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奇] 帝御山河 (全書完)

1月23

第三卷 瑯琊武秀才【下】第三百六十二章 掙扎枷鎖的守門人（三）

    文秀才級別的小聖言術用來治療，療效比童生級別要強大得太多。楊紀體內喀嚓嚓巨響，所有的骨骼、內腑、血氣，瞬息間全部恢復，甚至連精、氣、神也在一瞬間全部達到最佳的戰鬥狀態。

    “咦！”

    一聲驚咦從數丈外傳來，楊紀聽若未覺，心中陣陣的緊迫。

    鏘！寒光閃耀，楊紀瞬間全部放出了一十八柄七品飛劍，同時右手扣中了袖中的納芥瓶，立即就要發動納芥瓶的御空飛行之力。

    這座鐵冠山地形非常的特殊，山頂上只有一層薄薄的泥土，下面全都是堅硬的岩石。在這種地方，楊紀的地行舟是根本沒辦法施展的。

    但是楊紀觀察過，山頂的右邊（現在應該是自己的左邊）就是萬壑懸崖，武尊再厲害，也不可能御空飛行。

    自己只要飛向懸崖的右側，懸浮空中，就算對方是九重的武尊，就算他再厲害，也只能望洋興嘆。

    天空從來都是武者的禁區，連十重的武聖都只能腳踏實地，兩隻腳在地上跑，更別說是九重武尊了。

    納芥瓶的御空飛行非同小可，需要消耗龐大的血氣。但這個時候已經顧不得那麼多了。只要自己從萬壑懸崖的地方離開鐵冠山，到時再落到地面，遁地而行。

    天下雖大，對方恐怕也找不到自己。

    “停！”

    一股浩瀚的，至陽至剛的血氣橫掃山頂，拂平了所有的風沙。風沙後，那股令人頭皮發麻。眼皮狂跳的恐怖氣勁不但沒有靠近，反而往後退了開來，拉開了和楊紀之間的距離：

    “不要誤會，我還沒想過要殺你。即然第一次失手，我就絕不會再出手第二次！”

    風沙之後。一個楊紀從未見過的中年人站立在羊腸小道的坡道上，凝望著自己。這名中年人目光睥睨，氣息強橫，站在那裡，如同一柄大槍直插天地，那厲鋒的鋒芒。風暴般的氣息壓的人幾乎喘不過氣來。

    在這個人面前，任何人都會感覺到一股強烈的壓迫感。他好像一柄狂刀，隨時都要出鞘一般。

    然而和他這種凌厲的氣息相比，更令人驚怖的是他體內的浩如深海的氣息。

    ——這個人流露出來的氣息，遠不及他真正實力的萬一。

    鏗鋃！

    兩根巨大的鎖鏈被中年人扔了出來。落在地上，沿著羊腸小道滑到楊紀身上，發出鏘鋃的金鐵之聲。

    “守門人！”

    看著地上的兩根鎖鏈，楊紀眼皮狂跳，心驚不已。

    守門人脫困了。

    他居然脫困了！

    雖然楊紀從沒有見過眼前這名中年人，但是這兩根鎖鏈已經將他的身份表露無疑。楊紀從沒想過守門人會永遠困在這裡，獅子不可能永遠待在牢籠裡，只是楊紀沒想到。會這麼快！

    “謝謝你的黑曜石，我終於脫！困！了！”

    守門人神色冰冷，說到最後仰起頭來。看向虛空的某一個地方，一字一頓，聲音中透露出濤天的恨意。

    楊紀全神警備，不敢放鬆警惕。守門人已經出手過一次，楊紀不敢確定他會不會再次出手。

    “前輩，恭喜了！”

    楊紀一臉警惕道。

    這是守門人第一次顯露自己真正的實力。楊紀仔細的打量。守門人看起來年輕了許多，雖然樣子有些陌生。但是眉目間依然可以看出那個守門人的樣子。

    守門人現在的狀態非常奇怪，他的皮膚依然有著橘子皮一樣的褶皺。看起來就像一隻乾癟的氣球吹氣吹到一半一樣。

    “這也要謝謝你。”

    守門人冷笑一聲。往前走了兩步。

    楊紀神色微變，立即往後退了兩步。守門人的實力他已經領教過。他一掌，打得他五腑六臟都快移位了。

    楊紀可不想再承受一次。

    “你不必謝我。我只是沒有想到，你會這麼快脫困而出。”

    楊紀掃了地上的鎖鏈一眼。那兩截鎖鏈的斷口處，還有絲絲的黑煙冒出來。這種氣息楊紀並不陌生。

    這是黑曜石的味道。

    “你知道我會脫困而出？”

    守門人瞳孔一縮，微微變了臉色。

    “一個被囚禁了幾十年的人，最想要的會是什麼？用一顆倍伴了自己幾十年的元氣草換一堆黑曜石，難道是為了用來做裝飾嗎？”

    楊紀冷笑道，一邊不易覺察的往後退去。

    黑曜石中有很濃烈的死亡氣息，濃烈到很多武者碰都不敢碰。楊紀現在都武宗級了，也只敢用死亡之手來裝它。

    這種死亡氣息除了陰毒無比，還有另一個不易覺察的屬性“腐蝕”。

    楊紀開始還不明白，但真正接觸到黑曜石的那一刻，楊紀立即就明白了守門人的打算。他想脫困，想要脫開鐵冠山頂。

    楊紀本來以為，就算得到黑曜石，守門人恐怕也要很久的時間才能脫困。只是沒想到，他居然能夠利用這種腐蝕性的，極度危險的死亡能量。

    這是楊紀根本沒有料到的。

    “即然知道，那你還來幫我？”

    守門人冷聲道。

    不得不承認，這個小子似乎比自己想像的還要聰明很多！

    “嘿，為什麼不呢？”

    楊紀哂然道：

    “一個窮凶極惡的人，鐵冠派是不會讓他把守藏經洞的。更不會讓門人弟子給他送飯。只是我沒有想到你會對我下手？看來，我是看走眼了。哼，還真是蛇和農夫啊。或許，這就是我自找的！”

    說到最後，楊紀憤怒不已。兩人之間多多少少也算是有點情義，守門人就算不念自己給他找來黑曜石，幫他脫困也就算了。

    自己剛剛多少也送過他一罈酒。但這人脫困的第一件事，居然就是對自己下手。

    “哈哈哈……”

    聽到楊紀飽含憤怒的話。守門人終於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有意思，有意思……。小子，別看你好像實力見漲，如果我要殺你，你以為你跑得了嗎？”

    “那可未必。”

    楊紀嘴上沒說。心中對守門人的自信卻不敢苟同。守門人是不知道自己有納芥瓶，可以短時間內御空飛行，否則的話，他絕不會如此自信。

    不過，楊紀也沒有必要爭這一時的嘴上長短。能保留一件秘密，還是保留一件秘密好。

    如非必要。楊紀暫時還不想讓守門人知道自己有納芥瓶。

    不過，守門人的大笑也讓楊紀明白了一點東西。守門人那一掌似乎並非想要致自己於死地。

    當然，小聖言術的功效估計也超乎他的預期。

    “前輩真是會說話，晚輩只想知道，到底是什麼理由值得前輩恩將仇報。給我一掌？”

    楊紀一點也不敢放鬆警惕。

    “嘿嘿，這種石頭一樣的性格還真是和我預料的一模一樣啊！”

    守門人看著楊紀，嘿嘿笑道：

    “剛剛如果成功了，原因你自然也就知道了。即然失敗了，我也不想過多解釋。我只問你一句，願不願意拜我為師？大道三千，並不見得一定要加入宗派。有我的閱歷、經歷、見識，再配合你的天賦。我至少有七成的把握，可以讓你未來達到武聖的境界！”

    “當然，你想要的文聖經頁。那個時候我自然也會一併幫你達到。”

    楊紀皺起了眉頭，守門人這番話實在有些出乎他的意外。楊紀有些拿捏不定他到底是什麼意思：

    “你想收我為徒？”

    “嘿嘿，鐵冠派裡弟子不少，能讓我瞧得上眼的，也就你一個。一個能夠信守承諾的人，相信也差不到哪裡去。”

    守門人淡淡道。在他周圍。風聲呼嘯，一股股肉眼可見的元氣從四面八方呼嘯而來。湧入他的體內。

    守門人的氣息越來越強，臉上的皺紋也慢慢的撐開。就這麼一會兒。守門人看起來比之前又年輕一些了。

    “所以你打我一掌，就為了這個？”

    楊紀一臉的不可思議。

    守門人只是淡淡一笑，並不解釋。他做事情向來有自己的原則，別人理不理解，並不在他關心的範圍之內。

    楊紀已經氣的說不出話來了。然而目光掠過守門人的雙眼，楊紀心中一動，突然明白了什麼。

    守門人確實想收他做弟子，但是他卻根本就沒想過要徵求他的意見。他只是想把他打傷了，一把擄走就是。

    想起守門人說話說半截，在他武道五重，就敢忽悠他進冥界找黑曜石的作風。這種事情他是完全做得出來的。

    楊紀看著守門人，心中升起一種荒謬無比的感覺。被守門人看中自己的資質，也不知道自己是該感到榮幸，還是該感到憤怒。

    “你很聰明，看來你已經想明白了。”

    守門人似乎看穿了楊紀在想什麼，平靜道：“那麼你的答案還是否定嗎？”

    楊紀自始自終沒有回答過，但守門人似乎已經篤定了他不會答應。

    楊紀默然，眼中露出沉思的神色。

    小廟供不了大神，以他此時此刻的修為，就算張長老他們恐怕都不見得有他強。再待在鐵冠派是不可能再有任何的幫助，離開也是勢所必然。

    這也是每一個武者強大到一定程度後的必然。

    郡縣中的宗派只是人生中的一環，武道中的一個起步，而不是終點。說到底，他也是要離開的。

    守門人想要他離開，並不見得是個壞事。這也是某個選擇，而且還是不錯的選擇。

    守門人篤定了他不會答應，楊紀本來下意識的就想反駁。

    然而仔細思考，冥冥中，楊紀其實已經選好了自己的道路。先考武童生，再中武秀才，之後中武舉人，然後謀劃封將封侯，最後中武進士，武狀元……，達到至高的武聖境界！

    ……

    所有的一切，楊紀都已經考慮清楚。在這個武道封神的世界，朝廷的力量凌駕萬派，不論是封王拜侯，出人投地，還是位尊神廟，享受香火供奉，又甚至是恢復上古文道……，這一切都離不開朝廷的力量。

    只有正規的功名出身，一步步精進，才能在朝廷的體系一步步的坐大，最後出人投地。

    守門人或許是好心，但對自己卻未必是最好的選擇！

1月23

第三卷 瑯琊武秀才【下】第三百六十三章 掙扎枷鎖的守門人（四）

    “嘿嘿，果然不出所料啊！”

    守門人看著楊紀的神情，嘿嘿笑了出來，一副不出所料的樣子，“現在你明白，我為什麼要對你出手吧？看來，我們還是有緣無份啊。”

    楊紀只能沉默以待，他已經準備好了，不久就要進入洲府，博取武舉人的功名。之後再想辦法達成和將軍王泰的協議，想辦法經略蒼墟城……。

    這一切都是不可能更改的。

    楊紀從來都是一個意志堅定，有自己主見的人。所以守門人說的沒錯。他確實不可能和他離開。

    “不論怎麼樣都多謝前輩的厚愛。”

    楊紀沉聲道。

    “哼，不要在老夫面前說這種有的沒的，答應就是答應。不答應就是不答應。有什麼了不起的。老夫一招失算，即然沒能俘虜了你，那自然不會再出手對付你。”

    守門人冷哼一聲道。他說的灑脫，但瞳孔深處還是流露出一絲遺憾。

    要挑選一個天賦不錯，同時品性、道德符合自己口味的人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他不可能有那種時間專門替自己挑一個傳人，難得在琅琊郡這種小地方遇到一個，即然對方不答應，那恐怕以後也都不會收什麼傳人了。

    可惜啊，這小子實在是對自己的味口。

    “即然你已經做出選擇，我也不多說。文聖筆墨的事情用不著等到明天，我現在就告訴你。你想要的那張文聖經頁就在元辰宗一個叫做朱桓一的人手裡。記住，無論如何都不要加入元辰宗。更不要去接觸他。——至少在你達到六陽武尊之前不要接觸他。”

    守門人仰著頭，說到朱桓一這三個字的時候。臉上神色複雜。

    “元辰宗？朱桓一？”

    楊紀低著頭，若有所思。萬事開頭難，雖然距離得到第二張文聖筆墨還很遠，但至少已經知道了下落。

    “朱桓一這個人貌正實奸，極度危險。你幫我獲得黑曜石。放我出來，就已經得罪了他。以他的心性是不會放過你的。”

