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奇] 帝御山河 (全書完)

1月23

第四卷 太淵武舉人 第四百零六章 挑戰張僕（七）
               
　　為了對付張僕這個威脅最大的對手，楊紀已經想了一整套的計劃。 張僕這個時候想退出已經遲了。這可不是他緊閉幾下嘴巴就能說得算的。

　　「張僕，以為我跟說你這些，就是為了讓你自曝短處，自己承認嗎？那你也未免太小瞧我了。把自己的命運交到別人手裡，這可不是我的作風。」

　　楊紀冷笑，他放緩了攻勢，繞著張僕緩緩走動，並沒有繼續圍逼。

　　「哼！」

　　張僕只當沒聽到，根本不加理會。說也是錯，不說也是錯，面對楊紀那些話，不管他說什麼都是錯。

　　他可不會那麼輕易的上當。

　　「嘿嘿，實話告訴你，不管你承不承認都沒有關係。我告訴你這些，可不是為了寄期望於你自己承認的。」

　　楊紀嘿嘿笑道：

　　「不妨告訴你，從昨晚到現在，這麼長的時間，你該不會以為我就這麼傻傻的站在這裡，什麼都沒有做吧？」

　　「嗡！」

　　楊紀此言一出，張僕表面上還沒有什麼變化，但內心中卻是猛然一震，早就變了臉色。

　　「小子，你嚇我？！」

　　張僕厲聲道，聲音細如蚊吶。他最怕的事情終於發生了。從昨晚到現在，他最擔心的就是楊紀把這件事情大肆捅出去。

　　現在看來，自己擔心的事情終於發生了。

　　「哼，是不是嚇你，你很快就會知道了。」

　　楊紀冷笑道，他繞著擂臺邊緣，盯著張僕，緩緩的踱著步子，神情自信而從容。就彷彿就已經佈下一張無形的天羅地網，而張僕就在這場大網的中央。

　　「轟！」

　　光芒一閃，突然毫無徵兆，張僕猛然撲出，瞬息間穿過重重虛空。出現在楊紀站立的地方，一根破法長槍似乎擁有毀天滅地之力，狠狠的剌在楊紀站立的位置。

　　轟隆，氣浪千層，楊紀原本站立的地方猛然的爆炸開來。只是張僕的速度還是慢了，楊紀一招「禹步」便在電光石火之間閃過了張僕的雷霆一擊。

　　「沒有用的，你根本剌不中我。」

　　二十多丈外。一道魅影浮現，楊紀由虛化實。迅速的從虛空中顯現出來，神態閒淡適然。

　　這種閒淡適然無形中又給張僕造成了另一種壓力。

　　「該死！」

　　張僕額頭青筋凸現，心中暗恨不已。邪神從來都不是速度型的神祇，楊紀的速度實在太快了，這方面連神祇都無法給予他幫助。

　　「對了，順便問一句，你想不想知道我把消息都告訴了誰？」

　　楊紀側著身子，淡然笑道。

　　「該死的！告訴誰也沒有用。你即然知道我的神祇附體，那你信不信。我隨時都可以把你撕成碎片。」

　　張僕發出一道意念波。在楊紀腦海中惡狠狠道。被楊紀這樣當眾玩弄於股掌之間，他心中氣爆的都要忍受不住了。

　　這個擂臺更是讓他無法忍受，一道道五彩的光束從四面八方射過來，把他變成了武殿的焦點。張僕現在感覺擂臺下每一個都在盯著自己，那目光針扎一般，讓人簡直無法忍受。

　　逼急了他，他索性撕破臉皮。動用邪神之力將楊紀撕成碎片！

　　「嘿！」

　　楊紀冷笑一聲，聽若未聞，依舊自顧自說道：

　　「不怕告訴你，我已經把這個消息告訴了太淵親王。現在已經有一張天羅地網佈下，張僕，你逃不出去了！」

　　「嗡！」

　　饒是張僕明白楊紀十有八九可能是在誑騙自己。但是聽到這句話的時候，依然忍不住渾身一震，心中產生了一絲慌亂。

　　張僕根本不在乎楊紀，只要他願意隨時可以動用邪神的力量把他像螞蟻一樣捏死。甚至整個大殿裡成各上萬的考生，連同那位來自帝京城的武考官在內，他也絲毫不放在眼裡。

　　八重的大武宗又如何？在邪神面前，一樣微不足道。

　　但是太淵親王不同！

　　這位皇室親王是太淵洲裡唯一坐鎮的十重武聖。這位武聖彈指驚天，舉手投足崩天裂地，擁有不可思議的力量。

　　由凡入聖這是截然不同的境界，武道十重的武聖和其他武道強者截然不同，二者之間的差距完全是天上地下。

　　整個太淵洲府，芸芸眾生，張僕雖然統統不放在眼裡。但唯獨有些忌憚這位十重武聖級別的太淵親王。

　　自己還沒有和「邪神分身」完成完全融合，而且「邪神分身」實力有限，並不等同於邪神本體。

　　在目前這個階段，張僕根本沒有把握可以對付得了太淵親王這位聲名赫赫，如日中天的皇室親王。

　　「你少來嚇唬我。太淵親王會聽你的嗎？你以為你自己是誰？」

　　張僕冷笑，很快就發現了楊紀話語中的破綻。這個小子太狡猾，差點就被他騙了：

　　「太淵親王日理萬機，你拿什麼取信他？就憑你搬弄唇舌，說上兩句話了。哦，差點忘了，太淵王府也不是誰都可以進去的。你好像還沒資格進去吧？」

　　楊紀一個武道七重的武宗居然能夠發現他自以為保藏的極深的秘密，這一點張僕直到現在都感到震驚，不明白他是怎麼做到的。

　　不過，張僕也並不是很害怕。他並沒有留下什麼破綻，或者是證據可供楊紀利用。邪神的事情非同小可，從降神成功那一刻起，他就非常小心。

　　楊紀就想隨便憑藉幾句話就說服太淵親王，那是完全不可能的。那種級別的皇室貴冑，不是你空口白牙，隨便說幾句話就能相信的。

　　更何況還是涉及天外邪神的事情。

　　張僕相信大部分聽到楊紀所說的話，只會覺得匪夷所思，笑掉大牙。這也是他根本不擔心楊紀的話會對自己造成很大影響的原因。

　　「嘿嘿，真的嗎？」

　　楊紀冷笑，他索性停了下來，也不去進攻張僕了，左手一根手指伸出，筆直的伸著門外：

　　「你聽聽，那是什麼？」

　　砰砰砰！

　　而幾乎是同時，砰砰砰，一陣沉重而密集的腳步聲從外面響起。腳步聲中，伴隨著一陣鏗鏗的甲冑聲。

　　這聲音非常的突兀，當武殿中一片死寂的時候，腳步聲顯得特別的突兀。不止是張僕，連整個大殿中的考生都注意到了。

　　「這是什麼聲音？」

　　「好像是武殿換防的聲音。」

　　「不對吧。武殿的巡防不是正點的時候才會換防嗎？現在還沒到時候吧？」

　　「我也不清楚！」

　　……

　　武殿的換換和軍營是一樣的，每隔一段時間就會換防。而換防的時間基本都是正點，時間非常的規律。

　　這一點朝廷早有公佈過，在太淵洲府裡生活的人也遇到過好幾屆武科舉，對這一點早就非沉清楚。

　　因此這次的換防顯得突然的突兀、怪異。

　　「嗡！」

　　張僕開始還是鎮定自若，根本不怕楊紀威脅。但聽到這陣鏗鏗的腳步聲瞬間變了臉色，瞳孔深處透出一絲極至的慌亂，再也沒有之前那麼自信了。

　　「嘿嘿，張僕你現在還以為我在騙你！」

　　楊紀目光盯著張僕，渾身上下透露出一股強大的氣勢：

　　「現在朝廷的軍隊已經完成了對武殿的包圍，你現在是插翅難飛了！」

　　楊紀一臉得意洋洋，武道十重的武聖都沒有御空飛行的能力，更別說是張僕了。只要武殿封閉起來，張僕就是插翅難飛。

　　「臭小子，我就想跑不了，也一樣可以輕易的拉你墊背！」

　　張僕惡狠狠道。他從沒有如此的憎惡和厭惡一個人，而楊紀成功做到了。這個他見過才沒幾面的傢伙，成功的登上他必殺黑名單的第一名。

　　「哼！你以為你還有機會嗎？」

　　楊紀冷笑，一臉有恃無恐的樣子：

　　「你不是問我為什麼會挑你嗎？嘿，告訴你，我和你的比賽是一早就安排好的。先拖延你到子夜，再用這座強大的擂臺結界來困住你。狗急還會跳牆，你以為我親身犯險嗎？如果是之前，你或許還有機會殺死我。但是現在，——你已經沒有機會了！」

　　楊紀說到此處，猛的擡起頭來，目光望向高高的穹頂，厲聲暴喝：

　　「太淵王，你還不出來嗎？！——」

　　這一聲暴喝突如其來，聲音滾滾，有如驚雷一般。別說是張僕，就連滿殿密密麻麻，成千上萬的考生都嚇住了。

　　太淵王來了？

　　太淵親王居然來了！

　　這一剎那，人群一片嘩然。殿內成千上萬的考生不由自主的擡起頭來，跟著楊紀的方向看向了武殿的穹頂。

　　甚至連幾名主持比賽的武考官都不由下意識的擡起頭來。

　　當成千上萬的人一起擡頭往上看的時候，那種影響力是巨大的。張僕心中最後一絲懷疑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種深深的恐惶。

　　幾乎是本能的，在楊紀的影響，張僕擡起頭來，跟著楊紀一起望向穹頂上方。

　　「轟隆！」

　　誰也無形這一剎那的變化，就在張僕擡頭的一剎那，轟隆，天空光芒一閃，一道乳白色的光柱比太陽還要剌目，猛然劃破殿頂，射落下來，狠狠的射在毫無防備的張僕臉上。

　　「唳！——」

　　白色光束照射在張僕身上，響起的卻是另一個淒厲的，絕對不是張僕的慘叫聲。這聲音根本不像人類，而更像是某種從未聽聞的聲音，叫起來彷彿千萬把刀劍在耳膜上磨擦，令人毛骨悚然，驚悚不已。

1月23

第四卷 太淵武舉人 第四百零七章 挑戰張僕（八）

　　「快看！」

　　人群中，不知是誰叫道。順著那人的手指，眾人分明看到，張僕身上黑雲滾滾，那黑雲和普通的黑煙不同，張牙舞爪，黑暗、邪惡、殘忍，不像是血氣的變化，更像是一種活生生的活物。

　　那黑雲變幻不定，伴隨著那痛苦的淒厲尖嘯，哪怕是那些天生膽大的考生，也不禁心神顫慄，產生一種畏懼的心理。

　　「嗡！」

　　大殿籟籟顫抖，一片片瓦片從殿頂上掉落下來。在武殿的穹頂深處，一股令天地都為之色變的龐大威壓從無到有，從小到大，迅速的出現在眾人的感知中，並且如同海潮一樣覆壓而來，籠罩天地。

