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奇] 帝御山河 (全書完)

1月23

第四卷 太淵武舉人 第二十七章 地火山莊的脾氣

    跨過鐵碑，眼前豁然開朗。

    地火山莊內的空間遠比楊紀在外面看到的大，空曠的廣場上，一座座劍爐密集如林，直指天空。

    每一座劍爐前幾乎都有一名赤裸著胳脯，袒著胸膛，汗流浹背的劍爐弟子。劍爐裡火力全開，火焰濤濤，濃煙滾滾，而旁邊的地上滿是各種金屬錠。

    廣場上來來往往，人群密集，有觀察的，有鑄造的，有遞送材料的，也有舉止風流，前來購買的客人。

    不過這些東西中，最吸引楊紀注意的，還是那些劍爐和廣場周圍密密麻麻，數以十萬、甚至百萬計的兵器。

    這些兵器或殘或缺，或斷或裂，一柄柄斜插在地上，逞放射狀佈滿視野內地火山莊的所有空曠地帶。

    這些兵器裡有戟有刀有甲，但九成以上卻是各種各樣的長劍，密密麻麻極度視覺衝擊。

    「這是劍塚！」

    領路的地火山莊弟子看到楊紀疑惑的目光，微微一笑，介紹道：

    「所有的殘缺次品都會被扔在這裡，用鋼水澆鑄在地上。」

    「這麼多殘次品難道都不會回收嗎？」

    楊紀有些驚訝道。鑄劍山莊鑄劍是需要材料的，而這裡到處都是材料。如果把這些劍塚裡的殘缺廢劍收集起來，重新融煉，產生的金屬錠恐怕是天文數字。

    對於以鑄劍煉器為生的鑄劍山莊來說，這顯然是一種巨大的浪費。

    「嘿嘿，這你就不懂。」

    領路的地火山莊弟子擺了擺手，一臉的自豪：

    「沒有哪個煉器大師是生來就會煉器的，新的鑄劍弟子第一次打造的兵器九成以上都會失敗。在我們地火山莊，新弟子鑄造失敗的兵器從來都不會被重新回收。而是會熔鑄在這片劍塚之中。做為紀念。也是對自身的警醒，提醒自己日日精進。」

    「不怕跟你說，不止是普通弟子。就連我們山莊的長老、掌門，甚至連我們地火山莊的初代的創派祖師第一次鑄造失敗的飛劍，也統統都在這裡面。」

    如果劍塚裡的劍都是自己的，那當然說出來有點不光彩。但如果連長老、莊主。甚至初代祖師們的都在裡面，那就沒什麼好羞愧的了。

    相反這也是一種榮耀。

    楊紀可以體諒這種感覺，不過無論如何，這處於洲府中的鑄劍山莊還是讓楊紀感到了震撼。而且楊紀還想到了一點。

    「其實這些劍塚中的殘次兵器還是一種後續的儲備。一旦出現危險狀況，需要動用到後續的儲備，這些殘次的兵器就能迅速的轉化成無數的飛劍、盔甲。」

    楊紀心中暗暗道。

    儲備資源對於任何勢力來說都是極為重要的。因為自己的存續，而且儲備資源是一般不需要動用的。所以大部分勢力的儲備資源都藏得極為隱秘，外人知道的越少越好。

    而地火山莊卻反其道而行之，將自己的儲備資源放到了明處。如此龐大的資源。已經遠遠超出了正常的需要，但卻偏偏沒有任何人覺得不妥。

    毫無疑問，這是一種策略，而且還是極為高明的策略。

    這一剎那，楊紀對於這座地火山莊突然有了一個直觀的認識。

    而對於地火山莊那位創立這種策略的初代祖師，楊紀也感到由衷的敬佩。這才是真正的高手，不止是身體上的，還是思想上的。

    地火山莊能在太淵洲府中享受這種超然的地位和特權。連軍方和朝廷大世家的面子都賣，顯然也是有其特殊和過人之處。

    地火山莊中人流湧動。一片繁忙的景象。第一次到這種鑄造飛劍的地方，楊紀也非常的好奇。

    仔細的打量，楊紀發現那些劍爐都是塔尖形，裡面湧動著熾紅的汁水。劍爐的弟子把那些金屬錠用黑色的鉗子伸進去，一會兒就融化了。然後拿著鎚子不斷的敲打成形。

    楊經發現劍爐弟子敲打的非常有節奏，他們在錘煉敲打的時候。明顯用到了血氣，使得金屬錠錘煉後更加的均勻、緻密。

    這也是劍爐弟子和普通的鐵匠比，最明顯的區別。

    以武者的身份錘煉這些金屬錠，打造法器。劍爐的弟子明顯鑄造的水平比地方上的鐵匠高明的多。

    這樣反覆的大力度錘煉可以最大程度的淬取出金屬錠裡的雜質，使得它們的材質更加的堅硬。

    再加上鑄劍山莊一些特殊的錘煉手法和法訣。煉製出來的飛劍就非常的適合武者。

    由於這些劍爐弟子本身就是武者，他們能及時的糾正、並且發現出鑄造過程中的錯誤，以及根據武者的要求鑄造出合適的武器。

    不過楊紀觀察了一週，也發現了一些問題。那劍爐中的火焰似乎並沒有自己想像的那麼高。

    「那種火焰……是地火嗎？」

    楊紀看著劍爐裡那些熔漿一樣的東西，猶豫著道。

    「嘿，公子倒是聰明。那就是地火。也是我們山莊名字的來由。」

    領路的地火山莊弟子聞言笑了：

    「旁人不知道要引動這些地底深處的地火岩漿來鑄劍有多麼不容易。地火太深，而且太狂躁，不容易控制。我們地火山莊可是廢了很大的精力和功夫，才降伏一條穩定的地火支流，用來供山莊的日常煉劍。」

    說話間，這名領路的地火山莊弟子顯然對於山莊的這項成就極為自豪。實事上也確實如此，地火山莊能夠獲得朝廷工部的重視，評定為「鑄劍名地」也和這個脫不開關係。

    只是這種強烈的自豪看在楊紀眼裡，感覺就更加古怪了。

    地火確實是不錯，但事實上，地火的溫度並不算是太高。或許能夠熔煉一些金屬錠，但就更高技藝和水平的煉器要求來說，這種地火的溫度顯然不夠。

    楊紀甚至以武將級的水平凝練出來的陰火陽符都比這種溫度要高一些。

    「你們山莊難道都不使用火石嗎？」

    楊紀道，神色有些猶豫。其實煉器最好的辦法就是在其中加入火石，配合著地火，根本不需要太多的，每個劍爐子裡面加一點點火石，就能保證穩定的高溫，而且提高煉器的品質和成功率。

    這麼簡單的問題，楊紀相信地火山莊這種鑄劍名地應該不會不明白。而且火石自身的消耗率是很低的，如果是擔心消耗的話，完全沒有必要。

    但事實上，地火山莊好像完全沒有想過加入火石這一點。

    對面，聽到楊紀的話，領路的地火山莊弟子一臉的錯愕，嘴巴完全張成了「o」型，似乎楊紀說了什麼不可思議的東西。

    「火石！我當然知道。但是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你知道火石有多麼珍貴和稀罕嗎？整個大漢皇朝的頂尖鑄劍名地加起來恐怕都沒有多少。如果有火石，你以為我們不知道放進劍爐嗎？」

    「你說的輕巧，火石火石，你以為這是大白菜啊。你倒是給我弄幾斤來啊？」

    ……

    這領路的地火山莊弟子開始還挺客氣，但等到楊紀指手劃腳，插手山莊的鑄劍工作，就開始語帶譏諷，沒什麼好臉色了。

    地火山莊是什麼地方？就連世家、勛貴、朝廷武侯們來了，該怎麼就怎麼樣，該沒好臉色還是沒有好臉色，更何況更是楊紀。

    楊紀聽著這地火山莊弟子滿臉的譏諷，心中苦笑。他發現自己可能是估算錯了一件事情。

    楊紀本來以為火石這種東西，一般散兵游勇的鑄劍師、丹師可能不知道。但是鑄劍山莊可是鑄劍、鑄器鏈上的上層存在，擁有數百年的傳承，還有朝廷的照顧。

    楊紀本來以為，這種東西對鑄劍山莊來說應該不是什麼秘密。

    事實也證明鑄劍山莊的弟子確實知道火石這種事。

    但是和楊紀想像不同的是，現實的情況比楊紀以為還要嚴重的多。

    火石這種上古時代鑄劍、煉器非常普遍的東西，在現代傳承失疊的情況比楊紀想像的還要嚴重。

    不止是那些散兵游勇的鑄劍師、丹師不知道，就連地火山莊這種鑄劍名地，居然也是處於空乏的狀態。

    現實的鑄造和祭煉中完全沒有用到。

    換句話說，火石這種東西的珍貴程度遠遠超出楊紀的想像！

    「劍十六，你過來。這個人交給你了。」

    領路的地火山莊弟子朝著不遠處的一名赤著胳膊的大漢招了招手，二話沒說，扭頭就走，顯然不願意侍候楊紀這種喜歡瞎指揮的門外漢。

    「呵呵。」

    楊紀苦笑，沒有反駁。雖然被人斥責了一通，但楊紀心中卻沒有絲毫不高興。火石這種東西稀罕的程度遠比自己想像的厲害，居然連地火山莊這種地方都沒有。

    而火石越是珍貴，對自己就越是有好處。不論是售賣，還是和鑄劍山莊討價還價，請他們幫自己鑄造青銅血法器，對於自己都極為有幫助。

    鑄劍山莊是以鑄劍、煉器為生的。

    楊紀相信火石這種可以極大提高成功率的東西一定是他們無法抵抗的東西。

    「公子，你是要買劍嗎？」

    正思忖間，一陣腳步聲靠近，那名被喚做劍十六的赤精大漢大步的走近問道。楊紀抬頭看了一眼，發現是個笑容非常憨厚的漢子。

1月23

第四卷 太淵武舉人 第二十八章 豪門子弟

    「不！」

    楊紀笑了笑，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齒，終於道出了來意：「事實上，我是來找你們幫忙煉器的。」

