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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雲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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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 豆子惹的禍 】搬山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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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10-3 15:34:57 |只看該作者
第一五一章 退避三舍

怪人的右臂、肩、和頭顱都只經由“天猿織錦」下方出口處發出的一陣陣歇斯底里的怪叫,每一個音節都毫無意義,卻交織著無盡的痛苦、瘋狂、憤怒!

    怪人拼命地扭曲、掙扎,想要完全脫身,可自從他露出頭顱之後,就仰面向天,無論臉上的表情再怎麼猙獰。一雙眸子都始終那麼半靜,穩穩盯住夜空。一眨不眨。

    臉皮抽搐、嘴巴開闔;目光恬靜。雙眸深邃。一動一靜兩種截然相反的狀態,共存于怪人的臉上,說不出的詭異!

    紅鱗翻飛,妖刃橫斜,數不清的宗師神通,狂風暴雨般的攻向怪人。可怪人就任憑著諸般法寶打在身上。卻連躲避的意思都沒有,只專心致志的做著兩件事︰奮力衝破織錦,抬頭看著久違的夜空!

    攻擊根本沒有任何效果,怪人始終不曾還手,可圍攻他的眾人,動作卻漸漸遲鈍,人人臉色鐵青,嘴唇也開始情不自禁的顫抖起來。無論神通還是法寶,只要和怪人一接觸。便會被一股徹骨寒意侵襲,打了不過一盞茶的功夫,真元運轉都不再那麼流暢了。

    梁辛越打越心慌。心意不停繼續指揮著戾盅紅鱗攻敵,自己則情不自禁的揚起頭,隨著怪人的目光一齊仰望,可他們的頭頂上,只有一群天猿合力托起的瀑布,隱約有些星月之光,透過了「天湖」,模模糊糊的看不清楚。

    怪人的掙扎越來越用力,身體一點一點掙破天猿織錦,當他的左肩也露出之後,猛然爆一聲大吼。就在無數法寶神通之間一沖而起,整個人都從“織錦」下撲躍而出!直到此刻。梁辛才終于看到,怪人的左手。正緊緊抓著羊角脆!

    小家伙神情黯然,原本靈動的眸子變得黯淡無光,嘴角還掛著一抹血跡。

    眾人不約而同的高聲驚呼,拼勁全力尚且不能攔住怪人,此刻敵人脫困,是該逃跑還是拼命?

    可誰也沒想到的是,當怪人掙脫天猿織錦後,只躍起了十余丈,向上急沖的勢子便戛然而止,就好像一頭突然被箭矢擊中的鷹隼,在半空里翻了個跟頭,隨即重重跌下。摔回到潭底。身子彈了兩彈,再也不動了。

    羊角脆痛呼了一聲,從怪人的左手中摔了出來,一連串的跟頭之後想要爬起來,可幾次用力都無法站起來。

喧騰咆哮的戰場,一下子安靜了下來!

    所有人都面面相覷,不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梁辛顧不得其他的事情,身子急掠而起。先把猴子搶到懷里,這才長吁出了一口氣,迅撤回到同伴之間。

    過了片刻。一頭天猿捏起手訣。再度喚出妖刃扎向怪人。這次的情形更讓人詫異。只見烏光一閃。一下子扎透了怪人的心口!

    剛剛還結實得好像金剛羅漢似的怪人。現在又被輕而易舉的扎了個透心涼。

    妖刃揮舞著,戳下、拔出。濺起一道道濃稠的鮮血,怪人仍躺在地上一動不動。這下葫蘆手下那幾位天猿全都來了精神。揮舞妖刃橫斬豎刺,個個威風凜凜,好像強敵是被他們打死的似的。

    梁辛的身法最擅機變,又等了一會之後,請那幾頭天猿住手,把小猴子交到青墨的懷中,大著膽子快步靠了上去。

    怪人的雙眼仍牢牢的撐開,可眸子里卻沒有了一絲光華,他的胸口都被剛剛的妖刃刺得血肉模糊,脖子上也橫亙著一道巨大的傷口,腦袋和身體只連著一點點皮肉,身體四周。殷紅的血漿緩緩流淌著,別說只是個醜八怪,就算真是神佛鬼仙。這個樣子也決計活不了了。

    老叔寸步不離梁辛的身邊,他是鬼王,哪有人裝死能逃得過他的眼楮。也對著梁辛微微點頭︰“死了,錯不了的!”說話之間,伸出腳心翼翼的踢了下怪人的腦袋。

    那顆腦袋一歪,掙斷了皮肉的連接。滾了兩下,鬼王很不好意思的搓了搓手心。

       這個怪人。在躍到半空的時候就已經死了。人死功散,護體真元隨之消散,被幾頭天猿亂刀分屍了。

    眾人這才算真正放下了心,一個個面色疑惑的圍攏了過來,羊角脆逃脫大難,神情里充滿了恐懼與疲憊。不過還是強打著精神。向主人比劃了兩下,報告了事情的經過。最後又揚起兩只爪子,各自豎起兩根手指,湊到一起比劃了個,四”這才閉上了雙眼。在青墨的懷里沉沉睡去,小小的身體時不時還會顫抖幾下,這幅可憐相,誰還舍得去再去怪他。

    小丫頭青墨心有餘悸,指著怪人的屍體。顫聲道︰“他”是人,還是個妖怪?”

    葫蘆探出手臂,以妖元在屍體上探索了一周,沉聲道︰“是人。不是妖身,錯不了的!”

    青墨滿臉的驚訝︰“想不到,天底下還有這麼厲害的人!”說著,笑了起來,攙著葫蘆的胳膊拍馬屁︰“再厲害也沒用,妖王大人早就算到。他縱然能掙脫封印也會力竭而亡。任憑他怎麼掙扎,妖王都穩如磐石、巋然不動,倒是我們這群沒見識的娃娃。跟著瞎著急,拼命出手卻白費了力氣。”

    不料,一向見榮譽就上樹的葫蘆一反常態,緩緩的搖了搖頭:「我剛才沒出手是因為我知道,出手也沒什麼用,天猿織錦上的妖力澎湃的無法想象,醜八怪能對抗封印,我出手也只是給他撓癢癢,何必白費力氣,不過他命不好!”

    青墨愣了愣,臉上不由自主的流露出一絲僥倖,可隨即又變得興高采烈︰“不是這家伙命不好,是您老命太好,有老天爺護著,管他什麼神仙佛祖,遇到您老只有退避、退避什麼來著?”

    葫蘆樂了,穩穩的點點頭︰“退避三舍。”

    見到羊角脆之後,梁辛就大概猜出了事情的經過,現在又有了小猴子的印證,心里也就愈篤定了。抬頭望向背蘆︰“師父,這道天猿織錦。照您估計有多久了?”

    葫蘆搖了搖頭︰“算不出來!我做了兩百多年的妖王,我爹做了六百多年的妖王,據說我爺爺做了快一千年,,至少我們祖孫三代,從未聽說過它。”話剛說完,葫蘆突然想到了什麼,對著眾人厲聲叱喝︰“天猿隨我下來,其余人等在此處等候,沒我的號令,誰也不許下來!”

    話音落處,葫蘆身影一閃,帶著四頭大猿,也不施法鑽透織錦,就從怪人掙扎時留下的那個大洞,鑽進了織錦下層。

    梁辛心頭大駭,一個怪人就如此了得,這封印下誰知道還會有什麼凶險,一切都因自己的羊角脆而起;哪能再讓師父單獨涉險,忙不迭的喊了一聲︰“等我一起!”正要追著葫蘆一起下去,妖王的聲音就從下面傳來︰“這是我的家事。誰敢下來我就活撕了他!”

    隨即,一層妖氣流轉,幾頭天猿居然從下面施法,以一小塊“天猿織錦,封住了怪人留下的破洞,決不許其他人跟下來。

    梁辛又急又氣卻無可奈何,青墨懂得比較多,伸手拉住了梁辛︰“就算下面真有能傷到他老人家的危險。咱們跟下妾也只是幫倒忙。”說著小丫頭頓了頓︰“而且。這件事的確是葫蘆師父的家事。咱們在一旁會不方便。

    梁辛一愣︰“怎麼說?”

    “一般來說,法隨元神而聚。那個醜八怪,死之前皮糙肉厚,死之後不堪一擊,就是這個道理。而這里的織錦法術猶存……

    粱辛嚇了一跳,伸手指著腳下的織錦︰“你是說,這下面,師父的先祖還活著?師父下去拜見先祖?”

    小丫頭也不知道是該點頭還是搖頭,苦笑道︰“這我可說不準,不光我,葫蘆師父自己都未必說得準。”說著,青墨摸了摸羊角脆的小腦袋瓜,問梁辛道︰“你先說說這里的情形,到底是怎每回事?”

    梁辛想把小家伙抱回自己懷里,可見它睡的香甜,又怕吵醒了它,只得作罷︰“照我估計,當年天猿的前輩妖仙,施展織錦,為的就是把這個怪人封在地心深處,讓他永無出頭之日。這道織錦無比牢固,單憑著醜八怪自己是無論如何也掙脫不出的。可即便如此,天猿先祖還是不放心,怕有外人無意中從外面破壞織錦,這才命令天猿世代不許離開苦乃山,為的就是守著這個封印。”

    青墨點了點頭,這個怪人的修為通天。是她平生僅見。即便是葫蘆師父、大司巫師父這些絕頂人物。也不可能完全無視他們的全力攻擊。怪人的修為,絕對配得上這道天猿織錦。

    這個怪人不知被“天猿織錦。鎮壓了多長時間,始終掙脫不出。而這道托起深潭的織錦被天猿先祖刻意抹去了氣息。無數只天猿都在水潭中洗過澡游過泳,卻始終沒人能發現它。千百年里始終相安無事。

    可羊角脆被梁辛帶來了猴兒谷。又很快被其他天猿接納,帶著它一起到水潭里嬉戲。

    按著羊角脆的比畫,它跳入水潭後不久,就察覺到潭底有一股讓自己感覺親切、熟悉的妖氣,這才一直潛了下來。奮力扒開層層淤泥,果然見到了織錦。

    聽到這里,青墨皺了下眉頭︰“織錦不是被抹去了氣息麼?幾代妖王都不曾發覺,羊角脆卻能察覺?”

    梁辛苦著臉搖頭︰“這個現在還說不清,羊角脆和普通的天猿大不相同,別的不說,就它的口水便是證明。說不定它的鼻子、身子比起猴兒谷的同類更敏感,所以能發覺織錦的存在。」

    織錦是天猿一脈的天賜妖法。羊角脆雖然算是個異數,但也是天猿無疑,會織錦也會穿錦。

    小猴子發現潭底的秘密,便施展天賜的本事,從織錦中鑽了過去,跟著就被怪人給抓住了。

    怪人掐住羊角脆的頭頸,強搶了它的口水,隨即力氣暴漲,開始拼命掙脫封印。織錦也由此鬆動,這個怪人的一身功法,都是至純的陰寒之力,由此水潭也變成了寒潭。

    羊角脆的口水,能讓人狂性大發力氣猛增,但只能管用一時。當初妖僧千煌以六步修為,中了小東西的口水。在發狂之後也氣力盡喪,可醜八怪卻身懷異術,恢復的速度極快,不到三天的時間里,先後四次逼著羊角脆啐他。

    不過,就算醜八怪的修為駭人聽聞,畢竟被水潭鎮壓了太久,本就就到了強弩之末,又連續被催狂四次,織錦也不是凡物。最終讓他耗盡了所有的力氣。在掙脫之後。醜八怪也力竭而亡。

    事情的經過,梁辛能猜到的也只有這麼多,最近這幾天里發生的怪事,算是有了解釋。可這個醜八怪到底是什麼來歷。為何與天猿一脈有關,更深處的真相就不得而知了。

    曲青石始終不曾開口,一直聽梁辛說完之後,才深吸了一口氣。繼而眯起了眼楮︰“還有件事說不通,醜八怪怎麼知道羊角脆的口水能助他脫困?”

    青墨咳了一聲,笑道︰“醜八怪在下面活的孤單寂寞,突然見到一頭笨猴子鑽進來,自然是要抓住它來玩玩,羊角脆跑不過、打不到、便只能拿口水吐他了,所以……”

    曲青石被這麼童趣的分析給逗笑了︰“這個醜八怪的修為,羊角脆可休想啐中他。”

    青墨撇嘴︰“醜八怪對法寶神通都不閃不避的,還會去躲小猴子的口水?”

    曲青石笑著搖了搖頭,也不再說什麼了,但眉宇間的疑惑仍未消退。

    梁辛把事情說完,又和曲青石一起去檢查屍體,鬼王師徒也過來幫忙。醜八怪赤身**,除了長相離譜之外,身體和普通人也沒什麼區別。四肢皆在,五內俱全。要非說還有什麼不尋常,也僅僅是身材魁偉了些。比著憨子還要壯上一圈。

    莊不周和宋恭謹怕死,但是不怕死人,哥倆蹲在一旁,舉著醜八怪的腦袋,仔細的看著,時不時交頭接耳討論幾句,神情挺專注,煞有其事的樣子。

    過了一陣,他們才捧著人頭。走向了梁辛,莊不周的神情有些猶豫。開口道︰“梁掌櫃,有個事。我們哥倆還不能確定,可這事關系不不管是不是真的,都得和您老說一聲。”

    宋恭謹也從旁邊點頭哈腰的幫腔︰“不錯,是要和您說一下的。可我們又怕看走眼。到時候幫忙變成了添亂,咱是一家人,我們哥倆挨了埋怨倒無妨,可真要惹出什麼麻煩來

    梁辛笑著搖頭︰“二位掌櫃都把話說的這麼清楚了,要是以後真惹出什麼麻煩,也是我的過錯。”

    哥倆這才放心了下幕,對望一眼之後,還是由莊不周先開口︰“您看這個怪人的長相。”

    黑白無常配合已久,黑無常這邊一開口。白無常立刻舉起了手里的人頭,讓梁辛看個仔細。

    說句公道話,怪人死後,因為少了那份鮮活勁,醜臉看起來比活著的時候要好一些。

    莊不周這才繼續道︰“這個人五官俱全,可這張臉長成這樣,根本就不能算是個人了。自然,這幅尊容也不在“皮相骨相」之列。”

    宋恭謹雙手輕擺,連自己,帶著怪人首級,一起對著梁辛點點頭︰“我們倆的出身,您老是知道的。雖然學藝不精,可自幼耳濡目染,多少也懂些相面、占卜的法門,這個人長相奇特,他的面相,是不在“寅點」之中的。”

    中土自古流傳著一本「寅點」集。匯聚了萬千面相,被後世相面算卦的江湖半仙奉若經典。

    梁辛聽出了些意思,當下也不著急。而是鄭重點頭︰“二位接著說。”

    莊不周精神大振︰“我們哥倆還小的時候,有次隨著師父去訪友。對方是個貨真價實的靈通先生。所知甚多,他和我師父聊天說地,我們哥倆就侍立在側。當時我記得師父問過那位高人︰天下有了沒有不在「寅點」中的相貌。”

    宋恭謹笑呵呵的接過話題︰“那位高人笑著回答,應該是有的,不過,不在“寅點」中的相貌,就不再是凡人相了,而是“神仙相」!我師父又問何為神仙相,對方則搖了搖頭,只說歷代都是如此相傳。真正的神仙相究竟是個什麼樣子。誰也沒見過,誰也不知道。”

    梁辛深吸了口氣,“神仙相」這三個字,他不久前才剛剛聽過。在苦乃山中伏擊他們的那個黑棉襖弦子,就說過乾山背後的主腦,就長著一副“神仙相」!

    黑白無常也在場,可當時卻並未告訴梁辛什麼是神仙相。

    莊不周眉眼精明,看出了梁辛的疑惑,趕忙解釋道︰“黑棉襖提及“神仙相」的時候,我們哥倆也沒法多說什麼,畢竟誰也沒見過。連猜都沒得猜,那時插口,純粹是搗亂。現在不同,我們親眼所見,一個活生生的人。五官眉眼一樣不差,可偏偏就不是一副人相貌,這才敢大著膽子猜上一句,說不定,這就是傳說里的“神仙相」了!”

    梁辛也不笨,明白了黑白無常的意思,五官都沒錯,也是個人。可長相的比例卻和普通人天地之別。

    是人卻不像人,面相不在“寅點」之內,有可能就是「神仙相」了!
請不要貿然評價我 你只知道我的名字 卻不知道我的故事 你只聽過我的行為 卻不知道我經歷過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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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10-3 18:37:59 |只看該作者
第一五二章 吃得很香  

青墨對著黑白無常的神仙相!有此相貌看著嘔心,“這副模樣,也敢叫神仙?神仙也太不值錢了吧?”

    宋恭謹賠笑道︰“神仙相,指的未必是好相貌。什麼樣的好皮相。都在“寅點」之內呢。”

    梁辛長長的吐出了一口悶氣,對著莊宋二人長身一揖。點頭稱謝︰“不管他是不是神仙相。都要多謝兩位的提點,這麼重大的線索。險些錯過去了。”

    黑白無幕受寵若驚,趕忙回禮。一個連聲說著不敢,一個則小心翼翼的囑咐著︰“我們兄弟也是姑且一猜,做不得準的,最好還是拓下他的面相,出山之後再請高人來看一看,那便保險了。”

    曲青石早就聽說過黑棉襖的事情。從一旁開口問道︰“神仙相”應該不多見吧?”

    莊不周笑道︰“豈止不多見,簡直就是千年難得一見!”

    曲青石一向虐戾的臉上,居然露出了個少見的苦笑,伸手接過怪人的頭顱︰“如果真是神仙相的話,這里有一個,乾山背後有一個,是親戚麼?兄弟?父子?兩口子?”

    青墨嘰的一聲就笑了︰“也沒準是師兄弟呢,兩個人在一起呆久了。會越長越像,就算五官不一樣。神態氣質也會酷似。”說話間,圓圓的眼楮一膘一膘的,望向黑白無常。

    曲青石沒理會妹妹,而是沉下了臉,森嚴道︰“怕的是,另一個神仙相,也像他這麼厲害!”

    猴兒谷封印鎮“妖”的事情本來和眾人沒什麼相干,可是因為醜八怪還無法確定的“神仙相”一下子變得關系重大了。

    就在這時,眾人的腳下傳來了一陣悉悉索索的輕響,葫蘆已經撤掉了後來織補上的那塊“織錦”,從丑八怪留下的大洞中躍了上來,幾個手下也隨著他一起回來了。

    梁辛打從心眼里鬆了一口氣,趕過去正要詢問,葫蘆就搖了搖頭,打斷了他。

    葫蘆的表情很古怪,似乎有些震驚。可更多的卻是疑惑︰“下面的情形古怪的很,我有些想不通……那、那自然是不會的,不過你們也隨我下來一起看看吧,說不定還會有什麼新現。”

    說完,對著眾人一揮手,所有人都面露好奇,加快腳步,跟著妖王一起,跳到了天猿織錦之下!

    下來之前。粱辛曾經想像過織錦下的情形,戰場、洞府、藏寶之地可他無論如何也猜不到,織錦下面,是另一塊織錦!

    兩層織錦間,相隔一丈有餘。站在下層上,普通人輕輕一躍,也能摸到上層。四下里空空如也什麼都沒有。

    第二層織錦上依舊有個破洞,一望便知是醜八怪從下面沖上來時掙破的。小丫頭青墨吸溜了一口涼氣,咋舌道︰“醜八怪最初是被兩層織錦封印,一一沖破之後才到了上面!”

    說真,青墨就想循著破洞繼續跳下去,梁辛卻一把抓住了她,搖頭道︰“這里的情形還沒探清楚,別急著下去。”

    梁辛的身體,對外界感覺異常敏銳。青墨雖然沒能發現異常,他卻找到了不對勁的地方,說完,邁開大步,向著一處邊緣角落里走去。

    青墨跟在他身旁,直到距離石壁十余丈的時候,才突然出了一聲低低的驚呼。

    角落處,也有一道厚厚的“織錦。好像個巨大的繭子,包裹住了什麼。

    梁辛等人靠上前去,把眼楮貼在這些半透明的“織錦繭子」上,只見其中影影綽綽,一共站著六頭高大健壯的天猿。

    六頭天猿,倚著石壁並雇而立,雙臂高舉。顯然,潭底的織錦就是它們所為,在之後,它們還織出了一道厚厚的“繭子”把自己也保護了起來。

    透過織錦,還能勉強看到它們都還活著,但身上早已爬滿了濕苔。不知在此處呆了多久,身形僵硬一動不動,只是偶爾會眨一下眼楮。目光里也充滿了呆滯。

    葫蘆從旁邊沉聲道︰“我不識得它們,定是我族中的前輩,捨身護法,這些“天猿織錦。出自它們,可天猿的壽命,不會過千年,這不對勁。而且它們的靈智已喪。對外界毫無反應,剛剛我施法穿了進去,它們對我根本視而不見!”