　　和這種威壓同時產生變化的，還有武殿上空的光線，所有的光線受到一股無形巨力的牽扯，一束束全部聚集在一起，就在擂臺上空赫然顯現為一隻山巒岩石般的大手。

　　那隻大手中蘊含的力量撲天蓋地，即便八重的巔峰大武宗在這股磅礴的巨力面前也要黯然失色，情不自禁的產生一種渺小的感覺。

　　而最令人注意的，還不是這只憑空出現的，粗糙如岩石，卻大過擂臺的巨大的手掌，而是巨掌上方五彩異像，那是一道道披堅執銳，如威如獄，似神如魔的，偉岸的身影。

　　和這些身影相比，大殿裡的這些武道天才，不管是魏伯陽，還是楊紀，不管是司馬少禎，還是張道一……，所有這些年輕的天才變得就如嬰兒一般脆弱。

　　「百聖幻象，張僕是邪道武者！」

　　人群裡一片恐慌。在太淵洲府裡成長的武者再清楚不過了，武殿穹頂的百聖幻像只代表一點，那就是武殿之中有強大的邪道武者冒充混了進來！

　　張僕居然是邪道武者！

　　這實在是太令人震驚！

　　恐慌在人群中擴散。那些張僕的擁躉者們怎麼也沒想到，自己支持的對象居然是一名陰謀的邪道武者！

　　一些實力低微的武者立即感覺到了危險，尖叫著驚恐逃竄。

　　能從穹頂不斷增加的百聖幻象推斷出張僕的身份，這些人的反應不可謂不快。只可惜，他們還是猜錯了。

　　張僕並不是單純的邪道武者，而是一名神祇的承載者。在他體內。承載著一頭強大的天外邪神。

　　憤怒、驚惱、憎恨、怨憤……

　　種種情緒如同噴泉一般爆發出來，同時浮現在張僕的眼中。如果目光能夠吃人，楊紀早就被張僕吃掉泄憤了。

　　張僕反應再慢也知道，自己被楊紀設計了。當他擡頭的剎那，迎接他的不是太淵親王，而是一道誘導他的乳白光線。

　　自己身上的「邪神」一曝露，別說是「武解元」，就算是「武舉人」的功名也離他遠去了。

　　武科舉這麼多天過去後，在距離成功最近的地方。他栽倒了下去。並不是敗給楊紀的武功，而是敗給楊紀的算計。

　　頭頂的百聖威壓撲天蓋地，彷彿成千上萬的山巒覆壓而來。只要真正承受的人，才能明白這股恐怖的壓力有多大。

　　這使得張僕心中對楊紀的怨恨就更深了。

　　「儒家的浩然之氣……，這是比佛力更讓我討厭的東西！」

　　一個沙啞、黑暗和邪惡的聲音從張僕體內傳來。楊紀射中的是張僕，但真正受傷的卻是他體內「邪神分身」。

　　儒家的天地浩然之氣只是念頭所聚，是從來都不講等級的。下從墳地裡打滾，蒐集雜蕪屍氣的邪道武徒。上到毀天滅地，彈指之間毀滅一個空間、位面的天外邪神。全部都是在儒家浩然之氣的打擊之中。

　　而且傷害一點都沒有減少！

　　「我改變注意了！張僕，你可以動手了！」

　　天外天「邪神分身」痛苦和憎惡的聲音響徹虛空中，對於楊紀，這一刻它的憎恨甚至還要超過了張僕。

　　上古儒家，雖然輝煌的時代存在的很短，但卻是比佛陀更加讓邪神憎惡的存在。所有的儒家文聖都是受到邪神惡毒詛咒和深深憎恨的。並且這種憎恨和詛咒從未消減。

　　佛道雖然和邪神之力不容，但是就算是佛道最鼎盛的時候，都沒有把古老的邪神趕出主世界。

　　然而這種事情卻在神通不及佛陀的文道諸聖手中實現。文道巔峰的時候，天外天甚至無法從人間收集到一丁點的信仰。而邪神們的觸手也完全無法伸進人類的世界！

　　更令眾邪神深惡痛絕的是，佛陀能剋制諸邪神。完全是因為他的神通廣大。這一點邪神們雖然吃虧，但也認了。

　　但是文道昌盛的時候，那些胸中的浩然之氣的書生，哪怕手無縛雞之力，只要有一點點的文氣都可以傷害到至高無上的邪神。

　　儘管那種傷害不足以致命，但是卻是真正的傷害！不可以輕易撫平的傷害！這也是所有的邪神日夜不停，在時空深處瘋狂詛咒文道諸聖的原因。

　　人和神是有差距的，而且是天與地的差距！

　　但是文道宣傳禮儀教化，傳播儒道的道統，卻使得最微不足道的普通人都具備了傷害神的能力。

　　這是天地所不能允許的！

　　當文道覆沒，諸聖涅槃的那一刻，那是天外天眾邪神最快樂，最興奮的一刻。只是他怎麼也沒想到，在無數個紀元之後，這裡居然還有一個文道的儒家餘孽！

　　「轟！」

　　天空一暗，一道粗大的能量束閃電般破空而出。這能量束漆黑如墨，裡面湧動的全部都是黑暗、陰邪的毀滅神力。

　　在這股磅礴的神力面前，不管是楊紀、魏伯陽、司馬少禎，還是其他人，全部都變得微不足道。

　　「危險！」

　　大阿修羅聲嘶力竭，幾乎連喉嚨都在喊破了。自從失去肉身之後，大阿修羅已經很久沒有感覺到死亡的危險了。

　　但是這一刻，大阿修羅卻感覺到了真正的，大難臨頭的死亡感。

　　這是邪神的神力，已經和張僕無關了。這種高層次的能量完全有能力把他從內到外，徹徹底底的輪番消滅幾次。

　　從激怒張僕開始，楊紀就已經悄悄的摸到了擂臺的邊緣。聽到大阿修羅驚恐的警告聲，楊紀幾乎是想也不想縱躍而出。

　　只有真正面對邪神，才能明白邪神的力量到底強大到了何等地步！

　　那是純粹的毀滅，不止是肉體，還有靈魂！

　　那完全是為了毀滅萬物而存在的力量！

　　楊紀不是第一次接觸邪神之力，但這一次卻比上一次還要強大！

　　「轟隆！」

　　黑光一閃，楊紀連同背後結界虹光內，轟隆一聲四分五裂，擊成粉碎。擂臺的結界是出自神聖帝國的技術，擂臺底下有充能晶石補充能力，幾乎不可能被擊破。

　　但是被黑暗一擊，立即蝕出了一個黑漆漆的大洞。甚至連晶石的能量都補充不過來。

　　張僕，不，應該說是「邪神」。這一刻的張僕渾身上下噴雲吐霧，神力滾滾，那黑暗、陰邪的味道哪裡還有一點點人類的味道？

　　「邪神」一招擊飛了楊紀也不在意，擡起頭來，望向頭頂上方。武殿的蒼穹上方，顯然的武聖虛影已經達到二三十位之多，磅礴的威壓如同一根根鐵錨般從四面八方鎖定在了他的身上。

　　融合還沒有完成，這種形態的「身體」，哪怕是邪神，面對百聖的攻擊也不得不小心。畢竟，這也是大漢皇朝的百位武聖在帝國創立之初融入在武殿之中的力量。

　　轟！

　　武殿之中光芒一暗，所有的光線全部如有實質般天空岩石般的「武聖大手」牽扯過去。那碩大的武聖大手已經在短時間內完成了最後的聚集，虛空一晃，猛烈的朝著下方擂臺上的「邪神」狠狠壓了過去。

　　論力量，彙集眾聖之力的「武聖大手」比大殿裡的任何一個武者都要強大太多。哪怕是邪神也不敢大意。

　　「唳！」

　　一聲銳嘯，「邪神」擡頭望天，漆黑的眼眸中浮現著至陰至邪的黑暗光華。轟！下一刻，「邪神」裹挾著磅礴的神力身軀一縱，衝天而起。

　　轟隆，第一個破滅的是籠罩擂臺的結界虹光。這堅固無比，能夠迅速恢復的結界虹光和「邪神」體外的黑色光華一觸，短短時間內明滅變幻千次之多，轟隆一聲徹底的化為飛灰。

　　而「邪神」在擊潰籠罩擂臺的結界光華之後，居然違反大地吸引的騰空飛起，如同一顆砲彈般直衝上空。

　　轟隆，勁氣，狂暴的罡風從天空席捲而下，將擂臺周圍數百丈範圍內的考生滾地瓜一般掀飛數百丈之遠。

　　無數的考生哀嚎著，紛紛在罡風中受傷。

　　這還只是餘力波及，「邪神」的目標並不是下方的考生，但武殿上空已經開始籟籟的急劇搖晃。

　　「保護考生！」

　　變故陡生，來自帝京城的主考官大驚失色，一邊命令一干隨從的武考官，一邊飛躍而起，半空之中想也不想，一招「精氣狼煙」轟隆隆直撲天空的「邪神」而去。

　　武道八重大武宗有一招最強大的絕學就是「精氣狼煙」，甚至可以穿透重重虛空，一拳打爆高空中的飛鳥。

　　來自帝京城的主考官這一出手，大地轟鳴，滾滾熾紅色血氣彷彿山崩地裂般呼嘯而上，遠遠超過了楊紀、張僕等人之前出手。

1月23

第四卷 太淵武舉人 第四百零八章 挑戰張僕（九）
               
　　「砰！」

　　來自帝京城的主考官這一拳「精氣狼煙」擊出，碰上天空的邪神，就好像碰上一層無形的壁壘。

　　「邪神」全身黑煙滾滾，甚至頭都沒回一下，就一拳震碎了帝京城主考官的這一拳，其餘力不竭，甚至反震回去。

　　「不好！」

　　看到黑光撲面，帝京城的主考官也是心神大駭。好在他早有準備，身軀一閃，間不容髮之隙閃過了這一擊。

　　那磅礴的邪氣擦身而過，擊打在高高的擂臺上。號稱堅不可摧的符籙鋼打造的金屬擂臺轟鳴一聲，如同紙糊一樣倒塌了下去。

　　這貴重無比，符籙鋼打造的東西算是徹底的毀了！

　　不過邪神卻並沒有追殺，甚至都沒有趁這個機會對底層的考生們大開殺戒。就在這麼一會兒耽擱，武殿上方定錨在他身上的龐大威壓就增加了數倍不止。

　　現在，「邪神」肩上承受的壓力數倍於之前不止。武殿上空，雖然空無一物，但那種如形隨形、泰山壓頂般的力量卻是真實存在的。

　　「這個該死的小子！」

　　邪神心中暗恨不已。換了是以前，他絕對調過頭來在這裡大開殺戒，以泄其憤。但是那個楊紀的小子顯然已經算計好了一切。

　　當它的氣息曝露的時候，武殿所處時空深處的百聖印記也隨之喚醒。雖然以神祇的能力來說，幾百個武聖根本算不了什麼，殺了也就是殺了。

　　但它現在還只是一個分身，根本沒有本體那麼強大。而且武殿中的百聖攻擊，每抵擋一次，或者破壞一次，威力就會更加提升數倍。

　　現在，他已經看到虛空中顯現在百聖數量比之前多了一倍不止。照這樣下去，如果再不離開這裡，他這個載體就要徹底毀在這裡了。

　　「邪神載體」極其不易。上萬的教徒，只有千分之一不到的人夠資格進行「降神儀式」。

　　而進行「降神儀式」的人裡面，失敗了一批又一批。大部分人都爆體而亡。幾乎沒有人能承受那種純粹的神靈力量。

　　張僕是他碩果僅存的一位!

　　主世界對神祇的排斥太厲害了，它好不容易才降神成功，得到這具神力載體。如論如何也不能因為這些螻蟻一般微不足道的人影響毀在這裡。

　　「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臭小子，下次就沒那麼好運了！」

　　眼前武殿上空的能量翻滾。光影匯聚，那翻滾的光影之中。一柄凝聚實質，長達二十餘丈血腥長槍正在成形，「邪神」心中一凜，感受到一股強烈的危險，再不停留，唳的銳嘯一聲，全身血氣炸開，轟隆一聲，強行衝破武科舉的殿頂。在上空撞出一個大洞，往殿頂飛去。

　　「吼！——」

　　虛空中發出一聲驚天的怒吼，如同神靈的震怒一樣。時空深處，百聖的攻擊並沒有隨著「邪神」的飛出而消失。

　　相反，黑煙滾滾的天外天「邪神」從破空飛出，而身後，大地震動。以武殿為中心，方圓數千丈內，所有的光線全部匯聚。

　　就在就邪神身後，無窮的光線匯聚成一尊數百丈高的巨大「武將」。這尊巨人般的武尊神情憤怒，一隻手中舉著那柄二十餘丈的碩大長槍，轟隆一聲。奔雷掣電一般向著半空中的「邪神」射去。

　　「轟隆！」

　　宛如萬道禮花在虛空中炸開，整個太淵洲府都在這一擊聲爆聲中嗡嗡顫動。邪神全身黑雲滾滾，猛的唳叫一聲，加速往高空而去。

　　——這一擊它也受傷了！

　　……

　　「嗡！」

　　武殿之中一片混亂，當所有人忙著逃離武殿的時候，光芒一閃，距離符籙鋼的比武擂臺不遠的地方。楊紀身形顯現，哇的噴出一大口鮮血，整個人臉白如紙，而他的手上，還握著那枚鉛灰色的納芥瓶。

