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奇] 帝御山河 (全書完)

1月23

第四卷 太淵武舉人 第三十七章 蹊蹺

    「噝噝！」

    小紀也探著身子，在楊紀手臂上廝磨，一副親近的樣子。很久沒見，小紀看起來變化了不少。

    乍一看，它的身軀還是那麼細。但仔細看去，和以前相比，小紀的身軀分明粗了一些。

    而且它的身體明顯重了許多，托在楊紀的掌中，就好像數十斤的生鐵一樣，壓的楊紀的手掌沉甸甸的。

    而最為奇特的，就是楊紀發現它頭頂原本因為身軀變小而消失的王冠狀肉瘤，再次突然出現，雖然只有一點點，而且是泛著金色。

    「奇怪……」

    楊紀輕輕撫摸著它的後頸，看著頭頂凸出的那點金黃暗暗詫異。他在那些異獸圖鑑裡並沒有看到冠王蛇會有這種變化。

    「難道是因為吞食其他生物產生的變異？」

    楊紀心中暗暗狐疑。

    冠王蛇的插圖裡顯示的額頭肉瘤一般都是紅色的，很少有金黃色的。不過楊紀也不敢肯定，人類世界關於冠王蛇的記載本來就不完全，其中出現什麼差錯也是完全正常的。

    「呼！」

    黑夜裡風聲呼嘯，一名名玉斧客棧的高手在黑夜裡巡視，他們手中的火把在夜色中非常顯眼，楊紀甚至還看到有人輕輕一躍，飛上了院子裡的那棵大槐樹。

    很顯然，這些人也不相信玉斧客棧中會有蛇進來，也傾向於是有其他人的剌探進來了。

    楊紀上次收拾了那名潛伏在院子裡大槐樹上的高仇，對於玉斧客棧來說也是個警醒。

    一般來說，洲府之地，又是玉斧客棧這種地方，一般多多少少有些顧忌，是不會有人幹這種事的。

    但是事實擺在眼前。

    玉斧客棧要還想做生意。就不能不考慮到其中住客的感受。

    「果然背景並不簡單，有那麼些來歷。」

    楊紀透過窗子，看著外面。玉斧客棧出動的高手裡已經出現了頂級武將的氣息。

    在朱雀街上做生意，紙醉金迷，銷金窟，一夜上千兩銀子。如果沒有一點勢力背景是不可能做成的。

    就這麼一會兒，楊紀又看到一名武道七重武宗初境的高手出現在了迴廊下。他的目光凜冽，抱臂而立，背靠著廊柱，隱沒在黑暗裡。

    沒有多少人注意到他。這名武宗初境的高手刻意收斂了身上的氣息，若是不知道還真看不出來。只可惜，瞞不過楊紀。

    「砰！」

    楊紀迅速的將窗子關上，然後托著小紀，走到了書桌旁。

    「小紀。這麼遠的距離，你到底是怎麼找到我的？」

    楊紀把小紀放到書桌上，微微有些好奇的笑道。

    「噝噝！」

    小紀洋洋得意的昂著頭顱，一副「這點小事怎麼可能難得住我」的表情。

    「看來你追蹤的本事是越來越大了。」

    楊紀笑道。

    「那是當然。」小紀調皮的跳到楊紀的幾本桌上。

    楊紀和它一起待了這麼久，對於小紀的這些心理早就是瞭如指掌，心中也不由笑了起來。

    「那個小女孩，你不會殺了她吧？」

    楊紀笑道。

    「怎麼可能？」

    小紀睜大了眼睛，遞過來一個眼色。

    楊紀笑了笑。心中卻鬆了口氣。小紀的毒可是中者無救，現在看來。那玉斧客棧的美貌少女應該僅僅是看到小紀，受到了點驚嚇。

    「這些人也應該快散了吧。」

    楊紀側耳傾聽，窗外的聲音果然小了很多。那些只有頂尖高手才能聽到的細微破空聲和衣袂聲已經慢慢的小下來。

    楊紀心中揣測，從開始到現，玉斧山莊的人也應該問清楚了那名少女，知道她她確實只是看到一條蛇而已。虛驚一場。

    只是……

    楊紀看了眼小紀的體型，心中苦笑一聲。果然，玉斧客棧中很快就響起一聲低低的斥罵，和一名少女的低低抽泣聲。

    顯然，沒有人會相信她看到的一條鐵絲一樣的東西。會是一條蛇。

    「你怎麼搞的？」

    「眼花了吧？」

    「下會小心點，看清楚了再說。」

    ……

    風聲中隱隱傳來這樣的低斥。楊紀心中微微有些愧疚，不過這種時候顯然不是適合出頭的，否則的話會越幫越亂。

    還好斥罵並沒有持續多久，玉斧客棧的護衛僅僅是發洩一通，便怏怏的離開了。

    「下回別這麼冒失了。看，害人家被罵了吧。」

    楊紀輕輕彈了彈小紀的額頭，卻捨不得用力。小紀也是嘶嘶吐了吐信子，一副做錯事情的樣子。

    楊紀發現小紀實力越高，就越是通靈，這種智慧幾乎都已經和人類無異了。

    逗弄了小紀一番，把晚上玉斧客棧送進來，粒米未動的晚餐遞給了小紀。玉斧客棧的飯食做得非常豐富。

    各種菜餚精緻不說，還色香味俱全。就連最普通的雞鴨魚和疏菜，在他們手裡也做出了不一樣的美味。

    小紀雖然在外面吃飽了各種野味，但面對這些美食，也忍不住味口大開，饕餮大食。

    所有的餐盤被它舔的乾乾淨淨。

    等小紀說完，一人一寵又恢復到了以前親密無間的狀態。楊紀袖口一張，如同往常一樣道：

    「小紀進來。」

    出乎意料，這一次，小紀並沒有像往常一樣鑽進楊紀的袖子，纏到他的手腕上。

    「噝噝！」

    小紀吐著信子，對楊紀不停的搖著頭，止步不前。

    「嗯？」

    楊紀目光閃爍了一下，小紀以前可沒有這樣，一副分明是有事的樣子。

    「小紀，怎麼了？」

    「噝噝！」

    小紀看著楊紀，遞過一個「跟我來」的表情。說著，身軀弓起，猛的從桌上彈起。落到地下，再一彈，撞破窗戶，消失在了窗外茫茫的夜色。

    這番動作大出楊紀的預料，楊紀怔了怔，呆住了。

    不過楊紀並沒有遲疑太久。幾乎是眨眼之間，楊紀縱身一跳，在虛空中劃過一條優美的弧形，同樣穿過窗子，消失在外面茫茫的夜色之中。

    外面一片黑暗，小紀細小的身軀在這種環境幾乎相當於隱形。不過楊紀還是能感受到它的氣息。

    「好快！」

    楊紀抬頭望著東南的方向，心中微微吃驚。就這麼一會兒，小紀居然就已經越過玉斧客棧的範圍，出現在數百丈外的一座飛檐屋頂了。

    這樣的速度。就算是巔峰武將恐怕都達不到。

    「看來小紀這樣的實力進展真的是很大。」

    楊紀心中暗暗道，又是吃驚又是喜悅。小紀的實力越強，對於楊紀就越有利。看起來，它這次在平川城得到的好處比自己預想的還要多得多。

    咻！

    楊紀不敢怠慢，身軀一跳，猛的縱起，幾個起落，立即劃過玉斧山莊的範圍。在其他人還沒有反應過來之前。楊紀就已經跳上了近百丈外的一座屋頂，再一個起落。向著小紀疾追而去。

    「不知道小紀叫我到底是做什麼？」

    楊紀腦海中劃過一道念頭，心中暗暗好奇。

    屋脊上涼風襲襲，雖然已經很晚，但是洲府中的夜生活卻是相當豐富，從屋頂眺望過去，繁星點點。無數的燈火在地面上構築了另一個星空。

    小紀在前面帶路，特意繞過了那些燈光璀璨，人聲嘈雜的地方。楊紀一路跟隨，開始的時候還能辨認出一些街巷、屋宇。

    但後來就完全迷路了。

    楊紀抵達洲府也不過幾天而已，去過的地方也是相當有限。相對於整個龐大的洲府城池來說，幾乎忽略不計。

    小紀這麼在陰影裡繞來繞去，楊紀哪裡還認得什麼是什麼地方。

    不過，小紀卻始終目的明確。

    儘管很多黑暗的街巷，小紀也是第一次涉足。但是它給人的感覺，卻自始自終知道自己是要去哪裡。

    「真是想不明白啊，它以底是想讓我看什麼？難道它在路上新認識了什麼人，還是這座洲府之中有什麼特別的，能被它感應到的東西？」

    楊紀心中越來越好奇。

    自己和小紀分離的這段時間，看起來在小紀身上發生了很多事情。

    高樓、屋宇，街巷，屋頂……，小紀不停的縱來縱去，距離洲府的中心也越來越遠。

    周圍的燈火越來越少，楊紀開始暗暗猜測小紀的目的，但後來就徹底的放棄了，一心跟隨在小紀後面，不停的穿梭來去。

    「真是太快了，難以想像小紀的速度居然變得這麼快。」

    黑暗中，風聲呼嘯，楊紀心中轉過無數的念頭。

    楊紀本來以為自己會很快追上小紀，但是事實卻讓楊紀大跌眼鏡，楊紀已經試了好幾次了，甚至連「萬人連斬」都用了出來，在巷道、屋宇各種凸起的地方各種借力，不斷的增加自己的速度，但卻依然沒能追上小紀。

    楊紀這才醒悟，小紀之前也沒有盡全力，估計也是擔心自己趕不上。

    「這個傢伙……」

    這個事實讓楊紀心中苦笑不已，同時也頗為吃驚。他心中計算了一下，小紀的速度已經達到了超一流的水準。

    以楊紀的速度也只能不掉隊而已。

    換句話說，小紀的速度已經不遜於他。雖然考慮到異類和人的身體不同，流線性的身體更加占優勢，但這個事情依然讓人吃驚。

    咻！咻！咻！

    一蛇一人，一前一後，不斷的曲折前進。周圍的環境越來越暗，楊紀知道這是已經到達洲府的邊緣了。

    「怎麼會到這裡？」

    楊紀皺了皺眉，完全想不通這種地方有什麼是值得小紀帶自己來看的。然而下一刻，就在楊紀疑惑不解的時候，楊紀看到了答案。

    「嗤！」

    小紀身形一鑽，就像一根利箭一般，疾射而下，鑽進了地面的一個隱蔽、光滑的地洞中，消失不見。

1月23

第四卷 太淵武舉人 第三十八章 巨型海東青

    「……」

    楊紀站在那處草叢邊緣，看著腳下那個拇指大小的地洞，又看著橫亙在眼前的巨大高牆，整個人一臉呆滯，就好像被雷劈了一下一樣。

    腳下這個拇指大小的地洞，光滑無比，顯然是小紀鑽進來時打得洞。但是小紀……，你這是準備讓我從這裡鑽進去嗎？

    楊紀長長嘆息一聲，心中哭笑不得。

    小紀初來乍到，雖然通靈、聰慧，但還是有其侷限性。在它的世界中，或許覺得只要它可以去的地方，自己也可以去，卻完全不知道人類的城池到晚上是有閉城一說。

    而且越是大城池，選址就苛刻。洲府之中上百萬人口，這已經不是什麼城池，而是巨大的人類城市了。

    在這種城市地底全部都是一層堅硬的岩石，甚至築城的時候，還會在底下特地的人為築造一層，為的就是防止邪道的地行舟之類的法器遁地進入。

    大漢皇朝可不是什麼善土，各種邪神、邪教、邪道、妖魔、狂盜……層出不窮，不得不防。

    若是讓他們得了一枚邪道法器就遁地來去，燒殺搶掠，如入無人之境。那朝廷還顏面何存。

    除非是像邪道太子當初那樣，花費巨大的代價，從城池內部打通極深的水井地道。或者是像小紀這樣身軀極細，力量卻極大，可以通過孔隙出去，否則的話……要想掠過高聳入雲，巍峨恢大，幾近百丈的高牆，就算是大武宗恐怕也翻不過去吧。

