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OGO論壇
  登入   註冊   找回密碼
發表人: 匿名
列印 上一主題 下一主題

[都市言情] [青青楊柳岸]將門女的秀色田園[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匿名
狀態︰ 離線
341
匿名  發表於 2015-9-10 16:53:18
第三百四十章 驚喜

    周伯彥走後,青舒捧著那不知裝了什麼東西的長匣子回去。想到他走前交待的話,她心懷好奇正要打開長匣子,就聽身後響起扣門聲。

    她手上的動作一頓,「何事?」

    小魚垂手立在門外,「稟報小姐,於縣輔於大人的侄女於二小姐遞了帖子進來,管家命人送過來了。」

    於二小姐?還是於大人的侄女?青舒疑惑,「拿進來。」

    小魚應了聲是,接過丁家妹手中的帖子推門進來,交給青舒。

    青舒仔細看過帖子的內容,不由疑惑,「我和這於二小姐素未蒙面,更遑論有什麼交情了,她怎會如此熱情地邀請我參加什麼才藝會?看這帖子裡的遣詞用句,竟是與我相交多年的姐妹般的親暱。又說這才藝會是特意為我接風洗塵而舉辦的女子聚會,過於奇怪了些。」她回府,自是她自己的事,關於二小姐或甲小姐、乙小姐什麼事?認都不認得,突然來這麼一下,委實有些好笑。

    小魚聽了青舒自言自語式的話,也覺得此事怪的很。 「小姐,不如傳家妹進來問問。她一直留在府裡,於縣輔什麼時候多了於二小姐這麼個侄女,這於二小姐又有其他什麼來頭,家妹多少應該聽說過一些街頭巷聞。」

    青舒點頭,「讓她進來。」

    小魚又說道,「小姐,您向家妹問話的工夫,奴婢去管家或蘇媽媽處打聽打聽。」見青舒點頭,她退出去,讓家妹進去回話。而後,她對剛從外邊回來的小娟囑咐了幾句好好伺候小姐等話,打聽消息去了。

    進了里屋的丁家妹,確實聽說過這於二小姐的三兩事。她告訴青舒,於縣輔把留在家鄉的全家老小都接過來了。就在秋收結束,青舒他們啟程前往京城的十來天后。於家雖不是大家族,可老老少少的一共來了十七口人。其中,於縣輔的兄長夫妻二人帶三兒兩女都跟來了,一下就佔了十七口人的七口。剩下的,便是家中的老人和於縣輔下邊的幾個兄弟姐妹。

    於二小姐今年十五歲,有幾分姿色。來到康溪鎮不過半月,她就開始藉著於縣輔侄女的頭銜到處走,不時拜訪鎮上那些府中有年輕小姐的大戶人家。不過月餘,這於二小姐便成了康溪鎮上最為活躍的年輕小姐。她時常呼朋引伴地和鎮上大戶家的年輕小姐逛街,或選在某位小姐的府上聚會。

    於二小姐的拜訪名單裡,自是沒有落下康溪鎮上屬於傳奇人物的青舒。一個月前,她是親自來拜訪的。管家告知她小姐出遠門還未歸來,把她擋了回去。半個月前,她派了丫鬟過來問青舒何時回來,管家回說歸期不定,把人打發了。七八天前,她又派了丫鬟過來尋問,管家的回答自是歸期不定。

    前日,青舒他們的隊伍伴著夕陽歸來,鎮上的許多人都是看見了的。再者,如今的康溪鎮,出行的陣仗最大的非忠武侯府莫屬。因而,看見的人即使認不出馬車上的「古」字幡,也知道忠武侯府的主子們回來了。也就是說,像於二小姐如此活躍的人,自是會收到消息。這不,青舒回來的第三天,於二小姐的帖子就到了。

    青舒不由微微挑眉。康溪鎮上居然來了個公關高手,竟是要把鎮上有頭有臉的年輕小姐都要「一網打盡」,盡收為羽翼。寒門出身的小姐,年僅十五歲就有這等心思與行動力,在女子中也算是個人物了。她不管公關高手的於二小姐要幹什麼,最好不要把主意打到她古青舒的身上,尤其是壞主意。她的性子從來都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青舒讓丁家妹退下,把長匣子收妥當了,去外屋坐等小魚回來。她見小娟很努力地不讓自己打瞌睡,時不時在地上轉兩圈兒再站定,她莞爾,「小娟,小姐允你睡回籠覺去。」

    小娟的眼一亮,可立刻又搖頭,「不,不,奴婢不困,奴婢要伺候小姐。」

    青舒佯裝生氣地提了音量,大聲說道,「讓你去,你就去,哪裡來的那許多羅嗦話。看你在眼前晃來晃去的,小姐我看的頭暈。」

    小娟一臉的慌張,「小姐,小姐,您別生氣。您不想看到奴婢,奴婢站外頭伺候就是了。」說罷,竟是垂著腦袋迅速出去了。

    青舒愕然,而後是無奈地撫額,嘴裡嘀咕,「這丫頭,神經到底粗成什麼樣了?讓她去睡,卻當是我看她不順眼了。」

    正在這時,小魚回來了。她見小娟耷拉著腦袋站在院中,一副悶悶不樂的樣子。她關心地問,「這是怎麼了?」

    小娟使勁搖了幾下頭,讓小魚趕緊進去伺候,再不說話。

    小魚不明所以,但想到小姐還在等消息,忙掀了禦寒的厚門簾子,推門進屋。見青舒一臉無奈狀地坐在外間的椅子上,她快步上前,稟報起來。 「小姐,管家請您移步書房,說有要事稟報。」

    青舒聽罷,帽子手套都戴上,並披上周伯彥特意為她找人做的狐毛大氅,前去書房。管家已經等在那裡了,她既沒帶小魚,也沒帶小娟,自己拿鑰匙開了書房門,帶著管家進去了。書房兩個多月沒有使用,一直沒生火,裡面自是冷。因而,她和管家誰也沒摘下帽子,也沒有坐,就那麼站著說話。

    管家告訴青舒的,不僅包括丁家妹所說的那些內容,還包括其他的一些事兒。

    這於二小姐在交往中的眾小姐面前誇下了海口,定要把青舒拉進她們的才藝會中,還要青舒點頭答應在忠武侯中辦一次才藝會。她要帶著她的那些好姐妹名正言順地踏入忠武侯府,好好參觀一下忠武侯府到底是何模樣?是不是與傳聞中的一樣,富麗堂皇的像知府大人的府邸一樣。 (關於知府大人的府邸是如何如何的富麗堂皇,也只是她們道聽途說來的,誰也沒親眼見過。)

    這於二小姐心裡還有個念想。那就是通過青舒攀上德縣蕭知縣的府上,找機會在蕭夫人和蕭家幾位未成婚的公子面前露露臉。她覺得,自己姿容姣好,二叔(於縣輔)又是蕭知縣門下的,自己在蕭家人面前好好表現一番,很可能就嫁為蕭家媳了。這樣的想法,她自是不會對外人說。不過,她畢竟年紀小,哪能將心事一瞞到底,總要找人說道說道。一來,表現自己的聰明;二來,希望得爹娘相助。因而,她在一位朱姓小姐面前露了點馬尾,讓朱姓小姐看出了端倪。還有就是,將自己的想法和打算告知了爹娘,要爹娘相助,做好於縣輔的功課。

    這件事,朱姓小姐看出端倪卻並未說破,誰也沒告訴。於二小姐的爹娘希望女兒能攀上富貴人家,此事又事關女兒的名聲,自是閉緊了嘴巴對外半句不露。

    古管家卻知道了,自是丐幫的功勞。丐幫吃的是古家的剩飯剩菜,穿的是古家給拾掇來的舊冬衣,聽到任何事關古府人等的消息,總會第一時間將消息送到。小姐剛回來,先前周伯彥他們又在,因而他沒急著將事情說出來。 「小姐,那於二小姐心氣兒是高了些,心眼兒也多了些,倒也不壞。您知道於二小姐就是這麼個人就成,不要跟她一般見識,也別生氣。那就是個沒吃過虧、還沒長大的小姐,不值當的。」

    青舒真沒生氣。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人都是往上爬的。男人求富貴、求權勢,不是走上商路就是走上仕途,並在自己的道路上拼了命的往上爬;女人求富貴、求權勢,因為男尊女卑,商路也罷、仕途也好,哪個都無緣,便唯有把主意打到嫁人一事上了。

    於二小姐大肆走動,得了許多跟班兒(大戶小姐們),在人前炫耀自己是縣輔的侄女這一點,是寒門出身的年輕男女在覺得自己終於出頭了的時候經常幹的事,人之常情,不足為奇。於二小姐想高嫁,惦記蕭知縣家的公子也不足為奇,很多姑娘都有這個念想。無論古今,哪個女子不願意過衣食無憂的日子?無論男女,誰不想過飯來張口、衣來伸手的富貴生活?哪個女子願意嫁個窮光蛋?連肚子都填不飽,最起碼的溫飽都解決不了,不能讓自己的孩子過飽足的日子,誰會願意?

    人之常情的事,青舒自是理解,不會站在那裡自以為是地討伐人之常情。但有一樣,於二小姐準備拿她當跳板的事,她可不怎麼喜歡。連面都沒見過,就開始準備算計她了,於二小姐倒是挺能耐的。 「既然有個於二小姐,那一定就有於大小姐。」

    管家立刻將自己所知的報上來,「聽說,這於大小姐性格木訥,不怎麼說話,只知埋頭做事。從不出門。她和於二小姐是親姐妹,只比於二小姐大了一歲半。聽說,當爹娘的不怎麼喜歡埋頭做事的於大小姐,反倒喜歡處處喜歡出風頭的於二小姐。於縣輔倒是喜歡這個大侄女,對二侄女在鎮上的所為頗有些不滿。但怎奈兄嫂時常拿供他讀書的事來說,說為他吃了多少苦等話,他便也只能忍著,雖有不滿卻又不好教育二侄女。」

    真是家家有本難唸的經。青舒知道該如何對待於二小姐的帖子了,便讓管家去做事了。她慢慢走回自己的院落,進了屋。除掉禦寒的帽子等物,她吩咐小魚她們不得打擾,而後把自己關在內室之中。

    她把周伯彥留下的長匣子取了出來。想到他說的話,說這裡裝的東西對他們二人很重要,她有些緊張。解開外邊纏繞著、並系上的錦繩,慢慢打開了匣子。只見裡面躺著個長圓形的東西。因為它的外面套著個錦緞的袋子,一時之間看不出是何物。

    當她去掉錦緞袋子時,露出裡面的一個捲軸來,而且是個有蟠龍圖案的捲軸時,她愣住。她呆愣足有十幾秒的時間,而後小心打開捲軸。當「奉天承運,皇帝詔曰……」等字映入眼簾時,她睜大了眼睛。當賜婚二字印入腦海中時,當周伯彥與古青舒這兩個名字在字裡行間出現時,她突然落淚。
匿名
狀態︰ 離線
342
匿名  發表於 2015-9-10 16:53:34
第三百四十一章 小魚

    青舒從一開始就知道,她和周伯彥想要在一起,真的很難。很明顯,這個阻力來自於周伯彥的身份。他是長公主的兒子,又得皇帝的偏愛、太后娘娘的疼愛,是世人眼中身份尊貴的公子。即便他沒了爹娘,他的婚事也不能自己做主。他的婚事成了皇家的事,皇帝與太后在這期間一定會扮演重要的角色。

    她呢!爹本身就是寒門出身的武將,還是早已戰死疆場的武將。人死如燈滅,生前做的再多,也早已庇護不了她太多。娘又是那樣一個軟弱的女子,還是拖後腿那類型的,後來又亡故。她和青陽成了失去雙親又無所可依的姐弟。沒有強大的家族在後邊扶持她們姐弟,一切都得倚靠她自己去拼鬥。

    現如今,即便她不再擔心生計問題,日子過的還算富足。但在權貴眼中,尤其在太后與天下之主的眼中,她只是普通的小百姓,什麼也不是。誰都認為她配不上周伯彥。若是站在權勢頂點的這兩人不同意,她和周伯彥的感情在好也難有一個好結果。

    周伯彥真的喜歡她,用心在喜歡她,她感覺得到。府門上的「忠武侯府」的御賜門匾是周伯彥幫她爭取來的。青灝能在她身邊安好地呆著,是周伯彥努力的結果。她能安全離京,是周伯彥全力保護她的結果。所有的這些加起來,已經夠讓她感動了,也讓她下定決心此生非她不嫁的。她想好了,如果今生不能嫁她為妻,她將選擇孤老一生。

    沒想到,周伯彥卻悄無聲息地弄來了賜婚的聖旨。此事沒有宣揚開,就是沒有公開宣旨,背後一定有許多事。給他們二人的賜婚聖旨即便沒有當眾宣讀,但並不影響聖旨獨一無二的效力。就是說,她身上的三年孝期結束,就能嫁他為妻了。就算太后如何不喜歡她,聖旨面前太后也無能為力。

    他為他們的將來做了那麼多,又把賜婚聖旨這個定心丸放到了她的手裡。這個意外驚喜,真的讓她很驚喜,她竟是忍不住喜極而泣。雖然忍不住要落淚,但她還記得聖旨的重要性,忙取了帕子去拭淚。

    用午飯時,她沒怎麼吃東西,卻沒有心情不好的樣子,而是眼角眉梢都透著喜色。她不時為青陽他們夾菜,並溫聲軟語的勸他們多吃些。

    吃飯之餘,青陽時不時偷瞄姐姐兩眼。最後終究沒忍住,他夾了一段紅燒排骨到姐姐碗裡,「姐姐也吃。」

    青舒說聲好,低頭吃碗裡的排骨。

    青灝和洛小榮見了,也是一人夾了一段排骨,探著身子要往青舒碗裡放。

    人在困倦缺覺的時候,一般都食慾不強,再好吃的東西都少了那份好味道。此刻的青舒就是如此。可弟弟的關心她又不想拒絕,因而忙遞了碗出來,把青灝和洛小榮夾來的排骨接到碗裡,笑言,「都長大了,會照顧姐姐了,姐姐真高興。 」

    青陽他們聽了,自然高興。

    陳喬江瞅了瞅他們幾個,「真夠酸的。」然後埋頭吃自己的,根本不加入。再他看來,桌上吃飯的唯有他有大人的樣子,其他人,包括青舒姐姐在內,都很幼稚。這就是急著長大的臭屁男孩子的臭屁想法。