    守門人的聲音從耳邊傳來，恍惚之間顯得特別的幽遠、空曠。

    楊紀臉色微變，能把守門人囚禁在這裡的人絕非善類，更非弱者。守門人都已經有武尊級的修為，那個朱桓一恐怕更加強大。

    守門人放出的這個消息絕不是什麼好消息。

    “不過你放心。以他的心性。我脫困之後，必然短時間內還無瑕注意到你這種小魚小蝦。所以只要我不死，他應該還不會對付你。不過你也別大意。”

    “本來，我是準備帶你一起走的。不過即然你不願意，那我也沒辦法。一切只能靠你自己了。不過。我也不是什麼無情無義之徒，你助我脫困，我欠你一個人情。日後，你遇到危機的時候，我自會出手救你，不過限且僅限於一次。”

    “和我牽扯太深，會吸引很多人的注意。對你絕不是什麼好事！”

    ……

    守門人緩緩道來。他雖然是剛剛脫困，但似乎深思熟慮。早已經把所有身後的事情都思慮清楚。

    楊紀心中卻是一片凌亂，守門人說的東西，他聽得零零散散。有些聽進去，有些沒聽進去。

    楊紀和守門人之間本來只是一場交易，一枚元氣草換幾顆黑曜石。然而一息之間，楊紀就發現一切都變了。

    不管他願意不願意，都在無意中被動的捲進了一場巨大的漩渦中。而這場漩渦的由頭就是守門人。

    更糟糕的是，這場漩渦根本由不得他作主。木已成舟。當守門人掙脫鎖鏈而出的時候，就意味著一切都不可挽回。更不可逆轉了。

    在一種不知情的狀態，自己突然就多了一個大敵。這種感覺實在是五味雜陳，說不出話來。

    “看來，我是只有準備逃命了？”

    楊紀看著這一切始作俑者的守門人，苦笑道。

    “嘿，這也是我接下來要建議你的。等我走後，立即半途下山，然後再繞上山來。如果你夠聰明，就不要顯露你和我之間的關係。這樣，也能撇清你的關係，避免給你的宗派帶來麻煩。”

    “不過，不要抱太大的希望。朱桓一這個人我太清楚了。這個人太狡猾、太聰明了。這種方法瞞得了他一時，瞞不過他太久。只要讓他回過神來，就一定會發現蛛絲螞跡，並且找出真相。”

    守門人道。

    “所以，也就是說，我很快就要面臨一場追殺了？”

    楊紀有些無耐道。守門人連這個都給他考慮好了，顯然這場隨時可能抵達的衝擊，絕對不小。

    “怎麼，小子，反悔了嗎？”

    守門人瞥了楊紀一眼，冷笑道。

    “前輩，你也不用激我。君子一言，快馬一鞭，已經做出來的事情，我又怎麼可能會反悔？元辰宗再厲害，難道還能比朝廷更大不成？逼急了，我利用朝廷的力量壓他一壓就是，說不定，還給讓他們自己交出文聖筆墨來。”

    楊紀道。

    “哼，還真是能說。如果你真有這種本事，我倒要拭目以待，看看你怎麼讓他們自己交出文聖筆墨來？”

    守門人譏諷道。欣賞歸欣賞，對於楊紀這種胡吹大氣的作法，守門人一向鄙之。

    “嘿嘿。”

    楊紀被守門人一再拿元辰宗和朱桓一來剌激，也激起了一股傲氣。朱桓一又如何？難道還能是武聖不成？

    他大阿修羅都殺過了，難道還會怕了他？從武道一重到武道七重，他也只花了短短的一兩年時間而已。

    只要給他足夠的時間，這個朱桓一也未必鎮壓不了！

    “前輩，你也用不著激我。”

    楊紀長髮飛舞，眼中的光芒就像刀鋒一樣：“文聖筆墨對我非常重要。不論對手是誰。也不管這個朱桓一有多厲害，總之，我是一定要拿到手的！”

    最後一句，斬釘截地，落地有聲。透露出一股強大的信念。

    守門人聽到楊紀的話，不驚反喜：

    “好！好！哈哈哈……，楊紀，我果然沒有看錯你。放心，就憑你這句話，我無論如何也要護持著你。”

    “我走了。洲府武科舉在即。我就等著看你的表現！”

    守門人哈哈一笑，就在楊紀震驚的目光中，突然雙隻手臂張開，縱身一跳，如同一隻大鳥般從右側的萬壑懸崖上跳縱下去。

    風聲一蕩。消失無蹤！

    “嚇！”

    楊紀嚇了一跳，渾身一個激靈，一個箭步衝到守門人跳下的萬壑懸崖邊。懸崖外風聲呼嘯，又有雲霧瀰漫。

    楊紀縱目望去，隱隱看到一條黑影單手掛在懸崖邊伸出的一根松枝上，飄來蕩去。突然右手一鬆，鋒利的手指插入堅硬的懸崖峭壁，一路往下墜去。

    片刻之後。再一蕩，再一插，如此不停往複。動作極其的輕靈、敏捷。

    “小子，最後告訴你一個秘密。元氣草可以吸收天地間的元氣能量。找一個能量富含的地方，你會獲得意想不到的收穫——”

    守門人的聲音遠遠的從懸崖下傳來，最後一個字吐出來，幾個閃爍，立即在懸崖底下消失的無影無蹤。

    “呼！”

    楊紀趴在懸崖邊。看著懸崖底下，長長的吐了一口氣。守門人平安無事。害自己白擔心了一場。

    不過很快，楊紀就想起了守門人最後說的一句話。守門人說的模棱兩可。但對於楊紀來說，這句話已經說的足夠明白了。

    “元氣草，元氣草……”

    楊紀喃喃自語，“看來，我暫時用不著急於用掉它了。”

    站起身來，楊紀往山下看了一眼，隨即大袖一拂，沿著羊腸小道向山下行去。楊紀非常的小心，儘量的避免了可能遇到的情況。

    “哎，忘了問他鐵騎兵的事。”

    楊紀走到一半，才記起被守門人一頓打岔，忘了問他那些鐵母騎兵的事。不過想了想，那些鐵母騎兵身上套著朝廷的鎧甲，肯定和朝廷脫不了關係。

    守門人是宗派中人，問他估計也問不出多少消息。

    “算了，這件事情還剛剛開始，總有會水落石出的時候。”

    楊紀心中暗暗道。

    他心知肚明這七頭鐵母騎兵損失後，對方要不了多久就會發覺。以對方的作風，第一次失敗必然還有第二次，第三次……

    只要對方還不罷休，就總有水落石出的一天。

    在半山腰上，楊紀身軀一縱，如同一隻飛隼一般，縱下了鐵冠山。

    就在楊紀離開之後不久，幾道人影從山下的方向趕來，匆匆出現在了山頂的羊腸小道上。

    看著藏經洞旁空蕩蕩的峭壁，三人大吃一驚。

    “守門人，守門人不見了……”

    在鐵冠山守護藏經洞十多二十年，幾乎成為所有鐵冠派弟子印象中一景的守門人突然之間不見了。

    三人一臉錯愕，更多的卻是震驚。

    沒有人知道，山頂上剛剛那一會兒發生了什麼。

    ……

    蒼山鬱鬱，有如碧玉點翠。滿山的綠竹風中的拂擺，搖曳生姿。鐵冠山上的消息傳到諸長老的耳中已經是一天後了。

    “什麼？！”

    一隻削瘦但卻極其有力的手掌啪的一聲拍在桌上，張長老手背上青筋扭曲，過度的震驚使得臉孔都白了起來：

    “守門人不見了？”

    “回長老，確實不見了。弟子只聽到一聲巨響，等到我們上山的時候，守門人就消失不見了。”

    一名青衫的鐵冠派弟子低著頭，雙手貼著腰縫，神態畢恭畢敬，卻又誠惶誠恐。他突然發現，這件事情好像比自己想像的要嚴重許多。

    石洞內靜悄悄的，張長老、刑長老，秋長老所有長老都是臉色凝重，氣氛沉重到了極點。

1月23

第三卷 瑯琊武秀才【下】第三百六十四章 掙扎枷鎖的守門人（五）

    “你們在山頂還發現了什麼沒有？”

    張長老沉聲道。

    “沒有。”

    一身青衫的鐵冠派弟子搖了搖頭，額頭上汗都流下來了：

    “我們去山上的時候，守門人就已經不見了，什麼也沒有發現。對了，山上還有兩截斷裂的鎖鏈。那鎖鏈我們已經收起來了，就放在長老殿裡。”

    “嗡”

    聽到這句話，幾名長老渾身一震。

    張長老猛的站起，嘴巴張得大大的，又重重的坐了回去，長長的吐了一口氣，好像卸下千斤重擔一樣。

    “夠了，秋師弟、刑師弟，有了兩根鎖鏈，我們對元辰宗也算有所交待。那一位畢竟不是池中物，他在我們鐵冠派待了接近十多二十年，替我們把守藏經洞。臨走的時候能留下這個，也算是惦念我們十幾年煙火不斷，日日給他送餐的苦勞，也算是仁至義盡了。”

    張長老回身看著眾師弟道。

    “是啊。”

    刑長老等人長長的鬆了口氣，一直懸著的心，放了下去，“當初答應元辰宗，將那位流放至此。十幾年我們即不曾虧待他，但也不敢違背元辰宗的意思，私自放他走。即然是他自己掙脫走了，那就與我們無關了。一切都是他的造化，想來元辰宗也不至於怪罪我們。”

    張長老、刑長老、秋長老等人臉上滿是感激。

    鐵冠派實力不弱，但跟元辰宗這樣的大派相比，就差得太遠了。在武宗界，郡縣一級的宗派都是小派。

    所以琅琊郡有冰血派、九宮派、銅衣派、鐵劍派、鐵冠派……。唯獨沒有鐵冠宗。

    所有能以宗冠名的，都是大派。

    元辰宗是這樣的大派。和元辰宗比起來，不管是鐵冠派還是鐵劍派，都是無足輕重的小派。

    幾人心知肚明，那兩根鎖鏈看似古拙。但其實並非品，要不然，守門人也不可能束手待斃，在山頂枯坐十幾年了。

    他即然已經掙脫鎖鏈，臨開的時候順便帶走幾根鎖鏈，打掃一下戰場還是做得到的。那兩根鎖鏈其實就是他留下來。替鐵冠派開脫的東西。

    有了這兩根東西做解釋，就可以保鐵冠派無事。

    從守門人的角度，對於鐵冠派真的是已經仁至義盡了。

    “秋師弟，趕緊修書一封送去元辰宗。這件事情越快越好。至於那兩截鎖鏈，刑師弟你趕緊回一趟鐵冠山。無論如何都要保管好。等著元辰宗來查看！”

    張長老冷靜道。

    “是，師兄，我們這就去做。”

    兩人異口同聲道。

    …………

    青山依舊，古樹蔥蔥。樹巔之上，一頭頭飛猿跳縱攀爬而過，或啼叫，或望日，或捉虱。或對摔。

    靈猿的嚎叫聲和遠處瀑布的轟鳴聲交雜在一起，一起詳和的景象。

    這裡是猿山！

    從鐵冠山離開，楊紀來到這裡已有幾天了。守門人的事情只在高層引起震動。下面的弟子知道消息其實並不多。

    所有的消息都鎖在了寥寥一些人身上。

    楊紀獨自一人盤坐在樹梢上，看著嬉鬧的猿群，聽著遠處的瀑布轟鳴，心中一片寧靜。冥界災劫，猿山受到的損失也不小。

    但是得益於靈猿們在樹梢上跳躍如飛的本事，再加上小原指揮。及時的疏散，受到的損失並沒有想像中的那麼大。

    “這些靈猿再過一段時間。恐怕真的就要成為鐵冠山附近的一霸了。”

    楊紀看著不遠處的樹林。

    充足的靈果、靈藥來源，使得靈猿們釀造的法酒數量大大增加。它們的智慧越來越厲害。現在已經在學習自己教給小原的拳法了。

    “……不過這樣也好。有小原的約束，再過個幾十上百年，這些靈猿的實力就會大大增加。到時候，鐵冠派的弟子或許每人都會多上一頭靈寵。”

    楊紀失聲笑道。

    靈猿智慧越高，就通靈性。有自己和小原這一層香火關係。以後的鐵冠派弟子和猿山靈猿們之間的關係恐怕會非常親近。

    日後，只要自己點撥一下，讓留在宗內的趙闡他們留意一下，這些靈猿也許就用不著偷偷摸摸的進入鐵冠山。

    人和靈猿和諧相處，這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噝！”

    深吸了一口氣，楊紀很快回過神來。望向身前的虛空。半空中，一根略微有些枯黃的小草懸浮在虛空中，周圍氣流紊亂，一股股微風不斷從四面八方吹來。

    守門人臨走之前的那翻話再次在耳邊迴響，楊紀仔細的看著這株枯黃的元氣草。乍一看，似乎看不出什麼。

    但是仔細去感知，就會發現這株元氣草正在源源不斷的從虛空中吸納元氣能量，而且吸納的速度還不慢，幾乎可以媲美一個武道三重的強者。

    “守門人在山頂十餘載，看來就是靠著這株元氣草才能苟延殘喘，保存一縷血氣。”

