落的作風,只兩個字:「速回。」

    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實在太多,又是公事又是私事把顏笑弄得焦頭爛額,顏笑和程美佳商量如何整治妖孽的「大計」也就暫時擱在了一邊。此時此刻美佳女王忽然發短信過來,顏笑心裏也沒底是什麼事,只得悻悻打過去。

    電話一通,顏笑便聽程美佳在那邊咯咯嬌笑,「打你電話一直不通,和誰聊情話呢?」

    這時候顏笑哪還有心情說笑,怨念地喊了句「美佳姐」,滿腔委屈還沒說出口,美佳女王已果斷道:「過來把你的東西領走。」

    「哈?什麼東西?」顏笑摸不著頭腦,她不記得落了什麼東西在程美佳那。正奇怪,程美佳已陰測測笑道:「哦,這麼說你沒東西丟在外面咯?嗯~這麼看來你沒人要了哦,文奕。」

    顏笑一聽妖孽的名字,腦袋轟地炸開,「文奕和你在一起嗎?」

    說罷,顏笑還來不及問清楚,電話似乎就被人易了主,嘈雜片刻後顏笑只聽熟悉的男聲嘟囔道:「老婆,你不要我了嗎?」

    聲音伴隨著酒後特有的委屈、可憐,還有點點撒嬌,半抽泣半沙啞的話語傳來的同時,顏笑的心瞬間化成了水,千言萬語卡在喉口就是說不出。良久,美佳才複拿回手機問,「怎麼樣,這孩子是不是你家的?還要不要?你不要我扔大街邊兒上了。」

    顏笑咬牙:「你們在哪?」

    ……

    顏笑見到程美佳時,妖孽已安靜地躺在酒吧包間的沙發上,睡著了。

    看妖孽安全,顏笑哭笑不得,吶吶給程美佳解釋,「我怎麼打他手機都不通,之前又和他鬧了點脾氣……」

    程美佳訕笑,「你要打得通才怪,你們通完話他的手機就被泡酒裏了。」

    顏笑聞言驚詫不已,一驚美佳姐居然知道她和妖孽通過話,二驚現在的女孩子果真個性,妖孽剛買的新手機啊……

    「難道美佳姐你是在酒吧遇到妖孽的?」

    「嗯。」美佳女王一面點頭一面托腮道,「或者說…是我讓他到酒吧裏來的。」

    顏笑咋舌,越發聽不懂了,「是美佳姐給妖孽打的電話讓他過來?」什麼意思?美佳姐忽然想喝酒找不到人陪了?

    聞言,程美佳詭異地勾了勾唇,似乎猜到笑笑想什麼地搖頭,「我可沒那麼多閒工夫喝酒,讓文奕過來嘛……是讓他還債。」

    「還債?」顏笑蹙眉,還什麼債?是指在美國的那件事情嗎?

    程美佳見顏笑半不解半心疼地皺眉,鼻子哼哼道,「所以說戀愛中的女人不能信,笑笑你要不要用鏡子照照自己現在的樣子,只聽還債就緊張成這樣,哪有半點想報復文奕的模樣?我要是等著你和我聯手一起收拾他,恐怕你們孩子都會打醬油了。」

    聽了這話,顏笑忽然想起前塵往事,想起那個孩子,想起妖孽知曉真相後背著自己做的一切一切,由不得埋頭低聲下去,「對不起……最近發生的事情實在是……」

    顏笑話還未畢,程美佳又忽的莞爾,低頭湊到顏笑面前眨眼,「不過笑笑,你好幸福呀。」

    程美佳這個彎轉得實在太快,顏笑一時半會兒也沒辦法消化,只道:「什麼意思?」

    美佳女王勾唇不說話,只指指前方示意顏笑看。顏笑抬首便見包間的訂單牌上赫然寫著張牙舞爪、妖豔無比的二字:「美佳」。顏笑見狀默了默,妖孽喝酒的酒吧居然叫美佳,這麼湊巧又是美佳姐叫來的,那百分之九十九都是……

    「這酒吧是美佳姐你開的?」

    程美佳依舊淡笑,「我說了,不相信你小妮子肯和我一起合手收拾你老公,所以就忍不住先出招了。你看,酒吧剛開張,總要找人壓壓場子,捧捧人氣的。你家文奕不僅口蜜腹劍,長得也蠻好看,呵呵,我看今晚那些小姑娘就挺喜歡他,都捧了他好幾天場了。」

    顏笑目瞪口呆,「美佳姐你的意思是……讓妖孽在這坐台?」而且最詭異的是,妖孽居然同意了?!不僅同意了,聽美佳姐的口氣,還背著自己已經在這坐了一段時間的台?好、好,真是好厲害好聰明,能瞞自己瞞得天衣無縫,怪不說最近妖孽老是加班加班……這些也都算了,妖孽今天撇下文老爺子來這裏也是為了陪美女們喝酒?在明知道對方時日不多的情況下。

    一時間,顏笑心裏不知是酸是甜,正想說什麼,程美佳已強勢挑眉:「誰讓他欠我的?我不想法子收拾收拾他真的委實難受。呵呵,這小子也挺實誠,我威脅他說要把那些事情告訴你,他就巴巴地過來了,不管女孩子們怎麼調戲就是不敢反抗,看看,他多愛你~為了守住那些秘密居然不惜出賣色相。嘖,你還不幸福嗎?看得我都有些心癢,在想這麼好的男孩子是不是要搶過來……」

    聽了這話,顏笑的心忍不住揪起來,回頭瞅妖孽的同時,妖孽也湊巧翻了個身,喃喃嘟囔了句「笑笑」又睡過去。顏笑咬住下唇,心裏泛起點點漣漪,這麼說妖孽離開四合院不是為了出來尋歡作樂,而是為了自己……

    念及此,顏笑忍不住微微窒息,深呼口氣依舊扯不出半絲笑意。文奕啊文奕,你到底要我怎麼樣呢?深情如此、關懷如此,可三年前又為何選擇離開,三年後又何以忽然歸來?

    你知不知道,這樣的深情讓人難以抗拒,可我怕就怕,一旦交出自己,便是萬劫不復。

  ***

    妖孽的記憶,停留在包間。

    該死的小姑娘一杯又一杯灌自己酒,文奕除了防色爪摸到大腿上,還焦急萬分地給愛瘋四甩著水,期望能有一線生機。可還沒烘乾,某小辣妹就嬌笑出聲,「哎呀,掉酒杯裏還指望再開機?好啦好啦,既然這樣我們再試試防摔功能。」

    話畢,妖孽還沒反應過來,手機已被抽走,再見它,它已慘遭人寰——落在了小姑娘們尖細高跟鞋底。「偶的手機~」妖孽瞅著愛瘋四的殘骸,一邊喃喃一邊終於體力不支,閉了眼。

    再有知覺時,妖孽只覺臉色熱乎乎的,睜眼就見笑笑正一臉憤慨地在給自己洗臉,不…也可以說是「刮」臉。顏笑洩憤般地用熱毛巾在妖孽臉上奮力刷著,力道大的某人生疼,忍不住撒嬌喊:「疼……」

    顏笑陰沉著臉,「你還有臉知道疼?我還以為文大少爺沒臉沒皮了呢。」

    「笑笑。」妖孽慢吞吞坐起來,扶額只覺腦仁都在疼,記憶漸漸復蘇,忽然想起之前和老婆吵架的事,後半句話又噎在喉口,吐不出吞不下了。

    這邊顏笑換了熱毛巾,又給妖孽擦手,動作輕柔了不少,可面上還是一副兇神惡煞的模樣,「還好今天公公婆婆都在老四合院陪爺爺,不然看你怎麼解釋!你知不知道你剛才在門口吐得一塌糊塗,要不是門衛和美佳姐幫我,我都不知道要怎麼把你弄上樓。」

    妖孽聽到程美佳的名字,眼眸亮了亮,自知事情多半敗露,又禁不住再喊了句,「我——」

    「你閉嘴!」妖孽話還沒說完,顏笑就瞪眼打斷,甩開手上的熱毛巾道,「讓我先說。」

    「不論你出於什麼原因去酒吧,文奕你都太幼稚太無理取鬧了!爺爺還病著,你居然一個電話說走就走,他老人家養你這麼大,嘴上說有事你去忙去忙,心裏該有多難受!還有為什麼吃飯之前不跟我說清楚就發脾氣?我是神算嗎?我能算出這頓家宴有多重大的意義嗎?爺爺那麼會瞞人,就連你不是也差點被騙過去?你怎麼可以不講清楚就吼我?還掛我電話,和女孩子們嘻嘻哈哈……還有!!」

    顏笑說到最後,幾乎要咆哮了,末了卻又突然柔聲,道:「對不起。」

    妖孽醉酒,頭本就暈暈乎乎,正聽老婆訓斥,一直埋頭小雞啄米式虔誠凝聽,卻不想笑笑說到末梢變了腔調,一句「對不起」將妖孽僵在原地,動彈不得。

    顏笑見妖孽抬頭,歎氣又撿起毛巾給他擦手,柔聲道:「我今天也作了,不該拋下你和一大家子人去見夏何夕,不該和你吵架讓你難受。對不起……可是我和夏何夕也是坦蕩蕩的,所以我從沒想過欺騙你我的去向,我只是以老朋友的身份去看看他……我早就嫁給你了,從沒想過背叛……唔~」

    顏笑話還沒說完,後半句就被妖孽悉數吞進口中,滾燙的唇熱情壓過來,驚得顏笑心狂跳不止,偏偏四肢卻似乎被妖孽融化,軟綿綿怎麼也推不開身上的人,輾轉柔腸,妖孽伸舌與笑笑追逐糾纏一番,直到彼此都快缺氧才放開顏笑,氣喘吁吁道:「笑笑,你知不知道我等這一天等了多久?」

    雖然沒有半句點頭同意的話,雖然沒有任何表示,可多年的默契已經讓妖孽從顏笑的眼裏、話裏聽出了肯定的意思。顏笑終於肯放開心扉,讓他永駐此地,安營紮寨了嗎?

    顏笑舒了口氣,推開妖孽點頭,「嗯,我也等今天等很久了。」

    妖孽聞言激動ing,拽著老婆的手不肯放,「笑笑……」

    就在妖孽感動得熱淚盈眶之時,顏笑嘴角上揚奸笑道:「美佳姐把一切都告訴我了,孩子的事情你從一開始就知道。」

    妖孽:「……」原來天堂到地獄,也不過一句話的距離而已。妖孽如被潑了冰水般凍在原地,逃無可逃了。

    顏笑起身,「你等你坦白這天等太久太久了,文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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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事已至此,唯有……坦白從寬。

    妖孽整理思緒,深呼口氣終於娓娓道來。的確,的確當年是他從程美佳那學了些「小本事」,這些小本事對付其別人來可能還比較困難,但對付起笑笑來卻綽綽有餘。

    妖孽自去美國後,就和顏笑鮮少聯繫,或者說,彼此就算在群裏碰到,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妖孽一面想要知曉笑笑的近況,一面又擔心她犯癡病被人騙,一面又怕自己找她說話她覺得尷尬,一面……反正綜上種種,文奕最後選擇了充當「駭客」角色,默默地關注著顏笑。

    笑笑今天和閨蜜聊天了,呵,原來女人和男人都差不多,在一起聊得都是異性和X片。

    笑笑今天在寫工作彙報,喂喂,怎麼這麼笨?虧你還是文科畢業,你不知道你有錯別字嗎?所以說,哥不在你身邊,你智商都會變低。

    最近老是有個男人給笑笑發資訊,擦,是網友認識的。擦,顏笑啊顏笑,你和他還真能聊,你不知道遊戲裏的賤男都是找一夜情嗎?