    「這裡面可都是符籙精鐵啊！」

    楊紀看著黑夜中高高聳立，如同山巒一般橫亙在面前的高牆，心中暗暗道。

    楊紀雖然抵達洲府的時間不長。但這麼久耳聽目染，也知道了太淵洲府裡的一些驚人的秘密，其中就包括這座每個人睜開眼就能看到洲府高牆。

    在洲府裡，每個人都知道，那四堵高聳如雲的巨大城牆，雖然看著是岩石鑄成。但其實裡面是一層精鐵。

    數量龐大的精鐵融鑄成了四堵渾然一體的高牆。鑄成了守護洲府的真正城牆。

    精鐵是高級飛劍的重要材料，如此龐大的精鐵融鑄成一座高聳入雲的四面高牆，這簡直是一筆難以想像的財富。

    僅僅是從牆體上挖一塊磚那麼大小的精鐵下來，對於普通人來說，那也是一筆巨大的財富了，正常去花銷的話，恐怕一輩子無憂。

    事實上也確實有人這麼偷偷的去幹的了，挖掉外層的岩石，然後用削鐵如泥。最鋒利的寶劍去偷挖精鐵。

    然而事實讓人大吃一驚，鑄成洲府高牆的精鐵根本就挖不下來。它們堅固無比，甚至遠遠超越了任何已知的精鐵性質。

    這件事曝露，曾經有武將級的高手試圖用陰火陽符將之融化，但結果被自己的血氣震傷。

    直到這個時候，眾人才知道洲府的高牆根本就不是普通的精鐵，而是由一千年前，由大漢皇朝開國強者在建城之初。在裡面融煉了強大的符籙形成的符籙精鐵。

    這種符籙精鐵的強度已經超出了人們的想像，別說是八重的大武宗。便是九重的武尊也難以輕易撼動。

    從建城之初，大漢皇朝做下的謀劃就是要讓它能夠抵禦各種風險，千秋百代，堅固永亙的流傳下去。

    這件事情起初是隱秘的，知道的人都被下了禁口令。並隨著時間的流逝，成為巨大的秘密。

    不過出了這件盜挖的事情之後。基本上在洲府裡已經是人盡皆知的。

    楊紀也是無意中聽人提起，才知道了這件秘密。

    「還真是給我出了一道難題啊。」

    楊紀嘆了口氣，不過臉上卻沒有為難的表情。洲府的高牆，或許難得住別人，但根本攔不住自己。

    至少。自己是隨時可以高來高去的。

    「呼！」

    風聲一蕩，楊紀右手白皙如玉，彷彿一條靈蛇般從袖子裡探了出去。在他的手中，一件鉛灰的金屬瓶子散發著淡淡的光芒。

    「疾！」

    楊紀目中精芒一閃，突然掐動法訣，一股龐大的血氣湧入納芥瓶中，毫不猶豫的祭起了納芥瓶「御空飛行」高階能力。

    咻！

    光芒一閃，一隻毫不起眼的鉛灰色小瓶從精鐵高牆下衝天而起。它的速度奇快無比，而且外表黯淡，雖然蘊含了龐大的能量，但卻沒有絲毫的能量洩露出去。

    這一刻，即便是最厲害武道強者，在這種晚上也未必注意得到。

    「真是舒服，飛天的感覺，果然是遁地怎麼樣都趕不上的。」

    左右狂風浩浩，楊紀看著兩側光影流動，體驗著久違的御空飛行，心中無比的爽快。大地的龐大引力始終是一個武者無法擺脫的夢魘，就算是強大的武聖也是如此。

    這種力量是如此的難以擺脫，所以當借助法器突然實現，御空飛行的時候，那種爽快也就來得出乎意料的激烈。

    那種強大、無所不能的感覺令人極其陶醉，感覺自己就像一個神祇一樣。

    納芥瓶不斷的攀升，當升到極高處的時候，楊紀瞳孔表面似有光輝一閃，彷彿看到了一座繁華的天空城池。

    「是浮空艦隊……」

    楊紀抬頭看著上方。透過重重的烏雲，只見一堵堵碩大無朋的陰影彷彿汪洋中的巨鯨般懸浮在太淵洲府上空。

    洲府之中，雖然已經是燈光漸稀，但這些懸浮天空深處的浮空艦隊卻依舊一片光明。在浮空艦隊的各個部位，都有一些洪亮的光源。

    這些光芒強烈，卻卻柔和不剌目。而且給楊紀的感覺，不像是燈火之類的明火，而像是夜明珠之類的另類光源。

    借助著那些光芒，楊紀分明看到那些浮空艦隊的邊緣，影影綽綽，站滿了一名名身軀筆挺。英姿颯爽的甲士。

    即便這種深夜，他們也是一絲不苟的執行著自己的任務。守護著艦隊，也守護著城池。

    「不知道那是什麼東西？」

    楊紀默默的眺望著上方，心中突然產生一絲好奇。以納芥瓶的能力，應該是可以飛到浮空艦隊上去的吧？不過那上面是什麼樣子？

    這個念頭從腦海中閃過，很快就被楊紀打消。

    納芥瓶是很消耗血氣。有這個時間還是先翻過城池，去找到小紀再說。對於浮空艦隊，還是太危險了。

    這是朝廷的禁胬！

    楊紀並不是什麼循規蹈矩之輩，不過武科舉將近，還是少節外生枝。真要好奇，以後再去探查一眼。

    「呼！」

    鉛灰色的小瓶輕輕一跳，很快就出現在了洲府高聳的城牆頂端。烏雲上，一名名精氣神足的甲士警惕的眺望著四方，但卻並沒有任何一個人注意到下方這個不起眼的鉛灰色小瓶子。

    只是人發現不了。不代表其他東西也發現不了。

    「唳！——」

    狂風呼嘯，黑夜裡突然傳來一聲尖嘯。楊紀還沒有反應過來，就發現一道巨大的陰影，兇狠狠，雙翅收起，從烏雲中飛撲而下。

    即便是今晚天空昏暗，並沒有明月，楊紀也能清楚的分辨出那雙火眼金晴一般的凶禽眼眸。

    「巨型海東青？」

    楊紀眼睛跳了下。微微吃驚。

    巨型海東青是由朝廷系統培養的守護凶禽，主要用來守護城池。攻擊那些通過騎寵，比如丹頂鶴、巨鷹之類的凶禽飛越城池的目標。

    浮空戰艦守護高空，海東青守護中下層，再加上符籙精鐵高牆，以及地下的岩石層……，這形成了保護洲府天上地下一層全面的保護網。

    在這張巨大的天羅地網面前。任何人一到了晚上，就休想輕易的出城。

    「咻！」

    巨型海東青來得極快，巨大的雙翼，甚至在天空捲起了一層狂風。這種凶禽很難對付，幾萬米的高空。就連地上一隻螞蟻都能看得清清楚楚，更別說是楊紀的納芥瓶了。

    楊紀雖然以前也看過這種凶禽，但那是在地面上，遠沒有在天空近距離感覺那麼震撼。

    海東青身體非常的龐大，它有雙爪有力，鐵翅如刀，尖利的嘴喙給人一種利劍般的感覺。

    它的胸腹背上披著厚厚的青色鐵翎，就好像一件錦衣鐵袍一樣。

    它們借助飛行的優勢，從高空中飛射而下，沒有任何的保留。甚至還會借助雙翅的撲扇，加快速度，再加上它們堅若鋼鐵，得天獨厚的軀體……，這種攻擊方式已經類似於天外隕石了。

    鐵冠派中那些銅皮鐵骨的丹頂鶴，只怕一個照面，就會被這種攻擊方式擊殺。

    甚至哪怕是楊紀這樣的武者，都能感覺到海東青在高空的強大威脅。

    嗖！

    罡風烈烈，海東青對著楊紀，有如天外隕石般飛射而下。眼看著楊紀就會被擊中，嗖，光芒一閃，巨大的海東青突然消失不見。

    而楊紀的納芥瓶中則多了一頭左衝右突，劇烈掙扎的凶禽！

    「嘿嘿，免費白收了一頭海東青。」

    楊紀嘿嘿一笑，流露出一股強大的自信和魅力。

    這頭海東青絕對是空中的一大威脅，不過對楊紀卻未必如此。楊紀甚至都沒有驚動任何一個人，就不著痕跡的收了這頭凶物。

    「正好缺少一頭代步的飛禽，這頭海東青來得正好。」

    楊紀心中一片得意。

    從看到這頭海東青的剎那起，他心中就起了一個將它收服的念頭。普通的海東青，只有手臂大小，但這麼大的海東青卻是天然的騎寵。

    更難得的是，它的戰鬥方式，使得楊紀就算在空中也有強大助力。

    「有了一頭巨型海東青，以後就不必使用納芥瓶這麼耗費血氣了。」

    楊紀心中暗暗道，腦海中轉過無數個念頭。

1月23

第四卷 太淵武舉人 三十九章 鮮血蜂巢

    海東青性子桀驁，是很難馴服的。只有朝廷才掌握系統的訓練和培養方法。同時由於巨型海東青生育率低，所以即便是朝廷，豢養的這種巨型海東青數量也是不多的，所以一般是嚴禁私人豢養的。

    培訓始終是海東青最大的問題，楊紀倒不擔心怎麼馴服的問題，唯一的麻煩是，可能會引起朝廷的注意。不過只要小心，應該還是問題不大。

    「呼！」

    光芒一閃，在浮空艦隊上的海東青勇士發現不對之前，楊紀迅速的飛下牆頭，落到了地上。

    狂風呼嘯，從天空倒捲而下，吹得地面的草木都籟籟的抖動。幾乎是在楊紀落到地面的同時，一頭頭的海東青捲起狂風從四面呼嘯而來。

    這些海東青一頭頭如同海洋中的巨鯨一般盤旋在高牆上空，銳利的雙目在黑夜中彷彿火炬一般。

    「還好，有驚無險。」

    楊紀看著頭頂上方，笑了起來。

    洲府的防禦絕對是高標準來建造的，可惜，只要有心，其中的破綻依然明顯。海東青天生是空中的霸主，連巨鷹都能狩獵。

    不過缺點也同樣明顯，除了天空中的目標，海東青對於陸地上的目標毫無興趣。這其中故然有海東青天空霸主天性的問題，也有培養方式的問題。

    很顯然，朝廷對於那些堅固的，高達百丈的符籙精鐵高牆擁有充足的自信。並不認為有人能夠超越得了。

    即便超越得了。也並不認為他們的騎寵能夠逃脫海東青的群體狩獵。

    很顯然，沒有人考慮到會有納芥瓶這樣的法器，能夠從高牆底下起飛。而且體積足夠小。即便是目光銳利的海東青也只有寥寥幾頭注意到。

    至於浮空艦隊上的精銳甲士，則連一點感覺都沒有。

    咻！

    楊紀收回目光，貓著腰，貼著地面，平平的飛射而回。高牆外草木森森，楊紀選取的這段高牆並不是洲府的正門，而是極為偏僻的一處地方。

    楊紀藏身在其中。借助著黑夜的掩飾，根本就感覺不出來裡面還藏了個大活人。

    呼！

    山風呼嘯。滿山都是樹濤左右搖擺的聲音。

    楊紀並沒有花太多時間，就捕捉到了小紀的氣息。剛剛的一剎那，儘管對於楊紀來說，頗具曲折。但對於小紀來說，根本什麼事都沒發生。

    它的身影極淡，若有若無，由草木、樹葉、山石上跳縱如飛，奇快無比。相對於人群密集的洲府，小紀在這裡顯得更加的適應，也更加的活潑。

    「噝噝！」

    遠處傳來陣陣嘶嘶的聲音，是小紀的聲音，似乎在召喚楊紀前來。

    楊紀沒有多想。身軀一縱，快如鬼魅般疾追上去。身後海東青高亢的尖嘯聲越來越弱，楊紀跟著小紀在群山中越來越深入。

    群山中。樹冠一片連著一片，遮天蔽日，沒有任何一點星光能夠照射下來。楊紀跟在小紀後面，只覺得越來越偏僻，距離洲府也越來越遠。

    「不知道小紀到底想讓我看什麼？」

    楊紀心中越來越驚異。

    有句話叫做打草驚蛇，這個蛇字換成獸字。打草驚獸也是一樣的。當人類大規模群居的時候，周圍的城池基本上不會有太多的飛禽走獸。更別說其他的了。

    楊紀絞盡腦汁也想不通，這種深夜，小紀把自己叫到這裡來，到底在這深山中有什麼值得自己可看的。

    不過，已經到了這裡。後悔也是不現實的。只要一路跟著下去，自然也就知道了。

    「嗯？」

    突然一陣山風迎面吹來，楊紀眉頭挑了挑：「怎麼有血腥味？」

    空氣中飄散著血腥味，而且是很濃的那種，給人的感覺就像屠宰場一樣。而且夜空中還有陣陣嗡嗡的聲音傳來，好像翅膀撲打空氣的聲音，非常響亮。

    「這是？」

    楊紀眉頭皺起，心中隱隱閃過一些念頭，但倉促之間卻又來不及去細想。

    「噝噝！」

    前方，小紀昂著頭顱，站在一塊巨大的山岩上吐著信子。它回頭看了楊紀一眼，然後猛然一跳，扎進了深深的山林之中。

    楊紀心中一緊，連忙追了過去。沒有多遠，就在山林的最深處，楊紀突然看到了一樣萬萬沒有想到的東西。

    「噝！」

    楊紀昂著頭，即便心裡已經有了準備，但是看到這一幕，楊紀還是忍不住長長的吸了一口涼氣：

    「怎麼會這麼多？」

    宛如從一個世界踏入到了另一個世界，楊紀抬頭看著前方，從沒有想過距離洲府幾十里這麼近的深山中，居然藏著一個這麼大的……蜂巢！

    是的，就是蜂巢！

    除了蜂巢，楊紀實在想不出來應該稱呼這個是什麼。

    這裡或許原來是一座山，有許多的樹木。但現在一切都已經變了，許許多多血淋淋的動物屍體如山如海的堆積在一起，覆蓋在山體上。

    小紀早已消失不見，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出現在眼前的，只有這堆詭異、可怕的屍堆。