    飯罷,青舒沒像以前那樣散步,而是急急回去午睡了。她都睡覺了,哪裡還需要人伺候,因而她命令小魚和小娟午睡半個時辰。院子裡還有小丫照看著,有人來小丫叫醒她們便是。

    為了睡的舒服些,青舒脫掉外衣與棉衣,還放下炕前的簾幔,這才上炕躺進了被子裡。睏意襲來,她想著周伯彥,嘴角含笑地睡著了。她的這一覺睡的很好,夢裡有他在耳畔輕聲喚著阿舒。

    她嘴角含笑地醒來,賴在被子裡捨不得起身。人剛走,她便覺得想念,感覺自己很沒出息,可又控制不住對他的想念。正在這時,外間傳來小娟和小魚似在嘀咕什麼的聲音。

    她這才坐起來,穿戴好下了炕,提了音量出聲問話,「誰在外邊?」

    小娟和小魚立刻走至門前,隔著門板齊聲問安。

    青舒移到了梳妝台前,坐下來對鏡梳頭,「進來說話。」

    門開,兩個丫鬟一前一後地走進來。小魚直接走到炕前,探身整理青舒用過的被褥。

    小娟端了洗臉水進來,「小姐,請洗漱。」

    青舒頭髮還沒梳好,手上的動作不停,「什麼時辰了?」

    小娟答,「小姐,已經申時了。」

    青舒一愣,自己竟然睡到了這個時辰,晚上怕是不好入睡了,希望不會失眠。她想到兩個丫鬟剛在外邊嘀咕著什麼,問道,「可有事稟報?」

    「有的,小姐。」小娟說著,拿過擺在梳妝台邊緣上的梳子,接手為青舒梳頭,「張管事和吳管事收到小姐和少爺回府的事,特來拜見。管家知道小姐在休息,便讓他們等,讓他們先去拜見了少爺。」

    原來是這事。青舒明白了,又問,「他們到了有多久了?」

    小娟,「有半個時辰了。」

    青舒很關心莊子上和荒地上的事情。既然負責這兩處的張、吳二管事得訊趕來了,她自然要仔細問詢一番。於是吩咐道,「等會兒傳話給他們,今晚不必回去了,讓他們在府內住一晚。再有,讓他們兩刻鐘後到西偏廳見我。」

    小娟答應一聲,為青舒梳好頭髮才出去傳話。

    青舒洗漱過了,看著在屋中做事的小魚幾眼,想到什麼,問道,「小魚,轉過年你便二十歲了,終身大事你是如何想的?」

    小魚聽了,慢了幾拍才反應過來小姐問的是什麼,於是臉色通紅地訥訥不能言。

    青舒假裝沒看到,抿了一口剛泡好的熱茶,又道,「你年紀不小了,有什麼想法就說。我給你一次機會,也僅只是這一次機會。你心裡有沒有什麼人?若是有了,別怕,也別覺得害羞,說出來。若那人是個可靠的,我便做主讓你嫁了。你是我的丫鬟,我自會讓你嫁的如意。以後,你雖不能在我房裡日夜伺候了,可還是我信得過的人。若你願意繼續留在府中做事,我自會給你一份不錯的差事。」

    小魚一下跪到了地上,「小姐,奴婢,奴婢不嫁,奴婢要一輩子伺候小姐。」

    青舒沉下臉,「你這說的什麼話?好好的姑娘家的,長的又不醜,品性又不差,溫柔可人的,為何不嫁?若能遇上可以託付終身的男人,那便嫁。自己有個小家,有了歸宿,有相公疼,以後還會有孩子,這日子越過越有盼頭兒。」

    小魚訥訥地說道,「奴婢,奴婢願意和小娟一樣,一直這樣伺候小姐。」

    一聽這話,青舒突然想起來一直喊著不嫁人的小娟,「別告訴我,你受了小娟那丫頭的影響。她是她,你是你,個人有個人的活法兒,誰也不能學了誰去。再者,你聽她不嫁人地喊來喊去的,可有一天她遇到了自己喜歡的人時,肯定會連羞帶怯地來求我成全。她不像你,敢說敢做,不會把什麼事都藏在心裡。」

    小姐的一席話,對小魚的觸動很大。的確,她不像小娟。她膽小,喜歡誰也不敢說出來,而且害怕今後的生活不如意,因而明知小姐開通卻不敢將心事露出來。她想著,小姐對丫鬟好,她便這樣一輩子伺候小姐好了,肯定不會受到苛待。等年紀大了,她便挽發,即便不在小姐房裡伺候了,可也不會太差。

    管事嬤嬤她不敢想,但手裡有點權力的姑姑她肯定能當上。找個男人嫁與留在小姐身邊之間,她保守地選擇了後者。因為嫁人並不一定幸福,有時候嫁人才是苦難的開始。可是,不嫁人,一定會受人非議。小娟有了主意,根本不會想這想那的,我行我素的走自己的。她不同,無論選擇哪一條路,總會顧忌這、顧忌那的,害怕這、害怕那的。

    青舒見小魚不說話,繼續說,「你要知道,在年紀上她佔了比你小的優勢,婚事還可以拖上一兩年。」她頓了頓,宣佈道,「我古府往後會多一項府規。府中的丫鬟十七歲前絕不嫁人,二十歲生辰前必須嫁人。除非有極特殊的情況,否則此項府規任何人都不能打破。」

    小魚紅了眼眶,「小姐,不嫁,真的不可以嗎?奴婢,可是奴婢很怕。」

    怕?青舒沒想到自己會聽到這樣的話。她不解,「你怕什麼?」

    小魚吸了吸鼻子,「奴婢,奴婢賣身前,和祖母生活在一起。奴婢的爹,爹他總打人,經常打奴婢的娘,總要把娘打的頭破血流的才肯罷手。有一次,下手過重,我娘便過世了。後來,爹開始打奴婢。祖母看不過去,接了奴婢過去。可是大伯、大伯娘不能忍受家裡無端多一張嘴。祖母無奈,又不希望奴婢被爹打死,便把奴婢賣了。奴婢害怕遇到爹那樣的人。」

    青舒緊皺眉頭,不曾想小魚有這樣的心事。小魚是九歲賣身,但第一任主子府上出了變故,她進府不到一年便被賣了出來。後來她輾轉在人牙子手中,最後到了他們古府。 「你要記得,你是我古青舒的丫鬟。就算你遇人不淑,嫁錯了人,小姐也不會讓你吃虧。」
匿名
狀態︰ 離線
343
匿名  發表於 2015-9-10 16:53:50
第三百四十二章 不知足

    青舒說的是心裡話。她的丫鬟,她自會庇護,不會讓別人欺負了去。男尊女卑的社會環境下,女人本就活的辛苦,她能做的不多,但自己的丫鬟還是護得住的。 「你先下去吧!給你一天時間,自己好好想想。你若心有所屬,對方又願意與你結成連理,我自會成全了你。你心裡沒人,我便做主為你指婚。」

    小魚不敢多言,磕了頭才敢起身,低頭退下。

    這時候小娟回來了。

    青舒站起來,理了理衣裙,「話傳到了?」

    「是的,小姐。張管事和吳管事聽說小姐召見,這會兒已經等在西偏廳了。」小娟說著,手裡捧了一個藤條編制的小籃子遞上來,「小姐,您看,這是什麼?」

    青舒不解地看過來,當看清裡面裝的是板栗時,眼一亮,嘴上卻道,「這是什麼?」

    小娟笑的歡快,「這是吳管事帶過來的。說是康栓子兄弟秋收結束後回了一趟康家村,正碰上村民進山打獵。他們兄弟二人湊熱鬧,跟著去了,然後在山里采的。這個能吃,還挺好吃的。大山附近的村民每年都要採一些回去,年節時給孩子當個零嘴兒吃。康栓子兄弟在山里見了它,便留在後邊采了許多。他們想著給府裡、莊子上的孩子們吃,出銅板用村里的牛車拉了一車到莊子上。」

    青舒取了一顆板栗在手,「這個真能吃嗎?」她是裝傻到底。

    小娟忙不迭地說道,「能吃,能吃。奴婢嚐過一個了,這才敢拿給小姐。小姐您等等,奴婢這就給您剝一個。」她說著,把小籃子放到旁邊的桌上,很快就剝了一個出來,拿給青舒。

    青舒接過看了看,然後掰成兩半吃了,點了點頭,「挺好吃的。籃子拿上,給少爺們送去。」

    「小姐,這是拿給您的,幾位少爺那邊也是每人一籃子。吳管事說了,若是主子們喜歡,再送來,莊子上還有很多。」

    一聽還有很多,青舒心裡就活泛了起來,「說了半天,你還沒告訴我這是什麼東西。」

    小娟惱自己,拿手敲了一下自己的腦袋,「瞧奴婢這榆木腦袋。小姐,吳管事說村民叫它毛刺。說是它的外面還有一層殼兒,長了毛刺的殼兒,因而村民就叫它毛刺了。」

    叫毛刺,也挺好。青舒笑了笑,轉身進了內室,然後找出自己的記事本,在空白的一頁上寫下:明年秋,專收山貨毛刺。若有其他發現,再做打算。

    青舒把記事本收好,這才走出來,「走吧,去西偏廳。」收了毛刺上來,她可以放在自己的雜貨舖裡賣,也可以拿到外地去賣。不過,這只是現在的一個想法,一切等明年毛刺成熟的時候再仔細打算。

    西偏廳裡,吳管事和張管事已經在等了。青舒一到,兩個人便先後稟報各自負責地的大事小情。

    青舒離開的這段時間,田莊上一切如常,活計一個沒有落下。該幹的活兒都在幹,該打的糧食都打了,現在只剩苞谷還沒打。吳管事又稟報說,嫁到他們莊子上的新媳婦裡,已經有三個確診懷孕了。也就是說,莊子上有三個男人要當爹了。

    青舒笑著說,要吳管事回去了代她向那三對夫妻說聲恭喜。她心裡感慨:等著吧!到了春節的時候,其他新媳婦估計也差不多都懷上了。和她想的一樣,莊子上很快就會添一堆的小蘿蔔頭。糧食啊,糧食,要多多的種糧食。張嘴吃飯的越來越多,要養活的人數不斷增長,壓力越來越大。不過,有壓力才會有動力。

    荒地那邊也不錯。但發生了一件很不愉快的事。若不是張管事是行伍出身的、又是個下得去狠手、鎮得住場子的人物,當時那種失控的場面下,很容易發生造成死傷的群體暴力事件。這樣說也不全對,應該說當時差點就出了暴亂,讓人給造反成功了。

    原來,一個多月前,荒地上乞丐出身的那些勞力中,有人心裡活泛了起來。有個叫油子的,私下裡說動了一些人,組成了二三十人的小團體。然後,他帶著自己的小團體找張管事要工錢。他們說了,他們辛苦地忙活了一年,什麼好處都沒有,一個銅板都得不到,這不公平。他們向張管事提要求,說是以後給他們每人每月必須發三吊錢的工錢,否則他們就不給幹活兒。

    張管事不是個衝動的人,見他們有備而來的樣子,便沒有做出激怒他們的事。他說這種事他說了不算,他得請示過主子才能答覆他們,要他們該幹活兒的時候幹活兒,不要生事端。

    油子便說,主子去京城遊玩了,吃香喝辣的去了,誰不知道。張管事這是在糊弄他們,在拖延時間。於是,他鼓動身後的二三十號人只吃飯,不幹活。張管事說了他幾次,他不聽,擺出一副你能奈我何的模樣,還不時去煽動其他規矩地做事的人,擾的別人也無法好好做事。

    張管事見這些人越來越過分了,便訓他們忘恩負義,訓斥他們有了人模樣便不幹人事了。張管事還罵他們,忘了是誰給了他們機會,讓他們遠離了挨餓挨凍的日子。他們就是那白眼狼兒。

    張管事自是不會放任他們這樣鬧下去,便放下話來。要工錢,沒有。想不幹活兒,可以,他立刻把幫主請來,讓幫主把這樣的人領走。

    張管事的訓斥與警告起了作用。因著油子這些人的煽動而變得心浮氣燥的那部分人安定了下來。他們跟著章叔,每日只管做好自己的事情,不再理會油子這一夥兒人。當油子他們做的過分時,這些人都會站在張管事這邊。

    這期間,張管事也找幫主談過了。張管事的意思是,油子這二三十號人是不能再留在荒地上了,希望幫主把他們領回去。再有,他對幫主放下了醜話。若是油子他們離開後心生歹念,做出不利於主子的事情來,趕到荒地上犯事兒,剩下的人他也不用了,全部趕走。不僅如此,他還會向管家稟明,並徵得管家的同意,報到官府去,把這些人驅逐出康溪鎮、驅逐出德縣境內。在當地,讓這些人連乞丐都當不成。

    幫主替油子等人求情,尤其是沒有鬧事的那部分人。他說會找鬧事的談談,若是聽得進去勸,希望張管事再給他們一次留在荒地上的機會。若鬧事的聽不進去勸,便不再是丐幫之人,要打要殺要驅逐,任憑張管事做主。

    張管事答應了幫主。

    幫主到了荒地上,找到油子等人談話。油子等人老實了,安生了幾天。但沒過七八日,油子這部分人舊話重提,一句話,不給工錢不幹活兒。而且還威脅章叔等人,不支持他,他要章叔等人好看。

    其實,秋收後,糧食收完,荒地上的活計也不是很多。每日大家都不怎麼累,飯食上和農忙時一個標準。許多人都滿足於這樣的日子,能吃飽穿暖,五天還能吃到一次肉,還有暖和的屋子住。相對於過去的乞討生活而言,這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上,沒得比。就是那普通農戶,一個月都吃不上一次肉,何況他們一個月吃六次肉。

    因而,跟從油子的人依然是那二三十人,其他人並不加入。

    因油子一夥兒再度生事,幫主再次來到了荒地上找油子等人談話。不成想,油子再不是以前瘦弱可憐的乞丐,再不是那個感恩幫主與主子的乞丐。他瞧不起依然衣衫襤褸的幫主,說荒地上的百來號人以後得都聽他的,他才是這些人的新主子。於是,他帶著身邊的二三十號人將幫主抓了,押到幹活兒的其他人面前示威,向張管事示威。

    油子大逆不道的行為,激怒了安生做事的那六七十號人。在這些人心裡,沒有幫主,就沒有他們現在的日子。於是在為首的章叔的帶領下,兩方人展開了罵戰。罵戰解決不了問題,便動起了手。雖然章叔邊人在人數上佔了多數,但他們的幫主在油子等人手上,他們顧慮到幫主,因而處處受制,竟是落了下風的樣子。

    張管事見場面失控,大喊住手,但沒人聽。張管事跑去抽了根扁擔過來,連聲大喊住手,震的人耳膜生疼。

    章叔帶人退後,可油子一夥兒不罷休,趁機追打人。

    張管事怒極,暴戾的一面盡顯。他揮舞著扁擔對油子一夥兒下了狠手。他就怕出事,因而前兩日便請示了管家,從府中和莊子上抽調了五個人過來。

    張管事動了手,那五個人自然不會落下,拿了棍棒衝上來。李鐵和古元寶自然不會袖手旁觀,迅速找到傢伙什兒,上來助陣。

    一方是上過戰場,見過血、殺過人的男人。又是跟著青舒參加過幾次群架的男人。比狠、比打架、比威懾他人的氣勢,那自是不一般。再者,張管事的長相平日裡就能嚇到膽小的孩子,更何況是暴戾的一面全開的現在。

    另一方曾經只是普通百姓,後來就是個任人打罵的乞丐,能有什麼威懾力可言!