　　比賽還沒開始，楊紀就已經有了整套計劃。張僕體內「邪神」的反擊本來就在他的預料之中。

　　只是預料還是出了偏差。楊紀是根據和張僕前一次的交手來預估自己閃避的速度以及該如何閃避的。

　　但是楊紀還是低估了一名「神祇」撕去所有偽裝，赤裸裸的展現實力的時候，和出手遮遮掩掩的時候相比有多大的差別！

　　肉身是不可能抵擋神力的，就算是穿了青帝法袍，又有血氣金身，武宗之力也沒用。要從神力洪流中存活只有一種方式，那就是用其他的方式來抵擋神力。

　　饒是有了大阿修羅的提前提醒，楊紀自己有一直防備著，同時又有心算用心，用納芥瓶算計了「邪神」。

　　不過真正出手的時候，楊紀還是慢了一分，在最後一剎那，納芥瓶被「邪神」的神力邊緣擦過。

　　雖然有納芥瓶代替自己承受了「邪神」的一記攻擊，但楊紀躲在納芥瓶裡還是受傷不輕。

　　「今天晚上必須得再去苟芒殿一次了。」

　　楊紀心中暗道。

　　他現在身上根本沒有療傷的丹藥，只能想辦法去苟芒殿吸收木系精氣，利用木系精氣的恢復能力治療傷勢了。

　　「下次想找死，能不能先提醒一下，徵求一下我的意思？」

　　一個沒好氣的聲音從腦海裡傳來，想起剛剛驚險的情形，就連大阿修羅都出了一聲冷汗。邪神！那可是邪神啊！

　　絕對有能力把他們兩個全部毀滅，而且連渣都不剩！

　　「但我賭對了，不是嗎？」

　　楊紀輕笑，災劫過後，整個人放鬆了下來。這個時候，也只有他才能笑得出來了。

　　「哼！算你聰明，納芥瓶是空間法器。邪神法力雖強，但僅僅是一個不是太強的分身，想要摧毀一個空間還是沒那麼容易的。要不是這有這個東西，你早死一千遍了。——希望你下次還有這種運氣！」

　　大阿修羅的聲音裡滿滿的埋汰。但是說歸說，就算是大阿修羅也不得不承認，楊紀這個方法險中求勝，確實有極大的可行性，並不像是熱血沖腦，一拍腦袋臨時衝動做出來的決定！

　　能想到利用納芥瓶的空間屬性來抵擋神力，逃過一劫，這也只有楊紀這種投機鑽營，腦瓜子靈活到了極點的人才能想得到了。

　　楊紀本身的實力不值一提，根本不被大阿修羅放在眼裡。倒是他利用手頭寶物，將它們物盡其用，發揮的淋漓盡致的本事，讓大阿修羅不禁刮目相看，暗暗佩服。

　　不過，這一點他是絕對不會說出來的！

　　「有我給你陪葬，你還有什麼可埋汰的？」

　　楊紀失笑，靠在倒塌的擂臺邊，不置可否。這一次，雖然逃過一劫，不過他的精神、體力和血氣也消耗很大。

　　想了想，楊紀迅速探手入懷，將白宗道離去前送給自己的那枚「白霜天丹」取了出來，吞落入腹，然後靠在旁邊休息。

　　楊紀並沒有注意到，混亂的大殿中一道雙目光始終盯著他，直到楊紀將那枚鉛灰色的納芥瓶收回袖中，才慢慢收回了目光。

　　「轟隆隆！」

　　就在楊紀靠在擂臺上休息的時候，突然轟隆隆大地震動，一股強大的波動遠遠的從太淵城中心的方向傳來。

　　這股力量龐大無比，更蘊含著一股令天地為之變色的力量。在這股力量面前，哪怕是當初的來自帝京城的主考官，又或者是當初的大阿修羅，困在鐵冠派山頭的「守門人」統統都變得渺小無比，黯然失色。

　　「這是什麼——」

　　楊紀臉色大變，電光石火間，無數的念頭從腦海中一掠而過。還沒等到楊紀細想，很快，整個太淵洲府的人都聽到了一聲威嚴莫測的巨大聲音：

　　「天外邪靈，也敢到大漢撒野！」

　　雷霆般的聲音，如同神祇一般，響徹太淵洲府的每一個角落。轟隆！楊紀還沒有反應過來，就聽到一聲天崩地裂的巨響。

　　遠遠的，就在太淵洲府的方向，一股令人靈魂顫慄的恐怖力量彷彿潮汐一般衝天而起。

　　「嗡！」

　　深夜子時，正是最黑暗的時候，但是楊紀透過武殿上方破開的洞口，卻分明看到天空光芒一閃，變成一片金黃，就好像在夜空之中突然升起了一輪金色皓日一樣。

　　「唳！」

　　一聲驚天的尖嘯，即便太淵府附近的群山之中都能聽到一聲驚怒交加，憎惡無比的聲音：

　　「太淵王！——」

　　原本沸騰的武殿剎那間就好像凝固了一般，一片死寂。無數考生擡起頭來，神色震撼，臉上露出傾聽的神色。

　　嗖！

　　遠在其他人之間，楊紀身形一縱，想也不想，迅速的飛掠而出。楊紀的武功高絕，大殿裡雖然人頭攢動，但楊紀禹步加萬人連斬的身法，再偶爾配合納芥瓶，數息之間立即穿過殿門，從密集的人群中飛了出去。

　　「嗡！」

　　當楊紀踏出武殿的第一步，只見浩瀚的夜空之中燈火通明，太淵城的上空，不知道多少浮空戰艦亮起燈火，照徹了夜空。

　　蒼穹高處，戰鬥連連。不知道多少戰艦在發射毀滅性的光束雷火。楊紀在平川城曾經見過這些浮空戰艦攻擊時的樣子，大片大片的惡鬼、夜叉、羅剎在這種通明熾亮的光束中化為飛灰。

　　就連楊紀都當時差點死於非命！

　　而在太淵城上空的「巨無霸」們比楊紀當初見過還要巨大，威力還要龐大。有一些，給楊紀的感覺甚至比世家家主之類的八重巔峰大武宗都要恐怖、強大的多。

1月23

第四卷 太淵武舉人 第四百零九章 太淵親王出手！

　　轟轟轟！

　　戰艦上空，一團團火焰爆炸。一些戰艦轟鳴著，從天空中傾斜下來。

　　而更多的戰艦卻在追逐著虛空中的兩道光團。

　　這是楊紀第一次見到太淵親王出手，無窮高空中，只見到一大片一大片金水般閃耀的光芒。而另一片漆黑如墨的光芒毫無疑問就是深藏張僕體內的「邪神」。

　　兩大光芒隱身在雲層深處，不斷對撞、轟擊，其層次已經完全超越了普通武者所能仰望的極限。

　　楊紀睜大了眼睛，極盡目力，想要看清楚這高空深處千載難逢的十重武聖與邪神的戰鬥，但卻根本無法看清楚。

　　「該死！」

　　楊紀心中暗恨不已。眼看著兩大絕世高手在雲層中交戰，但自己卻根本無緣目睹。

　　「還是算了吧。就算你使用納芥瓶，但是想一想，一旦你出現在那些浮空戰艦上，會是什麼下場？你該不會是想要被人收走你的納芥瓶吧？」

　　楊紀心中念頭一生，大阿修羅立即感知到了，迅速幫他打消念頭。楊紀的能力勉強也能使用納芥瓶飛到那些高空中的浮空戰艦上。

　　但是之後的事情就難說了。

　　至少有一點，朝廷方面是絕對不會歡迎這種不速之客的！

　　「看到了，並不見得是什麼好事。以你現在的實力，靠的過近，會迅速的被交戰的餘波撕成粉碎。如果你真的想要見識一下，開拓眼界，增長經驗，以後你實力增長，我帶你到冥界中去，那裡‘武聖’比你們人類多得多。你想看。一切都是水到渠成的事。」

　　大阿修羅道，雖然對於頭頂上兩位也有些好奇，畢竟涉及到了一位人類的親王和一位天外天的邪神。

　　但是說實話。大阿修羅心中的好奇遠沒有楊紀那麼強烈。在冥界之中，每天都有戰鬥。低級妖魔之間的戰鬥，高等魔王、魔皇、魔帝之間的戰鬥。

　　做為生存數千年的存在，他做過「炮灰」，但卻也見識過那些頂級戰鬥。和他漫長生命中見識過的一些神話級的戰鬥相比，眼前的一切還算不了什麼。

　　倒是楊紀，這個時候捲進去不會有什麼好下場！

　　楊紀默默不語，望著天空，心中生出無限神往：

　　「什麼時候。我才能像他們一樣啊！」

　　雖然自己在武科舉之中大出風頭，是萬眾矚目的中心。但楊紀心知肚明，武道漫漫，自己現在踏出的還不過是微小的一步，等待自己的還有漫長的征途。

　　大漢皇朝是可以武道封神的，只要擁有強大的毅力和決心，未來總有一天，自己也會變得像他們一樣強大！

　　「呵！」

　　楊紀望向著遠遠的雲天上方，心中長長一嘆。

　　張僕體內的只是一頭「邪神分身」，並不是真正的邪神。張僕看起來也不像完全吸收了「邪神分身」的力量，當純粹的邪神之力引動太淵親王出手的那一刻，就注定了這一場戰鬥不可能持續太久。

　　——這裡不是邪神的地盤。張僕注定不可能在這裡待上太久。

　　果然，只不須臾之間，一黑一金兩大光華一前一後漸去漸遠。那濃烈的金汁一般的光芒壓迫很緊，幾乎是緊逼在身後，一路，不斷的向著太淵洲府的邊緣而去。

　　即便以楊紀的目力，也只能看到一黑一金兩團閃爍的微小光芒。而在他們身後，還有一艘巨大無匹的「浮空戰艦」緊緊相隨，戰艦上萬點燈火。一片喧鬧，看起來比其他戰艦巨大數倍不止。

　　楊紀隱約有點印象。這似乎是太淵洲府的「浮空母艦」，其尺寸和動力遠遠超過其他的戰艦。也是太淵親王的象徵。

　　「浮空母艦」跟的距離不算是太近，正好是兩大絕世高手戰團的邊緣，恰恰足以避過這種級數強者的戰鬥波及。

　　「看起來，我們真是夠幸運！」

　　大阿修羅突然道。

　　「是的，我們確實夠幸運！」

　　楊紀看著遠處，也感慨道。兩個人都感覺出來，現在的「邪神分身」和昨晚的「邪神分身」是截然不同的。

　　當一個神祇的「分身」放開手腳，不再隱藏，毫無顧忌之後，那種威力完全是幾何級別的增長。楊紀現在只能暗暗慶幸，幸好那個時候的「邪神分身」是有顧忌的，並不敢真正曝露自己，讓人發現，這才給了自己可乘之機。

　　否則的話，別說是借「邪神分身」的力量打開「大阿修羅戰將之心」的封印，能不能逃出來都很難說。

　　遠處，戰團已經移動到了太淵洲府的高牆外圍，楊紀心中瞭然，戰鬥結束了，「邪神分身」這是準備逃跑的架勢。

　　這一場兩大曠世高手之間的大戰雖然來得激烈，但兔起鶻落，結束也快。楊紀正準備返回武殿處理後續事情，突然之間大地一震，一個陰邪、暴戾，充滿無窮的戾氣的聲音從遠處傳來：