    楊紀心中暗暗道。

    這株元氣草並不是真正的形態，楊紀感覺得出來。它非常的虛弱。元氣草是天地間的奇珍，聚集了天地間的龐大靈氣。

    這樣一株奇珍又怎麼可能是枯黃的？

    楊紀想起了守門人腳踝上的那兩根鎖鏈。那兩根鎖鏈非常的古怪，這點楊紀早就知道了。並不只是因為它的堅硬，現在仔細想來，那種東西應該還能侵蝕、腐蝕守門人的精神、血氣。

    若非如此，一個武道九重的武尊又怎麼可能如此的潦倒，形容枯瘦。再怎麼囚禁他，不給他送飯食也是不可能這樣的。

    很顯然，守門人十多年來，一直是在靠身上的這株元氣草吸納元氣，抵禦鎖鏈的吸蝕。不過可惜，對守門人這樣的強者來說，鐵冠派山頂的元氣並不充沛。

    所以，守門人就開始吸食元氣草中的能量了！十幾年下來，傳到楊紀手中，就只有一株枯黃不堪的元氣草了。

    但楊紀也絕非沒有收穫。

    “這株東西絕不是普通的元氣草。”

    楊紀看著半空中的搖曳生姿的元氣草，腦海中閃過一道念頭。被守門人這種武尊級的強者吸收了十幾年，還能媲擁有武道三重級別武者的元氣吐納能量，這株元氣草本來的樣子絕對是想當驚人。

    這麼一想，這樁交易恐怕還真不見得就是守門人占便宜了。

    恍惚間，楊紀想起守門人提起的元辰宗的朱桓一。守門人被貶斥到這裡，鎖鏈加身，備受折磨，對方不可能不防著他。

    法器、寶物什麼之類的肯定瞞不過對方的耳目。唯有元氣草這種東西，不容易被人注意到。

    楊紀甚至能想到守門人當初是藏在什麼地方。

    ——鞋底！

    “不對，這樣也瞞不過他。他肯定是放在嘴巴裡。唯有藏在嘴巴裡，才有可能不被人發現。”

    楊紀想到這裡，不由笑了起來。可以想像，守門人要保存下來這顆元氣草還真的是不容易。

    “看來他還真是沒說謊，這株元氣草是他性命交關的東西。若不是打定注意，可以拿到黑曜石，脫困而出。估計他是絕對不可能交出來的。”

    楊紀心中暗暗道。

    所有的事情前因後果，在他腦海中一掠而過。對於枯坐山頂的守門人來說，元氣草是絕對不可能交出去的。

    而且仔細思考他平常的舉動，也蘊含深意。守門人大部分時間盤坐在地上，背靠著峭壁，如非必要，連動都不會動。

    就算是會客，他的下盤也幾乎沒有動過。

    現在思來，他平常輕易不動彈，顯然也是為了節省能量。

    只不過此一時，彼一時。守門人恢復了自由之身，元氣草對他的作用也就不大了。所以才會慷慨大方的交給楊紀。

    回過神來，楊紀搖頭笑了笑，伸手一抓，取過旁邊一柄懸浮在空中的劍器，劍刃在伸出的手指上輕輕一劃，立即有血水湧出，一粒粒細沙一般。

    楊紀舉起手指，懸到微枯的元氣草上方，將一粒粒鐵沙般的血液灑到元氣草的葉片上去。武宗級的強者血氣成沙，流出來的血液一粒一粒，和鐵沙無異。

    這種血液是很難吸收的，只有放到鼎爐中作為藥材煉化。

    但是鐵沙接觸到元氣草的葉片，一粒粒好像水珠一般融化，迅速沒入到元氣草中。元氣草抖擻了兩下，明顯精神了一下，只是葉片依舊枯黃。

    楊紀仔細的看著，對於這種變化卻毫不意外。

    “果然沒錯，強者的血液富含龐大的靈氣。是讓這些元氣草恢復最佳的營養。”

    楊紀點了點頭，一副不出所料的樣子。

    元氣草看著依舊枯萎，但楊紀卻能感覺出來，和剛剛相比，明顯產生了一絲變化。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這株元氣草被守門人吸噬了十多年，想要恢復到昔日的樣子，絕不是一朝一夕就可以的。

    也絕不是楊紀滴兩滴血就能改變的。

    這需要一個極長的過程。

    “我現在暫時還不缺少元氣，這株元氣草就算全部吸收了，也只能提高一截，並不能達到武道八重。不如，還是先留著，慢慢的培養。以後再看情況利用。”

    楊紀低著頭，盤坐在樹梢上，心中暗道。

    元氣草現在能量衰微，現在就吞服下去，是根本划不來的。還不如慢慢用血液培養，等到它恢復了之後再考慮。

1月23

第三卷 瑯琊武秀才【下】第三百六十五章 前往洲府

    “嗡！”

    楊紀手指一張，一股股淡淡的血氣漣漪擴散而出，眨眼間化為一個血紅的氣罩，籠罩住半空中的元氣草。

    楊紀不停的改變血紅氣罩中的血氣濃度，從而變相模擬出種種不同的元氣環境。

    守門人離去前那句話給楊紀留下了太多的想像。

    楊紀不停的嘗試著各種方法測試元氣草的功能。

    漸漸的，楊紀發現出了一點端倪。

    “原本這株元氣草吸收天地元氣的速度，還會隨著周圍元氣的濃度變化。”

    楊紀看著空中，若有所思。

    楊紀發現，在元氣濃度越大的環境中，元氣草吸收元氣的速度似乎就越快。而相反則反之。

    “有點意思。也就是說，周圍天地元氣的濃度能夠加強元氣草的吸納能力！”

    楊紀饒有興趣的不停的測試著元氣草的變化。

    猿山上風聲呼嘯，不知道過了多久。

    “嗷！——”

    突然，一陣靈猿的嚎叫從山下傳來，在四面八言迴蕩，帶著報警的味道。

    聽到這陣猿嚎，楊紀動作一滯，側耳傾聽了一陣，突然笑了起來。

    “終於到了！”

    楊紀從樹梢上一躍而起，右手一抄，抄住半空中的元氣草，立即收入袖入，納入了納芥瓶中。

    “楊紀！——”

    遠遠的，一陣親切的聲音從山下傳來。楊紀縱眼望去，只見幾道人影跳上樹枝，正向著自己的方向急速而來。

    “嗷！——”

    猿山上，密密麻麻的靈猿就會螞蟻炸窩了一樣。嗖的一下，在樹尖上跳躍如飛，一個個向著那幾道人影撲去。

    這些靈猿目光凌厲，動作矯健，動作裡藏著一股兇猛的勁。

    自從冥界災劫之後。猿山上死傷不少。靈猿們受到了血的教訓，也應得對外敵警醒了很多。

    “嚎！——”

    突然之間一聲雄渾的猿啼高亢如比，如同一道驚雷劃過虛空，在群山之間迴蕩。聽到這聲雄渾的嚎叫，猿山上，如雲濤般的匯聚而來猿群陡然一滯。然後低嗚幾聲，回頭看了一眼山頂，四散而去。

    “哈哈哈，小師弟，你這地方都快成龍潭虎穴了。這麼多的靈猿。沒有四五十人以上的隊伍，恐怕根本進不來。”

    趙滑跳縱如飛，剛一上來，立即調笑道。

    “趙師兄那還是說小了。這裡的靈猿成百上千，而且看它們還有了組織，哪裡是區區四五十個人就能對付得了的。”

    藺青嫣笑容妍麗，緊隨趙滑之後飛了上來。

    之後是潘辰、盧武、田俊文等人。

    “一段時間不見，這小靈猿變得越發雄壯了！”

    盧武看著楊紀身後。威風凜凜，如同巨型金剛一般護衛周左右的“小原”，讚歎不已。一段時間不久。這頭以前摸進楊紀書房，大鬧一通的靈猿，現在做了猿王，開了靈智，力量也大增。

    它現在滿頭的金毛，身軀雄壯。站在那裡，彷彿一座鐵塔。足足比眾人高了半個身子。和以前哪裡還有一點點相像。

    如果不是親眼看到，實在是很難想像。這頭靈猿居然變得這麼強大。

    看到眾人看向自己，小原呲牙一笑，露出一個很雄壯，很人性化的笑容。

    “呵呵，這靈猿還認得我們。”

    藺青嫣笑道。

    小原只是笑，嘴出一排雪白的獠牙，算是默認了。它去過幾次鐵冠山，知道藺青嫣他們和楊紀熟，正是因為如此，所以剛剛才會嚎上一嗓子，喝退靈猿群，放他們上來。

    “小原，記住了。他們是我的朋友。以後猿山上，就先放他們進來吧。”

    楊紀說完這句，衣袖一拂，從樹梢上跳了下來。

    小原會意，點點頭，砰的一聲，跟著從樹梢上跳了下來。趙滑等人沒有猶豫，也跟著縱下了樹梢。

    從樹上下來，沿著一條小徑進去。不一會兒，樹木稀少，就露出一塊光禿禿的石坪來。

    石坪後面，一塊塊凸起的碩大岩石後，露一個隱蔽的洞口。

    那裡是靈猿們釀酒的地方，也是猿王的洞府。許許多的小靈猿進進出口，把一些釀酒用的花粉、果實、草藥成筐成筐的背進山洞。

    幾頭機靈的小靈猿偷偷摸摸的頂著幾個酒缸，小腳步的藉著岩石的遮擋，想把要法酒運出去。被身為猿王的小原看見，嗖的一聲越過岩石，氣急敗壞的跳過去，啪就是一個巴掌，扇的那些小靈猿捂著腦袋嗚嗚吱聲。

    小原則抄過酒缸，頂到肩膀上，輕盈的跳過幾塊岩石，一臉獻寶的送到眾人面前，嗷嗷的叫喚，示意給眾人喝。

    看到這一幕，眾人都是忍俊不禁。

    “楊師弟，你這靈寵對你還真是忠心耿耿啊。”藺青嫣取笑道。

    “禽獸通了靈性，就和人沒有多大差別了。”

    楊紀笑了笑，不以為意。舉起手掌，楊紀拍了拍小原碩大的肩膀，順便從他肩膀上取下了法酒：

    “多謝了。”

    小原低嗚一叫，舒服的閉上了眼睛。忽然想到了什麼，又急急的縱身跳進了洞裡。不一會兒，再出來的時候，手中多了幾個碗，抬頭瞧著眾人，一臉獻寶的模樣。

    “咯咯咯！”

    看到小原手中托著的碗，藺青馬第一個忍不住笑出聲來。趙滑等人也是一臉微妙。

    這猿王手中的碗，從花紋和形制上看，分明就是鐵冠派的。這靈猿雖然做了猿王，但還是改不了偷偷摸摸進鐵冠山拿東西的習慣。

    “哈哈哈，怪不得以前派裡的火工弟子們說，廚房裡經常少碗。原來還是落在這裡啊。”

    潘辰哈哈大笑道。

    楊紀無耐，只能苦笑著搖了搖頭。靈猿們智慧越開。對於人類的東西越好奇，這是改不了的。

    石坪上有一塊臥牛石，周圍有幾塊光禿禿、黃袍色的小一點的岩石。湊在一起，就像是一桌六座。

    楊紀首先落坐，把酒缸放到中間的臥牛石上。又從小原身上接過碗，一一擺在上面。拍開泥封，給眾人一一倒了法酒。

    一碗碗金黃金黃，卻清澈透亮，猶如琥珀一般。聞一聞，陣陣清香。沁入心肺，陣陣的清爽。

    “真是好酒。”

    眾人喝完之後，只覺渾身舒暢，大為意外。

    “怪不得你那頭靈寵這麼氣急敗壞，看來這些小靈猿還真是識貨。”

    藺青嫣放下瓷碗。瞥了一眼遠處籟籟站立，還在那罰站，一臉犯錯模樣的幾名小靈猿，忍不住笑道。

    “呵呵，那是小原的孩子。”

    楊紀笑道。

    “哦？”

    眾人大為意外。看到猿王抽腦袋，還以為是其他的靈猿，居然是他自己的孩子。

    楊紀也沒過多解釋。他剛來的時候，也很意外。但後來也就習慣了。靈猿和猴類不同。它們的骨骼強健，生下來就比其他猿類強壯得多。

    如果再有法酒餵養，這些小靈猿長得就更快了。要不了多久。就能攀爬如飛，跳躍如電。

    靈猿中等級森嚴，若不是猿王的孩子，這些上好的法酒，哪裡是敢隨便偷的。

    “過來吧。”

    楊紀倒了兩碗酒，放在一旁。然後向遠處招招手。

    “嘻嘻！”

    兩頭小靈猿大喜，身體一撲。跳縱如飛，立即撲到了楊紀旁邊。抓起酒碗。就大口大口琥珀色的法酒。

    小原在旁邊哼了兩聲。

    兩頭小靈猿身軀抖了一下，又大著膽子，低著頭大口的喝。有頭看起來機靈的小靈猿甚至撇過頭來，衝著小原呲牙裂嘴吐舌頭，還不停的擠眉弄眼。

    它們和楊紀等了一段時間，知道小原最服身邊這個人類。

    小原哼哼兩聲，眼中凶光大冒，揚起蒲扇大的毛茸茸的巴掌，就要給它們兩巴掌。

    “好了，小原，就讓它們喝吧。”