    這些屍體中有岩鹿、有猿猴、有黑虎、有巨鰐，有兔子，也有巨鷹，也有狐獾……，楊紀甚至看到一群巨蜂在天空中裹挾著一頭巨大的山狼屍體，正緩緩的飛向屍山構成的巢穴。

    而另一個方向，還有一頭巨大的，足有幾千斤重的玄龜同樣被巨蜂群向這裡挾飛而來。

    鮮血從這些動物的屍體中瀑流而下，一層層的如同河流般洗涮著，連泥土和樹葉都被染成了鮮紅。

    這些鮮血散發到空氣裡。就成了楊紀剛剛嗅到的濃郁的血腥味。

    眼前這一幕，對於其他人來說或許就是一個冷酷、殘忍的屠宰場。但是對於另一種生物來說，這裡卻是它們溫暖的巢穴。

    巨蜂。楊紀平川城地下見過的那種受濃郁的大地陰氣滋養而成的變異生物，這一刻居然不可思議的出現在了數千里之外的洲府之中。

    那屍體堆成的山峰裡，楊紀看到許許多多拳頭大小的巨蜂從裡面鑽進鑽去。它們媲美武宗之體的堅硬身軀，即便在黯淡的星光下，也閃爍著微弱的金屬的光澤。

    它們尾部的毒針，長長的，烏黑烏黑。那顫動的樣子，即便楊紀看著也覺得心驚不已。可以想像。若是被這種東西剌中，絕對是很疼很疼。

    不過，楊紀也發現，這些巨蜂給人的感覺和在鎮魔大陣中的時候相比似乎有些不同。

    具體哪裡不同。夜色微渺，一時之間又說不清楚。

    「嗡！」

    就在楊紀觀察著這些巨蜂的世界的時候，一種異樣的感覺從心中傳來。楊紀抬起頭來，循著感覺望去，只見天空上，兩頭體型更加粗壯、巨大，尾針更加鋒利的毒蜂突然轉過身來，兩隻複眼閃爍著瘋狂而危險的眼光正看著自己。

    「是兵蜂！」

    楊紀臉色微變，腦海中閃過一道念頭。每個群居的蟻、蜂之類的部落之中。都有工蟻、兵蟻，工蜂、兵蜂之類的分類。

    夜空中的那兩頭，分明就是負責蜂巢防禦的兵蜂。

    ——毫無疑問。自己已經被發現了。

    「嗡！」

    透明的翅膀在空中劇烈振動，一股危險的波動在虛空中擴展開來。兩頭兵蜂發現了楊紀這個入侵者，猛然從空中疾射而下，如同砲彈般疾射過去。

    「糟糕！」

    楊紀臉色頓變。這兩頭兵蜂身體再硬，力量再大，對於楊紀來說也毫無所謂。沒有什麼威脅。

    但是蜂群這種種群從來都不是單打獨鬥那麼簡單。

    一頭兵蜂發現了楊紀，就等於一群兵蜂發現了楊紀。楊紀完全可以想像。接下來就是撲天蓋地的這種毒蜂蜂湧而來的樣子。

    哪怕是楊紀這樣的武道強者，只要想想它們那種堅硬無比，可以抵擋飛劍的堅硬身體，鋒利的飛劍一般的毒針，以及龐大的數量，也禁不住感覺頭皮發麻。

    這是一場不對等的戰鬥，楊紀接下來很可能要面對一場以一敵百，甚至敵千的戰鬥。在這種群起而攻的戰鬥中，少有武者能夠堅持住不逃跑。

    咻！咻！

    兩頭兵蜂風馳電掣，急射而下，楊紀身形一扭，連忙掣出地行舟，就要遁地避走。突然之間，異變突起——

    「噝噝!」

    接連兩聲嘶叫，聲音並不是很響，但是落在蜂群之中，卻引發了不可思議的效果。所有蜂群突然一靜，天空的嗡鳴聲突然間小了許多。

    就連那兩頭已經向楊紀撲過來的毒蜂，都好像被電殛一樣，停滯在虛空中，身軀掉轉頭來，那根烏漆發黑的尾針微微顫抖著，針尖朝下，縮向腹部，一副極力掩藏，十分馴服、畏懼的樣子。

    「小紀？！」

    楊紀看著小山般的蜂巢上方，那條趾高氣昂，突然出現的細影，心中吃驚不小。

    剛剛消失不見的小紀，不知什麼時候又出現了。而且楊紀看得分明，它鑽出來的地方居然是危險的蜂巢內部。

    此刻的小紀，完全打翻了楊紀對於冠王蛇的認知。

    它昂著身軀站立在蜂巢上方，一副趾高氣昂，對著蜂群發號施令的樣子。而以小紀為中心，四面八方，天空所有的巨蜂都低下頭來，一副臣子面對君王，頂禮膜拜的樣子。

    小紀的身體細如鐵絲，比這些巨蜂的體型小了無數倍。而這些巨蜂卻又自動在心裡把自己的地位擺低了無數倍。

    時間在這一刻彷彿停止了下來。

    天空黯淡的星辰、地面崔嵬的群山，山峰上鮮血淋淋的屍堆，以及滿空低頭馴服的巨蜂和一條細如鐵絲的小蛇……

    所有這一切在楊紀面前構成了一副極為詭異的畫面。

1月23

第四卷 太淵武舉人 第四十章 小紀的威嚴

    「小紀怎麼突然可以命令蛇群之外的生物了？！！」

    楊紀看著眼前這一幕，心中此起彼伏，震撼不已。異類的生物族群之間有著嚴格的界限。

    冠王蛇可以毫無異議的統領所有的蛇群，但從來沒有聽說冠王蛇還可以統領蛇類之外的生物。

    如果真的這樣，在鎮魔大陣中的時候，楊紀和小紀也不至於這麼狼狽，碰到那些巨蜂、蜈蚣、毒蝎子群的時候，用不著退避了。

    很顯然，在小紀身上是發生了一些東西，一些變化。

    「難道說，小紀實力增強後，產生的冠王蛇威壓還能對蜂群有效？」

    楊紀心中驚疑不定。

    小紀身上展現出來的某些能力和變化，已經完全巔覆了楊紀對於冠王蛇這個族類的認知。

    小紀可以統領成千上萬、漫山遍野的毒蛇楊紀不奇怪；小紀可以命令一條比它強大的毒蛇，令它全身癱軟，生生吞掉他，楊紀不覺得奇怪。

    但是強大的冠王蛇可以命令蜂群之類的其他異類……，不止是自己，恐怕其他人在這裡，也一定會大跌眼睛吧。

    而且在蜂群中佔據至高無上地位的蜂后呢？

    那頭蜂后哪裡去了？

    「難道……」

    楊紀望了一眼前方血紅色的蜂巢，心中下意識的產生一個念頭：

    「難道蜂后被它吃掉了？」

    鎮魔大陣中，楊紀為了搶奪大阿修羅精血，早早的離開。後面小紀在鎮魔大陣內怎麼樣了，楊紀並沒有看到。

    但是現在楊紀有種感覺，小紀在自己離開之後，很有可能潛進了那群毒蜂的巢穴。幹掉了那隻蜂群的蜂后。

    ——或者說把它吃掉了。

    如果是這樣的話，倒也可以解釋，為什麼小紀可以命令一群毒蜂。事實上，楊紀已經深信不已。

    「噝噝！」

    鮮血蜂巢上，小紀昂著對，一副上級對下級。君王對臣子的模樣，對著各個方向的毒蜂一一訓戒。

    訓的滿天的毒蜂頭顱垂的低低的，一副馴服的樣子，待在天空一動不動。

    嗖！

    小紀訓戒，從蜂巢頂上一跳，立即跳了下來，滑到了楊紀面前，擺著腦袋，一副得意洋洋。我很厲害吧的樣子。

    「不錯，確實厲害。」

    楊紀彎下腰下，伸出一隻手掌，讓他跳到手背，然後輕輕拍了拍它的頭顱。心中已經猜到了它的想法，讚歎道：

    「這些蜂群是你收服的吧？所以你深夜帶到我這裡來，就是給我看這些蜂群的，對嗎？」

    「噝噝！」

    黑暗中小紀目光雪亮的看著楊紀。轉過頭來，對著天空威嚴的嘶叫了兩聲。下一刻，嗡嗡聲大作，所有的巨蜂又轉過頭來，面向著楊紀，低下頭來，一臉馴服的樣子。就好像楊紀已經成了它們的新老大一樣。