　　「楊紀，我是不會放過你的！你就擦乾淨脖子，乖乖等死吧！——」

　　聲音隆隆，充滿了無窮的怨氣和怒氣。這一場戰鬥兔起鶻落，看起來風光，但其實都只是為了逃命。

　　而說出來令人難以置信，這一切的始作俑者居然就是楊紀，一個始終不被「邪神分身」放在眼裡無名小卒。

　　楊紀的一個計策，就使得他的全盤計劃崩毀，後續計劃無法進行下去。張僕無法得到他想要的權力，「邪神分身」無法執行它思慮已久的計劃。

　　這一人一神心中的憤怒就可想而知！

　　「轟隆隆！」

　　四面八方回聲不斷，這一剎那，整個太淵洲府安靜若死。黑夜裡，不知道多少有名無名的高手矗立在長街上，默默的記下了「楊紀」這個名字。

　　不管他們之前知道還是不知道，這一刻，「楊紀」這個名字都深深的烙印進了他們的腦海之中。

　　一個能被邪神怨恨、記憶的人類，絕對不可能是泛泛無名之輩。

　　「呵，居然是他！」

　　歐陽世家的府邸中，歐陽世家二老爺矗立在宅院外，先是一臉的驚詫，隨即扭頭望了一眼武殿的方向，臉上露出古怪的神色。

　　太淵洲府居然出現了一頭「邪神分身」，這可不是小事，甚至連太淵親王都驚動了。他清楚的記得，上一次他出手，好像還是十年之前。

　　之前的時候，他還在驚異這「邪神分身」到底是從哪裡來的，現在看來，居然還和楊紀扯上了關係。

　　武殿之中正在舉行比賽他是知道的。歐陽世家的二個弟子歐陽朱明和歐陽子實就在那裡，準備見證武科舉第一批的武舉人誕生。

　　只是他沒想到，這頭強橫無比的「邪神分身」居然是從武殿來的，而且看起來還是附身在其中一個考生的身上。

　　最令人驚訝的是，以邪惡、殘忍和嗜殺嗜稱的「邪神分身」雖然是從武殿而起，但是武殿之中卻似乎並沒有發生什麼大的傷亡。

　　這實在是令人不可思議！

　　「好聰明的小子！可惜要是我們歐陽世家的弟子就好了！」

　　歐陽二老爺微一思忖立即明白過來，楊紀絕不會做那些無緣無故的事情，這件事情只怕還落在「武舉人」的爭奪上。

　　楊紀估計是打不過「邪神分身」，才想出了這種辦法，出奇制勝，禍水東引，逼他現身。利用武殿的百聖烙印來對付邪神。

　　那個有邪神附身的考生身份曝露，自然也就無法威脅到他了。

　　不過猜測到了這一點，歐陽二老爺心中卻沒有絲毫的輕視或者瞧不起，反倒忍不住由衷的佩服。

　　人和「神」本來就不在一個起點，武殿中的那場比賽從一開始就不是一場公平的比賽。只要擁有一頭「邪神分身」做倚仗，那名考生基本上就處於不敗之地。

　　不管楊紀使出什麼樣的招式來，也不管他是不是某個時候佔據了上風，最後他都能從附身的「邪神」那裡得到幫助，逆轉戰局。

　　唯一的辦法，就是把他身上不能見光的底牌暴露出來，這樣就叫做「釜底抽薪」。這樣才是真正的致勝之道。

　　能夠想出這種方法的人都是智慧絕倫的人，不提武功，至少在機敏、智慧、臨機應變方面絕對是遠超同儕的。

　　這不是一般人能做得到的！

　　「英雄不問出處」，武道的世界弱肉強存，講究的就是結果。不管楊紀採用的什麼方法，只要他能贏，他就是強者！

　　就是這個世界的勝利者。

　　微微一笑，歐陽二老爺正要轉過身來，突然之間，心中一動，扭頭望向，只見身後一道紫影矗立。

　　二公子歐陽紫府不知什麼時候走了出來，站到了他的身後，同樣默默的看著高空，黯淡的星光落在他的臉上，看不出什麼表情。

　　做為歐陽世家新的領袖，二公子歐陽紫府是歐陽世家有數的八重大武宗，實力比之歐陽二老爺也不見得差上多少。

　　當他有心藏匿，就連歐陽二老爺也感覺不到他的氣息。

　　「紫府，如果有可能，以後多和那個楊紀親近親近吧！」

　　歐陽二老爺道。

　　輕風拂動，二公子歐陽紫府耳鬢長髮拂動，他的目光看著高空，神情依舊平靜，看不出絲毫表情。

1月23

第四卷 太淵武舉人 第四百一十章 邪神分身

　　也不知道是聽到了，還是沒有聽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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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太淵洲府裡，黑暗中，聽到邪神怨怒之聲遠不止歐陽世家二老爺一個。洲內洲外不知道多高手同樣在翹首夜空。

　　太淵親王和邪神分身的戰鬥非同小可，除了瞎子和聾子，恐怕就沒有人不知道了。

　　但邪神離去前的怨恨實在讓人意外。

　　「楊紀」這個人在這幾個月內，很多勢力都知道。是一個煉出治療走火入魔丹藥的傑出丹師，另外好像還參加了武科舉。

　　論武功，他其實遠遠比不上那些成名的名宿！

　　一個武功並不是很出名，還在成長中的考生為什麼會惹上神秘、強大的天外天的邪神，而且好像還是深深的激怒了它？實在是讓人疑惑不解。

　　「查一查吧，看看今晚到底是怎麼回事？」

　　黑暗中，不知道多少人發佈了相同的命令。不管究竟是怎麼回事，至少有一點可以確定。

　　這件事情絕對和武殿脫不了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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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嗖！」