    笑笑今天和寧謙雅聊天了,他們……算了,別看他們說什麼了……

    就這麼鬼鬼祟祟地偷窺顏笑一段時間,某年某月,妖孽才忽然看見笑笑在網上的發帖,她說,自己打過一個孩子……彼時,見到這麼一句話,妖孽的世界觀就徹底崩潰了。

    不管這孩子是誰的,他都不能接受。如果是寧謙雅的,他現在立馬就回國揍死這混蛋,如果是那晚自己的,他……

    妖孽抖著手在網站註冊,處心積慮地裝作醫師詳細詢問她流產的事情,時間、地點,一切都和那晚對得清清楚楚,還有什麼好說的?還有什麼好懷疑的?知道真相的妖孽徹底抓狂,又是自責又是心疼,抓著電話想都沒想就撥通了顏笑的手機,可在聽到那邊清脆的女聲後,又忽然膽怯。

    該說什麼?該問什麼?

    按照笑笑在論壇的敍述,她是在自己出國前就知道孩子的事情了,那天兩人告別,她卻不曾提起,只——字——未——提——文奕承認那時候心裏彆扭著,一是自己太過年輕理不清楚對顏笑的感情,二是嫉妒著笑笑和寧謙雅。

    對,是那種發了瘋的錐心的嫉妒,當時心灰意冷的妖孽親眼看見寧謙雅載車帶笑笑回來,太后又是驚又是喜的表情,真的…心尖尖都在流血。可到最後,笑笑都沒跟自己說個半個字,為什麼呢?

    是怕這個孩子阻擋了她的前路?還是別的什麼?所以,她寧願選擇默默流產也不告訴他這個當事人嗎?所以自己在顏笑心底,就這麼一文不值嗎?念及這些,妖孽最終還是默默地掛上了電話。

    語畢,妖孽蹙眉輕聲道,「後來的事情……你就都知道了,我耍了美佳,回國後這麼倒楣又遇上,我……」文奕埋頭,微頓了頓才啟齒道,「我不想再提起這些過往,我想和你重新開始,所以寧願受那女魔頭的脅迫。」

    顏笑怔怔,「這麼說,你一直都在監視我電腦,那幹嘛以前都不聯繫,齊家銘的事情一出——」

    顏笑話還沒說,文奕一聽到「齊家銘」的名字就來氣,霍地從床上站起來,啐道:「那是你太笨!太包子!本來我想著你既然那麼嫌棄我,連打孩子都不肯告訴我,我…我就算再怎麼不舒服,也只能默默祝福你,可是你……」

    妖孽一邊說一邊咬牙,「你說你多笨,誰不好找找個齊家銘,他和你聊天根本就是漏洞百出,你還傻不兮兮地相信。好不容易他揭穿已有未婚妻的身份了,你居然還那麼笨,願意被他耍,說什麼你是不是有苦衷,嘖嘖……我要不拉著你,說不定你現在就是真小三了!!」

    顏笑囧,好吧,她承認她當時的確挺笨挺包子的,還真是「謝謝」文大少爺即時懸崖勒馬,所以她才迷途知返。顏笑撅嘴,「然後呢?然後你就想不通,莫名其妙地回來了?」

    妖孽聞言頓了頓,默默坐下才頗不好意思地埋頭嗡嗡道,「我當時是想,你身邊的男人都沒一個好東西,你要是真嫁給他們,還不如…還不如便宜我。反正都是追,我還不信追不過他們,所以我就回來了…回來破壞你相親……」

    顏笑聽了這話,好氣又好笑,而更重要的,心底居然還一點點泛甜,噗,這就是所謂的犯賤吧?明明被這個人傷害過,被他偷窺過,明明應該懊惱,應該大罵他讓他賠償費,可是真正聽到這些時,卻沒想像中生氣了,是因為,心底也喜歡著這個笨蛋?

    兩人默默對視,話已至此,當年的故事似乎只剩下一個謎團了,醉酒後的第二天清晨,妖孽為什麼要走?為什麼說出國就出國?曾想過千萬種理由,可到真正揭曉答案時,顏笑卻忍不住緊張得開不了口了。

    「你——」

    「三年前——」

    躊躇良久,兩人卻出乎意料地同時開口,看對方難得認真的表情,又禁不住雙雙笑場。

    顏笑瞪眼,「我先說。」

    妖孽嚎叫,「這個你都要和我爭?」

    小倆口正打鬧著,顏笑的手機鈴聲卻乍然響起,妖孽見狀無奈地撇嘴,指了指手機道:「它最先好了。」

  ***

    電話是文奕老媽文欣打過來,顏笑一看來電顯示就暗道不好,這麼晚了婆婆還打電話來,如果是關心妖孽去向,為什麼手機打不通還好,但如果是文老爺子那邊……

    顏笑不敢多想,當著妖孽的面開了小喇叭,就聽那邊文欣聲線顫抖,說起話來也語無倫次了。妖孽本笑呵呵地盯著老婆,聽老媽的聲音也警惕地坐起來,兩三句看顏笑和老媽就是說不清,乾脆起身抽走顏笑手機,沉聲道:「媽,怎麼了?你別急。」

    文欣在那邊斷斷續續,話還是沒說清楚卻已帶了哭腔,顏笑屏住呼吸聽兩母子說話,隱隱間,已聽見那邊急救車特有的鳴叫聲。還好的是,此時布魯斯接過電話,用不太流利的中文道:「奕,你外公忽然暈倒,我們已把他送上急救車準備趕去醫院,你們也快來!」

    妖孽表情凝重地掛了電話,話還沒說出口,顏笑已拿了桌櫃前的車鑰匙往外走:「你喝了酒不許開車,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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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8-13 17:43:32
第四十五章

    到醫院時,老爺子已經轉進了病房。謝天謝地,暫時沒有生命危險。

    文欣活了這麼多年,一直順風順雨,忽然遇到如山般強大的父親倒下,一夜間也顯出老態。顏笑和文奕趕到時,她正坐在走廊的木凳上瑟瑟發抖,滿臉淚水,布魯斯在旁用英文輕言安慰著什麼。

    文欣見兒子來,如看見救星般抓住兒子道,「小奕,你外公最疼你,你一定要勸他,不然……他死不瞑目,我,我也不會放過你的。」

    一句話嚇得文奕小倆口心驚,詢問在旁比較冷靜的布魯斯,這才瞭解情況。剛才文老爺子被送到醫院,他的主治醫生李醫生也即時趕到,李醫生與文老爺子乃世交,文欣和布魯斯在他面前不過小輩,救治文老爺子一出病房就對文欣夫婦一陣臭駡。末了這才取下老花眼鏡歎息道:「你們做兒女的,就不能多關心關心老人家嗎?」

    這麼一問,文欣夫婦才驚悟其中奧妙。原來從文老爺子一查出胃癌,李醫生就建議他手術切除,但因為老爺子已到中期,手術自然有一定風險。文老爺子多方打聽,聽說手術後癌細胞擴散或者復發的例子也有不少,決定保守治療。

    可憐老人家病急亂投醫,最近不知如何聯繫上了一個什麼所謂的「老中醫」,雜七雜八給文老爺子開了幾萬塊錢的珍貴中藥,說是這些藥能將癌細胞殺死,延長生命、減輕痛苦。

    是以,老爺子這才有了今晚忽然痛厥過去的事情。李醫生道,「我是老文幾十年的朋友,還能不明白這老傢伙的心思嗎?他從小就怕進醫院,現在更是談手術色變,你們做晚輩的別看他一副豁達的模樣,他比你們都怕死!就是怕死才不敢手術,才會怕手術失敗!」

    李醫生說到這頓了頓,低聲又道,「還有,老爺子不肯手術最大的原因是……放不下小奕。」

    文奕從小就跟著文老爺子長大,感情是任何人都無法比擬的。他寵愛這個外孫到了自己都無法想像的地步,小奕的事業才剛開始,他盼望著能有朝一日看著他成功,看著他光宗耀祖。所以,太多的東西無法割捨讓文老爺子害怕離開,保守治療或許還能拖上一段時間,但手術的話……

    文欣問,「那我爸的病,除了手術還有別的辦法嗎?」

    李醫生搖頭,「我還是那句話,早日手術早日趁著癌細胞沒擴散之前切除,不然……他只能更痛苦。」

    如此這番,夫妻倆商議下才決定勸文老爺子手術,而這個最佳勸導員自然是文奕。妖孽安慰父母一番,這才回頭瞅老婆,「笑笑,你怎麼看?」

    顏笑噤聲,這本來是文家的家事,她不該插嘴。如果一家人都支持手術,文老爺好了自然最好,可是如果失敗了,到時候全家人該如何面對那個可怕的結果?

    顏笑握爪妖孽的手,眨眼道,「我相信爺爺人定勝天,老天不會那麼殘忍這麼早就將你們分開。所以……不管你做什麼決定我都支持你。」聞言妖孽心顫了顫,忍不住也抓緊顏笑的手,忽然想起那句話:也許我不能幫你解決所有困難,但我保證,不管發生任何事,都陪在你身邊。

  ***

    顏笑趁著文老爺子醒了,一家人進去和他說話的空兒,去24小時便利店買了些粥、餅乾和罐裝咖啡。她盤算著鬧騰了一個晚上,大家也該累了。正念念往住院部走,顏笑就聽角落似乎有隱隱的哭聲。

    顏笑:{{{(>_<)}}}

    半夜三更,天空暗得泛著陰冷的紫紅色,住院部門前的一片花園更是寂靜無聲,路燈閃著詭異的微弱光亮。這種情況下,是誰在角落哭?念及此,顏笑率先想到的就是——鬼!!

    醫院本來陰氣就重,這又是住院部,天天都有死人,這又是某些東西活動的高峰期……難道自己運氣這麼好,就撞見了?顏笑歪眉毛,只覺背脊僵硬,一時不知該前進還是後退了。

    顏笑手抖著拿手機,想給妖孽打電話出來讓他接,這才想起妖孽的手機已光榮犧牲。恨就恨在,自己剛才不該一時貪路近,走了這條沒人經過的住院部後門。顏笑淚流滿面,就在抓狂撞牆之前,壯著膽子怒吼了句:「誰?!!!」

    話音剛落,角落就閃出個影子。長裙翩翩,蓬頭垢面,顏笑嚇得閃了腰,忍不住又往後退了步,還好還好,這姑娘穿的是時下流行的波西米亞花裙子,應該不是鬼吧?