    「煉器？」

    被叫做劍十六的漢子怔了怔，臉上出現了片刻的呆滯，以為自己聽錯，隨即憨憨一笑，接著道：

    「你說煉劍是。我們這裡有各種各樣，品質不同飛劍。事實上，我們甚至還可以根據客人您的要求訂製飛劍。」

    「不是煉劍，是煉器。」

    楊紀笑了笑，再次確認了一遍：

    「事實上，如果需要飛劍的話，我這裡倒是有大把的飛劍。」

    楊紀手掌一張，一柄柄飛劍立即從納芥瓶中飛出，光芒一閃，憑空躍然掌上。第一柄飛劍出現的時候，劍十六還在笑，以為楊紀在拿自己的佩劍跟他開玩笑。

    但是第二柄，第三柄，第四柄出來的時候，劍十六就漸漸感覺不對了。當楊紀把武宗、大武宗，甚至武尊級別的飛劍亮出來的時候，劍十六頓時笑不出來了。

    只不過片刻時間，楊紀身邊已經環繞了大量的飛劍。有些飛劍品質之高，就算劍爐中的長老恐怕都煉不出來。

    劍十六雖然有些憨，但卻不傻。楊紀身上這麼多的飛劍，明顯不是來買劍的。就算他身上最差的飛劍，都已經遠遠超出劍爐日常煉出來的劍了。

    就像他說的，他甚至可以反過來把他賣給他們了。

    「客，客人……您這是在跟我開玩笑嗎？」

    劍十六有些訕訕道。

    「不是。」

    楊紀搖了搖頭，回答的很乾脆。這劍十六憨憨的樣子實在讓人有些不忍。也難怪那名領路的地火山莊的弟子把包袱甩給他。

    不過這次來的事情關係重大，青銅血法器楊紀是必須弄到手的。這可是和自己的前程相關。

    「我想麻煩貴莊幫我打造一件青銅血法器。」

    楊紀道。

    「可，可是，我們只會鑄劍啊。」劍十六吱吱唔唔道。楊紀的話明顯有些嚇到他了。

    「外門鑄劍，內門煉器。告訴你們長老，我可以付出足夠的報酬做為代價。」

    楊紀道。

    「我，我……」

    劍十六不知道該說什麼了。他是被告知有人來買劍，根本沒想到是來鑄造法器的。

    楊紀心中一嘆，要不是得罪了那個領路的地火山莊弟子。自己又是第一次到這裡，必須有個人通報，楊紀還真不想為難這憨憨的漢子：

    「告訴你們長老，就說我可以拿出十斤的萬載銅母做為代價！」

    「！！！」

    前一刻，劍十六還在支支唔唔，不知道怎麼跟楊紀解釋自己只會鑄劍。但是下一刻，聽到十斤萬載銅母，劍十六睜著眼睛，猛然之間安靜了下來。

    就像歐陽子實解釋過的那樣。鑄劍山莊確實分為內門和外門。做為一個只會鑄劍的外門弟子，他接觸的層級實在有限。

    但是再有限，萬載銅母這種東西他還是知道的。十斤萬載銅母，這已經湊齊了一件青銅法器的底料了。

    不管拒絕還是答應，這都已經不是他可以做得了主的權利範圍。

    「去，報告你們長老，讓你們長老定奪。」

    楊紀心中一嘆，開口道。

    劍十六這次沒有多說。轉身就往鑄劍山莊深處走去。

    「十斤萬載銅母就想換取一件青銅血法器，你想的太簡單了。」

    就在楊紀望著劍十六離去背影的時候。一陣略帶刻薄的聲音傳來。身後的方向，一名衣著華貴的年輕人負著雙手，不知何時走到了楊紀身邊。

    在他身邊，四名氣息強橫，猶如風暴般的高手環伺著。看年輕人的舉止、風度以及出行的駕勢，顯然出身尊貴。不是一般人物。

    「怎麼稱呼？」

    楊紀不以為意。笑了笑，瞥了一眼他衣袍上的一些隱秘的徵記，楊紀認出來這是地方上，其他郡的一個豪門的標誌。

    同行是怨家，所有參加武科舉的人統統都是競爭對手。有好臉色才怪。

    「怎麼稱呼你就不必知道。十斤萬載銅母，……是這次郡縣裡的武科舉得來的？」

    輕裘華服的年輕人輕蔑的瞥了楊紀一眼，腔調怪怪的，眼神中滿是濃濃的嫉妒，和譏諷：

    「暴發戶就算了，就算得到十斤萬載銅母又怎麼樣？你以為血法器是你只要付出一些代價，就有人幫你鍛鍊的嗎？真是幼稚！」

    「是啊，蒐集十斤萬載銅母應該很麻煩？」

    楊紀冷笑著反擊道，又快又犀利，說著一邊還往這名年輕人身上瞥了一眼，意義不言而喻。

    「你！！」

    輕裘華服的年輕人勃然大怒，楊紀這話分明是諷剌他豪門的實力不夠，花大精神力才蒐集十斤萬載銅母。

    「放肆！」

    「敢對少爺無禮！」

    四名豪門中的護衛，虎背熊腰，聽到自家少爺吃虧，立即朝著楊紀怒目而視，一隻手以及按到了腰上。

    「哼！就憑你們還沒資格跟我說這句話！」

    楊紀冷哼一聲，腳下一踏，砰！一股強大的氣勢以楊紀為中心擴散開來。四名豪門強者身軀一顫，這麼近的距離，身體幾乎是本能的做出了反應，身軀一挺，四股無形的氣機，各不相同，瞬間和楊紀的氣機糾纏在一起。