    葫蘆的語氣里透著股悻悻然的勁頭,又補充了句︰“這一層里。一共有二十四頭這樣的天猿,分作四處。每處六只,合力織就了封印。”

    曲青石接口道︰“繭子的面積較小,比大片的織錦更結實,醜八怪沒辦法殺死織錦的天猿,只好去強攻封印了。”

    青墨點點頭,也跟著往下分析︰“織錦完成之後,這些前輩先祖應該又施展了什麼特殊的法術,以自毀靈智來換取漫長壽命,如此的話,便能讓織錦長久有效。”

    這番話說的合情合理,大伙都跟著點了點頭。只可惜羊角脆在昏睡中,錯過了這次“鄭重點頭」的大好時機。

    梁辛卻突然開口。問道︰“木行主生,有木行道法在身的人,應該很能活。對吧?”

    青墨不明白梁辛為何說這些。但還是點了點頭︰“不錯。”

    梁辛露出了一個古怪的笑容。伸手指向繭子里距離自己最近的那頭天猿,對青墨道︰“你仔細看。表情,不覺得眼熟麼?”

    隔著“織錦」,六頭天猿的表情看不真切,如果仔細觀察,勉強能看出些端倪。

青墨運足目力,凝神觀望,又仔細看了一陣之後,身體猛得一顫。向後退了兩步,直接縮進了哥哥的懷里,小臉也因為驚駭而蒼白︰“草、草木道士,乾山那些草木道士!”

    每一頭天猿都面含微笑,木訥、僵硬、有幾分憨厚,更有些邪意,這份表情,與東海乾那些草木道士。沒有分毫的區別。

    曲青石也大吃了一驚,立刻追問︰“會不會看錯?”

    梁辛不置可否︰“這可不敢確定,但至少看上去像極了!面帶微笑、只做“主人」交代下來的事情、它們見到外人無動于衷。除非靠近或遇襲才知道反擊,怎麼看,怎麼像是中了邪術,變成了草木傀儡。”

    說著,梁辛苦笑了起來︰“這樣一來,眼前的事情到能解釋得通了。這些天猿中了草木邪術,所以壽命變得極長。窮盡天地,在這里忠心耿耿的編織結界,牢牢鎮住了醜八怪。”

    這時候葫蘆插口道︰“還有實力!先祖的修為遠勝于我,這倒沒什麼新鮮的,不過也不會差距這麼大。”

    大伙明白妖王的意思。現在葫蘆的修為,已經在逍遙境中階之上。逼近六步大成,就算天猿一代不如一代,這些傀儡的那一代,實力未免也太強了些!

    而麒麟和尚的草木邪術,不僅長壽,還能大幅提高受術之人的修為。

    小丫頭青墨倒無所謂,笑嘻嘻的跳過去倚住葫蘆的師父︰“這倒未必呢,咱們天猿一脈本來就是人才輩出。先祖那一代有二十多位六步大成的好手,不奇……”

    話還沒說完,葫蘆就搖頭打斷了她︰“不是二十多頭,而是,快三百個!”

    所有人低聲驚呼,按照葫蘆的說法,眼前這種傀儡天猿,數量近三百!

    曲青石反應最快,略作思索就想明白了其中的關節,追問葫蘆︰“您老是說,這里的天猿織錦。不止兩層?”

    葫蘆苦笑著點點頭︰“自上而下。一共三層,第一層織錦由二十四頭大天猿織就,第二層四十八個、第三層九十六個!”

    人人都被葫蘆的話驚得瞪大了眼楮。梁辛和曲青石對望了一眼。目光之中除了駭然之外,還有濃濃的疑惑,二十四、四十八、九十六,一共將近一百七十頭傀儡大猿,這樣的實力。又何必弄什麼封印,那個醜八怪鼎盛時就算再怎麼厲害。也打不過這麼多大猿,一擁而上直接就把他碎屍萬段了。

    而且數量也對不上,還有百余頭大猿哪去了?

    葫蘆明白他們的疑惑,當下也懶的再解釋,揮了揮爪子︰“下去看看,你們就明白了!”說話間。領著大伙又下了一層。

    第三層織錦上,彷彿一下子熱鬧了許多,並非像上面兩層那樣空空如也,而是散落著十幾具骸骨,依舊有一個破洞,通往最底層。

    這下梁辛恍然大悟,傀儡大猿的敵人,不止醜八怪一個人!

    葫蘆指了指第三層織錦上的破洞︰“最下面,最熱鬧!”

    曲青石卻並不著急下去,而是帶著梁辛一起去勘驗骸骨,一共十七具骷髏架子,皮肉早已腐爛殆盡,骨頭也已石化,年代太久遠,就連曲青石和小汐也驗不出時間。骸骨個個身材高大,或躺或跪,全都聚集在第二層破洞之下,頭骨上空洞洞的目光,一起望著上面的窟窿。

    這些骸骨身上並沒有太多的線索,除了一點︰每一具頭骨,面部的輪廓都與常人迥異!

    有的眼窩距離極近,只有一線之隔;有的嘴巴小得離譜,都已化作骷髏,嘴巴也只能勉強塞進一根手指;有的額頭佔了整張臉的四分之三……”這些人活著的時候,人人都是醜八怪。仿佛出生時,臉孔都被人捏了一把或者拍了一掌似的。

    梁辛抬頭望向黑白無常︰“這些……也是神仙相吧!”

    莊宋二人苦著臉點在一旁等得不耐煩了,湊到這層的破洞上去看,只看了一眼就哇呀的驚呼著。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小臉蒼白牙關打顫,聲音都變得異常乾澀。嘴里胡言亂語︰“吃、吃、吃飯”

    不等她說完,眾人就立刻趕了過去。粱辛湊著破洞向下張望。

    一看之下,梁辛只覺得一股涼氣沿著自己的脊雅直向上竄,所過之處乍起了層層的雞皮疙瘩。

    三層織錦下面,巨大的坑洞已到盡頭,地面上,密密麻麻的坐著一千多人。一千多個活著的“神仙相」丑八怪!

    每十人圍坐一圈,此刻正在“吃飯」。

    一手虛托。好像捧著個大碗。另一手不斷從並不存在的大碗里抓食、送入口中,有的還會用手在空氣中撕扯幾下,好像劈下個雞腿似的。可他們的手上,根本就什麼都沒有!

    這些醜八怪吃得眉花眼笑,彷彿正在享受著龍肝鳳膽,時不時還會交頭接耳,無聲的說笑上幾句。

    無聲的。如同幻影,只有動作沒有響動。

    無論是咀嚼、說笑還是其他動作,都寂靜無聲,一時間梁辛甚至分不清,究竟是自己聾了,還是一切真這麼安靜。

    地面上,泛著星星點點的磷光。將一切都籠在在忽明忽暗的詭異裡。梁辛看了會,背脊的雞皮疙瘩不僅沒有消師,變得更加茂盛了。

    葫蘆在他們之前已經探過一次;見怪不怪了,說話之間卻仍情不自禁的壓低了聲音︰“這群醜八怪也中了邪術。不過,”看上去好像是高深的迷幻法術,讓它們這頓飯吃了不知道幾千幾萬年!剛才我用法術試探。他們只顧吃飯,壓根不看我。”說著,葫蘆嘿嘿的低笑了起來︰“我還開了其中一個頭殼,也沒什麼事!”說著,伸手向著下面一指。

    梁辛循著他的指點望去,果然看到一個醜八怪,光禿禿的頭殼上被豁開了一道三寸長的口子,鮮血掛滿了半個身子,卻依舊美滋滋的吃著“飯”

    笑了兩聲之後,葫蘆的聲音又變得沉重起來︰“他腦袋上的窟窿,是我的全力一擊!”

    梁辛悶哼一聲,點了點頭。這些醜八怪的修為,遠遠比不上險些沖破封印的那個同類,可即便如此,在不躲不避不防備的狀態下,面對葫蘆的全力一擊也僅僅落個頭破血流。

    眾人又看了一會,也有幾個人試探著攻擊,下面的醜八怪們只是“吃飯”“說笑”對外面的襲擊根本沒有一點反應。

    葫蘆再度開口︰“剛剛我沒下去,現在“要不要下去看看?”

    曲青石和梁辛對望了一眼,兩位膽大包天的青衣,同時點了點頭,咬牙翻身躍到了“食堂」中,小心翼翼的搜索著,希望能夠找到什麼線索。

    其他人自然也都跟著下去了,下面的人對他們毫無反應,就算粱辛蹲到了他們面前。他們也只看著自己手中的“飯碗」。

    即便明知道醜八怪們對自己視若無睹,大夥在舉手投足之間,依舊輕而又輕。生怕會打擾了宴會,更怕自己變成宴會的主菜。

    鄭小道隨著梁辛一起搜索著,還不忘對莊宋二人笑道︰“神仙相千年難得一見,咱一次就看到一千多個!”

    醜八怪們隨身的皮囊也早都爛沒了。一些隨身物品散落一地,可並沒有什麼稀奇之處,既沒有刀劍兵刃。更沒有法寶符撰,倒是人人攜帶著些質地異常堅硬的鏟子、鑿子一類工具,看上去這些人是來這里種田的。

    梁辛圍著醜八怪轉了半晌,除了散落在地的工具、他們手中的大碗之外。別無一物,梁辛越轉越迷糊,要不是這些醜八怪實在惹不起。他真想揪起來一個問問︰哪廟的?

    “飯堂,附近,還散落著一大片零散的骸骨,不過這些骨頭架子不屬人類,而是天猿的。大概算一算。應該有百頭之眾,這一來,總數便和葫蘆說的“三百多頭」對上號了。

    搜索良久,一無所獲,眾人也不敢在醜八怪群中多呆,彼此招呼著返回了上層,青墨一上來,立刻拉住了梁辛,眼楮亮晶晶的問︰“有啥發現沒?”

    梁辛扔給青墨一把石頭鏟,遞給小汐一把石頭鑿,呵呵笑道:“別白來一趟,好歹留個紀念。”

    兩個少女對望了一眼,全都哭笑不得。老二曲青石也不禁搖頭而笑。望著梁辛問道︰“已經查到頭了。你怎麼看?”

    “醜八怪,應該是個遠古時的什麼種族,人人都長著一臉神仙相。看實力的話,這是支厲害的軍隊。”梁辛心里已經有了大概的想法,當即也不再多想,把自己的猜測說給大伙聽︰“這支軍隊不知何為來到了這里。不知為何中了迷幻法術,又不知為何被天猿封印”

    三個“不知為何”差點把大伙一起氣死,青墨和他從小玩到大,說話一點不用客氣,笑著罵道︰“那麼多“不知為何”還用得著你推測!”

    梁辛笑的騷眉搭眼︰“的確是不知為何嘛……不過”說著,他收斂起了笑容︰“這支軍隊突然遇襲。其中絕大多數人中了幻術,再也無法喚醒,但是另外還有十八個絕頂高手,未被幻術迷惑!”

    梁辛的語加快了許多,努力還原這件不知幾千還是幾萬年前生的案子。

    幻術之下,絕大多數丑八怪被制服。隨即傀儡天猿起突襲,剩余的十八個神仙相高手奮起反擊。即便眾寡懸殊,天猿也難以取勝,最終留下百余個同伴拼命拖住十八個神仙相,其余的天猿施展織錦,自下而上。一共設置了三道織錦封印,以求永遠困住神仙相。

    十八神仙相,最終殺光了百余頭天猿,又齊心合力洞穿了第三層織錦。更上層樓。不過這時候,他們之中大多數重傷或者脫力。拼出了全部的力氣之後,又擊穿了第二層織錦,這時,只剩下一個活著的了。

    可以想象,最後一個活著的神仙相,在之前與同伴遇襲、願戰、又窮盡千年連續打通兩道封印。卻發現頭頂上還有一道封印,會何其絕望!

    就在這時,一聲彷彿連天地都能摧毀掉的驚雷,從眾人的頭頂處猛的綻放開來,巨響之下,大地深處都顫抖了起來!

    天搖地動,四下里嘎啦啦的悶響不迭,可土石崩裂的悶響,卻掩不住一道奪人心魄的嘯叫聲!

    嘯叫尖銳,如鋒利的長針,狠狠刺入所有人的耳鼓深處。
請不要貿然評價我 你只知道我的名字 卻不知道我的故事 你只聽過我的行為 卻不知道我經歷過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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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10-3 18:38:13 |只看該作者
第一五三章 陽春三月

惡漢轟轟,尖嘯嘶喊,所有人都大驚失色,他們在潭底發現的事情實在太驚人,現在又突顯浩劫之象,就算妖王大人,一時間也有些不知所措了。

    莊不周被嚇得面如土色,嘴唇顫抖著︰“是、是什麼東西?。

    宋恭謹驚恐之下也不忘搭腔︰“不是怪物來襲,就是大山塌方。」

    話還沒說完,曲青石突然低聲叱喝︰“噤聲”。他身邊的梁辛,正攢起眉心微微側頭,仔細的傾聽著什麼。

    兩句話的功夫,巨震已經消弱了許多,一層層悶雷般巨響從眾人頭頂滾蕩而過,彷彿正有千軍萬馬。從上層的織錦上奔騰而過,巨大的轟鳴聲砸得大伙耳鼓麻,熟睡中的羊角脆很有些不耐煩,把腦袋扎進了青墨的臂彎里。

    可怕尖嘯聲依舊持續著,聽起來好像梁辛小時候,深冬臘月的寒風。拼命想要鑽過窗上小洞時的銳咖,片刻後,梁辛恍然大悟,愕然抬頭︰“是、是水,水聲!上面的天猿撐不出瀑布了。”

    說話的時候,已經有水順著上層的窟窿灌了下來,這一來大夥反倒鬆了口氣,三層封印、傀儡天猿、十八個醜八怪、神仙相宴會,,潭底下步步懸疑,讓下來的人飽受刺激。光顧著分析眼前的怪事,都忘了頭頂上還有一群天猿同伴在撐著瀑布。

    如果是普通人,遇到積攢許久的瀑布砸下來,無異滅頂之災,不過在場的有好幾位宗師,這一潭水還不放在眼里。小丫頭青墨更是咯咯地笑出了聲︰“把瀑布這事給忘得死死的說著,她又搖了搖頭︰“也不對啊,這才多長時間,上面就堅持不住了?”

    從下潭底至現在,至多也不過三五個時辰的光景,按理說上面的天猿也有六步大妖壓陣,斷斷不會垮得這麼快!

    葫蘆哪還有心思廢話,對著幾個手下一揮爪子︰“護著那些修為低的。咱們上去!”

    梁辛心里卻有些猶豫,三層織錦都有了漏洞,瀑布下來,遲早會湮滅一切,別的都無妨。就是下面的醜八怪大軍,不知遇水之後會不會甦醒過來,這支軍隊要是醒來了,對猴兒谷不吝滅頂之災。

    葫蘆明白他的意思,極快的說道︰“應該沒事,他們所中的迷幻法術高深得很,不可能這麼容易就被破解”。說完,又揮了揮手催促眾人。

      青墨親自護住哥哥,小汐、黑白無常、鄭小道這些修為不夠的都被天猿護住,隨著葫蘆一聲令下,所有人都縱躍而起,擊穿水流,循著破洞躍到上層錦繡,片刻後就回到了水潭中。

    水潭已經被重新注滿,亂流四下穿梭,不過這個場面,比起梁辛在深海中經歷的場面可要差的太遠了,對一群六步宗師而言,幾乎沒有任何影響,修為高深的紛紛施法護住小汐等人。同時急向著水面升起。

    梁辛緊緊跟在師父身邊,一會功夫。師徒倆同時大吼了一聲,只見水潭中霍然炸起兩道粗豪的水柱。彷彿一雙蛟龍出水沖天,兩人已經當先躍出水面。

    葫蘆妖氣凜然,梁辛紅鱗咆哮,各自全身戒備,以防敵人偷襲,隨即。師徒倆一起長大了嘴巴,全都傻眼了,,

    天猿們用來截斷瀑布的陣勢已經土崩瓦解,瀑布又恢復正常,奔流咆哮,鑽入水潭。而原本鳥語花香的猴兒谷。現在變成了一片汪洋。水流湍湧白浪翻跳,不少天猿正隨波逐流或沉或浮,被激流一路沖向山谷之外。

    只有大水,沒有敵人。

    隨即,其他人也鑽出了水面,見到眼前的情形全都呆立當場,小汐的頭濕漉漉的。顯得臉龐越白哲了,有些失神的呢喃道︰“怎麼會有這麼大的水勢”。

    大伙都情不自禁的回過頭去看瀑布。

    瀑布還是原來的樣子,憑著它不過幾丈寬的水流,想要把猴兒谷淹了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葫蘆全身的絨毛都乍了起來。猝然吼出了一聲充滿挑戰之意的烈烈長嘯,除非有人施展大神通,凌空搬來一座大湖,否則絕無可能把猴兒谷淹成這個樣子。

    始終跟在它身邊的健猿,也猜到有人趁著他們不在,襲擊了老巢,隨著妖王一起怒聲長嘯,向敵人挑戰。梁辛揮舞著紅鱗,小心翼翼的護住同伴,目光里充滿警惕。

    不料,妖王的厲嘯並沒有得到敵人的回應,卻引來了一陣陣無力的歡呼。被裹在浪花里的天猿們個個神色大喜,對著首領拼命的揮動著胳膊。

    葫蘆的神情更古怪了,吸溜著涼氣嘀咕了句︰“奇哉怪也。」說話間,引動妖術,開始打撈落水的手下。

    其他人也一起動手。只有梁辛,在曲青石的示意下沒跟著忙活,而是小心的警戒著四周。

    被救起的天猿並沒有受傷。只是脫力落水,憑著他們的身體,就算不去搭救也不會有什麼事,就全當是洗澡了。讓大夥略感意外的,水里不光有天猿,還有些其他的精怪。

    眾人不停的往外打撈,恍惚里梁辛有了種吃火鍋的感覺,,

    猴兒谷地勢傾斜,內高外矮,水勢雖然磅礡,可是卻沒有持續的評後,不到半柱香的功夫就消散了,山谷中又重新露出,

    大水淹不死天猿,水勢消退之後,一頭頭濕漉漉的猴子,從四面八方趕來,圍住首領不停的指手畫腳。吱吱亂叫的匯報情況。忽然一陣底氣十足、分外響亮的歡呼聲從遠處傳來,先前被葫蘆遣出山谷的那些老弱病殘,聽到了妖王的長嘯,趕來會合,醜娘、曲老爺子夫婦、六個青衣、火狸鼠等人都在其中。

    梁辛和曲氏兄妹皆盡大喜。立刻迎了上去。

    醜娘見梁辛沒事,眼圈一下子就紅了,拉住兒子說什麼也不肯放手了。嘴唇顫抖了半晌,才總算能勉強開口了︰“你”三個月了,沒事吧?”

    梁辛本來在笑,聽到丑娘的話悚然而驚。愕然道︰“三個月?”

    一旁的曲老爺子還算沉穩,微微點頭︰“是啊,你們下去整整三個月。”

    眼看著跟前三個孩子全都露出震駭的神情,曲老爺子還以為他們不信。冷笑了一聲,翹起下巴不說話。粱辛算是明白了,二哥的臭脾氣全是跟他爹學的。

    丑娘猶自結結巴巴的嘮叨著︰“三個月,錯不了的,猴兒谷外面,樹木綠了,花也開了。”

    水潭上下,兩重天地,梁辛等人以為只過了幾個時辰,在外面卻足足過了三個月!

    這期間,天猿們一個一個頂了上去,不斷加固織錦,苦撐瀑布。到了後來,苦乃山中一些和猴兒谷有交往的精怪大妖也趕來幫忙,這些大妖不會織錦,但也有各自的法術。能幫著天猿分擔些壓力。

    三個月的時間。本來就不算小的瀑布不停注入。變成了一座天湖。就在剛才,大夥終于支持不住了。隨著一聲天崩地裂的巨響。織錦崩裂,天水傾瀉”,不久之後粱辛等人沖出水潭,正趕上這幅奇景的後段。

    雖然狼狽不堪,但總算沒什麼傷亡,精怪大都是直來直去的脾氣,也不用多客氣廢話。來幫忙的大妖,幫過忙洗過澡之後,連告辭都沒有。就各自散去了。天水無垢,沒有什麼泥沙。而猴兒谷之內草木繁茂。泥土被牢牢的抓在地面上,經過了一場洗禮,除了到倒幾個大樹之外。也並沒有太大的損傷,反而四處都亮晶晶乾淨淨的。鮮明漂亮了不少。

    天猿雖然生性散漫,但是對首領號令奉若仙諭。不敢有絲毫的違背。之前葫蘆不許其他人下潭,上面的天猿縱然心里焦急,卻也只有盡力托住瀑布,根本就沒動過下去尋找首領的念頭。

    猴兒們各自休息,下水的眾人又聚到了一起。水潭下的秘密已經夠多了,現在又要加上一條“兩重天地”,一時間里大伙都有些喘噓,居然沒有人開口說話了。

    過了片刻。還是小丫頭青墨先笑了,咋舌道︰“幸虧是天猿們支持不住了,咱們才急忙趕上來。否則。咱們要在下面多商量會,再上來沒準十年八年過去了!”