    顏笑看小姑娘站在路燈下拖出長長的影子,舒了口氣道:「你大半夜的哭……啊啊!」

    話還沒說完,小姑娘已經迅速地飄到顏笑身前,哇的一聲抱住顏笑再次哭開:「笑笑姐!」

    顏笑驚魂未定,尖叫著推開女孩子,退出兩三步這才看清其相貌,見狀也忍不住蹙眉道:「小辣椒?」

    開了瓶礦泉水,給小辣椒洗臉兼洗手,這孩子才抽泣著肯坐下來。顏笑和小辣椒坐在花園的木凳上,此時也顧不得身後有沒有鬼了。「你怎麼在這?也有家裏人生病了?」

    小辣椒繼續抽抽,抹了眼淚才道,「笑笑姐你家有人生病了?」

    顏笑點頭,「文奕爺爺住院了,這段時間他可能比較辛苦,公司那邊你要多擔待。」

    小辣椒聞言眼淚刷地又下來了,搖頭道:「你跟BOSS說,我不幹了。我明天就出國,明天就離開這,嗚嗚~」

    顏笑默了默,也不好多問小辣椒到底是怎麼了。她也是二十出頭過來的,這歲數的小姑娘都衝動焦躁,易感情用事。估計…是和男朋友鬧彆扭了吧?這個念頭一生出,顏笑腦子裏就忽然勾起那天小辣椒在街上和夏何夕拉拉扯扯的情景,這才想起,夏何夕也住在這個醫院。

    深呼了口氣,顏笑試探問,「你是不是有朋友住在這醫院?所以你這麼晚才……」

    小辣椒聽了這話哭得越發厲害,淚水跟斷了線的珠子一樣往下掉,咬牙道:「最好他死在這醫院!不識好人心,活該被別人甩,男人果然沒一個好東西,讓他去死去死!我這麼晚跑出來,他也不擔心……好,就算你剛縫了線不好下床追我,你打個電話給我會死嗎?嗚嗚……」

    顏笑咋舌,聽小辣椒這狀況,還真和夏何夕的情況能對上。還好的是,顏笑鮮少出現在妖孽公司,小辣椒自然也不知道她和夏何夕的關係。或許現在正能利用「局外者」的身份,瞭解更多夏何夕調查文奕公司的事情?念及此,顏笑開口正想打探更多消息,卻見小辣椒哭得稀裏嘩啦,憋在肚子裏的話又一句都說不出口了。

    替小辣椒抹了淚水,顏笑柔聲道:「也許,他已經給你的家人或者朋友打了電話呢?也或許,他怕這個時候給你打電話你更生氣呢?」

    「才不是!」小辣椒搖頭,拽著顏笑道,「顏笑姐你不知道,他根本就是混蛋,我和他在一起那麼多年,明明全世界都知道我喜歡他,明明他知道……可是他就是裝得雲淡風輕,在公開場合說把我當妹妹。好……妹妹就妹妹,我相信能有一天能打動他,能讓他接受我……」

    小辣椒說到這,忽然難過地蹙眉,「我看著就要成功了,顏笑姐你知道嗎?他甚至答應和我試試,答應和我交往……可是才沒兩天,那個女人就出現了。他說他一直喜歡她,以為再也碰不到了,可是她就這麼好死不死地在他就要點頭時從天而降了。那個女人嫌棄他,討厭他,可他就是不離不棄,就是要守著,那我算什麼?算什麼!!」

    「……」顏笑咋舌,看小辣椒再次歇斯底里地大哭,卻沒勇氣相勸了。如果…小辣椒口中的那個女人真的是自己,該叫她情何以堪呢?

    顏笑拍拍小辣椒,道,「舒果,你不要這樣子,或許事情跟你相信得不一樣……」

    話未畢,小辣椒已眼眸閃亮,狠狠道:「我詛咒那女人,詛咒她一輩子都得不到幸福!」

    顏笑哽噎,我都親口拒絕夏何夕了,小辣椒你還要我怎麼樣?顏笑正想說什麼,一輛高檔轎車卻緩緩駛過來,停在兩人面前。片刻,就出來兩個彪形大漢,小辣椒見狀,微微抬頭,也不說話。

    顏笑大抵猜出這兩人是來接小辣椒的,拍拍其肩膀道:「什麼事都大不過吃飯睡覺,回去吧,好好睡一覺再說。」

    小辣椒聞言臉露哀思,念念不舍地看了眼住院部大樓,這才緩緩點頭,起身跟兩人上了車。上車前,又情不自禁地回頭再看了眼顏笑,說:「顏笑姐謝謝你,今天讓你看笑話了,還和你說了那麼多莫名其妙的話。」

    顏笑和顏悅色地搖頭,心裏卻在想,如果某一天,小辣椒知道自己就是「那個女人」,還能這麼豁達地道謝嗎?

    顏笑剛把小辣椒送走,妖孽的電話就打來了。估計是等急了,怕老婆出事。顏笑略過夏何夕,只說遇見了小辣椒,一邊講電話一邊就起身欲回住院部。可剛一站起來,木凳上就有什麼東西掉了出來。

    顏笑蹙眉先掛了電話,俯身撿起公文袋,打開一看——

    竟是一副玩具設計圖。見狀顏笑心一驚,下意識地往右下角瞅,設計圖下邊赫然簽著妖孽慣用的名字:Kiro。

    剛才小辣椒和顏笑坐木凳前,凳子上什麼都沒有,顏笑出門急,妖孽的設計圖更不可能憑空飛進自己包裏,那麼這設計圖是——

    顏笑咬唇,定神將最近發生的一切逐一聯繫起來,小辣椒和夏何夕認識,而夏何夕也一直在妖孽的玩具公司,今天這種狀況,應該也是小辣椒來探望病中的夏何夕,兩人不知什麼原因鬧了矛盾,那麼這份妖孽的設計圖……

    顏笑頓了頓,眼神逐漸變得犀利起來,難道這份設計圖是小辣椒從公司偷出來,準備給夏何夕的?

    夏何夕,你到底想幹什麼?難道你真如妖孽所說,沒我想像中那麼簡單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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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送了吃的回來,文欣夫婦又接兒子的班,進去繼續照顧文老爺子兼勸說。顏笑則和妖孽坐在外面休息。

    因為還沒搞清楚來龍去脈,顏笑並沒打算告訴妖孽小辣椒和夏何夕之間的事情,一來是怕錯怪好人,讓小辣椒以後在工作中與妖孽生分,二來是顏笑最瞭解文奕的衝動暴脾氣,唯恐他打草驚蛇。

    所以顏笑發現那份設計稿後就默默揣進了包裏,盤算著找個時間和夏何夕攤牌,是以此時此刻滿腦子都是問號的顏笑分了心,只眼神呆滯地凝視前方,直到感覺臉上冰冰的這才回過神來妖孽在叫他。

    妖孽拿冰可樂貼了貼老婆小臉,看顏笑怒視自己,這次笑嘻嘻道:「想什麼,叫你幾聲都沒反映。」

    「沒……」顏笑擦幹臉上的水漬,「可能有點累了。」

    文奕眼眸深邃,凝視顏笑一番才道:「不然你先回去吧。」

    顏笑搖頭,想了想還是措辭慢吞吞道:「其實……夏何夕也住在這個醫院……就在七樓腸胃科……」

    話畢,妖孽已眼閃精光,蹭蹭磨牙:「哼哼,你什麼意思?」

    顏笑裝傻望天,「我好像忘了跟你說,夏何夕幾年前父母就不在了,現在生病也沒個人照顧,怪可憐的……我想反正也這麼近,不然我們一起上去看看?」

    妖孽拍大腿瞪眼,「誰要去看他?我巴不得他痛死!!」

    聞言顏笑咋舌,正沉默心想算了,就聽頭頂上方妖孽幽幽又道:「你想上去就自己上去!我只有一個要求,速去速回!」

    此言一出,顏笑登時石化。妖孽怎麼忽然這麼開通了?不冒酸氣了?這邊文奕看顏笑對自己睜大眼睛,沒好氣地哼哼,「看什麼看?你老公我一向這麼大度。行啦,想去就去吧。看在媳婦兒你今天表現良好的情況下……老公我饒你一次。」

    妖孽這話雖說得大度,但五官已經「錯位」,想到夏何夕那副裝病的模樣就忍不住嗤之以鼻,哼哼道:「本少爺是看他可憐,生病又失戀……一個人在醫院又孤苦伶仃的沒人管……我家笑笑菩薩心腸,連個小貓小狗都要救,想上去看看他也正常。」

    一席話,說得顏笑忍俊不禁。拋開妖孽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也學他的痞子樣道:「你這是安慰自己呢?還是安慰我?」

    妖孽撅嘴,瞪眼道:「我這是相信你!相信你不會和那個小三搞在一塊兒,你去吧,免得在這心神不寧。」

    說罷,文奕就一副不耐煩的模樣扇手趕顏笑走,顏笑默了默,的確放心不下設計稿的事情,說了句「那我去看看,很快就回來」便起身準備離開。可剛踏出兩步,妖孽卻忽然道:「等等。」

    「嗯?」顏笑回頭,不是吧,這麼快就變卦了?

    文奕沒好氣地朝天花板白了眼,這才不自在地說:「把我那個皮蛋瘦肉粥也給他拿上去吧……」

    聞言顏笑噗嗤笑出聲,端了粥路過妖孽身邊,眨眼調侃道:「我家老公也是菩薩心腸嘛!」

    妖孽死咬牙關啐道:「那是爺不愛喝,剩下的扔給他!」

    「嗯嗯,那我去了。」

  ***

    顏笑到夏何夕病房時,某人正悠閒地在翻雜誌。

    顏笑見狀哭笑不得,心底又微微替小辣椒不值,小姑娘在樓下哭得稀裏嘩啦,夏何夕卻在樓上這麼悠哉悠哉地看雜誌?

    念及此,顏笑故意咳出聲,夏何夕抬頭見是心上人,也驚訝無比。怔忪一番才道:「笑笑,你怎麼……」

    「文奕的爺爺病了,就住在樓上,我多買了些宵夜,文奕知道你在樓上,讓我給你送點過來。」顏笑趕在夏何夕之前,說明來由。乾淨俐落地斷了夏何夕某些不該有的想法,字字句句都提到「文奕」,撇清彼此關係。

    顏笑一面說一面將粥擱在桌上,但還是面無表情道:「趕緊吃吧,不然涼了。」

    夏何夕見狀,頓了頓這才勾唇,「用得著這麼生分嗎?其實就算你不這麼表情猙獰,我也不敢期望什麼。」

    一句話,重重敲在顏笑心底。字字珠璣,這就是妖孽說的苦肉計嗎?好像每次想要和夏何夕拉開距離,他總有辦法通過隻言片語讓自己愧疚、讓自己難受,然後再心軟……

    顏笑埋頭攥緊指尖,提醒自己堅定立場後,這才深呼氣道:「我剛剛去買宵夜時,遇到舒果了。」

    聽了這話,夏何夕明顯一怔,大概也猜出幾分顏笑的來意,淡淡埋頭繼續翻手中的雜誌,又雲淡風輕地「嗯」了聲。

    此情此景顏笑反而動怒,「我遇到她時,她正躲在牆角哭。我不管你們發生了什麼,你不覺得這麼晚放任一個女孩子在外面亂跑很危險嗎?」

    「這麼晚,文奕不也放任你一個少婦在別人病房亂竄嗎?」一席話,問的顏笑啞口無言。正尷尬,夏何夕又眯眼幽幽道:「你剛才看見了吧?」

    「什麼?」

    合上雜誌,夏何夕嘴角的弧度更大,輕語道:「果果最後是被人接走的不是嗎?她一直都有家人和保鏢保護著,又怎麼可能有危險?反而是我……」

    說到這,夏何夕黑眸深邃,閃爍出異樣的光彩後又黯淡下去道:「我追下去反而不好。」

    顏笑聞言咋舌,如果真如夏何夕所言,小辣椒一直有保鏢保護著,那的確沒必要讓她一個人在牆角哭夠了才出現,難道真如夏何夕所言,是有人在考驗他?看他會不會追下來?

    小辣椒又是什麼身份,能有那樣的高檔轎車和保鏢暗地裏跟蹤保護?顏笑緊抿唇瓣,只覺事情越牽扯越複雜,想問又怕牽扯別人家事,正猶豫不決,夏何夕又道:「你這麼晚來,不單是為了舒果打抱不平吧?」

    聽了這話,連顏笑自己都覺得自己有些卑鄙無恥了,深夜造訪病房,不為探病不為關心,竟然是無事不登三寶殿。但事已至此,也真的沒什麼好隱瞞了。顏笑默了默,從包裏抽出那份公文夾,甩在夏何夕床上道:「小辣椒離開時,落了份東西在我這,我想……這原本是要給你的。」

    見了公文袋,夏何夕不慌不忙,甚至連打開檔夾的密碼都沒有,只噙笑著凝望顏笑,一字一句道:「你說錯了,這設計稿是我給果果的。」

    一句話,將顏笑僵在原地,動彈不得!