    砰砰砰砰！

    有如一座大山在四人身上連撞四下，四名地方豪門內的尖強者氣息一亂，居然在楊紀的氣息逼迫下噔噔噔連退數步。

    一剎那，四名地方豪門的尖強者連同輕裘華服的年輕人統統變了臉色。

    知道這年輕人強，不然也拿不到武科舉的榜首，獲得那十斤的萬載銅母了。只是沒想到，他居然強到可以以一敵四的地步。

    「哼，還想要動手嗎？不過下一步恐怕就要見血了。」

    楊紀瞥了華服年輕人一眼。毫不掩飾眼中的威脅。

    雖然是豪門中的尖強者，但是論戰鬥技巧和實戰經驗，這些養尊處優，好吃好喝供著的傢伙哪裡比得過生死邊緣打滾的自己。

    論氣機相搏，以自己八重大武宗級別的精神感知，這些人更是和自己差遠了！

    「混蛋！」

    四人臉色頓時變得難看無比。這不知來歷的年輕人居然敢當自己兄弟四人的面威脅家族少爺，這簡直赤裸裸的羞辱。

    四人雖然憤怒，然而投鼠忌器，根本就不敢動手。

    這個年輕人給人的感覺非常危險。

    「你們四個廢物！」

    華服輕裘年輕人暴跳如雷，氣得臉都脹成了通紅。轉過頭狠狠的看著楊紀，那眼神恨不得殺了楊紀。

    然而威脅的話好幾次都吐到嘴邊，又忍了下去。好漢不吃眼前虧，他雖然憤怒，但還沒有失去理智。這不知來歷的傢伙明顯太危險。就憑自己身邊這人明顯收拾不了他。

    「本公子也不和你一般計較。不要以為有十斤萬載銅母就了不起，別說是請人家幫你鍛造，就連見你都不見。你就在這裡慢慢等。」

    「我們走。」

    華服輕裘的年輕人說完這句話，大手一揮，拔腿就走，前方，他已經看到地火山莊內門來迎接他的人了。

    「臭小子，等著。」

    小聲的。近乎於嘀咕的丟下這句話，華服輕裘的年輕人猛的拔腿就跑。好像楊紀已經追上來，要對他出手一樣。

    「這是哪裡來的奇葩。」

    楊紀失笑，面對這種傢伙，他就連生氣都生不起來。不過看到那名華服年輕人在鑄劍山莊的人的接應下很快消失在山莊深處，楊紀笑容一斂，很快便笑不出來。

    「怎麼回事？難道真的被他說中。鑄劍山莊幫人煉器。不但要看報酬，還要看勢力、背景和來歷？」

    楊紀皺了皺眉。

    他進門的時候留意過，地火山莊門口的馬車隊裡明顯沒有這隊蒼雲郡豪門的徽記。毫無疑問，他們來得比自己要晚。

    但是受到地火山莊接待的時間卻比自己還要先一步。

    這一瞬，楊紀又想起了歐陽子實的話。難道說地火山莊的門檻真的這麼高，除了那些世家、豪門、聖地……，輕易不幫人煉器？

    「應該不會，如果地火山莊連軍方的大世家都敢給臉色，那麼對於他們來地方上的豪門和普通人又有什麼區別。這些鑄劍山莊又不是做慈善的，十斤萬載銅母能到手誰會不要？」

    楊紀心中暗暗道。

    萬載銅母非常的稀少，需要漫長的時間沉澱，而且數量極少。這東西要真是那麼容易得到，楊紀也不會譏諷那名豪門的年輕人了。

    忠武侯有戰爭軍督做依託，但是獎勵下來的萬載銅母也不多，是按斤來計算。說起來很多，但其實也就是一坨而已。

    而十斤萬載銅母做為報酬，鑄劍山莊等於平白得了一件青銅血法器，這樣的交易誰會不做？

    話是這麼然而想起門口那一排排幾十輛的豪華馬車，楊紀也沒底了。地火山莊或許不會介意幫別人鑄造法器，但是鍛造也是要看人的，自己明顯是競爭不過那些大世家、大聖地。

    「希望不至於出現這種情況。」

    楊紀有些憂心忡忡道。

    時間慢慢的過去，外門廣場買劍的人去了一撥又一撥，但是前去通報的劍十六卻遲遲沒有動靜。

    眼看著日頭越來越高，半個時辰過去了，一個時辰過去……

    楊紀心中漸漸冷了下來。

    「請問就是公子要鑄造法器嗎？」

    突然，一個從未見出過的疤面中年人出現在楊紀面前，微微躬身一禮，客氣的問道。

    「正是。」

    楊紀用力睜了一下眼睛，猛然回過神來。

    「呵呵，請跟我來。莊主想要見你。」

    疤面中年人微微一笑，說出一句令楊紀大為意外的話來。

    「啊？那就麻煩了！」

    楊紀心中一喜，精神大振。

    白白操心那麼多，自己還是多想了。雖然通知的晚了一些，但終歸還是達到了自己的目的。

1月23

第四卷 太淵武舉人 第二十九章 內門

    「公子請跟我來。」

    一路跟著疤臉的中年人，越過一座座氣浪滾滾，噴煙噴火的劍爐，走過巨大幽深的廣場。在鑄劍山莊的最深處，楊紀見到了一座高牆。

    這是一座刻著花、藤、葉的黑鐵高牆，金屬打造，足有三十多丈多，比外圍的高牆還要高。

    高牆橫貫東西，將所有的熱浪和濃煙都隔絕在外。

    「軋軋！」

    隆隆的鋼鐵聲中，打開座巨大的內門，楊紀終於跟著這名疤臉的中年人跨入了地山火莊的內門。

    「噝！」

    白霧的氳氤，楊紀剛剛跨過門檻，立即渾身一涼，一股冷氣襲面而來。

    「好舒服。」

    楊紀全身顫抖了一下。這種感覺就好像從灼燒的酷暑，一下子進入冰涼的秋冬一樣。反差如此之大，以差於楊紀都有點懷疑剛剛的酷熱是不是真的經歷過了。

    楊紀好奇的眼開眼睛，一眼就到了一個巨大的庭院，周圍依著高牆的位置，是一株株長得特別茂盛的參天古樹。

    這些古樹都經過特意的修剪，看起來非常乾淨。楊紀甚至還看到有鳥在上面做窩。在往前，院子的四個角落，蹲著四個巨大的，半個房屋大小的透明水晶缸子。

    水晶缸子裡，白霧氳氤。

    楊紀只在海洋雜史上才看到過的四頭巨大透明，彷彿水塊一樣水母就像一個個氣泡一樣，趴在水晶缸裡。

    這頭幾乎和水缸等大的水母身體彷彿冰塊一樣，亮閃亮閃，巨大的身體一縮一脹，不停的往外噴吐著寒氣。

    楊紀進入內門感受到的那一股股清清涼涼的寒氣，就是這四頭水母製造出來的。

    「深海冰水母？」

    楊紀看著這四頭瑰麗的海洋生物。驚詫不已。

    「公子原來認識？」

    疤臉的中年人回頭來，看著楊紀一臉驚異。這裡人來人往，凡是進來的人莫不驚訝於這頭四頭深海生物。

    這些東西非常稀罕，連長年在海上捕撈的世家都很少遇到，更別說是其他人了。

    這還是第一次有人一眼認出這四頭水母來。

    「讀的書多，以前偶爾涉獵過。」

    楊紀淡淡笑道。並沒有多說。

    「呵呵，原來如此。跟我來吧。」

    一招手，繼續往前行去。

    地火山莊的內門和外門相比完全是兩個世家。外門熱浪滾滾，灼熱難擋，完全是一個鋼鐵和火焰的世家。

    而內門之中，一片幽靜、清涼，樹木蒼鬱。

    庭院往前，一座座古韻的建築飛桅斗栱，恢宏、氣派。一處處迴廊、大柱。都有全副武裝的朝廷甲士護衛，氣派禁嚴，一副大世家的氣派。

    「不錯，這才像是鑄劍山莊的樣子。」

    楊紀四處打量著，心中點了點頭。

    地火山莊雖然沒有什麼世家那麼多的高手，也沒有那麼多在朝廷中做官的武尊、武聖。但憑藉著自身數百年積累下來的貢獻，在大漢皇朝也是地位超然。

    自己在外面看到的，只是他們工作的地方。現在才算是這個鑄劍山莊真正的樣子。

    「吱啞！」

    從庭院進去。穿過一座朱紅銅鉚的大門，裡面就是鑄劍山莊的內宅。楊紀進去的時候。內宅的大門前熙熙攘攘，站滿了前來求鑄劍山莊打造青銅血法器的人群。

    「好多高手！」

    楊紀剛剛進去，眼睛就是一眯，感覺到一股股強烈的氣場：

    「武將、武宗、大武宗，居然還有武尊！……」

    楊紀看著人群前方，鶴立雞群般的一名銀髮老者。這名老者瘦高瘦高。背著雙手，眼睛半睜半閉，好像在修養心神一樣。

    然而周圍數丈內，空蕩蕩的。沒有一個人敢靠近他。

    武尊的氣息太強，就好像融化的金水一樣。純粹而灼烈。這種烈日般的氣息，不是任何武者都承受得起的。

    「原來是為了他主子。」

    楊紀目光掃了一眼，很快注意到了老者身邊的一名十七、八歲，年輕俊美的公子。在這名年輕公子身上，楊紀感覺到了濃烈的軍人作派。

    他的腰桿挺直，像長槍一樣插在那裡，一動不動。同樣的作派，楊紀在王弦身上感受過。不過眼前這位，要比王弦濃烈的多。

    楊紀回憶了一下《秘冊》，很快認出是是西北諸派的一位盧姓軍方世家。軍方的世家積蓄很厚，按道理是不應該出現在這裡的。

    不過楊紀微微思考一下，立即明白過來。這些軍方世家中雖然法器很多，但並不見得有適合這名軍方世家子弟的法器。

    血法器並不是威力越強大越好。威力太強大了，根本就使用不了，就像嬰兒撿了重鎚一樣。

    法器趁手才是最好的。

    那名武尊級的老者分明是帶家族中的後輩來地火山莊量身訂製趁手法器的。

    「還真是奇了怪了。還真是什麼牛鬼蛇神都來了。」

    「哼，馬都不知道臉長，何況是人。」

    「哼，武科舉將近，想來鍍近的多的是，又有什麼好奇怪的。」

    「讓他轉轉的。不死心是不會回去的。」

    ……

    楊紀的到來很快吸引了後排不少人的注意。一個個看著楊紀，都沒什麼好臉色。

    「是這小子，他怎麼進來了？」

    人群中一名輕裘華服的年輕人反應最激烈。看到突然出現在這裡的楊紀，他睜大了眼睛，就好像被人扇了一巴掌。

    地火山莊的大門現在越來越難進，也越少越少替人煉製血法器。一般的人根本都進不來。

    他們家族可是廢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弄到一個名額。這小子怎麼進來的？

    「又見面了？」

    楊紀微微一笑，搖搖打了個招呼。就看到這名蒼雲郡的豪門子弟連同身邊的四名護衛臉色都變得非常難看，一個個紛紛往後退開，特意拉開和楊紀的距離，似乎不想和他沾上任何關係。

    進入內門的勛貴、世家很多。相比而言，蒼雲郡這種地方上的豪門就遜色很多了。這都幾個時辰過去，楊紀也沒想到他們還在這裡。

    「公子，你且先在這裡等等。待會兒，莊主見你的時候，會通知你的。」

    耳邊傳來疤臉的中年人道。

    「嗯。有勞了。」

    楊紀微微點頭，表示明白。

    楊紀的到來引發了一陣小小的波瀾，這種沒有絲毫身份背影的人，顯然和這裡格格不入。

    楊紀看了一眼，發現眾人似乎特意拉開了和自己的距離，不願意和自己沾染上關係。一個世家弟子甚至毫不掩飾眼中的鄙夷和不屑。

    鳳凰是不屑和野雞同伍的。在這些背景複雜的世家、勛貴弟子眼中，楊紀也就和野雞差不多。

    「還真是讓人不爽啊……」

    楊紀哂然一笑，搖搖頭，只當被蚊蟲叮咬，也不去在意。

    武科舉還沒開始，楊紀也不想在武科舉正式開始前，和這些世家、豪門、勛貴發生無謂衝突。

    目光掃了一眼，楊紀很快找了一根兩人合抱的朱漆大柱子，身體一躺，斜斜的倚著，一動不動。

    他的神情平靜，腦海裡卻是此起彼伏，看著眼前的人群轉過許多的念頭。

    這次的武科舉，世家、豪門、勛貴們的目標非常明確，就是是忠武侯這條線，對於武舉人的功名本身反倒不是很在乎了。

    豪門，大的世家、勛貴大部分都有自己的關係，即便得不到武舉人，家族中的關係也可以使得他們步步高陞，總有出頭的機會。

    世家、勛貴考慮的總是整個家族的利益，而不是個人的得失。個人的利益服從家族的利益，所以只要朝中有人身處高層，底層弟子考不考武秀才、武舉人其實都無所謂。

    甚至有的時候，一些實力卓越的世家弟子明明可以輕易的在武科舉中勝出搏取武秀才、武舉人的功名，卻偏偏不去參加。

    原因就是因為一旦考得武秀才、武舉人，甚至武進士，獲得朝廷封堂成為將軍之後，就會受朝廷的節制，行動方面遠沒有那麼自由，而且很多地方是不能去的。

    最簡單的一個例子，楊玄覽鎮守琅琊郡的時候，根本就不能離開本地的城池，否則的話就是擅離職守。

    而這和家族的利益相互衝突的！

    從世家、勛貴的利益角度，就不會讓他們參與武科舉。而是把他們調到需要的地方，輔助家族的重要成員，增強自己的力量。

    換句話說，武舉人的功名對於他們遠沒有對於普通人那麼重要。

    這些隱秘都是歐陽子實告訴自己，若不是聽他提起，楊紀也不知道世家、勛貴之中還有這麼多的門門道道。

    這也是那些勛貴、世家，不大瞧得起自己這些武秀才的原因。

    不過，不管他們怎麼想，楊紀的目標自始自終都很明確，那就是武舉人的功名。這是一道龍門，只要躍過這道龍門，等待自己的以後就是最廣闊的天地。

    而在這個過程中，誰也別想擋住他的道路。不管是勛貴，還是世家！

    「再等一等吧……」

    楊紀微微眯著眼神，靠著柱子，一動不動。

    內宅外人很多，礙於地火山莊的面子，也沒人在這裡鬧事。一家家的勛貴、世家不斷的進進出出，一旦談完立即就走。

    「情況有些不妙。」

    楊紀默默的觀察，微微的皺起了眉頭。

1月23

第四卷 太淵武舉人 第三十章 莊主和長老

    這些進入的勛貴、世家、豪門……，去的時候興沖沖，滿懷期待。但是出來的時候，雖然有些克制，但是臉上明顯有失落的神情，顯然要求沒有得到滿足。

    楊紀現在處於一種兩難的境地中。地火山莊能夠煉器的人手是有限的，而且這種東西耗時耗力，如果地火山莊答應了這些大勢力的要求，那就意味著自己的要求要排後了，未必就趕得上武科舉時間。

    而如果那些勢力龐大的世家、勛貴的要求都沒有得到滿足，……楊紀人單力孤，還不如那些世家、勛貴，人家憑什麼要答應自己？

    想到這裡，楊紀不由的有些滿腹躊躇。他終於發現關於請人煉器，自己恐怕想的有些太單純了。

    楊紀腦海中此起彼伏，也沒注意內宅前的人已經越來越少。

    「楊紀！」

    突然之間，一個聲音飄入耳中。楊紀抬起頭，發現內宅的大門打開。門口處，一個看起來管家模樣，頗有威嚴的中年人正望著自己。

    「你是楊紀嗎？」

    管家負著雙手，面貌威嚴。

    「嗯。」

    楊紀點了點頭，左右看了一眼，這才發現內宅前空蕩蕩的。之前一起陪著自己的世家、勛貴全部不見了。

    「請跟我來吧。」

    管家背著雙手，轉身往裡面走去。穿過重重的迴廊，在一間略微灰暗的大殿裡。楊紀終於見到地火山莊的莊主。

    生鐵鑄成的高座猶如巨獸一樣，矗立大殿上方。而就在這頭「巨獸」上，坐著一名氣勢、威嚴的中年男人。

    他的身材削瘦。兩掌寬闊，按在扶手上面，顯示出一股強大的氣勢，令人望而生畏。

    而最令人印象深刻的卻是中年男人的雙眼，彷彿烏雲後的皎月，令人無法直視。

    「高手！」

    楊紀腦海中閃過一個念頭，緊接著便是另一個念頭：

    「大武宗！」

    這位中年男人給楊紀的感覺非常強大。比之當初在冥界遇到的宋紫炁還要強大。這種感覺就好像雛雞和已經長成的雄雞之間的差別。

    在這位地火山莊的莊主身上，楊紀甚至感覺到了一絲濃郁陽剛的武尊氣息。很顯然。這位地火山莊的莊主已經半隻腳踏入武尊境界。

    做為一個以鑄劍、煉器為長，而不是以武道為尊的勢力首領，地火山莊莊主的這份修為已經相當驚人了。

    只是，當掃過地火山莊莊主的雙眸時。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楊紀總感覺那雙眼眸深處藏著一絲濃濃的憂傷，而且看人的時候也給人一種神思不屬的感覺，似乎心神根本不在這裡。