    曲青石卻搖了搖頭︰“天水傾瀉的時候,咱們正在第三層織錦上說話。隨即一路沖了上來,算算時間,這其間我們和外面並沒有什麼差異。”

    梁辛明白他的意思︰“真正改變了時間的地方,只有第三層織錦之下。丑八怪們吃飯的地方。”

    葫蘆咧嘴。嘿嘿一笑︰“這倒能說得通!我先前還覺得,哪有這麼可怕的迷幻法術,持續了千萬年還有效果。原來是那個地方奇特,比外面的時間慢了幾十倍,下面的人被困了一百年,對上面而言卻已經過了幾千年。”

    曲青石糾正道︰“幾十倍不止!咱們下到潭底幾個時辰,可真正在最底層待了還不到半個時辰,半個時辰,和三個月的差距啊!”

    這時梁辛突然啥的一聲,興高采烈的笑了起來,好像想到了什麼重大的關鍵,滿臉都是興奮,瞪著眾人道︰“這是個好地方!如果我們在下面修煉一陣,再回到上面……”呃。反、反了,說反了,當我沒說。”

    小汐的神情淡漠,對著梁辛點點頭︰“不錯,你在下面修煉了一年。上來一看,敵人修煉了二百年,這種事倍功半的法子,果然了不起。”說到這里。卻再也忍不住了,攬著青墨一起哈哈大笑。

    葫蘆的臉色卻微微一變,低聲問梁辛︰“事倍功半,和事半功倍,是一個意思不?。

    梁辛被騷了個大紅臉,顧不上回答師父,拍拍屁股跳起來︰“我下去看看醜八怪們,是否會被水流驚醒。”說著,一溜煙的跑向水塘。

    他的身法經過深海亂流的錘煉。小小的一個水潭根本不當回事,片刻的功夫就連續鑽過兩層織錦的破洞,來到第三層織錦上。

    到了這里,他也只是循著了破洞向下張望,不敢再下去查探,最下層會拖慢時間,一來一去說不定又得月把的功夫,最下層還未被注滿,湍急的水柱正傾瀉而下,梁辛勉強能看清楚,醜八怪們仍舊被迷幻法術牢牢的控制著。雖然大半個身子都浸在了水中,卻無動于衷,依舊在“吃喝歡笑。

    梁辛放下了心,又看了一會。琢磨著姑娘們應該笑完了,這才翻身返回地面,和大夥會合

    小汐沒事了,青墨卻還想笑。曲青石替他打圓場,直接拉回了正題︰“還是說說水潭底下的事情吧!”

    梁辛趕忙點頭,也不容別人搭腔。豎起了兩根手指︰“先前的猜測就不提了,真正讓我疑惑的,是兩個地方!第一,三百天猿,三道封印。剛剛好把這些神仙相死死吃住!”

    如果不是羊角脆的突然出現,最後一個神仙相,永遠也沒機會沖出封印,這件事的主謀,無疑把他們的實力算得極其準確。

    梁辛頓了頓,這才繼續道︰“能把實力算得這麼準確”我懷疑,是內鬼。”

    在場眾人里,也只有曲青石和鄭小道能跟上梁辛的思路,曲青石嘆了口氣︰“別忘了,乾山背後。也有個神仙相。他手下的麒麟妖僧。也會草木愧儡的法術。”

    鄭道苦笑點頭︰“明白了!”

    話音網落,青墨就怒道︰“明白個,,明白個那啥!”姑娘家,總歸沒好意思把粗話說出口,氣哼哼的繼續道︰“把話說清楚,別總說半句藏半句的!”

    葫蘆情不自禁的點點頭。

    梁辛失聲而笑,直接說出了答案︰“一群神仙相來到苦乃山挖掘。其中一個神仙相生了異心,先後用草木邪術控制了天猿;用迷幻邪術瓦解了同族的主要戰力”最後,同族被活埋深潭之下,他自己逍遙快活去了。”

    鄭小道天性隨和,也不和小丫頭計較,還對著她呵呵笑道︰“乾山道背後的那個神仙相,應該就是那個生了異心的。

    曲青墨總算聽明白了,心情大好。對鄭小道笑嘻嘻的點點頭︰“謝謝你!”

    鄭小道立刻喜上眉梢,很沒出息。

    梁辛點了點頭,繼續道︰“第二個疑惑,這些神仙相實力驚人。能放在他們眼中的東西不凡,這些人到苦乃山,來找什麼?”

    這次小丫頭反應奇快,哈哈一笑。眸子亮的嚇人︰“不錯,下面有寶貝。能讓時間變慢的寶貝!”

    小汐素手一翻,做了個揮鋤的動作,對梁辛笑道︰“咱挖吧!”

    梁辛苦笑︰“怎麼挖?水淹、活死人都不算什麼,最要命的是那下面的時間全不對勁,地方又不確定,真要挖掘的話,一年半載能找到就不錯了”

    話沒說完。曲青石就苦笑著點點頭︰“在下面挖個一年半載,返回時人間不一定是什麼樣子了!”

    跟著,眾人又開始討論,乾山道背後的神仙相為什麼要背叛同伴,他們究竟從何而來,實力如此強悍的一族,為何又在中土上沒有任何記載。不過這些事情太虛無縹緲。手上的線索不夠,根本沒法追尋謎底。

葫蘆已經半晌不曾插話了,而是倚著一塊巨石,雙眉緊皺愣愣出神,這時終于開口︰“我覺得,這件事情,可能”說著,他望向了梁辛︰“可能和你家先祖,梁一二有關系!”

    梁辛立刻皺眉追問︰“怎麼說?”

    葫蘆呵呵一笑︰“我以前有沒和你說過,天猿與猴兒谷結緣的經過?”

    梁辛點點頭。天猿一脈在苦乃山里是獨霸一方,這千萬年里,傳承有序。過得平安喜樂,從沒遇到過什麼危險,惟獨三百年前,苦乃山中一窩山魁鬼突然強大了起來,要天猿讓出妖王的位置,搬出四季如春的福地猴兒谷。

    天猿自然不依,隨即就是連番惡戰。過程自不必說,最後天猿被打得節節敗退,幾乎到了滅族的邊緣。而梁一二如同神兵天降,帶人支援猴兒谷,最終幫著天猿擊敗敵人。剿滅了那夥山魁。

    雙方也由此結緣,那時候葫蘆和葫蘆的長輩問及梁一二為何出手幫忙,粱一二只是笑道︰“看你們順眼。山魁長得太丑!”

    事後,天猿對粱一二也有豐厚的補報,葫蘆的九個哥哥全都成了加入九龍司,成了青衣力士。

    梁辛給同伴說著他所知的先祖往事,同時臉上也漸漸顯出恍然的神情,以前他們不知道天猿祖先,實際就是要守衛看守深潭,所以也不覺的如何。

    現在新的線索浮現,雖然還不能最終確定,可是,梁一二的出現。卻帶出了一個重大的可疑︰他來的。實在有些太巧了。

    猴兒谷千萬年里平安無事,唯獨三百年前遭遇過一次危險,就這次,梁一二就來了。

    與其說是巧合,倒不如說,梁一二也知道水潭的秘密,這才趕來幫天猿保住猴兒谷。

    這時小鬼風習習似乎也想到了什麼,怯生生的對眾人說︰“有個事情,不知道算不算重要”

    在眾人點頭之後,老叔才小聲的繼續道︰“梁大人幫天猿打了勝仗之後,曾經在猴兒谷里住了幾天,有天夜里,他彷彿突然來了興致,跳到水潭里去游泳,潛下了許久才又浮上來,”

    梁辛側頭,和二哥對望了一眼。先祖半夜來了興致,偷偷摸摸的去游泳?去查看織錦封印是否鬆動了。才說得過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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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10-3 18:38:26 |只看該作者
第一五四章 十樁血案

源自遠古時的秘密。窮盡千萬年,始終被牢牢封印的潭底世界。卻因為羊角脆一時貪玩,又暴露了出來。

    三層織錦封印,三百頭草木天猿。十八個神仙相高手,一只醜八怪軍隊,還有深埋地下能改變時間的寶貝……”一重重懸疑接踵躍出,列出了無數個題目,可一個答案都沒有。唯一能確定的也僅僅是,猴兒谷水潭下的秘密,涉及到了兩個人︰

    麒麟、朝陽等人的主子,乾山道背後的神仙相;

    梁辛的先祖,九龍司創始人。立志“搬山」的梁一二。

    這樣算起來的話,最後一個神仙相,是不是和先祖梁一二也有著啥關系呢?

    梁辛算來算起。一直算到頭皮發麻,也實在找不出什麼有用的東西。古老的真相就彷彿是一頭蟄伏在大網中央的蜘蛛,而粱辛現在,才不過抓住了一條蛛絲。

    曲青石看他想得辛苦。走過來拍了拍他的肩膀。微微笑道︰“真相固然要追,但卻不是當務之急。等以後,線索慢慢的多起來,事情自然水落石出。”說著,曲青石頓了頓,才繼續道︰“你手上還有不少事情要做,先不用再這件事情上太費腦筋。”

    梁辛的心思還沉浸在潭水下的秘密中,聽到曲青石的話,一時間有些失神︰“手上的事情?什麼事情?”

    曲青石給他數道︰“乾爹的仇。青墨的親事,找六百和尚還原玉匣中的人頭,奪長舌寶石去蜀藏還原聲音,拜訪黎、何兩家看看他們到底是不是梁大人留下來的部署”

    梁辛也跟著笑了起來︰“不算不知道,一算起來,要做的事情居然這麼多。”

    曲青石笑呵呵的點點頭,滿含期待的看著梁辛。

    梁辛被他看得莫名其妙,情不自禁地伸手抹了抹摸了摸自己的臉蛋子。既沒開花也沒長蘑菇。曲青石見他還渾渾噩噩的。終于忍不住一跺腳︰“還有,要去趟離人谷。赴了導秦孑的約會!”

    這才是頭等大事,梁辛日夜牢記不敢相忘,可剛剛魂不守舍,心思還都被潭水壓在三層封印之下,真格的沒想到,在愣了愣之後哈哈大笑︰“這件事馬上就要辦!”

    曲青石也被他氣樂了,他自家事自己知,從兩震邪弓變成耄耋老者。到現在已經六年多了,精力、精神都在迅速的衰退,如果沒有恢復的機會,恐怕也堅持不了一兩年。

    在尋思片刻之後,曲青石對梁辛道︰“再陪爹娘幾天,咱們就出。”

    本來是回猴兒谷過年的,結果下了趟水再回來都已經陽春三月了。下去的人或許還不覺得什麼。可丑娘他們在上面足足等了三個月。擔足了心,現在梁辛哪舍得一走了之,自然要多陪她一陣。

    梁辛點點頭還沒來得及說話,不遠處突然傳來一陣喧嘩,轉頭一看。一群小天猿把憨子十一圍了個密不透風。一個個跳著叫著,不停用爪子拍著自己的頭頂,要玩“大釘活猴」的把戲。

粱辛哭笑不得,趕忙把憨子給救了出來,同時反復囑咐憨子,不管什麼時候,也不許再向天猿出手。上一次憨子手上有分寸,下一次會怎樣可誰都不好說了。

    小天猿們見不許調戲憨子,又一窩蜂的散了。找那六個青衣打架去了。這進入猴兒谷之後,梁辛給手下交代的功課,每天也不用刻意做什麼,和小天猿打架來修煉天下人間的身法,比著練什麼都有用。

    曲青石卻站在原地,微微有些愣神,琢磨了一陣之後,把梁辛和鄭小道遠遠拉到一旁,對他們沉聲道︰“憨子最近好像有些不對勁。”

    梁辛知道二哥既然開口,仔細回想著憨子最近的舉動,片刻後也皺起了眉頭。

    以往,憨子出手只有兩種情況。其一是得了主人的號令,其二就是天生義氣,喜歡幫朋友打架。這次重逢,憨子的表現一如既往,始終抱著個箱子巋然不動。但出手的情形。卻和以往不同了。

    曲青石豎起了兩根手指︰“到了猴兒谷之後,憨子有兩次反常。第一次,下水前他被小猴子騷擾,被激了凶性,突然出手,可手上的分寸卻拿捏得極好。”

    鄭小道滿不在乎的搖頭笑道︰“十一雖然是憨子,可心里還有些靈智。分得清敵友,自然不肯去傷害小猴子。”

    曲青石沒去辯駁,而是繼續道︰“第二次反常,是咱們剛剛下到潭底。為了阻攔神仙相突破封印,所有能幫上忙的全都奮力出手,只有憨子和葫蘆師父沒動。葫蘆師父不動。是因為他明白神仙相的強橫,知道動手也沒用。可憨子呢?他也能看出這一點?”

    按照眾人對他的了解,梁辛已經全力出手,憨子肯定也會怪叫一聲。揚起大巴掌去釘釘子。在猴兒谷之中,憨子一次出手。一次不出手,或許都不算什麼大事。可曲青石職業病嚴重,遇到可疑之處從不放過,不管和自己有了沒有關系。都要拿來尋思一番。

    曲青石繼續道︰“他好像慢慢變的聰明了,我就怕他會恢復神智。十一來路可疑,而且最要命的是。他的大半功力,可都是被宋紅袍給奪走。如果他醒了,怕是會反目成仇。”說著,嘆了一口氣!,“但願是我想多了吧,總之,你們以後四處行走的時候。要多加個小心。”

    點頭之間,梁辛和鄭小道不約而同,向著遠處的憨子望去,憨子抗著他的寶貝木箱,好像個木樁子似的站在那里,感受到他們的目光之後,轉過頭,對著他倆露出了個僵硬的笑容,,

    隨後幾天里,粱辛、曲氏兄妹各自陪著父母,雖然沒能吃到年夜飯。可這份平安喜樂也來的彌足珍貴,說說笑笑中,五天轉眼而過。

    就在當天夜里,梁辛服侍著醜娘睡下,正和曲青石等人坐在大樹下聊天,突然一陣熟悉的聲音,遠遠的從山谷之外傳來︰“老二,老三。哥哥來了”。話音落處,只見柳亦奔跑縱躍,一邊哈哈大笑著,跑進了猴兒谷。

    梁辛和曲青石同時大喜,再過三天他們就要出去離人谷,本以為最近見不到柳亦了,沒想到他竟然趕來了。

    其實柳亦趕到苦乃山的時候,還差幾天過年,可他一路跑去了大草原。巫士們事先得了青石青墨的囑咐。見到他之後把事情大概一說,柳亦這才知道自己繞了大圈子,又回頭向猴兒谷跑,中間又遇到些事情耽擱了行程,這才在三個月之後才趕到。

    兄弟見面。那份歡喜自不必說。其他的也大都是熟人,彼此笑呵呵的打招呼,唯獨小丫頭青墨還擺出那份冷冰冰的樣子,可她再怎麼皺眉頭。也遮掩不住眸子里那份亮晶晶的歡喜。

    柳亦偷眼望向兩個把兄弟,粱辛和曲青石趕忙搖頭,示意他們還沒把事情挑明,柳亦嘿嘿一笑,示意自己明白,暫時也沒法多說什麼,當即唾沫橫飛,和梁辛等人訴說離別後的諸般經過。

    分別一年多,大家各有奇遇。互相送了驚呼無數,柳亦的經歷或許沒什麼稀奇的。可他帶來的那些陳年往事、老蝙蝠的身份地位,卻足以讓所有人都喘噓不已。

    說到修為,柳亦更是樂得不行,這三個月里,他趕路也不敢耽誤了心法修煉。進境頗為順利。不過西蠻盅的心法也和他們的盅術一樣性子古怪。柳亦必須把整套心法都練的純熟了,才能催動巫盅之力,他倒是不著急,充其量再過九個月。他便能成為宗師高手。

    柳亦從懷里取出了那副“驚槌蟄鑼”說了用法和效力,這下就連青墨都忍不住面露笑意,既驚于老蝙蝠的手段辦法,能煉制這樣一套寶貝來激柳亦的盅力;更笑老蝙蝠為人荒唐,為了“看表演」就浪費了一次小鑼的效力。

     說笑間,柳亦把這套寶貝一遞,塞進了青墨的手里︰“送你”。

    這個舉動有些唐突,青墨嚇了一跳,隨即又恢復常態,冷冷的皺眉︰“給我做什麼?于我無用,不稀罕。」

    曲青石立刻眯起眼楮去瞪妹妹。柳亦則呵呵的笑道︰「小時候沒少欺負你。這套寶貝你帶著,要是想打誰就敲一敲,我喚出天地盅來替你打架”。

    青墨冷曬︰“你的本事,可未必幫得到我。」

    柳亦已經知道青墨現在是宗師修為,大笑著搖頭︰“不是幫你打架。是替你!繡水仙子的修為,咱們可幫不上忙,不過難免會遇到些打了會污手又生氣的髒東西。這種粗活你就交給我。”

    梁辛捅了捅柳亦,也一起笑道︰“繡水仙子的名號已不再用,現在是阿巫錦了!”

    曲青石則低聲勸妹妹,好歹耍她收下了這份禮物。柳亦立刻喜上眉梢。這面小鑼在他練好心法之前作用特殊,送給誰,柳亦就得跟著誰,這才是他的真意。

    青墨收下了這份厚禮,心里說不出的歡喜,臉上卻還緊繃著,神情說不出的古怪,圓溜溜的眸子一掃之下。越覺得周圍人的目光都有些可疑,似笑非笑的,若有深意,心里大窘,隨便扯個話頭來掩飾,對著柳亦道︰“東西我收下,不過你也別指望著遭遇危險時,這扇鑼會響!”

    話一出口,小丫頭自己就後悔了。好像說的有些可恨了,想再往回拽卻又找不到由頭,假裝著抬頭去看星星,餘光卻留意著柳亦,生怕他會變了臉色。

    不料柳亦卻笑得更開心了,刻意壓低了聲音,神色蔣也愈神秘了起來︰“巫盅傳人,靈寶護身。我還有件真正的好東西!”

    說話之間,藏在他心口的那片紅鱗沖天而起,在眾人頭頂盤旋呼嘯。好威風,好霸道!

    小紅鱗時快時慢。卻不見喝彩歡笑,只有一片寂靜無聲。

梁辛還怕自己看錯了,把紅鱗捉到了手里。一群人都圍過去仔細查看,個個神情古怪。

    柳黑子還以為自己的寶貝鎮住了同伴,嘿嘿笑道︰“陰沉木耳,天材地寶。普天之下也只有三片。我這片是其中最大的。」

    梁辛捧著這片茶杯口大小的陰沉木耳,嘴巴張得比木耳還大,側頭望向曲青石。曲青石緩緩的搖了搖頭,意思很明顯,現在柳黑子正在興頭上,先別打擊他,等以後再找機會告訴他。梁辛也是這個意思,對著鄭小道打了個眼色,示意他暫時藏好大紅鱗。

    幾個小伙子在這里眉來眼去,青墨和小汐卻再也忍不住了,猛的爆出一陣大笑。包們倆只顧笑,也不舍得現在就把真相告訴柳亦。

    柳亦眉眼精明,知道肯定有什麼事情。可就算他再長出來一個腦袋也猜不到真相,正想追問的時候,忽然從他身上,傳來一陣好像打更敲抑子似的悶響。

    別人還沒來得及反應,柳亦自己先嚇了一跳,看看這個看看那個,似乎不敢相信這個聲音是從自己身上出來的。

    抑梆的悶響,執著不停,一聲一聲,從他懷里傳出來。柳亦手忙腳亂的從懷里翻騰,片刻後,取出來老蝙蝠留給她,用來聯繫苗人跨兩的青色木鈴鎖,梁辛不僅啞然失笑,西蠻盅特立獨行,連傳訊鈴鎖的聲音都與眾不同。

    柳亦擎著鈴鎖,神情更疑惑了。片刻後又面露恍然,等“梆子聲,結束後,他有舉起鈴鎖搖晃了起來。

    這只鈴鎖一響,說明跨兩有事情找他,可現在的柳亦功法未成,找他自然不會是為了打架、救命之類的力氣活,柳亦尋思之下,應該是對方有事找他商量,自己不會飛,也聽不懂鈴鎖,唯一能做的也只是再把鈴鎖搖回去,讓跨兩趕來和自己相會。

    柳亦一來。立刻帶來無數笑料,眾人也是第一次見到傳訊鈴鎖響起後,又被“搖回去」的情形。再加上剛才紅鱗的事情還憋著滿腹笑意。現在誰也忍不住了,爆出一陣哄堂大笑。

    柳亦也跟著嘿嘿的笑了兩聲。當下收好了青木鈴鎖和寶貝木耳,等大伙都收斂了笑聲之後,他才再度開口,語氣也鄭重了許多︰“這三個月里,我從苦乃山折返草原,跨著下半個中土跑了個來回,所過之處,可都出了些蹊蹺的案子!”