    夏何夕連袋子都沒打開,就知道裏面是設計稿,難道真的是他給小辣椒的?那目的又是什麼?他又是怎麼得到的?

    看顏笑驚愕的表情,夏何夕邪魅一笑,揚著手中的文件袋道:「文奕的公司有內鬼,這個人或許嫉妒文奕的才華,或許恨他的瀟灑,所以偷了最新的設計稿給正威,因為他知道,正威最近一直在調查文奕公司,他投其所好就是能以後出人頭地,所以我能拿到這份設計稿。」

    頓了頓,夏何夕撇嘴,「我父母雙亡後,我一直過得很辛苦,吃飯也好、說話也好,甚至睡覺都要看別人的臉色,所以我渴望有個屬於自己的家庭,渴望找到當初讀書時的那份溫情,所以我一直都記得你。我以為再也遇不到你了,可是上天懲罰我,又把你送回我身邊,你卻成了他人婦,所以我想盡辦法要摧毀文奕,要摧毀你們的感情,不擇手段也好,處心積慮也好,我一定要得到你。一定要讓有一天,你的眼睛裏全是我。」

    「……」聽了這些話,顏笑下意識地往後退了幾步,蹙眉咬唇,不知該說什麼了。眼前的夏何夕,好可怕,說出剛才那些話的夏何夕好噁心……顏笑正不知所措,這邊夏何夕看顏笑驚呆的表情,卻忽然哈哈大笑,一直扯到傷口泛疼,才扶額停下來。

    良久,久到病房寂靜無聲,夏何夕才恢復平靜,心如死灰道:「原來…我夏何夕在你顏笑眼裏,不過如此。」

    顏笑咬牙,「你到底想說什麼?」

    「沒什麼意思。」夏何夕笑,慘澹而蒼白,「剛剛和你開了個玩笑,編了個無聊的故事,我原本以為…我在你心裏不會這麼不濟,至少沒有這麼卑劣,就算我講這樣的故事給你聽,你也不會信,可惜……你的表情很到位,我懂了。」

    徹底懂了,也徹底死心了。顏笑啊顏笑,你果然一直把我當壞人在看。

    顏笑反映過來剛才夏何夕是在試探自己,驚慌失措下正想解釋,夏何夕已閉眼搖頭:「笑笑你走吧,我答應你的事情從沒忘過,過了端午,我病好出院,就將一切告訴你。」語畢,再睜開眼,只見黑眸清澈無底,哪里還有剛才的半點兇狠和癲狂?

    顏笑默,夏何夕,到底是你演技太高超還是我太愚鈍,總是沒辦法相信你。兩人正僵持著,一個不肯走,一個不肯留,病房外卻忽然傳來一陣陰陽怪氣的笑聲:「喲,老同學~」

    話音剛落,顏笑便重重地呼了口氣,這聲音、這語調……不是該死的文奕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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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顏笑一回頭,便見文奕妖嬈地抱胸倚在門邊,笑得…傾國傾城。

    顏笑囧,磨牙沉聲,「你上來幹什麼?」

    妖孽捂住胸口一副受傷的模樣,「就許老婆你上來看老同學,不許我看嗎?」說罷便竄進屋走到病床前,露牙甜笑:「夏何夕,你病好點了吧?」

    夏何夕閃閃眸子,看妖孽攀上笑笑腰間的手,哪有不瞭解妖孽意思的,點頭笑稱:「好些了,多謝關心。」

    與此同時,顏笑也感覺到某人的色爪,深呼口氣正想推開,就被文奕更用力地擁住道:「既然老同學你好多了,我老婆的粥也給你送上來了,我們就先走了。」

    兩人也沒什麼好聊的,顏笑該說的話也說完了,夏何夕淡笑點頭,「路上小心。」

    「再見。」

    一出門,顏笑就將幾乎整個人貼在自己身上的妖孽推開,氣絕:「你不是不上來?」

    妖孽望天,裝傻道:「我這不是想了想,怕老婆你在電梯裏遇到色魔什麼的,就跟上來了嘛。」

    狗屁!顏笑怒,她還能不瞭解妖孽嗎?文奕明顯就是故意放自己先上來,然後再出其不意,出現在夏何夕面前秀恩愛,讓「敵人」徹底偃旗息鼓。怪不得他剛才那麼大方,自己說來探病他也不阻攔,原來啊原來……

    妖孽看老婆對自己咬牙切齒,居然也毫無半點認錯的意思,撅嘴道:「我又沒說錯,你上來那麼久我怎麼知道你們在幹什麼。」

    「在幹什麼?」顏笑氣絕,恨得牙癢癢地去踩妖孽的腳,「你說我們在幹什麼?能幹什麼?」

    妖孽一邊抱著腳嚎叫,一邊求饒。顏笑歎息聲,也沒力氣跟妖孽鬥了,只微微問:「爺爺情況怎麼樣?你們有沒有勸動他?肯答應手術了嗎?」

    聽了這話,文奕皺眉搖頭,文老爺子的倔脾氣是方圓百里都出了名的,想讓他做手術的確是有點難。顏笑咬住下唇,「那怎麼辦?」如果錯過了最佳治療時期,後果不堪設想。

    妖孽一邊和顏笑坐電梯下去一邊勾唇,「不怕不怕,山人自有妙計。我已經想好一個辦法哄老爺子了。」

  ***

    顏笑知道妖孽的「妙計」,是在一個星期後。

    一周後,老爺子病情穩定,被李醫生許可回家。顏笑主動提出請幾位長輩到小倆口的新房聚一聚,面上說是為公公婆婆此次回國接風洗塵,但其實暗地裏,每個人都心知肚明。

    這次家宴一是圓文老爺子的心願,一家人坐在一塊兒樂呵呵地吃頓團圓飯;二是顏笑為彌補上次端午吃飯,中途離席的過錯。是以每個人都極為看重這頓晚飯,週六一大早太后就過來找笑笑,倆母女去超市又是買菜又是選調料,折騰了一個上午才把菜全部理出來。

    文欣夫婦則陪著文老爺子早早到了孫子家,由妖孽陪著看會兒電視、說說話什麼的,時至傍晚,這頓飯才總算能吃了。一席人落座,自然其樂融融。文老爺子見狀哪有不開心的,連著道了三聲「好」,這才打趣道:

    「小奕和笑笑小時候我就看兩人特別好,咱們家小奕是有糖也記著笑笑,有回鍋肉也記著笑笑,就連吵架鬥嘴都記著笑笑。看看,老頭子眼光還是很准的,走到最後兩人還是湊一塊兒了。這下糖也好,回鍋肉也好,都不用分著吃啦。」

    聽了這話一桌人哄笑,太后用食指戳戳顏笑的腦門也樂開了花,「我是說這死丫頭小時候蛀牙呢,我就琢磨說沒怎麼給她糖吃啊,合計著從小就騙別人小奕的東西。這大了還把人也騙過來了——」

    「媽……」顏笑被長輩們逗樂,哪又不囧的,登時小臉漲得通紅不許太后再說,手卻被妖孽一把牽在手裏。

    顏笑回頭,只見妖孽眉飛色舞,心裏正暗叫不好,妖孽已道:「老婆表害羞,就算你有蟲牙我也喜歡。」

    聞言,顏笑只覺雞皮疙瘩一陣又一陣往上冒,文奕你能不能成熟點?用不用當著這麼多長輩的面玩肉麻「表白」?顏笑使勁眨眼給老公暗示,對方卻似乎視而不見地牽起笑笑的手,一副深情狀地又說:「笑笑你放心,我會好好對你~們~的。」

    因為妖孽把「你們」二字咬得實在太重太長,顏笑想要不注意都不行。聽了這話,顏笑登時背脊僵硬,一種不好的預感慢慢爬上脊樑。你們?什麼叫你們?什麼叫「好好對你們」?為什麼這話怎麼聽怎麼彆扭?

    這邊文欣也聽出端倪,擱了筷子趕緊問:「這話什麼意思呀?笑笑,你們小倆口是不是有事瞞著我們?」問到最後,文欣幾乎篤定自己的想法,眼角稍全是滿滿的笑意,這還是自文老爺子病好,顏笑第一次看婆婆這麼高興,霎時也有些不知所措。

    顏笑東張西望,加上剛才被戲謔還未退下去的紅潮反而惹得一桌人懷疑,太后和老顏同志目光尋尋,這邊就連文老爺子也睜大眼睛道:「哦?笑笑你…有消息啦?」

    聽了這話顏笑表情錯愕,開口正想解釋,妖孽的一隻手卻已經撫上她的肚子,顏笑不明所以,低頭看看某色狼擱在自己肚子上的手,再抬頭就見文奕深呼了口氣,一臉興奮難耐,又外加有些新奇不知所措的模樣道:「爺爺,爸、媽,你們都還不知道,其實笑笑……她不好意思,嘿嘿,其實她已經有了,剛一個月,四周半。」

    話畢,顏笑瞬間汗顏。

    狠狠地呼了口氣,確定自己不是幻聽後,顏笑這才緩緩地轉頭看向妖孽,某即將為人父的童鞋臉上依舊一臉幸福,真是說不出的陽光燦爛。

    顏笑磨牙,一時間只恨不得直接砍了擱在自己肚子上的那只色爪。妖孽你到底想摸什麼?姐這是游泳圈,不是你兒子!

    妖孽得意洋洋,呲牙:我知道不是兒子,是女兒~哎呀呀,偶就喜歡女兒。

    顏笑虛眼:你去死!

    這頭小倆口眼神交會,那頭文老爺子、太后老顏同志、文欣布魯斯也炸開了鍋——

    文老爺子率先老淚縱橫:「好啊,真是好!文家也算有後了,小奕,你要好好照顧笑笑母子,也要把你的公司好好辦起來。」

    太后又嗔又嚷,咯咯啐道:「好你個死丫頭,這麼大的事情也不先告訴老娘一聲?看我回去不收拾你……你從今天開始就把那些高跟鞋給我收起來!!」

    老顏同志:「好彩頭,女兒好樣的!爸爸今晚就回去買彩票,要是中了給俺孫子買大別墅。」

    文欣:「笑笑你現在有沒有覺得不舒服?想吐或者頭暈?或者有沒有什麼想吃的?哎,你怎麼不早說?今天在廚房忙了一天,會不會覺得累?」

    最後布魯斯童鞋弱弱舉手,委屈道:「誰能告訴我笑笑她有……啥了?神馬叫有了?」

    面對眾長輩期盼的眼神,顏笑忽然有些不適應了。躊躇片刻正想開口,還被文奕牽在手裏的柔夷微微一緊,電閃雷鳴間已心領神會。此刻騎虎難下,也就只得呵笑道:「這個……我自己也是剛知道,所以沒來得及跟大家說……也就是上個星期的事,結果當時爺爺病了……所以這不就趁著爺爺病好,咱爸咱媽都在,把您們叫來一起吃頓飯,告訴大家嘛……」

    說罷,顏笑耳根子已快燒起來。眾人看在眼裏只以為小姑娘害羞,只有某人知道,這是笑笑說謊的徵兆。

    妖孽笑靨如花,「爸媽你們放心吧,我一定好好照顧笑笑,一輩子都對她好。」

    太后緊繃著臉,做足丈母娘的臉面,「還有我的孫子,是男是女你可都得一樣疼啊。」

    「那是。」

    最愛孩子的布魯斯在老婆的解釋下,也終於明白發生了什麼事,歡喜得手舞足蹈,「這是這次回國最大的收穫!Surprised!!最好生一女一男,中國不是流行湊個『好』字嘛?」

    托文奕的福,飯局到達高潮,眾人聽說即將到來的小生命都歡喜非常,就連文老爺子也忍不住多扒幾口飯,已完全騎虎難下的顏笑只得賠笑,一邊忍不住鄙視妖孽:不錯啊文少爺,你這麼高的演技不拿影帝真是太可惜了。

    妖孽挑眉:老婆你剛才隨機應變的那段臺詞也說得很好呢~我若稱帝,你必為后!