　　遠處，「邪神分身」留下這句怨恨的話，迅速的脫離戰鬥，化為黑光遁去。太淵親王身負鎮壓太淵洲府，守護百萬人口安危的重任，並沒有貿然去追擊。

　　楊紀看到這裡，知道一切已經結束。收回目光，剛剛轉身，立即感覺到一陣針扎般的感覺。

　　四面八方無數的目光望了過來，宋洪、黃桐、趙有槐、司馬少禎、魏伯陽，甚至包括黑水崖的弟子都站在周圍，望了過來。

　　這些人都是本屆武科舉芸芸考生中的精英，因此也是最快從武殿中追出來的。「邪神分身」最後離去前的一句話，所有人都聽得清清楚楚。

　　而且和外面的那些人不同。楊紀和張僕的那場戰鬥，他們都是見證者。也都清清楚楚的知道這一切是怎麼發生的。

　　——張僕體內的「邪神分身」其實完全是被楊紀逼出來的！而且看起來，楊紀似乎早就知道張僕身上的秘密！

　　今晚的這一場風浪，楊紀是真正的始作俑者，一個連邪神都敢得罪，連神祇都不放在眼裡的始作俑者！

　　這一刻。即便宋洪、黃桐這樣的世家子弟看著楊紀，目光中也有些畏懼！

　　楊紀是知道這一切的，但他還是這麼做了。換做是他們，就知道是知道，也只會裝聾作啞，不去理會的。

　　但是楊紀就敢！

　　這個傢伙身上擁一種世家子弟最忌憚的「肆無忌憚」，世家子弟膽大也只敢得罪得罪權貴，放兩句狠話。

　　但這傢伙「肆無忌憚」到了連天外天的邪神都忌憚了！

　　這是真正的無法無天的人物！

　　「這個傢伙是真正的‘亡命之徒’，以後還是離他遠一點！」

　　宋洪、黃桐心中轉著同樣的念頭。下意識的往人群後方退，距離楊紀遠一點。楊紀這樣的存在和他們自小接受的家族教育和理念是完全不同的。

　　兩人心中即敬且畏！

　　同樣打量著楊紀的，還有司馬少禎。他其實是趕過來最快的，甚至比楊紀還快，看得也是最多。

　　和宋洪、黃桐這樣世家子弟不同，司馬氏同樣是世家，但卻是軍方世家，和軍部、朝廷。以及各地將軍、王侯們有千絲萬縷的聯繫。

　　軍方世家和內地溫和慣了，「膽小怕事」的世家不同。先天信奉的就是「冒險」、「進取」、「無畏」，即便死亡也無所畏懼。

　　軍方世家的子弟本來就是在刀口上舔血的，生死乃是常事。家族裡的子弟早就做好了死在邊陲戰場的準備。

　　死死生生，哪個弟子死在疆場上都不會覺得有什麼。有些激進的家族，喪事的時候甚至連眼淚都不會掉一滴，沒那麼多的哭哭啼啼。反倒是會當成慶典一樣舉辦。

　　因為至少死的時候，是倒在疆場，帶著榮耀和軍人的自豪而去的！

　　對於楊紀暗算「邪神」的事，司馬少禎其實是相當欣賞的，這才是武道中人。膽大包天，無所畏懼，就算面對邪神也是一樣，絕不畏首畏尾！

　　——這其實跟軍方世家信奉的行事風格是一模一樣的。

　　司馬少禎在意的其實是另外一方面。

　　「怪不得我一直覺得張僕威脅一直比他表現出來的武功還要強大的多！」

　　司馬少禎腦海中翻來覆去都是「張僕」渾身黑煙滾滾，邪力濤天，從武殿殿頂破空而去的場景。

　　張僕的力量很強，甚至比他還強。但是還遠沒有到應該讓他如芒在背，如鯁在喉的地步。畢竟，他已經具備「鮮血之鐮」，張僕不應該比他強大太多。

　　但張僕實際產生的威脅，遠比他的實力恐怖的多！

　　司馬少禎一直迷惑不解，直到楊紀「暗算」張僕，逼出了他體內的天外天「邪神」。毫無疑問，楊紀是知道他的底細。

　　司馬少禎介意的是，自己只感覺到張僕潛在的威脅強的不可思議，但楊紀卻直接洞察了他身上的秘密，甚至「暗算」了他體內的天外邪神。

　　這一點是自己所不及的！

　　兩人雖然還沒有交集，但是在武力之外的交鋒，楊紀顯然已經勝過了自己。他的感知和洞察都遠遠超過了自己。

　　這令司馬少禎心中蒙上了一層陰霾。

　　「師兄，你不要緊吧？」

　　在所有人裡面，唯一沒有那麼多念頭的估計也就是歐陽子實了。最後那一下驚變太過突然，歐陽子實到現在都還沒有反應過來。

　　他從殿裡奔出來，第一個關心的就是楊紀到底怎麼樣？有沒有受傷。「張僕」最後一下他可是看得清清楚楚，威力相當恐怖，充滿了毀滅性的力量，和之前完全不同。

　　楊紀被張僕擊中的時候，他差點都以為楊紀要死了。

　　「還好，逃過了一劫。」

　　楊紀看著歐陽子實，心中掠過一抹暖流。他可以看得出來，歐陽子實的關心完全是出於至誠之心。

　　武科舉這麼多人，大家都是各懷心思，各懷鬼胎，也只有歐陽子實算是真正關心自己。

　　「這裡不好說話，我們進去吧。」

　　楊紀看了左右一眼，道。

　　不管邪神最後一句話是威脅還是其他，最起碼他真的起到作用了。現在所有人都在盯著自己，雖然現在是晚上，但楊紀卻有一種赤身裸體，曝露在太陽底下，被眾人圍觀的感覺。

　　那種感覺可並不怎麼舒服。

　　「嘿嘿，楊紀，恭喜啊！打敗了張僕，武科舉三甲有望啊！」

　　走了沒多遠，距離武殿門口還有一段距離，人影一閃，就見數道身影一身黑袍，在自己面前一字排開，擋住了去路。

　　幾個臉色譏諷，一臉不懷好意的樣子。

　　楊紀只是看了一眼就辨認了出來，這幾人全部都是黑水崖的弟子。這種時候，不來落井來石，也就不是黑水崖的人了。

　　果然，下一刻，一行人笑容更甚，但是吐出來的話卻相當的剌耳：

　　「……只是可惜，這個武舉人估計也當不了了多久了。被邪神惦記上，可以回去去準備後事了。哈哈哈，放心，到時候我們可以免費贈送你一副棺材！」

　　一行人說到最後，哈哈大笑，看楊紀的目光完全是看死人一樣。楊紀壞黑水崖的事這也不是第一次了。

　　大師兄張道一的武科舉之路就毀在了他的手裡。這即毀了大師兄，也毀了黑水崖的全盤佈局和計劃。

　　幾人對楊紀，也是恨的牙癢癢。

　　還好天道循環，報應不爽。這小子誰不好得罪，偏偏去得罪張僕體內的「天外邪神」。發現真相的那一刻，眾人幾乎都要笑掉大牙了。

　　十重武聖是比普通武者強大得多的存在，簡直高山仰止，令人難望項背。而神祇比之十重武聖還要更加強大。

　　楊紀現在得罪了一個比十重武聖都要強大的多的神祇，而且還是黑暗、邪惡、殘酷，暴虐著稱的古老邪神。

　　被這樣一個強大的存在惦記，楊紀基本上是必死無疑了。就算多活幾口氣，也不過是苟延殘喘，毫無意義，最後一樣要死！

　　楊紀往人群裡瞧了一眼，只見張道一正站在人群後方，雖然和眾黑水崖弟子撇開了一段距離，但眼睛卻一直往自己這邊瞧著。

　　楊紀心中冷笑一聲，目光很快落在了為首的那名黑水崖弟子身上。

　　「我死不死還不一定，不過如果你想死的話，我倒是可以成全你。想必，應該不會太難！」

　　說著，眼中透出一絲毫無顧忌的殺機和威脅。

　　「你！——」

　　幾名黑水崖的弟子臉色一變，也沒有想到，楊紀敢當著眾人的面這麼赤裸裸的威脅自己。想要反唇相譏，卻又看到楊紀袖子微微揚起，挑釁似的鐵拳，臉色一變立即不敢再說了。

　　「哼，一個死人而已。我們不要和他計較，走！」

　　為首的黑水崖弟子冷哼一聲，扭過頭，拉著一群黑水崖師兄弟往斜剎裡走去，讓開了道路。

　　楊紀也不客氣，帶著歐陽子實從一群人身旁擦肩而過，往裡面走去。

　　楊紀進去的時候，大殿裡面已經安靜了許多。一名名武考官駐守各處，指揮著殿裡的精銳甲士已經控制住了局面。

1月23

第四卷 太淵武舉人 第四百一十一章 餘波（一）

　　許多考生坐在大殿冰冷的地面，臉色蒼白，驚魂甫定。張僕雖然已經走了，但是對於許多人來說，這場變故還遠沒有過去。

　　武殿之中的百聖異像，以及張僕體內最後變化「天外邪神」，對於眾人來說都是一種極大的震撼。

　　在眾人的感知中，這兩大存在是完全有能力毀滅在場眾人的。而且是碾螞蟻一樣碾壓乾淨。

　　想起剛剛的場面，特別看到那座被震塌的，揉的彷彿紙團一樣的武科舉擂臺，眾人心中便是陣陣驚悸。

　　武科舉的擂臺是用高等的「符籙鋼」鑄成的，這種東西比武者的「武宗之體」都要堅硬得多，但依然被輕易的撕碎了。

　　如果連符籙鋼都禁不住這種力量轟擊，那他們這些人就更加的脆弱渺小了。

　　「還好，影響不是太大！」

　　楊紀迅速的掃了殿內，心中暗暗道。當許多人失去理智，一起混亂狂奔的時候，踩踏是免不了的。其他一些情況也會發生。

　　但是現在看來，雖然現場一片狼藉，也有一些考生在剛剛的混亂中受傷，但總體來說並不嚴重。

　　「楊紀？」

　　正在楊紀四處打量的時候，一名全副披掛的武考官走了出來，一臉嚴肅的樣子，擋在楊紀面前。

　　「大人。」

　　楊紀點了點，應了一聲。

　　「跟我來說。大人有事要見你。」

　　全副披掛的武考官二話不說，轉身就走。能被這種級別的武考官稱做大人，整個武殿中就只有一位。

　　楊紀跟歐陽子實交待了幾句，很快跟在後面走了過去。

　　在武科舉後臺的一間青銅色的大殿裡，楊紀見到了來自帝京城的那位主考官。他的面容嚴肅，身邊聚攏了幾名武考官。正在聽取傷亡情況，以及商討處理對策。

　　看到楊紀進來，這位來自帝京城的主考官揮了揮手，示意其他人離開。然後扭頭看著楊紀，神色一片嚴肅。

　　氣氛緊張，虛空中有股無形壓迫。兩個人說也沒有說話。

　　「大人！」

　　楊紀上前一步，行了一禮，首先打破了兩人之間的平靜。

　　「張僕身上的秘密，你早就知道？」

　　來自帝京城的主考官道，緊抿著嘴唇，聲音中透出一股質問的味道。完全沒有之前在擂臺上對楊紀的那種欣賞和親和。

　　「是！」

　　楊紀點了點頭，並不否認。

　　「你讓我配合你，提前調動軍隊換防，也是為了這個？」

　　來自帝京城的主考官道。聲音拔高的幾分。雖然最開始不知道，甚至是莫名其妙，但是如果到最後還不明白在做什麼，他就白做那麼多屆的主考官了。

　　楊紀設計了張僕，而且是利用在他眼中最微不足道的軍隊換防的方式。按照楊紀的要求，這次軍隊換防的時間只稍微早了一點點，但就是這一點點讓張僕確信朝廷確實掌握了他的秘密，正對他形成了包圍、警戒、禁止圈。

　　張僕正是因為感受到了這種威脅。才會提前曝露的。

　　「是！」

　　楊紀低著頭，再次點頭承認。他確實借用了朝廷的力量。這沒什麼好分辨的。

　　「砰！」

　　幾乎是在楊紀回答的同時，砰的一聲，天崩地裂，來自帝京城的主考官身前的暗金縷空金屬桌几砰的一聲跳了起來，發出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就連殿門外兩側駐守的精銳甲士都嚇了一跳：

　　「你即然知道。為什麼不告訴朝廷？不告訴我？這裡有多少考生你知不知道，如果張僕在這裡大開殺戒，你知不知道會有什麼後果？！」

　　「屍橫遍野，你知不知道？！」

　　說到最後，來自帝京城的主考官額頭青筋凸起。暴跳如雷，怒不可遏。只要想起一頭可怕的天外天邪神出現在自己眼皮底下，出現在武殿裡面，甚至還參加了武科舉，他心中就陣陣後怕，不寒而慄。

　　如果讓張僕得逞，那整個大漢皇朝將出現第一樁舉人級別的武科舉慘案，而且還是在自己眼皮底下！

　　如果真的出現這種事情，那就是巨大的瀆職。以後，恐怕宗人府的監牢大獄就是他的後半輩子終老之所了！

　　他如何能不怕，如何能不心悸！

　　而楊紀事前，居然一點風聲都沒有透露給他。

　　看到來自帝京城的主考官暴露如雷的樣子，楊紀並沒有嚇住，相反冷靜了下來。武科舉中出現了一頭「邪神」，而且還是以邪惡和毀滅著稱的邪神，沒有哪個人能平靜得住。

　　主考官有這種反應是完全正常的，若是沒有，那才是真的奇怪，而且可疑了！

　　「大人說完了嗎？」

　　楊紀淡淡道。

　　這奇異的態度終於讓來自帝京城的主考官冷靜了下來，詫異的擡起頭來。

　　「大人，如果什麼都沒有發生。現在我告訴你，張僕體內有一頭古老天外邪神分身。請問大人，你會信嗎？」

　　楊紀平靜道。

　　來自帝京城的主考官聞怔了怔，立即明白楊紀的意思，眉頭皺了起來，但卻什麼也沒有說，只是露出思考的神色。

　　「可有什麼證明嗎？」

　　「大人覺得會有什麼證據嗎？」楊紀反問道。

　　來自帝京城的主考官怔了怔，雖然心底不認同，但不得承認，想要從一個邪神身上找到證據，並不容易。

　　那頭邪神即然寄生在一名考生身上，肯定做好了各種準備。而且連武殿的百聖烙印都被瞞過了，顯然他的藏匿能力相當強大。

　　楊紀如果能輕易從他身上得到什麼證據，那就不是什麼真正的邪神了。又或者，那當然就是它故意放在那裡讓人發現的。

　　——只有這樣才能夠解釋。

　　「不會！」

　　沉吟半晌，來自帝京城的主考官終於開口道。雖然不情願，但不能不承認，武科舉這種大事，涉及到另一位種子選手，而且是種子選擇，沒有確鑿的證據，他是不可能相信楊紀的一面之辭。

　　而且反過來，他甚至要懷疑楊紀的居心。懷疑他是不是想要用卑鄙的詆毀手段，意圖排擠對手，好為自己不光明的贏取一個武舉人的功名。

　　某種程度上，所有主考官對於這種考生都是極其不喜和厭惡的。

　　甚至在朝廷的邸報多寫上幾句話，以後整個仕途毀了都是有可能的。

　　「但你不覺得這太冒險了。這麼多的考生，我們這裡根本沒有人可以抵擋得了張僕。」

　　來自帝京城的主考官道。

　　他想想都覺得心有餘悸，張僕體內的「邪神分身」太強了。他試圖上去阻擋，但一個彈指就倒飛出去，完全無力抵擋。

　　連他一個堂堂八重的大武宗都如此，那其他人就更加不可能阻擋了。

　　「大人，慈不掌兵，仁不掌財，不管你承不承認，要對付張僕，眼下沒有比武殿更好的地方。張僕以考生的名義混進武科舉，其所謀極大。」

　　「如果真的讓他得逞，或者說，讓他主動曝露，那等待大家的恐怕是一場更大的劫難。死的人也絕對比現在多上很多。那就不僅僅是武殿破個洞那麼簡單。」

　　楊紀沉聲道：

　　「武殿之中有百聖護佑，在這裡邪神分身受到的壓制是最大的。而且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在神祇眼中，絕對不會把我們這些人看在眼裡。就像人不會注意到腳下的螞蟻，邪神也不會在乎我們這些人。」

　　「但你不覺得這樣太冒險了嗎？這可是有成千上萬的考生在這裡！」

　　來自帝京城的主考官沉聲道。

　　「那大人以為我站在哪裡呢？」

　　楊紀開口道。

　　來自帝京城的主考官嘴巴一張，突然想起了什麼，神色一怔，頓時不說話了。他只顧著指責楊紀，只顧著武殿裡成千上萬的考生，卻恰恰萬萬，當這一切發生的時候，楊紀和張僕其實是站在一個擂臺上，而且被擂臺結界囚禁在裡面的。

　　武殿裡成千上萬的考生顧然是承受了巨大的危險，但楊紀卻恰恰是距離死亡站得最近的人。

　　他距離張僕最近，也是吸收了「邪神分身」所有怒火的人。邪神如果要報仇，估計第一個也找的是他，然後才輪得到其他人。

　　當其他人承擔分險的時候，他並沒有置身事外。

　　在這場變故裡，其實楊紀才是承擔風險最大，面臨死亡危險最大的的那個人，而且只有他一個人！

　　大殿裡靜悄悄的，突然陷入了難言的沉默。

　　「楊紀，我錯怪你了！」

　　半晌，帝京城的主考官終於開口道，聲音中微微透出愧意。在這件事情上，他確實是錯怪楊紀。

　　確實，正如楊紀所說，換了在其他任何地方，恐怕「邪神分身」曝露之後，引起的都不會是這麼一點點破壞。

　　到現在，只有近百名考生受傷，武殿頂破了個大洞，沒有人死亡，這已經是最好的結果。而且，在這件事情楊紀身先士卒，一個人承受了最大的風險，其他人的確沒有什麼好說的。

　　「呵，大人身為主考官，職責所在，學生也能理解。何必自責。」

　　楊紀淡淡道。

　　這件事情他到是看得很開，早在做這件事情之前，他其實就已經想到了可能面對的各種情況。

1月23

第四卷 太淵武舉人 第四百一十二章 餘波（二）

　　武殿之中有百聖烙印，張僕在這裡待的時間越長，承受的壓力和反擊就越大。「邪神分身」顧然不怕，但張僕的肉身卻未必承受得了。

　　最明智的舉動，是儘快的離開這裡，而不是在武殿之中大開殺戒。這次的行動看似冒險，其實相當穩妥。

　　「不過楊紀，今天的事情你要做好準備。畢竟武科舉中出現邪神分身，這件事情非同小可。我這裡不會追究，你盡可放心，我會出一張佈告，並且向朝廷遞一張摺子，說明這裡的情況。不過太淵親王那裡就難說了。」

　　「太淵親王是皇室貴冑，同時還是東部太淵洲的最高主腦。東部所有一切都由他直接負責。在他治下出現這麼的事情，恐怕不會輕易罷休，事後可能會追究，你要做好準備。」

　　來自帝京城的主考官道。

　　他能接受楊紀的觀點，並不代表太淵親王就會接受。畢竟，今晚朝廷可是損失了好幾艘浮空戰艦。

　　「這大人就不必擔心。早在今天傍晚之前，我就曾經往太淵洲府寄去一封信，說明張僕的情況。太淵親王如果追究起來，一切我自有對策。」

　　楊紀道。

　　來自帝京城的主考官聞言眼中閃過一絲詫異的神色，不過很快點了點頭：

　　「倒是我多慮，即然你已經有通知太淵親王，那就最好不過了。」

　　楊紀顯然並不像表面上那麼魯莽，在做這件事情之前就已經深思熟慮，思考過了。來自帝京城的主考官點了點頭，不再多說。

　　「嗖！」

　　就在說話的時候，突然之間，一聲銳嘯。剎那間金虹一閃，一道金黃色的虹光從殿外飛入，筆直的往來自帝京城的主考官面前而來。

　　後者眼中閃過一絲訝然的神色，迅速伸手一抄，把那道金虹抄在手。光芒散盡，原來是一張一尺餘長的狹長符籙。

　　符籙上黃底金漆。威嚴莊秀，上面加蓋的龍形玉印透出一股尊貴無比的權勢味道。

　　「是太淵親王！」

　　楊紀心中一動，認同了符籙上的那條龍形。大漢皇朝每一位親王、皇子、公主，都有屬於自己的龍、鳳圖騰，這代表的是龍種鳳種，也是皇室尊貴的象徵。

　　「周潼，速來太淵王府！——」

　　帝京城的主考官剛剛把金色符籙抄在手裡，一圈無形的金色波紋蘊含著莫大的威壓，立即從符籙中迸發出來。

　　聲音冷滯。似乎壓抑著什麼。

　　現在已經是深夜子時，太淵王此時召見，為了什麼已經不問而知了。

　　「你先下去吧。武科舉中出現這種變故，獎勵的事情只能往後拖一拖了。等到我們商量出一個結果，然後再做公佈。不過有一點至少是可以確定的，張僕勾結妖魔邪道，和天外天相勾連。他已經沒有資格再參與武舉人的爭奪了。」