    他還不能用天地盅之力,可老蝙蝠為了種盅,也幫他改造了血脈,腿腳輕便了許多。這趟往返原本用不了三個月,但是在途中幾次遇到青衣偵辦奇案,幾乎就是個“雲雀漫天亂飛」的情形,念著同門義氣他忍不住出手幫忙,這才耽擱了時間。

    柳亦這一路上。所經過的人煙稠密之處,幾乎都發生了重大的血案。有的是吃人,有的是滅門,有的是屠殺,每一樁都血腥殘忍 可案子本身並不算複雜,都是有人莫名其妙的了瘋,由此引出瘋狂殺戮。

    要知道大洪開國以來,律法嚴明,而這些年里又風調雨順,人人富足。各州各縣都太平得很,這種駭人聽聞的血案極少生。

    梁辛從海上回來後,先後聽高健、石林說過,最近中土不太平,總有些古怪的案件生,而此刻聽柳亦而言。古怪案件爆的頻率似乎更多了。

    曲青石則直接追問關鍵︰“你跟著辦了幾件?”

    柳亦如實回答︰“來回之間。一共辦了十二件案子。除了兩件是趁火打劫之外,其余十件都有些共同之處。”跟著,柳亦也不等其他人在追問。就徑自說出了自己的辦案的心得。

    血案的凶手,在發瘋前都是些普通人,而且都是些最懦弱、最膽小的老實人,或者說,都是些平時經常被欺負的人。發瘋之後,第一批受害者自然也是那些欺負他們的人。

    曲青石眯了下眼楮,望向柳亦︰“這樣的案子,咱們以前辦的還少麼?越是孤僻、老實的人,心里越容易攢下戾氣,一旦爆發了,就是人命!”

    柳亦卻搖了搖頭︰“這次不一樣!以前那些老實人被逼急了,把手里的菜刀舞成一團風,也擋不住一個青衣力士的三拳兩腳。可這次”凶手瘋了之後,不簡單”。

    這次的瘋漢,個個神力非凡不說。其中有些甚至還掌握了各種些古怪的法術,有的能控制屍體。有的能駕馭猛獸。普通青衣根本不是他們的對手,柳亦這才幫著同門出手餌凶。他的天地盅雖然還不能用。可陰沉木耳蘊含盅力,一擊之下威猛無比,足以應付這些瘋子。

    曲青石聽完,神情也有些悚然︰“如果各地都是這種情況”應該會有個源頭吧?。

    柳亦苦笑著回答︰“咱們的眼界太低,能總結出來的規律只有這麼多,想了解更多,得去請教指揮使。”

    此刻,最了解形勢的,應該就是指揮使石林了,各地的案件卷宗,都會匯總到他手里,如果這些案子之間真有什麼聯系,也能一目了然。

    青墨心疼哥哥,見他又把這件事放到了心上,笑著挽住了他的胳膊︰“拜梁磨刀所賜,你現在可還是朝廷的通餌犯,就算想辦案 也得等指揮使撤掉你們的懸賞通輯才可以,現在趁早甭琢磨了,去離人谷才是正經事”

    曲青石一笑,沒反駁妹妹。就此岔開了話題。這一宿誰也沒去睡,圍坐在一起喝酒聊天,每個人心里都是暖融融的。

第二天一早,醜娘等人醒來,柳亦趕去見禮,自然又是一番熱鬧。這次,是個真正的大團圓了。

    到了上午時分,苗人跨兩一路風塵僕僕,趕到了猴兒谷!

    苗人性子偏佞,對其他人視若無睹。徑直來到了柳亦跟前,咧開嘴巴露出了個笑容︰“不老宗的瓜娃兒,給咱們來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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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10-3 18:38:39 |只看該作者
第一五五章 一聲慘叫

柳亦愣了愣,這才想起來跟老蝙蝠一起見跨兩的時候。苗火飛說過。不老宗要約見兩外兩門的首腦,商議統一邪道的事情。

    纏頭宗在修真正道眼中是邪魔鬼魅;在邪道眼中既是同黨也是敵人。可在“纏頭老爹」自己眼里。乾脆就是個狗屁。這股力量本來就是他無意之中建立起來的,平時他也什麼都不管,所有事情都交給兩個手下打理,跨兩就是其中之一。

    上次,不老宗的約見事關重大,跨兩才找老蝙蝠問了一聲,當時老蝙蝠滿口答應,要不老宗隨便時間隨便地點去訂約會。答應完了之後。他老人家就閉關修養去了,再也找不到人了”

    跨兩的神情也挺無奈︰“不老宗派的龜兒又送來消息,定下了見面的時間和地方,結果老爹卻不見蹤影!”

    纏頭事先已經應承下了這件事。自然是要赴約的,按照跨兩的意思。找不到纏頭老爹也沒關系,就由他代表纏頭宗去。

    不過現在多了個少主柳亦,他總要徵詢下柳亦的意見。

    就在昨夜,柳亦剛剛知道了不老宗與藉山道的糾葛,不老宗敢約請其他兩個邪道門派來商量三派合一。也是因為得到了“神仙相」的幫助。當下轉頭望向了兩個兄弟,笑道︰“這到是個送上門的機會,說不定能查到“神仙相」的線索。”

    說完,頓了頓之後,柳亦又對梁辛道︰“我去就好了,有什麼事情都由我幫你查,你就別去了。

     這場約會,不用想就知道,必然危機重重,而纏頭宗里,老蝙蝠不見蹤跡。實力跌了一個檔次,不管去查什麼,柳亦一個人也都夠用了,沒必要再讓梁辛再去冒險。

    梁辛當然明白大哥的心思,搖頭笑道︰“不好不好,我和你一起去!”

    不料苗人跨兩突然目露凶光。戾笑道︰“少主的話,哪容你這龜兒說好還是不好!”說著,邁開大步就向著梁辛走去。

    梁老三又驚又笑,開口罵了回去︰“你有病吧!”

    話音剛落,丫頭青墨森森冷笑。跳到了梁辛身邊;十一邁開大步。拳頭捏得嘎巴嘎巴響;一群大天猿也聞風而動,閃電般縱躍而過。

    跨兩卻無動于衷,目光好像貪婪的毒蛇,牢牢盯住梁辛,看樣子不把他活撕了決不罷休。柳亦趕忙攔在大伙中間,好在跨兩雖然邪佞狠辣,但是對老蝙蝠異常忠心。這份忠心自然也延續到“少主」身上,見柳亦說話,立馬就站住了腳步。

    柳亦被嚇出了一頭冷汗,看著跨兩苦笑︰“你真是那個、那個謹慎的?”

    跨兩挺不好意思的點點頭︰“是。在咱們纏頭伙計里,我算是謹慎的。”跟著。他又把話題扯回來,繼續說不老宗的約會。

    不老宗把三大邪宗聚的位置。定在了東海之外的一座小島上,距離中土足有千里之遙,時間則是八月十五,中秋佳節。

    柳亦一愣,隨即笑道︰“急匆匆的找我,還以為這就要走,原來還有五個月。到時候師父沒準已經出關了。”

    跨兩怪眼一翻,撇著嘴回答︰“上次老爹閉關,用了整整七十年。」

    梁辛倒是鬆了口氣,也跟著笑道︰“五個月好!”說著,翻起眼楮瞪向跨兩,心說剛才我說不好你翻臉,現在說好你還翻臉?

    果然。跨兩這次沒說啥。

    “趁著這個空子,咱們先去離人谷找秦孑,把二哥的事情辦好!另外”前眸子我拋頭露面,幾次上乾山大打出手,要跟著你們去見不老宗的人,得先換個容貌。”

    跨兩脾氣古怪,現在又替粱辛著想了起來,皺著眉頭道︰“你是說易容?幻容?這些法術可瞞不過不老宗的龜兒。”說到這里,跨兩眼楮一亮︰“你要自毀容貌?”

    梁辛嚇了一跳,趕忙搖搖頭。從懷里掏出了一只清潤剔透的玉鈴鎖。回頭望向青墨︰“這事得找打傷你的那個人幫忙。”梁辛要找瑯琊,請臉婆婆幫自己做張臉。

    “瑯琊?”青墨無所謂的一揮手︰“我沒事,你叫她吧。”說完,青墨琢磨了一會,又笑了︰“仔細想想,這個妖女和咱們緣分不淺呢!她幹的壞事,最後全成了好結果!要不是她,你我能有現在的修為?能與幹爹結緣?”

粱辛以前還真沒想到這些,一邊搖著玉鈴鎖喚瑯琊來見面,一邊回憶著自己和她的糾葛,細想之下果然如此,不由的笑了起來。小汐撇了撇嘴巴,轉身跑去找丑娘聊天去了。

    說完事情,眾人散開,或是去陪長輩。或是找天猿去玩耍,跨兩手上還有一大堆事情,當下也不多呆,就此告辭而去,與柳亦約好,八月十五前再聯繫,聯袂趕赴不老宗的約會。

    自從現了水潭下的秘密,葫蘆就一直忙碌著,每天天一亮,就召集精幹手下開會,成天見不到人。

    其他人都神情愜意,享受著這份短暫的安寧,只有老叔臉上都是擔憂的神色,跟在梁辛身後,似乎有什麼話想說卻又不知該如何開口。”和風習習相依為命多年,哪舍得看老叔這幅愁眉苦臉的模講;急忙追問原因。

    梁風習習憋了半晌,最後嘆了口氣︰“那個神仙相是個手眼通天的人物,他想統一邪道就讓他去統一。你又何必去冒險,跟著柳少爺一起去赴約。這些話,本來輪不到我說。可、可我實在不放心,這個對頭太大了。」

    老叔結結巴巴說了半天,反過來復過去就是這幾句話,但其中的擔憂。都快壓塌了梁辛的肩膀。

    梁辛搖了搖頭,事情可不像老叔想的那麼簡單。為了救義兄,粱辛掀了麒麟和尚的底、為了給乾爹報仇,梁辛查出了乾山道的秘密。天下風水、乾山設計、草木愧儡、邪道統一  ,對神仙相而言,他所圖謀的大事,梁辛知道的事情實在太多了。

    神仙相到現在為止,一直沒真正出手對付自己,不外是想看看梁辛背後的力量,有沒有拉攏的必要。可歸根結底,神仙相看重的不是他梁磨刀這個人,只不過是以他為媒,來觀察一股以前從未正式現身、現在正嶄露頭角的勢力。

    對於這一點,梁辛就想明白了。等神仙相看明白、看清楚之後。也就該出手抹掉梁辛了。

    梁辛現在不準備,不反擊,也只有死得更快。從三堂會審開始,粱辛就和神仙相拿到了一副“對頭牌”,到現在也不由得他不打下去了。

    梁辛努力讓自己的語氣輕鬆些。安慰了老叔幾句,梁風習習愁容不減,到最後,也只是苦笑著嘆道︰“反正,你做什麼,我便跟著你做什麼也就走了。”

    兩個人正說著,天空中忽的一暗,梁辛抬頭遠眺,只見一道灰雲,正自天角盡頭御風而行,風馳電掣般向著猴兒谷趕來。

    灰色的雲彩氣勢凜然,急行時引動風雷激蕩,猴兒谷的天猿們以為來了敵蒼,轉眼間個個都變得臉色猙獰,仰起頭厲聲長嘯,飽含催戰之意。

    梁辛認得這是臉婆婆的焚雲法寶,趕忙對著天猿們擺手笑道︰“是我叫來的,無妨!”

    話音剛落,天猿們立刻又變回原來那副懶洋洋的模樣,跑跳著玩去了,好像剛才狠的另有其人。

    小丫頭青墨被天猿們的二百五勁逗得哈哈大笑。跑到梁辛身邊問︰“瑯琊來了?還有臉婆婆?”她早就聽梁辛說過那個古怪的老太婆,巴不得趕緊看看。

    梁辛點了點頭,還沒來得及回答。就突然咦了一聲,低聲道︰“有些不對勁!”

    焚雲是沒錯的。可在疾馳之中,不停的顫抖顛簸,彷彿隨時都要炸裂開來似的,青墨的見識比著梁辛強多了,一看之下就明白了怎麼回事︰“這道法寶遭人重創;恐怕堅持不了多久了,”

    話還沒說完,突然一聲清脆厲的銳響,一道湛清色的巨大藤鞭,倏地從半空現身,掛著刺耳的風聲,狠狠抽打在焚雲上。

    焚雲猛震,在天上晃了兩晃。又繼續向著猴兒谷沖來。

    藤鞭彷若怒龍,在天際翻轉呼嘯,啪啪的脆響接踵響起,不斷轟擊著焚雲,一切都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梁辛還沒來得及去救,只聽到一聲驚天動地的轟鳴。焚雲終于禁不住長鞭的抽擊。碎得四分五裂,臉婆婆和瑯琊也由此現身。

    老太婆哇的噴出了一口黑色的血。一手抓著瑯琊,身體篩糠般的顫抖著,幾乎是一頭栽向猴兒谷!藤鞭雖然粗壯凜冽,可靈活處卻不讓游蛇,鞭稍急刺而出,眼看著就要追上臉婆婆和瑯琊,就在此刻徒然一連串血色的漣漪蕩漾,七盅紅鱗迎風飛揚。三陣連打之下,護住了臉婆婆。

    七盅紅鱗錯落翻飛,二十一道漣漪轉眼勾連成陣,足以開山斷岳的巨力,盡數向著藤鞭卷揚而去!

    那根長藤抖得筆直,就像根燒紅的火軒,一頭扎入了星陣,兩股巨力剛剛踫撞,一層肉眼可見的氣浪,便霍然向著四下席卷開來!

    而一向強橫的七片紅鱗,卻變成了脆弱的蝴蝶,同時哀鳴,北斗的陣勢被藤鞭一舉擊潰,梁辛也哇呀怪叫,重重的跌坐在地。

    長藤如梭,擊潰紅鱗之後去勢不停。繼續追襲臉婆婆,青墨也反應過來,厲聲叱喝中,巫刺脫手,青黑戰旗卷揚,前者迎向藤子,後者則獵獵翻卷,裹住了臉婆婆和瑯琊。

    事出惶急,梁辛來不及結成“北斗拜紫薇”只以紅鱗自己結成的北斗春陣去御敵,可即便如此,爆出的力量,也不遜于六步初階的宗師全力一擊。

    小丫頭的巫刺,力量也大致如此,紅鱗敗下陣來,巫刺肯定也討不到好處,可長藤的勢子卻突然一變,並不和巫刺相撞,翻卷盤繞著讓開了青墨的法寶。

    就這麼一耽擱,青黑戰旗已經把傷者接應到了猴兒谷之內。

    這時,半空里傳來了一個梁辛曾經無比熟悉的聲音    東北口音︰“北荒巫?別跟著瞎整!攪和啥呢?”說話之間,一個中年人自半空中現身,長相普普通通,唯獨一雙粗橫的一字眉,顯出了一副混橫氣。

    北荒巫盤踞草原,可威名赫赫。長春天縱然驕橫。也不願隨便得罪這些草原上那些人。

    梁辛苦笑搖頭,沒想到瑯琊的師父來了,自己輸得倒的確不冤。

    空氣中,一陣陣漣漪蕩謙,三十余名灰袍鐵面也隨著領一起現身。跟著身形晃動,結成一座誰也不認識的法陣,自半空中牢牢壓住了猴兒谷。

    瑯琊獲救,臉上盡是倉皇焦急。根本不去理會旁人,只用力扶住臉婆婆︰“您老還好?傷得怎樣?”

    臉婆婆嘿嘿笑著搖搖頭︰“不妨事,死不了的”。

    瑯琊這才鬆了口氣,悄目流轉。先看看青墨,有看看梁辛,露出了一個笑容,語氣里充滿真誠︰“謝謝,不為我,為你們救了婆婆。”跟著又對青墨笑道︰“上次我踹你一腳,你要不甘心,大可踹回我一腳。”

    青墨正手忙腳亂的去攙扶梁辛。聞言撇了撇嘴巴︰“踹你很有趣麼?要踹也踹他!”說著用手里的巫刺,指了指天上的一字眉。

    瑯琊的眼楮一下子就亮了,挑起一條眉毛︰“你要能踹他一腳,我就是讓你踹死也心甘情願!”

    兩個是少女一說一答,誰也不理會天上的一字眉,一字眉的心境又怎麼會把這點小事放在心上,只是略略皺眉,打量著猴兒谷的情形,下面不知道多少頭天猿,正衝著他呲牙咧嘴。看得他心驚肉跳的,心里明白他們這走進了妖王的地盤,事情要麻煩。

    一字眉正想開口,先喚請妖王出來把事情說明白,不料突然一聲歇斯底里的怪叫,猛的從腳下響起。一字眉這輩子不知道殺了多少人,可從沒聽過這麼慘的怪叫”

直到現在,柳亦才算回過神來,可瞳孔還是擴散著的。跟喝醉似的。失魂落魄的跑向粱辛。一把抓住了他,嘴里反復念叨著三個字︰“這麼大,這麼大,這麼大啊!”說著,又拼命吞了口唾沫,總算回了口氣,也分不清是哭還是在笑︰“陰沉木耳啊,你哪來的!。

    “陰沉木耳”是西蠻盅的至寶,修真道上知道這件事的人不少,可西蠻盅覆滅多年,對陰沉木耳,修士們也是只聞名不識貨,一字眉也不例外,這才知道剛剛被自己打翻的七片大紅鱗就是“陰沉木耳”微微皺眉之後,卻又笑了,低頭望向了瑯琊︰“北荒巫,西蠻盅,你在外面認識了不少厲害朋友,難怪膽子也大了”。跟著,他又望向了梁辛,微笑著點了點頭︰“想不到隔了這多年,西蠻盅的傳人又重現天下,可喜可賀。”

    梁辛樂呵呵的搖頭,伸手指了指身邊的柳亦︰“我不是,他才是!”

    柳亦現在鎮靜了許多,對著半空里的一字眉點點頭,有心亮出自己的陰沉木耳來標示身份,斜眼又看了看梁辛身後那七片大家伙,把這個念頭又打消了。

    瑯琊小心翼翼的扶著臉婆婆,讓她依靠在一棵大樹下,又服侍著她服了丹藥,開始閉目靜養,這才揚起下頜,笑眯眯的對著梁辛點了點 頭︰“巧得很,這次我師父親自出手,婆婆身受重傷,正走投無路時,你搖響了鈴鎖,我便趕來了。”

    梁辛有些意外︰“當初不是說好了。你被抓了之後還會在堅持一個月嗎?你現在把師父引著一起來。大家一塊完蛋。」

    瑯琊一笑︰“若只是我自己。一定會遵守協定的。可婆婆還在身邊。我被抓,她便會死。所以顧不得這麼多了,循著鈴鎖趕來,原本也沒想著能獲救,只求走一步算一步,沒想到  ,這步好像走對了。”說著,瑯琊又看了看柳亦和青墨。嘴里小聲念叨著︰“西蠻盅?北荒巫?”饒是妖女心有百竅。也不明白他們怎麼會變成了西蠻盅,北荒巫。

    半空里的青藤長鞭,緩緩盤繞。好像一條靈蛇,盤跪成一團,只露出鞭梢,對著猴兒谷的眾人輕輕吞吐。一字眉的神情不變,目光在幾個少年身上來回尋梭︰“西蠻盅。北荒巫。與我長春天素來沒什麼恩怨糾葛,大家各行其道,相安無事。今天我辦的是家事,還請退開吧。”

    梁辛還沒來得及開口搭話,倏然一陣猙獰的怪笑從遠處響起︰“長春天,你龜兒來做抓子麼?”話音落處,剛剛離開不久的苗人跨兩,又飛了回來,站在了柳亦身邊。

    邪道三個門宗,都是以前領之名命名的,瑯琊的一字眉師父本名就叫做長春天。

    這次。長春天的臉色終于變了!他認得跨兩就是纏頭宗的執事之一,苗人的出現,在他看來,一下子改變了事情的性質。

    纏頭老爹是西蠻盅傳人這件事極為隱秘,即便長春天、不老宗也不知道。所以長春天在見到柳亦、粱辛之後,並沒多想什麼。可跨兩現身,直接站到了柳亦身旁,讓長春天領悟到一個重要的信息︰纏頭宗與西蠻盅、北荒巫結盟了。

    還不容長春天再仔細尋思,山谷中又有異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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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五六章 那位朋友   

彭的一聲悶響。一只巨大的黃臉狒狒不知從哪里跳出來,到了附近的一座小山丘上。狒狒全身銅黃。乍一看上去好像銅澆鐵鑄得一般。行動之間。也帶著鏘鏘的金屬摩擦聲。

    梁辛認得狒狒,它也是苦乃山中的大妖。名喚“銅頭”,和猴兒谷交往甚密,前兩天托天湖的時候人家還來幫忙了,銅頭是金行精怪,大水的時候就屬它沉底最快。

    銅頭瞥了長春天一眼,這才轉目望向猴兒谷,找了一個它認識的天猿問道︰“葫蘆呢?有敵人來了,我們巴巴的趕來助拳,怎麼不見它的人影?”