    「就是你說有火石？」

    嗡嗡的聲音在大殿迴響，地火山莊莊主開門見山，第一句話就直奔主題。

    楊紀聞言微微一怔，臉上閃過一絲錯愕。他本來以為地火山莊莊主會和自己談煉器和那十斤萬載銅母的事情，沒想到他最關心的居然是火石。

    「怪不得，原來是為了火石。」

    楊紀心中一陣恍然。萬載銅母雖然珍貴。但卻只能鑄造一件東西。但是火石卻是可以不斷使用的。

    對於以鑄劍煉器為生的地火山莊來說，表面看萬載銅母價值大一些。但實際上，還是火石來得更實用。對於地火山莊也更有用。

    只是，楊紀根本就沒有說過自己有火石。地火山莊莊主這句話完全是莫名其妙。

    不過看了一眼生鐵寶座上的山莊莊主，楊紀心中瞭然，這位莊主也是人生閱歷和經驗極為豐富的人物，必須是從自己的話中嗅出了蛛絲馬跡。

    這種人物也只會因為自己感興趣的東西召見自己，如果自己回答沒有。只怕他二話不說，立即就會將自己驅逐出去。

    大殿裡靜悄悄的。針落可聞。

    楊紀心中轉過這些念頭，並沒有思考太久，很快就做出了決定。

    「我確實有！」

    楊紀道，回答的乾脆俐落。只一句話就吸引了大殿內數道目光的注意。楊紀得到的通知是莊主召見。

    但事實上，大殿裡遠不止地火山莊的莊主。在他的左右，還有幾把小一點的生鐵寶座。每一個寶座上都有一位年輕不小的山莊長老。

    「你從哪裡得來的火石？」

    一名看起來很有威望，地位非凡的長老沉聲道，聲音洪亮，目光咄咄，給人一種很強的壓迫力。

    「這你就不用管了。」

    楊紀斬釘截鐵道，堵死了對方的詢問。這些長老的詢問也激起他的一點逆反，他是來做交易的。可不是來接受詢問。

    而且如果讓對方知道了自己的底細，食髓知味，恐怕還不知道會惹來多少麻煩。財不外露的道理，楊紀還是知道。

    「我這次來是希望能夠幫我祭煉一枚青銅血法器。只要祭煉成功，我可以拿出十斤的萬載銅母做為代價。至於你們想要的火石，我也一樣可以提供。」

    楊紀報出了自己底價。這個報酬不能不說豐厚了，楊紀相信正常的情況，地火山莊應該不會拒絕。

    然而出乎意料，高坐正中的地火山莊莊主沒有反應，兩邊的山莊長老卻突然忍不住哄笑起來。

    「哈哈哈，年輕人，你知道一枚青銅血法器有多麼難以祭煉嗎？」

    「萬載銅母確實是青銅血法器的基本材料，但是除了這個你知道還需要多少其他的材料嗎？」

    「十斤萬載銅母做為報酬，不得不說你還確實夠大方。」

    「你大概只知道黑鐵血法器的鑄造過程吧？每一枚青銅血法器的鍛造都要經歷千辛萬苦。如果這麼容易鍛造，有了材料就可以。那青銅血法器早就遍地就是了。」

    「火石倒是有用。山莊裡的火石也不多。不過低級別的火石對於祭煉青銅血法器根本沒什麼用處。火焰的溫度根本就不夠！」

    …………

    一群人哈哈大笑。聽到這陣笑聲，楊紀就知道自己蒐集的信息恐怕必定是出了什麼問題。

    自己的經驗都是從幽冥法器以用宋義手中的半成品戒指上得來的。但是很顯然，自己青銅血法器和黑鐵血法器似乎有很大的區別。

    自己所知道的關於青銅血法器的信息似乎和這些煉器大師煉製的情況有些對不上號。

    「看來，出了點問題。」

    楊紀眉頭微皺。雖然知道這些山莊長老沒有惡意，不過這種感覺還是人不爽。火石？哼，這些傢伙大概還不知道自己納芥瓶裡收集了各式等級的火石！

    「如果缺少其他材料，我可以想辦法去弄。」

    楊紀沉聲道，目光熠熠。沒有絲毫的退縮。

    「這不是材料不材料的問題。」

    看起來頗有威望的山莊長老看著楊紀，搖著頭笑了笑：

    「年輕人。不提煉製一枚青銅血法器需要耗費的巨大心血以及漫長時間，你知不知道一枚青銅血法器最重要的材料是什麼？」

    「是什麼？」

    楊紀並沒有順著回答。雖然他很想回答難道不是萬載銅母，但楊紀知道這肯定不是他想要的答案。

    「嘿，萬載銅母和其他法器材料雖然珍貴。但血法器最珍貴的從來都不是這些基礎材料。而是封印在其中的凶獸靈魂。」

    山莊長老笑著道。

    這年輕人後生可畏，拿著十斤萬載銅母就找他們來煉器。祭煉一般的黑鐵血法器也就罷了。但是青銅血法器哪有那麼容易。

    要真是這樣子，憑藉著地火山莊特殊的煉器優勢，獲取大量的萬載銅母報酬然後打造成血法器，地火山莊早就是高手如雲，層出不窮，超越所有的世家、勛貴了！

    「我問你，我光帶了萬載青銅。你帶著祭煉血法器的凶獸魂魄了嗎？」

    山莊長老道。

    「這個應該不是太難吧？如果需要，我隨時都可以去獵殺。」

    楊紀皺著眉頭道。

    大殿上的山莊長老紛紛笑了起來。一副早知道會是這樣的樣子。

    「年輕人，不是這個樣子的。血法器的威力決定於其中封印的凶獸魂魄的力量。而不是做為底基的鐵母或者是銅母。當然這些東西也確實重要，但卻不是最決定性的。我問你。如果我需要凶獸魂魄，我去哪裡獵殺，獵殺什麼？」

    依然是那名山莊長老，難得的正色起來。

    楊紀微微一怔，話到嘴邊突然說不出來。他本來想說黑虎或者鐵背猿之類的東西，但仔細一想。這些其實是黑鐵血法器需要的東西。

    關於青銅血法器需要什麼凶獸魂魄，他還真沒有仔細想過。

    「飛天夜叉怎麼樣？」

    楊紀沉默片刻。突然道。他能想到的最厲害的凶物應該就是冥界中的飛天夜叉了，接近武宗級的強悍生物。

    如果需要的話，楊紀並不介意再去一趟冥界，狩獵這些飛天夜叉。難他現在的實力，配合手中的飛劍，應該不是問題。

    「嗡！」

    楊紀話聲一落，所有的笑聲突然戛然而止，整個大殿一片寂靜。一名名地火山莊的長老看著楊紀，滿是驚容。

    就連詢問楊紀的那名身份非凡的地火山莊長老都閉住了嘴巴。

    冥界是惡濁之地，凶險重重。不提那裡多如牛毛的強悍生物和無處不在颶風，僅僅是呼吸在那裡都是個問題。

    眼前這個年輕人開始提的問題近乎於幼稚，但此時說出來的話簡直令人驚悚。去惡濁凶險的冥界中狩獵飛天夜叉？

    這到底是多麼瘋狂的人才會有的想像，而且還說的這麼認真。

1月23

第四卷 太淵武舉人 第三十一章 受挫

    「年輕人，我想你誤會我的意思了。」

    地火山莊的大長老搖了搖頭，已經收起了對這名年輕人的輕視之心。能隨隨便便說出進冥界狩獵飛天夜叉的人，絕對不是眾人想像中那種可以隨意輕視的人：

    「如果你是想要打造一枚威力強大的黑鐵血法器，那麼飛天夜叉的魂魄將會非常適合，甚至遠遠超出其他的凶獸魂魄。」

    「不過，如果你想帶打造一枚青銅血法器的話。那麼飛天夜叉的魂魄就遠遠不行。除了靈魂的強度不夠，最重要的是，要想打造一枚青銅血法器，必須狩獵那種和大地有關的強大凶獸。」

    「換句話說，你需要的狩獵那些擁有山嶽精氣，或者是江河精氣的凶獸。這樣凶獸實力越強，你打造出來的青銅血法器威力就越大。我問你，你有信心狩獵一頭山嶽神靈嗎？」

    地火山莊的大長老看著楊紀道。

    「嗡！」

    楊紀渾身劇震，知道自己可能低估了打造一件青銅血法器的難度。但是楊紀沒想到，居然會這麼難。

    狩獵一頭神靈？

    就算武道八重的大武宗都沒這個自信，更別說自己現在還沒到武道八重。當初的朝廷調令，在琅琊郡對付那頭邪靈，楊紀可是記憶猶新。

    儘管山嶽神靈並不一定比得上一頭快要衝擊邪神境界的邪靈，那也決不是尋常的武道強者可以對付的。

    「嘿嘿。你也別想多了。我們地火山莊的境界目前還只能打造最低等級的江河級青銅血法器。山嶽級的青銅血法器……能打造的地方寥寥無幾，你就算給我們一頭山嶽神靈的靈魂，我們恐怕也打造不了。至於星宿級別的青銅血法器。那就更加不是我們的能力範疇了。估計也只有大漢朝那幾大道門才能鑄造得了。」