    兩方人交手,誰勝誰負,很快見分曉。張管事他們人不多,但是打的油子等人哭爹喊娘地不停逃竄和求饒。

    幫主已經自由了,已經被章叔他們扶到了一邊去。他們看到張管事等人暴戾的一面,個個是噤若寒蟬,眼中的懼意毫不掩飾。

    直到把油子等人全都打趴下了,張管事才帶著人住手。他將染血的扁擔往地上一支,「你們見主子心善,便不知好歹起來。」他一指躺了一地哀哀叫的油子等人,「限你們今日之內滾出康溪鎮,限你們兩日之內滾出德縣境內。」他看向幫主,「麻煩幫主帶人盯著他們,看著他們在限定時間內離開德縣境內。往後,他們之中的哪個人再敢踏進德縣境內一步,我張大自會要了哪個人的命。」

    油子等人都以下犯上了,都要造反了,幫主自然不會再替他們求請。幫主當眾宣布,油子等人逐出丐幫。幫主向張管事承諾,他自會讓丐幫幫眾將油子等人趕出德縣去。

    張管事趁勢說,剩下的六七十號人,若是哪個對荒地上的生活不滿,若是哪個有其他想法,這就跟著幫主回去繼續過乞討的日子。他還表明態度,他絕對不出口留人。而且,跟著幫主離開的,除了可以穿走身上的這一身衣裳之外,還可以帶走一身兒換洗的衣裳。

    誰又不傻。眼前有出力便能吃飽穿暖的日子過,又沒人虐待他們,誰還願意回去過那飽一頓、飢幾頓的日子。因此,沒人回去當乞丐。

    這事解決了,張管事讓人去收拾油子等人的屋子。這一收拾就收拾出問題來了。有人上炕去卷油子等人的鋪蓋時,突然覺得腳底板下硌的慌。大家覺得奇怪,便把捲起來的鋪蓋搬下炕,掀開了炕上的席子,然後呆住。

    炕上居然被人挖了個小洞,洞裡藏了兩塊兒五兩的銀錠和四兩左右的散碎銀子。就是這些銀子硌到了人。怎麼回事?這是哪裡來的銀子?誰藏的銀子?
匿名
狀態︰ 離線
344
匿名  發表於 2015-9-10 16:54:08
第三百四十三章 不能對人太好

    張管事聽說有人在炕席子底下藏了銀子,立刻前來查看。他的臉色很難看,有人竟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做這種事,他卻絲毫沒有察覺,這是他失職。他覺得這裡有事,必須查。因此,他命人將油子這夥兒人住過的屋子進行了仔細翻查,連邊邊角角都沒放過,任何能藏匿東西的地方都翻查了一遍。

    這不翻不知道,一翻卻翻出了其他問題。有人竟偷偷收集了一些紅果種子和辣椒種子藏了起來,而且很會藏,竟是縫進了枕頭裡。有人用布片縫成小袋子,然後把種子放進小袋子裡系上口子,再縫進了枕頭裡。翻查東西時,有一人拿起枕頭準備丟開時感覺到手感不對,感覺枕頭芯裡有一團東西。

    他們用的枕頭裡面的芯是由麥子皮、高粱米皮、曬乾的茶葉等物填充而成的。這是在沒有蕎麥皮的情況下,青舒問過農人家枕頭芯的填充物後著人做的。這樣的枕頭芯裡,怎會有一團東西。發現了這個異狀,自是要報給張管事的。張管事命人當場拆開枕頭,再把裡面的枕頭芯拆開,取了這小袋子出來。有人偷藏種子之事這才暴露。

    張管事別提多生氣了。他把所有人招集到一處,還讓元寶他們盯著,讓留下的人抱著自己的枕頭一個一個排隊站好。再把油子等人用過的枕頭拿來推到前邊的地上。他還派出人去,將油子一夥兒人追了回來。

    一個枕頭不放過,當眾一個一個地全部拆開。油子等人用過的枕頭裡有六個是這樣藏種子的。留下的人裡有個青年見情況不好,準備偷溜時被當場抓住。拆開他手裡的枕頭,當場人贓俱獲。留下的其他人的枕頭都沒有問題。

    張管事還不放心,讓自己人挨個屋子地重新搜查了一遍。除了油子一夥兒藏的銀子和那六小袋子的種子,還有準備偷溜的青年的一袋子種子,沒有其他發現。

    可是,這也足夠讓人寒心的。油子等人被拖了回來,張管事和幫主沒費多大力氣便得到了答案。

    剛入秋時,有個不知什麼來頭的程管事,通過孫家村的錢賽花認識了油子。這位程管事穿著體面,不比康溪鎮上的富戶老爺差。程管事給了油子一吊錢,說是想交個朋友,然後什麼要求都沒提就走了。

    過了三五日,錢賽花一扭一扭地到了荒地附近轉了幾圈兒。油子注意到了,謊稱要方便,鑽進了苞谷地裡,而後在上次見面的旁邊的一片高粱地裡和錢賽花見面。錢賽花這次沒帶程管事過來,而是帶了個長的如花似玉的一個十六七歲模樣的丫鬟。

    這丫鬟叫小玉,塞給油子一吊錢後轉身便走。只是,趁著錢賽花不注意,她回頭對油子拋了個媚眼。

    油子日也想、夜也想,滿腦子都是小玉回頭看他的那一眼。又過了三五日,錢賽花讓程管事和油子又見了一面。這一次,程管事提了要求,要油子給他弄紅果種子和辣椒種子,而且是越多越好。他直接丟給油子五兩的一錠銀子,說這是給油子的報酬。他表示非常相信油子這個朋友,即便是提前許了報酬,油子也不會賴賬,一定仗義地替他把事辦了。

    先前得的兩吊錢,油子找機會全花在孫家村有名的俏寡婦身上了。如今一下得了五兩銀子,油子樂的找不著北,自然是什麼都答應。他能偷偷去找俏寡婦,他能和錢賽花見面而不被人發現,全賴有人替他打掩護或把風。他倒也明白不能吃獨食的道理,因而把同屋的和走的近的人收買了。這些人哪個也沒見過大世面,輕鬆被油子從俏寡婦那裡弄來的一點雞鴨肉給搞定了。

    那七袋子種子,三袋子是紅果種子,四袋子是辣椒種子,全是油子帶人一點一點從晾曬的種子裡偷的。人的貪欲是漸長的,油子便是這種人。他覺得,不能就這樣把種子交出去,五兩銀子不夠。

    程管事沒有再出面,而是讓丫鬟小玉住在了錢賽花的家中,由這小玉負責與油子接頭,並不時給油子一吊錢。

    青舒遠赴京城的消息傳出不久,小玉便和油子說一切都不公平。油子辛苦乾了一年活計,卻是一文錢也沒得。古青舒太欺負人了。小玉鼓動油子,不能再給古青舒幹活兒了。小玉承諾,只要油子有辦法把荒地上乾活兒的全都拉走,大傢伙兒都撂挑子要工錢,或者鬧幾件事出來造成混亂,程管事便會接走油子。

    小玉說的明白,等荒地上亂了起來,油子便能功成身退。到時候,油子把事情辦好了,順便把種子帶出來,她便委身於油子,原給油子當娘子。還有,油子跟了程管事,程管事自會給安排個體面的活計,絕不會是種地這種累死累活的活計,而且,油子以後每月得一兩銀子的工錢。

    所以說,一切都是有預謀的。油子做的事一切都是照著小玉的指示來的。

    製造混亂,然後逃去孫家村找小玉,跟著小玉到錦陽城找程管家,掙一個月一兩銀子的工錢去。這是油子的原定計劃。可是,中間出現了偏差。張管事不是好糊弄的,似乎看出了什麼,對所有人看的很緊。還有就是,幫主第二次來勸時,動手抽了油子兩嘴巴子。

    油子正處於鼻孔朝天、目中無人的狀態,哪裡還會把幫主放在眼裡。再加上他有段時日沒能見到心肝兒小玉了,他心裡的一股邪火壓不下。因而,他臨時決定抓了幫主,並狠打幫主出氣。接著是鬧事,他想要趁亂取了種子逃走,和小玉匯合,離開此地。

    不成想,張管事暴戾非常,且帶了五個耍起狠來讓人膽顫的角色來收拾他們。先前他們沒有交待種子和銀子的事,是因為他們明白,種子和銀子的事再交待出來,估計他們的小命就沒了。他們鬧事要工錢是一回事。他們背著主子與外人勾結,並偷取珍貴的菜種子又是一回事。

    事情大概弄清楚了。張管事一邊派人給古管家送信兒,一邊帶人去孫家村抓人。只是,前一日錢賽花帶著兒子和小玉去鎮上趕集了,之後再沒回來。如今孫裡正一家人正焦頭爛額地找錢賽花母子。

    古管家收到信兒,直接報了官。忠武侯府是康溪鎮的門面,於縣輔自然不敢怠慢。幫主召集了丐幫成員,命令乞丐們務必找到程管事、小玉及錢賽花等人。後來,根據乞丐打聽來的消息,再加上油子交待的程管事是錦陽城文府的管事一說,古管家派兒子古元河帶著信前去錦陽找,找陳知府求援。

    前後用了半個月時間,程管事的真實身份終於浮出水面。他不是什麼文府的管事,也不姓程,而是姓趙,是錦陽城趙府的管事。這個趙府家道中落,只剩個空殼子。為了挽救家族,趙老爺的三子打起了紅果的主意。趙三少爺經多方打聽後,得知這紅果並不是一品樓東家的,而是一品樓從康溪鎮那邊買過來的。趙三少爺心動,一品樓他不敢惹,可小鎮上的小小的府邸他還是敢惹的。

    趙三少爺把身邊最得力的管事派了下去。他要管事務必弄到紅果的種子,還得弄一兩個會種植紅果的人回來。趙管事遠遠的觀察荒地上的情況多日,又有好事且見便宜就佔的錢賽花主動送上門來,他心中便有了大體的計劃。他從煙花之地買了小玉,通過錢賽花搭上心術不正的油子。

    計劃的再完美,什麼事都有個意外。有人在的地方,變數總是多的不能再多。人心最是善變。小玉就是這位趙管事計劃中的變數。她不知出於什麼原因,打破了趙管事儘早拿上種子、儘早把油子帶走的計劃,而是鼓動油子鬧事兒。

    官差找到人的時候,小玉死了,錢賽花母子死了。那位忠心的趙管事為了護主,一口咬定一切都是他的主意。他說,他這麼做不是為了趙三公子,而是為了自己一個人發財。他承認一切,還承認小玉和錢賽花母子是他殺的,之後在牢中自盡了。

    趙府的老爺是個聰明人,雖然趙管事自盡了,可這事還沒完。他帶著兒子趙三少爺找上陳知府府上的管家,請陳府管家幫忙說情,說一切都是他們父子管束不力,才會鬧出這種事,他們要請罪。之後,父子二人帶了厚禮趕到康溪鎮上賠禮道歉。因為青舒姐弟不在府上,趙老爺把禮物放到忠武侯府的府門前,然後出鎮跑到忠武將軍墓前磕頭請罪。

    主子不在府上,一切罪名又是趙管事一人擔下來的,且趙老爺又跑來請罪,再追究下去就不好看了。古管家懂,因而讓這事兒至此結束。

    先前古管家簡單的和青舒稟報過。現在,張管事將事情的前後仔仔細細地稟報了上來。

    青舒臉上的表情淡淡的,看不出喜怒。管家的決定沒錯,確實不適合再追究下去。可是,她來氣。她氣世上貪心之人太多,比如趙三少爺,比如油子等人。她氣世上的忘恩負義之輩太多,就如那油子等人。

    有時,對別人太好也是錯。

    油子的異舉,張管事提前發現不了說得過去。因為張管事要管的事情很多,怎麼可能一天到晚的盯住百來號人不放。可和油子做事的其他人呢!他們白日在一起幹活兒,晚上在同一排屋子裡睡覺。那麼多人,那麼多雙眼睛,肯定有人早早就注意到了油子的異動。可是,那些人沒有稟報給張管事知道。
匿名
狀態︰ 離線
345
匿名  發表於 2015-9-10 16:54:24
第三百四十四章 僵掉的脂粉臉

    青舒第一次意識到,同情弱者可以,但不能過於信任弱者,這並不明智。她眼中閃過淡淡的失望之色,不過很快又恢復了淡然的神情。她看著張管事,一臉平靜地問,「通過這件事,你都學到了什麼?」

    沉默的氣氛讓張管事正覺得壓抑,青舒突然開口提問讓他覺得呼吸終於順暢了。 「回小姐,小的學到三件事。一是,不苛待下邊做事的人,可也不能對他們太好。因為世上最不缺的便是不知好歹的人。二是,是小的失職,是小的不夠精心,這才給了下邊的人膽子,讓他們敢在小的眼皮子底下圖謀不軌。三是,管束人要有一個嚴格的章程。先前小的沒意識到這些事的重要性,覺得只要他們把活計用心做好就成了,因而疏忽了許多地方的問題。會發生這種事,錯全在小人身上,請小姐責罰。」