    那頭天猿還不會說話,立刻揮著爪子,嘴唇撲啦啦的抖動,做了個吵架的姿勢,最後又指了指猴兒谷深處的石洞。

    “葫蘆在和誰吵架?”這句話卻不是銅頭問的,而是一頭和黃鵬差不多大小的小鳥。鳥兒渾身赤紅。落在枝椏間,一道道赤炎從它身上不停的流淌下來,轉眼火焰披滿了它腳下的大樹,卻並不灼燒草木,彷彿一枚小小紅色瀑布,流淌不息。煞是好看。朱鳥的目光也如烈焰般灼熱,直視長春天。

    說話間,又有七八頭大妖現身。射狼狐狸、熊黑長蟲,還有一只瘦骨蟒絢的金眼兔子。

    長春天的鎮靜功夫再了得,現在也沉不住氣了,不看別人,只望著苗人跨兩,沉聲道︰“這幾百年間,長春天與纏頭宗同處危檐之下,都想變得更強些,難免有些小的磕磕踫踫,可無論你我之間有過什麼爭執、結果如何,我自問,總還對得起四個字︰顧全大局!”

    跨兩有些摸不到頭腦,樂了︰“哈龜兒,你講莫子喲?”

    柳黑子也樂了,對著跨兩低聲道︰“他以為咱們和妖女設計,要坑他呢!”

    長春天冷冷道︰“你們纏頭宗的人,也別再藏著了,就此現身吧!我倒想問問纏頭老爹,就算他今天滅了我長著天,明天滅了不老宗,還能剩下幾分力氣,去對付八大天門;我還要問問他,西蠻盅和北荒巫,還有這苦乃山的精怪大妖,真就那麼靠得住嗎?”說話時,長春天身形輕晃,也進入了灰袍鐵面的法陣,嚴陣以待。

    所有人都知道他誤會了,小丫頭青墨更是眉花眼笑,搖頭道︰“這里沒我們北荒什麼事,你別扯著我們說事。”說著,青墨還有些納悶,小聲問梁辛︰“他怎麼不跑呢?”

    不等梁辛開口,瑯琊就搶著回答︰“師父見大妖敢現身而非偷襲,以為咱們已經封了口袋,逃也沒用,他現在準備拼命呢!”

    這時候,一聲清清淡淡的咳嗽。從猴兒谷深處響起,妖王葫蘆終于開完了會,面帶微笑走了出來,仰頭望向壓在半空的陣勢,在他身後,緊跟著猴兒谷的一眾大妖骨幹。

    直到此刻,猴兒谷真正的實力,終于展現在長春天眼前!

    長春天的心直線向下沉,就憑著下面這群妖怪自己都應付不了。更何況附近還埋伏著“纏頭宗”“西蠻盅”“北荒巫”,

    所有人的目光都盯在了葫蘆身上,他才是真正的地主,現身之後。只有他說話的份,葫蘆背負雙手,雙腳微微開立,神情恬靜,一派宗師氣度令人心折,嘴巴動了動。似乎想要說話,可最終卻笑了,對著長春天點了點頭,跟著又搖了搖頭。

    葫蘆不是不想說話,可第一次趕上這麼大的場面,絞盡腦汁也想不到一句合適的開場白,一肚子書袋現在一個也用不上了,乾脆還是不說

    長春天的臉色更難看了。深深吸了一口氣,身上的戾氣更濃。論修為,他自忖或許還能和那頭妖王斗一斗,可隨行的三十多個灰袍鐵面,絕對不夠下面那群厲害精怪打的。

    梁辛也皺起了眉頭,這場仗他不想打。眼前的情形,猴兒谷穩操勝券,可長春天也不是琉璃娃娃。瀕死反撲之下,哪怕只傷到一頭小天猿。他心里也不踏實。更何況,這一仗的起因是瑯琊。著實不該拖累猴兒谷。

    “不打。”這時,瑯琊朱唇輕啟,對著半空里的長春天說出了兩個字。

    長春天現在魔障了,冷冷笑道︰“不打?長春天死便死了,絕不會投降,更不會向你投降!”

     瑯琊蹙眉搖頭,卻透著股親切勁,就像女兒見到身體不好的老爹在偷著喝酒似的︰“怎麼總想著打打殺殺,不好的。至少今天不打了,你們快走吧。”

    長春天這才知道,瑯琊不是讓自己投降,而是不想開戰,他本來是多智之人,可到了猴兒谷之後,先是西蠻盅又是北荒巫,跟看來了纏頭宗。各色大妖接蹬而至,最後妖王帶人風光亮相,連番變化,一次又一次把墜入圈套。這四個字砸實。一開始想錯了,後來也就越跑越偏。

長春天現在還沒能轉過彎了。皺著眉頭。望著瑯琊一言不發。

    瑯琊笑了,輕且自然,臉上又顯出調皮的模樣︰“一會我們就散了。個忙個的,沒人理你,到時你可無趣的很。”

    長春天想像了一下,片刻後大妖散去。小妖嬉戲,下面的諸多強敵各自說笑聊天,只有他們還在半空里嚴陣以待,”

    這時跨兩也哈哈大笑了起來。抓住機會拼命奚落︰“長春天 ”  那份閑丫夫去對什你,你就是個哈老漢兒,神經戳哦訓,烈為誰都想害你。」

    長春天目光流轉,再看看下面的敵人。人人都是笑嘻嘻的,哪有要開戰的意思,最後把目光落在跨兩的身上。

    跨兩大笑著揮手︰“算計錯了。快走快走,人家妖王要是變了主意。你老漢兒哭都抓不到墳頭!”

    這時候葫蘆突然開口,聲音清淡︰“也不是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總耍留下點什麼才好。”

    長春天的神情沒有絲毫的變化。語氣也不若剛才那麼嚴厲了,變的平淡而沉穩︰“是我唐突了,誤闖妖王福地,要什麼,請開口。”

    “面具留下!”這四個字,葫蘆說的又快又響亮,雖然還算沉穩,可語氣里已經充滿了壓抑不住的興奮。

    長春天毫不猶豫,立刻對著手下一揮手,三十余名灰袍鐵面同時解下面具,用法術托著,輕輕放在了的上,葫蘆身後的一群健猿腳步沉穩。俯身撿起面具,跟著也不停留。慢慢回到了先前他們開會的石洞。片刻後,陡然一陣歡呼聲從石洞中蕩謙出來,”

    趕來幫忙的大妖們都面露鄙夾,也不打招呼,各自散去,唯獨黃臉狒狒銅頭,頑皮性子比著天猿毫不遜色,三步並作兩步,沖進石洞中去搶面具去了。

    直到現在,長春天才徹底確認了,根本沒什麼埋伏,從頭到尾都是自己的胡思亂想。一通百通,長春天馬上就明白了,山谷里的纏頭、北荒、西蠻擺明了要幫瑯琊,他們身後才是那群厲害精怪,今天想要抓瑯琊已經是萬萬不可能了。

    梁辛沒想到以長春天的地位,居然會那麼痛快的服軟。瑯琊一眼就看出了他的疑惑,解釋道︰“這也沒什麼奇怪,長春天活到現在。勢力越來越大,靠的不是充好漢,更不是講面子。佔優勢,殺敵絕不手軟;被動里,有多快就跑多快,這才有了現在的長春天,”膽子小才能活得長。妖王實力驚人,還有纏頭、西蠻、北荒的高手在場,長春天才不會為了我給自己找上這麼大的麻煩。”

    說著,瑯琊又笑了笑︰“那位纏頭的前輩罵得再難聽,師父也不會當回事的,他從不做口舌之爭。”

    葫蘆也想去山洞里搶面具,可長春天還不肯走,他也不好意思就此離開,再望向半空的目光,可有些不耐煩了。

    長春天笑了。橫直的一字眉立刻變成了八字形,顯得有些滑稽,對著葫蘆點頭道︰“我絕不會再動手。不過幾句話要和他們交代下。也不是什麼機密,妖王大人聽也無妨。若不耐煩在下的嘮叨,敬請自便。”

    葫蘆還是想不到合趁自己身份的“書袋」只得再度微笑著點點頭。又搖搖頭,站在原地沒動。

    瑯琊嘻嘻一笑,腳步輕快,跳到葫蘆身旁,從隨身的皮囊中也掏出了一副金屬面具。雙手捧上︰“這個小玩意送給老祖宗,謝謝老祖宗的救命之恩!”她在長春天地位頗高。面具也更加精巧,看樣子還經過自己的加工,不像灰袍的鐵面那麼冷漠,反而多出了幾分雍容高貴。

    葫蘆的眼楮里都快伸出小手來了,勉強維持著臉上的淡然,接過了面具,牢牢抓著再也不肯鬆開了。

    長春天讓手下撤了陣勢,自弓也把青藤神鞭收了起來,又對著葫蘆微笑點頭,示意自己全無敵意之後,這才望向瑯琊︰“你投靠了纏頭宗?”

    不等瑯琊開口跨兩就嘿嘿的笑了︰“亂講,你長春天的叛徒,我們可不敢收。”

    瑯琊跟著點了點頭︰“說實話,我來之前,也沒想到這里盤龍踞虎。”說話之間,妖女的嘴角抿起了一抹俏麗的笑意,餘光輕飄飄的膘向梁辛︰“風雲際會,有大頭鯉魚躍過了龍門。”

    長春天不明白瑯琊的意思,不過也不想深究,而是徑自追問瑯琊︰“有件事情我不明白,如果不問清楚,這幾天恐怕會睡不著!”

    瑯琊的眉宇間顯出了一份心疼,言語切切︰“您也該好好睡一覺了。最近都忙得那麼辛苦,當心累垮了身體。你問吧,只要我知道。便一定會回答。”

    長春天不理挪愉,繼續道︰“剛剛我轉錯了念頭,以為自己誤入埋伏。你若趁機挑撥兩句,我必會與妖王大打出手,這麼好的機會你卻放過了,不似你的為人。”

    梁辛也們悶這個事情,情不自禁的點點頭。轉頭望向了瑯琊,不料正迎上瑯琊的目光。

    “這山谷里的精怪、高手,大都是我一個朋友的親友。我那位朋友不忍心看我死,可又不想替我出頭打架,我能得他庇護就該心滿意足了。”

    瑯琊的話是對著長春天說的。可眼楮卻一直看著梁辛︰“再說。挑撥你們打起來或許不難,可打完之後?他的親友因此而死,我逃過了師父的追殺,卻又要開始應付我那朋友的報復。”

    “我和您老人家已經反目成仇,遲早要死一個才罷休;我和這個朋友卻還留著幾分面子、牽著幾分情義,要我為了您而捨了他,我算了算。沒什麼賺頭的。”說著,瑯琊輕輕呵了一口氣,笑了︰“若有一天,我要死。還是死在師父手里吧。死在他手里。心里不痛快的。”

    長春天淡淡的哼了聲,不再追問。就此盤腿坐在半空。「  自從你謀反事敗之後,我找你藏、我追你逃。也一直沒機會正經說上兩句話。你要不忙。聊上幾句?”

    瑯琊笑呵呵的點頭。模樣乖巧而溫順。

    長春天的語氣輕松︰“我仔細想過。可不管怎麼想,你反我都毫無道理。你的心機有些可取之處,但修為還差得遠,而且出身邪道,離開了長春天,你便什麼都不走了。”說著,邪道宗師居然像個愁的乞丐似的,嘬了下牙花子︰“我自己覺得。對你還算不錯。所以忍不住好奇,想問問你,到底因為什麼。”

    瑯琊也坐下了,抱膝而坐。把下頜墊在了膝蓋上︰“你對我不錯,可我若走到你跟前告訴你︰打明天開始,我不在長春天里呆了,你會怎樣?還不是一掌打死我。”

    “那是肯定的。可你不想在長春天里呆了。又是為什麼?”

    瑯琊的目光盯著地面,聲音清淡的飄︰“不想在長春天呆了。為什麼?那是你的為什麼,不是我的為什麼。這便原因了。你眼里的金子,在我看來不是石塊石頭。”說著。瑯琊抬起了頭,望向半空里的師父︰“你費盡心機,長春天勢力越來越大,又是為了什麼?是為了替先祖報仇,扳倒正道;還是因為,好玩?”

    長春天的眼楮亮了,笑道︰“還是你聰明些。開始的時候,自然是為了報仇,為了自保,為了去爭搶法撰靈石,可到了後來,眼看著自己的勢力越來越大,每天里算計著、計較著、時不時就要動手拼命,可每澆灌一分心血下去,長春天便會茁壯一點點,由此,這件事漸漸變得有趣起來了!這就好像在激流險灘上操舟逆行,隨時都可能傾覆,可每前進一步,便會由衷的欣喜,時間長了,便上癮了,哈哈,“好玩”這兩個字你說得很不錯!”

    瑯琊陪著長春天一起笑了。沒再說什麼。

    長春天卻明白了。對著瑯琊點了點頭︰“我覺得它好玩,可你卻不覺得它有趣,所以你要走。”

    “便是如此了,其實反過來也一樣,我覺得有趣的事情,你不覺得好玩,所以你會一掌拍死我。

    說完,師徒兩人對望了片刻。同時放聲大笑。長春天最後一揮手︰“明白了,也就痛快了,不過我還是不容你活在這些上的。”

    瑯琊也恢復了平時那股跳脫的神采。點頭笑道︰“最後這句話,煞風景得很,大家心里有數也就是了。”

    長春天不再理會瑯琊,望向了梁辛。微微笑道︰“你便是瑯琊說的“那位朋友,了,我向你討一句話,我若殺了瑯琊,你會不會替她報仇。”

    瑯琊立玄豎起了耳朵,俏臉上擺出滿滿的憧憬,望向了梁辛。

    梁辛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咳了一聲。笑道︰“報不報仇,你還不都是要殺她,多餘來問。”邪道本來就刑罰森嚴,背叛者必殺無赦,否則再難服眾,長春天一定要殺掉瑯琊才能保住宗主威嚴。

    長春天一笑,一點沒客氣︰“你這人,耍滑頭!”隨即又望向了跨兩︰“本來想著處理過家事後,去找纏頭老爹,遇到你正好。”

    跨兩翻起悄眼︰“有事就說,老爹忙得很,沒工夫見你。”

    正如瑯琊所說,長春天從不做口舌之爭。好像沒事人似的笑道︰“不老宗要三派統一,你們怎麼看。”

    跨兩咧開嘴巴,露出了一副吃人相,笑道︰“龜兒想死,老子成全!”

     這時始終在一旁看戲的曲青石突然開其︰“不老宗背後,有人支持。”

    長春天饒有興趣,挑了挑橫直的眉毛。絲毫不因為曲青石是個凡人而輕視。笑的挺客氣︰“詳細說說。”

    曲青石卻聳了聳肩膀︰“能說的很有限,一共也就兩句話,第一句還算有些價值︰乾山道朝陽的師父是麒麟和尚。”

    要知道一年多前那場三堂會審,冉得沸沸揚揚,其後乾山遇襲。大鬧京師,麒麟伏誅等等還引出了不少下文。長春天毫不掩飾,立刻露出了一份驚訝的神情,他也是聰明人,曲青石一句話,他便大概理清楚了其中因果線索,而真正勾連出來的,除了一連串的瞞天過海之計外。還有一個隱在暗中的龐大勢力!

    曲青石繼續道︰“第二句話就簡單的多了,麒麟和尚的主子長著一副神仙相,要幫著不老宗統一邪道。”

    梁辛略略皺眉,這個小動作沒逃過長春天的眼楮,轉頭望向他︰“怎麼。有話要說?”

    “就以三派合一這件事而言,不老宗不是神仙相最好的選擇。”梁辛也不隱瞞,直接說出了自己的想法︰“開始我還懷疑,神仙相找過你們,可條件沒談攏,你們把他拒絕了,可剛剛看你的反應,又不太像。”

    長春天也挺納悶的,長長的吐了口悶氣︰“是啊,為什麼不找我們合作呢?”說完,自半空里站起身來,對著葫蘆遙遙一拱手。背負雙手,凌空虛步,溜溜達達的走了,直到離開了猴兒谷的上空,才隱遁青光,轉眼消失在天角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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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10-3 18:39:14 |只看該作者
第一五七章 修谷離人

長春天走後,跨兩也告辭而去,琊琊立刻跳起來,給所有人都道謝過來,最後才走到梁辛身邊,眼楮亮晶晶的,上上下下仔細打量著他,看了半晌,這才笑嘻嘻的開口︰“修為又有精進了!天下人間的功法果然了不起,每見你一次,你都會變一個模樣,恐怕過不了多久你就該飛升了!”說著,揚起下頜,裝模作樣的仰望蒼穹,好像在找梁辛飛到哪去了似的。

    梁辛也樂了︰“甭找了,有事要你幫忙。」

    話還沒說完。瑯琊就用力點頭︰“沒問題!不過”頓了頓之後,才繼續道︰“要看婆婆恢復的速度。做臉養臉的法術頗為複雜,消耗不小”

    梁辛咦了一聲,略顯詫異︰“你怎麼知道我找你幫忙做臉?。

    瑯琊挑了挑眉梢。模樣俏皮︰“也不怎麼難猜的,你身邊那麼多高人。能用得到我們的,恐怕也只有“做臉」這件事了。”說著,又壓低了聲音︰“你該不是要去參加三派合一的聚會吧?”

    妖女心思機敏。不僅想到粱辛找自己是為了請婆婆幫忙做臉,在聽了長春天與眾人的交談之後,還猜出了梁辛“要臉」做什麼。

    梁辛搖了搖頭。笑道︰“反正和你無關就走了。”

    瑯琊也不追問,大大方方的一點頭︰“我去請婆婆幫忙,不過婆婆要療傷,時間會有些緊,兩張夠不夠?。

    “夠用,也沒什麼具體的要求。只要讓人認不出是我就成了,最好能凶悍些。」

    瑯琊笑著點頭︰“明白!你要冒充纏頭宗嘛,那伙子人都長得橫眉立目的。」說著,妖女伸出手,煞有其事地拍了拍粱辛的肩膀,輕輕嘆了口氣︰“我把你當做朋友,你有什麼交代,我都會去做的;可你卻不是,平時里都像躲瘟疫似的避開我,只有需要幫忙需要救命的時候,才會想起我。”

    梁辛哈哈大笑︰“拉倒吧。上次你可把重傷垂死的朋友給扔大海里去了”。

    妖女嚇了一跳,吐了吐舌頭︰“我都忘了,你還記得!”說著,自己也笑了起來,也不施展法術,就憑力氣把臉婆婆負在背上︰“最近這段時間。我就在苦乃山里找個地方修養。不會離開這里太遠,臉做好後我搖鈴找你!”

    梁辛點頭之後,妖女卻並不肯走,而是站在原地,一眨不眨的盯著他。梁辛略略愣了下,隨即恍然大悟。笑道︰“我請師父幫忙和其他妖怪說一聲,不去騷擾你們,可你也別去惹人家,精怪的性子都暴戾得很。”

    有猴兒谷的震懾,只要瑯琊不離開太遠,長春天短期內不敢再來。可其他的精怪來找麻煩她們也難以應付,得了梁辛這句應承之後,瑯琊才嘻嘻一笑,背著婆婆走了。

    才網走到猴兒谷邊緣,小丫頭青墨突然喊住了她︰“喂,你還欠我一腳”

    瑯琊頭也不回,咯咯的笑著回答︰“下次你看誰不順眼,我替你踹他。當還債成不成?”

    青墨琢磨了琢磨,點頭笑道︰“成!要記得!”

    梁辛和瑯琊說話的時候,柳黑子都快趴到戾盅紅鱗上去了,駭然、不敢置信、貪婪諸般神情交織到一起。越看越恨不得把自己心口那片陰沉木耳扔了。

    等瑯琊走後。柳亦抓住梁辛不住口的追問。梁辛也不再相瞞,如實說出實情,這種紅鱗有一船”陰沉木耳」顧名思義,是一種叫做“陰沉木」的木頭上長出的木耳。

    對這種寶貝。老蝙蝠當初沒多說。柳亦比梁辛知道的也不多。想了解緣由。就要等老蝙蝠出關再說。不過那條大船,兄弟倆商量好。等去過離人谷之後,梁辛就帶著柳亦去看寶貝。

    又在猴兒谷中陪著父母長輩呆了幾天,葫蘆和一群手下的會議終于結束,水潭被妖王列為禁地,除非有葫蘆的同意,否則任何人不許再去水潭游泳。不過這樣一來。猴子們就沒地方洗澡了,那只水潭雖然也延伸出幾條小溪,可水淺渠窄。不夠天猿們折騰的。

    為了解決猴兒谷的洗澡問題,葫蘆決定請火狸鼠幫忙,幫著它們在大水潭旁邊引出一座小水潭,說著,葫蘆拿起一根樹枝,在地上畫了一個大圈︰“這是現在的大水潭!”跟著,又緊鄰著大圈刮出了一個圈︰“這是新水潭。”

    梁辛一看,葫蘆師父畫的,分明就是一只葫蘆嘛,,葫蘆面有得意,長出了一口氣︰“這些日子,連番商議,總算想出了這個主意!”