　　來自帝京城的主考官目光轉動，很快有了主見：

　　「至於太淵親王那裡。你也不會擔心，我會親自向他去說明的。替你開脫的。做為主考官，這點權利我還是有的。你就放寬心思，準備三甲之爭吧！」

　　「多謝大人！」

　　楊紀點了點頭，心神大定。

　　從主考官那裡離開，楊紀穿過了大殿，從人群中掠過。徑直離開了武殿。走出殿外，清風拂面，楊紀只覺心中好像卸下一塊千斤大石，輕鬆無比。

　　十九載的努力，無數個日日夜夜的苦熬。自己終於成功了。武科舉雖然還沒有結束，但自己已經穩穩的獲得了「武舉人」的功名。

　　這一切都值得了！

　　「皇天不負苦心人，這麼多個日日夜夜，我終於成功了！」

　　楊紀腦海中轉過這道念頭，心中大笑一聲，嗖的一下，往外而去，迅速的消失在夜色之中。

　　……

　　長夜漫漫，距離天亮還有好幾個時辰的時間。對於楊紀來說，這是一個成功的夜晚，一個喜悅的夜晚。

　　但是對於另一些人來說，這注定是個不眠之夜。

　　「砰！」

　　距離太淵洲府極遠的地方，砰的一聲，黑煙滾滾，一道人影彷彿流星一般從天而降，重重的砸在山頂的軟泥中，在山頂砸出一個巨大的坑洞。

　　呼，光芒散盡，黑煙內斂，一道熟悉的身影從坑洞中站了起來。這人長髮披散，衣衫襤褸，身上、臉上，到處是燒傷的痕跡，有些地方甚至還冒出了金色的火焰，還在繼續燃燒。

　　和武殿中相比，張僕的氣息黯淡了許多，剛起身的時候，甚至連站都站不穩，看起來虛耗許多。

　　太淵親王是太淵洲最強大的武聖，一身血氣完全是鋼鐵般的蒸氣，比太陽都要熾烈的多。和這種級別的強者戰鬥，絕不是簡單的事情。

　　要不是他逃得快，恐怕早就被太淵親王燒成金水了。

　　「啊！——」

　　從坑底爬上邊緣的高地，張僕站在夜風中，猛的仰頭發出一聲可怕的、憤懣到極點的大叫聲：

　　「楊紀，王八蛋！我一定要殺了你！」

　　聲音隆隆，透露出濤天的怨氣和怒氣，如同滾雷般在四面八方迴蕩。

　　被太淵王傷不算什麼，但失去了自己夢寐以求的權利，才是讓張僕極度失望了。而這一切，都是因為一個根本不被自己看在眼裡的「鄉下小子」。

　　張僕一向心高氣傲，「降神儀式」那麼高的失敗死亡率，別人失敗了，但他卻挺下來了。但卻連的一而再，再而三的被一個武科舉的對手設計，這對張僕來說，是一種巨大的羞辱。

　　更重要的是，楊紀還害他的計劃全盤失敗！教內的那些長老、護法本來就欺他年紀，倚老賣老，陽奉而陰違，現在還不知道怎麼看低他。

　　「氣死我了，氣死我了！我一定要將你挫骨揚灰！」

　　想到可恨處，張僕氣得咬牙切齒，全身顫抖。噗！心情激盪下，再也忍受不住哇的張口噴出一大口鮮血。

　　不！那根本不是鮮血，而是一大團熔金化鐵的金色火焰。火焰落在地上，連泥土都熊熊的燃燒起來，釋放出大量的熱量和濃煙。

　　太淵親王的實力太強了，做為血氣純陽的十重武聖，他的一身血氣比太陽還要灼烈。張僕還沒有完全融合邪神的神力，降神儀式也還沒有臻至大圓滿的地步，哪裡能和他抗衡。

　　邪神分身和太淵親王戰鬥，結果受傷的卻是他！

　　「噗！」

　　想到深處，張僕怒火攻心忍不住又是一口燃燒的金血噴了出來。

　　「少教主！」

　　「少教主!」

　　……

　　黑夜裡，陣陣驚呼傳來。幾名黑衣黑袍的高手突然從黑暗中閃現，從左右兩側擁扶住了張僕。

　　「少教主受傷了，快點！」

　　混亂中，不知是誰叫道。

　　「轟隆隆！」

　　一陣地動山搖，山巒頂端，就在張僕身前數丈的地方，一陣轟隆隆的巨響，地面突然出現一道細如髮絲的裂縫，裂縫之中迸射出熾亮的光芒，並在短時間內迅速的擴大。

　　眨眼之間，暗道打開，一道披著泥土和植被的偽裝下，露出一道巨大的入口。入口裡面燈火通明，光芒璀璨，往裡看去，只見無數氣息龐大的身影在其中走動。

　　張僕在眾邪神教高手的攙扶下，慢慢的走入其中，消失不見。

　　轟隆隆，「裂縫」關閉，所有的光亮和入口消失不見，山頂上又恢復了平靜。夜風吹過，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

　　……

　　整個太淵城因為邪神的出現，動亂了一整夜。一整個夜晚，朝廷數十萬的精銳都忙著在城中巡邏、搜查、救治。

　　這次變故雖然沒有大的傷亡，但卻有兩艘駐守在太淵城上方的浮空戰艦墜落。另有五艘受到輕重不等的損傷，但並沒有喪失浮空能力，維修之後依舊可以使用。

　　不過這件事情在軍隊之中造成的影響是巨大的，在沒有戰爭的東部邊陲，這是好幾十年都不曾有過的巨大損傷。

　　武聖級別的強者交手威力太大了。某種程度，比一場戰爭造成的衝擊還要巨大。

　　而邪神出現的消息也在太淵洲府裡迅速的傳播，引起了很大的恐慌。

　　別的地方不知道，但太淵王府的燈火卻是通明了一整夜，武科舉的主考官從晚上子時進去，就一直沒有出來。

　　而事情的餘波遠不止如此，各個洲內洲外的世家、勛貴、門閥都在談論昨晚的變故，以及邪神現身的衝擊時，一道並不引人注目的身影披星戴月，在天亮時分走進了錦繡的「朝陽郡主府」。

　　「什麼？那小畜生進了三甲？！」

　　一隻白皙的，戴著碧玉扳指，一看都知道是養尊處優的手掌砰的一聲拍在精緻的桌几上，杯盤四碎，整個桌子都猛烈的抖了起來。

　　朝陽郡主府的深處，趙大夫人坐在太師椅上，滿頭的青絲顫動，一如她心中的激怒一樣，甚至連她左手上那只精心養護，明顯價值不菲的碧玉扳拇拍碎了都不知道了。

　　太淵洲府裡鬧騰了一夜，趙大夫人知道的清清楚楚。門外那不斷湧過的巡邏甲士身上的甲片震動聲一晚上就沒消停過。

　　不過和其他人不一樣，她根本就不在乎邪神、陰神的，也根本不關心什麼來歷，有什麼恐怖的。

1月23

第四卷 太淵武舉人 第四百一十三章 餘波（三）

　　她在乎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楊紀擊敗張僕，順利晉級武科舉的「三甲」！

　　是的！

　　不是一般的「武舉人」，也不是吊在末尾的「武舉人」，而是武科舉的「三甲」之列。這意味著，楊紀不但獲得了「武舉人」的功名，而且還會受到朝廷重用，擢先錄取，以後封官加爵，前途遠大！

　　這個消息來得太震撼，趙大夫人心裡如何能夠接受？

　　從楊紀踏入太淵洲府的第一天起，趙大夫人就一直擔心這件事情，並且派了人一直默默的關注著他，盯梢著他。

　　如今擔心就要變成現實，趙大夫人心中失態了！

　　這小畜生還是武童生的時候，就已經敢正面跟她抗了，蹭鼻子上臉，騎上她頭上了。如今做了武舉人，那還得了？

　　趙大夫人感覺連飯都要嚥不下了。

　　如果讓楊紀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步步高陞，封王拜爵，前程遠大，那簡直是無法忍受的事情。但是要讓她和楊紀正面對抗，卻又有些心有餘悸。

　　趙大夫人是在楊紀手上吃過虧的，那個觔斗栽的還不小。現在只要一想起楊紀，她就忍不住臉皮子發痛。

　　小畜生翅膀已經硬了，不像以前那麼好對付了。而且玄覽不在，自己也根本沒有對抗他的對手。

　　但要讓她就這麼眼睜睜的看著楊紀，卻什麼都不做，那卻也是絕對做不到的。那樣她恐怕以後都永遠無法安眠。

　　「消息確認，已經沒有更改的可能了嗎？」

　　趙大夫人臉上寒霜一般，再次問道。雖然已經聽過了，但她還想再確認一遍。

　　「夫人，武科舉不受我們的管轄。如果是童才、秀才兩個級別還好說。但是舉人試受到的關注太大，連主考官都是從帝京城派來的。爵位不低，擁有獨立的裁斷權。而且武科舉期間獨立運作，就連親王殿下都無權插手。——我們恐怕真的是沒有辦法了。」

　　一身黑衣的探子道。從昨晚到現在，他一直在打探消息，整個人看起來有些疲憊，但精神依然亢奮。

　　趙大夫人一下子頽然的坐倒。指關節發出咔咔的聲音。這人是朝陽郡府的親衛，同時也是長子玄覽離去前親自派來服侍自己的，忠心方面毫無問題。

　　即然他這麼說了，那麼就真的是一點希望都沒有！

　　「難道，就要眼睜睜的看著這小子在我面前囂張、坐大嗎？」

　　趙大夫人喃喃自語，看起來很受打擊。楊紀如果做了武舉人，就和自己兒子楊玄覽平起平坐，這對趙大夫人來說哪裡能夠接受。

　　「不行，不可以！絕對不可以！以前在晉安城。奈何不了他也就算了。難道現在我兒都做了郡主駙馬了都奈何不了這個小畜生嗎？」

　　只是一會兒，趙大夫人又振作起來，她的面皮抽搐，眼眸中噴射出驚人的仇恨。到現在，她還記得楊紀加諸在她身上的深深羞辱。

　　當年的賤人也就算了，現在就連她兒子也騎到頭上，這讓她如何能夠忍受。

　　「盯住他，給我死死的盯住他！玄覽雖然讓我等他回來。不要妄動。但這口氣我哪裡能夠嚥得下。武科舉不是還沒有結束，而且你不是跟我說過。沒到最後一刻，武科舉的名單還可以調整嗎？」

　　「想辦法給我狠狠的盯清楚，我要知道他的一舉一動。無論如何，我都絕對不能讓他得逞！」

　　趙大夫人狠狠的盯著面前的密探道，說到最後，神色猙獰、面容扭曲。看起來可怕無比。

　　「是，夫人！」

　　黑衣密探應聲領命而去。

　　……

　　「有點意思。」

　　與此同時，消息傳到金色官驛，九鼎小王爺伸了個懶腰，後背往椅背上一靠。啪的一聲，把手上的消息丟在了桌上。

　　「這件事情，你怎麼看？」

　　九鼎小王爺扭過頭來，笑嘻嘻的看向一邊的冷面中年供奉。

　　天外天「邪神」古老而神秘，存活的時候都是以紀元計算。對於人類來說，那都是不可揣度的存在，相比起那邪祠、邪靈，這些天邪天「邪神」可就強大得太多了，完全是天和地的差別。