    「怎麼樣，我很厲害吧？」

    小紀看著楊紀，遞過一個眼神，一副調皮的樣子。

    「沒錯，沒有比你更厲害的了。你就是最厲害的小紀！」

    楊紀笑顏逐開。狠狠的誇道。

    小紀得意洋洋，一副很是受用的樣子。

    「這些是我特地給你找來的，後面就交給你處理了。」

    小紀遞過來這樣一個眼神，然後猛然一彈，從楊紀手背上跳了下來，落到了楊紀腳邊，和他並肩而立，一副一切就交給你了的架勢。

    楊紀眼中光芒閃爍，瞬息間轉過無數的念頭。雖然最開始的時候心中一片模糊。但這麼一會兒，他早已反應過來，把前後經過想得七七八八，明白剔透了。

    毫無疑問，這些蜂群是小紀收服的。

    冠王蛇是萬蛇至尊，本來就和其他蛇類不同。小紀跟著自己讀書認字練功，耳濡目染，早已通靈，開了靈智。

    這些巨蜂顯然就是它收服用來幫助自己的。大約它也見到自己一路過來單打獨鬥，非常困難的樣子。

    所以就收服了這群毒蜂來幫助自己。

    從平川城到這裡，路途遙遠，何止千里。小紀為了能夠對自己有所幫助，不遠千里，把這些巨蜂一直驅趕到了這裡。

    「謝謝你，小紀。」

    楊紀心中感動道。人非草木，孰能無情。小紀的這份心思，楊紀又如何感覺不到？

    一路過來，兩人真正的是患難與共。

    在家族中楊紀沒有體會到那種家人的溫暖，反而在一條蛇身上，體驗到了那種渴求的溫暖和忠貞。

    或許，更準確的說，在楊紀心中，小紀已經不再是一條蛇了，而是自己的家人。它雖然擁有一個蛇類外形，但它的靈魂高貴、忠貞，不遜於任何的人類。

    「噝噝！」

    小紀似乎感覺楊紀身上的波動，發出兩聲噝噝的安慰。

    楊紀笑了笑，深吸了一口氣，定住了心神。

    天空中的蜂群還懸蜂著一動不動。

    楊紀看著眼前這些變異生物，腦海中此起彼伏。小紀的好意他已經明白，不過，暫時楊紀還想不到怎麼去運用、處理這些巨蜂。

    想要把這麼大堆巨蜂和那些血腥東西（楊紀現在已經明白，那就是它們的食物。）帶進城池，那是完全不現實的。

    洲府之中也完全容不下這些東西，一旦被發現，恐怕會引起巨大的騷亂和恐慌。

    「小紀，先叫兩隻毒蜂過來，讓我看看。」

    楊紀想了想，還是決定先瞭解一下這些毒蜂再說。鎮魔大陣中看得匆忙，也沒仔細去留意這些毒蜂到底有什麼能力。

    「嗡！」

    在小紀兩聲嘶叫過來，很快就有兩頭毒蜂飛了下來，馴服的落到楊紀的手中。

    楊紀仔細的打量，這些巨蜂有四對八隻透明的翅膀，楊紀摸了摸，感覺雖然很薄。但卻很堅硬，像鋼鐵一樣。

    而且他們的翅膀極利，好像鋒刃一樣。

    如果被它們的翅膀削中，估計和被刀切也沒什麼區別。

    「六斤四兩！這個重量，已經相當於一柄重劍了。」

    楊紀兩隻手掂了掂，喃喃道。

    他的精神感知非常敏銳。用到這方面，表現在能精準的測算出東西的重量。這兩頭毒蜂托在手中沉甸甸的，六斤四兩的估算基本上不會有什麼差錯。

    鐺鐺！

    楊紀用力敲了敲兩頭毒蜂漆黑的殼子，一陣鐺鐺的金屬聲傳了出來，就好像敲中的不是肉軀，而是鋼鐵一樣。

    兩頭毒蜂甚至舒服的趴在楊紀掌心，連動都沒動一下，彷彿楊紀敲中的根本不是自己一樣。

    「地氣長年淬練出來的軀體，果然就是堅固啊！」

    楊紀心中感慨道。

    他這麼敲兩下。看似沒什麼。但考慮到自己武宗巔峰的境界，就算是一塊鐵錠，恐怕也要敲得變形、扭曲、凹陷了。

    但這頭巨毒卻完全沒有感覺。

    事實上，楊紀對這種毒蜂印象最深的還不是這個。而是在武將級的時候，駕馭飛劍全力一擊轟在這頭毒蜂身上。

    結果楊紀的全力一擊，配合武將級的實力，只是將這種毒蜂擊飛出去，身上卻是毫無發損。連皮都沒有破一個。

    能抵擋楊紀武道六重的全力一擊，這種強度的身體已經是媲美武道七重的武宗之體了。

    一個拳頭大小的毒蜂居然能夠和武宗相比。楊紀當時就震驚當場。

    幾乎是那一剎那，楊紀立即就認識到這些變異生物身上蘊含的巨大價值和潛力。

    巨蜂的力量肯定是比不上武宗的，但就憑他們飛劍難傷的軀體，哪怕是武宗恐怕也要頭疼無比。

    而數量一旦多起來，這是任何對手都頭疼的問題。

    「奇怪，好像和之前比。身體更堅硬了一些。」

    突然，楊紀皺了皺眉。之前還沒注意，但是現在近在咫尺，楊紀憑藉著精細入微的感知，很輕易就感覺這些毒蜂的身體結構變得緻密、堅硬了一些。

    楊紀又查看了一眼這些巨蜂尾部的毒針。

    那種奇異的變化感再次出現。楊紀發現，這些巨蜂的尾部好像有淡淡的毒霧噴出。那種毒霧的性質、顏色和給人的感覺……

    「和蝎子一樣！！」

    楊紀心中閃過這道念頭，自己都嚇了一跳。

    鎮魔大陣中的守護毒物除了巨蜂外，還有蜈蚣、蝎子、蜘蛛，毒蛇。這些巨蜂尾部噴出的那些小股的毒霧給楊紀感覺，和那些在地上爬行的毒蝎子噴出的毒氣性質給人感覺一模一樣。

    繼續往下，楊紀發現了更多的疑點。

    之前，楊紀認為這些毒蜂的尾針是筆直的，但是現在楊紀發現有點點不同。這些尾針末端有一些肉眼難以辨別的小角度變曲，而且滲出淡淡的藍黑色。

    ——這種顏色分明是毒蝎子的色澤。

    那些鎮魔大陣裡的毒蝎子雖然沒有飛翔的能力，但論威脅程度反而是五種毒物裡面第一人。

    它們那一節節的尾鉤，高高翹起，隨即處於出擊的狀態。除了劇烈的神經和肌肉毒性，這些毒蝎子還有另外一項特殊的能力。

    它們的尾鉤不止是鋒利，而且具有一定的破罡、破煞和破血氣能力，甚至就連七重的武宗之體，也具備一定的破除效果。

    五種毒物中，只要是看到這種在地面沙沙爬行的毒蝎子，楊紀就會頭皮發麻，遠遠的躲開。

    「……這些巨蜂怎麼會有蝎子一樣尾鉤？」

    楊紀百思不得其解。

    「噗！」

    突然之間，或許是因為被楊紀來來去去的撫摸，太過舒服。其中一頭毒蜂尾針一顫，噗的一聲，忍不住噴出一大股烏黑的，帶點點湛藍的毒煙。

    這種毒煙和毒蝎子尾鉤噴出來的毒煙一模一樣。

    楊紀猝不及防，當場就是手掌一麻，失去了知覺。緊接著，以毒煙噴出的地方為中心，楊紀的掌心立即變得烏黑，並且迅速向著整隻手掌漫長。

    「噝！」

    這出乎意料的變故，把小紀嚇了一跳。它猛的發出一聲憤急之極的尖嘯。連飛劍都砍不傷，堅硬的彷彿鋼鐵的巨蜂頓時彷彿受到了什麼巨大的驚嚇，癱軟在楊紀掌心，爛泥一樣，幾條斑瀾的腿蹬了蹬，居然直接就被嚇死了。

    咻！

    不等楊紀反應，小紀身形一跳，顧不得那頭膽大妄為，活活嚇死的毒蜂。咻的一聲迅速跳上楊紀的手掌，猛後對著黑煙狠狠一吸，如同鯨吞一般把所有的毒煙吞吸了進去。

    一滴晶瑩如水的唾液從小紀下頷流出，落在楊紀右掌上。楊紀手掌上發黑的部分，立即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的褪去烏黑，恢復到原來的色澤。

    ——小紀是毒蛇至尊，萬蛇之王，任何毒性都沒有它解不了的。

    前後不過一剎那間，楊紀都還沒有反應過來，這場危機就已經解除了。

1月23

第四卷 太淵武舉人 第四十一章 蜂后

    「嗡！」

    四周的巨蜂頭顱垂的更低了，神態即畏懼又馴服，

    「小紀，謝了。」

    楊紀拍了拍小紀的頭顱，笑著感謝道。雖然以他的實力並不見得就怕了這種毒氣，但是小紀的那種全力維護之心，還是很讓人感動。

    掌心的毒蜂癱軟在掌心一動不動，楊紀用手撥了撥，卻赫然發現這頭毒蜂居然已經死了。

    「怎麼回事？」

    楊紀一臉的驚詫：「居然被嚇死了？！」又伸手撥了撥，發現這頭毒蜂的尾針都慢慢變得冰冷、僵硬，真的是死掉了。

    「連碰都沒碰就死掉了，小紀你到底是怎麼做到的？」

    楊紀看著小紀，一臉的吃驚。

    從始至終，小紀連碰都沒碰這頭巨蜂一下，但它居然就死了。說嚇死未免太可笑，難道說小紀的威壓，對這些異類有這麼大的威懾力？

    楊紀心中疑惑不已。

    「噝噝！」

    回應楊紀的，是小紀得意洋洋的吐信聲。它似乎已經完全掌握了這群實力深不可測的變異的巨蜂。

    楊紀撥了撥那具巨蜂的屍體，注意力再次轉移到這群巨蜂身上。

    剛剛那一剎，他看的清清楚楚，巨峰尾部噴出來的毒煙確實和鎮魔大陣中的巨蝎子很像。儘管並不完全一樣，其中還夾雜著一些其他的東西，但至少是有七八成相同的成份的。

    「小紀，你是不是帶著這些巨蜂，把鎮魔大陣裡其他的毒蝎、蜘蛛、蜈蚣和毒蛇給吃掉了？」

    冥冥中，楊紀腦海中閃過一道電光，突然產生一道不成熟的想法。

    「嗡！」

    出乎意料，剛剛還手舞足蹈。左搖右擺，得意洋洋的小紀身體一僵，好像被雷劈了一樣。

    「你怎麼知道？」

    小紀的眼神清清楚楚的表明這個念頭。它確實很吃驚，它在地下的鎮魔大陣中待著的時候，楊紀根本不在場。

    本來以為這是個秘密，但沒想到楊紀卻好像全部都知道。

    「果然如此啊！」

    楊紀心中感慨一聲。看到這裡哪裡還有什麼不明白的。怪不得這些毒蜂會噴極厲害的毒煙、毒霧，尾針還有點毒蝎子的雛形。

    敢情自己離開之後，鎮魔大陣中還進行了另一場更加激烈的戰爭。

    楊紀幾乎可以想像這之後的詳細經過：

    小紀通過自己冠王蛇的威壓，一頭又一頭的吞噬那些受大地之氣滋潤的變異毒蛇。每吞噬一頭毒蛇，它的實力就提高一分。

    從武道三重級別，再到五重、六重、七重……，小紀通過這種吞食的方式，不斷的提高自己的實力。

    無需修煉，無需領悟境界。這種通過不斷吞食強大的對手無止境進化的方式是小紀，以及其他異類生物得天獨厚的能力。

    也是楊紀非常艷羡的能力，人類武者怎麼也學不會的能力。

    之後，憑藉著自己強化後的恐怖實力，小紀降服了一群巨蜂。最後征戰「鎮魔大陣」，和那些強大的毒蝎子、蜘蛛、蜈蚣戰鬥……，最後統一了整個地下。

    ——這是屬於小紀的個人戰鬥和成長之路！

    也是楊紀自行腦補出來的過程。

    「小紀算是一片好意，找來這群巨蜂幫我。不過要處置這些巨蜂可並不容易……」

    楊紀望著漫天的巨蜂，心中沉吟不語。

    和那些吃露珠。喝藥蜜的蜂群不同，眼前這群巨蜂明顯不是什麼善茬。它們要兇殘、可怕的多。

    看看那成堆的動物屍體就看得出來，這些巨蜂根本不是什麼食草動物，而是徹徹底底的一群肉食性動物。

    它們釀蜜的材料不是花粉、露水，而是其他生物的血肉、骨骼。

    再加上它們強大的防禦力和頑強的生命力……，這也幸好是小紀收服了它們。換了其他人估計也只能在深深的惶恐的拔腿而逃，然後通知朝廷的大軍前來圍捕。

    「或者，可以像海東青一樣，把它們收藏到納芥瓶中去。」

    楊紀腦海中靈光一閃，突然閃過一道念頭。

    雖然之前的時候。在納芥瓶中收了一頭巨型海東青，但是楊紀還從來沒想過，要納芥瓶中收藏一大群可怕的毒物。

    這些巨蜂看起來非常兇殘，地上的猛獸也就罷了，就連天上的巨鷹，也成了它們狩獵的對象。

    不過一旦能夠將它們收服，並且好好利用，這又是一股極其強大的力量。

    楊紀完全能夠想像到，一場僵持不下的激戰中，突然放出這些巨蜂攻擊對方的效果。到了自己這種級別，一頭巨蜂是沒什麼威脅的，但是如果成百上千，密密麻麻的巨蜂蜂湧而至，哪是任何人都不得不正視的可怕力量。

    「只能這麼去做，否則的話，帶著這麼一大堆肉食性的巨蜂，恐怕到哪裡都會被人看成怪物。」

    楊紀心中沉思數遍，終於點了點頭。

    一群連飛劍都砍不傷的變異巨蜂，絕對是任何都無法抗拒的力量。只要能夠收服，對自己以後絕對有好事。

    特別是經歷過在官道中伏擊的事件，楊紀更加明白這群能夠狩獵巨鷹的蜂群有多麼的重要。

    必要的時刻，將它們放出去，絕對能讓那些人亡魂出竅，嚇得魂飛魄散。

    「就這麼辦吧。」

    楊紀目中閃過一絲雪亮的光芒，很快下定了注意。

    這是楊紀第一次嘗試把納芥瓶當小型的洞天法器使用。納芥瓶中的空間並不是很大，而且已經放了不少東西，要再放下一群巨蜂，實在是個挑戰。

    不過這個時候，顧不得許多，只能讓它們擠一擠了。至少想在納芥瓶裡自由飛翔，那是不可能的。

    至於納芥瓶中缺乏空氣的事情也不是問題，楊紀早已經在裡面放了一頭空氣蟲。並且用空間禁制隔離在其中。

    之前收取那頭海東青的時候，楊紀已經在空氣蟲的單元格中開了一道口子，通往海東青的空間。

    如今只不過再開一道口子，供應些空氣給這些巨蜂而已。

    「不過這樣一來，那頭空氣蟲就不能動了。以後再進入其他的異度空間，就必須得想辦法另外再收購幾頭空氣蟲了。」

    楊紀心中暗暗道。眉頭微微皺了皺頭。

    一頭空氣蟲同時供應一頭巨型海東青和大量的巨蜂，這是非常勉強的。但楊紀也並沒有什麼好的辦法。

    楊紀的空氣蟲有且僅有一頭，而且還是當初王芷荇在冥界之中送給他的。至於這些空氣蟲在哪裡可以購買，楊紀到現在都還毫無頭緒。

    「嗡！」

    楊紀取出納芥瓶，瓶口朝下，猛然一吸，狂風大作，幾頭巨型毒蜂靠的太近，一下子吸入其中消失不見。

    而其他的毒蜂受到驚嚇。紛紛振動著翅膀，四散飛跳。

    「噝！」

    一聲嘶鳴，虛空一冷，一股令人頭皮顫慄的恐怖威壓如潮水般擴散開來，小紀再次釋放出了自己冠王蛇的威壓。

    天空的嗡鳴聲一弱，所有巨型巨蜂立即瑟瑟的飛回，根本不敢抵抗。一頭又一頭巨蜂，在小紀的威壓下。排成隊列，接二連三的飛入了納芥瓶中。

    「幹得漂亮！」

    楊紀讚了一聲。又操控納芥瓶，繼續收取這些巨蜂。

    樹叢籟籟的抖動，納芥瓶的吸力非常龐大，憑空裡就像起了一陣狂風，所有的樹葉、碎石、草屑、甚至那堆屠宰場般的蜂巢都被吸得籟籟的抖動，一些狐獾的血屍首先掉了下來。

    而蜂巢內部。許許多潛藏在裡面，慢慢碌碌的工蜂、兵蜂也紛紛爬了出來，四片利刃般的翅膀一振，離地而起，向楊紀飛了過去。

    ——小紀已經完全領會了楊紀的意思。正在配合楊紀，命令這些蜂巢內部的巨蜂飛出來。

    「呼！」

    楊紀長髮飛揚，矗立不動。手中的納芥瓶就像一個無底洞一樣，把這些實力不俗的巨蜂一個個吸扯進去。

    「這下發達了。」

    楊紀衣袍獵獵，心中一片喜悅。

    這些巨蜂每一個都相當於一個武將級的打手，這麼多的巨蜂，等於是一支武將級的強悍大軍。

    運用得好，這可是一隻無可比擬的強大力量。

    「轟隆！」

    就在楊紀收取滿天的巨蜂的時候，突然之間，轟隆一聲，那座巨大的蜂巢突然震動了一下，就好像某個龐然大物翻了一下身一樣。

    「這是？」

    楊紀眉頭一跳，立即注意到了這異常的變故。就在楊紀驚詫的這一瞬間，一股強大的氣息蘊含著磅礴的生命力，突然出現在楊紀的感知。

    「！！！」

    楊紀大為驚異，之前的時候，他根本沒感覺到裡面還有這麼強大的存在。

    嘩啦!