    楊紀朝身後不遠處的小原擺了擺手。小原嗚嗚兩聲，立即不甘的低下頭去。兩頭小靈猿對看了一眼，卻是嘻嘻呲著牙齒得意洋洋的笑了起來，一邊使勁往楊紀鑽了過去。

    這一幕看得眾人驚訝不已，這兩頭小靈猿雖然還小，但顯露的靈智已經相當驚人了。幾乎像人類的頑皮的小孩子一樣。

    很顯然，擁有充足原料釀造法酒之後，這些靈猿正在進化。

    “這是這段時間，我替你準備的東西。”

    楊紀憑由兩頭小靈猿使勁往自己懷裡鑽，一邊從納芥瓶裡抽出幾本書，啪的一聲放到了眾人眼前。

    “噝！”

    眾人回過神來，看到封皮上的字跡，立即深吸了一口氣。

    血氣金身！

    楊紀拿出來的是這次武科舉的獎勵《血氣金身》。

    對於武宗級以上的人來說，這本聊勝於無，並沒有多大作用。但對於武道七重以下的人，特別是陷入瓶頸的趙滑等人來說，這簡直就是無價之寶，勝過任何的飛劍、法器！

    在境界不及的情況下，眾人甚至可以憑此挑戰遠比自己厲害的對手。

    若說眾人不動心，那是絕對不可能的。

    “唰！”

    趙滑手腕一抄，首先激動的從臥牛石上抄過了自己面前的《血氣金身》。接著潘辰、藺青嫣、盧武等人也紛紛拿過了自己身前的《血氣金身》。

    “血氣金身，真的是血氣金身……，太好了，太好了！”

    只不過看了幾眼，眾人立即呼吸急促，血液上湧，激動的都移不開目光了。

    “這裡有五本《血氣金身》，都是我在琅琊郡時，根據你們每個人的武道特點改編的。不一定是最強的，但一定是最適合你們的。只要循序漸進，未來在你們達到武宗級之前，必定能給你們提供強大的保護作用。”

    楊紀看著五人道。

    上山兩載多，眼前這五個就是他的鐵冠派內最親近的了，也都增給過他不少幫助。這幾本《血氣金身》，就是他臨走之前，送給他們的最好的禮物。

    憑藉這幾本《血氣金身》，五人絕對能擠身郡縣中的頂尖人物。就算是鐵冠派恐怕也會實力大漲，聲威更振。

    “楊紀……”

    聽到楊紀的話，藺青嫣遲疑了一下，首先放下書來。從楊紀的話裡，她聽到了一種別樣的意思：

    “走之前，真的不去見下長老們嗎？”

    “不必了。”

    楊紀搖了搖頭，坦然笑道：“只是去洲府趕考，等以後考中了。確定要走了，再和長老們告別不遲。”

    “這次本來是準備直接動身的。不過，還想著要給你們血氣金身，所以特別把你們叫到這裡來，見上一面。”

    一股淡淡別離的傷感充斥著虛空，眾人都放下書來。其實這次來，眾人都明白是來做什麼。

    “楊紀，這樣也好。多的也不多說了，謝謝你。這幾年，其實你對我們的幫助，要遠遠多過我們對你的幫助。做師兄的也沒什麼可多說，希望你越飛越高。以後只要有需要，有我們能幫得上忙的，只管通知我們。”

    潘辰感慨道。

    “嗯，我也是一樣。如果有我能幫上忙的，就算在萬里之外，我也一定會過去。楊紀，加油！這次武科舉無論如何都要高中，我相信你！”

    趙滑沉聲道，眼中一片雪亮。

    “我們也是一樣，楊紀，加油！”

    盧武等人同聲道。

    “趙師兄、潘師兄、盧師兄、藺師姐、田師兄，謝謝你們！”

    楊紀笑了笑。

    黑曜石已經給了守門人，《血氣金身》也送到了趙滑、藺青嫣他們的手裡，楊紀在琅琊郡孑然一身，再沒有什麼遺憾。

    現在終於該到了前往洲府，參加武科舉的時候。

    朱雀要經歷野火的試煉，才能化身鳳凰，火鯉要龍門的考驗，再才能化身飛龍。而這次的武科舉，就是自己的試煉，自己的龍門！

    喝過酒，把《血氣金身》的要點給趙滑等人講解清楚，楊紀獨身一人出發。

    一行人站在山巔，看著楊紀的身影在夕陽下越來越小，心中感慨不已。

    這一聚並非訣別，眾人以後還有見面的機會。但是潘辰等人心知肚明，從這一刻起，楊紀已經走上了一條和他們截然不同的道路：

    “楊紀，加油！……”

1月23

第四卷 太淵武舉人 第一章 出發

    密密麻麻的古樹枝葉伸展，彷彿一頭頭綠色的巨人俯矚著地面。古樹中間，一道兩丈多寬的官道蜿蜒不停，彷彿一條玉帶般反射著陽光，順著起伏的地勢通向遠方。

    天空，烈日高懸。

    官道上，一輛行商的馬車罩著青色的布幔，遮的嚴嚴實實，在官道上緩緩的行駛著。雖然外頭太陽很毒，但是馬車內部卻是一片幽靜。

    距離出發也有二十多天了，楊紀已經遠遠離開琅琊郡的地界。琅琊郡外的世界對楊紀來說是陌生的，不過好在這些南來北往的行商知道。

    從琅琊郡出發的行商十有八九都是要前往、或者經過洲府的。在付出二十兩銀子的路費後，楊紀順利搭上了現在這輛馬車。

    馬車內一片安靜，轔轔的車馬聲透過車簾不斷的傳入耳中。楊紀聽若未聞，雙手捧著一本青黑封皮的前朝古書，看得聚精會神。

    農桑古洞內的古書都經過了特殊處理，在這一方面，前朝似乎有些特殊的秘術。因此即便是相隔了數千年，依然完好無損，和現在的書藉一樣，完全可以正常的翻閱。

    楊紀蒐集了近萬冊的前朝古書，這是一筆巨大的財富。從鐵冠派出發，除了正常的修練之外，楊紀基本上都在翻看這些前朝古藉。

    這些書藉包羅萬象，包含了不少的志記、野史、遊記、植物、地形、逸事、傳聞、武道。讀這些書藉可以瞭解不少一千多年前關於那個已經消逝了的王朝的故事。

    “真是不可思議。原來前朝的時候，這裡還發生過這麼多的事情。”

    不知道過了多久，楊紀緩緩合上書本，抬起頭。喃喃自語。

    他正在看的是一本前朝的《洲志》。前朝的地域劃分和現在並不一樣，但是因為是琅琊郡發生的事情，所以也被記載了下來，放到了農桑古庫之中。

    按照《洲志》中所說，開平十六年（楊紀不知道是哪一年。前朝的事情無法考證），現在太淵洲所在的地界發生了一件大事，一頭沉睡了無數個日月的遠古凶獸突然從地下甦醒過來，一剎那，濃煙滾滾，黑天暗地。整個東部區域陷入黑夜，猶如末日一般。

    無數的商旅、平民突然消失，一座繁華城池更是徹底的消失，就好像被什麼東西一口吞掉一般。

    開平十六年正是前朝強盛的時候，許許多多的武者前仆後繼。試圖擊殺這頭遠古凶獸，但是無一例外，統統身死道消，被那頭凶獸所殺。

    事情太大，驚動了大周朝的三公。最後是三公之一的太保降臨此地，激戰一場後，徹底的擊殺了這頭強橫無匹的前朝凶獸。

    《洲志》上的文字將這場戰鬥描寫驚天地、動鬼神，令人神馳不已。楊紀翻看的時候。也是看得激動不已。

    對於每一個孜孜不倦，以達到武道至高境界為目標的武者來說，這種東西都是很吸引人的。

    “三公……太保……。若論損失情況，這洲志上記載的災難恐怕不比這次的冥界災劫小啊。”

    楊紀心中暗暗道。

    琅琊郡這次的災難雖然發展起來威脅不小，但是因為應對及時，再上及時的關閉空間通道。所以真正的損失情況並沒有想像中的那麼大。

    幾十萬隻惡鬼、夜叉、羅剎聯合起來，攻擊力也遠遠比不上一頭真正的遠古凶獸。這也是《洲志》中記載損失了一座城池的原因。

    武道境的強者可以輕易的殺死一頭惡鬼、夜叉，但對付一頭強橫的遠古凶獸。根本就是雞蛋碰石一樣，無能為力。

    噠！噠！

    楊紀腦海中此起彼伏。兩根手指無意識的輕輕叩擊在身邊小巧的檀木小桌上，發出陣陣噠噠的脆響。

    楊紀關注的關不是這場災難。而是災難中提及的那頭毀天滅地的遠古凶獸。

    楊紀從小東部邊陲生長長大，但楊紀卻從來不知道，這片大地的深處，曾經還埋藏了一頭遠古的凶獸。

    遠古時代是遠在文道、佛道之前的時代，極其的古老、悠遠。按照現在所知的資料，那個時代凶獸橫行，大地上的猛獸是現在的時代遠遠不可想像的。

    它們擁在龐大無比，彷彿山巒一般的身軀，而在這些身軀裡充斥的是無窮無盡，連武聖級的強者都驚悸不已的恐怖力量。

    這也是前朝需要出動三公之中的太保才能擊殺它的原因。

    只是遠古時代早已毀滅，那些山巒般的遠古凶獸也早已滅絕，成為神話中的存在。楊紀從不知道居然還有活生生的凶獸能夠從天崩地裂的紀元破滅中生存下來，並且在近古時代重新出現。

    “遠古凶獸非同，那些強橫無比，媲擬神祇的遠古凶獸都毀滅了。沒有道理這一頭反而能挺過紀元崩滅的威力生存下來。這裡面必定有什麼特殊的道理。”

    楊紀心中暗暗道。

    他心中隱隱有些推測，只是遠古時代畢竟太遠，而最後一頭遠古凶獸也被前朝的三公所殺。因此楊紀心中的想法也就無從驗證了。

    不過，這本《洲志》還是給了楊紀不少的啟發。

    就在自己熟悉的地界，太淵洲在前朝的時候曾經發生過一場遠古凶獸的暴亂，這件事情恐怕知道的人不多。

    楊紀剛開始讀到這個記錄的時候，也是相當的震驚。

    過去的時代，曾經消逝了無數的紀元、文明，但是無論怎麼破滅，總有一些東西還能僥倖傳承下來。

    遠古凶獸、經畫、法器、兵器……都是如此。

    如果能夠慧眼識珠，提前發現它們，那將是受益無窮。唯一的關鍵是能不能發現而已。

    唰！

    想到這裡，楊紀伸手唰的一下掀開帘子，伸出頭來。

    馬車外風聲呼嘯，軋軋的馬車聲響徹耳邊，楊紀深深的吸了口氣，感覺腦袋清醒了許多。

    官道外樹木蔥蔥，完全是一些楊紀以前在琅琊郡沒有見過的樹種。官道延伸到這裡，兩旁完全是一股和琅琊郡不同的原始，蒼莽的景象。

    雖然官道延伸到這裡，但兩旁全都是沒有開墾過的痕跡。這裡根本沒有人工的痕跡。仔細望去，地面上到底都是荊棘。

    “還有十多天左右，應該就可以到達太淵洲府了。”

    楊紀暗暗道，心中突然生出了無限的期待。

    “生於廝長於廝”是楊紀的真實寫照，到現在為止，楊紀去過最遠的地方也就是琅琊城而已。

    太淵洲府是東部的中心，最繁華的區域，是無數心懷夢想的少年最嚮往的地方。

    楊紀曾經無數次聽那些行商描繪過那裡，但是具體的，卻一次也沒有見到過。

    “都說洲府之中比郡縣繁華百倍千倍，也不知道是何等的模樣。”

    楊紀心馳神往，不提武科舉，只為了實現兒時和少年的夢想，洲府也是非去不可的地方。

    楊紀扭過頭往前，馬車已經到達山頂，縱去望去，層巒疊嶂的情景已經不見了。山勢從這裡開始變得低矮、平緩起來。

    雖然依舊荒僻，但視野之中，除了楊紀所在的這道官道外，也終於有其道的官道匯聚而來。所有的官道匯聚在一起，奔湧向同一個地方。

    馬車軋軋，不斷的往前駛前。楊紀探出窗外，看著兩旁的景色若有所思。不知道過了多久——

    “駕！”

    突然，一陣響亮的叱喝聲從後方傳來。吆喝聲中，一頭頭健壯的大馬拉著數輛黑色鋼鐵骨架的馬車，在滾滾的塵灰中，從後方奔馳而來。。

    “好重的馬車！”