    他負責的地方發生了這麼嚴重的事,他自責過,也反省過自己在管理上的疏忽。既然有反省,他自然是想了許多,從而在管理人的方面有了許多新的想法。這段時日,他帶著將功補過的心思採取了一些手段,定了許多新的、嚴苛的規矩。

    他還先斬後奏,將小姐定的每月大家吃六次肉的規矩改了,改成每月只吃兩次。這還是無人犯錯的情況下。若有人犯錯,而其他人發現端倪卻沒有上報給他知道的話,一經查出,這一月吃兩次肉的規矩也免了。一個人犯錯,所有人跟著沒肉吃,這是針對有人犯小錯的情況。若有人犯了大錯誤,懲罰就不只是取消大家每月吃兩次肉菜那麼簡單了。

    張管事的回答,青舒聽了滿意。這就叫吃一塹長一智。張大是第一次當管事,在管人、管事等方面出現差錯再所難免。出了差錯,他能從自己身上找原因,他會思考,他也在管理上做了改變,這很好,有長進。青舒覺得安慰,這證明她當初沒有選錯人。

    只是,一切要獎懲分明。荒地經營的不錯,青舒為獎勵張管事,八月份的時候將張管事的月錢從五吊錢給漲到了一兩銀子。現在,張管事有失職行為,必須給予懲罰。青舒宣布,扣發張管事兩個月的月錢。這事,算是揭過去了。

    張管事和吳管事在府中住了一晚,第二天一早便離開,回了各自負責的地方。

    青舒很忙,忙著查看離開的那兩個多月內的賬本。除此之外,荒地、田莊、鋪子她都親自走了一遍。幾日後,有了閒暇時間,她就把青陽、陳喬江等四人叫到身邊,教他們看賬本和記賬。

    青舒覺得,青陽、青灝也好,洛小榮和陳喬江也罷,一定要學會看賬本和記賬的本事。當主子不是那麼容易的事,不懂這些,很容易被下頭的人糊弄住,讓人私吞了錢財都不知道。而對於賬本之事,青陽他們四個竟然沒有一個人有反感的表現,就連讀書只用五六分精力的陳喬江也難得地學的認真。她會心一笑,陳喬江果然是喜歡與商有關的東西。他們學的認真,她欣慰之餘教的也認真。

    洛小榮和陳喬江也就罷了,這方面的知識家中長輩早晚會安排人教他們。他們可以學的不精,因為府中有父兄等人幫襯他們。

    可青陽和青灝不同,他們目前所仰仗的只有青舒。等青舒出嫁,他們兄弟二人必須擁有獨當一面的能力,不能再事事靠姐姐。將來他們是古家的支柱,是要撐起古家的兄弟,很多東西必須要學會。青舒計劃好了,要用三年時間將自己所會的東西全部教給他們,尤其是管家、理財這方面的。

    回了家,雖然每天的生活過的很忙碌,可青舒覺得很充實、很安穩。這期間,她雖然回了於二小姐的帖子,以府中事務多為由推了於二小姐的邀請,可於二小姐似乎不死心,有些死纏爛打的味道,又先後送來兩份邀請青舒參加才藝會的帖子。

    青舒每日裡忙著呢,可沒工夫陪那些無所事事的陌生嬌小姐玩兒什麼才藝會。雖然覺得於二小姐太煩人,但她很講禮貌,每次的拒絕都是寫了回帖的。當於二小姐的第四個邀請帖送到時,她終於不耐煩了,直接將帖子丟進了燃燒的灶坑裡。

    「小姐,小姐,盧先生到了,盧先生到了。」小娟從外邊急步進來說道。

    剛把帖子丟進灶坑裡的青舒回頭,「少爺那邊可有人去送信兒了?」回來的路上,經過錦陽城時,她就寫信派人給盧先生送信了。盧先生的學生回來了,盧先生這位先生也該回來為學生上課了。

    小娟點著頭說道,「有,有,管家派小廝過去送信兒了。」

    青舒聽了,一臉笑意地往外走,「走,去前頭迎一迎。」

    青舒到的時候,管家正指揮人從馬車上搬盧先生的細軟。青陽、青灝他們四個全過來了,此刻正圍著盧先生七嘴八舌地搶話說。而盧先生則是立在那裡,正笑吟吟地看著自己的四個學生。青舒走上前,對盧先生見過禮,疑惑地問,「先生,師娘和笙歌人呢?」

    盧先生捋著鬍子笑言,「你們師娘身子重了,不好遠行,帶著笙歌留府裡了。」說話的工夫,他還上下打量青舒幾眼,「舒丫頭,面色不錯,最近是不是遇上什麼喜事了?」

    青舒摸了摸自己的臉,「我的臉色自來就不錯,您別一回來就打趣我成不成?外邊冷,先生快進西偏廳喝杯熱茶。」

    就這樣,盧先生被青陽、青灝等四個學生簇擁著往裡走。中午,盧先生用過接風洗塵宴,也不急著休息,而是把青陽他們四個叫了過去。他如此不為別的,只是要考校青陽他們四人的功課而已。

    轉眼到了第二天,因著盧先生的歸來,青陽他們恢復了學堂。等到辰時過半,坐在書案後寫字的青舒放下毛筆,吩咐人備馬車。她換了身素雅的淺紫色的襦裙,外穿狐皮大氅,而後帶上小歡、小娟和小丫,坐上馬車到了於縣輔居住的衙門後宅。

    被人請進主廳後,青舒目不斜視地坐到了丫鬟給備的椅子上。

    隨著紅色身影的靠近,一陣濃郁的脂粉味撲面而來。青舒一下沒能忍住,連打了三四個噴嚏後,迅速拿出帕子摀住了口鼻,這才止住了噴嚏。這時,她一臉抱歉地抬眼,一下就看到了一張僵掉的脂粉臉。為什麼叫僵掉的脂粉臉?因為靠近的這位紅衣姑娘,明顯往臉上抹了太厚的脂粉,味道嗆人不說,皮膚的本來顏色是一點都看不出來,就跟那抹了太厚的增白霜的鬼臉有得一拼。還有,表情僵的厲害。她其實心裡明白,大概是她的噴嚏讓對方僵了臉。

    青舒怕再打噴嚏,因而也顧不上失禮不失禮的問題,摀住口鼻的帕子沒敢拿開。她對僵掉的脂粉臉的主人笑了笑,「抱歉,長途跋涉回來,再加上府中要處理的事情積壓的太多了,又忙又乏的,不小心染了傷寒。很抱歉,得了第四個帖子才能允出時間來赴會。」她這話看似普通,卻是把該表達的意思都表達了出去。

    前三次不能來赴會,一是我長途跋涉的剛回府,很疲勞;二是我是一府之主,離開的時間裡要處理的事情積壓下太多,我必須拖著疲累的身子去處理這些事,哪有時間、哪有那閒情逸致陪你們玩兒什麼才藝會!我都累的染上風寒了。你於二小姐懂不懂禮貌?會不會體諒人?連個喘氣的機會都不給我,催命似的九天裡遞了四次帖子。我不來,不知情的以為我不盡人情。其實不盡人情的不是我,是你於二小姐。怕別人多心,我都被你逼的得了風寒還要過來露一回臉。

    當然了,這裡的所有意思,聰明人才能聽出來,才能想到。到於於二小姐,到底是聰明還是不聰明,不得而知。總之,看她的表現或許、大概是沒聽出來吧!她把臉上僵掉的表情給收了,熱情無比地說道,「古小姐染了風寒還堅持來參加我們的才藝會,本小姐實在是太感動了。小蓮,快給古小姐上熱茶。」

    其實,來之前青舒本沒有假裝得風寒的打算。她這是被於二小姐臉上的脂粉味兒給嗆的打噴嚏了,又沒辦法把摀住鼻子的帕子拿開,這才臨時發揮加上的。她對於二小姐讓人上熱茶的行為表示了感謝,心裡卻在想,怎麼感覺這於二小姐與傳言不符?

    熱茶送上,於二小姐招呼青舒喝茶。

    青舒笑笑,道了聲謝,卻不飲茶。

    因為她捂著鼻子說話,聲音和平時不同,真有幾分染了風寒、說話帶鼻音的感覺。再加上青舒坐定便打的那幾個噴嚏,在場的竟是沒人懷疑她,真以為她染上了風寒。

    有三個小姐在默默地觀察青舒。這個觀察過程中,眼睛粘在青舒的狐皮大氅的時間挺長。另有兩個小姐,即便和青舒不熟,可也主動和青舒攀談了幾句,並一臉關心地勸青舒回府休息。

    於二小姐卻沒有放青舒走的意思,竟然一下子拋了六個問題給青舒,全是和京城有關的。
匿名
狀態︰ 離線
346
匿名  發表於 2015-9-10 16:54:44
第三百四十五章 家家有本難唸的經

    京城好玩兒嗎?皇宮長什麼樣子?皇宮真的比整個康溪鎮還大嗎?聽說你和一個大將軍的孫女是好姐妹,是不是真的?你頭上戴的釵真漂亮,在京城哪裡買的?在京城遊玩兒,一定帶了許多漂亮的東西回來,能不能給我們看看?

    於小姐頂著那張慘白的脂粉臉,雙眼明亮地連續問了這樣的六個問題。

    青舒微愕,一手用帕子捂著鼻子,就那樣盯著眼前的脂粉臉。傳聞中的社交高手就是這水平?就這樣還能在鎮上的大戶小姐中吃得開?

    於二小姐似乎是終於意識到了自己的唐突,眼中微帶歉意地說道,「抱歉,古小姐,對我們這些從未去過京城的姐妹們而言,京城的話題太有誘惑力了。所以… …過於激動了一些,不要介意。」

    青舒客氣地點了一下頭,「不介意。」然後不等於二小姐再說話,把臉偏向左側,看向身穿明藍色衣裳的小姐的同時,將帕子從鼻子上拿開了一些,「朱小姐,聽說近日裡令尊身體不適,可是好些了?」

    朱小姐十六歲的年紀,長的眉清目秀不說,說話更是溫聲婉語的,給人的第一感覺倒是不差。見青舒主動和她說話,她眼中閃過驚喜之色,而後不疾不徐地說道,「多謝古小姐關心。家父染了風寒,看過大夫、吃了幾副藥便已無礙。」

    青舒笑言,「無礙便好。近來天氣越來越冷,稍不注意便會染上風寒。」她說罷,微帶歉意地站了起來說道,「眾位小姐請便,我這就回了。染著風寒坐在這裡,若連累得眾位小姐也染上了,那可就是我的罪過了。告辭了。」

    於二小姐跟著站了起來,「既是古小姐身體不適,我們就不強留了。回去好好休息,明日得空我便過府去探望你。」

    朱小姐和其他幾位小姐也是起身,一一附和說得空便去看望青舒。

    青舒對眾人笑笑,說了句「請留步」,便讓小娟扶著,手帕捂著鼻子離開了。她今日來就是為了露個臉,原就沒有停留太久的意思,因而進廳後身上的狐皮大氅都沒有脫下。沒有穿上大氅的過程,她從起身告辭到離開自然是速度很快的,根本沒給於二小姐再起話題的時間。

    於二小姐、朱小姐幾人立在衙門後宅的門口,表情不一地目送古府的馬車駛離。於二小姐的眼裡有羨慕之色,也有妒意。她心中不甘,為何她就沒這個好命!

    朱小姐站在一旁,不動聲色地將其他人的神色看在眼裡。而後,她垂下眼皮,溫聲軟語地說道,「府中爹的風寒是好了,可我娘今日早起時身子有些不適。我心裡掛念的緊,今日就先回去了。」

    其他三四位小姐便說不如散了,以後再聚。

    於二小姐有些心不在焉的模樣,不像平日裡那樣極力挽留這幾個姐妹。因此,今日她們的才藝會就這樣早早地散了。

    於二小姐回到自己屋中,看著屋中的床鋪、桌椅及僅有的幾樣裝飾物,想到自己住的屋子這麼小,突然就心氣兒不好了。她氣悶地坐到梳妝台前,突然一拍梳妝台,「大姐,你給我進來。」她喊罷,等了一會兒,並沒有人進來。她更加來氣,氣乎乎地走過去拉開門,衝著院裡喊,「於雅,你聾了不成?本小姐讓你進來,你聽到沒有?」

    不多時,從旁邊的一間廂房裡走出一個姑娘來。這個姑娘穿著藍色的棉布衣裳,個子中等,人偏瘦,膚色白皙,長相算得上清秀。她這樣的姑娘,不醜,但也算不得出眾。可是,她有一雙特別沉靜的眼。她的眼睛驚艷不了別人,可有一種無法名狀的那種吸引人去注意的特質。沉靜的特別,沉靜的能夠感染對視者的心境。

    於二小姐於雲從十歲起就不肯和大姐於雅對視了。她見到大姐的身影,便喊了聲「別磨蹭了,快些進來」,然後自己轉身進了屋。

    於雅的眼中不見喜怒,只有沉靜之色。她慢吞吞地關上自己的屋門,再慢吞吞地來到二妹妹於雲的屋中,立在門內不動。

    於二小姐坐在梳妝台前,手拿銅鏡照著自己的臉,一臉氣憤地說道,「你故意的對不對?故意給我抹了這麼厚的脂粉,讓我在人前丟臉。」

    於雅看都不看她,而是盯著屋中的某一點,慢吞吞地說道,「我是照著你說的給你抹的。」她似乎在說,我是照著你的要求來的,是你自己的審美有問題,與我何干?