    一隻巨鷹的屍體翻滾著從上面掉落下來。下一刻，蜂巢中的一個洞口鬆開，就在楊紀吃驚的目光中，一頭從未見過的優雅生物從裡面緩緩爬出，出現在了楊紀的視野之中。

    這是一隻半透明的生命，如同玉蛹一般，可以從一側看透到另一側。它的全身微微發著光芒，如同玉質一樣，在黑暗中非常醒目。

    它的前肢高高抬起，如同踏著某種舞步，背部的八隻薄翼全部舒展，以一種優雅的姿態緩緩顫動。

    楊紀甚至可以看到它薄翼上的紋路，不是簡單的脈絡，而是形成文字一般的奇妙圖騰。

    優雅、嫻靜、美麗的不可思議！

    楊紀從沒有見過給人如此驚艷、美感的生物，而且還是一隻異類。它趴在洞口，探著身子，兩隻智慧、通靈、美麗的眼睛正默默的看著楊紀，就好像人類之間的彼此打量一樣。

    ——蜂后！

    楊紀從沒有想過它居然還活著。

1月23

第四卷 太淵武舉人 第四十二章 收服蜂群

    楊紀從沒有感覺到過如此濃郁的生命氣息，或許近百隻巨蜂的生命力才能與之相比。至於武者……，沒有哪個武者能有這麼強大的生命力，楊紀也不行。

    現在想來，這隻巨蜂其實一直在蟄伏，被幾百隻巨蜂的氣息遮蓋，就算楊紀都沒有注意到。

    直到現在，楊紀徵召這些巨蜂，這頭蜂后才從裡面顯露了真身。

    「原來這頭蜂后一直還活著。」

    楊紀心中驚嘆不已。

    每個蜂群都會有一隻蜂后，他一直以為小紀是吃掉了這支蜂群的蜂后才能如使臂指的命令這些巨蜂。

    現在看來完全不是，楊紀甚至能夠看到那琥珀色、半透明、沉甸甸，垂在地上的腹部。那腹部裡面包裹著一顆顆表面光滑的橢圓形的蜂卵。

    這些蜂卵雪白晶瑩，如同白霜一樣，蘊含著濃郁的生命力。但仔細看去，其中卻分明透出點點金色，顯然發生了某種不可測知的變化。

    在蜂群，蜂后肩負著最重要的職能，所有的兵蜂、工蜂全部都是由她誕生的。在蜂群之中，蜂后顯然顯然是無可爭議的核心。

    楊紀一直以為這些巨蜂是鎮魔大陣孕育的，如今想來，顯然並非如此，真正孕育這些強大巨蜂的，其實是這隻蜂后。

    「不可思議……」

    楊紀喃喃自語。看著這只美麗、神奇的造物。心中感贊不已。

    數百的武將級巨蜂確實令人驚嘆，但恐怕這裡價值最大的還不是那些巨蜂，而是這隻如夢如幻。美麗的不可思議的蜂后。

    只要擁有這隻蜂后，就能源源不斷的產生大量的蜂群來。

    唯一的麻煩是，武將級的巨蜂不是一夕就能長成。按照它們的習慣，自己恐怕需要提供給它們大量實力強大的生物做為食物，以及進化的原料。

    雖然麻煩，但唯一的好處是。這些巨蜂不像人類有境界的限制，只要擁有充足的能量。它們就能不斷的進化。

    「……如果不介意的話，你可以加入進來。當然。我可能會需要你們的幫助，不過做為代價，我會替提供給你充足的食物以及所需要的能量。」

    楊紀沉思片刻後，突然開口道。

    這隻美麗、優雅的生物擁有著不可思議的強大生命力。任何人看到她的第一眼恐怕都難以產生傷害她的心思。

    不過最提醒楊紀的是那雙眼睛，智慧的眼睛，幾乎讓楊紀第一眼就想到小紀。

    毫無疑問，眼前的這頭生物和小紀一樣，某種程度上具備一定的通靈和智慧，已經不能簡單的用異類去看待。

    玉蛹般的蜂后沒有說話，輕輕的啄弄了兩下自己的前肢，然後緩緩的，以一種難以置信的泰然和淡定緩緩的轉過頭來。看向楊紀身邊的小紀。

    「噝！」

    輕輕的聲音，非常的柔和，面對著小紀。如同少女疑惑的詢問。

    「噝噝！」

    小紀吐著信子，噝噝了兩聲，似乎在回應著什麼。

    「噝！」

    「噝噝！」

    ……

    兩頭異類一來一回，以一種楊紀難以理解的方式正在交流著什麼，期間伴隨著某種小小的爭議。

    但最後，蜂后顯然妥協了。就算是對兩人的「語言」毫不瞭解的外人也能感覺得出來。蜂后對於小紀有著一種難以置信的信賴。

    最後蜂后低鳴兩聲，薄翼展開。緩緩的從蜂巢上飛起，向著楊紀飛去。她的頭顱微垂，兩隻前肢就像騎士的屈膝禮一樣。

    這就算是臣服的一種表達方式了。

    「小紀，幹得漂亮！」

    楊紀讚了一聲，扭頭看著小紀，眼中異彩連連。他從來都不知道，小紀還有和異類通靈、智慧生物交流的能力。

    「以前真是暴殮天物了，還從來不知道小紀有這種能力。或許，以後應該多多運用它的這種能力。」

    楊紀腦海中轉過這道念頭，很快就張開了納芥瓶的通道。咻！晶瑩剔透的蜂后化為一道流光，在距離楊紀一尺左右，突然憑空消失。

    而納芥瓶中的空間單元中，赫然多了一頭美麗的蜂后。

    有了蜂后坐鎮，楊紀收取其他巨蜂的行動立即快了許多。只是一會兒功夫，整個蜂巢中就空蕩蕩的了，裡面再沒有一隻巨蜂。

    「差不多了。」

    楊紀掃了一眼，山風崔嵬，整座山林之中除了楊紀和小紀之外，再沒有其他人了。

    轟隆！

    下一刻，楊紀單手一拋，納芥瓶立即離地飛起，一個跳躍，出現在十丈開外。納芥瓶懸浮在虛空中，瓶口朝下，瓶底朝上，對準了下面的鮮血蜂巢。

    「萬事俱備，只欠東西。現在就幫你們把蜂巢給送進去。」

    楊紀眼中光華一閃，掐動法訣，下一刻，狂風浩浩，一股無形的波動以半空中的納芥瓶中心，向著下方擴展開來。

    「嗡！」

    天空一亮，巨大的鮮血蜂巢，連同上面新鮮的野獸、凶獸屍體立即消失不見，從山峰頂上轉移到了納芥瓶裡。

    而轉移這麼大的蜂巢，納芥瓶的消耗也不少。裡面的能量減少了最起碼三分之一。不過一切都是值得的……

    「一頭蜂后，三百頭兵蜂、兩百頭工蜂……，這個陣容也不得不說強大了。有了這些巨蜂，等於相當多了一支五百人的強者大軍。只要用得好，某些時候絕對能夠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給那些混蛋意想不到的一擊。」