    楊紀只是瞧了一眼，眼皮立即微微一跳。這幾匹馬車的車軲轆非常重，馬車馳過的地方，在地面留下一條五六寸的車轍，壓線幾乎是楊紀的十倍以上。

    馬車上蓋著黑色的布幔，和楊紀所在的馬車不同，這明顯是一輛運貨馬車。

    “駕！”

    領先的馬車伕面容枯瘦，是個五六十歲的老者，臉上的皮膚溝壑重重，全都是皺紋。便是他的頭髮烏黑，目光雪亮，兩側的太陽穴高高隆起，明顯是一名練家子的武者。

    “軋軋！”

    沉重的車軲轆不停的轉動，前進的方向上，一些指甲大小的石子全部被壓爆。馬車從旁邊疾馳而過，楊紀突然渾身一涼，感覺好像從炎炎的烈日，走到了瑟瑟的秋意之中。

    “好奇怪。”

    楊紀瞅了一眼，在馬車經過的時候，楊紀分明發現那些運貨的車箱上方數尺，分明蒸騰著一層帶著海洋氣息的水霧。

    乍一看去，連空氣都模糊了。

    馬車速度很快，每一輛都有四五匹拉著，只一會兒就失在了前方。

    “嘿嘿，這些都是東珠啊。”

    一個聲音突然傳來，坐在前面的行商突然開口聲，聲音洋洋自得，一副老氣橫秋的樣子。

    “啊？”

    楊紀怔了怔，一開始沒反應過來。

    “我說那些馬車裡，都運了不少的東珠。”

    坐在前面的行商帶著笑腔解釋道。

    行商們南來北往，一般都有專門的馬車伕。但也有不少的行商，為了節省成本，自己兼任了馬車伕的角色。

    楊紀現在坐的這駕馬車就是如此。

    “你說的東珠是什麼？”

    楊紀放下書本，有些好奇道。

1月23

第四卷 太淵武舉人 第二章 海貨

    “嘿嘿，那是海貨。看到馬車上面那層水霧沒有。那是上好的海貨才有的。”

    隔著一層簾幕，行商笑道，毫不掩飾自己的羡慕：

    “這大熱天的，我們馬車若是也有一顆東珠就好了。那必定是涼爽無比。”

    楊紀收回目光，若有所思。所謂海貨就是海裡出產的寶物。太淵洲在東海濱，那些東西自然就是東海裡出產。

    雖然琅琊郡就在東部邊陲，但說實話，楊紀其實很少見到海貨。也很少見到有人在晉安城、平川城、琅琊郡這些地方買賣這些海貨。

    “這東西……很貴嗎？”

    楊紀遲疑了一下，問道。

    “嘿嘿，何止是貴。這些大海珠都在大海深處極幽冷的地方。偶爾有一些能在幾百米的地方發現，而大部分都是幾千米，甚至更深的地方。”

    坐在馬車前方的行商抽了一鞭子，嘿嘿笑著，一副對海上事情瞭如指掌的樣子：

    “別以為幾百米。大海裡面和陸地可不樣，武道三、四重的武者沉下去，別說撈東海，都沒到底，就已經窒息而亡了。至於幾千米的地方≌，更是想都別想。”

    “那他們怎麼去撈這些東珠？”

    楊紀有些詫異道。

    “嘿嘿，大海上狂風巨浪的，能在上面討活計的。這些大世家，哪個沒幾分本事？聽說他們基本都有一些特殊的機械，可以從水下撈東西。有一些，甚至豢養了大批海裡的魚人，在水下替他們日夜不停的撈取東珠。”

    坐在馬車前的行商嘿嘿笑道，一副過來人的樣子。

    “魚人？”

    楊紀劍眉一挑，大為意外：

    “那不是深海之中的海族嗎？據說魚人性情兇猛。桀驁不馴，在大海底下，他們怎麼控制這些魚人？”

    魚人是海族的一種，楊紀曾經在書上看過一些敘述，也聽一些人提起過。但是卻從來沒有見過。

    魚人是深海中的生物，一般很少出現在淺海。所以即便是在東海之濱。也很少有人見到。

    “嘿嘿，我們控制不了，別人也控制不了嗎？要不然，你以為這些魚人奴隷從哪裡販賣來的？小夥子，第一次出遠門，等你到了洲府裡就知道了。洲府裡的富庶不是你可以想像的，和郡縣之中完全是天壤之別。”

    “許多東西別說買，能看一看就算不錯了。別的不說，就說那些東珠。也只有在洲府之中才出得起價。郡縣之中，有幾個人買得起。”

    馬車前的行商一臉教育小輩的口吻。

    楊紀笑了笑，並沒有反駁。那些東珠別人或許買不起，但他還是買的起的。別的不說，單單是自己身上七頭鐵母騎兵價值就遠遠超過這些東珠。

    嗖！

    楊紀收回頭來，伸手一撩，關上車簾，便在馬車內盤坐下來。眼觀鼻，鼻觀心。開始修練武功。

    轟隆隆！

    一波波血氣在體內流動，楊紀很快就進入古井不波，了如止水的境界。

    這次的武科舉對楊紀非常的重要，八年的讀書生涯，讓楊紀落後其他人太多。即便考取了武秀才魁首，以楊紀的年紀。也不算是太過出眾的。

    只有在一年之內，完成武秀才、武舉人的大雙元，楊紀才有從天下芸芸的武者中脫穎而出。

    一個十九歲的武秀才魁首雖然不錯，但古往今來，歷屆的武科舉中這樣的人才絕對很多。而一個十九歲的武舉人。這樣的人物絕對不多。

    就算是放眼天下，也是鳳毛麟角。只有這樣，楊紀才算是真正的顯露崢嶸，也才能真正的進入朝廷的法眼。

    第一印象是極為重要。

    能在十九歲就進入朝廷法眼，這就是履歷。對於自己以後的仕途，這些有巨大的重要性。同輩之中想要脫穎而出，往往靠的就是這個。

    官道上一片寂靜，只有馬車軲轆的聲音。突然之間，楊紀心湖之中泛起陣陣漣漪，一種異樣的氣氛在虛空中波動，讓楊紀有些不安。

    “這是……”

    楊紀眼皮跳了跳，睜開眼來。這並不是楊紀第一眼感覺到這種異樣的波動，事實上從十幾天前就已經開始相隨。

    只不過這股氣息時有時無，楊紀也拿捏不定，這股氣息到底是從哪裡來的？

    “事有反常，必有妖孽。到底是誰在一直跟蹤我？”

    楊紀瞳孔微眯，眼中放出陣陣寒光。突然，楊紀心念一動，砰的一聲，強大的精神力猶如潮水一般擴散而出，幅射到周圍的數十丈的虛空。

    所有的荊棘、灌木，碎石，紛紛倒映在楊紀心中。甚至連地底下也逃不出楊紀的法眼。所有的一切都被楊紀搜索了個遍。

    然而沒有！

    什麼都沒有！

    楊紀臉色微微一沉，以他此時此刻的功力，想要逃過他的感知，跟蹤他而不被發現，那幾乎是不太可能的。

    電光石火間，楊紀眼睛微眯，腦海中劃過無數的念頭。

    “唳！——”

    正在思考的時候，突然，一聲飛禽的低鳴從高空深處傳來，聲音離得極遠，混雜在軋軋的馬車聲中，若有若無，若不是楊紀正在用心搜索，根本發現不了。

    “嗡！”

    聽到這陣低鳴，楊紀身軀一震，猛的抬起頭來，一雙眼眸望著馬車頂眼眸中陡然迸射出陣陣雷光般的精芒。

    沒錯！

    以他現在的實力，想要瞞過他的耳目而不被發現的跟蹤可能性確實不大，但絕非不可能。至少，有一個方向是他從來沒有搜查過的。

    ——天空！

    楊紀一直坐在馬車裡，有重重布幔和鋼駕的馬車頂隔絕，楊紀根本不可能注意到天上。更加不可能注意到有一隻鳥從十多天前就已經開始跟蹤自己。

    “真是好大的膽子，我到要看看，到底是什麼人一直在跟蹤我。”

    楊紀神色一冷，眼中掠過一道犀利的寒芒。

    說時遲。那時快，就在楊紀發現跟蹤對象的時候，異變突起——

    “咦，那是什麼？”

    馬車前方突然傳來行商驚訝的聲音，似乎看到了什麼不可思議的聲音。

    “轟隆隆！”

    而幾乎是同時，楊紀耳中聽到了一陣轟隆隆彷彿隕石般的巨響。這聲音開始還得很遠。但只是一剎那，彷彿已到了馬車的上方，楊紀心中升起一股強烈的危機感。

    “不好！”

    楊紀陡變。楊紀沒想到，對方居然比自己還要先一步發起攻擊，以他現在逼近武道八重，精細入微的精神境界，還能讓他產生這種危如累卵，生死一髮的感覺，這種感覺絕對強到了極點。

    馬車外。傳來行商驚恐的叫聲。他坐在外面，沒有視線的阻礙，比楊紀更進一步的發現危險的來源。

    砰！來不及想，說時遲，那時快，楊紀身軀一縱，血氣爆發，如同一枚離弦之箭般震破車廂。從馬車內閃電而出。

    頭頂罡風浩浩，一股龐大令人窒息的壓力在滾滾的轟鳴中呼嘯而下。攻擊還沒有落下。楊紀感覺身上就好像壓了數千斤的重石一樣。

    呼！

    來不及細想，楊紀猿臂輕舒，一把勾住被驚嚇的目瞪口呆，動彈不得的行商，“萬人連斬”的身法施展到極限，帶著數十道殘影從馬車上飛掠而出。

    “希聿聿！”

    駿馬嘶鳴。驚嚇得人立而起。幾乎是在楊紀撲出的同時，轟隆隆！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身後煙塵滾滾，楊紀所坐的馬車被一顆巨大的，隕石般的圓形大石從天而降。砸得粉身碎骨，無數的碎屑有如風暴般飛射而出。

    一匹駿馬閃避不及，直接被一塊碎屑前後洞穿，在瀑射的鮮血中轟然倒地。而另一匹駿馬則嚇得掙脫韁繩，嘶叫著，幾個呼吸逃得無影無蹤。

    官道邊，人到中年的行商嚇得臉色慘白，渾身顫抖，彷彿篩糠子一樣。他坐在馬車外面，看得比楊紀清楚的多。

    那塊大石毫無徵兆的，突然從天而降，砸落在馬車上面。那一剎，生死一髮，嚇得他都差點尿出來了。

    “哼！”

    楊紀冷哼一聲，沒有理會驚嚇不輕的中年行商。他抬著頭，目光望著頭頂上方的蒼穹深處，那裡一頭碩大的陰影，雙翅展開正往東方離去。

    楊紀的目光看得遠比中年行商清楚的多，那是一頭類似岩鷹的凶禽。雙爪如勾，能夠抓起千斤的大石，這頭岩鷹至少都是武道四五重的級別，比楊紀以前見過的凶禽厲害多了。

    而楊紀的目光順著岩鷹背上望過去，赫然可以看到一名面目模糊的武者坐在上面。毫無疑問，剛剛那驚天一擊，就是這名武者配合這頭力大無窮的岩鷹發動的。

    一頭武道四五重的岩鷹，加上一塊千斤的重石本來都奈何不了他。但是只要把這塊石頭提高蒼穹深處，在距離地面數千丈、數萬丈的高處，理論上，產生的重量就算武聖都砸能得死，更別說他還只是一個逼近武道八重大武宗的武者。

    “你以為你逃得了嗎？”

    楊紀望著高空，冷笑連連。這一擊，若不是他感知驚人，達到武道八重的精細入微的境界，提前衝出，恐怕早就砸成肉餅。

    這一行人從十多天前跟蹤他，再用凶禽出其不意從高空深處攻擊他，其蓄意實在是狠毒之極。

    楊紀哪裡會容對方這麼從容退去。

    高空深處，是武者的禁地。就算武聖也力有未逮，但絕不是說完全奈何不了。

    楊紀雙目入電，望著高空中的一人一鳥，目光緩緩轉動，閃爍著危險的光芒。

1月23

第四卷 太淵武舉人 第三章 遇襲

    精細入微級的感知，所有動靜大大小小，無一漏網。

    這隻凶禽即便在高空深處，一舉一動，也如放大鏡一般落入楊紀的眼中。

    “噝！”

    突然之間，氣流震盪，楊紀望著遠方，狠狠的吸了一口氣。這一吸空間塌陷，狂風浩浩，楊紀兩鬢青絲舞動，如同一尾長鯨般張口海吸。

    中年行商站在楊紀旁邊，都差點雙腳不穩，離地飛起，被楊紀吸得飛扯過去。他心中驚疑不定，捎著楊紀同行這麼久，他現在才知道楊紀深藏不露，是個極厲害的武者。

    “這個年輕人到底是什麼人？”

    中年行商心中一片驚濤駭浪。

    楊紀卻沒有理會旁邊的中年行商，他這個時候根本無瑕他顧。就在這頭凶禽雙翅張開，露出肋下心臟的時候，楊紀眼中寒光一閃，毫不猶豫，鼓氣開聲，發動雷霆一擊。

    “吼！——”