    新的葫蘆水潭。雖然看著簡單,可實際挖起來,也要有不少仔細設計,水潭要加固、水要循環、還有又導流的小溪等等。火狸鼠痛快答應,帶著葫蘆分配給他的助手,開始正經測量描繪。

    而粱辛等人也不再耽擱,與妖王、長輩等人告別,就此啟程送曲青石去離人谷。

     梁辛這趟拜訪離人谷是去辦正經事。不好帶人太多,除了三兄弟和青墨之外,也只帶了憨子十一。

    憨子的異常表現,被曲青石看出了端倪,這個傢伙修為了得。粱辛生怕十一會在甦醒之後惹出什麼禍事,不敢把他留在猴兒谷內。至于其他人,全都留在了這里。老叔本想同行。可他是陰喪之身,離人谷是正道天門,恐怕不會容他靠近,再者此行應該也沒什麼危險,也就作罷。羊角脆上次差點被神仙相捏死,到現在還沒恢復過來,也留在猴兒谷中養傷。

    正邪惡戰之後,八大天鼻,可並沒有搬家以前的門宗洞府都是洞天福機,川乍得不要。只不過不再開門納客罷了。

    中土南方,平遙州境內,有大山名“鎮百”,橫峰側嶺連綿不絕,離人谷便在其中。青墨有大司巫傳下的法寶戰旗,能夠御風急行,這件寶貝是大司巫親手煉化的,一動之下。比起臉婆婆的焚雲也不遑多讓。大大的省卻了趕路的麻煩。唯一讓梁辛不太適應的是。這面戰旗一經施展,血腥氣滾蕩燻天,還伴著淒厲的惡鬼嚎哭。

    青墨也挺無奈︰“這只旗子,本來是一面貨真價實的戰旗,經歷過無數場血戰,後來師父看上了它蘊含的煞氣與喪氣。這才出手將之煉化。」說著小丫頭聳了聳肩膀︰“我們北荒的巫術,運用的大都是喪門之力,一施展便鬼氣森森的。威風是足夠威風了,可卻不怎麼好看。

    想當初,繡水仙子施展法術,水簾倒卷,繽紛綺麗,現在讓小丫頭用這樣一件鬼氣森森的法寶,也的確難為她了。

    眾人上午時分出發,到了第二天黎明時,便趕到了鎮百山,天空湛藍。萬里無雲,梁辛把腦袋探出大旗,向下張望,只見下面的峰嶺重重,一座連著一座,而這些山峰,沒有太多的厚重之勢,卻飽蘊孤峭之意,每座山峰都有些狹長,好像一狠銳鋒利的錐子,直指蒼穹。

    錐山連片,透著一股無法形容的淬厲,梁辛俯視了一會,就感覺這些“錐子」都快要扎進自己的眼珠似的,不禁咋舌道︰“這哪是山,分明是都是刀子”。

    曲青石早就知道自己要到離人谷來,事先查過典籍,做好了功課,笑著解釋道︰“傳說太古時,厲鬼作祟。大鬧幽冥,最終百頭最犀利的喪物衝破禁制,重返人間,引出大亂。後來天神降下百支鎮妖天錐,將這些喪物永遠的釘在了此處,形成了這座大山。」

    說著,曲青石伸手向著下方一指,笑道︰“你要有閑心,可以去數數。按著記載,這里的錐山不多不少。剛好一百座!”說完,曲青石想了想,又趕緊補充了句︰“等咱從離人谷出來再數!”

    梁辛哈哈大笑,接著二哥的話茬繼續道︰“鎮妖錐,不應該尖頭朝下麼,這鎮百山可剛好相反!不像神仙鎮妖,倒像妖怪要刺天。」

    柳亦也接口胡亂說笑︰“你可別忘了,那些喪物是被鎮住,不是被戳死,他們掙扎不動,但惱怒憤恨總是免不了的,窮盡萬萬年之下,原本一頭尖的錐子,被它們的戾氣燻染打磨,變成了兩頭尖尖”

    大伙都被柳黑子的歪理給逗笑了。而就在此時,一個清脆的童聲。霍然響徹天空︰“鎮百山。離人谷之上。不容多做停留,請諸位仙家離去”。

    青墨撇撇嘴巴,斜忒了柳亦一眼,嘟囔道︰“你一開口,就惹得人家來轟咱們!”

    柳亦瞪大了眼楮,苦笑道︰“這也怪我?”

    梁辛趕忙朗聲回答︰“在下一年多之前,與貴教祭酒秦孑仙姑約好。現在趕來相見,還請仙童通報。”他說話時,青墨也按住了大旗。懸浮在半空里靜靜等候。

    三探乾山之後。梁辛不僅成了朝廷的通緝犯,八大天門也通過一線天傳令天下修士,要找梁辛出來對質。他的身份現在比較敏感,沒直接報名,只說與秦孑有約。

    不料說話的童子卻哦了一聲。笑道︰“你是梁磨刀?”

    梁辛趕忙應是,童子的語氣輕鬆︰“大祭酒一年多前交代的,說你們會來。諸位請跟隨鶴子接引,我在山門恭候。」

    片刻之後,一只通體黑羽的鶴子不知從何處飛來,圍著青黑戰旗轉了兩圈。引頸而鳴。青墨再度催動戰旗,追著黑色的鶴子在山巒之間兜轉了幾圈,緩緩下降。

    離人谷,自然是一片山谷,入口處根本沒有一點氣派可言,只有塊一人多高的石頭在旁聳立,上面工工整整的用正楷寫著“修谷離人,四個字,除此之外石頭上干干淨淨。既沒有落款、門宗標記、祥雲紋路,更沒有“閑人免進否則打死」的提示。

    山谷之內也沒有什麼光怪陸離的幻術禁制,一眼望去草木繁盛,郁郁蔥蔥。

    一個不到十歲的男童,正坐在“修谷離人」的石頭上,兩只腳丫一蕩一蕩,等著他們。都是娃娃,人家離人谷的小童長得唇紅齒白,好像個細瓷寶寶;不老宗的醜娃娃和他一比,連泥巴都不如。

    梁辛和青墨對望了一眼,都有點懷疑自己找錯地方了,離人谷的場面。未免也太小了些。別說東海乾描金峰,就是銅川府天策門,門口還有一對大石頭獅子呢。

    青墨揮手收起了自己的青黑戰旗,這件法寶頗為好用,不僅可以御風、防禦,還有收納之效,梁辛的大木耳就被旗子卷了,一起消失于空氣中。

    娃娃見到他們到來,雙手一撐從大石上跳下來,對著走在最前的粱辛,笑吟吟地說︰“這次你們趕得不巧。大祭酒有事情幾天前出去了。她不在,我便不能請你們進去,在門口等一陣成不?”

    梁辛滿心失望,苦笑著問道︰“大祭酒要多久才會回來?”

    等一等自然是無妨的,可“時間」這兩個字在高深修士眼中最不值錢。辦個事、閉個關動輒都要幾年幾十年的光景,梁辛真怕秦孑回來的時候,熙宗皇帝都駕崩了。

    娃娃咧開嘴吧,樂了,露出了一排細碎…”牙!”應該不會太久,東海乾封山隱退,讓出十十燦一圳心冒,事情不算啥,不過總要走一番排場的。大祭酒四天前動身,趕去觀禮,應該不用等多久。”

    梁辛愣住了,他鬧過事就走。上次他把乾山打得極慘,一戰之下幾乎把朝陽打成了光桿將軍,到現在才剛剛知道,東海乾的應對之策居然是“辭位封山”

    曲青石對此事也頗為關注,追問了娃娃幾句,娃娃年紀小可知道的居然還不少,又天生一副活潑性子,有問必答,有答必嘮叨,

    乾山封山隱退,辭去九九歸一之位,在重開山門之前。不問外事。不理恩怨,修真道上靈寶現世也好。征戰殺伐也罷,都于東海乾沒有任何關係了。

    放在明面上的道理,東海乾是因為修建觀日台才遭到奸人陷害,由此實力大損,八大天門欠了朝陽一個人情,不僅各派代表前去觀禮,同時還聯袂宣布,封山其間,乾山道以前和其他門宗、勢力的恩怨糾葛也同時封存。乾山道不會輕易下山惹事,其他人也不許到乾山滋擾,否則天下修士共誅之。

    柳亦聽罷,嘿嘿的冷笑了幾聲︰“這一來,八大天門可都變成了東海乾的門卒守衛了!”

    梁辛無所謂的笑了笑︰“這個事情回頭再說。不過乾山封山倒也有樁好處,用不了多久,朝廷的通緝便會撤了”。

    娃娃又陪了他們一會,等天黑了之後便覺得無聊了,和眾人打了聲招呼,一蹦一跳的回谷去了,梁辛這才想起來,說了半晌,還沒問人家的名號,趕忙大聲詢問。

    娃娃脆生生回答︰“我叫屠甦,是離人谷的二祭酒  ,”童音飄蕩之間。人影已經消失在山谷中。

    青墨滿臉的差異,看看哥哥。又看看梁辛,唯獨不看柳黑子。低低的笑道︰“這,,小娃娃胡說八道吧?”

    離人谷的待客之道著實不怎麼樣,大祭酒不在,乾脆連門都不讓客人進,不過梁辛等人生性豁達。知道山門之後都是統統都是世外高人,不能以常理度之,也不當回事。兄妹四人外加一個憨子十一,就守在離人谷門口,等著秦孑回來。

    好在等候的時間還不算長。到了第二天中午,半空里一道湛青色的光華閃過,秦孑馭著一片芭蕉葉似的法寶趕了回來。

    離人谷自有通訊聯絡的仙術法寶。秦孑已經得知了梁辛等人的到來。一路飛到眾人跟前,正要打招呼。可目光流轉之下卻微微一愣,隨即才笑盈盈的開口,搖頭感慨道︰“英雄出少年!除了曲先生不是修道之人,幾位的修為可都了不起得很呢。”說話之間,她的目光,又重重的看了一眼憨子十一。

    秦孑的目光何等銳利,一望之下。就看出來眼前這幾個人,個個不同凡響。其中最讓她驚訝的就是柳亦,一年多之前,這個獨手黑胖子還是個普通人,可現在身體中蘊藏古怪力道,自己已經無法看清楚了。

    梁辛趕忙從一旁引薦,秦孑毫不掩飾自己的驚訝,搖頭笑道︰“想不到,西蠻盅和北荒巫的衣缽傳人聯袂來訪,離人谷蓬篳生輝,快快請進。”說著,再度催動法寶貼地急行,進入了離人谷。

    與猴兒谷一馬平川,地勢平緩大不相同,離人谷之內,草木幾乎長得有些瘋亂了,到處都是一片濃濃的綠色燻染,都沒有落腳的地方,只有一條小徑,勉強穿過斜橫的草木。彎彎曲曲一路延伸。

    秦孑帶著帶著大夥左拐右轉,繞得梁辛都快暈頭了,忍不住笑道︰“這麼複雜,怕是厲害的陣法吧?”

    不料秦孑卻搖搖頭︰“陣法禁制自然是有的,不過咱們走過的道路可沒什麼奧妙。鎮百山諸峰淬厲,峰腳處掠橫亙斜。我們離人谷的地勢也如犬牙交錯,不好走的很。”

    急行了一陣,秦孑笑道︰“咱們到了”。在最後轉過一道彎子之後。眾人眼前出現了一座小小的山坳,一眼往上去,也不過兩畝地的光景。角落處搭著幾間簡陋的木屋。的面上還算平整,沒有了亂七八糟的藤木,而是棲著一層聳聳的嫩草。幾朵野花點綴其間,優雅而恬靜。

    秦孑性情隨和,梁辛更是個自來熟,看著眼前的小山谷,神情里滿是疑惑︰“這個,,倒是足夠幽靜。不過。是不是也太小了?名震天下的離人谷,才兩畝地不到?”

    秦孑把大伙往屋子里領,聞言失聲而笑,搖著頭回答︰“這是我和屠蘇的修煉、棲息的小境!離人谷受地勢所限,沒有大的開闊地。但是每一座峰下,都會有這樣的一個小境。平時離人谷的門人,便在這一百座小境中各自修行

    到了現在,梁辛才恍然大悟。嚴格的說離人谷,不是鎮百山腹地中的一個低窪谷底,而是整座鎮百山的基底。

    鎮百山,一百座山峰,一百座山腳小境,這些小境,通過羊腸小道彼此相連,串接而成的這密密麻麻的一大片,就是八大天門之一的離人谷。

    這時候屠甦也迎了出來,從一旁插口笑道︰“離人谷,是密密麻麻的一大片,如果把山峰都拔除了,再從天空烏瞰的話,說到這里。似乎一時找不到合適的形容,琢磨了半晌,猛地眼楮一亮︰“像一幅被抓爛了的棋盤”
請不要貿然評價我 你只知道我的名字 卻不知道我的故事 你只聽過我的行為 卻不知道我經歷過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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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10-3 18:39:27 |只看該作者
第一五八章 木行相沖

秦孑的小境清雅幽靜,木屋中擺設簡單卻纖塵不染,秦孑請眾人落座,微笑著告罪︰“閑散慣了。貴客駕臨也無以相奉,只有一味清茶還算是特產。”說著,回過頭正要招呼屠甦奉茶,娃娃就從隔壁大聲喊道︰“我正沏著呢!”

    大夥都趕緊擺手,客氣寒暄著,一會功夫,屠甦就把茶水端了上來。青墨看這個娃娃討喜。接過茶水笑著逗他︰“如何敢當。要二祭酒親手奉茶。」

    屠甦大包大攬的搖搖頭︰“無妨,二祭酒幹慣粗活了”。

    秦孑又氣又笑,瞪了屠甦一眼。這才張羅大夥趕緊飲茶。

    一掀開杯蓋。什麼西蠻盅北荒巫魔頭義子,一群少年全都低低的驚呼了一聲,杯中並無茶葉,而是一顆桂圓大小的綠色絨球,正在杯底緩緩旋轉,帶著杯中水也一起打旋。片刻就間變成了一個小小的漩渦,四兄妹面面相覷,誰都吃不準該怎麼喝這杯茶,說不定一伸嘴,就會濺自己一臉水。

    只有憨子不管哪套,張開比茶杯口大得多的嘴巴,仰頭一倒,連水帶絨球一起潑進嘴巴里,咀嚼幾下,咕咚一聲,咽了。隨即把空茶杯遞還給屠甦。示意再來一杯。

    屠甦咦了一聲,脆生生的笑道︰“大個子居然會喝我家的“綾羅」

    大祭酒也略感意外,看了憨子一眼。這才對梁辛解釋道︰“泡水的綾羅樹種,是離人谷的特產,飲下之後有些舒筋活血的功效,只不過喝的時候要一飲而盡的,否則水渦會濺起。還算有趣,想不到這位先生知道這個竅門。”說著,她也一仰頭。把一杯茶水都到進了自己的口中。

    “綾羅」茶,水渦輕輕旋轉,彷彿彩綢旋舞,因此而得名。不過這道茶是離人谷的特產,飲用方法更是個有趣的小秘密,外人不得而知。可憨子卻喝得熟練無比,秦孑心中疑惑,名為講茶,實際是在向梁辛詢問憨子的來歷。

梁辛明白她的意思,聳了聳肩膀︰“他是我家長輩的朋友,長輩有事遠行。托付我代為照看。他這里……”說著,梁辛指了指自己的腦殼。輕輕搖頭。

    秦孑點點頭也不再多客氣什麼,直接說到正題︰“曲青石的魂力殘損,這才以青壯之年,卻做耄耋之態。這件事我是幫不上忙的 不過我的一位朋友。或許會有辦法。可我這位朋友脾氣古怪。他不想走動的時候,就連我也不能讓他移步。所以上次見面時,秦孑才自作主張,請諸位來谷中。”說著,她又笑了起來︰“如果我能做主的話,也不用諸位來回奔走了,直接就上門去看病了”。

    柳亦反應最快,立刻跳了起來。正色道︰“我們兄弟,一命同生,離人谷援手之恩,永世不敢相忘,日後只要秦大家一聲差遣,西蠻盅傳人莫敢不從。」

    曲青墨和梁辛也一起詛咒發誓,倒鬧得秦孑手忙腳亂,忙不迭的擺手︰“我幫小梁大人,確確實實是要放出一份交情,秦孑不敢相瞞。三堂會審在前,官道造訪在後。兩次相見,秦孑看到的是他這份肝膽義氣。這件事情我心里有數。諸位都誤會我的意思了。」

    說完,伸手示意諸人落座,這才繼續道︰“剛剛我那番嘮叨,也不過是為了告訴諸位,我那朋友性情古怪。帶著幾分、幾分……」秦孑正措辭的時候,屠甦就插口道︰“盛氣凌人!本事大不大先不提,脾氣卻臭哄哄的!”秦孑回頭瞪了娃娃一眼,後者嬉皮笑臉,全不當回事。

    不過秦孑也還是跟著點點頭,苦笑道︰“便是如此了,上次官道相別後,我便把曲先生的事情向我那朋友交代了,他倒是痛快答應了,不過能不能治,總要見過面才知道,”

    曲青石明白秦孑的意思了,對著她鄭重開口︰“秦大家放心,無論貴友能不能治,離人谷的援手之恩,秦大家的同道義氣,我們絕不敢相忘。更不敢相負。」

    秦孑見眾人聽懂了,輕輕呵了口氣,搖頭道︰“事情成了,自然皆大歡喜。萬一事情不成,莫要怪罪離人谷便好了”說著,回過頭正要招呼屠甦,不料娃娃立刻回答︰“我知道,我已經讓人去請木先生了!不過他總是慢吞吞的,肯定得多等等。」

    眾人見狀無不莞爾,屠甦也實在夠機靈的,無論秦孑要吩咐他什麼。這個娃娃總能提前行動。

    秦孑的性子很好。全沒有宗師祭酒的架子,陪著幾個少年說說笑笑。屠甦就在一旁侍候,當然,時不時就會插兩句嘴。

    其他人都在說笑,梁辛卻有些走神了,到了離人谷之後,他總是覺的哪里有些不對勁。

    離人谷重道輕法,門下弟子只求悟道飛仙,不喜征戰殺伐,所以他們的地位特殊,雖然列位八大天門,但在實力上遠遜于其他七個門宗。秦孑當初與梁辛結下善緣,固然也她本性恬靜隨和有關,可其中也有出于實力的考慮,離人谷不想惹麻煩。不想摻和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

    而粱辛在三堂會審時的表現、甚至從關外一路衝到鎮山的種種事跡。秦孑都了然于心,為了不相干的青衣同僚,這位梁大人尚能不舍不棄。對肯出手相助的離人谷,自然也會存下一份正經的情誼。

    這時,只聽柳亦笑呵呵地和秦孑扯閑話,問道︰”會審時,就是秦大家去漳持,這次乾山退隱,也要頗必,趕回得和咱們離人谷的掌門仙人說說,別總把事情都放在您一個人肩上。

    秦孑還沒說話,梁辛卻恍然大悟。明白自己的疑惑究竟是什麼了!

    大祭酒,太忙了。

    好像什麼事情都要由她去做。就連自己這些外人拜訪,也要由她門下的屠甦去處理。要知道,昨天梁辛等人被屠甦警告的時候,還沒來得及表明身份,離人谷的弟子並不知道他們是來找秦孑的。

    梁辛能想到的蹊蹺處,自然也是曲青石和柳亦的疑惑,兩位義兄比著他城府更深。心念轉動也不耽誤閑聊,說說笑笑之間,已經開始出言試探。

    秦孑的回答也不著痕跡,呵呵的笑道︰“敞派弟子大都清修,一百年也未必和外人見上一面,諸般外聯事務,都著落在我一個人身上,忙都忙不過來,真要耽誤修行了!特別是最近,放陣圖,著落各個門宗演練“相見歡”事情也就更多了。”

    梁辛一愣,隨口追問︰“相見歡?是什麼?”

    秦孑的神情比他還要意外,也愕然道︰“你不知道這道合擊陣法?”

    梁辛搖了搖頭。他當然不知道。

    八大天門創出滿十人便可合擊的陣法,並將陣圖傳遍修真正道,這件事修真道人人皆知,可梁辛幾乎就不認識修士,柳亦剛出師,青墨地處草原,曲青石壓根就不關心修真道。所以眾人一無所知。

    雖然略感意外,秦孑還是把  “相見歡」的陣意大概講了一遍。粱辛嗜武,雖然不懂法術,可對這道陣法的妙用也著實欽佩,語氣中滿是贊嘆︰“不論功法,不論修為。只要湊足十人整倍就能動 八大天門參研出的法陣,果然了不起的很!”