    看到楊紀臉色難看，地火山莊的大長老嘿嘿笑了起來。前面幾句話是逗這小子的，也好讓他知難而退，知道青銅血法器不是他想像的那麼容易的。

    地火山莊的內門很少接待豪門、世家、勛貴的以外的個人，並不是地火山莊瞧不起那些沒有出身背景的人。

    而是除了豪門、世家、勛貴、五大聖地這些勢力，一般勢力根本沒有能力去捕獵那些強大的凶獸魂魄！

    毫無疑問，沒有人告訴這個年輕人這些消息。

    殿下。楊紀沉默不語。

    這一刻，他突然想起了那個蒼雲郡的豪門子弟。毫無疑問。他譏諷自己的時候，肯定是知道這些內幕的，可笑自己當時根本沒想像出來。

    而歐陽子實本來是最有可能告訴自己這些消息的，不過可惜。他在家族內的地位不高。而青銅血法器無疑是屬於家族的重要機密，不是核心子弟根本接觸。

    「唉！」

    楊紀心中深深的嘆息一聲。這一刻，對於這名地火山莊的長老他反倒是有些感激。

    若不是他，估計自己還接觸不到這些消息。

    不過，楊紀也不是輕言放棄的人。儘管青銅血法器的鑄造難度遠比自己想像的大的多，但楊紀也不是沒有收穫。

    ——毫無疑問，雖然打造困難，但是一枚真正的青銅血法器威力也遠遠超出自己的預料。

    自己是從黑鐵血法器的威力來推論青銅血法器的。而真實的情況是，青銅血法器和黑鐵血法器完全是屬於兩種不同類型的法器。

    如果真的能夠打造成功一枚青銅血法器。只怕對於自己在武科舉中勝出擁有極大的幫助。

    自己已經擁有八臂魔神圖，如果再擁有一枚青銅血法器，那對自己的幫助將是無可想像的。

    楊紀想像不出來倒底還有什麼人可以在這樣的比賽中擊敗自己！

    反過來。世家、勛貴子弟擁有青銅血法器（以他們的實力，這種情況有極大可能出現），而自己沒有，那自己擁有八臂魔神圖的優勢很可能會被抵消掉。

    這一點是楊紀所無法容忍的。

    無論如何，不管青銅血法器如何難以祭煉，楊紀都要想辦法去試上一試。

    「凶獸魂魄和其他材料的事情。我會想辦法去解決。無論如何，我還是希望貴莊能夠幫我打造一枚青銅血法器。至於報酬方面。絕對不會讓貴莊吃虧的。」

    就在地火山莊眾長老以為楊紀會放棄的時候，楊紀突然說出了一番話令人吃驚不已。他的神色從容，一點都沒有開玩笑的意思。

    「這個年輕人……」

    大殿上，地火山莊的大長老睜大了眼睛。不得不承認，這個年輕人讓他驚訝。明明已經跟他說明了打造青銅血法器的巨大難度，沒想到他還是堅持不放。

    「年輕人……」

    大長老正要開口說話，突然之間，一聲洪亮的聲音傳來。

    「不用說了！」

    大殿中間，原本一直緘默不語，神思不屬的地火山莊莊主突然睜開眼來，剌眼的雙眼直視著楊紀，毫不猶豫的打斷了大長老的話：

    「我們地火山莊是不會幫你打造青銅血法器的！」

    回答的乾脆俐落，沒有絲毫的拖泥帶水。

    「為什麼？」

    楊紀怔了怔，失聲驚呼。按照之前的溝通，楊紀本來都以為快要地火山莊達成協議了。沒想到地火山莊莊主的插手徹底的打亂了他的算盤。

    「沒有什麼為什麼，這段時間我們是不可能為任何打造青銅血法器的。不管是勛貴、世家、豪門，還是你！」

    地火山莊莊主面容剛毅，聲音獨斷的沒有任何商量的餘地：

    「之所以叫你進來。不是貪圖你那點火石，而是為了清楚的向你們表明我們地火山莊的觀點，免得你們一而再。再而三的來。現在，回去吧！」

    「！！！」

    驚訝！

    錯愕！

    這一幕完全是楊紀萬萬沒有想到的。地火山莊莊主居然拒絕的如此乾脆俐落。

    楊紀看了一眼大殿上的地火山莊大長老。大殿上，大長老心中嘆息一聲，只能傳過一個「無能為力」的眼神。

    說實話，他對這個年輕人其實挺有好感的。不過山莊裡的現狀，實在是不可能幫任何煉器。

    那些幾度登門的世家、勛貴是這樣，楊紀同樣如此。

    「年輕人。你還是回去吧。如果一年後，你還有這種心思。不妨再來試一試吧。」

    地火山莊大長老嘆道。

    和楊紀說這麼多，已經是出於對他的欣賞，做到仁至義盡了。就算是對那些勛貴、世家，他都沒有這麼詳細過。

    「呼！」

    衣袍一蕩。大長老說完這句話，從座位上站了起來，——另一側，莊主已經不耐煩的站起，並且準備起身進入內殿了。

    莊主都已經起身了，他這個做長老的也不可能再坐著了。

    噠噠的腳步聲大殿中響亮，地火山莊莊主帶著一群長老很快離開，幾名長老看著楊紀雖然有些遺憾，但卻並沒有停下。

    最後一眼。楊紀看到幾名地火山莊的丫寰從內殿疾步走出，在地火山莊莊主耳邊輕聲說著什麼。

    楊紀只隱隱聽到什麼少莊主之類的。

    「公子，請吧。」

    大殿上。楊紀見過一面的疤臉中年人不知道何時出現，他一隻手背在身後，另一隻手做了一個「請」的姿勢，臉上漠無表情。

    從大殿裡出來，直到最後一刻楊紀腦海裡還昏昏沉沉的。這一次見面見的莫名其妙，和地火山莊的長老說了這麼多。最後的結果卻是乾脆俐落的拒絕。

    如果要拒絕一開始就拒絕不就可以了，難道就是為了當面拒絕自己。

    而最後離去前。那名長老說讓自己一年後再來是什麼意思？

    難道是為了告訴自己，這一年之內不會煉器，而一年之後可以？但是為什麼呢？

    總之，這次的會面給楊紀的感覺非常的莫名其妙。而且就這麼的拒絕，楊紀心中也非常的不甘。

    自己想做的事情還很少這麼半途而廢的。更別說是，這還關係到自己一生的命運前途。

    「讓一讓，讓一讓！」

    正思忖間，突然一陣叫喝聲傳來，楊紀抬頭望去，只見幾名神醫打扮的中年人滿頭大汁，背著藥箱和自己擦肩而過，一臉惶急的往內殿行去。

    看著這些惶急的神醫，楊紀心中一動，一個念頭閃電般劃過腦海。楊紀渾身一個激靈，突然之間明白了什麼，猛然一個轉身，望向身後內殿方向的上空。

    之前各大勛貴、世家、豪門的高手匯聚，氣息駁雜，楊紀還看不真切。但這一刻，整個內殿之中除了楊紀之外，全都是地火山莊的人。

    沒有其他人的干擾，楊紀八重大武宗級別的龐大精神感知立即看得清清楚楚：

    只見地火山莊內殿之中，一道道小周天、武將、武宗、大武宗的精氣柱迸發而出，沖霄而起。

    這些武者由內而外散發出來精氣，普通人是看不到的。但楊紀卻能看得清清楚楚，而且因為文秀才的原因，楊紀看的比其他人還要清楚。

    摒棄外界的干擾，在那如林的精氣柱中，楊紀分明看到了一條紊亂的氣息，變幻不定，時而如風暴，時而如潮汐，時而如火焰，時而雪崩……，總之時強時弱，持續性的處於一種狂暴之中。

    但是這種狂暴並不可持久，就像搖曳的燭火，楊紀感覺到了一股瀕臨死亡的味道。

    「原來如此！」

    楊紀心中恍然大悟，感慨不已。還在地火山莊外的時候，他就感覺有些不對，但那個時候人太多，干擾太大，看不真切。

    但是現在，一切都明了了。

1月23

第四卷 太淵武舉人 第三十二章 走火入魔的少莊主

    「管家，你們山莊裡是不是出事了？」

    楊紀突然看著疤臉中年人道。

    疤臉中年人正奇怪楊紀怎麼停下來了，聽到他的話，臉色微變，冷聲道：

    「出沒出事用不著你管，你還是快點離開吧！」

    聲音很是不客氣。

    「哼！」

    楊紀冷哼一聲，想起之前地火山莊莊主的怪異表現，以及那些匆匆進去神醫，心中頓時越發篤定。

    這疤臉中年人一臉不客氣，趕著逐客的樣子，楊紀也就不客氣：

    「都到這個時候，還死鴨子嘴硬。出事的是你們山莊的少爺吧？走火入魔這麼嚴重的事情，居然叫幾個庸醫進去，你們是嫌他還死的不夠快嗎？」

    「你怎麼知道？」

    一句話說得疤臉中年人神色大變，下意識的脫口而出。不過很快，他就意識到自己說漏嘴了。

    少爺正躺在內殿，有專人服侍，外人不得靠近。這件事情知道的人不多，他一個初來乍到的年輕人怎麼可能知道？

    「公子，你這可是過份了！這番話也就是聽到我耳裡，若是聽到莊主耳中，你恐怕就走不了了。不要再廢話了，快走吧。」

    疤臉中年人陰沉著臉道。

    莊主就少爺那麼一個獨子。少爺在宗派裡練功走火入魔，這對山莊來說簡直是晴天霹靂，內門的事情幾乎都全部停下來了。連煉器的生意都不做了。

    為了給少爺治傷，莊主已經試盡了所有辦法。甚至連那些普通的神醫都請過來了。不是不知道這些人可能沒什麼用，而是但凡有一線希望。有一點幫助，莊主都不願錯過。

    少莊主發生了這樣的事情，整個山莊也高興不起來，整個內宅都是死氣沉沉。

    這個時候，這年輕公子說出這種近於譏咒的話來，放到其他世家、勛貴、豪門，恐怕早就對他動手了。

    地火山莊不至於像其他世家、勛貴那麼殘暴。但是這種人也是容不下了。只等送他出去，必等登上黑名單。別說一柄鐵劍，就連地火山莊的大門也休想再跨進來了。

    「哼，如果想救你們少爺，就趕緊通知你們莊主。告訴他。我可以治癒你們少爺的走火入魔。」

    楊紀冷笑。

    他本來還只是猜測，但疤臉中年人的反應已經完全證實了他的猜想。

    「什麼？！！」

    聽到楊紀的話，疤臉中年人渾身劇震，全身血流從腳底直衝臉上，一張臉孔瞬間通紅。他睜大了眼睛，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說，你說你可以治癒走火入魔？」

    武道中最麻煩的創傷不是被人拿劍捅了個對穿，也不是被人打得個半死，功力近廢。而是練功的時候。過於激進，不小心走火入魔。

    越是對於成功和強大擁有強大渴望的人，越是如此。甚至天賦越高的人。出現的機率越高。

    一旦不小心，不但全身功力盡廢，而且會危及生命。

    少爺走火入魔，如今形同廢人一般。山莊裡不是沒有想過辦法，也不是沒有向其他人求助，世家、勛貴、豪門。朝廷……，甚至太淵王府統統都求過。

    但是沒有用。不是不幫，而是根本沒有辦法。就算是太淵王府的人走火入魔了，也只能束手待斃。

    不是窮途末途，地火山莊是不會求到那些只能醫治肉身的庸醫的。

    地火山莊想盡辦法都找不到，但現在這個不知哪裡來的年輕人居然說自己可以治？

    這簡直是匪夷所思。

    震撼太大，他都不知道該如何反應了。

    「哼，還看著我幹什麼？話我已經說了，做不做是你的事。等我離開這裡，你們地火山莊就算請我，我也不會來。」

    楊紀毫不客氣道，這個時候是絕對不能示弱的。

    果然楊紀越強勢，疤臉中年人就越是拿捏不定。楊紀也不多說，冷哼一聲，拔腿就走。

    「等一等，等一等，公子稍等片刻，我馬上就去報告莊主。」

    疤臉中年人態度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一邊鞠著躬，一邊拔腿就往莊內跑去，簡直火燒眉毛，被人拿鞭子抽打趕著一樣。