    顏笑:(╰_╯)#滾!

    ……

    文奕無視顏笑在桌底下的拳打腳踢,趁著一桌子人都熱火朝天,朝文老爺子娓娓道:「爺爺你看,你都有曾孫了。」

    文老爺子笑得一臉褶皺,「是啊,爺爺老了。」

    文奕搖頭,「爺爺不老,我還盼著你送我兒子去幼稚園呢,就像小時候送我一樣,所以……去做手術吧。」

    話畢,剛才還吵鬧的房間忽然安靜下來,顏笑怔住,也終於明白過來妖孽扯這樣彌天大謊的原因。文老爺子聞言,臉抽了抽,埋頭沒說話。

    妖孽起身,踱步到文老爺子面前,又道,「手術是有風險,可李醫生也說了,如果手術,爺爺你還有70%存活率,可如果保守治療……我和爸媽都商量過了,我們覺得,這個機率還是蠻大的,而且爺爺你又一直吉人天相。其實……我有想過,如果、如果手術失敗了,會怎麼樣?我可能一輩子都會自責,是我勸您去手術的,可是一想到如果你就連最後一絲機會都放棄,這麼默默等著、等著……」

    妖孽頓了頓,還是說不出那個字,幾乎垂淚道,「爺爺我還想讓你幫曾孫取名字,看著他長大呢!爺爺,我們一家人都不想失去你,更不想這孩子一出生就見不到生我養我的人……」

    話說到最後,文奕還沒哭,顏笑卻先落了淚。文欣亦拿著紙卷抽泣,剛才還歡歡喜喜的氣氛登時被搞得慘澹無比。文老爺子見狀,還在死撐,環視四周笑道:「你們這是幹什麼?剛才還高高興興的,笑笑,你別哭,孕婦哭多了不好。」

    「爺爺。」文老爺子話還沒說完,顏笑便抹淚打斷道,「等寶寶出生,你教他練字吧,就像小時候教我和文奕那樣。」

    小時候,文老爺子自識中華精髓不能丟,逼著文奕練毛筆字,笑笑覺得好玩,也跟著一起練。所以那時的暑假,午後最容易出現在四合院的情景,就是百年銀杏樹下,兩張長長的紅木桌子拼在一塊兒,兩個小娃娃站在宣紙前,歪歪斜斜地拿著毛筆劃字。而文老爺子,則抽一根藤條背手在兩人身後走來走去,可過了那麼多年,那根條子都從未打到兩人身上一下。

    文奕彎嘴,「對,爺爺你不是一直說可惜那時候藤條沒開封嗎?我把我兒子送你打,愛怎麼打就怎麼打。」

    這話倒把文老爺子逗樂,轉悲為喜道:「你捨得我還捨不得呢,哈哈。」笑罷,又看看一桌小輩淚眼婆娑,終於,咬牙點頭:「好,做手術。老爺子不怕,就算真失敗了,那也是我的命。怨不得你們。」
   
  ***

    文老爺子終於鬆口答應做手術,一群小輩心裏的石頭這才算落下地。

    吃完飯,文欣夫婦陪著老爺子回四合院,文奕則開車送太太後老兩口回家,顏笑在家收拾碗筷,又洗了衣服拖完地,本想等著妖孽回來對峙,可這幾天發生的事情實在太多,顏笑今天一天又在廚房忙活,腳不沾地,在床上抱著熊太太等了沒一會兒,就迷迷糊糊睡著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顏笑便覺脖子上癢癢的,用手一撓卻摸到個毛茸茸的腦袋。還處在睡夢中的顏笑迷迷糊糊地掀開一條眼縫,發現是妖孽後,打了個哈欠,就翻身想再睡。

    妖孽怎麼肯罷手?脫了衣服趕緊順著笑笑滾的方向摸上床,又緊緊貼上來,手腳並用……

    顏笑感覺到脖子上越來越癢,似乎還有些濕漉漉,終於被徹底吵醒,「別鬧!」

    顏笑推開妖孽,就見某人笑嘻嘻地朝自己眨眼,上身不知道什麼時候已脫得精光,再看看自己,睡衣已被褪到肩膀下,也好不到哪去。室內只開著床頭的壁燈,整個屋子都在橘黃色的燈光下顯得溫馨而曖昧。

    轉轉腦袋,顏笑將睡前的事情過濾了一遍,深吸口氣開始興師問罪:「什麼時候回來的?」

    嗯,她需要一個還算平緩的開頭,別傷了妖孽的面子。

    可顯然,某人恬不知恥,文奕眨了眨清澈無底的黑眸,繼續裝無辜賣乖,「回來好一會兒了,老婆。我有聽你話哦,我是洗了澡才上的床。」

    顏笑抽了口氣,這話倒是提醒她了。因為婆婆忽然來襲,顏笑和妖孽不得不睡一間臥室,彼時顏笑就約法三章,妖孽不洗澡不漱口不許上床,不換睡衣不許上床,抱過小太不許上床,不許抱著筆記本上床,不許濕頭髮上床……

    這些要求明顯是故意苛難妖孽的,但為了某方面的福利,一向嫌麻煩的妖孽居然做得井井有條,現在甚至還學會了得了便宜賣乖了。可是,最重要的就是這個可是,妖孽自作聰明卻忘了一件事,就算達到顏笑所有的要求可以上床,那也是在文欣兩夫婦在這裏住的情況下呀。

    今晚公公婆婆都回四合院照顧文老爺子了,憑什麼她還要和他睡一張床?!念及此,顏笑噌地跳起來,白了一眼妖孽道:「今晚爸媽不在,我回自己房間睡去!」惹不起我還躲不起嗎?

    說罷,顏笑頭也不回地往外走,這邊床上的妖孽既不說話也不阻攔,微微坐起身,嘴角……勾起了詭異的幅度。

    一分鐘後……

    妖孽赤腳走到還在臥室門口發呆的顏笑面前,倚門奸笑,「老婆,不是要分床而睡嗎?怎麼不進去啊?」

    顏笑默了默,抱著熊太太繼續發呆。

    妖孽:「進去啊,難得今天不用跟我睡。」

    聽了這話顏笑怒火沖天,直接將熊太太砸在妖孽臉上跳腳,「文奕你王八蛋!!鑰匙呢?」房門都被鎖死了,要她怎麼進去睡?

    妖孽聞言也一臉詫異,做驚訝狀道:「哎呀,爸媽居然把門鎖了啊?嘖嘖,這真是的,笑笑你別急啊,讓我想想鑰匙在哪里,嗯……」文奕望天,一副煞有介事的模樣道,「我想想,想想……哦,或許天亮就能想出來了。」

    顏笑:「……」

    文奕,你怎麼就能不要臉到這個地步?顏笑撫撫胸口,一面提醒自己冷靜冷靜,一面狠狠瞪妖孽一眼,還是……回了主臥室。妖孽看奸計得逞,嘿嘿偷笑兩聲,也爬回床上。這回,趕緊俐落地把壁燈也關了。

    顏笑拽著被子,還沒來得及說「你要敢過來我就踹死你」,妖孽的色爪已伸過來了。

    「笑笑……」妖孽一面輕輕環住顏笑柳腰,一面低喃欺近,不待顏笑反抗,舌尖已刷過對方最敏感的耳垂。

    顏笑顫了顫,還是抵死掙扎,「你到底想幹什麼?!」話音剛落,笑笑就想哭了。這真是全世界最白癡的問題,現在地球人都知道妖孽想幹啥了。

    果不其然,這邊妖孽對著笑笑吹了吹熱氣,咬耳低語:「笑笑,我們要抓緊了。」

    「抓緊什麼?」

    「今天我們跟外公說有寶寶了,要是不抓緊造人,等外公病好了寶寶還沒有,他還不扒了咱倆的皮?不對不對,除了外公,還有我爸媽、你爸媽都會扒了我們的皮。」

    說到這個顏笑就一肚子氣,抬腿踹妖孽道:「你好意思說,要不是你……唔……」顏笑話還沒說完,剛才還在兇猛踢人的腿就被人抓住了,與此同時,灼熱的唇覆上,輾轉纏綿,吸吮啃咬,就在顏笑微微沉迷之際,卻睜大眼睛。因為……某色爪已經將顏笑的兩腿大大地……分開了……

    顏笑用還算自由的兩手推開妖孽,臉頰因為剛才那個激烈的法式長吻微微泛紅,感覺到某人已擠進自己兩腿之間,顏笑越發羞惱不知所措,「你流氓!!」

    妖孽嘿嘿奸笑,壓著身下的人動彈不得,右手食指卻有顏笑的頸間一路下滑到胸前,在其敏感處畫圈佔地,徘徊不前,「還有更流氓的呢,笑笑要不要試試?」

    顏笑感覺到身體的變化,呼吸變得緊促,一時情緒起起伏伏,面對妖孽的話居然不知道是該回應還是怒駡了。

    「老婆,你不說話我就當你答應了哦!」文奕笑,手指果然遵守承諾地往下移,一路下滑撫摸到顏笑的大腿間。

    顏笑身體瑟了瑟,咬牙啐了句:「王八蛋!」再次被妖孽以吻封口——

    此時,某人的另一隻手已成功地在顏笑不經意間,將其裙擺一點點往上推,直到顏笑完全赤裸在他身下,才意亂情迷道:「笑笑,我喜歡你。」

    「滾!」

    「這不是正在滾床單嘛,客官不急嘛……」

    「你去死!流氓!!」

    「嘿嘿,原來笑笑你喜歡在床上爆粗口,嗷,我就好這口。」

    「你個渾蛋,我……啊!」

    顏笑話未畢,某人的武器已抵在入口,蓄勢待發了。顏笑咬住下唇,有些恐慌了。這還是她第一次在完全清醒的狀況下和妖孽XXOO,前幾次她喝醉了酒,遇到這種情況時都是怎麼反應的?她現在可不可以裝死暈過去?可是……該死的身體……好像認識妖孽,居然隱隱間有了感覺……

    這邊顏笑還在胡思亂想,妖孽卻已經溫柔地點了點顏笑的唇,「笨蛋,不要怕。又不是第一次。」

    這種時候,顏笑反而示弱了,「文奕我——」

    「噓!」妖孽咬住笑笑的耳垂低語道,「老婆專心點,這可是人類史上最偉大的事業。」

    「你……嗯啊……」

    伴隨著席夢思床越來越激烈的嘎吱聲音,妖孽終於開始了自己史上最偉大的事業。

    一室旖旎,這一晚,妖孽終於借自己的妙計:開啟了偉大的造人工程。

  ***

    這一夜後,文奕算是徹底翻身農奴做主人了。

    自那晚「奸計」得逞,妖孽就在笑笑的默許下,獲得了永久同居權。不論文欣夫婦是否回來睡,小倆口都同床而眠,並且……咳咳,勤奮地做著某方面的功課。因為上次家宴的事情和妖孽大吵一架後,顏笑也算看明白了自己的心。

    這輩子她算是栽在這禍害手上了,既然木已成舟,兩人已經結了婚,雙方長輩又很滿意這樁婚事,她再掙扎反抗就連自己都覺得有些矯情了,眼下就乾脆安安心心地開始享受婚後生活,而寶寶的事情就順其自然了。