    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楊紀雙唇一張，音滾波波，經過改良的獅子吼，凝聚一線，向著虛空深處的凶禽風馳電掣而去。

    獅子吼是武道二重的絕學，可以輕易的震暈天上的小鳥。但用來對付這種厲害的凶禽卻絕無可能。

    這種絕學最大的問題，就是音波發散，距離越遠發散的越厲害。

    所以楊紀將它進行了改良，令音波凝聚，化為一束，直到衝入目標體內再猛然爆發。這是對付那些高空深處的目標最好的方式。

    音波的攻擊距離是要遠遠超過血氣的攻擊的，這也是楊紀在琅琊郡改良它的原因。這門絕學唯一的問題是，由於凝聚成束，攻擊的命中率有很大的問題，必須經過精準的計算。

    只不過對於楊紀來說，這完全毫無問題。

    “砰！”

    下一刻。楊紀的音波穿過重重空間，如同一根利箭般，射入高空中那頭凶禽的心臟，然後猛烈波動。

    所有的血液在音波的振盪下，猶如高壓泵般瞬間從心臟射向四肢百骸。

    “唳！——”

    只聽一聲淒厲悲鳴，高空深處。一聲驚呼，那頭力大無窮的凶禽身體一翻，如同一隻折翅大鳥，滾翻下來。

    許許多多的翎毛漫天飛灑。

    只不過一瞬之間，這頭凶禽立即心臟受創，受到重傷。在楊紀的音波攻擊面前，這頭凶禽強大、堅固的體魄根本毫無用武之地。

    楊紀的攻擊是直接穿插到心臟之中。

    “呼！”

    雙翅一扇，蒼穹深處，那隻岩鷹般的凶禽在墜下數十丈後。又再次止停身形，向著遠處逃逸而去。

    “成功了！”

    楊紀看到這一幕卻毫不在意。他的嘴角掠過一抹冷酷的笑容，隨即身形一縱，踏上樹梢，向著遠處疾掠而去。

    咻！

    楊紀消失的剎那，一張捲著的黃色的銀票呼嘯著疾射而了：

    “不用等我了。這場禍事因我而起。這張銀票就當是你馬車損毀的補償！”

    聲音未落，楊紀已經鴻飛冥冥，消失在了密林之中。

    …………

    “該死！”

    兩側風聲呼嘯。張千咬著牙，狠狠的罵了一聲。剛剛一剎那。他差點從巨力鷹背上掉下去。

    這麼高的地方掉下去，就算是他也必死無該。

    高空是武者的禁地，張千從來沒有想過，對方隔著這麼遠的距離都能攻擊到他。更沒有想到的是，鐵鉤銅喙，力大無窮。連山峰都能抓碎的巨力鷹居然能被對方一吼震成重傷。

    這個人的武功到底得高得什麼地步？

    “這個小子到底是什麼來歷？”

    張千心中狠狠道。

    這次行動，他只是奉命行事，根本不知道對象的身份。巨力鷹勾擔重物，從蒼穹深處墜下，需要極高的精準率才能擊中對方。

    張千經過特殊的訓練。精於計算，命中率極高。

    不過張千從不自傲，天下間總有那麼一些厲害的人物是自己對付不了的。所以這次失敗張千也不覺得有什麼。

    真是讓他感覺到震動的是來自目標的強烈威脅。

    這種行動這幾個月他已經執行十幾次了。目標們實力強大，絕無庸手。然而再強的對手也想不到，威脅他們的攻擊會來自於天上。

    許多人就算死的時候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偶爾有那麼一些厲害的對手，能夠僥倖逃生，但也僅僅如此。天空是武者的禁區，即便他們發現也只能望洋興嘆。

    所以張千每次逃走的都很從容。

    這是第一次，對方發出了強有力的反擊。那一擊不止震傷了巨力鷹，措不及防的情況下，張千也受傷不淺。

    “必須得儘快找個地方落下來。”

    張千心中有些焦急。

    巨力鷹是他一手訓練的寵物，但這次受到的創傷遠比他想像的嚴重，張千甚至看到它的雙眸中都在流血。

    巨力鷹的視線已經受到很大的影響，張千坐在它背上可以明顯感受到這種顛簸。

    在重傷的情況下，強行負重飛行，會嚴重加重它的傷勢。但是張千根本就不敢落下去。

    最後一剎那，張千看得清清楚楚，那煙塵滾滾的官道上，一道人影向自己疾追而來。

    ——這個混蛋居然還想追殺自己！

    張千心中憤怒無比，以他的出身、來歷和背影，從來只有追殺別人的份。根本沒有人敢追殺他。

    但是現在張千卻不能不壓下這種憤怒，迅速的離開這裡。

    “呼！”

    狂風浩浩，從鷹背上俯瞰下去，青山如簇，從下方飛掠而過。張千的目標相當明確，這十多天裡他已經把所有的路線勘探的清清楚楚。

    “再有數里，就是一條深谷大塹。就算他武功再高，也不可能過得了他那裡。到時候。我看他追上來。”

    張千眼角微微上翹，閃過一絲冷光。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不過對於他，以及他背後的人來說，根本就用不著十年。

    有仇不報非君子，這次被那混蛋攻擊。差點從高空掉下摔下，他是無論如何不會放過他的。

    天空狂風呼嘯，數里的距離一掠而過。耳畔傳來轟隆的瀑布聲，其中混雜著陣陣江河奔騰的聲音。

    張千站在鷹背上，放眼望去。只見遠處蒼翠綿綿的大地深處，兩側高高的懸崖聳立，極為險峻，而懸崖中央是一條白色的江河奔騰而去。

    白色的江河足有五十多丈寬，河水湍急。如同千萬的蟒龍咆哮，一路往東，最後流入無邊的東海。

    東部太淵洲江河眾多，這條白龍河尤為著名。

    眼下就是這條白龍河東流入海的地方。只要飛過這裡，就算對方再厲害也不可能追得上來。

    “唳！——”

    張千冷冷一笑。看著座下的大鷹雙翅張開，如同一抹流星般從白龍河上方一掠而過……

    ……

    樹林中微風鼓蕩，就在張千消失之後不久，光芒一閃。一道人影出現在了白龍河南側數千仞的陡峭懸峭。

    “幼稚！”

    耳畔河水轟隆，楊紀衣袂飄飄。站在懸崖邊看了一眼就知道對方做什麼打算。從懸崖上看下去，兩側非常的光滑、陡峭。

    而懸崖底下更是深不見底。在這種高度望下去，所有的東西都變得極小。若不心志堅定之輩，必定會產生眩暈的感覺。

    這麼高的高度，對於武者來說是個不小的挑戰。再加上這裡堅硬的岩石地形，和地底湍急的河流。對於地行舟來說，這也不是個合適的地形。

    若是換了一個人，就算再不甘，或許也只能放棄。

    不過楊紀不同，想要阻止他。只憑這條天塹還是遠遠不夠的。

    “真是聰明反被聰明誤，我倒要看看，你到底能逃到哪裡去。”

    楊紀心中冷笑。

    對方警覺性很高，明顯是發覺自己追蹤過來，用這條天塹來阻擋他。對方如一直這麼警覺，打定注意在天上不下來，楊紀一時半會還真沒什麼好辦法。

    但是對方自作聰明，用這條天塹阻攔他，必定心裡大意，自己要不了多久就能追上他。

    “嗡！”

    下一刻，光芒閃爍，楊紀身軀一縱，向著懸崖外毫不猶豫的縱身而出。同一時間，楊紀啟動袖中的納芥瓶。

    “去！”

    一陣光華閃過，楊紀飛出數丈，突然之間消失不見。半空之中，只餘下一枚精巧的鉛灰色小瓶子，散發出道道無形的漣漪。

    小瓶子懸浮虛空，猛然一跳，向著對面懸崖飛縱而出。

    納芥瓶非常消耗血氣，輕易就能把一個武道強者消耗的乾乾淨淨。有過一次經驗之後，楊紀輕易都不敢使用這件法器御空飛行。

    不過，僅僅是穿過這樣一道五十多丈的天塹還是沒有多大影響。

    咻！

    光芒一閃，納芥瓶消失不見，楊紀瞬間跨過天塹，出現在另一側的懸崖邊。

    “現在，讓我看看到底是誰這麼想殺我吧。”

    楊紀仰頭看了一眼，收回目光，隨即大袖一拂，化為一道疾電般隱沒在密林中，迅速向著巨鷹消失的方向飛去。

    ……

    狂風浩浩，在距離楊紀被伏擊的官道數百里外，一座巍然的山巒猶如古老的巨人高高聳立，直插雲峰。

    和這座山峰相比，其他的山峰無疑矮了一頭。或許方圓數百里之內，也沒有比這更高的了。

    山巒頂端，光禿禿一片，全是裸露的岩石，陽光下熠熠生輝。

    一名氣度不凡的青衫老者負手而立，默默的站在山巒上。他的兩鬢霜白，但卻精神抖擻，舉手投足之間流露出一股懾人的味道。

1月23

第四卷 太淵武舉人 第四章 神秘老者

    “來了！”

    突然之間，老者嘴唇動了一眼，抬起頭來，看向天空。似乎回應了老者的目光，遠處一聲尖唳傳來，眨眼之間，一頭碩大無比的巨鷹風馳電掣，疾掠而來。

    老者只是看了一眼，臉色立即微微變。他的目力驚人，只是看了一眼，就辨別出來，這頭巨鷹的飛行姿勢分明是受傷了。

    “怎麼回事？居然受傷了，難道說還有人能攻擊到他們？”

    老者目中光芒變幻，神色微幾天陰沉了幾分。

    所有的行動都是事先經過精心計算的，巨力鷹力大無窮，體堅若鐵，輕易都不會受傷。而所有的目標也都是經過精心計算，不可能反擊到高空中的巨力鷹，除非……對方也擁有巨力鷹這種猛禽。

    那這頭巨力鷹是怎麼受傷的？

    老者臉上看不出變化，但身上的青衫卻以一種和風力相反的韻律波動起來。

    張千並不知道老者的想法，當這座高聳的山巒出現在視野內的時候，張千只有一種劫後餘生的喜悅。

    “終於到了！”

    張千看著下方光禿禿的山頂，還有氣息深不可測的老者，心中一片激動。費盡了九牛二虎之力，自己還是趕到了這片臨時行動的大本營。

    只要回到這裡，自己就可以放心的休息，順便治療巨力鷹的傷勢。

    “該死的東西，遲早有一天，我要讓你為今天的事情後悔。”

    想起自己惶惶如喪家之犬。被那個不知道來歷的目標追殺，好不容易才擺脫掉，張千心中便氣不打一處來。

    跟著府裡做事，這麼多年來，從來都只有欺負別人的份，哪裡會被別人欺負過來。這口氣無論如何也嚥不下來。

    “呼！”

    風聲呼嘯。巨力鷹兩隻鐵翎翅膀張開，從高空中滑翔著下去。張千看著下方，一身青袍的管家站在山頂，身影在視野中迅速擴大。

    “管家大人……”

    張千心中大定，嘴唇一張，正要說出這次行動的事。突然，一種說不出的怪異感覺湧上心來。

    只見管家嘴唇微張，目光奇異，並沒有看向自己。而是繞過自己看向自己身後的方向。就好像自己身後有什麼一樣。

    “奇怪？”

    張千心中詫異不已，坐在巨力鷹背上，下意識的回過頭來。

    轟！

    時間彷彿放緩了無數倍，就在張千心神放鬆，轉頭回的剎那，狂風浩浩，下方的密林深處，轟隆一聲。一道比太陽還要耀眼的劍氣撲天蓋地，從兩棵黑暗的古樹中間迸發而出。只是一捲，便有如濤濤的洪流一樣，就把張千連同身下的巨力鷹一起捲入其中。

    “啊！——”

    一聲淒厲的慘叫，在這股恐怖的力量面前，張千連反抗都來不及，便被劍氣擊中。劈成兩半。

    巨力鷹號稱堅若岩石，但在這一劍面前同樣彷彿紙糊的一樣，猛然的悲鳴一聲，被劍氣一道裂成兩半，帶著滿天血雨。啪噠一聲從天空掉落下來，摔落地上，一動不動。

    山巒頂端突然一片寂靜，那狂風來得快，去的也快。除了山頂的一灘血跡，和塵埃中一人一鷹的屍體，其他看不出任何變化。

    只是虛空中，不知何時卻多了一股肅殺的味道。

    “為什麼不出手？”

    一陣淡淡的腳步聲從林蔭下傳來，楊紀踱著步子，緩緩的走了出來。他的右手執劍，在袖子上輕輕的擦了擦，收入鞘中。

    落葉沙沙作響，虛空中殺氣湧動。

    楊紀神情很恬靜，就好像只不過做了一件無關緊要的小事一樣。從樹蔭裡出來開始，他的目光至始至終就一直看著山頂那名氣度不凡，有如嶽峙淵臨的神秘老者身上。

    楊紀之所以一直緊追張千不放，就是想知道幕後的主使到底是誰。不過現在已經沒有必要再問了。

    “……以你的實力和位置，應該可以救下他吧？”