    楊紀心中暗道。

    這些巨蜂進入納芥瓶中，就是進入楊紀的世界。楊紀看這些巨蜂就像掌中觀紋一樣。沒有絲毫秘密可言。

    蜂群是有分類的。

    不過不管是工蜂也好，兵蜂也罷，對於楊紀來說。都並沒有太大的區別。原來很簡單，即便是實力最差的工蜂採的也不是花蜜，而是天上地下所有的飛禽走獸。

    對於它們來說，工作不是釀蜜，而是狩獵。

    從這一點，工蜂和兵蜂其實沒有太大差別。要說的話，也就是兵蜂守護蜂巢。身體的堅硬度和力量都相對出眾一些。

    納芥瓶中，所有蜂群迅速落到了小山一樣的蜂巢上。在裡面進進出去去的。它們的適應性實在是相當的強大，只這麼一會兒就適應了納芥瓶中的空間單元，把這些當成新家了。

    嗡嗡！

    納芥瓶中一片忙碌，也就是這個時候。楊紀才發現那些動物的屍首其實相當的新鮮，許多動物還在淌血。

    從血液新鮮度上判斷，這些動物被屠殺的時間絕對沒有超過一天。

    「……一天的時間就能狩獵到這麼多的食物，這種狩獵能力實在是太強大了。」

    楊紀心中歎服。

    這裡面的很多凶獸一看就不是洲府附近的，而是隔的很遠。這也從另一個方面印證了這些巨蜂擁有出眾的戰鬥力，並且飛行速度相當的快，可以覆蓋相當大的一片狩獵區域。

    「這些食物應該足夠它們吃上一段時間了，倒也省得我給它們找食物，省了一點麻煩。」

    此行的目的已經達成了。滿目都是深山中呼嘯的風聲，楊紀看了一眼小紀，兩人默契的轉過頭來。向來時的方向掠去。

    楊紀並沒有選擇和來時一樣的方式，從洲府高牆翻越過去。有些事情可一而不可三，擄走了一頭巨型海東青以後，朝廷明顯起了警覺。

    楊紀已經看到大量的海東青和浮空艦隊在自己翻越的高牆上空附近徘徊、搜尋。

    在洲府附近，楊紀找了個地方打坐休息，然後等到天亮。才從城門大搖大擺的走了進去，沒有激起任何人的懷疑。

    …………

    洲府中的日子總是過得很快。

    根本沒有人知道那高聳的城牆外突然多了一群巨蜂。又突然消失不見。也沒有多少人知道洲府的浮空艦隊裡少了一隻訓練有素的巨型海東青。

    楊紀在洲府裡認識的人不多，所以每日裡除了吃飯、看丹書，以及逛逛街市的肉坊，買些新鮮的牛肉扔到納芥瓶裡，供養那些巨蜂，其他也沒什麼。

    巨蜂的味口非常大，一天的正常消耗至少在十頭牛以外。好在楊紀是武者，身上值錢的東西不少，否則的話還真是供養不起。

    儘管每天的生活過得波瀾不驚，不過糟心的事情還是找上門來。

    「公子，對不起，我們已經儘力了。」

    就在楊紀閱讀丹書的時候，房門大開，一名看起有些柔弱的美貌少女從外面走了出來。她的皮膚如雪，唇紅齒白，雖然看起來有些緊張，但是腦袋裏的思維還是相當的清楚：

    「我們已經利用各種能力去蒐集了。你列在清單上的那些草藥，大部分我們都能找到。但是有些東西我們找遍全城都沒有找到。」

    少女跪伏在地上，一邊說著，一邊將一張微黃的薄紙推到楊紀面前。那張薄紙上密密麻麻，寫滿了字跡。

    楊紀認了出來，這是自己幾天前交給玉斧客棧，請他們幫自己購買的單子。

    不過現在，單子旁邊多了一些打勾打叉的標記。另外旁邊還寫了一些數字。

    「打勾應該是表示有，買到了。打叉的就是沒有。……至於數字應該就是購買的數量。」

    楊紀眼中閃過一道道光芒。

    這些符號並不難理解，楊紀很快就明白了上面的意思。

    「有兩樣東西，鐵樹妖芯，還有這種雞冠血石，根本聽都沒有聽過，更別說是去買了。找遍了全城，很多資深的藥商也說根本沒聽說過這種東西。」

    「這些東西恐怕沒有辦法買到了。實在是非常報歉。」

    少女說著看著楊紀，神色非常的歉然，甚至有些誠惶誠恐的味道。

    越是高檔的客棧、酒樓，對於客戶的服務就看得越重。因為要價高，所以幾乎是有求必應。

    在朱雀街上，玉斧客棧也很久沒有出現過買不到楊紀想要的東西的情況。特別是，對方並不是刻意刁難，但玉斧客棧居然連對方想要的東西連聽都沒聽過，更是無從下手。

    這是一種巨大的失敗，在以前還從來沒有發生過。

1月23

第四卷 太淵武舉人 第四十三章 爭議

    楊紀沒有說話，但眉頭卻深深皺了起來。

    「居然沒有……」

    楊紀心中沉甸甸的。

    那幾張清單是楊紀幾天前拜託玉斧客棧羅列出來的，大部分都是普通的藥草、藥石，而最關鍵的就是那兩味妖樹鐵芯和雞冠血石。

    楊紀的本意是想借助玉斧客棧的背影和勢力，讓他們幫自己蒐羅。但沒想到，以玉斧客棧的能力居然也蒐羅不到。

    楊紀毫不猶疑他們一定在整個洲府大力搜索了一遍，甚至找過了所有的丹藥商人。但就算這樣，居然還是沒有找到！

    玉斧客棧是一家商業客棧，而且在洲府赫赫有名，楊紀拜託他們的也只是一樁普通的交易。

    如果連玉斧客棧後背的人和勢力都蒐羅不到的話，那麼整個洲府恐怕真的就是沒有了。

    這一瞬間，楊紀突然想起了地火山莊的莊主屠蘇人雄和他癱換在床的兒子。如果沒有清淨伏魔丹，自己恐怕根本就沒有辦法替他治癒走入火魔的兒子了。

    楊紀很少失言，這種感覺非常不好受。

    「沒有找到也沒什麼。但是，真的連一點消息都沒有聽說過嗎？」

    楊紀帶著最後一絲希冀道。

    如果洲府中沒有，但其他地方的人什麼藥材商人有那也沒有關係。武科舉還有幾個月的時間，自己親自去一趟，估計時間也得及。

    不過美貌少女的回答讓楊紀失望了，她搖著螓首，嘴唇緊抿，有些忐忑道：

    「沒有。我們問過所有大商人。統統都沒有聽說過。很多人甚至還向我們打聽，想向你收購。」

    「……」

    楊紀徹底的沉默了，最後一絲希望也破碎了。

    他的眉頭皺得緊緊的。一語不發。

    洲府是東部邊陲的大都會，雖然比不得中部以及帝都，但也匯聚了南來北往各個地方的人，極其的富庶、繁榮。

    楊紀雖然還沒有到其他地方試過。但洲府中找不到，恐怕其他地方也一樣找不到。

    「沒關係，這和你們無關。我會另外想辦法的。」

    楊紀雖然眉頭深鎖。但依然安慰著面前的少女道。對方明顯只是一個玉斧客棧的傳話筒，接了這件不太好的差使，自己犯不著和一個小姑娘為難。

    「謝謝。」

    果然，見楊紀語聲柔和。少女拍著胸脯，長長的鬆了口氣。

    楊紀也不知道他們從哪裡找來這些美貌少女，但看得出來這些少女都是本性流露。把少女打發，楊紀在房中陷入了沉思。

    青銅血法器的打造就這麼停在這裡了。當初誇下海口，要是沒有清淨伏魔丹，這事就要黃了。淪為笑柄。

    楊紀還要考慮暴露的屠蘇人雄，在喪子之後，把憤怒轉嫁到自己身上，做出什麼瘋狂的事情來。

    一個瘋狂的八重大武宗還是很可怕的！

    不過最讓楊紀無法接受的還是清淨伏魔丹只差最後兩味材料就可以煉製了，但自己偏偏找不到。

    這種感覺卡在某個細小的環境，卻造成巨大的後果，並且失信於人的感覺讓楊紀很是不爽。

    「唉！」

    楊紀禁不住長長的嘆息一聲。

    「噝噝！」

    一陣嘶鳴聲傳來，感覺到楊紀心中的失落。小紀一個彈躍，從不遠處跳進了楊紀懷裡。小腦袋在楊紀手臂上親熱的廝磨。然後又抬起頭看著楊紀，似乎在安慰道。

    「呵呵，小紀，我知道。這次的武科舉我們恐怕有得一番苦鬥了。我倒不是沒有信心，以我們的實力，要想搏個武舉人應是完全可以的。只是。文無第一，武無第二。沒有青銅血法器，武科舉第一的位置歸誰就很難說了。」

    「呵呵，你知道的。我不做也就算了。要做就一定要想辦法做到最好！」

    楊紀低頭摸著小紀的頭顱道。

    在武科舉的比賽中，沒有人會記住第二。

    在生死相搏的戰鬥中。也沒有人會記住亞軍。

    ……

    洲府級的武科舉是一次重要的機遇，是第一次向朝廷展露崢嶸並獲得重用的機會。這樣的機會並不多。

    楊紀想要把最強大，最完美的自己展現出來。

    如果擁有青銅血法器，在修為一致的情況，楊紀對這次的武科舉第一志在必得。

    但如果沒有青銅血法器，想要和那些勢力龐大、背景恐怖的大世家競爭武科舉第一的位置，恐怕第一鹿死誰手還很難說。

    「花無百日好，月無百日圓。看來，只能我自己另外想辦法了。」

    楊紀悉眉深鎖，心中暗暗道。

    儘管現在的情況並不樂觀，不過楊紀也不是輕易就會放棄的人。至少在沒有試盡所有的辦法前，楊紀並不會輕易放棄。

    ……

    「他就是這麼說的嗎？」

    從楊紀的房間出來，那看著瑟瑟害怕的的美貌少女被叫進了另間房間。面前是一名神情淡漠，卻很有威壓的中年人。

    他負著雙手，仔仔細細把少女和楊紀見面的所有情景問了個詳詳細細，連一個細微的表情變化都沒有放過。

    少女渾身發抖，根本不敢隱瞞，把所有經過所詳詳細細的說了一遍。在玉斧客棧裡有很多人是屬於不能得罪的。

    而眼前的中年人無疑就是屬於其中之一的。

    「是的，他就是這麼說的。他說沒有關係，他會自己去想辦法的。」

    少女努力回憶著道。她的神情誠惶誠恐，唯恐得罪了這名主使。

    「好了，下去吧。沒你的事了。」

    中年人揮了揮手，斥退了少女。在房中沉思片刻，中年人突然拔腿離開。不過和許多人想像的不同，他並沒有進入主樓將這些事情報告給玉斧客棧的高層，而是一轉身，悄無聲息的從後門離開。融入了人流洶湧的大街之中。

    穿越大半個洲府之後，中年人突然悄無聲息的進入了地火山莊中。

    玉斧客棧在洲府之中地位超然，坐擁繁華的朱雀街，地位無人可比。要支持這樣一個地位超然的銷金窟，要沒有後台是不可能的。

    不過很少有人知道，地火山莊其實就是玉斧客棧的後台老闆之一。

    做為洲府之中唯一的鑄劍之地。地火山莊地位超然，不說勛貴、世家，就連太淵王府有時候都要賣他們的面子。

    地火山莊的武道實力或許不如其他的勢力，但是和其他的家族一樣，地火山莊地位超然，在洲府之中同樣擁有眾多通靈的耳目。

    玉斧客棧就是他們參股經營的勢力之一。

    屠蘇人雄不是傻子，自己兒子的身家性命全部寄託在一個來歷不名的毛頭小子身上，自己不做一點點調查和監視那是不可能的。

    楊紀其實從踏出地火山莊的那一刻起，一舉一動就已經進入了屠蘇人雄的視野。甚至楊紀寫的那張單子。第一時間也是出發現在屠蘇人雄的案頭，而不是市場上。

    「所以，那個楊紀對於這份單子並不是很在意？」

    內宅之中，屠蘇人雄看著眼前眉目低順，態度恭謹的年輕人，眉頭深深的皺起來。

    「回莊主，確實如此。他買的藥材、藥石很多，甚至已經遠遠超出正常煉丹的量了。我們也曾經監視過他。但是只要靠近一定範圍，馬上就會被發現。不過。奇怪的是，幾乎很少出門，也沒有看到他煉丹，所以我們根本不知道他想做什麼。」

    中年人沉默片刻後道：

    「莊主，我懷疑他可能是在故佈疑陣。他開了那麼大的單子，很可能就是為了迷惑我們的。真正的藥或許就在他身上。我們要不要……」

    中年人隱諱的做了個搶奪過來的姿勢。

    屠蘇人雄心中意動了一下。不過很快就否決了這個念頭。就算是楊紀身上有治癒走火入魔的丹藥，但誰又知道是哪一顆。

    要是拿錯了怎麼辦。

    「不用了。你好好給我監視，一有進展，就立即給我消息。」

    屠蘇人雄道。

    「是，莊主。」

    中年人說罷。心滿意得的轉身離去。

    屠蘇人雄看著他的背影，心中若有所思。

    「莊主，這件事情有些蹊蹺啊。」

    不知什麼時候，一名看起頗有些威嚴的長老從大殿的帷幔後走了出來。臥蠶一般的銀白壽眉顫動著，一副智慧深沉的樣子：

    「那個小子如果身上真的有治療走火入魔的丹藥，根本沒有必要故佈疑陣，只要交給我們就可以了。他應該知道，我們地火山莊從來是言而有信。他越早把丹藥交出來，我們就能夠越早的幫助籌備青銅法器。——我感覺這小子有問題，會不會是在誑我們。」

    「二弟是不是想多了。」

    大長老對楊紀的印象還是挺不錯了。此時見到二長老懷疑，連忙替楊紀說話道：

    「在洲府裡還沒有人敢糊弄我們地火山莊，也完全沒有這種必要。我想，他會不會是有什麼苦衷。」

    「希望他是有自己的苦衷。如果他敢在雙兒的事情上糊弄我，我定要讓他碎屍萬段！」

    屠蘇人雄背負著雙手，目中凶光陣陣。雙兒是他的逆鱗，誰敢跟他開這種玩笑，那一定要將他碎屍萬段，連天王老子都救不了。

    頓了頓，屠蘇人雄道：

    「不過，如果他能替我救回雙兒。我也不介意全力以赴，替他親手打造一枚強大的青銅血法器。」

    屠蘇人雄目光熠熠，大丈夫有仇報仇，有恩報仇。他一直都是恩怨分明的人。只有楊紀能夠替他救活自己唯一的獨子，他屠蘇人雄絕對灑掃以待，傾力報答。

1月23

第四卷 太淵武舉人  第四十四章 渺目長老

    「莊主，你們難道不覺得奇怪，他寫的這份單子是不是太奇怪了？」

    就在這時，一個幽幽的聲音從後方傳來，就在眾人的後方，一名右眼微渺的獨目老人突然開口道。

    儘管瞎了一隻眼睛，而且身體佝僂瘦小，就像蒸發了一號一樣。但這名長老給人的感覺卻是極為的危險和很不好對付。

    儘管失去了一隻眼睛，但老人剩下的左眼卻更加的洞察，似乎能看穿一切的秘密。

    「雄黃、雌黃，伏苓……，乍一看，好像是在故佈疑陣。怕人知道他的丹方秘密。但是仔細看，你們難道就發覺不出什麼嗎？」

    獨目長老道。他手上攥著一張手抄的單子，赫然就是楊紀開的那張單子。

    「什麼？」

    眾人齊聲道，目中滿是詫異。

    這張單子他們每個都傳看過，而且都傳看過好幾遍了。但是沒有人覺得有什麼奇怪，也沒有人看出什麼名堂。

    「你們就沒發現，這是一張完美的丹道方子嗎？」

    老人剩下的獨目看著眾人道，眼中有種特殊的意味：

    「從普通的雄黃、伏苓，到高級一點的丹砂，朱明，再到稍微難見一點的烏蛇之骨、白骨腥草……，這不就是一個完整的丹道初學者入門時練習開處的方子嗎？」

    「什麼！」

    眾人渾身劇震，看著獨目老人一臉的不可置信。

    老頭子分明是在說楊紀還是剛剛進行丹道學習。他根本不會什麼治療少莊主的方法，一切完全是糊弄！

    「讓我看看！」

    反應最大的莫過於屠蘇人雄，三兩下跨過去。虎虎生風，唰的一下從獨目老人手上搶過單子。

    煉丹和煉器雖然各不相同，但在某些方面卻又是相通的，有如人的左右手一樣。不管煉丹還是煉器，不談精深，對於另外一種多多少少都有些涉獵。

    獨目老人不說屠蘇人雄還沒注意，但是被他這麼一提。屠蘇人雄立即發現，從一個丹道初學者的角度。這份清單確實是一份極好的入門清單。

    甚至上面的藥石、藥材的數量也可以對得上號了。

    這一剎那，屠蘇人雄的臉色頓時變得難看了。這不是一場普通的交易，而是人命關天。

    他還指望著這個琅琊郡冒出來的小子能夠治癒雙兒，不管他是身有奇寶。還是丹道大師，都可以，只要能救雙兒就可以了。

    但是所有這些裡面唯獨不包括一個丹道的初學者。

    不過屠蘇人雄畢竟是一代人雄，雖然感覺這很像一張入門清單。但他心中還是隱隱覺得有些不妥。

    「你們怎麼看？」

    屠蘇人雄把單子拋給了周圍其他長老，一副我要聽聽你們的意見的樣子。

    茲事體大，涉及到走火入魔，癱瘓罹危的少莊人，眾人不敢大意，一個個皺著眉頭。仔細看著這份單子。

    憑心而論，這份單子其實並沒有什麼明顯的標記。不過，如果心中存了先入為主的想法。按照丹道初學者的角度考慮，這份清單還真是有那麼幾分像模像樣。

    不過就是因為太像了，所以眾人反而不太敢相信了。

    「莊主，雖然看著很像，但是我覺得不太可能。」

    之前提議屠蘇人雄搶掠楊紀的二長老反倒罕見的反對起來：

    「如果長老說的是對的，那就是說那小子在騙我們。他敢糊弄到我們地火山莊頭上。絕對是膽大，而且聰明、狡詐之輩。一個真正聰明、狡詐的人。不應該犯下這種錯誤。而且關鍵是，他這麼做的目的是什麼？」