    如此這般,妖孽嘗到了甜頭,更是耍賴撒嬌地黏著笑笑,恨不得兩人二十四小時都黏在一塊。所以小倆口結婚半年後,才算真正進入了蜜月期。顏笑一邊快樂地享受著婚後蜜月期,一邊也開始為今後的一些事情做打算了。

    而其中最大打算就是——辭職。

    其實顏笑在正威集團做了大半年,也算剛有些小成果,加之華姐要離開,她如果真能接手華姐的工作,以後的發展空間還是蠻大的。但顏笑思來想去,既然自己和妖孽已經準備要寶寶,作為准媽媽,顏笑希望擁有個最健康的寶寶,能在孕前孕後都避免電腦輻射以及高壓的工作,二來是和夏何夕尷尬的上下級關係……

    一旦華姐徹底離開正威,顏笑迫於工作原因和夏何夕的關係只能越來越親密,接觸也會越來越多。雖然身正不怕影子斜,可也有句話叫「眾口鑠金、積毀銷骨」。

    顏笑屬於一根筋的人,既然已站定了陣營,就不會再左右搖擺。辭職一是徹底夏何夕的一種表態,二也算是讓妖孽徹底落下心裏的石頭,明白她的心意。

    但顏笑有了辭職念頭卻不敢立馬付諸行動,唯恐公司因此出現一些不必要的謠言或者負面情緒,便躊躇著先在華姐哪兒探探口風。這天中午顏笑和華姐一起吃午飯,故意談到接班人的事情,隱晦地提醒華姐,自己不是最合適的人選,或許應該再培養個候選出來,以備不時之需。

    華姐是摸爬滾打職場多少年的厲害人去,顏笑話頭一起哪有不明白的意思。頓了頓,華姐擱下手中的勺子道:「以備不時之需?顏笑你指的哪方面?比如……你突然被其他公司挖走了?」

    顏笑默了默,覺得這種時候也沒必要隱瞞了,於是直截了當道:「其實……華姐,其實我在進公司之前就已經結婚了。」

    語畢,華姐不算驚訝亦不算平靜地挑了挑眉,撇嘴道:「隱婚?」說罷才饒有興趣地打量顏笑,一邊故意將身後的搖椅弄得轉來轉去。「怪不得夏何夕追你這麼久都追不到手呢,我還以為是你這小姑娘作得太厲害,想再考驗考驗夏何夕,呵,沒想到是某人自作多情了呢!」

    華姐說話向來刻薄,此時顏笑除了沉默也不知道該怎麼接話茬了。華姐抱胸,又道:「你是覺得自己已婚少婦的身份大白天下,以後不好和頂頭上司相處才想要離開呢?還是你老公看夏何夕又帥又多情,怕你被拐跑了?」

    藥效握緊拳頭,不愧是華姐,每個問題都這麼刻薄,「兩方面原因都有吧。」

    聞言華姐似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又喝了一大口水,似乎在思考什麼,沒再說話。

    顏笑輕語:「我知道現在才說這種話有點晚,畢竟華姐你還有半個多月就要正式離開正威了……我的意思是,我也會再留下來一段時,把工作交接好,只是我畢竟也是新手,可能以後有段時間會偶爾給您打個電話請教什麼的,希望您別嫌煩……」

    話說到最後,顏笑抬眼看了看華姐的臉色,終於說出心裏最擔心的事情,「還有夏總那邊,您看能不能——」

    「夏何夕?」顏笑話未畢,華姐一聽夏何夕的名字就忽然轉頭道:「你這話什麼意思?夏何夕還不知道你要辭職?你想先從我這兒下手?讓我去給他打預防針?」

    話粗理不粗,雖然華姐一針見血讓顏笑頗為尷尬,但事實還真是這樣。顏笑無可奈何,點了點頭。

    見狀,華姐卻忽然笑出聲,重重放下手中的水杯,鄭重其事道:「原來是這樣啊,你不用辭職了。」

    聽了這話顏笑發懵,正想開口問,華姐已道:「我還以為是你辭職讓夏何夕受了刺激,他才主動提交申請呢,居然是這樣。造化弄人啊!」

    顏笑蹙眉,還在雲裏霧裏,「夏總提交什麼申請?」

    華姐眨眼,一副幸災樂禍的模樣,「集團想在德國開分部,夏何夕已經提交申請單上去了,不出意外的話,在我離開前結果就能下來。呵呵,他走了你的定時炸彈就解除了,開不開心?」

    聞此一言,顏笑腦袋轟的一聲炸開,不知如何言語。

    德國分部,聽起來美好,可是誰不知道創建階段是最辛苦最艱難的?赤手空拳去一個陌生的市場,勘察市場、在當地尋找適合的人才,再到公司選址、品牌建設等等,這絕對不是件輕鬆的差事。

    而且就連顏笑這樣的小角色也清楚不過,創建分部,成了自然是好,但功勞不會屬於你一個,最好的下場也是調回總部升個一級半級的小官。但若不成……

    顏笑深呼口氣,不敢想像後果地蹙緊眉頭。

    華姐果然唯恐天下不亂,嘻嘻笑道:「如果按照現在夏何夕的發展,其實他在總部舒舒服服地幹好本職工作,三年五載再升兩三級進入董事會都未必是不可能的事情。可是他偏偏這種時候提出去德國,嘖,不知道跟你有沒有關係呢。」

    顏笑聞言只覺心被揪起來,夏何夕啊夏何夕,是不是這個故事裏,我註定要做你生命中的那個惡人?

  ***

    因為夏何夕的事情,打亂了顏笑的全盤計畫。工作辭不辭,一時間也在顏笑腦海裏從大大的感嘆號變成了問號。幸好夏何夕病好出院後一直在出差,兩人還不曾打過照面,並不覺得尷尬。

    這邊顏笑還猶豫著,又出了三件不大不小的事情。

    第一是文老爺子自終於答應手術後,又提出了個新要求——要笑笑和妖孽趕緊,立即、馬上舉辦婚禮。在老爺子的觀念裏,辦酒席還是很重要的。雖然笑笑和文奕是合法夫妻關係下懷的孕,但文老爺子生怕街坊鄰里、親戚朋友有哪個長舌地怠慢了笑笑母子,是以下了鐵令要兒子媳婦抓緊時間辦這個事。

    既是給笑笑一個交代,也是給太后和老顏同志一個交代。這命令一出,一大家子哪有不開心的,歡天喜地地一邊籌備手術的事情,一邊由太后和文欣做主策劃,著手打理婚事。

    而新娘子顏笑嘛,則因為「有喜」被安排得乖乖養胎。

    第二件事則是,妖孽公司最盡心盡力、最勤快能幹的小辣椒居然提出了辭呈。妖孽看了辭職信居然也沒勸留下,只讓小辣椒再等幾天,一招到信任就放她走。顏笑知道這個事情後大為不解,問妖孽怎麼捨得放過這麼好的一個管家婆走,妖孽居然也無所謂地聳聳肩,「那死丫頭脾氣倔死了,罵我跟罵孫子似的,我有時候被她教訓得都懷疑是她給我發薪水。走了好,走了乾淨,免得惹得公司烏煙瘴氣的。」

    顏笑聽他話中有話,再問他,他又嬉皮笑臉不說了。這邊夏何夕一申請去德國,這邊小辣椒就忙著辭職,顏笑越琢磨越覺得不對味,思忖一番還是將之前在醫院撿到設計稿的事情告訴妖孽了。

    誰知道妖孽聽後,卻忍不住笑出聲,嘲笑顏笑良久才憋著肚子痛道:「老婆,我有件事要跟你交代。」

    「什麼?」

    「其實呢,最近你們正威馬上要到四十周年慶了,你知道吧?」

    顏笑聽了這話奇怪地眨眼,自己公司要周年慶關妖孽什麼事?又和夏何夕調查他們公司有什麼關係?

    文奕咳嗽聲,舉手坦白從寬道:「正威周年慶想要做一個代表公司的紀念娃娃,所以,我們公司一直在爭取這個玩偶的設計權。」

    聽了這話,顏笑臉僵住,瞬間不知道該擺什麼表情了。如果按照妖孽這個說法,小辣椒拿設計稿給夏何夕是——

    妖孽在旁邊笑到全身發抖了,「她是我們公司的代表,帶著我的設計稿去見正威集團的負責人,不奇怪吧?至於他們倆的私事嘛……」妖孽聳聳肩,表示不感興趣。

    顏笑囧,這麼說,自己表錯情,想多了?從頭到尾,都是自己一個人在自編自願一場陰謀?念及此,顏笑回頭看文奕,某人已經笑到腸子打結,恨不得往地上打滾了。

    「噗,笑笑你……原來最近這麼愁眉不展就是在擔心我呀……哈哈,老公我好高興啊,哈哈……」

    被妖孽嘲笑,顏笑抓狂,正想要反擊,第三件事便接踵而至。而第三件事嘛,就出乎所有人意料了。

    這邊小倆口正大鬧,文奕的手機就響了,妖孽拿起手機一看,嚇得差點魂飛魄散。手機螢幕上,赫然寫著三個字:老妖婆。老妖婆是妖孽對美佳女王的「愛稱」,自從一系列惡整事件過後,文奕便燒高香求程美佳從此消失在自己的生命力,再也不要出現。

    可顏笑見狀卻每每嘲笑他,「我覺得美佳姐不會那麼容易放過你,肯定還有後招等著你!」說者無意,聽者有心,做賊心虛的妖孽每次聽了這話,都要起一身雞皮疙瘩,怒斥笑笑烏鴉嘴。

    這好不容易過了半個多月安生日子,沒想到老巫婆的電話又陰魂不散地打過來,妖孽嚇得四肢無力,額頭冒汗,大呼小叫地拽住老婆,讓笑笑幫自己接電話。

    顏笑見狀鄙視妖孽一番,這才接了電話甜甜地喊了聲「美佳姐」。

    這邊文奕只聽這三個字就已緊張得上牙打下牙了,見笑笑不知聽到程美佳說什麼,柳眉一豎,驚訝無比的樣子便更覺得心裏不安。他咬牙暗想:我最近沒什麼把柄落在老妖婆身上吧?