    楊紀並沒有等太久。

    疤臉中年人來的比想像中的快得多，而且他還不是一個人出來的。剛剛離開的地火山莊莊主帶著一大群的長老浩浩蕩蕩，急匆匆的從裡面走了出來。

    「你真的能治療我孩子的走火入魔？」

    地火山莊的莊主一如繼往的直接。儘管他極力保持著平靜，但楊紀還是從他的聲音中感覺到了一絲顫抖。

    而其他長老看著楊紀，眼神也是說不出來的怪。特別是大長老，完全說不出話來，一個勁的盯著楊紀，拿捏不準他說的是真是假。

    「能不能治，還要等我看過貴公子再說。」

    楊紀沒有直接應承，而是採取了保險的說話。

    旁邊，疤臉中年人一臉的懷疑，剛剛他跟自己可不是這麼說的。不過地火山莊莊主和幾名長老眼中的疑色略去，反倒信了幾分。

    走火入魔哪有那麼容易治，楊紀如果一口打包票，他們反倒要懷疑了。

    「請跟我來。」

    地火山莊莊主噓了一口氣，轉過身來，立即就往內殿走去。

    楊紀跟在他後面，在地火山莊的內殿深處見到了那位走火入魔的地火山莊少莊主：

    一張深紅的紗帳裡，一名十八九歲，唇紅齒白，皮膚白皙，長相極為清秀的少年躺在錦榻上一動不動。

    他的雙眼閉合。牙齒緊咬著下唇。儘管呼吸紊亂，但很明顯他還活著，只是陷入昏迷而已。

    楊紀注意看了一下。一雙手掌握著拳頭，一動不動，似乎連昏迷的時候，還在想著練功。

    「哎！」

    楊紀心中嘆息一聲，立即就明白了為什麼他會走火入魔。練功是不能急躁，越是這種偏執、急躁的人，越是容易出問題。

    床榻邊站著一個默默垂淚。看起來像是莊主夫人的美婦人，楊紀剛剛見過一面的兩名神醫也站在旁邊。一臉束手無策的樣子。

    「你們下去吧！」

    地火山莊莊主道。他大袖一拂，剛剛進來就驅散兩人下去，作風一如繼往的雷厲風行。

    兩名神醫長長的噓了口氣，如釋重負。

    讓兩個治感冒、咳嗽。肺熱和跌打損傷的神醫來治走火入魔的武者，也真的是為難他們了。

    兩人巴不得早點結束這差使。

    兩人收拾了箱子，二話不說，轉身就走，相當的乾淨利索。

    「公子，無論如何，都請你救救我的孩子。」

    中年美婦雙眼垂淚，語聲哽咽，抓著楊紀的手不鬆開。

    「夫人。放心吧。我會儘力而為的。」

    楊紀道，抽不出手有些尷尬。

    「好了，哭哭啼啼像什麼樣。還不給我退下去。」

    地火山莊莊主板著臉訓斥。

    中年美婦人很快被人攙扶下去。

    「怎麼樣，能不能治？」

    地火山莊莊主扭著頭看著楊紀，臉上看不出什麼表情。

    「走火入魔也有很多種。讓我檢查一下再說。」

    楊紀道。

    房間裡，地火山莊莊主包括一群長老卻聞言皺了皺眉頭。

    「那好吧。」

    地火山莊莊主無奈道。雖然有些不妥，但現在也沒有更好的辦法。死馬當做活馬醫，這也不是第一回了。

    整個房間裡靜悄悄的。只聽到呼吸的聲音。楊紀走到床榻邊，感覺整個房間的目光都集中到了自己身上。沉甸甸的。

    楊紀深吸了一口氣，很快就無瑕去理會來自身後的壓力。地火山莊的少莊主就躺在錦榻，他的皮膚白皙，白皙下面卻透出一股通紅，那是湧上來的血液。

    以一個男人的角度，這位山莊的少主人實在是過於白皙和清秀了。

    看著這名少年，楊紀心中有種怪怪的感覺。總感覺哪裡有些不妥。不過這時候也無瑕去多想。

    楊紀托起少年的一條手掌，似乎是昏迷無意識，身體放鬆的原因，楊紀只覺觸手光滑，極其柔軟。

    沉吟片刻，楊紀很快探出了一血氣。

    這位少莊主的體內真的是一亂糟，楊紀的第一感覺就好像是闖入了螞蟻窩，這完全是一種失控的感覺。

    而且感覺得出來，不止是血氣失控，他體內的內臟也受到了創傷。這是走火入魔的伴發症狀。

    走火入魔可從來都不是血氣失控那麼簡單。

    血氣繼續深入，楊紀感覺無數股力量在互相衝突，拉扯、吞噬著他的血氣。

    「情況不妙啊。」

    楊紀皺了皺眉頭。走火入魔也分很多種，如果太嚴重的話，神祇都救不了，更別說是楊紀了。

    趁著眾人發現不了，楊紀分出一縷精神力探入納芥瓶中，開始翻找納芥瓶裡的丹書。

    關於治癒走火入魔的丹藥，丹書裡面有詳細的記載。不同的走入火魔情況，對應不同的丹藥。

    而再往上，厲害到一定程度。丹書也一樣治不了。

    這就是所謂的藥石無效。

    「找到了。」

    楊紀心中一喜，終於找到了記載了治癒走火入魔丹方的書冊。直接用意識在納芥瓶的內部空間內翻開：

    「清淨伏魔丹」，治癒血氣暴走，歸攏四肢血液，治癒普通性質的走火入魔。

    要求條件：丹田未毀，血爐猶存。

    難度：不高，初級丹師即可掌握。

    ……

    下面是一大堆的丹方內容。

    楊紀之前翻閱一些丹書的內容，知道越強的丹藥，煉製越複雜，對煉丹者的丹師等級要求越高。

1月23

第四卷 太淵武舉人 第三十三章 達成協議

    如果只是普通的走火入魔，楊紀還可以嘗試著涉獵一下，煉製一枚清淨伏魔丹。但如果丹田毀了，屬於高等級的走入火魔，他就真的是無能為力了。

    他現在連丹師都算不了。要想煉製高等級的丹藥，學習都得好幾個月。只怕那時候，這少莊主要撐不住了。

    「希望丹田沒毀，希望丹田沒毀……」

    楊紀心中忑忑，深吸了一口氣，發出去的血氣沿著一條條經脈，猛然一鼓作氣，狠狠的衝向了丹田之中。

    「轟隆！」

    下一刻，一座剌眼的「血池」出現在楊紀的視野之中。血池之中狂風驟雨，一片紊亂，成千上萬股的血氣就好像千軍萬馬一樣在其中撕殺。

    「還好！」

    楊紀突然長長的鬆了口氣。地火山莊少莊主的丹田雖然糟透了，但透過重重狂暴的血氣，楊紀分明看了一座鼎爐彷彿燈塔一般，在其中載沉載浮。

    這位少莊主的體內經脈雖然左衝右突，一片混亂。但只有體內的鼎爐還沒有破，那就還有希望，還不算是最壞的情況。

    在走火入魔的情況裡面，這也是清淨伏魔丹可以應付的範疇。

    「嗯？」

    楊紀眼皮一跳，突然之間發現了一件令人驚訝的事情。這名看起來清秀的過份的少莊主的鼎爐眨出金紅的顏色：

    「精血銅爐……，這個傢伙居然是武道七重的武宗？！」

    楊紀吃驚了。

    地火山莊的這名少莊主看起來相當的年輕，甚至有些柔弱，但實力居然相當驚人。

    從他的鼎爐顏色來看，應該還是武宗初級的境界，火侯不是太深。但就是這樣，也相當驚人了。

    「嗡！」

    楊紀深吸了一口氣。鬆開地火山莊少莊主的手，然後睜開眼來。

    「怎麼樣？」

    「怎麼樣？……」

    一陣陣焦急的聲音從四周傳來。楊紀抬起頭，看到一雙雙關切的眼眸，地火山莊莊主、長老，所有人都看著自己，一臉的忐忑。

    所有能試的方法。地火山莊都已經試過了。甚至連凡間普通的醫生都請過來了，就是為了替他療養身體，能幫到一點是一點。

    幾個月來，楊紀還是唯一一個他們遇到說能治療走火入魔的人。這已經是最後的希望了。

    「莊主，你們公子很不樂觀啊。如果不能儘快的治療，恐怕三個月內，他的丹田就會盡毀。那個時候，別說丹田，內力。能不能保住性命都很難說。」

    楊紀皺著眉頭道。

    普通人「走火入魔」最多變成瘋子、白痴，但是武者性命雙修，一旦走火入魔，性質要嚴重得多，往往都會危及性命。

    地火山莊少莊主丹田內的鼎爐雖然還在，但是兩軍對戰，互相撕裂的血氣對丹田卻造成了重大的損傷。

    如果不能制止，或者治癒。這種情況繼續下去，即便他體內的精血銅爐還在。最後的結果也好不到哪裡去，不容樂觀。

    「莊主，我想問下。貴公子身上的傷勢到底是怎麼回事？」

    楊紀道，扭頭看著地火山莊莊主，並沒有直接回答能不能救，而是問起了這件事情的來源。

    一個能夠修練到武道七重武宗境的武道天才。按道理應該不太容易走火入魔。楊紀很奇怪，到底是怎麼情況造成他如此急功冒進。

    房間中靜悄悄的，涉及到少莊主的性命，沒有人敢亂說話。

    地火山莊莊主看著楊紀，目中陰晴不定。沒有人知道他現在正在想什麼。

    「唉！」

    不知道過了多久，地火山莊莊主的臉上彷彿堅冰融化，發出一聲長長的嘆息。

    雖然還不知道這小子能不能治癒雙兒，但就憑他剛剛說的那翻話，和當初紫塵宗長老的話一模一樣，他就有些相信他了。

    「此事說來話長，詳細的情況其實我也並不是很清楚……」

    地火山莊莊主嘆息一聲，將事情的經過敘述了一遍。

    原來地火山莊莊主就這麼一個獨子，對他一直寶貝的不行，並且寄予厚望。利用地火山莊的資源和遍佈朝廷的人脈，地火山莊莊主很早就把他送入了紫塵宗。

    而這位少莊主的表現也非常令人滿意，他表現出了強大的，過人的天賦，以及刻苦的努力（這一點楊紀毫不懷疑，從他體內的精血銅爐上，楊紀也感覺出來了）。

    在紫塵宗，地火山莊少莊主很快脫穎而出，成為宗內的風雲人物，並且達到了武宗的境界。

    這一切，地火山莊莊主都看眼裡，也暗暗欣喜。只可惜天有不測風雲，地火山莊莊主突然得到消息，雙兒突然走火入魔，癱瘓在宗內。

    「……我去的時候，雙兒已經不能說話了。他們長老試了很多方法，也給他吞過許多珍貴的丹藥，但都沒有用。沒有辦法，我只把他帶回了山莊。一邊照顧他，一邊想辦法替他治癒。」