    於二小姐聽了這話,更是不爽,「好你個於雅,竟敢跟我狡辯。我臉上長了痘子不假,我讓你多抹些脂粉給我作遮掩不假,可我沒讓你給我抹成這樣。」她回頭,怒瞪著不知正在看哪裡的於雅,「你害得我在古小姐面前丟臉,你故意的對不對?說,你到底安的什麼心?明明是我的親姐姐,你為何處處與我作對?」她這會兒倒忘了,她覺得臉上長的小痘痘給別人看見了,會讓人笑話,因而在於雅給她抹好脂粉時,她覺得還不夠,還不能完全遮住小痘痘,因而自己又往臉上抹了一層脂粉的事實。

    於雅終於有了點反應,但也只是微皺了眉頭,並沒有開口說話。那樣子,竟是一點都沒有要辯解的樣子。

    於二小姐每每最受不得於雅的這一面,因而火氣是蹭蹭往上漲。 「你就是故意的,天底下沒有比你更壞的姐姐了。」她說著,作勢要把手裡的銅鏡摔了。

    「摔壞了它,還得花銀子買新的。」於雅不咸不淡地從旁說道。她看都不看二妹妹僵住的雙手,又補了一句,「二叔和二嬸娘的手頭很緊,不會再給你買了。」她不懂,自從二叔當了縣輔,爹娘和二妹妹怎麼就變得這麼勢利了!在家鄉的村中生活時還好,除了喜歡在鄉親面前顯擺和吹牛之外,也沒做什麼太出格的事。可是,自從來到二叔管轄的康溪鎮上,一個一個的都不知道自己是誰了。尤其是爹娘,動不動就拿話擠兌二叔,好像二叔有今日全是他們的功勞似的。

    這種事,於二小姐自然知道。可知道歸知道,被討厭的人說出事實時,又不可理喻地不想承認。她把腳邊的一樣小東西踢走,尖聲說道,「你少拿二叔二嬸娘說事兒。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整日圍著二嬸娘打轉,不停地在二嬸娘跟前說我的壞話。全是,就因為你使壞,二叔二嬸娘越來越不喜歡我,只把你當好侄女疼。於雅,你等著,你這樣害我,我不會放過你的。」

    於雅突然覺得無趣,默不作聲地轉身就出去了。

    於二小姐大聲喊,「於雅,你給我滾回來。」

    於雅並不理會她,徑直往廚房的方向走去。途中遇到一個十一二歲模樣的少年,她停了下來,低聲說道,「餓不餓?大姐給你留了張餅子,藏在廚房裡了。」

    少年低頭看著鞋面,小聲說道,「餓。」

    於雅臉上有了淡淡的笑意,「跟我來。」不多時,她帶著少年進了廚房。少年見灶坑裡生著火,走過去蹲到灶坑旁,撿了地上的柴草往裡添。她往外張望了幾眼,走到米缸前,打開米缸伸手進去,在米裡扒拉了幾下,很快拿了用一小塊兒藍布包的一樣東西出來。她打開藍布,從拿出來一個白麵烙的厚厚的餅,塞進少年手裡,「快吃,姐姐幫你看著。」

    少年眼中含淚,接過餅子一邊吃,一邊不停往灶坑裡添柴。他和大姐一樣,不得爹娘喜歡。在家鄉時,家裡有好吃的,肯定沒他和大姐的份兒。如今他們一大家子人吃住都是二叔的,可爹娘依舊偏心。有好吃的,爹娘肯定找藉口支開他和大姐,等其他兄弟姐妹吃夠了,有剩他和大姐才有得吃,沒剩那就餓肚子或吃點別的東西。好在大姐是一直負責廚房的,有什麼好東西肯定會想辦法偷偷藏一些。在他眼裡,二嬸娘都比親娘好。

    於雅搬了大木盆過來,擺到廚房地中間,再把堆在門左邊的一堆衣裳抱過來,隨手拿了幾件丟進大木盆中。她再拿了燒火用的小矮凳過來,面朝門的方向坐下,盯著門。

    少年很快就吃掉了一張白麵烙餅,喊了聲大姐。這時鍋裡的水快燒開了。

    於雅聞聲回頭,見弟弟把餅吃完了,笑了笑,「幫姐倒涼水。」

    少年答應一聲,拎了水缸旁邊的一桶水過來,倒進大木盆裡。而後,又從燒熱水的大鍋裡舀出半桶熱水,再倒進木盆裡。

    吱呀一聲,廚房門打開。一個四十出頭的婦人穿著綠色緞面的襦裙走進來,見姐弟二人正要洗衣裳,往木盆中瞅了兩眼,一臉不高興地說道,「洗衣裳燒什麼熱水?那柴草是白來的?要花銅板的。」

    少年不說話,於雅不說話,姐弟二人面對面地蹲在大木盆邊上,一起洗衣裳。

    「沒大沒小的東西,記住了,下次洗衣裳不許燒熱水。」婦人居高臨下地下命令。

    「大嫂,這大冷的天,你忍心讓孩子伸手進冰涼的水裡洗衣裳?」一名二十出頭的婦人面帶笑容地立在廚房門口,如此說道。她見自家嫂子聽了這話竟然在撇嘴,眼中閃過不悅之色,「老爺是清貧,可還不差這點柴草錢。」吃住的花用都是她家老爺擔著的,大哥大嫂竟還有臉時不時妄想插手她府中的錢財用度,臉皮太厚。若不是家中的錢財她把得緊,這會兒指不定都進了大哥大嫂的腰包。
匿名
狀態︰ 離線
347
匿名  發表於 2015-9-10 16:55:02
第三百四十六章 極品

    四十出頭的婦人,也就是於縣輔的大嫂鄭氏。這鄭氏長了一張大圓臉,嘴唇略厚,長相不怎麼好看,因膚色偏白也算不得太醜。她的兩個女兒於雅和於雲繼承了她膚色白淨的這一面,長相倒是不隨她,隨了姑姑於小莉,尤其是於雲更像姑姑一些。因此,於雅和於雲沒有大圓臉,也沒有略厚的嘴唇,且於雲的長相勝於雅三四分。

    於鄭氏這個人長相不怎麼地就算了,還很招人煩。她招人煩的原因大概有三。其一是她接人待物的方式,很討人嫌。其二是她總是理所當然的擺出一副所有人都欠她的嘴臉來,總覺得她有什麼要求都是應該的,別人就該成全她。其三是她因著生活條件的改善,愛佔小便宜的性子升級了,變得貪得無厭。

    這不,一聽二弟妹柳氏說不差那點柴草錢,鄭氏立刻揚起了笑臉,「對的,對的,二弟不差那點柴草錢。」

    一見大嫂鄭氏這反應,於縣輔的夫人柳氏便知這裡邊肯定有問題。她將厭煩之色藏好,也不接話,轉身要走。

    鄭氏當然不會讓柳氏這麼走掉,因而竄上前一把拉住柳氏的袖子,涎著臉說道,「二弟妹,你柱子兄弟家娃子多,杏花又懷上了做不了活計。這天寒地凍的,一家子的日子不好過。你柱子兄弟打了不少柴草,正準備拿鎮上來賣呢!正好,府中也需要柴草,你柱子兄弟又有困難。這以後,府中的柴草就買你柱子兄弟的。」

    柳氏不便當著晚輩的面把大嫂鄭氏的手甩開,因而只能忍著,並不自覺地皺了眉頭,「大嫂,府中用的柴草已經有人送了,且說好讓人負責送一年了。人家送的好好兒的,無緣無故的變卦,不好。」她不是不想幫親戚,只是不想招來佔住便宜就不放的鄭家人而已。

    於大嫂鄭氏可不管這些,上下厚嘴皮子一陣翕合,「哎喲!我說弟妹,這柴草跟誰買不是買。大嫂說接柱子兄弟的兩個娃子過來養,你又不願意。正好,有這柴草的營生在,咱們就買柱子兄弟的。娃子不幫著養沒關係,咱們就從這營生上照顧了柱子兄弟的日子。都是實在親戚,二弟又不差那點柴草錢。柱子兄弟每次送了柴草來,咱們就給他加個三五個銅板的。」她自作主張地替柳氏拿了主意,高興地一撫掌,「就這麼說定了,大嫂這就讓人傳話給你柱子兄弟。」

    於雅和少年本就是在埋頭洗一大家子人的衣裳的。如今聽得親娘大言不慚的話,二人頭垂的更低了。姐弟二人的想法一致:娘不喜歡自己的長女和三兒,連飯都捨不得讓他們吃飽、吃好,卻試圖把二舅家的兩個孩子接過來養。太傷他們姐弟二人的心了。再說,接來養,誰養?還不得吃住全是二叔的,說白了就是二叔養。

    柳氏當場變臉,「大嫂,那是你的柱子兄弟,可不是老爺的柱子兄弟。大嫂想替他養孩子,可以,大嫂拿你們大房的私房錢養。大嫂想照顧他的營生,可以,大嫂拿你們大房的私房錢照顧。」她氣的不輕,早受夠了這樣的大嫂,恨不能將大嫂一家子踢的遠遠的。

    她家老爺有今日,與大哥大嫂沒有半分的干系。若不是爹當初咬牙堅持供老爺讀書,而老爺又夠努力,後來老爺又幸運地被蕭大人提攜,哪裡有老爺的今日!老爺的求學路上,大哥大嫂非但沒有支持過,還曾視老爺是累贅,幾次鬧著要分家,讓人看了不少笑話。雖說這些事都是前塵往事了,都發生在她嫁入於家前。可該知道的,她知道的一清二楚。

    如今,她家老爺終於熬出頭了,成了縣輔,又不忘本地要接了爹娘來養。雖說規矩是爹娘由長子長房來養,可他們二房現在的條件相對來說好了許多,由他們贍養爹娘也無可厚非,同時也減輕了大房的負擔。此舉,外人只會誇老爺品性好,萬沒有人挑理的。再說小妹於小莉,今年十五歲了,還沒有說親。他們二房的把小妹同爹娘一起接來了,往後肯定能給小妹找個好婆家。

    原本,這是得人稱頌的事兒。可是,大哥大嫂煽動三房、四房的,竟是死皮賴臉地跟著爹娘全都來了。原計劃接來的是爹娘和五妹三口人,最後竟然成了十七口人。一下子添了十七張吃飯的嘴,全指著老爺的那點俸祿過活不說,裡面還有不省心的。這日子過的沒一天是舒心的。

    大哥大嫂自己什麼活計都不做,還整日要求穿好的、吃好的。不僅如此,時不時打歪主意。不是大嫂想拿老爺的東西接濟娘家,就是大哥大嫂想出各種明目想要掌家權。他們掌家權幹什麼?自然是要把老爺的錢物纂在手心裡,好鼓了自己的腰包。

    大哥大嫂這麼過分,她原以為爹娘會管束一二的。不曾想,爹娘卻是不說話,任大哥大嫂算計老爺,這才叫人寒心。她也想明白了,爹娘這是想掌家。因此,爹娘故意由著大哥大嫂鬧,而不出面制止。爹娘就在旁邊看著她焦頭爛額地對付大哥大嫂,等著她出錯呢!只要她出錯,爹娘便會揪住她的錯處不放,藉機奪了她的管家權。

    無論如何,管家、掌管錢物之事她誰也不給。她得為腹中的孩子打算,她得為老爺撐好門面。若掌家權落進了大哥大嫂手裡,往後的日子就沒法兒過了。若掌家權落進了爹娘手裡,他們都是沒見過世面的,接人待物等事上肯定不能給老爺長臉,指不定還會幹出讓老爺在外人面前丟盡顏面的事情來。

    想到這些種種事由,隱忍多日的於夫人柳氏終於和大嫂鄭氏撕破了臉。她放下話後,不客氣地推開大嫂鄭氏的手,轉身便走。

    留在原地的鄭氏愣了一下,反應過來二弟妹給自己甩臉子後,氣得破口大罵,「好你個柳氏,臭婆娘,有個窮秀才的爹有什麼了不起的。你有今日靠的誰?你能當上縣輔夫人靠的誰?還不是我們兩口子辛苦作活計、省吃儉用的給二兄弟攢讀書銀子的結果。若沒有我們兩口子,二兄弟能讀成書?你一個窮秀才家的姑娘能嫁給二兄弟享福?你們就是那狼心狗肺的……」

    廚房的門開著,於雅姐弟在洗衣服,冷風呼呼地往裡灌。可是,他們誰也不敢去關廚房的門,因為鄭氏立在門口正在破口大罵。

    鄭氏立在那裡罵半天,見沒人理,終於覺得無趣地住了嘴。她唾了一口唾沫,回頭就見廚房地上默默洗衣裳的長女與三兒子。她立刻找到了出氣筒,指著長女和三兒子狠罵了足有一刻多鐘,這才心滿意足地離開。

    無端被罵,雖是習以為常,可少年仍然眼中含淚。而於雅卻是無動於衷的模樣,她起身過去把廚房門關了,擋住了外面的寒風。

    天下的爹娘什麼樣的都有。很多時候,即便是對待自己的孩子,裡頭肯定會多多少少地有點偏頗。可是,如於鄭氏這般偏心的實在少見。她的大兒子、二兒子和二女兒於雲什麼都不幹,過著讓人伺候的日子。尤其是現在,那三個自以為成了少爺、小姐,整日裡擺少爺小姐的譜兒。可她的大女兒和三兒子卻像於家的下人一樣,從小什麼活計都得乾,卻是吃的最差、穿的最差。

    對爹娘的偏心,於雅小時候還傷心過。現在嘛,她早寒了心,並看淡了所謂的骨肉親情。她知道自己想要什麼,因而用默默做事的勤快勁兒打動了二嬸娘。現在,大房的這些人裡,二嬸娘只喜歡她和三弟。她還要加把勁兒,她得帶著三弟留在二叔二嬸娘身邊才成。

    柳氏回到自己的房間時,已經將怒氣壓下,整個人平和了下來。只是,當看到於雲坐在她的梳妝台前翻她的首飾匣子時,她消下的怒氣再起。她冷著臉,口氣生硬地問道,「你在做什麼?」

    於雲已經洗過臉,臉上抹的厚厚的脂粉都已經洗掉了,露出了和姑姑於小莉有六七分相似度的素淨的一張瓜子臉來。當然了,被脂粉遮掩住的痘痘也露出來了。她手裡抓著一支金釵回頭,對柳氏討好地一笑,「二嬸娘,您的釵子真漂亮。雲兒明日要去古府探望古小姐,沒個合適的首飾怕丟了二叔和您的臉,便想著借您的金釵一用。」

    柳氏強壓下火氣,淡然地看了她一眼,隨手取走她手裡的金釵,「雲兒,你是你爹娘的女兒,不是二叔和二嬸娘的女兒。在外行走,說話行事時應該想會不會丟你爹娘的臉。」說話間,她把金釵放回首飾匣子裡。發現匣子裡的一對銀鐲子不見了,她眼中的火光再次閃爍起來。