    楊紀眯著眼睛，淡淡道。

    這個神秘老者實力很強，以他剛剛能力剛剛那一劍其實完全是可以救下張千的，但他並沒有這麼幹，而是眼睜睜的看著自己殺掉張千。

    不得不說，這確實出乎楊紀的意外。

    “嘿，為什麼要出手？”

    老者嘿然一笑，臉上看不出表情。他的目光精亮，不停的觀察著楊紀：

    “我確實想過要出手。不過後來感覺沒什麼必要了。任何行動都有失敗的可能。即然失敗了，就要做好失敗的覺悟。你千里追殺到這裡，是絕對不可能讓他活的。不付出點什麼，估計也難以宣洩你心中的憤怒。”

    老者說的很坦然。

    他說話的時候甚至還漠然的瞥了一眼地上張千的屍體，就好像說一件和自己毫無關係的小事一樣。

    “張千伏擊你，你也殺了張千，我覺得這樣也應該算是兩清了吧？”

    老者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道。

    “兩清？”

    楊紀怔了怔，這才知道對方荒謬的邏啊。他居然是想用張千的性命來消弭自己心中的怒氣，進而化解自己的殺意。

    楊紀感覺有些不可思議。但仔細觀察，心中的怒氣確實已經沒有開始那麼旺盛。楊紀不得不承認，對方的手段雖然有些不恥，但確實有用。

    不過，想要楊紀就這麼放過對方，那也是不可能的。

    “哼，你想的還真是簡單啊。”

    楊紀冷笑一聲，眼中殺機盈動：

    “不如這樣，我先用手裡這把劍殺了你。然後再用這把劍來償命。”

    對方的邏輯說穿了就是替罪羊的方式，這是千古不變的方法。不過對於楊紀來說，卻並沒有太大的用處。

    他一路追蹤。死咬不放。就想看看，到底是什麼人想要對付自己。

    張千只不過是個馬前卒，是個無關緊要的小角色。

    楊紀心知肚明，真正的指使其實是眼前這夥人。

    “年輕人，用不著這樣了。”

    老者搖了搖頭笑了笑，滿頭青絲隨之擺動。臉上波瀾不驚，自始自始，他都在極力的勸說楊紀：

    “張千想殺你。但你是並沒有死，事實上，我覺得你毫髮無損。而張千卻已經為此付出了一條性命。我覺得你應該可以滿意了。”

    “如果你還是覺得太虧，我們還可以給你這件東西。”

    砰！塵土四賤，老者從袖中拋出一件東西，落在楊紀身前。

    “萬載銅母！”

    看清楚這件東西，楊紀臉色頓變。

    萬載銅母！

    對方拿出來。用來收買自己的居然是萬載銅母。

    這種東西有多麼珍貴，楊紀已經深深瞭解。雖然不是成品，但這些萬載銅母，卻是鍛鍊威力強大的青銅血法器必備的材料。

    楊紀雖然來的時候滿懷殺機，但也沒有想到，這麼珍貴的東西，對方居然會隨隨便便就扔了出來。

    楊紀現在身懷寶器，七頭鐵母騎兵就是無價之寶。普通的丹藥。等閒的法器……，都套不住他。

    但是萬載銅母……

    楊紀不得不承認。對方的大手筆確實讓他有些震動了。

    看到楊紀的表情，老者笑了笑。他知道自己要的效果達到了：

    “十斤的萬載銅母，這好像是你們在武秀才中的獎勵吧？如果你是衝著今年洲府武科舉中的獎勵去的。我覺得，這也應該可以補償你的損失了。”

    楊紀沉默下來，眼中變幻不定。

    雖然來的時候殺氣滿盈，恨不得殺光這些人。但是楊紀也不得不承認。對方手腕確實高明。

    放任一個張千讓自己出手泄憤，再拿十斤的萬載銅母來收買他……，不管怎麼看，自己好像都不怎麼吃虧。

    老者看著楊紀的表情，微笑著神色越發的柔和了：

    “聽我一句勸。拿著這些東西回去吧。就當是我們的陪禮。這次的武科舉就不要參加了。這淌水太渾了，不是你這種朝氣蓬勃的年輕人應該淌的。”

    “你現在可能覺得有些委屈。不過，如果你知道其他人的遭遇，就不會這麼想了。這次行動，遠不止我們。不過，並非所有人都有你那麼好的運氣。也並不是所有人都像我們一樣。霸道、凶悍的可是大有人在。如果碰上他們，可能就是另外一種情況了。”

    楊紀冷著臉，依舊沒有開口。

    “嘿，還覺得不甘心嗎？何必呢？我也只是個跑腿的，你就算殺了我，又能怎麼樣呢？大家素不相識，只不過是利益之爭，又沒有什麼化觸不開的仇怨，何必呢？”

    老者苦口婆心。

    “哼！”

    楊紀冷哼一聲，手腕一抄，突然一把抄起了地上光芒熠熠的十斤萬載銅母：

    “這十斤萬載銅母我收下了。就當是額外收的利息。不過你的建議我沒聽到。想要我退出武科舉……，哼，沒有可能！”

    “當然，如果不服，儘管出手。不過下一次，哼，可就不是這個結果了。”

    啪！楊紀衣袖一拂，說著頭也不回轉身離去。

    老者踩著灰褐色的岩石，一言不發，不過臉上的笑容慢慢斂去。看著楊紀帶著十斤萬載銅母離去，老者臉上神色變幻，陰晴不定，但自始自終，他都沒有出手。

    咻咻咻！

    幾乎是在楊紀消失的同時，咻咻咻，光芒閃爍，同時間，幾道人影從山峰隱藏的陰影的掠了出來。

1月23

第四卷 太淵武舉人 第五章 軍方大世家

    這些人氣息強大，雖然還不及楊紀。但卻都是武道七重左右的強者，一個個望著楊紀離去的方向，目光陰沉無比。

    “管家大人，怎麼不攔住他？”

    “以大人的實力，加上我們這些多人，難道還攔不下這麼一個年輕小子？”

    “哎，大人對他怎麼這麼客氣？張千都白死了！”

    “十斤萬載銅母啊，這小子軟硬不吃，一根毛都沒傷就帶走了這麼多東西。我豈不是白白當了冤大頭？”

    ……

    眾人一個個跺腳不已。

    張千被殺的時候，他們就已經趕過來了。本來以為管家是用語言麻痹，然後找機會下手。

    沒想到等到最後也沒看到管家出手的信號。反倒是白白讓這小子揀了便宜，帶走了十斤萬載銅母。

    這些東西就算他們自己也饞的很，沒想到便宜了一個外人。

    “哼，如果他那麼好對付，你們以為我會讓他活著離開嗎？”

    青衣管家陰沉著臉，只是一句話就讓眾人安靜下來。

    “管家大人，您的意思您也不是他的對手？”

    眾人震驚不已。

    青衣管家的實力怎麼樣，眾人清楚不已。雖然在府中幾位管家中排行第三，而且垂垂老矣。但是眾人深深清楚，這位其實是一隻腳已經踏進武道八重大武宗境的恐怖強者。

    武者體內七十二處大周天竅穴，他最起碼已經打通了二十多處，距離武道八重血氣狼煙的境界也不會太遠了。

    但是青衣管家居然放過了剛剛那小子。不止如此，還放任他殺了張千，又補償了他十斤的萬載銅母，姿態之低簡直難以置信。

    眾人又想起了府中的那些傳說。

    雖然沒有親眼看到過。但在府中，青衣管家，或者說是三管家一向有心狠手辣的名聲。他親手擊殺過的府中勁敵就有十多位之多，極得上面信任。

    以三管家的心性，居然會這麼低姿態的放過那小子。那傢伙真的有這麼厲害？

    眾人感覺有些不可思議！

    “這不是打不打得過的問題。而是我根本沒有把握殺得了他。”

    青衣管家眯著眼睛，望著楊紀下山的方向。眼睛中迸射出令人心悸的寒芒：

    “他千里追殺，從官道一路追到這裡。張千做事向來謹慎，他不可能會不想辦法擺脫他。但最後還是被他追到這裡來了。這個人的難纏可想而知。這小子年紀輕輕，卻有這等魄力、實力，一旦打蛇不死，被這種天賦驚人的對手逃脫出去，你們想想會有什麼樣的後果。”

    眾人聞言，都是神色一驚。

    和三管家配合也有一段時間，眾人也漸漸有些瞭解他的心性。能來洲府參加武科舉的。每一個都是天賦出眾之輩。

    能從張千的狙殺中逃脫，並且一路追蹤到這裡，讓三管家都沒有把握對付的對手，其天賦必然更是此中翹楚。

    這種人物有天賦、有實力、有毅力，如果不能殺死對方，卻讓對方逃了出去。以這種年輕天才的成長天賦，日後必然是個極大的禍患。

    “你們只看我對他客氣，這小子看著也好說話。但你們知不知道。這小子和我說話的時候，時時刻刻都想著出手搏殺我。”

    “至少有十次。這小子真正想要動手殺我。”

    青衣管家陰沉著臉道。

    “啊！”

    周圍一片驚呼。眾人看青衣管家和楊紀，只覺得兩個人一個勁的在那裡磨嘴皮子，根本沒想到還有這麼一輒。

    “我也不是沒想過殺掉他。不過，沒有把握，也沒有機會。這種人物，心高氣傲。殺氣太盛，太過凶悍，是根本不可能退出武科舉的。所謂讓他退出武科舉的話，也只是個說辭。我根本就沒指望過他退出。”

    “那十斤萬載銅母，其實就是來化解他心中戾氣的。這種人物宜解不結。五公子在武科舉中恐怕多了一個勁敵了。”

    說到最後。青衣管家搖頭嘆息，有些擔心。

    眾人面面相覷，一個個說不出話來。那小子能殺掉張千，知道他很厲害，但沒想到他這麼厲害。

    以三管家的身份地位，居然會對一個年紀輕輕的武秀才這麼忌憚。

    “張千辦事不力，害我們洩露行藏，被人跟蹤到此，真是死有餘辜。唯一值得慶幸是，這小子應該知道我們來頭不小，多少收斂。不過他應該還不知道我們的具體身份，這樣也好。”

    說到這裡，青衣管家長長的吐了口氣。這個年輕人非常的不好對付的，相持了這麼久，他一直沒有把握可以拿下他。

    而幸好，對方似乎也是同樣的感覺。

    “走吧。收穫也差不多了，這些時間收斂一點吧。”

    青衣管家說著大袖一拂，轉過身來，沿著和楊紀相反的方向，慢慢的消失在山巒後的方向。

    青衣管家不知道的是，另一個方向，楊紀剛剛走出山頂不遠，神色立即陰沉了下來。

    “世家弟子！”

    楊紀腦海中閃過一道念頭，眼神陰冷了不少。

    青衣管家以為楊紀不知道他的具體身份，卻不知道，楊紀從見到他的第一眼起，就已經知道了他是那些勢力龐大的世家中人。

    郡縣這種小地方對於那些實力龐大的大世家根本不可能知道多少。不過楊紀接觸的人裡恰恰有一名世家弟子。

    從歐陽子實那裡，楊紀早就知道不少世家的資料，以及判斷世家中人的方法。老者身上質地非凡的青衣，渾身上下流露出來的氣質，以及袖口處的暗紋，早已表明了對方是世家中人的身份。

    一般武道中人是很難養出大世家那種骨子裡的氣度的。

    什麼是世家？

    世家不是財力的多少，不是武道高手的多寡，也不是有沒有封王拜候……，大世家是有不少的武將、武宗、大武宗、武尊。甚至武聖，在朝廷裡也有不少的影響，封王拜侯不在話下。

    但是絕非做了王侯，有了武聖級的修為就成了世家！

    世家是什麼？

    按照歐陽子實的說話，世家就是薪盡火傳，世襲罔替。不管受到了什麼樣的重創，最後又能一度的繁榮，興盛，創造新的輝煌的家族。

    這是洲府中的豪門所無法比擬的。

    一個武聖隕落了，他所在的家族可能就一厥不振，其後輩可能終其一生再難達到祖先的境界。

    但是一個世家中的武聖隕落了，要不了幾十年，他們又能重新培養出一名強大的武聖，重新達到以前的輝煌。

    這就是世家！

    世家強大的地方不於家族中有多少高手。而在於世家本身！

    這種世襲罔替的榮耀，和綿延不斷的輝煌，使得世家中人往往具備了一種別人所不具備的，源自骨子裡的倨傲和榮耀，使得他們能和其他人輕易的分離開來。

    這些人可以肯定是世家中人無疑。

    “十斤萬載銅母，還真是出了血本啊……”