    「一個地方郡縣上的武秀才還沒有那麼大的膽子戲弄我們。而且，我也找不到他這麼做的任何理由。」

    二長老道。

    眾人沉默不語，一個個眉頭都深深皺了起來。

    沒錯，任何事情都需要理由。這個楊紀這麼做是為什麼？難道想糊弄他們幫他煉製青銅血法器嗎？

    但是如果少莊主不醒來，地火山莊是不可能答應幫他煉器的。這一點是怎麼都沒有辦法糊弄的。

    這是一種幼稚級別的錯誤。

    「而且，妖樹鐵芯是什麼？雞冠血石又是什麼？大家聽過嗎？如果是剛剛入門，似乎是用不到這種聽起來就很高深很麻煩很難找的東西吧？」

    二長老最後道。

    這一句話起了一錘定音的效果。眾人看這張單子的時候，雖然覺得獨目老人說得有理，但總是覺得有些不妥，或者說不對勁。

    現在聽二長老一說，終於反應過來。丹道入門似乎用不到這種奇怪，但是明顯高級的東西吧？

    「如果他確實是剛剛入門，而且那個妖樹鐵芯才是他想要的東西呢？」

    獨目老人冷冷道，神情絲毫不為所動。那個年輕人，他總是覺得他太可疑了。

    治癒走火入魔？

    如果真的這麼容易，那也不會有那麼多的武道強者、天才談虎色變，因此喪命了。

    一個二十幾歲的孩子（至少對他來說還是孩子），哪裡來的這種濤天本事？

    「渺目長老，你的意思那個楊紀準備初學丹道，準備拿這些丹道練手，最後才拿那些高級材料煉製真正能治癒少莊主的丹藥嗎？」

    大長老突然道，一臉的不敢苟同。

    渺目長老是地火山莊的一個特例。地火山莊的長老百分之九十以上都是自己山莊的人。只有一個渺目長老不是。

    聽說他早年其實在一個大的家族內服務，因為說錯話，看錯人才被挖去一目。——當然具體的他從不多聊。

    在地火山莊。渺目長老是唯一一個由外人加盟而成的長老。雖然最開始的時候，大家對他並不是很信任。

    但是時間久了，渺目長老已經用他的行動證明了他對山莊的忠誠。

    沒有人懷疑渺目長老對人性的洞察。也沒有人懷疑渺目長老對家族的忠心。不過一個人想要在三個月內完成丹道進階，從無到有，並且煉製神奇的走火入魔丹的人，也未免太不可思議了。

    這比說太陽明天會從西邊升起來，還要令人難以置信！

    丹道的失敗率是極高的，炸膛，廢丹和殘次丹。三個月的時間，恐怕連築基都不夠。能煉出一枚大力丹，那都已經是天大的造化了。

    就算是再天才的人，都不敢說在丹道上會有這種的成就。

    「我知道你們不信。但我就是懷疑那小子。」

    渺目長老狠狠道，一副固執己見的樣子。

    「但是你想過沒有？他收購這麼多的材料。說不定就是為了提煉合適材料而已。一切都只是為了最後的煉丹。」

    大長老沉聲道。

    「這……」

    渺目長老怔了怔，沒想到大長老會出說這番話來，一時間腦海空白，說不出話來。

    煉器中經常需要提煉，把礦石或者成品進一步的提純。從其中提煉出自己所需要的東西來。

    一堆山一樣的材料，最後提煉的可能只剩栲栲大小。

    在丹道中這種情況也並不稀奇。

    「夠了！」

    看到兩位莊中長老爭論，屠蘇人雄及時打斷了兩人：

    「不管他在做什麼，有什麼秘密，我統統都不管。我只要一個結果。如果三個月之內，他不能拿出解藥，治癒雙兒的走火入魔。我就讓他我的雙兒一起陪葬！」

    說到最後，屠蘇人雄聲色俱厲。他絕不是兇狠濫殺之輩，但是幾個月的時間，已經耗盡了他所有耐性和寬容。

    如果有人試圖在自己走火入魔的孩子身上跟他開玩笑，什麼叫做玩火*。

    「給我派人盯著他，他即然已經誇下海口。那就由不得他了。他想要的藥草、藥石，利用我們的渠道。統統都給我保質保量的送給他。但如果發現他試圖逃走，立即給我格殺勿論！」

    屠蘇人雄聲色俱厲，直接一錘定音，確定了這次事情的基調。

    「是莊主！」

    眾人躬聲應是，紛紛低下頭來。片刻之後，眾人魚貫而出，安排盯梢楊紀的事情去了。

    …………

    大街上人流洶湧，一座巨大的樓宇矗立在街道邊。金色的牌匾上寫著「神農坊」幾個字，看起來金碧輝煌，極其漂亮。

    這是一座藥坊，足有百年的歷史。任何人還沒有靠近，就能聞到一股濃濃的藥香。

    不管是跌打損傷，還是傷風感冒，所有的病症都一一能治。

    不過很少有人知道，這座神農坊除了是洲府裡著名的藥坊，其實還是一間在武者中聲名赫赫的藥草鋪子。

    任何煉丹的草藥，任何成火侯的草藥，基本在這裡都能夠找到。許多的丹士都喜歡到這裡來購買煉丹的藥草。

    當然，神農坊同樣售賣武者需要的大力丹。雖然價錢極貴，但質量極高。

    「公子，抱歉了您。慢走啊！——」

    隨著一聲送客的長長高調，楊紀一身白衣，兩袖飄飄從裡面走了出來。

    「想不到連這裡也沒有。」

    楊紀眉頭緊皺，心情有些不太好。

    自從玉斧客棧回答說買不到妖樹鐵芯和雞冠血石，楊紀就決定親自去滿城搜索。然而令人失望的是，楊紀搜索的結果和玉斧客棧的結果幾乎沒有差別。

    這些人甚至連聽都沒有聽過妖樹鐵芯是什麼，神農坊甚至直接問楊紀是不是故意來消遣他們的。

    連地位超然的神農坊都這個樣子，其他地方就可想而知了。

1月23

第四卷 太淵武舉人 第四十五章 他鄉遇舊識

    「只能再另外找個地方看看了。」

    楊紀嘆息一聲，心中一片悵然。巧婦難為無米之坎，他其實已經具備了煉丹的絕大部分發東西，包括寶鼎，藥草、藥石，丹方……，但是就因為缺了這兩味藥，楊紀根本無處著手。

    「聿聿聿！——」

    「駕！」

    ……

    突然之間，前方的十字路口一陣騷亂，許許多多的人擁擠在一起。楊紀看得清楚，似乎是一隊氣息彪悍的甲士正在追逐著什麼。

    「鐵勒上將軍府？」

    楊紀開始還沒在意。但看清楚他們身上的標記，立即瞳孔一縮。壓住心神，楊紀快速走了過去：

    「看看到底是怎麼回事？」

    十字路口人群沸騰，鐵勒上將軍府的人被擋住去路顯得煩躁不安。不過洲府之中卻又不同。

    這些人雖然把不耐煩已經寫在了臉上，但是還是不敢亂來。

    朝廷的律法寫在那裡，沒有人敢在洲府裡面草芥人命。

    周圍的不少，楊紀走過去打聽了一番，終於弄清楚了原委。原來這幾天連續有邪道的人在洲府裡做亂。

    武科舉臨近，朝廷對這種事情看得很重。所以一直有派人圍剿。不過這一次，突然輪到鐵勒上將軍府的人倒霉。

    上將軍府的人在洲府中就直接受到了攻擊，好像損失不少。這些人現在正在抓捕兇手。

    鐵勒上將軍府的人在洲府裡名聲一直不是很好，府裡上下，上至公子，下至僕人一直跋扈的很。

    買肉不給、強買強賣那都是小事，強搶、輕薄妙齡的女子，搶劫、殺人滅口那都是常有的事。

    鐵勒上將軍府的人做事都很有一套。基本上不會有證據留下。而礙於鐵勒上將軍府的威名和勢力，也沒多少人敢去告發他們。

    但懷恨在心是免不了的，名聲也就自此壞了。

    所以出了事情，也沒有多少人配合，反倒有意無意的阻礙他們。

    「嘿，我還以為鐵勒上將軍府的人只是在天水郡中作威作福。原來在洲府中的名聲也這麼差，還真是自作自受啊！」

    楊紀搖頭失笑，有點幸災樂禍。對於鐵勒上將軍府的人，他是一向沒什麼好感的。這次聽到他們倒霉，自然也不會有什麼拔刀相助的想法。

    街市都是一些普通人，僅憑這些人是攔不住鐵勒上將軍府的高手的。不過楊紀瞧了一眼，發現一些武功不錯的高手混在人群裡有意無意的在阻擋他們。

    ——看不順眼鐵勒上將軍府的人，明顯還遠不止這些普通的老百姓。

    楊紀衣袖一拂，很快離開了這裡。

    轉過幾條街巷。又穿過幾座樓坊，在一處稍顯偏僻的胡同裡，楊紀陡然停了下來。

    「還不出來嗎？」

    毫無徵兆的，楊紀突然停了下來，轉身望著身來。胡同裡空蕩蕩，距離最近的人也是十幾丈之外，正看著自己一臉的驚詫。

    不過楊紀的臉上卻沒有絲毫的變化。

    「哼，還不出來嗎？」

    楊紀冷笑。從剛剛開始，他就感覺到有人在跟蹤自己。對方的手法非常的老道高明。若不是楊紀感覺不對，留了心，根本就發現不了他。

    「從神農坊跟蹤到這裡，閣下也算是有心了。」

    楊紀冷笑。儘管眼前空蕩蕩的，但楊紀卻毫不懷疑自己的判斷。楊紀衣袖一拂，眨眼間。砰的一聲彈出了一顆石子。

    石子破空而出，擊中了右手邊的數丈外的牆壁。只聽轟的一聲，這處長滿苔蘚，有些年頭的牆壁立即凹陷、轟塌，一股煙塵滾滾蕩蕩。沖霄而出。

    「呼！」

    幾乎是同時，一條人影從煙塵中衝天而起，在高牆一點，一個空翻，落在了楊紀身前的胡同中。

    「楊兄果然厲害，我憑這手段在鐵勒上將軍府眼皮底下消失了幾個月，讓他們無處追尋。沒想到一個照面居然就被楊兄認出來了。」

    就在楊紀準備動手的時候，一個熟悉的聲音突然傳入耳中，對方神態輕鬆，完全沒有行藏被識破之後的緊張和尷尬，反而有種親近感。

    「羅尚昊？」

    楊紀鬆去了手掌上的血氣，看著眼前突然出現的陌生人，一臉吃驚。這是一個滿臉絡腮的大漢，赤裸著胳膊，頭上戴一頂斗笠，看起來一副魚販的樣子。

    儘管整個人身形、外貌、氣質變了個大樣，但是楊紀還是一眼認了出來。這個皮膚曬得黝黑的魚販壯漢不是別人，居然就是一個多月前分開的羅尚昊。

    這偽裝簡直換了一個人，幸好楊紀記得對他身上的血氣味道，否則還真是難以判斷出來。

    「我還以為去了哪裡，沒想到你居然已經到了洲府，比我還快。」

    楊紀先是一臉驚異，繼而大喜。在洲府裡，至少有三撥盯梢自己的人，楊紀知道的清清楚楚。

    楊紀原本以為身後這個也是其中之一，原來居然是舊識。

    「哈哈哈！」

    一聲大笑，楊紀張開手臂，快步迎了上去。另一側，羅尚昊一把扯掉頭上的斗笠和臉上的絡腮鬍子，不是羅尚昊又是誰。

    「楊兄，我們又見面了。找你可真是不容易啊。」

    羅尚昊猿臂輕舒，和楊紀抱在一起，狠狠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怎麼回事，怎麼弄的這麼黑？我都差點認不出你來了。」

    楊紀笑著道，鬆開了手臂。

    「嘿嘿，不黑點，怎麼騙過鐵勒上將軍府的人？為了這個，我可是在森林裡狠心曬了一個多月。不過可惜，還是騙不過楊兄。」

    羅尚昊說著笑了起來。

    天水郡長大的人都很少信任人，就算是宗派裡的長老也要打幾分折扣。不過經歷了森林裡那一幕，羅尚昊第一次真正的信任了一個人。

    不止是因為楊紀救了他的性命，而且還因為楊紀沒有像鐵勒上將軍府的人一樣見利忘義，為了一張藏寶圖對自己下手。

    這年頭能堅持原則不動手的太少了。

    因此。雖然僅僅才見過一次見，交往過一次，但對於楊紀，羅尚昊是真正的惝開了心思信任他，把他當成自己可以信賴的朋友。

    也因為這個原因，羅尚昊在街上一遇到楊紀就忍不住跟了上來。

    「斗笠和黑膚。偽裝成一個漁販，也虧你想得出來！」

    楊紀搖頭失笑。

    和地方郡縣上不同，楊紀在洲府中初來乍到，認識的朋友非常少。能在這片陌生的地帶遇到自己熟悉的人，楊紀心中的喜悅可想而知。

    「嘿嘿，我們太淵洲靠海，不裝成漁夫裝什麼？對了，之前看你怎麼神農坊裡面出來？這是怎麼回事？」

    羅尚昊突然道，一臉好奇。

    聽羅尚昊提起這個。楊紀臉上笑容斂去，眉宇間掠過一道濃濃的陰影，顯得心事重重。

    清淨伏魔丹的事很可能有黃了。沒有鐵樹妖芯和雞冠血石，自己就沒法煉丹，更加不可能替地火山莊少莊主治病。

    這種感覺讓楊紀很是不爽。

    以往的時候，楊紀只要制定了目標，基本上都能完成。但是這一次，恐怕要失敗了。

    武科舉時間將近。這種重要的時候，關鍵時刻掉鏈子。楊紀哪裡高興得起來。

    「這件事情說來話長，以後再跟你說吧。」

    楊紀道，皺著眉頭。鐵樹妖芯的事連渠道龐大的玉斧客棧都搞不清，告訴羅尚昊也於事無補，反而憑添煩惱。

    「對了。」

    羅尚昊的話倒也提醒了楊紀，「之前襲擊鐵勒上將軍府的事。說是邪道中人出的手，該不會實際上是你出的手吧？」

    羅尚昊聞言不但沒有否認，反而得意一笑：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被他們追殺了這麼久，要是不給他們點顏色瞧瞧。我也不是羅尚昊了。這次就收點利息，下次再去不遲。」