　　不過，和邪神相伴出現的，從來都沒有什麼好消息。往往都伴隨著災劫、毀滅、殺戮和死亡。

　　「邪神」本來就是幹這種事的！

　　現在一頭天外天邪神的蹤跡出現在太淵洲裡，引起的恐慌和轟動就可想而知！

　　「這件事情已經超過了我的能力範圍，邪神的出現太過驚悚！」

　　冷面中年供奉沉默著道，他的嘴唇嚅嚅，臉上依舊是那副冷漠的，看不出表情的神情：

　　「不過邪神在過去毀滅掉一個洲府的事情，大漢朝還從來沒有發生過。因此我相信，這應該僅僅是偶然事件。」

　　「我又沒問你這件事！」

　　九鼎小王爺笑罵了一句：

　　「誰關心邪神毀不毀滅太淵城，我們過段時間就走了。就算是邪神要幹點什麼，那也是朝廷裡那些大人物要操心的事，而用不著我們操心。——我是問你怎麼看待那個楊紀？」

　　饒是冷面中年供奉泰山崩而不輕易變色，這個時候也不禁微微有些尷尬。不過很快，臉上就恢復了正常。

　　消息傳過來已經有一會兒了，「變故」起自武殿，從那些考生口中詢問了好一會兒，才算是得到了準確的信息。

　　在這份消息裡面，有一個名字被提到的最多，——「楊紀」！

　　「這個學生，膽大包天！連邪神都敢設計，這不是一般人敢做，我們恐怕不太好控制。」

　　冷面中年供奉沉吟片刻後道。做為九鼎親王的親信，涉及到自己的職責，冷面中年供奉都會給出準確的意見。

　　「膽子當然大！不大的人，又怎麼爬到這一步。也自然入不了我們的法眼。至於控制，我們做不到的事情，父王也未必做到。‘賞罰並濟，恩威並施’，這才是馭下之道。跟著下屬的膽子大不大沒關係。」

　　「邪道中人無法無天，我們不一樣拿來用了？」

　　九鼎小王爺仰著身子，手上輕輕搖動著一把精緻的花骨摺扇。對於冷面中年供奉所說的，他並不以為然。

　　地位決定眼光，皇室貴冑生來就是要駕馭人的。越是難以駕馭的人，才會越有成就感。

　　對於那個連邪神都不放在眼裡，連神祇都敢算計的年輕人，他其實是相當欣賞。甚至覺得有些很合自己的脾胃。

　　「那個楊紀，我們到現在都還沒有見過吧？」

　　九鼎小王爺道。

　　「確實沒有。他對我們一直避而不見。」

　　冷面中年供奉微一思忖，然後後道。

　　到現在為止，不管是九鼎小王爺，還是冷面中年供奉，兩人統統都沒有意識自己談論的這個「楊紀」，其實就是潛伏在自己身邊的「楊凌」。

　　這一方面，只能說楊紀做得太好了。

　　其實，楊紀的偽裝也並不是完全。如果冷面中年供奉和九鼎小王爺在場，一定能認自己交給楊紀的《白虎劍道》中記載的「元氣劍道」，以及赫赫有名的「上古禹步」。

　　不過可惜，近古劍道沒落，瞭解劍道的人少之又少。至於「上古禹步」，更是絲毫不顯，看起來就像隨意走動一樣，根本不會被人注意到。

　　除非是熟知的人，否則的話，就算是當面也認不出楊紀使用的什麼。

　　「即然沒有見過，那就想辦法見見吧！」

　　九鼎小王爺嘴角輕笑，摺扇輕搖。他心中突然產生一種強烈的衝動。那是英雄惜英雄的莫名情愫，這樣的人物如果不見上一見，結交一番，自己太淵洲府也就白來了。

　　而且九鼎小王爺心中有種很強烈的感覺，這種「膽大包天」，敢暗算神祇的人確實很難招撫，但如果能夠招撫的，無論是對自己，還是對父王，都必然有巨大的助力。

　　「這才是我要招收的人啊！」

　　九鼎小王爺心中暗暗道。

　　一旁，冷面中年供奉知道九鼎小王爺是認真的。小王爺很少對一件事情非常認真，一旦如此，就表明這件事情非執行不可。

　　對於小王爺的這個決定，他並不反對，相反還有些好奇。在這個年紀有這種膽魄的人絕對不是普通人。

　　他其實也相當好奇這人到底是什麼樣。因此也就不反對了。

　　「屬下這就去辦。」

　　冷面中年供奉應了這句，迅速的關門退了出去。

　　…………

　　楊紀並不在玉斧客棧。

　　昨夜的事情發生之後，玉斧客棧已經成了太淵洲府的中心，短短一夜也不知道多少人探過了楊紀下榻的地方。

　　此時此刻，誰也想不到，楊紀就在苟芒殿的「木槐儡室」裡面。

　　工部創造的「浮空戰艦」舉世矚目，但是朝廷各部之中，工部卻又是公認的不引人注目。

　　苟芒殿結束了上一輪的測試之後，裡面駐守的工部官員比上次至少少了一半以上，只剩下寥寥一些人留殿把守。而其他人似乎是受到了工部的傳召，或者是例行調動到其他地方了。

　　這倒是大大方便了楊紀的行動！

　　「嗡！」

　　安靜、空曠的大殿之中，綠色的霧氣氳氤，飄飄蕩蕩。在綠氣的霧氣下，一道人影盤坐在地上，絲紋不動。

1月23

第四卷 太淵武舉人 第四百一十四章 餘波（四）

　　人影背後，一頭高木結實，表面光滑，有著波浪般紋路的木傀儡高高矗立，一動不動。

　　木槐儡和人相安無事，互相保持著平靜。

　　「呼！」

　　不知道過了多久，楊紀眼眸一睜，終於從入定之中清醒過來。

　　「還好學了木皇神功，要不然，還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恢復。」

　　楊紀深吸了一口氣，心中幸慶不已。

　　只是一晚上的功夫，自己的傷勢就療養的差不多了，精氣神各方面都非常飽滿，幾乎和之前沒有任何差別。

　　這就是木傀儡室的作用。

　　這個地方幾乎相當於一個無限供應療傷聖藥的定點療傷室，而且還是沒有其他人知道的那種。

　　「你能從邪神手下逃生也真是命大。」

　　腦海中傳來大阿修羅的聲音：

　　「如果這頭邪神再強一點點，那時候你就是器毀人亡。不但身上納芥瓶要破碎，連自己也要死在裡面。」

　　「邪神分身」的事情讓大阿修羅心有餘悸，覺得楊紀的做法並不是很明智。真正的邪神擁有輕易毀滅一個空間和次元世界的能力。

　　楊紀之所以能存活下來，僅僅是因為出手的是一頭「邪神分身」，而不是邪神本尊！這種事情再來幾次，楊紀絕對不會有那麼幸運。

　　「放心，非常之時用非常之策，不得已下的決策，並非我天性喜歡冒險。以後這種機會不會很多的。」

　　楊紀淡淡道。

　　武科舉中排名第四毫無意義，和排名第十二吊在末尾一樣的。如果真的是這樣，那他戰趙有槐、戰衛神宗，戰劍無咎，戰張道一就全部毫無意義了。

　　大漢皇朝每洲每屆都有十二名武舉人，每個洲加起來不知道多少。再加上以前歷屆累積的，到現在大漢皇朝不知道多少有名無實的武舉人，武將軍。

　　楊紀並不想自己成為其中一個。

　　「狹路相逢勇者勝」，如果能夠為了自己的命運拼上一把。楊紀是不會猶豫的，即便冒點險也毫無所謂。

　　「不提這個了。張僕離去之前的話你也聽到了。現在他最恨的人恐怕就是你了。他背靠邪神教，有無數的高手資源供他調動。另外還有邪神之力，有他在城外你恐怕步步危險。連一步都出不去。這件事情，你準備怎麼樣處理？」

　　「你該不會想一輩子都留在太淵洲府，永遠不出去吧？」

　　大阿修羅道。

　　張僕的危脅並不是迫在眉睫的危險，太淵洲府有太淵親王鎮守，又有數十萬的朝廷大軍。張僕就算有邪神教做靠山，也不敢輕易進來。

　　更何況，邪神的事情曝露之後，朝廷方面鐵定有了準備。張僕肯定不能輕易的行動。但是太淵洲府並不能保護楊紀一輩子。

　　楊紀遲早都是要離開這裡的。有一個強大的「邪神分身」和邪神教「少教主」在外面威脅、徘徊，這絕對是一件令人寢食難安的事情。

　　這種威脅看不到，但卻是真真實實存在的。

　　楊紀默然不語，大阿修羅說的也是他心中擔心的事情。張僕至少不敢輕易的進來太淵洲府。但是他卻也出不去了。

　　從今天開始，他要擔心邪神教明裡暗裡不知道多少人的跟蹤、追查。還要擔心「邪神分身」不知名的追蹤手段。

　　「邪神教的人我倒不擔心，我有儒家之氣護體。任何邪道中人都瞞不過我的眼睛。不過你說的張僕也確實是個威脅。」

　　楊紀道，眉頭深深皺起。在這方面確實沒有什麼好的辦法。以他現在的實力，要和一個邪神對抗還是差的太遠了。

　　「不過，這件事情也不是完全不可以解決。我們並不是要有一頭邪神拚個你死我活不可。只需要在現在暫時避著他走就可以了。要想打敗一頭邪神分身很難，但是要想瞞過一頭邪神分身的耳目未必沒有辦法。」

　　楊紀沉思半晌，目中漸漸流露出一絲睿智的光芒。

　　把複雜的問題簡單化，從重重的迷障中一眼看到本質，這一直都是楊紀的優點。對抗一頭邪神是不可能的。但僅僅是瞞天過海，瞞過它的感知，其實還是有很多辦法。

　　「事上無難事。只怕有心人。這次的事情結束之後，去萬貫樓瞧瞧吧。那裡彙集天下的寶物。要想從那裡求一件對抗邪神的法寶很難，但要求一件可以瞞過邪神感知的東西應該不是很難吧？」

　　「至少，以萬貫樓的實力應該絕對是可以做到。」

　　楊紀道。他想起了上次拍賣得來的幾個「邪祠神像」。這種東西其實是嚴厲被禁止交易的。而且這種「邪祠神像」也只有從朝廷那裡才有可能流出獲得。

　　萬貫樓連這種禁物都能獲得。想必找幾樣瞞天過海，瞞過邪神感知的東西應該還難不倒他們。

　　「現在，也只能這麼幹了。」

　　大阿修羅點點頭，算是認可了楊紀的這個注意。打不過就繞著走，這也是個明智的辦法。

　　「對了，不是說人類的十重武聖沒有飛天循地的能力嗎？邪神分身也就罷了。怎麼連太淵親王都有飛天遁地能力？難道說他已經超越那個層次了嗎？」

　　「阿修羅，你見多識廣，又接觸過許多人類的強者。昨晚的情況，你看出什麼名堂了嗎？」

　　楊紀突然想起了什麼，問道。

　　昨晚，張僕體內的「邪神分身」衝天而起，一舉衝破了武殿穹頂的時候真是嚇了他一跳。

　　他還一直以為武道十重的武聖是不具備飛天遁地的能力的。想不到張僕一直在隱藏。

　　太淵親王能出現在雲天上方，更是讓人驚訝不已。這已經完全超出了楊紀熟知的武聖能力。

　　大地的吸引是套在武者的枷鎖，即便強如十重武聖也一樣無法逃脫。但是不管是邪神分身，還是太淵親王看起來都逃脫了這個禁區。

　　「嘿！那你還真是太高看他們了！」

　　大阿修羅嘿然一笑，語聲中流露出一絲不屑。雖然虎落平眼、龍困淺灘，但身為大阿修羅的見識、記憶。很多東西他只要看一眼，就能知道大概是個什麼回事。

　　「那個太淵王絕對沒有飛天遁地的本事，當然，他神通驚人倒也是真的。你就沒看到，他和那個張僕交手的時候，身後一直跟著一艘龐大的戰艦嗎？」

　　嗖！

　　楊紀悚然一驚：「你是說那艘母艦？」

　　「當然，要不然你以為我說的是什麼？」

　　大阿修羅一臉的桀驁道，頓了頓，神情又收斂了一些：

　　「雖然瞧不起你們這些生下來就脆弱，連最低等的惡鬼都比不過的人類。不過有些方面卻也不得不佩服你們。至少，人類創造的那些戰艦就是相當不錯。」

　　「那艘巨大的戰艦，哦，也就是你所說的母艦應該是有一些特殊的保護裝置吧？要不然，張僕體內的邪神分身不可能毀不掉它。太淵王就是憑藉著艘巨大的戰艦在高空做為載體，不斷借力追蹤。」