    於雲一臉委屈地低語,「二嬸娘,您是不是討厭雲兒?」

    柳氏抿唇,告訴自己莫要生氣,生氣對腹中的孩兒不好。同時,她抓住於雲的手腕,迅速把於雲的袖子往上推,一下就看到了自己的鐲子。她臉上的表情更淡了,「雲兒,不問自取叫偷,你娘難道沒告訴你?」

    聽了這話,於雲當場變臉,「二嬸娘,你……」

    柳氏不由分說地將自己的鐲子自於雲的兩個手腕上退了下來。其間於雲要躲,因而她的動作便粗魯了一些。鐲子拿回來了,她放回首飾匣子裡,當著於雲的面落了鎖,將鑰匙握在手心之中。 「雲兒,二嬸娘的嫁妝不多。已經給了你一支銀釵、一對銀鐲子,二嬸娘對你已經仁至義盡了。若你想要什麼首飾,記得找你娘說,千萬不要再這樣了。二嬸娘的嫁妝裡的首飾,是二嬸娘的娘給的。同樣的,這些首飾原本是二嬸娘要留給女兒的嫁妝,如今卻分送了你兩樣。」

    於雲眼淚汪汪地看著柳氏,「二嬸娘,你又沒有女兒,給我有什麼關係?」

    柳氏在袖子裡握緊拳頭,恨不能甩於雲一巴掌,「於雲,你這是咒二嬸娘生不出孩子嗎?二嬸娘肚子裡現在就懷著一個,你說嬸娘會不會生?就算以後嬸娘生的都是兒子,沒有女兒,嬸娘的首飾還可以留給兒媳,給兒媳,你懂不懂?」後頭,她是喊出來的。

    「滾,滾出去。」

    於雲似是受了莫大的侮辱,捂著臉哭著跑出去了。

    丫鬟紅梅一臉忐忑地進門,「夫人,您還懷著孩子,莫要生氣。」

    柳氏冷冷地盯著紅梅,「你的主子跑走了,怎麼不跟去伺候?杵在這裡做什麼?」

    紅梅心下一突,往地上一跪,「夫人,奴婢是您的丫鬟,您才是奴婢的主子。」

    柳氏冷笑一聲,「是嘛!本夫人見你整日跟在雲小姐身後進進出出的,還以為你是雲小姐的丫鬟呢!」

    紅梅面色慘白地忙不停磕頭,「夫人饒命,夫人饒命,奴婢以後再也不敢了。奴婢是夫人的丫鬟,一切聽夫人的,一切聽夫人的。」她這會兒才想起來,自己是夫人的丫鬟,而不是雲小姐的丫鬟。

    柳氏的怒氣未消,「滾去廚房洗衣裳,讓雅小姐休息。午飯也由你準備,一個人準備,別妄想讓雅小姐幫你。」

    紅梅連連磕頭答應,然後匆匆去了廚房。

    柳氏按了按眉心,走到床上坐了下來,輕撫微凸的腹部。

    人的容忍是有限度的。無端養十七口人就很憋氣了,這十七口人還一天到晚的一堆破事兒。為了撐門面,她曾買了一個丫鬟、一個婆子、兩個小廝回來。一個小廝跟隨伺候老爺,一個小廝守宅院門並做些清掃之事。婆子負責廚房。丫鬟跟著她,平日裡做些灑掃之事、女紅和洗涮等瑣碎之事,來客人還要端茶倒水地伺候等等。

    爹娘來後,為表孝順,她和老爺商量過後把負責廚房的婆子撥給了爹娘。至於丫鬟紅梅,除了先前負責的差事,於雅、於雲那邊有事時偶爾還會過去幫忙。這種安排本沒錯,大嫂、三弟妹、四弟妹可以一起或輪流負責廚房,大哥、三弟和四弟可以出去謀個差事做。

    可是,大嫂成了飯來張口、衣來伸手的人物。三弟妹和四弟妹見了有樣學樣,誰也不幹活,最後廚房成了於雅一個人的。大哥更是躺床上享受起了大老爺的待遇,什麼也不肯幹。三弟和四弟見了,有樣學樣,什麼也不幹,整日就等著吃飯了。只有於雅、於之成(於雅的三弟)這對姐弟以及小姑子於小莉三人是幹活兒的,其他的都是等著人伺候的祖宗。他們這樣,爹娘說都不說一句。

    於雅是個討喜的姑娘,默默地帶著於之成幫忙做事,從不找誰的麻煩。

    於雲卻不行,自以為成了嬌小姐,整日對她這個二嬸娘撒嬌耍賴,不時伸手向她要東西。比如首飾,比如好衣料等等。還自以為是地帶了紅梅整日在外招搖,並以縣輔大人府上的小姐自居,時不時請了別府的小姐過來作客。招待客人的茶水、點心和水果難道是白來的?那都是白花花的銀子買回來的。現如今,喧賓奪主慣了的於雲整日讓紅梅伺候著。她作為府中的女主人,想要使喚紅梅都得排在於雲的後頭,看於雲放不放人。豈有此理!

    還才藝會呢?於雲能有什麼才藝?除了刺繡、女紅還看得過去,能有什麼才藝?只識得幾個字而已,還妄想學傳聞中的才女吟詩作畫,可笑。跟古小姐比,比得起嗎?

    於縣輔從前衙回到後宅時,柳氏的氣還沒消。他見柳氏的臉色不好,便尋問是不是大哥大嫂那邊又出麼蛾子了。

    柳氏便把鄭氏的作派及言行、於雲今日的所為簡單說了說,最後嘆了口氣,「老爺,不能再放任雲兒了。今日古小姐帶病前來露了個臉,定是看在你的面子上。古小姐舟車勞頓地從京城回來才幾天,雲兒便先後遞了四次帖子過去,唉!」若不是看在她家老爺的面子上,古小姐怎麼會理會於雲的帖子。

    一想到令人頭痛的家人,於縣輔就想嘆氣。他不懂爹娘是怎麼想的,居然將大哥、三弟、四弟這三房的人都帶了過來。帶過來就算了,可總要管束住他們不是,哪能放任他們這樣胡鬧下去?他養爹娘、看著妹妹嫁人是應當應份的,萬沒有養活其他三房人的道理。

    他見自己的夫人懷著身孕還不得消停,不由心疼起來。當初他不想娶村中姑娘為妻,可家裡窮困,且他的求學路並不順暢,他想娶鎮上的姑娘根本不可能。他的婚事便一拖再拖。在他的考科舉一事上爹娘也打起了退堂鼓。若不是身為秀才的岳丈看上他,在最後關頭借了他盤纏,讓他去趕考,他根本成不了舉人。

    考取了舉人後,因為沒有門路和人脈,他的路走的艱難。這期間,家人沒少抱怨。可岳丈相信他,把女兒許配給了他。柳氏知書達理,一路陪伴他,他這才等到了機會,得到蕭知縣的提拔,成了縣輔。

    他握了握柳氏的手,「你歇著,我去爹娘那邊坐坐。雲兒的事交給我。」他這是下定決心要和爹娘好好談談了。古青舒可不是一般的姑娘。雲兒極力要攀上去,哪日做了出格的事,惹惱了古青舒,那可不是好玩兒的。

    「柳氏你個臭婆娘,出來。敢罵哭我的雲兒,不要臉。要你個首飾怎麼了……」鄭氏火氣十足地過來,人沒到門口就先罵開了。

    於縣輔的臉色一沉,示意柳氏別動,自己出去了。

    第二日,於雲打扮好自己,叫紅梅陪她去古府。紅梅忙說二夫人交待的活計沒做好,躲開去。

    這時,於小莉正提了籃子過來。她見於雲穿著杏黃色綢子的襦裙站在那裡發脾氣,冷了臉,「住嘴,換上衣服,到廚房幫忙。」

    於雲訕訕的小聲喊了聲小姑。

    於小莉皺了眉,「磨蹭什麼?還不快去換衣裳。自今日起,你就跟著小姑做事。」

    這時候,穿了素色布衣裙的於雅抱了一摞折疊好的衣裳經過。見到人,她停下來喊了聲小姑。

    於小莉點頭,臉含笑意地把手裡的籃子放到地上,並接過於雅手裡的衣裳,「衣裳交給我,你別管了。這是二嫂準備的一籃子水果。你提上,給古小姐送去。古小姐生病了,咱們沒什麼好送的,送點水果聊表一下心意。」

    於雅吃了一驚。

    而於雲立刻發作起來,「小姑,憑什麼讓她去,而不讓我去?」

    於小莉自己是個勤勞的姑娘,因而比較喜歡同樣勤勞的侄女於雅,並不喜歡懶惰的於雲。因而,她對於雲說話並不客氣,「憑什麼?憑你眼高手低,憑雅兒知本分、知進退。」

    於云有氣無處發,因為於小莉這個小姑是祖母手心裡的寶貝,任何人都碰不得。所以,她只能眼睜睜的看著於雅提了籃子出門去,自己生悶氣。

    忠武侯府。青舒正在準備禮單,丫鬟來報,於縣輔的夫人派人送來了一籃子的水果。青舒頭也不抬地問,「來的可是於二小姐?」那張脂粉臉,可是令她印象深刻,近期內肯定忘不掉。

    丫鬟說不是,來人名叫於雅。

    於雅而不是於雲。青舒詫異,放下禮單,「請去西偏廳稍後,我馬上過去。」
匿名
狀態︰ 離線
348
匿名  發表於 2015-9-11 19:00:49
第三百四十七章 過猶不及

    青舒放下手邊的事趕到西偏廳時,丁家妹正在撤桌上的瓜果盤子,卻不見半個客人的影子。青舒覺得奇怪,「客人在何處?」

    丁家妹稟報起來,「回小姐,於姑娘放下東西便走了。蘇媽媽跟去送了,一會兒便回。」

    青舒聽了,囑咐丁家妹,「等蘇媽媽回來,你告訴蘇媽媽,去我那邊回話。」

    丁家妹答應了,送青舒走遠後,不見蘇媽媽回來,等不急找了過去。

    青舒回到自己的居所,最後確認了禮單上羅列的東西後,讓人傳管家。

    這時,蘇媽媽到了。她見過禮後,一臉擔憂地觀察著青舒的面色問,「小姐,您染了風寒了?」

    青舒一愣,「我好好的,哪裡染什麼風寒!」

    聞言,蘇媽媽倒是糊塗了,「怎麼回事?於大姑娘說,於夫人知小姐染了風寒很是擔憂,因而今日特意派於大姑娘過來探望小姐的。老奴聽了,可是急的不行。可又不能在於大姑娘面前失禮,老奴便說小姐的身子好多了。小姐,您身子不舒服,為何要瞞著大家?快,您快進屋躺著,老奴這就叫人請周大夫。」

    青舒聽了,一下就明白了。昨日她去於家,被於二小姐的脂粉味嗆的不輕,因而順勢假裝得了風寒的事,怕是在場的外人都信了,無人起疑。於夫人倒是有心,讓侄女提了水果來探望她。不過,為何沒派活躍過頭的於二小姐,而是派了傳言中沉默寡言的於大小姐過來?理由不得而知,她也沒有探究的意思。

    她見不得蘇媽媽那急切的樣子,解釋道,「我無事,昨日只是打了幾個噴嚏而已。小娟過於大驚小怪了,這才讓於府人誤會我得了風寒。你看,看我的臉色,再看看我的精神頭,哪裡有生病的樣子?只是虛驚一場,不必放在心上。」

    蘇媽媽也覺得小姐的臉色很好,沒有生病的樣子。不過,事關小姐的健康問題,她可謹慎的緊,「小姐很少打噴嚏的。依老奴之見,不能掉以輕心,請周大夫過來診脈最為妥當。」

    一旁,背了黑鍋的小娟附和,「小姐,您臉色看著還好,但您近兩日胃口很差,一日三餐用的少,零嘴兒也沒怎麼吃。奴婢以為,請周大夫來一趟最為妥當。」

    蘇媽媽聽了這話,可是急壞了,「小姐,您聽老奴的,這就去請周大夫。」說著,著急忙慌地走了。

    青舒伸了手出去,但叫住人的話沒有出口。估計她怎麼解釋都沒用,除非周大夫說她無事。否則,蘇媽媽不會相信。她想罵多嘴的小娟一句,但一轉過臉,便對上了小娟擔憂的雙眼。她無奈又好笑地搖頭。好吧,隨她們吧!只是要麻煩周大夫白跑一趟了。

    周大夫雖然是慈濟藥堂的坐堂大夫,可看診治病這種事一切以古府為先。因此,得信兒後他一刻不耽擱,把自己手頭的病人交給其他的坐堂大夫後,拿了自己的藥箱便出了藥堂,坐進了古府來接人的馬車裡。到了古府,周大夫為青舒診了脈,說青舒有一點燥熱之症,並無大礙。他連藥方都沒開,只是囑咐了一些飲食上的注意事項。

    周大夫來都來了,青舒便挽留周大夫留下來用午飯。這期間,青舒讓人把盧先生、青陽、青灝、陳喬江和洛小榮都請了過來,讓周大夫為他們請脈。除了洛小榮,其他人都很健康。

    周大夫特意留下洛小榮,仔細地又診了一次脈,並仔細詢問洛小榮的飲食起居狀況。

    青舒立刻意識到了什麼,有些緊張地立在一旁。洛小榮自己回答不上的問題,她從旁作答。

    周大夫沉吟片刻,「洛少爺近來每日都在喝什麼補湯,一一道來。尤其是近五天內的。」

    洛小榮喝的補湯是由洛府跟過來的一個叫三婆子的專門負責的。補湯的單子是洛府請御醫開的,熬補湯的材料是洛府自己準備的,熬製過程則由三婆子一人負責。古府中人從不插手,青舒也不插手。

    如今周大夫打聽洛小榮在喝什麼補湯,一定是洛小榮的身體出了什麼岔子。青舒自然著急,吩咐人趕緊傳喚洛管事和三婆子。

    洛小榮是病怕了,一臉不安地看著青舒。

    青舒握住他的小手,笑言,「我家小榮吃飯吃的香、睡覺睡的香,身體棒棒的,什麼事都沒有。」

    洛小榮臉上的不安之色立刻褪去,不好意思地小聲喊姐姐。

    青舒摸了摸他的頭。

    周大夫意識到自己嚇到他了,神色溫和地說道,「洛少爺無事。只是什麼都是過之而猶不及。用補湯是好,但不是用越多越好。在下問洛少爺飲用的補湯,只為建議洛少爺酌情減少飲用次數而已。」

    青舒笑看洛小榮的眉眼,「聽到沒有,只是要你少喝補湯而已。去吧!去找哥哥們。調整補湯的事周大夫會交待清楚的。以後三婆子不會天天給你喝那些湯湯水水的了。」

    洛小榮高興地說好,而後辭別了周大夫和青舒跑走了。補湯偶爾喝還成,可他是除了夏季以外的三個季節裡基本是天天要喝補湯的,因而早就怕了補湯。如今聽說要酌情減他的補湯,心裡別提多高興了。

    等洛管事和三婆子一到,周大夫問的果然是為洛小榮準備的補湯之事。周大夫屬於民間大夫,御醫是宮廷內皇族專用的大夫。論身份,御醫的地位高。論經驗,民間大夫勝過御醫的不在少數。

    周大夫要改御醫的補湯單子,三婆子有些不樂意。洛管事則不同。他細細地聽了周大夫的過猶不及之說後,主動拿出御醫羅列的單子給周大夫過目。

    周大夫見罷單子,沉吟片刻後建議道,「參湯先停一停。其他兩味湯中選一樣,每隔一日熬一次給洛少爺飲用。我每兩日過來為洛少爺診脈一次,觀察十日後再決定要不要停了補湯。」

    青舒詫異地看著周大夫。洛小榮自小身子弱,剛來到康溪鎮時身子還很虛。後來也不知是補湯起了作用,還是整日跟著青陽練強身健體的武術、開心跑跳玩耍的過,他的身體越來越好,整個人越來越健康了。如今周大夫的意思很明顯,觀察一段時日再決定洛小榮是否可以停用補湯。這是不是說洛小榮的身體完全好了,不用再補了?