    柳亦也跟著拍馬屁,奉承道︰“有離人谷參與,什麼樣的法陣研究不出來。」

    不料秦孑聞言之後,卻微笑著用搖搖頭︰“這道法陣,對外宣稱是八大天門共同參研,其實,離人谷並未出力。“相見歡。取的是陰陽五行的陣意。這才能容納萬象。陰陽五行,一共七道陣意,分別由七個門宗來研究。”

    “八大天門,在修行上分別為陰、陽、五行,只不過其中的木行門宗。卻有兩個。”說著。秦孑指了指自己︰“其一是我們離人谷,另一個則是榮枯道宗。“相見歡」的木行部分,只要有一個門宗參與設計就足夠了,榮枯道宗的師兄們鐵肩擔道義,離人谷便偷懶了。

    曲青石和柳亦對望了一眼,離人谷實力差,地位低,大事上其他天門似乎也不太帶著他們,只不過哥倆不明白,秦孑為何要和自己說這些。

    秦孑呵呵一笑,繼續道︰“其實,這些年里,離人谷漸漸淡出修真道。一線天中八位長老,其中離人谷那一席,我們早就讓出來了,不過對下面那些門宗而言。八大天門共同進退,離人谷的旗號現在還不能摘。最近外面事情多,有時候需要八大天門聯袂現身,這個做不得假。所以我也要跟著去忙活。”說著,秦孑頓了頓,聲音也淡漠了許多︰“乾山道宗隱退,天下修士大都喘噓,唯獨離人谷的弟子。卻打從心眼里羨慕呢,嘿!”

    曲青石白眉微蹙,越聽越覺得疑惑。乾脆站起來,對著秦孑長身一揖︰“秦大家。有話便請直說,此番我們上門,叨擾處自不必說,可心意間,也真沒把離人谷當成那幾座天門!”

    柳亦呵呵笑著幫腔︰“老二這話說得對,這次來是有事相求,下次來就是朋友串門子。”

    秦孑也笑了,目光在幾個人的臉上來回流轉,最終穩穩盯住了梁辛︰“北荒巫從不踏足中土,西蠻盅更是久已不見,小梁大人一身本領不說,又是熙宗皇帝的愛將,秦孑大膽的猜一猜,修真道上的諸多門宗橫得久了,熙宗皇帝有些不開心,”

    說著,秦孑的話鋒一轉,語氣也鄭重了起來︰“不過,我想諸位明白。正邪之爭也好,修士和普通人開戰也罷,這些事情都和離人谷沒什麼關系的,我們只想修行,也只求修行。諸位也許會問,八大天門共同進退。秦孑最近拋頭露面,此刻便身不由己、隨波逐流,真到惡戰時又豈能獨處事外?”    說到這里,秦孑笑了起來︰“諸位請放心,真要有開戰的一天,秦孑有一個交代。”

    梁辛這才知道她誤會了,不過仔細想想,這個誤會倒是順理成章,因為乾山道的事情,仙凡之間鬧得挺僵,自己是修士眼中的“凡人大將”,此刻身邊又帶了另外兩個游離于中土修真道之外、卻有實力與普通修士抗衡的勢力代表,這表示什麼自然不言而喻。

    梁辛趕忙搖頭否定︰“我們三兄弟。外加青墨,早在學藝之前就結拜兄妹了,後來機緣巧合。各有奇遇。聚在一起跟朝廷沒有半點關系的。”

    三兄弟一起連比帶說,就差詛咒發誓了,秦孑也不再多說什麼,含笑點頭。不過這個誤會。倒是讓粱辛等人明白了,離人谷真的和他們所知的那些門宗不太一樣,反而和猴兒谷有幾分相似之處,只不過猴子們的天道是玩。

    好容易把這個事情揭過去,梁辛才再度問道︰“有個厲害的遠襲法陣叫做“柳暗花溟」

    青墨本來也聽著“榮枯道」這個門宗有些耳熟,此刻聽梁辛一提,立刻醒悟了過來,就是這座天門揮揮手徹底砸碎了一座銅川府!不知不覺的小臉上也掛上了一層青佞。

    秦孑點頭應是,隨即見梁辛和青墨面色有異,有些不明所以,青墨還是小丫頭的心性,不喜歡榮枯道就給他們抹黑,隨口說道︰“照我看。榮枯道的法術也不怎麼樣,要是他們參與相見歡的木行設計,秦大家最好還是幫他們把把關,沒準有什麼漏子!”

    秦孑失笑搖頭︰“雖然都是修木行。可我們兩家的功法迥異,這個設計他們去做,我們是插不上手的。反過來也一樣。”

    因為是閑聊。本來就不存在主題,大伙都是抓住個話頭就往下說。秦孑也不嫌嘮叨,就多解釋了幾句︰“五行之中,金水火土這四門的法術。即便修習的心法不同。在施展法術時也能彼此相濟,比如,你修煉的是三昧真火,我修煉的是玄天離火,在對付敵人的時候,大可以兩種火一起燒過去;又或者你修煉的是天雲水撰,我修煉的是無根冰法。御敵時聯手施術,冰水同渠,即便不會相輔相成,也絕不會相克。可惟獨木行道,心法不同,修煉出的法術就會彼此相克,所謂“木行相沖”便是如此了。”

    青墨聽的饒有興趣,追問道︰“這又是個什麼道理?”而三兄弟此刻卻都面現恍惚。一起走神了……

    這其中涉及的道理異常復雜。秦孑一時也難以找到合適的措辭,尋思了片刻才開口︰“木行相生。可相生,便是相爭,不同的功法,施法時煉出的勁草藤鞭也不同宗不同種。一旦踫面便會彼此相爭,汲取對方身體中蘊含的真知…”

    話還沒說完,三兄弟幾乎同時抬頭,紛紛開口,或醒瑚大喝,或恍然喃喃︰“明白了!”

    秦孑嚇了一跳,青墨更是滿臉納悶。笑著問哥哥︰“明白什麼了?”跟著又望向柳亦,冷冰冰的催促︰“快說!”

    青墨和秦孑幾句問答閑聊,卻在無意間,給了梁辛等人一個重要的提示,三兄弟幾乎同時想明白的是︰

    木行相沖,神仙相修煉的是木行道法,而長春天也是。

    神仙相與不老宗合作,卻不肯找實力更雄厚的長春天,說不定便和這個“木行相沖」有關系。

    有了這個前提,便可以繼續向下去推測了,不過現在不是時候。三兄弟對望了一眼。大伙的眼神里都是一個意思,等此間事了,再坐下來好好商量。

    秦孑精明,見狀笑道︰“看來我無意中,好像提醒了諸位什麼事情,這可是意外之喜。”說話間。眼角眉梢也浮現出一份喜色。

    而梁辛也在心里暗罵自己糊塗。秦孑就是木行道法的大行家,自己先前居然沒想過問問她草木傀儡的事情,當即把自己在描金峰上諸多乾山道弟子被麒麟邪法懾服的情形。原原本本的說了一遍,只是略去了具體的人物地點,最後開口問道︰“這種邪術,秦大家可知來歷麼?”

    秦孑的表情無比古怪,既有驚訝、駭然,還有一種酒鬼聞到好酒香的貪婪和興奮。坐在那里愣愣無語。過了半晌之後,才輕輕吐出了一口濁氣,卻仿佛還不肯置信似的。蹙眉呢喃道︰“催神奪魂、強增修為、賦予草木之身,天下間還有這等木行邪術?”

    小童子屠甦更是聽的咋舌不已。

    秦孑卻不肯罷休,乍聞“仙法」之下,刨根問底,一項項細節都要問個明明白白,但她也有分寸,所問的事情雖然詳盡細碎,卻始終在法術的範疇之內,只是討論道理,絕不去追問其他的事情。離人谷不想惹麻煩。

    梁辛也一一作答,到最後,甚至都對秦孑學了學草木道士的微笑。

    一切都說完之後,秦孑這才緩緩搖頭,苦笑著說道︰“這樣的法術。我聞所未聞……你再笑個來看看。”

    梁辛不明所以,繼續詭笑。

    秦孑仿佛想起了什麼,張開嘴巴欲言又止,最後還是皺眉道︰“待會等我那個朋友來了,你們可以問問他,他的修為算不上什麼,但是對藤草性情、木行道法極為了解。或可解惑。”

    梁辛情不自禁的望向了門外。已經聊了半天了,這位“木先生。來得也太慢點了!

    又閑聊了幾句之後小境外終于一陣破空聲響,屠甦立刻就迎了出去︰“木先生來了!”

    秦孑也不多客氣。低聲囑咐了句︰“快出去迎接,要哄著點,”

    梁辛哈哈一笑。跟大伙一起紛紛搶到門外,去迎接木先生。

    可梁辛和木先生見面之下,都是微微一愣,都覺得對方眼熟,好像從哪里見過。

    片刻之後,木先生的眼楮越來越亮,對著梁辛微笑點頭︰“咱們以前見過!”

    梁辛卻目光閃爍,滿臉無辜,搖頭道︰“在下自忖記性不錯,若見過一定會記得,先生肯定是記錯了。呵呵,記錯了!”

    木先生也笑︰“呵呵,不會錯。你別裝傻!”說著,陡然收斂了笑意,冷冰冰道︰“裝傻也沒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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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10-3 18:39:40 |只看該作者
第一五九章 無名無姓

木先生是個年輕人。看上去二十出頭的年紀。身材修長,長相頗為俊俏。比起鄭小道,木先生的氣質要更硬朗一些,可比起曲青石“年輕時”又少了幾分陰慘慘的虐戾。

    要命的是,梁辛以前見過他。

    一年半之前,梁辛跟著瑯琊一起去找臉婆婆,老太婆正抓了一頭木行精怪,用以來養出瑯琊師父的臉。當時的那個木妖,就是眼前這位木先生。

    梁辛不管那套,堅決裝傻,不管木妖怎麼說就一口咬定以前沒見過他,木妖也不著急,也不和秦孑打招呼,走進木屋自己找了把椅子坐下。這才斜也著梁辛,冷笑道︰“你不認識我就算了,帶著你的明友走吧。不看。”木妖早就知道,這些人是來找自己看病的。

    梁辛沒轍了,上門求醫,人家手里握著主動,根本不容得自己抵賴。對著木妖苦笑道︰“木先生誤會了。我和那位臉婆婆不是一夥的,連朋友都算不上。”

    秦孑早就看出不對勁了,可她拿著那個木妖也沒辦法,微微蹙眉在心里默默盤算著。

童子屠甦則咯咯地脆笑道︰“原來你們以前認識!”說完,看梁辛和木妖都臉色有異,這才恍然大悟。又低聲嘀咕了句︰“還他媽不如不認識呢。」

    聲音雖低,可一屋子都是好手,全聽了個一清二楚,三生有幸聽到仙家童子罵髒話,人人都露出一副啼笑皆非的表情,秦孑立刻瞪起眼楮叱喝︰“放肆,跟誰學的”。

    屠甦吐了吐舌頭,一小步一小步,順著牆根溜出去了。

粱辛坐到木妖身邊,滿臉笑容的問道︰“還請先生賜下名諱。”

    “天生地養的,無名無姓,就叫木妖。”木妖的聲音里沒有一絲友善。更不去看主人秦孑一眼,只盯著梁辛一個人看︰“到現在我也不明白。平白無故,老太婆究竟抓我做什麼。現在終于遇到了個明白人,好的很。”當初木妖網被抓住後就被擊昏,醒來後又直接被趕走,從頭到尾也不知道臉婆婆究竟為什麼要抓他。

    梁辛大概解釋了幾句,因為秦孑畢竟還算是正道中人,所以隱去了人物的身份,更不會去說養臉是為了找將岸。其他人這才知道木妖和梁辛的淵源,不過對青墨、柳亦等人來說,離人谷堂堂天門,卻將一頭木行精怪奉為上賓,也算是件新鮮事了。

    秦孑笑容親切,對其他人解釋道︰“木先生來歷特殊,是草木之身的精靈,自然至性。  說實話,他的修為並不算高,不過他對木行道法、自然之術的理解。遠勝我們這些半路出家的木行修士。」

    給曲青石看病的情形也是如此。木行主生,有許多療傷的神奇法術。可曲青石的情形太過特殊,即便是秦孑,也只能隱隱約約的感覺到。靠木行法術能幫到曲青石,但具體怎麼做她就不知道了,還是耍靠木妖出馬。

    木妖的臉上,總算露出了一絲真正的笑意,對著秦孑點點頭︰“這些年里,也多承你們的照顧。我過的很好。”

柳亦等人更納悶了,木妖和離人谷的關系不淺,在外面受了欺負,為何不找離人谷出頭。就算離人谷名不副實,畢竟也是傳承了幾千年的大門宗,對付一個孤家寡人的臉婆婆,應該還不當回事。

    秦孑笑容不變︰“離人谷弟子天性淡漠不喜仇殺,木先生照顧朋友。根本就不曾把這事告訴我們。”說著,站起來對木妖斂衽施禮︰“秦孑謝過先生了。”

    木妖點了點頭,可神情卻顯出一份說不出的古怪,隨即又轉頭望向梁辛,臉上又恢復了冷笑︰“老太婆在我身上養臉?這道奇術倒是第一次聽說。嘿,來而不往,不是我的做派。”說著,單手一翻,再攤開拳頭的時候。掌心里多出了一枚黑黝黝的豆子,當的一聲拋在桌上︰“你回去。哄也好騙也好用強也好,讓老太婆把這棵種子吞下,辦成這件事,我便幫你的朋友看病!”

    梁辛皺眉看著黑豆子,完全是下意識的追問了句︰“這是什麼?”

    “月樹種子!”剛剛溜走的屠甦不知何時又回來了,腦袋從門口探進來,笑嘻嘻的回答︰“服下之後並沒有什麼損害,初一芽、初二生根、初三嫩葉”直到十五月圓時,會化身成樹,枝椏散開舉頭望月,之後一天天枯萎,再十五天後種子法力盡喪,人也恢復自由,于修為、于身體都沒有絲毫損害的!”

    梁辛愕然,忍不住苦笑道︰“這算什麼?小孩子賭氣麼?”

    木妖理所當然的點點頭︰“她用我養臉。我拿她種樹,公平的很。你做成了這件事,以前的事情便一筆勾銷,”

    他的話還沒說完,曲青石突然陰側側的開口了︰“治不治,無所謂。沒人有那麼多閑工夫陪你玩

    小白臉是正宗的“幽冥口音」,他一出聲,方才木妖那些陰狠冷笑,被比得都跟稚童歡笑似的那麼明朗。

    曲青石是什麼人,豈能讓梁辛為了自己的事情受人脅迫。而且,木妖的條件看起來沒什麼嚴重後果。充其量也就是個惡作劇,可別忘了他惡作劇的對象是什麼人!

    這就好像用口水去吐別人,口水沒什麼殺傷力,就算剛吃完大蒜,最多也就是有些辛辣,但要看啐的是什麼人,如果是老實人,罵兩句也就算了;可要是個狂漢,舉刀殺人也不為過。臉婆婆性情孤僻,虐戾處比著宋紅袍恐怕都不遑多讓,要是被梁辛誆騙服下這枚種子,必定會引為奇恥大辱,與梁辛恐怕也會是個不死不休的結局。

    話再說回來,臉婆婆的修為已到了逍遙境中階,比著黑棉襖弦子還要高深得多,傷愈後梁辛絕不是對手,而且看樣子,瑯琊與老太婆關係極好,有了這個智計百出的妖精從旁幫著她,四兄妹綁在一起都會吃大虧。這個仇,曲青石說什麼也不能讓梁辛去結下。

    梁辛何嘗不明白曲青石的意思,可眼看著二哥一天一天的老下去,錯過了這次機會,也就只還剩一兩年可活,就算再苛刻的條件,他也只有先答應下來再說。可還沒等他說話,曲青石又沉聲開口︰“瑯琊害過你,可臉婆婆不欠你,她救過你一命,你要記得。這個妖孽要陷你不忠不義,生死兩難的境地。”

    木妖坐在那里,臉上都是無所謂。還跟著笑了聲︰“有這麼嚴重嗎?”

    梁辛的眼角直跳,伸手把種子攥到了手里,搖頭道︰“完事之後,臉婆婆要怎樣,我認打認罰”。

    曲青石突然笑了起來︰“你認打認罰?好,先不說臉婆婆會對付你。我只問,如果這個木妖真把我治好了,可臉婆婆要你來殺他。你怎麼辦?那時,臉婆婆救過你,木妖救過我,都是恩人,這筆賬怎麼算?”曲青石額頭上現出一道道煞紋,猛的伸手一拍桌子,望向了柳亦︰“老大,你說,這筆賬怎麼算!”

    兩個兄弟都著急了,柳亦自然不會在火上澆油,裝傻充愣地嘿嘿笑著,獨手亂擺︰“都別那麼毛躁。消消氣。消消氣!”

    木妖的臉色無比認真,也望向柳亦,好像要找他評理似的︰“那個老妖婆睚眥必報?我木妖也不是善忘之人!這件事與姓梁的脫不開干係。他就應該但當!至于什麼後果。我管不著!”

    這時候秦孑終于開口了,大聲招呼著屠甦再泡茶來,同時不停的對著小丫頭青墨使眼色,小丫頭根本就不理她,圓溜溜的眸子里都是煞氣。緊緊盯著木妖。

    秦孑咳嗽一聲,放緩了聲音笑道︰“這件事暫可放一放,慢慢商量。總歸要找出個大家都能認可的法子。”

    柳亦也呵呵笑著一起打圓場︰“再議,再議,你們兩個都別那麼大脾氣。」說著,伸出獨手拍拍老二。又拍拍老三。一邊說著。一邊給他倆打眼色。

    木妖根本不買賬,一言不發。站起來背著手,溜溜達達的走了,只留下一句︰“條件是不會變的,什麼時候看到老太婆變成月樹,什麼時候我再出手救人,,哎喲”。

    他三出門口,網好趕上一個粗壯得好像磨盤似的老者,滿臉倉皇的沖進來,兩人正撞了個滿懷,木妖毫無懸念的被抗飛到半空里。

    四兄妹全都樂了,唯一遺憾的是老頭子沒跳到半空里去追著打木妖。

    木妖的法力雖然普通,可好歹也是四步修為的精怪,竟然全無力躲避。一時間全身真元都有些凌亂。像條死魚似的在半空翻了七八個跟頭。重重摔在地上,氣的俊臉煞白。指著老頭子似乎想罵,可張開嘴巴只有一連串的咳嗽。

    老頭子顧不得理他,似乎天塌下來了似的,直接跑到秦孑跟前,大聲道︰“大祭酒,出、出事了!”

    秦孑微微一驚,沉聲道︰“莫著慌。慢慢說!”說著,對屠甦做了個手勢,童子這才後知後覺的驚呼了一聲,趕緊跑出去把木妖扶走了。

    離人谷出事了。

    三兄弟各自驚疑,青墨乾脆低低叱喝了一聲︰“大祭酒的厚愛無以為報,既然趕上了事情,北荒巫討個頭陣來打!”說話間閃身竄出了屋子。雙手盤結法印,巫刺與戰旗同時現身,小境中的恬靜清幽轉眼被抵擋一空,換而漫天鬼哭狼嚎!

    從木妖出現到現在,青墨憋了一肚子氣,現在聽老頭子說出事了,想也不想直接喚出法寶,純粹是借題發揮。不過這番賣弄,固然是有生氣的成分,還有另外一個原因︰小丫頭要木妖看看,這樣的法寶、本事。有沒有資格要他的命。

    巫刺迎風而漲。灰黑色的喪氣森森飄蕩;青黑戰旗獵獵搖擺,粘稠的血腥味道燻人欲嘔,”還有一片血光流轉,戰旗一抖開,里面包裹的七片戾盅紅鱗也稀里嘩啦的掉了出來,要不是梁辛手疾眼快,馬上出手控制了紅鱗,這些大家伙非把秦孑的房子給砸碎不可。

    三兄弟誰也沒想到小丫頭這麼快就竄出去了,一時間全都神情驚駭。曲青石勃然大怒,斥罵道︰“青墨放肆!快滾回來!”