　　「這個級別的強者，你只要給他一個支點。基本上他就可以無限的在高空中戰鬥了。」

　　大阿修羅道。楊紀的實力不到，但身為昔日榮耀的九重武尊級妖魔，已經無限逼近了「大阿修羅戰將」的境界，這點眼界見識還是有的。

　　太淵親王和邪神分身的那場戰鬥他甚至都不必看得太清楚，就知道是怎麼回事。

　　「可是，那些浮空戰艦可是離地很高。而最開始的時候，太淵王可是還在太淵王府，你的意思是……」

　　楊紀沒有說下去。他驚悚的並不是這個，那些浮空戰艦基本上都在雲天之中，距離地面極高。

　　如果太淵親王沒有飛天遁地之力，隨意一縱就能從中心的太淵王府縱到浮空戰艦上方，這種能力也未免太恐怖了。

　　「要不然呢？你以為武道十重血氣純陽的武聖為什麼都那麼恐怖？武聖是不會飛天，可這並不是說他們就不恐怖了！」

　　大阿修羅陰惻惻道。

　　人類的武聖幾乎上就相當於冥界的「大阿修羅戰將」了，即便以大阿修羅的眼光來看，也是相當強大的。

　　大阿修羅輕視人類，瞧不起人類，並且從不掩飾自己的這點喜歡。但是對於人類的武聖，他從不敢稍加顏色。

　　無他，和是不是人類沒關係，弱肉強食而已。低層的妖魔們大阿修羅同樣不放在眼裡。

　　楊紀默然，他突然發現自己恐怕有點低估武聖的能耐了。

　　解封「大阿修羅戰將之心」的那天晚上，楊紀是想著太淵洲府四周高高的，直聳入雲的高牆能夠起到保護作用，阻擋不會飛天的武聖。

　　所以才敢放心大膽的在城外借用五枚邪聖符籙的力量算計五大邪聖，利用他們的力量活化大阿修羅戰將之心的能力。

　　但是現在看來，自己想得還是太簡單了。太淵王未必是不知道自己的存在，或者是無力對付自己。

　　從他驅走張僕卻並沒有追趕，立即就返回太淵王府來看。太淵親王不是不知道，只是不想管罷了。

　　只要護住百萬人口的太淵城的安全，並且不在自己勢力範圍內發生，太淵親王是不大願意去管的。

1月23

第四卷 太淵武舉人 第四百一十五章 餘波（五）

　　「人類不會時時在意腳下的螻蟻，即便從腳掌上爬過一隻，也並不會多看一眼。對於武聖級的強者來說，也是同樣的道理。你的擔心從一開始就是多餘的。」

　　大阿修羅知道楊紀在想什麼，淡淡道。

　　楊紀只能沉默。「弱肉強食，勝者為王」，在強者的眼中，弱者就像螻蟻一樣，不值一提，這本來就是事實。

　　「其實，不止是太淵親王，就連那頭邪神分身也一樣沒有飛天遁地的能力。你看他在天上飛，其實它完全是憑藉一絲和天外天的聯繫，從本體那裡獲得力量，才獲得了暫時馭空的能力。」

　　「除了飛鳥，天生有翼，其他生物是沒有那麼容易擺脫大地吸引的。但飛鳥的骨頭是空的，而且，飛鳥的飛行高度也有限制，大部分都飛不高，並不是可以無限飛的，和真正的馭空飛行不可同日而語。——這件事情沒有你想的那麼容易。」

　　大阿修羅道。

　　楊紀點了點頭，有些釋然。看了一眼殿頂，那裡已經有微微的光亮透出。

　　「走吧，我們也該離開這裡了。昨晚到現在，這麼久的時間，朝廷那裡也應該有個結果了。」

　　張僕和天外邪神是以後的威脅，武科舉才是眼下楊紀最關心的問題。按正常的程序，昨天晚上按道理應該是公佈第一批武舉人名單，並且賜下大紅袍的。

　　但是因為邪神分身的事情，此事半途而廢。某種程度上，楊紀和張僕的戰鬥還沒有結束。雖然張僕的資格被取消，但朝廷認不認可自己的資格還很難說。

　　另外朝廷以符籙鋼打造的擂臺崩塌，後續的比賽事宜怎麼安排，還要看朝廷今天的公告。

　　兵貴神速。武科舉這種大事沒人敢怠慢。從昨晚到現在，楊紀相信朝廷方面必然是燈火通明，通宵研究，現在也應該有個章程了。

　　嗖！

　　身軀一縱，楊紀騰躍而起，幾個呼吸便輕車熟路。從苟芒殿裡退了出來。整個過程並沒驚動任何一個人。

　　工部的將官直到楊紀離開的時候，都還在熟睡之中。

　　……

　　大街上霧氣濛濛，但大街上卻是人群洶湧。楊紀步行在街道上，雙耳之中不停的聽到邪靈、張僕的名字。

　　「看來公告應該已經出來了。」

　　楊紀心中暗道。

　　這段時間，武科舉在太淵洲府裡是當之無愧的大事。不管工商士族，販夫走卒都在關心這件事。

　　「天下興亡匹夫有責」，在大漢皇朝，這種責任感更為明顯。

　　在大漢皇朝看公告最好的地方就是茶肆、酒樓的地方。楊紀沿著街道，不過數百丈立即看到了一個酒樓。周圍人頭攢動。酒樓的夥計斜靠著門框微笑，周圍一隊朝廷的甲士在維持秩序。

　　「就是這裡了。」

　　楊紀心中一動，從人群中擠了過去，果然看到了酒樓的外牆上貼了一張黃色的榜文。

　　「科舉公告：

　　第777號考生，左鹿郡張氏弟子張僕心術不正，循私舞弊，與邪靈勾結，意圖在武科舉中取勝。現取消其比賽資格。並全洲通緝。

　　任何人若有發現其蹤跡，勿必立即通報朝廷。」

　　後面加蓋的數枚朝廷各個部門的硃砂大印！

　　「果然如此啊！」

　　楊紀看著上面一行行文字。心中暗暗道。天外天邪神的事情被簡略的說成了「邪靈」，很顯然，朝廷並不想引發不必要的恐慌，因此有意的淡化了。

　　至於昨晚的親歷者，以及知道真相的……，榜文本來就不是給他們看的。自然也引發不了他們的恐慌。

　　楊紀的目光在這張榜文上停留了片刻。很快就移到了旁邊的一張小字榜文。相比前一張，這張榜文要小多了，看起來並不顯然。

　　但是裡面有內容對楊紀來說卻非常重要：

　　「武科舉休期一天，隨後如期舉行！特此公告！」

　　之後就沒有其他內容了，看起來更像是一張很普通的朝廷例行公文。但看到這張榜文。楊紀卻皺起了眉頭。

　　「這些傢伙沒有提到你的事。」

　　腦海中傳來大阿修羅的聲音，他也看出來了。

　　「沒有。」

　　楊紀也搖了搖頭，心中說不出什麼感情。武科舉延期不延期他不是很在意。他在意的是昨晚的三甲之爭。

　　張僕已經被取消了資格，按道理自己應該順利晉陞。從昨晚到現在，這麼久的時間，按道理朝廷應該已經有個決定了。至少也應該派人通知自己，但是現在卻遲遲沒有消息。

　　這實在出乎楊紀的預料！

　　「別擔心，除了張僕，三甲之外已經沒有人可以威脅到你了。不頒給你，還能頒給其他誰？這件事情我看你不用擔心。」

　　大阿修羅安撫道。

　　這次的武科舉，楊紀付出了很大的努力，也冒了很大的風險。甚至還招惹了天外天的邪神，差點把命都搭上了。

　　對於這件事情楊紀非常在意，大阿修羅也沒有糊塗到在這件事情上撩撥他。

　　「希望如此吧。」

　　楊紀嘆息一聲，眼中還是不免透出一絲失望的神色。在這件事情上，昨晚那位來自帝京城的那位主考官其實是應承過他的。

　　這就叫希望越大，失望越大。雖然明白這件事情應該不至於出什麼差錯，不過關心則亂，楊紀對這件事情太在乎了，所以越發忍不得的失望。

　　「先回玉斧客棧看看吧。」

　　楊紀道。

　　武科舉休期一天，應該是處理符籙鋼鐵擂臺被毀，以及殿頂破洞的事。楊紀思來想去，還是決定先回玉斧客棧看看。

　　他現在實力已經恢復，即便有什麼圖謀不軌的也完全可以對付。在那裡等待休息是最好不過了。

　　從酒樓離開，轉幾條道，在一條條繁華的大街上穿梭。大約數個時辰之後，楊紀終於抵達了玉斧客棧附近。

　　還沒有進入客棧，突然就聽到一聲驚喜的大叫：

　　「楊師兄回來了！」

　　楊紀心中一動，還沒有反應過來，嘩啦啦玉斧客棧裡面突然就黑壓壓湧出來一大片人，直直的奔自己衝來。

　　「楊師兄，可算等到你了！」

　　歐陽子實一馬當先，帶著一大票人衝了過來，神情亢奮，臉色潮紅，一臉的就驚喜：

　　「師兄，你快看看誰來了！」

　　說著往旁邊一閃，也就是片刻的時間，玉斧客棧內部又是幾道身影跨了出來。看到這幾道身影，大吃一驚。

　　「長老，你們怎麼來了？！」

　　楊紀一臉驚喜道。

　　歐陽子實背後，幾名兩鬢銀絲，精神瞿爍，頭髮梳得一絲不苟的老者風塵僕僕，正跨門而出，笑吟吟的望著自己，大步而來。

　　不是鐵冠派秋長老、刑長老、張長老三大長老又是誰？

　　歐陽子實是跟楊紀提過幾位長老會來的事情的，只是楊紀沒有料到他們會來得這麼早，天才剛剛亮，他們居然就已經抵達太淵洲府了！

　　而且還是三大長老聯袂並至！

　　「哈哈哈，楊紀，好樣的！好樣的！你果然不愧是我們鐵冠派的弟子！」

　　三大長老喜氣洋洋，就好像沒有聽到楊紀的話一樣，刑長老一看到楊紀就狠狠的給了他個「熊抱」。

　　「哈哈哈，你可真是給了我們一個大大的驚喜啊。張長老，怎麼樣？楊紀果然沒有讓我們失望啊！」

　　秋長老也是一臉的喜悅，甚至連外面的人都被感染了。

　　「誰說的？我可從來都沒有懷疑過！楊紀，你可真是給我們鐵冠派長臉啊！」

　　張長老也是臉色潮紅，興奮之情溢於言表。

　　三個人把楊紀團團圍住，一個接一個的誇讚，把楊紀誇得莫名其妙。

　　「三位長老謬讚了，楊紀一定儘力而為，不讓宗門失望。」

　　楊紀恭聲道。

　　武科舉還沒有結束，楊紀也不敢把話說得太死。以免到時候出現什麼意外，幾位長老空歡呼一場。

　　「哈哈哈，哪裡來的失望，你不是已經成功了嗎？」

　　三位長老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起笑了起來。

　　「嗯？」

　　楊紀終於擡起頭來，看著四周喜氣洋洋，笑吟吟看著自己的眾人。楊紀終於意識到了什麼。看起來好像發生了什麼大家都知道，但唯獨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這個疑惑並沒有持續很久，很快歐陽子實就揭開了謎底。

　　「楊師兄，你該不會還不知道吧？」歐陽子實一臉的誇張。

　　「知道什麼？」楊紀心中咯噔一跳，立即問道。

　　「朝廷已經派來使者，楊師兄你已經是本屆的武舉人，而且還是三甲之列！——楊師兄，恭喜你！」

　　說到最後，歐陽子實笑意吟吟，聲音拔高了三分。

　　「什麼？！！」

　　楊紀渾身劇震，猛的擡起頭來。就連楊紀腦海中的大阿修羅都是一臉的意外。兩個人是在外面看過榜文的，根本就沒有楊紀的消息。

　　但是歐陽子實居然說他已經是武舉人了。

　　「就在天剛亮的時候，武科舉的將官等了你很久。看你不在，然後又走了。但是通知的公文卻還在。」

　　歐陽子實道。

　　「拿給我看看。」

　　楊紀語聲急促道。

　　很快，歐陽子實就從袖子裡掏了出來。這樣重要的東西，他也是貼身收著，哪裡敢隨隨便便的放在房間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