    「不可,小少爺自小底子差,又體弱多病。小少爺的補湯不能停。御醫說了,必須長期補下去。」三婆子出聲反對,並拿御醫說事。

    洛管事有些拿不定主意,因而沒有開口。

    周大夫看向青舒,「小姐,您可信得過我?」

    「信得過。」青舒答的毫不猶豫。

    周大夫聽了,說道,「小姐,洛少爺的身子恢復的很好,再不能日日用參湯等大補之物了。洛少爺自小體弱多病不假,身子虛不假。因此我才會說,先停掉參湯,其他湯中選一樣每隔一日熬一次給洛少爺用。之後我會診脈觀察十日。十日時間足夠得出洛少爺是否需要繼續用補湯的答案。停掉所有補湯這種話我現在不敢說,但我敢說洛少爺以後不必再天天與補湯為伍了。」

    三婆子要反駁,洛管事以眼神制止了三婆子。

    這時,周大夫又說道,「御醫的這張單子開的很高明,確實能改善洛少爺氣虧、體虛的狀況。可如今的情況是,洛少爺不再體虛,再這樣補下去肯定要出問題。冒昧的問一句,洛少爺有沒有流過鼻血?」

    三婆子的神情大變,卻是不言語。

    青舒見了,心裡咯噔一下。她心想:難道小榮真流過鼻血,在我沒注意的時候?

    洛管事猶豫不過幾秒鐘的時間,似是打定了主意一般開口說道,「在京中,小少爺曾流過幾次鼻血。當時夫人嚇壞了,請了御醫來看。御醫當時說無礙,改了小少爺的補湯單子。之後幾天少爺沒再流鼻血,而後便隨著小姐離京回了康溪鎮。回來有段時日了,少爺沒再流鼻血。」

    周大夫想了想,問道,「一路上,洛少爺並未服用任何補湯是不是?」

    洛管事答是。

    周大夫點頭,「這就是了。你們趕了近二十日的路,洛少爺的補湯便停了二十來日。因而一路上洛少爺並沒有流過鼻血。回到府中你們又開始給洛少爺服用補湯,理應有十來日了。這樣下去,過不了幾日洛少爺還會流鼻血。這是補過頭的症狀,對身體的危害極大。」

    洛管事的臉上閃過信服之色,「周大夫說的是。御醫改的單子是將補湯中原有的人參等藥材的用量減了一半。御醫還交待過,若少爺再有流鼻血的症狀,補湯中的人參等藥材的用量還要減半。」說這話的時候,他的臉上有了後怕的神色。只是他無法理解,御醫理應更高明才是。讓小少爺停止服用補湯的話御醫沒說,卻是讓民間大夫給提了出來。參湯是大補之物,補過頭會流鼻血這種事他身為管事自然是聽說過的。

    三婆子一臉惴惴的,「那,那怎麼辦?」她一直認為御醫是天下間最厲害的大夫,因而對御醫開的補藥單子深信不疑。她每日精心熬了補湯給小少爺喝。小少爺有時厭煩的不想喝,她還想盡了辦法又勸又哄地讓小少爺喝。這,這,到頭來補湯成了害小少爺之物,這可如何是好?

    怎麼辦?自然要聽周大夫的,按照周大夫交待的來辦。

    中午用過飯後,不見三婆子端補湯過來。洛小榮撲閃著眼睛盯著青舒,一臉的興奮。

    青舒彎腰,笑著輕捏他的小臉,「周大夫說了,以後我家小榮不喝參湯了。另外的補湯,隔一日喝一次就成了。」

    洛小榮歡呼一聲,摟住青舒的脖子又叫又跳的,別提多開心了。

    陳喬江見有熱鬧,撲過來,趴到了青舒的背上。這害的青舒差點帶著洛小榮撲倒在地。青舒直不起腰來,氣的喊,「喬江你個臭小子,趕緊下去,姐姐的腰要斷了。」

    陳喬江死命地攀住青舒的肩膀,整個人趴在青舒的背上就是不下去,「不要,不要,我要姐姐背。」

    「下去,下去,喬江哥哥壞。」洛小榮急的直跺腳。

    青陽和青灝本是背對這邊說悄悄話的。聽聞動靜,兩人回頭。見姐姐被欺負了,立刻跑過來。二人一左一右地抓住陳喬江,使勁兒扯。

    「下來,下來,不許欺負姐姐。」青灝一邊拽人,一邊喊。

    「下來,看我不揍你的。」青陽一邊拽人,一邊威脅。

    拉扯間,陳喬江敵不過青陽和青灝的力道,被強行拽開。

    青舒得了自由,捶打兩下腰再站直了身體。她幾步過來,一下就揪住了被青陽和青灝架住的陳喬江的耳朵,「臭小子,皮癢了是不是?」

    「嘶,痛,痛,住手,姐姐你快放手,耳朵要掉了。」陳喬江呲牙咧嘴地說。

    青舒許久沒揪陳喬江的耳朵了,雖然不是真的在生氣,但為了讓陳喬江長記性,她繼續揪著不放,「臭小子,我看你是三天不打便會上房揭瓦,擰掉你的耳朵算了。」

    陳喬江歪著腦袋,一個勁兒往青舒跟前湊,「哎,哎,痛,姐姐你輕點兒。姐姐,要溫柔,溫柔,懂不懂?祖母說了,太兇的姑娘嫁不出去。 」

    「誰說姐姐嫁不出去的?只要我們孝期滿了,彥哥哥就會娶姐姐過門。」青陽氣鼓了小臉喊。

    「才不是。彥哥哥說喜歡姐姐兇兇的樣子。」洛小榮從旁神來一筆地說道。

    「姐姐是彥哥哥的娘子。」青灝的聲音小,被青陽和洛小榮的聲音壓了過去。但不代表青舒聽不清。

    青舒當場紅了臉,無語望天。
匿名
狀態︰ 離線
349
匿名  發表於 2015-9-11 19:01:09
第三百四十八章 添妝之行

    被弟弟們道出自己的情事,青舒覺得很丟人。她紅著臉,心裡默默地埋怨周伯彥在人前不知收斂的行為。若是他肯收斂些,他沒有在四個淘氣鬼面前亂說話,四個淘氣鬼才不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在青舒覺得丟人而一時說不出話時,四個淘氣鬼鬧起來了。

    陳喬江得了自由,一邊揉著耳朵,一邊問,「什麼時候的事?彥哥哥什麼時候說喜歡姐姐兇兇的樣子了?我不信。」

    洛小榮一臉神氣地答道,「在京城的時候。」

    青陽從旁作證,「對,就是在京城的時候。京城有壞蛋到處說姐姐的壞話,說姐姐兇兇的,還說姐姐是壞姑娘,不能娶來當娘子。我們聽了很生氣,衝上去和他們打了一架。彥哥哥拉開我們,說就喜歡姐姐兇兇的樣子,要我們別理那些沒口德的壞蛋。」

    陳喬江眼睛瞪老大,「胡說,胡說。我問過小叔,問過家裡的所有哥哥,他們都說男人喜歡溫柔的姑娘,才不喜歡兇姑娘。」

    青陽白了陳喬江一眼,「那是你的小叔、你的哥哥們沒眼光。彥哥哥說了,姑娘家都有溫柔的時候,也有很兇的時候。溫柔也好,兇兇的也罷,不管姐姐是什麼樣子的,彥哥哥都喜歡。」

    已經被他們無視掉的青舒的臉色更紅了幾分。周伯彥怎麼什麼話都對青陽他們說?他怎麼可以口無遮攔的亂說話?現在倒好,青陽他們居然搬了他的話出來大說特說的。情事被弟弟們這樣當眾討論,她覺得尷尬的要命。當看到一旁伺候的小娟摀嘴似在偷笑的模樣,她羞惱地威脅道,「臭丫頭,敢笑出來,一個月不給你吃肉。」

    沒肉吃是小娟的死穴。她一個激靈,立刻嚴肅非常地猛搖幾下頭,然後拿開捂在嘴巴上的手,「小姐,奴婢沒笑,真的沒笑。」

    這時候,旁邊四個小的談話還在繼續,根本沒人注意青舒和小娟之間發生的事。

    洛小榮使勁兒點頭,附和青陽的話,「對,對,彥哥哥就是這麼說的,喜歡姐姐兇兇的樣子。」他似乎想到了別的開心的事,撲閃著眼睛大聲說道,「打架的時候小陽哥哥最厲害了,太師府的小胖墩幾下就讓小陽哥哥撂倒了。彥哥哥還誇小陽哥哥是好樣的。」

    青陽有些得意地挺了挺小胸脯,「和彥哥哥比,我還差遠了,算不得厲害。是小胖墩兒太笨了,打架都不會,笨死了。」

    青舒一臉震驚之色地看向青陽和洛小榮。他們在京城時居然打架了,什麼時候的事?她怎麼不知道?

    幾個小的還沒注意到姐姐的神色變化。青灝著急加入話題,扯了洛小榮的袖子說道,「我也很厲害。右相府的壞小子讓我打腫了眼睛,哭的很髒,還在地上打滾兒喊爹娘。彥哥哥說了,我是好樣的,壞小子是最沒出息的。」

    「對,對。」洛小榮激動地作了個掃堂腿的動作,「我這樣,」站好又來個側踢腿的動作,「再這樣,弄翻了一個比我高半個頭的壞小子。」

    陳喬江聽著聽著,立刻不幹了。他衝洛小榮和青灝撞了過來,「你們太過分了,打架都不帶我。」關於沒能一起進京之事,他一直耿耿於懷的,時不時要拿出來說嘴,抱怨幾句。

    洛小榮和青灝被他撞的一個踉蹌。洛小榮正巧扶住了青陽,因而穩住了自己。而青灝就沒那麼幸運了,撞到了旁邊的椅子上,手臂磕了一下。

    小娟喊了聲灝少爺,忙上前想查看青灝的手臂。青灝說沒事,不給小娟看手臂。

    陳喬江這才意識到自己惹禍了。不過,看青灝的樣子,似乎沒有受傷,因而他臉上的擔憂之色一閃即逝。一想到自己一個人被留下了,其他三人都去京城長了見識,還很威風地打架打贏了京城的少年,他立刻哼了一聲,一臉不滿地雙臂抱在胸前,「道歉,快道歉。去京城不帶我就算了,打架的事居然還瞞著我,一直不告訴我。哼,你們三個太過分了。」

    現在的青灝可不是膽小怕事的孩子,人也活潑了許多。因此,他揉了一下撞痛的手臂,作了個衝的動作,「小榮,我們上,打倒他。」

    於是,青灝和洛小榮哦哦喊著沖向陳喬江。陳喬江笑咧了嘴,一擼袖子迎上,「小樣,看我怎麼打倒你們倆個的。」轉眼間,這三個就扭打到了一處,不多時就在地上打起了滾,一邊笑一邊罵對方如何如何壞。

    小娟急的團團轉,「住手,快住手,各位少爺快住手。」她剛拉開一個,另兩個立刻撲過來把人搶了回來。她還想上去拉人,就見滾成一團兒的幾個少爺就要撞到旁邊的桌腿上了。她喊著小心,火速地把桌子搬開了。剛要舒口氣,幾位少爺又往椅子那邊滾過去了。她急急忙忙地又去搬開了椅子。

    在小娟忙著挪桌子、挪椅子的工夫,青舒無奈地也加入了搬開礙事桌椅的工作中。

    青陽沒和他們扭打到一處,可也一直沒閒著。他跑上前,揮著胳膊一會兒喊「小榮,踹他屁股」、一會兒喊「小灝,不對,左邊,是左邊,再把勁兒」,接著又喊,「使勁兒,按住他,按住他……啊,笨蛋,笨蛋,喬江哥哥你是笨蛋嗎?」

    所有桌椅等物都搬走,靠著牆放好。青舒一臉無奈地立在那裡,撫額看著嬉笑著打鬧成一團的幾個弟弟。男孩子們溝通感情的方式果然很奇怪。

    正這時,也不知誰伸手使勁兒扯了青陽一下,把青陽也拉入了「戰局」。看著在地上打滾嬉鬧個不停的四個淘氣鬼,看他們一點停下來的意思都沒有,青舒說了一句「住手,都給我起來。」