    地火山莊人前的時候，顯得不近人情，面容冷的像塊石頭，甚至非常嚴厲的斥責那名中年美婦。

    但是現在沒有外人，關係到自己孩子的性命，地火山莊莊主也難得的露出了為人父者真實的性情。

    他只有這一個孩子，哪裡能不擔心、憂慮。但是擔心又有什麼用，所有他只能收起自己的悲傷，一面想辦法，一邊扮演自己的裝主。

    「你直接告訴我吧，雙兒的傷勢，到底有沒有希望治癒？」

    地火山莊莊主看著楊紀道，在試盡了所有的方法之後，他幾乎已經放棄。說這番話的時候，他也已經做好了楊紀不能治癒的準備。

    「呵呵。」

    楊紀笑了笑，眼神有些狡黠，「雖然有些嚴重，不過，沒有意外的話。應該是可以治癒。」

    「什麼？！！」

    一席話說得眾人神情劇震。

    寂靜、呆滯，意外，不可置信……，接著是極度的狂喜！

    一名名山莊長老看著楊紀，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目光。

    「你說什麼，你真的可以治癒雙兒的走火入魔？」

    說時遲。那時快。地火山莊莊主一個跨步，突然出現在楊紀面前，兩隻手掌抓住楊紀的衣領，神情激動：

    「你不是在誑我，你真的可以治癒他？」

    希望來得如此之突然，在失望無數次之後，哪怕是假的，地火山莊莊主也願意相信一次。

    「這種事情我用得著騙你嗎。」

    楊紀笑了笑，扳開地火山莊莊主的手掌。被一個強大的大武宗這麼糾著。感覺上還真是有點不太舒服：

    「貴公子的病情我倒是有些辦法，就是需要一些時間。另外，到時候恐怕還需要貴莊的幫忙。」

    「無論是什麼幫助，我都幫你。只要你能治癒雙兒的傷勢。」

    地火山莊莊主激動的打斷了楊紀的話，擺了擺手，毫不猶豫道。為了自己唯一的獨子，他什麼代價都願意付出，區區一些草藥算得了什麼。

    「不止是這樣。我還有一個條件……」

    楊紀笑著伸出一根手指，終於說了自己的目的：

    「我還希望能幫我在三個月之內打造一枚青銅血法器。」

    「嗡！」

    原本鬧哄哄的大殿突然之間安靜下來。

    地火山莊莊主以及各長老都沉默下來。露出了為難的神色。

    「怎麼？你們不願意？」

    楊紀臉色沉了下來。

    他費了這麼大的盡，就是希望地火山莊的能幫自己打造一枚青銅血法器。如果他們這也不願意，只想著差使自己替他們少爺治癒，那也未免太把他當白痴了。

    一步步艱難的過來，從被大夫人趙氏打壓了七年開始，他就確定了自己的目標是要出人投地。無論是什麼人都不能阻止自己。

    這次的武科舉對自己非常重要，楊紀絕不容有失。

    「楊公子，你誤會了。是在是打造青銅血法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就算我們願意，也缺乏一些重要的材料。而且，三個月的時間是不是太緊了一點？」

    之前和楊紀說過話的大長老道。一聲嘆息。不是推託，這是真話，青銅血法器不同於黑鐵血法器，煉製難度大了百倍不止。

    煉製時間長不說，而且是極有可能失敗的。就算是地火山莊，百分百就能成功。

    三個月內誰也沒有辦法保證一定成功打造一件青銅法器。

    「另外，打造法器需要極其強大的凶獸靈魂——」另一名長老道。

    「這個我會想辦法。」

    楊紀斬釘截鐵道。儘管楊紀手上還沒有任何這方面的信息，更不知道去哪裡搜尋合適的凶獸靈魂。

    但此刻楊紀沒有退路。

    要想從武科舉中勝出，擁有十足的把握，楊紀就必須擁有一枚青銅血法器，去抵消那些世家子弟的優勢。

    「這次武科舉對我非常重要，無論如何，我都必須在武科舉之前擁有一枚強大的青銅血法器。」

    楊紀毫不猶豫道。

    「不用說了！」

    另一名長老還想爭辨一番，但被地火山莊莊主毫不猶豫的打斷了：

    「三個月雖然時間太緊，但是以我們的能力，努力並不是做不到。我屠蘇人雄不是那麼扭捏作態的人。我們地火山莊也不是那種地方，你們不用再說。」

    「楊公子，只要你能治好雙兒的病，你就是我屠蘇人雄的大恩人。你想要的青銅血法器，我會親自動手替你打造！」

    「啊！」

    殿內一片驚呼，在莊內，莊主輕易不會參與法器煉製。上次還是響應太淵王府的要求。

    如今為了這小子，莊主居然承諾要親自動手。這已經是極高的待遇。

1月23

第四卷 太淵武舉人 第三十四章 丹道

    「不止如此。」

    屠蘇人雄繼續說道：「只要你能治好小兒的病，我甚至可以免費提供給你合適的凶獸魂魄信息。我只要你告訴我一句，你到底有幾分把握可以治好雙兒？」

    屠蘇人雄道，目光盯著楊紀有如利劍一般，想要看透楊紀的心靈深處。

    一旁，大長老欲言又止，想要阻止莊主，但是目光掃過床榻上奄奄一息，看起來命不久矣的少莊主又嘆息一聲，忍住了。

    莊主付出的代價雖大，但和少莊主比又算得了什麼呢？

    大殿裡靜悄悄的，所有人都看著楊紀。

    楊紀能夠感受到屠蘇人雄目光裡壓力，在自己身上，毫無疑問他寄託了巨大的希望。

    如果一旦失敗，毫無疑問，屠蘇人雄會把自己視為徹底的敵人。

    這就是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九成以上的把握。」

    楊紀沉吟片刻，說出一個答案。

    屠蘇人雄盯著楊紀，冰冷、堅硬的眼角慢慢的柔化，點了點頭，他現在終於相信，這個叫楊紀的年輕人真的是有這個手段了。

    「那麼我們就達成協議了。我替我治療雙兒，我們地火山莊一定會想辦法替你煉製一枚法器。」

    「不過，需要你們想辦法穩定他的勢情，不能再惡化了。丹田被毀，我也沒有辦法了。」

    楊紀補充道。

    清淨伏魔丹只能針對最初級的走火入魔，如果進一步惡化，丹田破碎，那楊紀真的就沒有辦法了。

    「雙兒是我們少莊主，這些是份內的事情，公子就不必操心了。」

    一旁的大長老柔聲道。

    「那樣就沒有問題。」楊紀道。

    從地火山莊出來。楊紀長長的舒了口氣。

    「這些傢伙還是不太相信我啊。」

    楊紀心中道。

    在那間錦榻的房間中，屠蘇人雄雖然表面上沒有說，但其實時時刻刻都在觀察著自己。只要自己流露出一點點的心虛，屠蘇人雄恐怕都會懷疑自己的能力。

    楊紀本來還想要些草藥，但也因為這個原因打消了念頭。

    ——屠蘇人雄如果知道自己的信心完全來自於一本丹書，並且自己此前還從來沒有接觸過煉丹的話。恐怕立刻就會將自己掃地出門，並且永遠不能踏足地火山莊半步。

    門外是雄偉的太淵洲府，密密麻麻的建築鱗次櫛比，從近到遠排列開去，一副氣派、繁華的景象。

    地火山莊內外完全就是兩個世界。

    楊紀看了一眼，大踏步走了出去。

    …………

    「莊主，我們好不容易發現的那頭火靈真的要交給他嗎？」

    楊紀前腳剛走，地火山莊的內殿，一名長老就忍不住開口了：

    「為了這頭火靈的消息。我們可是犧牲了不少人手啊。就這麼讓出去嗎？」

    其他的長老也看著屠蘇人雄。

    屠蘇人雄一提到可以提供給楊紀一頭合適的凶獸魂魄，眾人就知道說的是那頭火靈。

    地火山莊是花了巨大的代價，才獲得這個消息的。這是地火山莊的核心秘密。

    「而且，這小子雖然說的篤定，但我感覺他並不像他說的那麼把握。」

    另一名長老也道：

    「武道界中從來沒有聽說可以治療走火入魔的東西，這簡直匪夷所思！而且他年紀輕輕，哪裡來的這種本事。我感覺他有些不盡不實。」

    能活到這把年紀的，沒一個不是人精。楊紀雖然表現的非常篤定。但眾人還是看到了許多疑點，只是沒有當場說破而已。

    「就算他是假的又能怎麼樣？」

    屠蘇人雄看著躺在床上一動不動的孩子。一臉的悲傷，「難道你們還有更好的辦法嗎？」

    眾長老默然，一臉的尷尬。

    「東西是死的。人是活的。火靈沒了，以後還有機會發現其他的。雙兒若是不在了，你們還能賠我一個雙兒嗎？而且火靈也不是那麼好拿的。那個異度空間中危險重重，我們不是試過幾次嗎？不過是折損人手而已。」