    顏笑嗯嗯幾聲,掛了電話,回廚房洗衣服了。妖孽可憐巴巴地跟在她身後,小聲道:「她跟你說什麼了?」

    顏笑一邊搓手帕一邊望天道:「美佳姐說……她要結婚了。」

    「什麼?」妖孽怪叫,「是你聽錯了還是她發燒了?」

    顏笑咬住下唇也懷疑自己剛才幻聽了,「她真是那麼說的!美佳姐還說,讓我們準備好紅包,下週六中午十二點讓我們去君悅酒店觀禮。」

    時間、地點都清楚無比,的確不像是開玩笑的樣子,妖孽撇嘴怔了又怔,過了一會兒才突然想起一個重要的問題,「那老妖婆有沒有跟你說她是跟誰結婚?」

    顏笑:「呃……我太激動,一時忘了問。」

    妖孽聽了這話越發起疑;「會是誰呢?齊家銘?夏何夕?還是……我?!!」

    答案,只能等婚禮當天才能解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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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8-13 17:44:31
第四十八章 婚禮的意外連連

    第二周週六,顏笑夫婦中午十二點準時到達君悅酒店。

    小倆口一下車就見新娘子程美佳著一襲雪白婚紗,站在門口迎客,及腰的捲髮松松盤起,用漂亮的皇冠固定起來。雖沒有披頭紗卻依舊明豔照人,盡顯女王風範。

    這樣的打扮倒是讓妖孽大為驚歎,他和笑笑兩人在來的路上一直討論老妖婆會穿什麼出席自己的婚禮,比基尼、女王軍裝、騎馬服等等都猜測到了,就是沒想到程美佳居然會打扮得這麼「平常化」,簡直太賢妻良母了!在妖孽的眼裏,老妖婆就是走不尋常路的怪人。

    顏笑見一身白衣的程美佳,妖孽忍不住調侃地吹了個口哨,「行啊,美佳姐,今天打扮得夠清純的啊。嘖嘖,你這不會是Cosplay吧?今天演的是哪一出?灰姑娘還是白雪公主?」

    顏笑一邊將紅包遞給程美佳一邊瞪著妖孽罵道:「不要亂說!美佳姐不要理他,他就是這樣。祝你們百年好合,幸福快樂!」

    美佳女王和妖孽鬥嘴是鬥慣了的,如此仗勢怎麼肯服輸?接過顏笑手上的紅包,拿在手上一邊把玩一邊勾唇笑得陰測測的,「妖孽可別以為你和笑笑結婚了,紅包就能合體。要是讓我發現紅包分量不足,我可是要從別的方面討回來的。」

    妖孽聽了這話大笑,得意忘形地捂住胸口扮害怕,「嗚嗚,美佳姐壞死了,這麼愛錢!也不知道哪個倒楣鬼娶了你這個老妖婆。你倒是說說啊,要從哪方面討回來?」

    顏笑聽妖孽越說越不像話,趕緊扯笑轉椅話題道:「咦?美佳姐,新郎呢?你也給我們介紹介紹呀。」

    聞言程美佳挑眉,便轉身朝後邊喊了聲「老公」,原來新郎官正在接待桌和另一撥賓客說話,聽女王召喚,趕緊回頭應了聲。這邊妖孽一聽「老公」二字,笑得前仰後合,就差打滾了。千年難遇呀,居然能聽老妖婆對男人撒嬌。

    他倒要看看哪個晦氣鬼娶了老妖婆,為民除害,妖孽念及此趕緊抬頭,一見新郎模樣,登時笑僵在臉上,一口氣不上不下,不知該擺什麼表情了。這邊顏笑見了來者也一臉驚詫,瞪大眼睛瞅著新郎官朝這邊步步逼近,嘴張開卻發不出聲來。

    新郎走到程美佳身邊,倒是淡定無比地笑道:「小奕,笑笑,好久不見。」

    「謙雅哥……」顏笑喃喃,幾乎懷疑自己是不是在做夢了。千算萬算也沒算到新郎官會是自己曾經的夢中情人。最囧的是,去年寧謙雅還在國外,怎麼今年……兩人居然就在婚禮上遇見了?

    妖孽顯然也蒙了,愣了半天才咬牙道:「謙雅哥你……你是怎麼認識老妖婆的?」

    程美佳聽妖孽叫自己「老妖婆」,不怒反笑,勾唇嗔笑,「有哪條規定我們不能認識?」

    甯謙雅牽起老婆的手,滿臉幸福,「不好意思,小奕,笑笑,其實我和美佳準備結婚時就想告訴你們,可是美佳不讓,說要在婚禮上給你們個驚喜。」

    顏笑點頭,這倒還真像美佳姐做事的風格,只是她和人渣齊家銘分手也就半年多,如果美佳姐是從那個時候開始和謙雅哥戀愛到結婚,他們帶地談了幾個月的戀愛?

    顏笑咋舌,「你們倆怎麼認識的?」

    寧謙雅道:「相親認識的。」

    「蒼天啊大地啊。」妖孽扶額,「這是哪個不靠譜的介紹人,啊啊——」

    妖孽話還沒說完,胳膊就被顏笑擰青了一小塊,正委屈著想再說話,程美佳卻忽地笑出聲,斜眼凝視寧謙雅道:「你害羞什麼?笑笑和妖孽又不是外人,我都不怕,你撒什麼慌?」

    「什麼意思?」妖孽眼眸閃亮,「難道你們倆是假結婚?」

    美佳女王搖頭,紅唇輕啟,爆出繼「新郎官是寧謙雅」後的第二大重磅炸彈,「我們倆是419認識的。」

    「……」顏笑和妖孽小倆口面面相覷,無言以對了。

    甯謙雅聞言不自在地咳嗽一聲,臉有些不自然地泛起紅暈,微微解釋道:「不是419,只是我剛回國去酒吧遇到她,那晚我們什麼都沒有……後來剛巧相親又遇見了。」

    美佳女王捂嘴咯咯嬌笑,「得了吧,去酒吧喝酒,又跟我回家,不是想419是什麼?唉,只是我比較倒楣,和混球齊家銘剛分了手,想勾個帥哥回家解解悶,沒想到遇到一個臨陣脫逃的。」

    妖孽和顏笑對視一眼,哭笑不得了、事已至此,到底當時的真相是什麼都不重要了,顏笑只是心裏某個小角落不小心吧唧一下碎了,當初被寧謙雅拒絕,原本幻想中他會找一個黑髮翩翩、溫柔賢淑、安靜如水的女子,結果——

    顏笑看了眼面前身材火辣,把寧謙雅吃得死死的美佳女王,委屈地想,或許這就是命。命中註定寧謙雅和自己無緣,命中註定,他就是要找美佳姐這樣的女王的。

    顏笑正胡思亂想,腰間卻忽然一緊,某人賊兮兮地附耳道:「看見沒有?還好你選擇了我,不然當初真和寧謙雅在一起……哼哼,你確定你能鬥得過老妖婆?」

    幾個人正說話,下一撥賓客已經來了。顏笑和妖孽便主動往裏邊走,程美佳見狀,又回頭喊住妖孽,嗤笑道:「剛才文奕你不是問我如果紅包不夠,我會從哪方面討回來嗎?」

    聽了這話,妖孽嘴抖了抖,心裏暗叫不好。

    程美佳捏下巴,幽幽道:「我忘了告訴你,那天你喝醉笑笑來接你之前,我幫你拍了幾張照片……」

    語畢,旁邊的顏笑笑出聲來,文奕則……面色鐵青,「你個……老妖婆!?」

  ***

    文奕和顏笑又和美佳夫婦談了兩句,就先進了會場等開飯。

    因為婚禮是十二點二十正式開始,所以美佳為先到場的賓客們準備了香檳、點心,全部採用西餐自助式。顏笑最近胃口一直不太好,早飯又吃得晚,就和妖孽坐在賓客席看大螢幕上程美佳和謙雅的婚紗照。

    小倆口一邊看一邊商量著自家的婚禮如何辦,旁邊卻突然鑽出個紅影子,哇的尖叫一聲嚇得顏笑差點跳起來。回頭一看,才發現原來是小辣椒。似乎是為了配合今天的喜事,小辣椒今天穿的是一身紅火,及膝的紅色小禮服顯出小姑娘嬌俏婀娜的身材,黑髮紮成簡單的馬尾,在身後擺來擺去,倒是符合他的性格。

    妖孽見小辣椒張牙舞爪地嚇兩人,故意誇張地擁住老婆道:「哇什麼哇,我可告訴你,笑笑懷孕了,你要是嚇著我兒子,我可不放過你!」

    小辣椒聞言怔了怔,隨即也開心地笑起來,「笑笑姐你懷孕啦?恭喜恭喜!」

    顏笑囧,一邊道謝一邊心裏盤算著回去再收拾妖孽。今天的小辣椒與醫院那晚可謂天壤之別,顯然心情好得不得了,一聽說顏笑有喜,趕緊拉她坐下來聊天。

    片刻,待小辣椒說夠,妖孽才哼哼道:「你怎麼也跑來參加婚禮了?你是認識寧謙雅還是程美佳啊?」

    聞言,小辣椒不好意思地眨了眨眼,埋頭道,「文總、笑笑姐,其實剛才我發現你們也在賓客單上就想好了告訴你們實情。對不起,我騙了你們……我不姓舒,也不叫舒果。舒果只是我的小名……我其實是正威集團穆正威的女兒,我年前留學回來,真是一點都不喜歡老爸的公司,所以想自己出去闖闖,這才到了文總你的公司。」

    顏笑默了默,沒說話。怪不得小辣椒和夏何夕認識了,看小辣椒的嬌小姐脾氣還有那晚來接她的人,這個真相顏笑倒也不意外。奇怪的是,妖孽聽了這話也淡淡,只哦了聲道:「正威和程氏集團雖然是競爭對手,但程氏大小姐結婚,你來做做面子功夫祝賀倒也是應該的。」

    小辣椒聞言嗤之以鼻,「誰稀罕什麼面子功夫,我就是討厭這些才不喜歡去我爸的公司。我……我是陪朋友過來的……」小辣椒說到最後一句話,身體輕微搖擺,盡現小女兒之態,又抬眼示意顏笑看,顏笑循著小辣椒目光一瞅,自覺心裏咯噔一聲響。

    那個背對著他們和其他賓客談笑風生的人不是夏何夕是誰?原來,他已經出差回來了。顏笑發呆之際,小辣椒撇開妖孽,埋在顏笑肩膀上悄悄道:「笑笑姐你說的對,人都不是木頭,你只要對他好,他總有一天能感覺到的。這個人就是那天醫院裏那個人……嘿嘿,他好像已經開始慢慢接受我了……」

    聽了這話,顏笑一時間倒也五味雜陳,只道:「恭喜。」

    小辣椒比了個噤聲的動作,眨眼道:「不許告訴文總哦,這是我們的小秘密。我先過去了。」

    這邊小辣椒一走,妖孽便問:「她跟你說什麼。」

    顏笑搖頭,下意識地回避掉夏何夕的事情,話鋒一轉,問:「小辣椒是正威集團的千金這事,你真的不知道?」

    妖孽聞言,忽然雙手合併,朝西方念叨道:「阿彌陀佛,我可算把這個嬌小姐送走了。不知道?怎麼可能不知道,要不是不知道我早把她趕走了,誰還供著這尊菩薩。」

    原來,小辣椒剛進公司時妖孽倒真沒發現什麼端倪,可沒過多久給這位大小姐上社保時卻發現她的身份證是假的,與此同時,文奕也發現八竿子打不著的正威集團在暗中調查自己和自己的公司。

    幾番打探,其中又請程美佳幫忙,妖孽終於恍然大悟。原來小辣椒正是正威集團的大小姐。她自回國後,不願意聽從老爹安排,耍性子地表示離了老爹也能活出個人樣,陰差陽錯就被妖孽招進了公司。

    穆正威既怕女兒第一次主動求職失意,又怕老闆是個色狼,是以對妖孽進行調查。妖孽知道真相後,乾脆將計就計,通過程美佳連線和穆總裁聯繫上。於是沒多久,兩人就「狼狽為奸」了。

    妖孽表示會給大小姐最好的工作環境,並讓她適當受挫中成長起來,並且每星期穆正威都能從妖孽這裏得到小辣椒最新的近況。至於妖孽的好處嘛……

    文奕撇撇嘴,「穆總答應我可以參加這次四十周年慶紀念娃娃的設計競標,不管結果如何,總是一次機會嘛。還有,我有段時間不是天天加夜班嗎?因為我再給穆總裁寫計畫書,想請他投資我們小作坊呢。」

    顏笑聽了這話頓了頓,妖孽果然不要臉,居然利用小辣椒談生意?「你這也算賣友求榮了吧?文奕你就不想想,如果小辣椒知道了,該有多傷心。」

    妖孽撇嘴,「我怎麼賣友求榮了?我也是走正規管道和穆總談生意嘛。」說到這兒,妖孽看了看前方,才低聲道,「笑笑我不是說過了嘛,等我們兒子出生的時候,我的公司絕對不是今天這個樣子,不會再是小作坊。嘿嘿,正威那邊的投資方案基本通過了,等有了資金,就先把咱媽借給我的那一百萬還了。」

    句句在理,字字真情。妖孽這麼一說,顏笑倒也真的沒話說了。手被妖孽握在手裏,她笑得甜滋滋的。其實就算妖孽的公司永遠都是小作坊,甚至垮掉,她大概也逃不出這個人的手掌心了。

    所以,希望真如小辣椒所說的那樣,夏何夕開始慢慢接受她。若真是如此,那就是最圓滿的結局了。

  ***

    婚禮開始後,美佳女王果然不負眾望,又給了顏笑第三個重大「驚喜」:伴郎伴娘不是別人,正是痘子哥和仙仙。

    顏笑最近一直忙家裏的事,和仙仙也不過打過幾通電話。兩人交談中,仙仙從未提起痘子哥的事情,顏笑還以為痘子哥早被判出了局,沒想到此刻兩人卻打扮得光鮮亮麗,以如此般配的身份出現在眾人面前,讓顏笑不得不懷疑,兩人是不是已經成了一對兒?