    其他三個根本沒聽清青舒說了什麼。只有洛小榮聽見了。他試圖遠離戰局,笑著爬向青舒的方向。可是,他沒爬兩下便被人拽了回來。是陳喬江。衣衫凌亂的陳喬江抓住洛小榮的雙腳,把洛小榮拽了回去,並大笑著喊「往哪裡跑。」不過,他得意不過幾秒,一下就讓青灝給撲倒在地。

    看著這種混亂,青舒覺得頭痛。她叉腰站定,大聲喊,「你們玩鬧姐姐不管。但有一樣,哪個不小心磕著碰著了的痛的厲害了,不許生別人的氣,誰也不許生氣,不許急眼互相攻擊,聽到沒有?」

    「聽到了。」打鬧的四人抽空喊的七零八落的。

    青舒搖了搖頭,囑咐小娟說道,「你留下看著他們。等他們鬧夠了,帶他們回去洗漱,再讓他們換身乾淨衣裳。」

    小娟應下了,留下來看著四位少爺。

    青舒回去忙了。她後日得出門兩三日,府中事務還沒交待完,她得抓緊時間安排。至於青陽他們在京城打架卻隱瞞不報之事,她過後再找他們慢慢算這個賬。至於周伯彥幫他們隱瞞打架的事,還對他們亂說話的事,她得見到周伯彥的人才能算賬。

    只是,她前一刻才想著見到周伯彥的人後要如何懲治的問題,後一刻又想不知他到了哪裡、有沒有好好保重自己、有沒有好好吃飯等問題。

    兩天的時間過的很快,出行事宜已經安排妥當。一早,青舒囑咐過青陽他們別淘氣,要聽管家的話等等,而後坐進了準備好的馬車裡,前往衙門。到了衙門後邊於縣輔居住的宅院前時,於縣輔及其夫人柳氏已經等在那裡了。於夫人柳氏的身後站著三個年輕的姑娘。這三個姑娘都是十五六歲模樣的年紀,明顯是精心打扮過的。

    青舒走下馬車,想要見禮。

    於夫人柳氏扶住了青舒,「古小姐不必多禮。老爺有公事在身,脫不開身,她們三個就麻煩古小姐了。」說話間,她招手讓立在身後的三個姑娘上前,「這是小莉,是家中五妹。」

    身穿藕荷色緞面襦裙、頭戴銀釵,且長相清麗的少女有些生疏地向青舒行了個女子禮,並聲音清婉地說道,「小莉見過古小姐。」

    青舒仔細看過於小莉行禮的姿態,對柳夫人笑言,「請夫人放心,於小姐做的很好。」於夫人事先跟她打過招呼,要她幫忙指正於家姑侄三人的儀態。因而,她才會仔細去看於小莉行禮的姿態與神態。

    於夫人柳氏聽了,一臉感激地看了青舒一眼,而後看向略有些消瘦的姑娘,「這是大哥家的大姑娘,名叫於雅。」目光一移,看向體態略有些豐腴的姑娘,「這是大哥家的二姑娘,名叫於雲,古小姐前幾日見過的。」

    被叫到名字,於雅和於雲上前一步,向青舒行禮。青舒仔細看過這對姐妹行禮問安的動作與神態,淺淺一笑,「略有些不足。但沒關係,路上我會指正她們,請夫人放心。」

    於夫人柳氏謝了又謝。於縣輔從旁說該啟程了,這才打斷了自己夫人連篇的謝言謝語。

    青舒此行是要去德縣蕭知縣的府上,為蕭小姐添妝。

    於縣輔原也是要去的。但昨日鎮上發生了命案,且近來有強盜在鎮子附近出沒的傳言。於縣輔作為當地的父母官,自認為不能在這種非常時期離開自己的轄地,因而改了主意。於夫人柳氏又懷有身孕,不宜出行去參加喜事。因而,於縣輔拜託青舒帶上他的小妹和兩個侄女去德縣蕭府參加喜事。

    於府安排了馬車,於府有衙役護送。只需同行而已,青舒欣然答應了。一行人出了鎮子,取道德縣而行。
匿名
狀態︰ 離線
350
匿名  發表於 2015-9-11 19:01:39
第三百四十九章 露本性

    一路平安無事。下午申時十分,青舒一行人進了德縣縣城,到了蕭府。

    蕭府這兩日正是親朋好友往來不斷之際,因而府門前有專門迎客的管事、小廝若干。古府車馬一到,管事與小廝忙上前伺候,另有人去通知身在前院會客廳中的蕭大公子、蕭二公子。

    青舒他們不是縣城人,是要留宿的,因而管事命小廝帶路,讓古府的車馬直接駛進前院去。前院有蕭府管家指揮。小廝便將一隊人領過來,交給管家安置。

    管家對丁管事說一切已經安排妥當了,請青舒下車。這時,蕭二公子帶著妹妹蕭蘭過來了。

    十一歲的蕭蘭不改活潑的性子,抓住青舒的手臂搖了又搖,「舒姐姐,你怎麼才來?自前天起人家就等著了。」

    青舒一臉驚喜狀地說道,「還是蘭兒最好了,從前天開始就等姐姐了。姐姐好感動。」

    蕭蘭聽了高興,正想和青舒膩歪一會兒,卻見有三個生面孔的姑娘從另外一輛馬車上下來了。她眨了眨水亮的大眼睛,「這幾位姐姐是哪家的?以前沒見過呢!」

    青舒轉過臉介紹,「她們三位是於縣輔於大人府上的女眷。這位是於大人的妹妹,閨名小莉。這兩位是於大人的侄女,於雅、於雲。 」然後又為於家姑侄三人介紹,「這位是蕭大人的愛女,閨名蘭。」

    既是互相了解了身份,蕭蘭和於家姑侄三人寒暄了起來。

    蕭二公子本是與丁管事說話的,他發現妹妹還沒請客人進去,便轉過身來提醒道,「蘭兒,外邊冷,還不請客人進屋去!」

    蕭蘭衝二哥作了個鬼臉,然後邀請大家跟她走。

    青舒知道於家姑侄三人第一次來蕭府,肯定有些拘謹、有些不知所措。因此,當蕭蘭邀請她們入內時,她不忘回頭招呼於小莉、於雅和於雲三個,「走吧!進了屋再聊。」說話間,她自然看到了於家姑侄三人不一的表現。

    於小莉和於雅拘謹而不知所措地立在那裡。聽見青舒的招呼聲,二人感激地看了青舒一眼,抬腳跟上。

    至於於雲,先前有沒有拘謹或不知所措的表現,青舒不得而知。但在此刻,於雲的眼睛緊緊地粘在了蕭二公子的臉上,一副拔不開的模樣。青舒覺得臉上無光。無論如何,於家這三個姑娘是她帶過來的,其中任何一人言行無狀,多少會讓她丟面子。她心中不悅,但沒有表現在臉上。她無事人般地轉過臉,任蕭蘭挽著手,走在前頭。對於雲失態的表現,她不認為於小莉會坐視不管。

    走出十來步的樣子,於雅輕推身邊的小姑姑於小莉一下,低語,「雲兒還在後頭。」

    神態拘謹的於小莉這才回神,回頭就發現於雲還立在原地。她不悅地抿唇,對跟在身邊的丫鬟小梅輕語,「去把雲小姐叫過來。」

    小梅得令回去,就見於雲呆愣的不知在看什麼。她循著於雲的視線看過去,一下就看到蕭家二公子走開的背影。她似有所悟,低頭推了於雲的手臂一下,「二小姐,該走了,再不走就要走丟了。」

    於雲這才回神,發現其他人真的走遠了,這才急急地去追。

    蕭蘭把青舒一行人帶去了一個雅緻的小院中,說此院是專為青舒提前準備的。同樣是女子,於小莉、於雅和於雲又是跟青舒從一個地方一起來的,蕭府便把她們三個也安排在了此院中。

    這邊剛安頓好,蕭大公子的娘子帶著丫鬟婆子過來了。正在寒暄的工夫,蕭夫人抽空也過來了。

    青舒把於大人寫給蕭大人的信交給了蕭夫人,並說明於大人和於夫人不能前來的緣由,將於家姑侄女三人介紹給蕭夫人認識。

    蕭夫人和長媳要裡外打點,很是忙碌,因而停留片刻便離開了。蕭蘭留下來陪著青舒。晚飯過後,待嫁新娘蕭芷也過來了,陪著青舒坐了半個時辰才走。

    這期間,於雲倒是老實的很,沒再出狀況。

    天黑了,到了安歇的時候,於小莉帶著於雅來到於雲的房間裡。

    於小莉吩咐於雅看住門,然後扯了前來開門的於雲來到床前。她警告道,「雲兒,你安分些,別忘了出門前你答應過姑姑什麼,還答應過你二嬸娘什麼。」原本,二哥點名讓她和於雅兩人過來的,沒有於雲的份兒。是大嫂又吵又鬧又求的讓爹娘點了頭,二哥沒辦法這才讓於雲跟來的。與此同時,二哥千叮嚀、萬囑咐的,要她看好於雲。

    為了二哥的臉面,為了家人的臉面,她自然將此事放在心上,不敢怠慢。是於雲看人家蕭二公子看直眼的丟臉行徑惹惱了她。外人在場,她不好教訓於雲。所以,找了這個時間過來提出警告。

    於雲面有不快之色地說道,「姑姑,您這是幹什麼?雲兒本分的很,什麼也沒幹。」她不傻,在外人面前行事很有分寸,耍無賴的事只會對家人幹。就是因為她在外面的時候會把握好這個分寸,所以才能和鎮上的各家小姐走到一處。不管是不是真心相交,表面工夫做的很到位。她有心攀上蕭家公子,自認為行為舉止上很小心了,而且表現良好。因此,她對小姑姑的警告之語很是不滿。

    於小莉清麗的臉上滿是不快,「別妄想不屬於自己的東西。蕭府是我們高攀不起的。二叔二嬸娘答應讓我們來,就是為了讓我們開開眼、見見世面,可不是讓我們來丟人現眼的。」

    這話於雲不愛聽,「誰丟人現眼了?我與鎮上的小姐們來往,學到不少東西,進退得宜。誰丟人,我也不會丟人。」她意有所指地看向堵著門站的於雅,「小姑,你看看她。笨手笨腳的,跟個傻子似的。蕭夫人賞下見面禮來,本應該大方地收下。她倒好,驚恐之狀地極力推脫,還碰倒了茶杯,丟死人了。」

    不提這事還好,一提這茬兒於小莉就來氣。出門前二嫂囑咐過她,要看好兩個侄女,尤其是於雲,不得收蕭府貴重之物。二嫂囑咐這話時她根本不以為意,覺得二嫂想多了。人家蕭府高高在上的,她們於家了不起出了個縣輔,在人蕭府眼裡什麼也不是。人家跟她們又不熟,她們前來作客能得周全的招待就不錯了,蕭府怎會無端賞她們貴重之物?

    不成想,事情被二嫂說中了。蕭夫人命人取來三支金釵要賞給她們。

    她吃驚的同時,因二嫂教過她如何禮貌地拒絕他人贈物,因而表現還算過得去,既謝了蕭夫人的好意,也拒絕了蕭夫人送的金釵。於雅受寵若驚地拒絕時,因為慌張打翻了手邊的茶碗,確實有些失態。可她並不怪於雅。

    而於雲,卻是一臉喜色地接了人家的金釵,一副心安理得的模樣。她自然不允,出言替於雲拒絕的同時,不顧於雲的意願把金釵奪過來還給了人家。她奪於雲手中金釵的行為有些突兀,好在古小姐從旁幫忙,替她解圍,這才免了一場尷尬。

    一想到這事,她就生氣。她一把將於雲推倒在床上,「閉嘴,你還有臉說。我的二哥,你的二叔,只是蕭大人的門生而已。我們巴結人家還來不及,憑什麼人家要高看你,見一面就賞你金銀之物?人家是在試你的品行,你懂不懂?你跟你那貪心的娘一樣,見便宜就想佔,也不想想人家是不是在背後笑話你們。 」

    於雲羞惱不已,「小姑,你太過分了。我哪裡見便宜就佔了?常言道,長者賜不可辭。收下蕭夫人賞下的首飾是對的,像你那樣推辭,是不給蕭夫人面子。蕭夫人這會兒不定怎麼生氣呢!把人得罪了都不知道,還在這裡對我說教。」

    於小莉氣的臉色通紅,「混丫頭,你這個混丫頭,早知你眼皮子這麼淺,打死我,我也不帶你來這裡丟人……」

    咳咳咳……院中,她們的窗根下傳來年輕女子的咳嗽聲。

    屋中三人一驚,頓時安靜下來。

    「天色不早了,早些歇著。要玩耍明日有的是時間,別吵了別人休息。」青舒在窗外如此說罷,帶著小娟和小歡走開去,回到自己的房間。

    門一關,小娟上前接下青舒披在身上的素色大氅,並低語,「小姐,那於二小姐太討厭了。」

    青舒的表情淡淡的,「在我面前說說也就罷了,不要到處去說。省得讓人看了笑話。」

    「奴婢知道了。」小娟不敢再提,把青舒的大氅收了起來。 「小姐,要不要喝杯水?」

    「不了。」青舒說著,走向床鋪,開始寬衣解帶。 「這裡不用伺候了,你們去歇著吧!」

    小娟和小歡嘴上答應著,但一直等到青舒鑽進了被窩裡,確定炭盆中的炭還能燒一個時辰左右,兩個人這才吹熄了桌上的油燈,回耳房去。

    青舒多少有些認床,一時睡不著。她想這想那的,想到了於小莉和於雲剛才吵架的事情來。她沒有偷聽的意思,只是散步回來時恰巧經過聽到了一些話而已。院中除了她的人和於家三個姑娘,還有蕭府伺候的下人。於小莉和於雲說話那麼大聲,她如果不出聲制止,指不定讓蕭府的下人聽了去。到那時,可就鬧笑話了。原以為於雲在鎮上吃得開是有些本事的。沒想到,一支金釵就讓她露了本性。
請注意︰利用多帳號發表自問自答的業配文置入性行銷廣告者,將直接禁訪或刪除帳號及全部文章!
您需要登錄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


本論壇為非營利自由討論平台,所有個人言論不代表本站立場。文章內容如有涉及侵權,請通知管理人員,將立即刪除相關文章資料。侵權申訴或移除要求:abuse@oursogo.com

GMT+8, 2025-3-4 01:38

© 2004-2025 SOGO論壇 OURSOGO.COM
回頂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