    「再去？這麼說你已經去過了。」

    楊紀皺了皺眉。

    「嘿嘿，還真是瞞不過你。」

    羅尚昊臉上的笑容頓時凝固，訕訕道：

    「第一次去，不熟。那上將軍府太大，在裡面轉了幾圈沒找到，被人發現了。」

    「迷路？」

    楊紀睜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著眼前的羅尚昊。若不是顧及對方的臉面，楊紀都要爆笑出聲了。

    羅尚昊這麼個大高手，費盡千辛萬苦潛進鐵勒上將軍府，最後的結果居然是迷路？

    這也太可笑了。

    「別笑！鐵勒上將軍是個邊陲成名的將軍。你也知道，他麾下有不少的老將。有一些還是頂尖的武將。我雖然有心殺賊，但也得掂量一下自己的實力，必須得避著他們。」

    羅尚昊分辨道。

    說起來，連他自己都覺得可笑。但是這事也是沒辦法。那個鐵勒府的三公子敢在天水郡橫行霸道也不是沒有原因的。

    實力不足，他也只能繞著走。世家、勛貴的宅院何其之大，第一次進裡面，這麼避著走，最後能分得清方向才怪。

    「那倒也是。」

    楊紀也不想讓羅尚昊太難堪。越過羅尚昊的肩膀看了一眼，胡同的另一側，行人已經越來越近，現在已經有人在對著這裡指指點點了。

    羅尚昊身份特殊，不宜過多的曝露身份，引起注意。

    「走吧，換個能說話的地方。」

    楊紀道，心中打量了注意。

    「哦？也好。」

    羅尚昊倒也沒反對，反而贊同道：「換個地方也行。正好我也有事情找你。」

    「哦，什麼事？」楊紀劍眉挑了挑，一臉的詫異。

    「嘿，也沒什麼。就是想帶你去個地方。——走吧，我們離開這裡再說。」

1月23

第四卷 太淵武舉人 第四十六章 萬貫樓（一）

    兩人並沒有沿著胡同直走，然而身形一跳，越過高牆，直接翻牆而去。楊紀本來是要帶羅尚昊去玉斧客棧的，但是想起玉斧客棧已經有好幾撥人盯著了，立即又改變注意，往羅尚昊的住處而去。

    「……還記得以前跟你說的嗎？洲府裡以前是我來過的。如果碰到，就讓我來給你做導遊。」

    「這次萬貫樓開張，這東西三月一次，一年也就那麼四次。我本來是要自己去的。不過看到你，那就一起去了。」

    羅尚昊一邊飛越，一邊神神秘秘的對身邊的楊紀道。

    「萬貫樓，那是什麼地方？」

    楊紀聞言扭過頭，滿是詫然。

    「嘿嘿，你不知道很正常。我也是偶然才聽說的。這地方複雜的很，南來北往，不止是人，據說連非人都聚集進來了。」羅尚昊嘿嘿笑道。

    「哦？」

    楊紀眼中一亮，頓時大感興趣：「怎麼說？」

    「你知道海族吧？」羅尚昊神神秘秘道，賣了個關子。

    「聽說過。」楊紀目光眨了一下，有些意外：「這些東西不是生活在深海，常年在海上的人都難得一見。你的意思他們也會出現在那裡？」

    「嘿嘿，當然。不過不是最底層的魚人，而是高階的海洋貴族。上一次我摸進去，可惜級別不夠，看不到。」

    羅尚昊一臉的遺憾，顯然上次的經歷非常愉快。

    「海洋貴族？」

    楊紀若有所思，他在書上隱約聽到過，但是隻鱗片爪，並不詳細。

    「……就是門檻很高，什麼金卡、銀卡、黑鐵卡。得憑他們的東西進去。否則的話，武功再高也沒用。根本擠不進去。」

    羅尚昊說起來得意洋洋，顯然手裡有那個什麼入門的卡片。

    羅尚昊心裡其實是有些小得意的，他的武功比不過楊紀，最珍視的藏寶圖楊紀也毫不在乎。

    他能在楊紀面前拿得出來的東西還真是不多。

    「即然輕易擠不進去，那你那張卡片又是從哪裡得來的？」

    楊紀笑道。武功再高也沒用。這個萬貫樓的門檻竟然這麼高，楊紀並不認為羅尚昊能夠輕易進得去。

    「嘿嘿，」羅尚昊摸了摸頭，大大咧咧道，「你也不是不知道我們天水郡什麼德性。即然輕易拿不到，那只能是去搶了。我也是以前進入洲府的時候，無意中從別人身上得來的。」

    「可惜，等級不夠。只有一張黑鐵卡片。」

    羅尚昊說著取出一張黑色縷空的薄卡片，在手裡晃了晃。一把拋了過去，得意洋洋道：

    「怎麼樣，有沒有興趣跟我進去逛逛？」

    說話間，兩人已經來到了一座奢華的客棧前，飛檐斗栱，很有味道。雖然比不上朱雀街的玉斧客棧，但也是中上檔次的水平。

    很明顯，羅尚昊就住在這裡。

    「什麼時候？」

    楊紀看了一眼。收回目光，看向一旁的羅尚昊。

    聽到楊紀的話。羅尚昊嘴角終於露出一絲笑容：

    「今天晚上！」

    ……

    在羅尚昊下榻的客棧待到半夜，等眾人睡下，洲府之中萬籟俱靜。北面的一間窗戶打開同，裡面掠出來兩道人影。

    啪！

    在牆面上一點，藉著反作用力彈起，兩個接二連三。在各種高牆、樹幹上借力，彈射而去。

    遠處隱隱傳來犬吠之聲，聽起來非常安靜。

    「怎麼選擇這麼晚？這個萬貫樓難道就不可以白天做生意嗎？」

    楊紀眉頭皺起，一邊問道。

    這個時候已經是接近子時了，普通人早已入眠。雖然武者不同於普通人。但這麼大晚上的做生意，還是很怪。

    「嘿嘿，黑鐵卡片沒人權，只能晚上進去。而且，這也是迎合某些客戶的需要求，畢竟，萬貫樓裡可不都是人。——這邊！」

    羅尚昊猿臂輕舒，在頭頂的枝葉茂盛的樹杈上一抓，從樹下掠過，輕輕蕩出十多丈遠。

    「……」

    楊紀搖了搖頭，跟了上去。

    萬貫樓似乎在洲府的北邊。羅尚昊在前面帶路，儘量避過了燈火密集的地方，大約一炷香後，兩人終於抵達了地頭。

    楊紀本來以為，萬貫樓這麼神秘，應該是選擇在非常偏僻的地方。但是到了地頭才發現，洲府的北部區域雖然相對來說人口最稀，商業也不是最發達。

    但是這個萬貫樓恰恰選擇的就是那些經濟最發達的商業中心。站在一座酒樓的上面，一眼望過去，黑夜中鱗次櫛比，全部都是各種各樣的店舖，酒樓、藥鋪、香樓、書坊、酒坊、茶肆、屠鋪……，這要是白天，必然是熱鬧無比。

    「這裡有點古怪啊。」

    夜風呼嘯，楊紀衣袂飄飄，站在一處酒樓伸出去的飛檐上，皺著眉頭道。

    城北，楊紀以前還沒來過。但是只是一看，楊紀幾乎本能的感覺到有問題。這才剛到子時，地方的郡縣可能早就是一片漆黑。

    但是洲府不同，這是紙醉金迷之地。別說是子時，就是三更、五更，換了城南、城東那些商業繁華的地帶，也一定還有在營業的。

    但是楊紀站在這片屋脊上，居高臨下，發現整個片區域，沒有一點點燈光。除了在無數店舖環繞之中，有一座高樓迸發著比其他地方都要通明的燈火。

    「嘿，就知道瞞不過你。大隱隱於市，小隱隱於朝，你可能還不知道。這裡所有的店舖，不管是酒樓、客棧、還是屠鋪什麼之類的，全部都是屬於萬貫樓。」

    「這是洲府裡最頂級的盛事。每三個月一次，一年四次。每次的這個時候，不管有多少人來，不管有多少生意，那統統都是不做的。早早的打了烊。對外宣稱是自查、防火、和查帳。雖然很多人也奇怪，但是時間久了。也就慢慢習慣了。甚至到了這個時節，根本就不會有人來住店。」

    「萬貫樓為了隱秘，可也是費了不少的心思，花了不少的準備工夫。楊兄，你來洲府也有一段時間了，難道就沒發現洲府裡的蠻族、邪道多了點嗎？」

    羅尚昊說著。扭頭看向楊紀，反問道。

    「你的意思，那些蠻族、邪道也是衝著萬貫樓來的？」

    楊紀眼中難掩驚訝。

    他在洲府裡也逛了逛，除了長慶樓，在街頭洶湧的人流裡也遇到過幾次蠻族的行商，身上的黑色剌青非常明顯。

    楊紀一直以為這是常態，但現在羅尚昊的意思，似乎根本不是如此，而是衝著這個什麼萬貫樓來的。

    「嘿嘿。不止如此……」

    羅尚昊嘿嘿冷笑，眼中冷光一閃，似乎話裡有話：

    「走吧，先過去再說。」

    羅尚昊說著雙袖一飄，仿如大鳥般從飛檐上飄下，落到地上猛然一踮，藉著地面的反震，疾射而出。靠近牆壁的時候，猛然一踏。幾個起落，便消失不見了，整個動作乾淨利索，簡潔到了極點，顯示出高超的技巧。

    天水郡以比武競技和戰鬥技巧著稱，羅尚昊能在競爭激烈的天水郡脫穎而出。本身實力可想而知。

    楊紀快步跟了上去。

    「蹄噠噠！」

    雖然一片漆黑，而且寂靜無聲，但是黑夜裡卻有清脆而密集的馬蹄聲。楊紀瞧了一眼，發現這一天，周圍的店舖雖然都關門打烊。而且沒有一點燈火，但是巡邏的燈火卻非常多。

    楊紀一路過來，至少看到二十多撥朝廷的騎士小隊。以這片區域的面積，這麼多的騎兵巡狩，不能不說守護密度很大。

    按道理，兩人應該避一避這些朝廷的兵馬。但是楊紀發現，羅尚昊在前面帶路，根本沒有閃避的意思。

    「別管他們。這些是太淵王府派過來。他們的任務不是來對付我們，而是保護這一塊建築以及百姓。只要我們不招惹那些普通人，這些朝廷的人根本就不會管我們。」

    「上次我偷偷來萬貫樓，有兩撥人就在他們面前廝殺，這些人都無動於衷，好像根本沒有看到一樣。私底下有傳言，說萬貫樓背後其實有太淵王支持。只要大家不在萬貫樓鬧事，也不要波及到普通人，太淵王根本就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當做沒看到。也不知道是真的還是假的。」

    羅尚昊道。

    「就算不是他支持，恐怕也和他脫不了關係。洲府是他的地盤，萬貫樓在他的地盤上經營，如果沒有他的首肯是不可能舉行的。單單這些巡邏的騎兵就足以說明問題。」

    楊紀道，眼中閃過一道道睿智的光芒。

    羅尚昊怔了怔，笑了起來：「說的也是。」

    羅尚昊嘴上不說，心中卻是由衷的佩服。他只是想著傳言可能有幾分是真的。但卻不像楊紀一樣，一口咬定脫不了關係。

    差之毫釐，謬以千里。雖然只是一點點的細微差別，但足以顯出楊紀這個人的洞察力。

    這是一般人所做不以的。

    正說著，已經到了燈光區域。

    整個區域雖然一片黑暗，但到了這裡，人卻漸漸多了起來。一道道氣息強橫的人影，大袖飄飄，兔起鶻落，沿著屋脊，不斷的從各個方向掠來，衣袂破空之聲不絕於耳。

    「這裡果然有名堂。」

    楊紀眼中一亮，對於這個萬貫樓的感官立即大不一樣。

    他的雙目如電，不斷的掃過虛空。那些人影的面貌雖然看不大真切，但是身上的精氣和氣息卻是一一落落入他的眼中。

    楊紀在洲府之中認不得幾個，但是這些人氣息卻是記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