    到現在,老頭子也只是在喊著“出事了”具體是丹房倒了爐,還是掌門鬧肚子,誰也不知道,未必就是來了敵人。就算真有強敵犯境。離人谷是什麼地方,又哪輪得到小丫頭跳出去舞刀弄槍。

    老四發飆,老三去撿木耳,老二罵老四,老大柳亦也坐不住了,對著秦孑正色道︰“我們的這個小妹性子憨直,明眼人不說瞎眼”其或許會有此不忿但絕無惡意,還請秦大家明鑒。」

    好在秦孑只是微微皺了下眉頭。隨即神情又恢復正常,搖頭微笑道︰“性情中人,何罪之有,柳先生不用那麼客氣,離人谷也和那些修真門宗不同,沒有那麼多規矩的。」

    兩句話的功夫,另外三個人也都回來了,此刻也不合適多說什麼,粱辛搶上兩步,對秦孑抱拳道︰“正事要緊,秦大家盡管去忙,我們兄妹在門外等候,如有差遣敬請大家吩咐。」離人谷出了要緊的狀況,他們不便旁聽,梁辛說完之後,幾個人正要出門回避,不料秦孑卻露出了個頑皮的笑容,對著他們輕輕擺了擺手。

    那個老頭子,脖子比著普通人的大腿還要粗,身上硬邦邦的肌肉虯結。看上去哪像修士,到更像個熊黑精怪,在秦孑面前躬身而立,也不說出了什麼事,就反過來復過去的嚷嚷︰“出大事了,這下可惹了大麻煩”

    片刻後,屠甦扶著木妖離開了小境,老頭子才閉上了嘴巴,笑呵呵的直起了腰板。

    秦孑笑著稱贊了句︰“誇佬辛苦了,做得不錯。”

    叫誇佬的老頭子嘿嘿一笑,低聲回答︰“早恨不得給這小子來一下子了,還要多些大祭酒成全呢!”說完,又對著梁辛等人點點頭,哼著俚曲小調美滋滋的走了。

    青墨眨巴著眼楮,一臉的納悶。可三兄弟全都知道怎麼回事了,彼此對望了一眼,一起笑了,紛紛對著秦孑拱手道謝。秦孑真實的年紀誰也不知道,面相是個三十出頭的端莊婦人,現在笑得比誰都開心,眼角眉梢還流露出一份少女才有的頑皮,把聲音壓得極低︰“也不光是給你們出氣,我平時可也沒少忍他這副臭脾氣!”

    秦孑最害怕的,就是剛剛的那個局面,本來是幫忙、是交朋友,結果反倒幫成了仇人。剛剛在打圓場的時候,大祭酒暗中傳令,讓修為遠勝木妖的誇佬來給他一下子,至少解了四兄妹心里這口悶氣。

    離人谷根本什麼事情都沒有。誇佬就是扯著這個借口來教訓木妖。    曲清石的心思最細致,對著秦孑繼續笑道︰“木妖的條件,只要青石還有一口氣在,就絕不容兄弟們答應的。不過,大祭酒的心思,我們也是懂的,就當沒有這件事了。這一趟。我們只是來看望大祭酒,從未見過木妖。」

    秦孑的目光明亮,仔細的看了看曲青石,似乎沒想到他這麼快就反應過來,過了片刻才笑了起來︰“曲先生能體諒,秦孑感激不盡”。

    剛剛誇佬那一撞,不僅是為了讓四兄妹解氣,又何嘗不是想救下木妖一條小命!

    秦子的小伎倆,實際也是給四兄妹擺出了一個態度︰我已經懲戒過他,這件事到此為止。

    曲青石的神情釋然;柳亦裝傻微笑,誰也不知道他心里想什麼;青墨還迷糊著,沒搞清楚狀況;可梁辛的神情又漸漸陰沉了下來,似乎有些猶豫,最後還是站了起來,對著秦孑深深一揖正要說話,秦孑的眼角突然輕輕一跳,揮手阻斷梁辛開口。

    片刻後,秦孑莫名其妙的嘆了口氣。目光越過梁辛,望向了外面,淡淡的說道︰“不管閣下為何而來,都請打道回府,離人谷退隱已久,不見客!”

    又等了一會,外面寂靜無聲,沒有一點動靜,秦孑再度開口,語氣更清淡了︰“閣下默不作聲,便能置身事外了麼。”

    四兄弟驚訝的同時,心里還覺得有些好笑,剛剛鬧過一場假的,沒想到這麼快就來了真敵人,曲青石和柳亦一左一右,各自抓住了青墨的一只手,生怕她又跳出去鬧事。

    青墨也知道自己才剛犯渾了。現在見到同伴如臨大敵的樣子,小臉忍不住一紅,隨即彷彿想到了什麼。側頭望向了柳亦,目光又冷又烈,看看柳黑子,又看看他抓著自己的手,柳亦趕緊撒手”

    秦孑終于失去了耐心,輕輕笑著,搖了搖頭︰“只好得罪了”。

    話音剛落,離人谷中驟然輕風揚撒。前傾讓 林同時出嘩啦啦的枝葉搖動聲,一道道綠色光華流轉奔騰,眼看著就要動巨大神通,就在這時侯,突然一個怯生生的聲音從天上傳來︰“別、別打,我們等人”待會就走,”

    啊!四兄妹異口同聲,全都出了一聲驚呼,這個,聲音他們再熟悉不過了。老叔,梁風習拜

    秦孑見他們神情有異,立亥揮手取消了即將動的護山法術。皺眉問道︰“你們的朋友?”

    梁辛老實巴交的點頭︰“是。我家的一位長輩,總是擔心我們,悄悄跟來了。”

    青墨胡鬧在前,老叔悄悄潛入人家門宗重地在後,饒是柳亦能說善辯。現在也不知道該說點什麼了。

秦孑的神情也無比古怪,滿臉的無可奈何,歪著腦袋上下打量著梁辛等人。笑道︰“你們究竟是來看病的。還是來踢館的啊!”

    梁辛笑得比哭還難看,吶吶的回答︰“都是意外,我們、我認罰,我把月樹種子吞了成不”。
請不要貿然評價我 你只知道我的名字 卻不知道我的故事 你只聽過我的行為 卻不知道我經歷過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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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10-3 18:39:54 |只看該作者
第一六零章 胸有成竹  

老叔不是自個來的,手下兩個無常、鄭小道跟小汐這群人都跟來了。

    雖然明知道這趟路途不會有什麼危險,可小汐和風習習還是擔心著粱辛,在猴兒谷中乾等,每時每刻都如坐針氈,商議之下,乾脆偷偷趕來離人谷附近等候。鬼王出行,兩個門徒自然要隨行,至于鄭小道,純粹是湊熱鬧的。

    老叔五步修行,但才踏入修行界不久。其他人就更不用說了,這一行人比起四兄妹,更不懂修真道的規矩,都進入了離人谷的護山陣法範圍之內,卻還懵然無知,要不是老叔膽小禁不住恐嚇,他們都得變成枉死鬼。

    梁辛把他們領下來之後,又一起跑去向秦孑告罪,秦孑也面露無奈。揮揮手不再多說什麼了。屋子人多,梁風習習也不喝茶,張羅著把一眾晚輩全都帶到了屋子外面,看到梁辛安然無恙,老頭比什麼都開心,在哪等根本無所謂。

    鬧了一陣,屋子里又只剩下大祭酒和四兄妹,秦孑這才望向了粱辛︰“剛剛你有話要說,結果被貴友到來打斷,現在講吧。”

    梁辛的神情有些猶豫,任誰都看得出來,他要說的話恐怕不怎麼好聽。此刻正努力措辭,想要把話說的委婉些,秦孑也不著急,就微笑著靜靜等候。過了一會,粱辛才沉聲開口︰“大祭酒懲戒木妖,為我們兄弟出了一口悶氣,梁辛先在此謝過了!梁辛不是石頭,明白您的意思。木妖是離人谷的貴客,您要護下他。」

    秦孑一笑︰“有話直說就好,不用兜這麼大的圈子

    梁辛神情莊重,對著她長身一揖︰“秦大家,梁磨刀告罪!如果是其他的事情,我們絕不敢再計較什麼。可”可誇佬前輩的那一撞,抵不回我二哥的性命的!”

秦孑神色不變,只是眉峰微微一跳,沒回話,等著梁辛繼續說下去。

    梁辛深吸了一口氣︰“按道理來說。是否相救,只在木妖的一念之間。他救,是情分,我們感激涕零;他不救,是本分,我們也不應多說什麼”可這個道理。不能用在我哥哥的身上。他救。是恩人,不救。便是仇人了。”

    曲青石的心里感動自不必說,同時腦子里也嗡的一聲怪響,到現在如果梁辛還抓著木妖不放,說不得便要和離人谷為敵了。曲青石嘴巴動了動,正要開口,梁辛就望著他搖了搖頭︰“換了我,你也一樣的,多說無益。”說著,他又對著秦孑苦笑了起來︰“我也知道自己不講道理,可……」

    不等他說完,秦孑就微笑著接口︰“道理這個東西,是說給別人聽的,不是拿給自己看的,小梁大人想得有些太多了。秦孑只想問一句︰如果木先生肯治,但治不好。你還會與他為敵麼?”

    梁辛趕忙搖頭︰“當然不會。不一樣的

    秦孑似乎來了興致,也不避諱什麼男女之防,伸手拉著梁辛讓他坐下。這才問道︰“不一樣?有什麼不一樣?不肯治和治不好,還不都是寫出一個“死,字!”

    這下可把梁辛給愁壞了,不給治和治不了,雖然結果一樣,可其中的感覺卻大不相同。想要把這個感覺說清楚,梁老三現在還沒這個口才。吭哧了半天,也只是念叨著︰“不一樣的,差異很犬,”

    這時候,一直沒怎麼說話的柳亦,在一旁笑了起來,對著梁辛擺損手︰“老三,你快閉嘴吧,這事兒哪有那麼複雜,你越說就越亂!大祭酒早就胸有成竹了,老二死不了!”

    說著,柳亦也從椅子上跳下來,走到秦孑跟前,一摸一樣的又躬身施了禮︰“秦大家,您就別逗我家的傻兄弟了,給老二治傷的事情,您老早就有了計較!”

    秦孑咦了一聲,笑道︰“你怎麼這麼精明,這都被你猜到了”。

    柳亦朗聲回答︰“秦大家做事滴水不漏,應變功夫更是了不起,這份漂亮手腕柳黑子平生僅見,雖然先前。您老一直說了個活話兒,可要是沒把握降服木妖,讓他出手看病,您也絕不會讓我們兄弟來離人谷相會。”

    曲老二和梁老三全都傻眼了。對望之下恍然大悟。其實這個道理沒有多複雜,不過哥倆都身在局中,一時之間看不透罷了。柳亦直起了腰,臉上的笑容更濃了︰“那個木妖。也就是性子古怪些,論心計根本不值一提,又哪能跳得出您的五指山!”

    秦孑也不否認,笑吟吟的說︰“你們見面之前,木妖出手診斷至少我還是有把握的,不過我可沒想到。他和梁大人以前還有過一段宿怨。”

    梁辛此刻心情大好,聞言跟著苦笑︰“臉婆婆那件事怪罪到我身上。挺冤枉的。”

    秦孑揮揮手,示意無所謂,繼續道︰“本來,我也做了些功夫來防備變數,不過和你們見面之後。我有了個新的想法,剛剛已經讓屠甦去準備了。

    梁辛的眼楮更亮了,笑呵呵的搭腔︰“願聞其詳。”

    秦孑卻搖了搖頭︰“現在可不能說,萬一要是不成,可會惹人笑話說著,很將風度的揮揮年!“諸位就放心吧,曲先生的情形特寒,亦妖能不能治得好,我全無把握;可他會不會打包票!”

    說到這里,秦孑乾脆大笑了起來︰“就像柳先生所說,如果沒有把握。我哪敢把你們請來這里,搬石頭砸自己腳的事情,不幹不幹!”

    木妖充其量不過脾氣古怪,並不難對付,秦孑又對他無比熟悉,心里早定下了七八條計策,或激或誘或攻心,總能讓他出手看病,可在和粱辛等人見面、閑聊之後,又臨時想出了新的辦法,她自己陪著客人說話小童子屠甦早就被她安排著誆木妖去了。

    青墨也跟著高興,卻還是不由自主的呼出口悶氣,嘟囔了句︰“有計較又不早說,差點逼粱老三撒潑!”

    梁辛現在就跟換了個人似的。一個勁地對著秦孑作揖︰“剛剛造次了,您老可別放在心上,要真生氣。我把這月樹種子吞了還不成麼。”

    秦孑咳了一聲,放聲大笑︰“這麼一來,你可都吞兩回了!”跟著。她收斂了笑容,聲音也鄭重了起來︰“木妖走後,我沒急著把事情說穿,其中絕無戲弄之意,我也只是想看看,兄弟之間的情誼,到底又多深厚!”兄弟間的情誼有多深厚,秦孑這份人情送的便有多值錢!

    這時候,屋外衣袂破空的聲音響動,木妖又跑回來了,人還沒進屋。就心急火燎的叫道︰“梁磨刀。梁磨刀,你先別走”

    梁辛網端起茶杯,聞言忙不迭的扔回桌上,站起來大聲說︰“既然不給治病,我們兄弟就告辭了!”

    一屋子人,人人臉上都掛滿歡笑,可隨著木妖尖叫著“不許走”一腳跨進門檻的時候,所有人都在瞬間抹掉笑意,比翻書可快多了。

    木妖被誇佬撞了一下,不過是一時真元散亂,並沒有受傷,沖進來之後一把抓住梁辛,臉上看不出什麼神情,但目光卻是直勾勾的,牢牢盯住他︰“你見過草木傀儡?!”

    梁辛的眼珠一動不動,嘴角卻勾起來,做了個木訥而詭異的笑意。

    木妖眼巴巴的等了半晌,見粱辛還是這幅樣子。跟施了定身術似的。憤恨的怒道︰“見過就是見過。沒見過就算了,你到是說句話!”

    梁辛的眼珠緩緩錯動,望向木妖,小丫頭青墨終于找到了一件自己明白的事,笑嘻嘻的從旁邊解說︰“草木傀儡,就是這樣笑的。”

    就聽到咕咚一聲,木妖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死死盯著梁辛的表情。愣了片刻之後,猛的一拍地面︰“不錯,不錯!就應該是這樣的笑容!”

    這下輪到梁辛愣住了,不再裝傀儡了︰“你也見過草木愧儡?”

    木妖大搖其頭︰“廢話,我要是見過,還用巴巴的跑來問你?”說著。放緩了語氣︰“我說的是“應該”你看不出來,自然也就不知道。花草樹木,只要是活的,都是在笑!只不過它們沒有眼楮,所以草木傀儡也不懂用眼,目光才會呆滯。”他說的煞有其事,青墨的額頭上跑過一溜雞皮疙瘩,再望向小境里的花草,再也覺不出恬美幽靜了,只覺得妖風颯颯。

    秦孑一生都在修煉木行道法。初聞草木邪術的時候,也覺得驚奇詫異。繼而又想起一年多之前生過的一件怪事,由此秦孑隱隱覺得,邪術與木妖之間,或許會有些聯系。這才臨時改變了計策,讓屠甦去把草木傀儡的事情告訴木妖。

    屠甦人小鬼大小小的胸膛里也有幾道溝溝坎坎,扶著木妖離開的時候,就當說奇聞異事似的,學著粱辛的口氣,把草木邪術說了說,而且故意說得詞不達意,有上句沒下句,不停的跑題,聽得木妖著急不已。最終還是趕回來找梁辛了。

    這樣一來,雙方各有所求,要比著秦孑耍手段逼木妖就範更直接,也更高明了。

    木妖的表情焦急,不住口的催促著梁辛,要他把所見的“草木傀儡。情形詳細說出來,梁辛可沒想到這麼簡單就反客為主,一時間里還有點不適應。

秦孑從旁邊插口笑道︰“草木傀儡這件事,對我等來說充其量也只是個離奇法術,可對木先生來說,意義卻重大的很,梁大人一定要細細地講明白才好。”

    只要不算太傻的人,都能明白秦孑是在提醒梁辛,竹槓該敲就敲,條件該提就提。木妖卻當成了十足好話,充滿感激的看了秦孑一眼,又忙不迭的對著梁辛點頭。

    二哥的病能不能治還未可知。梁辛也沒心思多開玩笑,開口直奔主題︰“你幫我家二哥治病,我知無不言!”

    木妖毫不猶豫,一連串的答應了下來,粱辛見他這麼痛快的同意,心里又有些不踏實了,皺眉問道︰“剛剛木先生還說過,除非讓臉婆婆服下樹種,否則絕不看病。」

    話還沒說完,木妖就一揚脖子。大聲道︰“我沒說!”

    梁辛被他氣樂了,搖頭道︰“先看病,再說草木愧儡,我說話算話!”

    木妖早就等得不耐煩了,聞言沒有比絲毫遲疑,伸寺指曲青石,問道!,是他要看病吧!待眾人點頭後,木妖大步走到曲青石跟前,左手捏出手印,抵住了他的眉心,右手則擎起曲青石的手腕,五指急彈,在他的脈門上輕輕敲擊,同時木妖緩緩的閉上了眼楮。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靜靜等著木妖的診斷。

    木妖默不作聲,臉上也看不出什麼表情,只是偶爾蹙眉,柳亦、梁辛、青墨並肩再立,不知何時。三兄妹已經手手相握,每個人的手心中。都沁出了涼津津的汗水”前後不過一盞茶的功夫,梁辛卻等得都快站不住了,終于,木妖低低“哦」了一聲,張開了眼楮。

    梁辛吞了口口水,想問,張開嘴巴才現,喉嚨好像被棉花堵住了似的,根本不出一點聲音!柳亦和青墨也是如此,臉上交織著希望與恐懼。開口的是曲青石︰“先生。怎樣?”

    曲青石的聲音,也在微微的顫抖著。希望太重了,誰都怕它會被一句話擊碎!

    木妖吐出了一口悶氣,緩緩的搖了搖頭︰“難!”

    梁辛的心,猛的起了一個沉浮。壓得他說不出的難受。難,不是不行。幾乎是想也不想。梁辛純粹是本能地提高了條件︰“我不光把過程講明白,我還能帶你去看看草木愧儡!或者,幫你去抓個草木傀儡回來研究。」

    曲青石的性命,對梁辛等人不言而喻;而草木愧儡,對木妖來說似乎也重要到了極處。聽到粱辛的話之後。木妖猛的攥起了雙拳,兩根眉毛都快要擰到一處,彷彿再做一個重大的決定,其間還偷眼看了看秦孑。後者不明所以,滿臉納悶。

    終于,木妖跟賭氣似的重重點了一下頭,咬著牙對梁辛說︰“成了!你先說草木傀儡的事情,說完我就開始給他治病,再之後你再帶我去見真傀儡!”

    小丫頭一聲歡呼,柳亦哈哈大笑。曲青石則長出了一口氣,好像全身都沒了力氣,軟綿綿的跌坐在椅中。梁辛只覺得全身三萬六千只毛孔都在奮力開闔,說不出的興奮。又把當初從蛇洞潛上描金峰之後所見的情形,從頭到尾說了一遍。

    木妖一言不發,把事情聽完之後。轉頭望向了秦孑,目光之中飽含徵詢之意,秦孑對著他緩緩點了點頭︰“情形差不多!”

    木妖的臉色,變得異常難看。又追問梁辛︰“你經歷的那次傀儡邪術。是什麼時候的事情?”   

梁辛如實回答︰“去年,比著現在還要早一點的時候,剛剛過年後不久

    “咕!”從木妖的肚子里,出了一聲怪叫,不是哭不是笑。而是心神巨震之下,真元逆沖肺腑而引出的悶響!秦孑身子一閃,離開座位伸手扶住了他,低聲道︰“稍安勿躁,穩守心防!”

    木妖卻慘笑著搖搖頭,仿佛一下子蒼老了幾十歲,修長挺拔的身體都有些佝僂了,在秦孑的攙扶下。找了張椅子坐了下來,苦笑著搖頭︰“時間也對得上,嘿,嘿嘿”。

    四兄妹面面相覷,神情疑惑,卻都嚴肅的很,還是梁辛先開口,望向了秦孑︰“草木傀儡這件事,我們也在查,如果方便的話,秦大家能不能把您這邊的事情,給我們講一講

    秦孑看了木妖一樣,見他沒什麼反應,淡淡地笑了下;“沒什麼不方便的,就是去年正月里的一天夜里,我們幾個聚在一起說些閑話,可木先生卻突然中了邪。”

    當時的木妖,正一本正經的說著事情,突然就跳了起來,身體篩糠般的顫抖著,皮膚上,粗細不一的血管都高高鼓起,從紫紅色慢慢成青綠之色,他的鬍鬚、毛也都變成了嫩嫩的草藤”,

    梁辛心里一驚,不用秦孑再過多描述,他就已經明白了,那時候的木妖,和自己在描金峰上,見到乾山弟子剛剛中了妖僧邪術的情形,完全一樣。

    屠甦接過了大祭酒的話題,繼續道︰“他是木行的精怪,可在化身人形的時候,身體皮膚與常人沒有分毫區別,我們見到他突然起了異變。還以為是真元不純走火入魔。他是妖身,我們幫不上忙的。只能小心的替他護法,只盼著他能自己捱過去,不久之後,他身體回復了正常,但是臉上的神情,卻變得木訥了”就是你剛才學過的那種詭笑。不過,等到天亮的時候,木妖就恢復正常了,並沒有變成你說的那種草木傀儡。”

    梁辛明白了,呼出一口淡氣︰“你是說,妖人在施展草木傀儡的邪法時,木妖雖然遠隔幾千里,可也有反應?”

    屠甦點點頭︰“時間差不多。情形對得上,應該就是了!再具體的。你就要問他了!”

    這時,木妖也恢復了些精神。坐直了身體。迎上了梁辛的眼神,沉默了片刻之後,突然露出了一個莫名其妙的笑容,伸手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我是木妖,卻不是草木成精,更不是天賜妖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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