    念及此,顏笑一邊默默佩服痘子哥的毅力,一邊埋怨仙仙居然瞞自己瞞得這麼緊。等婚禮舉行完畢,賓客們開始用餐時,顏笑便竄到後邊新娘休息室去找仙仙。

    果然懶人如仙仙,此時正慵懶地坐在休息區的沙發上睡覺。顏笑咳嗽一聲,也坐到她旁邊道:「哪有你這麼不負責的伴娘?不用陪著信任去敬酒嗎?」

    仙仙看是顏笑,鼻子輕哼一聲,乾脆連腳上的高跟鞋都脫了,「我能來當這個伴娘已經是給某人極大的面子了,還敬酒?別說門了,窗戶都沒有。」

    顏笑笑出聲,打趣地對仙仙說:「老實說,你和痘子哥是不是……」

    「停!」顏笑話未畢,仙仙就打斷道,「我和他沒有都沒有,只是他實在太煩人了,胡攪蠻纏到已經影響我正常工作的地步,我菜勉為其難答應來當伴娘的。」

    「哦……」顏笑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可心裏怎麼會相信。仙仙的脾氣她還不瞭解嗎?只要是自己不喜歡的事情,就算對方跪下來求她,她也無動於衷。既然她能來當伴娘,那是不是意味著痘子哥已經有戲了?

    想到這個顏笑正想開口,仙仙就插嘴道:「你別老圍著我大專,你呢?最近和妖孽怎麼樣?很性福吧?」

    聞言顏笑的臉刷地一下變得通紅,剛才的囂張氣焰全然不復,「哪……有……」

    仙仙火眼金睛,忍不住上上下下。仔仔細細把顏笑打量一番,可不知道為什麼,仙仙瞅著瞅著又忽然蹙了柳眉。顏笑唯恐仙仙看出什麼端倪,又冒出更勁爆露骨的話來,正想阻止,就聽仙仙嘖道:「我怎麼覺得你長醜了呢?」

    話一出,顏笑僵在那裏,「你才醜!你和痘子哥都醜!你這是華麗麗的嫉妒!」

    仙仙不答理笑笑的調侃,認真地捧住她的臉,念叨道:「眉毛散亂,臉頰微微浮腫,眼袋加重,鼻子上還長了淡斑,這明明就是……生兒子的面相!」

    聞言顏笑推開仙仙罵道:「去你的,你喝文奕都一個樣,張口閉口就兒子!」

    這邊仙仙卻依舊一臉嚴肅,「顏笑同志,作為醫生,我可是認真的,老實說,最近一次嘿咻是什麼時候?上個月大姨媽什麼時候來的?還有,你敢不敢讓我把把脈?」

    顏笑:「……」不會真這麼快,就懷上了吧?

  ***

    顏笑再回大廳找妖孽時,剛好撞見了回客房換衣服的程美佳和寧謙雅。顏笑打個招呼就想走,卻被程美佳一把拉住,又故意避開寧謙雅,把她拉到一邊道:「有人讓我給你帶句話。」

    顏笑眨眼,「啊?」

    程美佳道:「別裝了,剛才在婚禮,你已經看見了夏何夕了吧?」說罷,便又低聲道:「他下周就去德國,說是想最後和你聊聊。現在他就在後面游泳池,呵,也算他用心了,居然拐彎抹角找到我給你通風傳信,當然,去不去都是你的事。」

    聽了這話,顏笑唯恐程美佳誤會自己和夏何夕的關係,解釋道:「美佳姐我們不是,我和他……」

    話還沒說完,程美佳就已微微搖頭,「夏何夕這個人我不熟,可是他和正威集團,還有穆家的事情我多多少少也知道點。他也算個人物了,我相信你們不會偷雞摸狗。想去就去吧,如果真只是單純話別的話別的話,你幹嗎擔心被文奕發現呢?」

    躊躇一番,顏笑還是去了酒店後門的游泳池。果然如程美佳所言,夏何夕正坐在游泳池旁,有一下沒一下地撥弄著池水。顏笑來了,夏何夕也沒抬頭,只專心地玩著水。

    顏笑埋頭,不過十天半個月沒見夏何夕,卻覺兩人之間隔了萬水千山,尷尬得不得了。顏笑咬牙,「有什麼話快說吧,文奕還在大廳等我。」

    夏何夕聽了這話,停下收下的動作,這才抬頭看顏笑,「華姐說,你準備辭職。」

    要來的遲早要來,顏笑深呼口氣,點頭道:「最近家裏事情比較多,又在準備婚禮,所以……」

    話還沒說完,夏何夕便站起身,將臉轉到一邊說:「笑笑,希望不是我自作多情,你辭職是不是和我有關係?」

    顏笑默了默,沒說話。

    夏何夕見狀搖頭,笑得慘澹,他眺望著遠方說:「華姐已經跟你說了吧?我回去德國,正威集團其實不錯,你的能力也才剛得到認可,現在走了豈不可惜?」

    「那你呢?現在走了不更可惜?」聽了這話,顏笑壓了良久的無名火終於點燃,瞪住夏何夕道,「你說希望我不要因為你放棄這個工作,那你呢?你去德國又是為什麼呢?我也希望我不是自作多情,你離開和我是不是有關係?」

    就眼下的情況來看,不論有沒有夏何夕這個人,顏笑都是要離開正威的。一來正如妖孽所說,一旦正威正式投資文奕公司,她作為玩具公司的老闆娘,立場上實在不好處理。另一方面,顏笑也開始認真思考生完孩子後,是不是要去幫妖孽。所以如果正威集團她和夏何夕必須離開一個,走的那個人不該是自己嗎?

    「你能不能不要一直裝出一副可憐兮兮、悲情的樣子讓我難受?夏何夕,你是不是故意的?一定要讓我……愧疚你一輩子?」

    夏何夕看顏笑認真了,忍不住笑出聲,背對著顏笑沉聲說:「你知道果果的身份了吧?」

    夏何夕頓了頓,才接著說:「我十七歲那年,老爸去接下夜班的老媽,卻……都雙雙死於車禍。那家人希望私了,給了我們很多錢,還專門找律師來勸我們,可是都被我奶奶趕出去了。當時我不明白,為什麼那時候已經得了癌症的奶奶寧願活活痛死都不願意接受那家人的錢。後來我成了孤兒,別說讀書了,連吃飯都成問題,那個時候正威集團的穆總來我家,我才知道是怎麼回事。」

    說到這裏,夏何夕埋頭,似乎很難將這段回憶再說出口。過了很久,久到顏笑以為聽不到下文時,他才道:「撞死我爸媽的,正是果果。」

    聽了這話顏笑瞪大眼睛,不禁往後退了兩步,「怎麼會……你十七歲的時候,果果還是個孩子,她不可能會開車……」

    夏何夕吸了吸鼻子,苦笑道:「剛開始我也不相信,可是後來果果親口告訴我,她一直不敢開車的原因時讀初中時又一次和家裏人吵架,衝動下開車跑了出去。她那時哪會開什麼車,橫衝直撞……就出了事。事後,我奶奶知道對方是無證駕駛,一定要求穆家給我們個交代,可是穆正威為了包庇女兒,一口咬定當時是自家司機開車,甚至想用錢私了。我奶奶沒什麼文化,卻發了狠要為兒子媳婦討回個公道,結果到她死,這個案子還以『證據不足、雙方各執一詞』等等原因拖著沒判下來。

    「我當時真的走投無路了,奶奶的屍體沒辦法下葬,平時的親戚一個都不肯幫忙,我大學錄取通知書拿在手裏卻讀不上,我覺得自己這輩子算完了,可是又不甘心這樣死。這時候穆正威來找我,希望我能點頭私了,並答應我會一直照顧我。」

    夏何夕語畢不禁笑出聲,「很搞笑是不是?我居然真答應了,還做了他乾兒子,正大光明地出入穆家,和果果稱兄道弟。一起讀書,一起出國旅遊,甚至還進了正威工作……」

    顏笑艱難開口:「你恨嗎?知道真相時,知道那人就是果果時……恨嗎?」

    夏何夕搖頭,「恨人太累了,剛開始做穆正威兒子時,還雄心壯志要從他那裏拿回所有屬於自己的東西,可是後來我才發現,什麼才是屬於我的呢?我不過想要個溫暖的家,想要個愛我的妻子和聽話的孩子,這些穆家都沒辦法給我。我想過報復他們,可是穆正威除了是個自私的父親,沒做過什麼壞事,他對我甚至像對親生兒子一樣照顧。還有果果……她到現在都不知道我就是那家人的兒子,她一直跟我說自己在自責,在痛苦,一輩子也不會忘了當時下車時看到的情景,我想……這樣就夠了……」

    夏何夕擦了擦已濕潤的眼睛,轉頭,「我承認我去德國和你有關係,但是最大的原因還是果果。她還太小,很多感情看不清楚,我雖然可以原諒穆家,卻沒有辦法和她一起,所以我要離開。去闖一片自己的天地,等有了足夠的錢就離開正威,那時候再去找屬於我自己的家庭和幸福吧。」

    「夏何夕——」顏笑的淚如斷了線的珍珠般滑下來,很多話噎在喉嚨裏,卻不知道該怎麼說了。如果沒有那場車禍,夏何夕會是什麼樣?果果會是什麼樣?這兩個人還會再有交集嗎?

    夏何夕欠身,抹去顏笑臉上的淚,「我去德國,不準備過來了。所以沒什麼抱歉和愧疚,之前的確是我卑鄙,為了多見你幾次,故意不肯把很多事都告訴你,我現在就遵守承諾,統統都講給你聽。正威集團調查文奕的玩具公司,是因為怕果果遇到不良老闆,之所以那次你在街上看見我和果果吵架,也是因為我想勸她回家。還有……」

    顏笑聽夏何夕就像交代遺言似的,心裏一陣陣煩躁,眼淚也越發止不住地流下來,早已是泣不成聲。

    夏何夕咬牙,幽幽說出最後一句話:「還有最後一件事,我可不可以完成當年的夙願,抱抱你?」

    話音剛落,不等顏笑回應,下一秒,顏笑已被擁進夏何夕的懷裏,顏笑噤聲,只聽頭頂傳來哭腔道:「不要拒絕我,就這一次。」

    顏笑輕輕閉眼,雙手不自覺地,也擁住夏何夕。

    就這一次,僅此一次。

    這是我欠你的,夏何夕,因為在許多年前,我就曾說過,如果再見一定給你最熱情的擁抱。現在,我把它還給你,只是,夏何夕,你要什麼時候才能找到屬於你的幸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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