    楊紀喃喃自語。

    那個神秘老者，如果說開始的時候，楊紀還只是猜測對方是世家中人。但當對方拋出那十斤的萬載銅母的時候。楊紀已經確定無疑了。

    不久前，秀才級別的武科舉。忠武侯憑藉著武侯的身份，又有戰爭軍督在背後支持，才能拿出十斤珍貴的萬載銅母做為武魁首的獎勵。

    但是這些人，居然隨隨便便的就扔出了十斤的萬載銅母！

    ——這才是讓楊紀感到震驚的地方！

    能夠隨隨便便拿出十斤萬銅銅母來，對方的身份恐怕根本不比忠武侯差。這次的武科舉，楊紀早就聽聞一些軍方中的大派系、大世家、大武侯也參和了進來。試圖透過這次的武科舉交好忠武侯，結好他背後的戰爭軍督。

    只是楊紀沒有想，這傳聞居然是真的。

    這次前往洲府參加武科舉，半途中卻被人襲擊，差點被高空墜下的大石頭砸死。以楊紀的心性，殺了張千之後，那必須是斬草除根，連他背後的人一起殺掉的。

    但是楊紀卻不能不考慮後果！

    可以和忠武侯媲擬的軍方勢力，絕對不是楊紀一個小小的武秀才可以媲敵。或許以後的楊紀可以，但絕不是現在。

    那神秘老者看起來在世家中的身份很高，而且至少是半隻腳踏進大武宗級別的強者。楊紀根本沒有把握可以強行留下他。

    要是對方也像張千一樣，可以隨時招來一隻實力強大的飛禽，御空而行，到時候殺而不死，反而留下這種禍患，成為那種軍方大世家的眼中釘，傾力追殺，恐怕對自己不是什麼好事。

    這才是楊紀拿了十斤萬載銅母，輕易罷手離去的原因。

    ——挾怨發洩並不難，人人都可以做得到。但知道什麼時候該平息血氣，停手罷戰，卻不是人人可以做到的。

    以自己現在的實力境界，絕不是意氣用事的時候。

    “武科舉還沒有正式開始，想不到這些人就已經忍不住提前動手了，這次的武科舉看來還真是引動了不少人……”

    楊紀咬著牙，臉色陰沉了不少。

    這次前往太淵洲府，還沒有抵達，就遭到這樣的襲擊，差點被人砸死在路上，這是楊紀出發之前所沒有想到的。

    楊紀有種感覺，這次在途中遭到襲擊的絕對不止自己，而發起行動的也遠不止神秘老者那撥人。

    由於忠武侯的插手，這屆的武科舉突然發生了許多的變數，和以往比，不知道激烈了多少倍。

    私底下暗流湧動，波詭雲譎，許許多多本來不會參加武科舉的勢力也因為忠武侯的關係，紛紛派出了自己的代表，參加到了這屆的武科舉中。

    大漢皇朝的規矩，可是只要具備武秀才的功名，就是能在各個地方參加武科舉的。

    ——石氏豪門的石中野當初就是在天水郡學武，卻在琅琊郡參加了武科舉。

1月23

第四卷 太淵武舉人 第六章 太淵洲府（一）

    “哼，兵來將擋，水來土淹。我就不信了，洲府中的武科舉還能跑出武聖來！”

    楊紀冷哼一聲，腰脊微直，劈哩啪啦的聲響中全身上下自然而然的爆發出一股強烈的自信。

    實力是自信的基礎，以自己現在的實力，就算對方是大武宗，自己都有一搏之力。——但是洲府級的武科舉出過幾個大武宗？

    這次遇襲雖然心中有些不甘，只殺了一個被當槍使的張千，不過自己也不是毫無收穫。

    “大世家果然不愧是大世家，還真是不拿寶貝當寶貝，……果然不是郡縣上的豪門可以比擬的。”

    楊紀看了一眼納芥瓶中新增的十斤萬載銅母，冷笑一聲，衣袖一蕩，飛掠而出，離開了這座山頭。

    那些武侯級別的軍方世家財富如山，自己辛辛苦苦和白鉅鹿這樣聖地弟子打死打生，博了個武秀生的榜首才拿了十斤萬載銅母，但他們隨隨便便就扔了出來。

    不過楊紀心知肚明，雖然那些軍方大世家不會在乎十斤萬載銅母，但也不是任何人可以輕易拿到的。

    大部分人恐怕怎麼死的都不知道，就已經被軍方世家那種高空墜石的方式砸死了。而僥倖逃過一劫的人，能一成的人追蹤到他們的巢穴就算不錯了。

    而且，最後還必須能夠打敗那個半隻腳踏進八重大武宗的神秘老者才行。

    為了幫助己方的那些代表從洲府中的武科舉中勝出，這些勢力也算是不遺餘力了。

    ……

    嗖！

    兩側風聲呼嘯，楊紀一路翻山越嶺，回到了原來的官道。

    一路帶著自己來到這裡的行商已經不見了，地上只有兩道多出來的車轍痕跡。

    “……應該是坐其他行商的便車走了。”

    楊紀目光閃爍，蹲下身。檢測了一下地面上深深的車轍痕跡，判斷出了那名行商的去向。琅琊郡的生產生活正在恢復，很顯然，他應該是僥倖碰到後面的行商了。

    官道上，一片狼藉。

    那顆從天而降，把楊紀乘坐的馬車砸的粉碎的圓形巨石還矗立在道路上。圓石足有兩人多高。底部的一大截已經深深的陷進地層裡，周圍散落著無數的馬車碎片。

    楊紀也是第一次仔細打量這塊圓形巨石。

    “還真是堅硬，這樣都沒有砸碎。”

    楊紀看著巨石表面粗糙的刀斧痕跡，這些痕跡很老很舊，顯然是開鑿很久。

    咻！

    氣流湧動，楊紀衣袖一振，拔地而起，縱身飛上石頂。在巨石頂端，楊紀果然找到了兩個石環。還有兩道深深凹陷下去的巨大爪印。

    “這絕不是什麼為了打壓其他的競爭對手，臨時打造的方法。恐怕在此之前，軍方的這些大世家就已經訓練出這種利用凶禽從天上攻擊的方法了。”

    楊紀暗暗道，心中搖了搖頭。

    表面看，這種方法有些粗糙，被自己利用感知力識破。但楊紀心知肚明，這是對方大意了。

    如果是陰雲密佈，雷雨交加的晚上。這種攻擊方式絕對能發揮出其不意的效果。畢竟，有多少人會料到攻擊會來自不可測度的頭頂。

    而且。那種風雨交加的晚上，各種聲音充斥耳中，感知力會受到極大的影響。如果對方選擇那種時候攻擊，楊紀還真的沒有把握可以閃開。

    “……這種手段凌厲無比，沒有防備，怕是大武宗都能被砸死。這些人應該是臨時調過來對付我們。——就是不知道。這種攻擊最開始是用來對付什麼人的？”

    楊紀心中暗暗好奇。

    嗖！

    身軀一縱，楊紀跳下巨石。力貫雙臂，雙掌抵著巨石，轟隆隆石破天驚，一股龐大的力量從楊紀身上爆發。砰的一聲，這塊沉重的巨石直接被推出了官道。

    武宗級的強者力大無比，要推開這種幾千斤的巨石還真不是什麼太大的問題。

    將巨石推出官道，楊紀大袖一拂，滾滾的血氣凝如實質，轟隆隆彷彿鋼鐵一般掀起泥土將沆沆窪窪，滿地狼藉的官道填平，方便行旅往來。

    “可以走了。”

    做完這一切，楊紀召出地行舟，嗖的一聲沉入地底，向著太淵洲府的方向遁地而去。

    …………

    近千里的距離一掠而過，有了官道的指引，楊紀一路向著洲府而去。一路上，行商越來越多，官道也不再是只有一條，而是縱橫交錯，猶如密密麻麻的水路一樣。

    而在這些官道上，來來往往，車馬如梭，和郡縣中的冷清絕然不同。這些馬車上運送如山的貨物，單單是那種運算海貨的馬車都不知道有多少。

    “還沒有到洲府，就已經如此。真不知道洲府之中該是如何的富庶？”

    楊紀感慨不已。

    他可以明顯感覺到，越靠近洲府的方向，人流和車馬就越多，官道也就越繁忙。楊紀在地底穿行，甚至都能聽到那種喧鬧的人聲。

    這種執鬧和平川城、琅琊城這些地方是截然不同的。雙方有如雲泥之別。

    對於東部中心的太淵洲府，楊紀心中是越來越期待。

    十多天的時間一恍而過，在所有官道交錯、匯聚的盡頭，楊紀終於看到少年時代，無數次嚮往的東西。

    這是一座巨大的城池，楊紀經歷過平川城和琅琊城與之相比，渺小了十倍不止。以楊紀的目力，也完全無法目睹這座城池的真正面目。

    它恢宏、壯闊、古老，充滿著一種力量的美感，就像是一頭金黃色的遠古巨獸般，盤蹲在大地，巋然不動。

    在它的面前，任何人都如同螻蟻般螻蟻微茫。

    城池的每一塊磚頭，都是由巨大的岩石組成。無數的岩石疊成山巒一般的城牆，直聳入雲，在陽光下發出金黃色的熠熠光芒。

    站在城牆外，楊紀聽到陣陣沖天的喧囂，像是百萬的人一起在說話。城牆內，一根根巨大的煙囪高爐，高達百丈，直插天際，不停的向著天空噴吐著黑煙和火星。

    這些煙囪高爐漆黑如鐵，給人一種冰冷和堅硬的感覺。和琅琊郡中的煙囪高爐相比，這些煙囪高爐看起來更加的巨大。

    濃煙滾滾而上，順著這些濃煙往上，在蒼穹的更高處，烏雲之中，楊紀再次見到了那一艘艘巨大的浮空戰艦。

    這些浮空戰艦大大小小，從十幾丈，到數百丈，近千丈不等。一艘艘有如山巒般懸浮在蒼穹中，散發出一團團強大的氣息。

    即便以楊紀的修為，也感到暗暗忌憚。

    平川城外，火山口的剿滅之戰。楊紀是親自領教過這些戰艦集火的威力。數十艘戰艦一起集火，那種龐大威力哪怕是大武宗也承受不了。

    而更多的時候，這些浮空戰艦根本不需要攻擊，僅僅依靠本身的重量，就足以武尊以下的強者輕易的壓成齏粉。

    楊紀可以舉起幾千斤的巨石，但還沒有強大到可以舉起這些沉重的浮空戰艦的地步。即便是最輕的戰艦，也不是現在的楊紀舉得起的。

    “楊師兄，楊師兄，這裡，這裡……”

    就在楊紀四處觀望的時候，突然之間，一陣遠遠的呼喚從城門處傳來。楊紀心中一動，扭頭望去，只見猶如獸口般的巨大城門處，車馬熙熙攘攘，一名臉色白皙，穿著貴氣的年輕人神色激動，正帶著數名實力不俗的侍從遠遠的看著楊紀。

    年輕人眼神中滿是狂熱和崇拜，一群人在城門口特別的顯眼。

    “歐陽子實？”

    楊紀眼皮跳了跳，有些疑惑，繼而笑了起來。衣袍一撩，展開身形掠了過去。城門處，那名穿著貴氣年輕人也帶著數名侍從向著楊紀迎了過來。

    “楊師兄，你終於來了。”

    年輕人看著楊紀，一臉的喜悅。

    “呵呵，子實，要不是你提前打招呼，還真是差點認不出來你了。”

    楊紀上下仔細打量著，呵呵笑道。

    這年輕人不是別人，正是對楊紀狂熱崇拜的鐵冠派弟子歐陽子實。冥界災劫爆發，歐陽子實根本沒有留在琅琊郡，只有返回洲府才是最安全的。

    那個時候，歐陽子實就已經輕車上路，返回了洲府中的家。

    不過和鐵冠派中相比，眼前的歐陽子實簡直換了一個人一樣。

    白皙的臉色，華貴的服飾，還有舉手投足間禮儀、風範，一看就是來歷不凡。哪裡和鐵冠派裡那個鐵冠派弟子有一點點相像？

    若不是這樣，楊紀也不至於差點認不出他來的了。

    “嘿嘿。”

    歐陽子實拇指揉了揉鼻子，有些不好意思。也只有在這個時候，才能看出一點他以前的樣子：

    “沒辦法，宗族裡的規矩，到了洲府就必須得遵守大世家的禮儀、規矩，所有弟子都是如此，要不然就有懲罰。……其實，我還是挺喜歡鐵冠派裡的隨心所慾。”

    “難怪。”

    楊紀笑了起來。

    越是大的家族，規矩越嚴。像羅梓芸輕易就不和男子接觸，這故然是因為她的本性，但另外一層也未嘗和豪門裡的教育沒有關係。

    歐陽子實是大家族的子弟，規矩會更多，更嚴。

    不管他們在家族裡的地位怎麼樣，到了洲府，代表的就是大世家的臉面。不管再怎麼不受寵，穿著、舉止、風度、禮儀都必須無可挑剔，顯現出大世家的風範。

    這也是大世家和豪門不一樣的地方。有關禮儀、舉止方面要求要嚴格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