    「以德報德。以怨報怨。我屠雄人雄不是那種忘恩負義、見利忘義之輩。這件事情以後不必再提！」

    屠蘇人雄沉聲道，說著大袖一甩，發出砰的聲音。

    「是！」

    屠蘇人雄以莊主的身份發出這道命令，眾人不再多言。

    …………

    街上人流洶湧，楊紀從地火山莊回來。直接回到了落榻的玉斧山莊。

    「煉丹需要大量大的藥草累積經驗，要想煉製出治療走火入魔的丹藥，我恐怕還得從頭開始。」

    楊紀在房間中席地而坐，若有所思。

    雖然在地火山莊說的擲地有聲，但是事實上，楊紀看過，「清淨伏魔丹」屬於初級丹藥中的頂級丹藥。

    對於已經有一定基礎的人都有很大的難度，更別說楊紀在這方面的經驗是零。在正式煉製清淨伏魔丹之前，楊紀需要積累大量的煉丹經驗。

    「嘩啦啦！」

    納芥瓶中的丹書很多，楊紀輕輕一抖，一大捧的丹書立即掉落出來。楊紀數了一下，入門級的丹書足有五十多本。

    丹道從低到高共分成數個境界，依次是丹徒、丹士、初級丹師、丹師、大丹師、丹王……等等境界。

    納芥瓶的上代主人是個丹道強者。所有的書藉都被他歸納的清清楚楚。

    這五十多本丹書是屬於丹徒學習的內容，是丹道的根基，所有最基礎的東西都容納在其中。

    百丈大廈平地起，任何東西都必須有一個強大、紮實的基礎。所以丹道對這方面的內容也極為嚴格。

    房間裡一片亮堂，楊紀翻開第一本書慢慢看了起來。

    這是楊紀第一次接觸丹道方面的知識，對於楊紀來說，這是一個全新的世界。

    「伏火、萃丹……」

    楊紀左掌托著書，慢慢的看了起來。書上的文字都是古篆。和現代的文字有很大不同，如果不是在文道上有很大浸淫，根本就辨別不出來。

    煉丹按照不同的丹方，煉製方法各有不同。但總有來說分成養爐、萃精、熬煉、黃芽，伏火、化丹，出爐等幾個步驟。

    第一個步驟。收集大量的煉丹所需的材料。由於煉丹過程中的損耗，以及失敗的可能，所以所需的材料往往比實際多很多。

    蒐集齊分之後，盡需要投入到丹爐之中。這叫養爐！

    第二步驟萃精。

    煉丹並不是簡單的投送原料，而是需要將其中丹藥所需要的精華萃取出來。而在這個過程中，使用的最多的又是火萃法。

    萃煉的時候，丹爐一般是不蓋的。

    一爐藥草投進去，燒得濃煙滾滾，大部分的雜質都隨著灰塵飛了出來。而剩下的精華。則融煉成一團，留在了丹爐的底部。

    這些東西或液或固，在煉丹中，形狀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其中的藥性精華。

    所有的藥材蒐集完全，並且提煉之後，第三步就是熬煉。

    所有的東西混在一起，讓其中的藥性不斷的糅和。這一步如同熬鷹一樣，剛剛捕獲的雛鷹。從成長到長成，需要漫長的熬煉過程。即要讓它保持血食的野性，又要讓他和同居。

    這一步需要相當多的耐性，又時候，人還會被鷹所傷。

    這一步就是取得熬鷹的意境，這一步是完全相同的。

    熬煉達到一定程度，各種原料的精華在天地之間。借助大火的熬煉，慢慢的形成了一種全新的東西，黃白、細如，如同黃金嫩芽一般，這就叫黃芽。

    在丹道中。丹爐出現黃芽，就算是小成了，意味著這爐丹藥有了成功的可能。否則的話，必定是失敗了。

    判斷這一爐能不能成功，黃芽是重要的依據。

    黃芽之後，便是伏火。

    這是煉丹中最重要的過程。

    煉丹最危險的時候，不是蒐集原料，也不是萃精，也不是熬煉，更不是黃芽。而是伏火。

    黃芽只是開始，一鍋丹藥煉出黃芽，有九成丹藥都會在伏火的過程中失敗，成為廢丹，或者炸膛。

    楊紀在鐵冠山見過太多炸膛了。

    鐵冠派弟子在練功場上練功的時候，經常聽到砰砰的炸響，地動天搖，然後還有濃煙升上天空。

    這就是長老們的丹爐炸膛。

    在鐵冠山，長老們煉丹失敗率極高。所以炸膛的聲音，幾乎是成為山上一景。很多弟子早已習慣了這種聲響。

    丹藥伏火是重中之重。根據派別，丹師的不同，也有很多的伏火的手法。每一派，每一個丹師都有自己的獨門秘法，這是不傳之秘。

    同時，不同丹藥也會要求不同的伏火方法。丹道的火侯很大一部分就體現在這裡。

    ——這個非常複雜！

    至於之後化丹、出爐倒容易多了，沒什麼可說的了。

    五十本丹書裡涉及到的丹藥極多，楊紀從裡面挑選了大約二十多種做為自己從無到有，踏足丹道的目標。

    「金、銀、鉛、貢、雲母、石英、硫磺、雄黃、雌黃、松柏脂、伏苓、靈芝……，煉丹所需要的東西可真多啊！」

    楊紀感慨不已，拿一隻筆，把這些統統記錄在一張紙上。煉丹中經常會用到少量的金、銀。

    這些是萃精中用到的。把藥材的精華以金、銀為載體，融煉在一起，這樣的金稱之為「藥金」。

    藥金是有毒的，必須經過伏火的過程，去掉毒性。

    尋常百姓不知道虛實，以為武者吞金、吞銀，偷了煉丹士的藥金吞服，有些甚至會根據自己聽到、摸索的東西自己煉丹，最後吞服後暴斃而亡。

    殊不知，煉丹過程極為講究。不是尋常捕風捉影，自己摸索就能學會的。藥金也必須經歷伏火去毒，如果伏火的過程不正確，一樣是對於身體有害無益。

1月23

第四卷 太淵武舉人 第三十五章 丹道圖鑑

    納芥瓶中的館藏是非常豐富的，不過僅僅是練手，積累經驗還用不到這些火侯極深的煉丹材料。

    楊紀準備把這些歸納出來，然後讓人託人買購大量這種普通的煉丹材料。

    第一次接觸這些東西，對於楊紀來說一切都是陌生。

    丹書上的東西對於初學者來說，非常的晦澀難懂，楊紀不得不花了大量精力，並且將所有這些書翻閱了數遍，然後又進行溫習，才對於丹道具備了一些基本的瞭解。

    但就算是這樣，也極耗腦體力和腦力了，簡直堪比一場戰鬥。

    萬事開頭難，對於門外漢來說，這是必經之路。

    楊紀將所有需要準備的東西歸納出來，密密麻麻的列在紙上，身上也是出了一身大汗。

    「納芥瓶中有練丹的寶鼎，練手的藥材可以托玉斧山莊去買，以他們的能力，蒐集起來相當的容易，比我自己花大精力要好得多。」

    楊紀暗暗道。他抬著頭，手裡拿著那張列好的清單，腦海中此起彼伏。

    「之後，還需要找一個隱秘的，不受打擾的地方進行練習。等練習熟練，再進行第二階段的練習，之後差不多了，就可以煉製清淨伏魔丹了。」

    楊紀將今後數個月需要做的事情，在腦海裡想過了一遍。最開始的練習不是關鍵，關鍵是要煉製出治療那位少莊主所需的清淨伏魔丹。

    煉丹是有很高的壞丹率的，炸膛和殘膛是很常見的。按照丹書中所說，甚至一爐上百枚的丹藥，經常會有三成以上的壞丹，這是完全不能用的。

    還有四成以上的殘丹，這是藥效不完全的。另外還有二成以上次丹。這個層次已經算是煉丹成功了，只是藥效只有預定的四成、五成、六成，七成左右。

    也就是說，真正按照丹方練出百分百圓滿效果的丹藥也才一成左右。一百枚的丹藥，也不過十粒而已。

    這還不包括之前無數次的炸膛。

    所有在宗派界，丹藥一直都是很貴的。一枚大力丹都能換打造一柄飛劍所需要的精鐵了。

    將丹徒級別的丹書全部看完。楊紀又從納芥瓶中倒出了十本左右第二階段的書，這是丹士級別的丹書。

    丹徒是入門級別，所有丹徒級別的書裡面，含有大量的知識性的文字。楊紀那五十多本丹書，有大量的內容都是介紹丹道的種種，以及煉丹過程中的各種異像，經驗。

    真正的丹方其實只有二三成左右。

    而到了第二層丹士級別的丹書，已經不需要介紹那麼多基礎性的常識了，所有丹士級別的丹書並不多。

    而且各種丹方的內容此時也增加到了三四成左右。

    楊紀將這一部分的內容同樣詳詳細細的看完。然後選擇出了幾種丹藥，同樣列出煉製這些丹藥所需要的材料，列在一張紙上。

    「這是丹士級別的材料。」

    楊紀抽出第二張紙，和第一張材料丹放在一起。

    看完丹徒、丹士這兩個級別的書，已經是晚上了。楊紀感覺微微有些疲憊，這種疲憊主要是精神上的。

    學習這些以前沒有接觸過的東西，非常消耗腦力。

    「現在只剩下最後一部分了。」

    楊紀伸了個懶腰，心念一動。然後從納芥瓶中倒出了需要的初級丹師級別的丹書。丹道和武道一樣，都是浩瀚、淵渺的。

    楊紀根本沒有想過要在三個月內成為什麼大丹師。所以楊紀想要的很簡單。只要達到初級丹師級別，可以煉製出清淨伏魔丹就可以了。

    「北海雄黃，白骨伏苓，寒冰石英，雷火首烏，千年朱果。妖樹鐵芯，雞冠血石……」

    楊紀一樣一樣的讀著上面的丹方。

    這上面的文字楊紀每一個都認得，但組合在一起，楊紀卻是聽都沒聽過。

    「北海雄黃必須是陽剛之地產生，北海是冰寒之地。冰寒之地怎麼會有雄黃？還有白骨伏苓，伏苓是生肌之物，極具活性和生命力，這種東西又怎麼會和白骨聯繫在一起？」

    楊紀腦海中此起彼伏。

    在地火山莊的時候沒仔細看，這個時候才感覺出來這門丹方的不同。這裡面很多藥方連聽都沒聽過，很顯然，煉製清淨伏魔丹所需要的原料都非常的奇特，並不是一般的材料。

    看得出來，即便是上古時代，走火入魔也是極難治療，需要非一般的材料。

    「這若是換了別人，就算得到清淨伏魔丹的丹方，恐怕也不一定煉得出來。這張丹方都是用古篆寫的，內容自然也是根據那個紀元的材料書寫的。」

    「然而滄海桑田，陸地變化，氣侯環境的變化，很多以前有的東西，現在都沒有了。別的不說，單單這個北海雄黃恐怕現在就沒有了。至少也不多。」

    楊紀心中暗暗道。這上面的很多東西，只聽名字就知道是非常稀少的。不過楊紀也不著急：

    「還好，納芥瓶還有那位丹道前輩留下的許多的煉丹材料。」

    楊紀心中長長的噓了口氣。當初得到納芥瓶的時候，楊紀其實是衝著納芥瓶裡的法器、功法、經畫之類的東西去的。

    發現裡面一大堆丹書的時候，心裡還很失望。不過現在楊紀也不由暗暗慶幸，幸好納芥瓶的上代主人留下來的是一大堆丹書。

    論價值，血法器哪裡又比得上一大堆丹書來重要？

    法器是死的，隨著武者實力的提升，這些法器未來某個時間總會不適用。但是丹書不同，丹道一旦踏入進去，就可沿著一這條道一直繼續下去。

    在宗派界，丹道中人絕對是受到所有人歡迎的存在。

    而且就算再強的武者也有受傷倒霉的時候，一枚強大而獨特的丹藥，某些時候能夠挽救自己一條性命。

    這是任何法器都做不到的。

    楊紀心念一動，一縷意識立即投入到了納芥瓶中。在納芥瓶中，無數東西飄浮在其中，這些東西並沒有互相混雜，而是有一縷縷無形的屏障將它們分割在一個個小單元裡面。

    空間禁制，這是任何一個空間法器都有的。

    楊紀利用的是其中最簡單、最低級的分隔禁制，為的是充分利用納芥瓶內部空間，使得彼此不致於混淆。

    楊紀也是最近隨著實力的提升，才慢慢發掘、掌握住這門能力。

    「在這裡。」

    在這裡，楊紀很快就找到了儲存煉丹材料的那一堆單元空間。只見一座座小山般的煉丹材料堆積在其中。

    這裡面七成以上都是各種植物，包括根、莖、葉，當然也包括其他的東西。

    不過這些東西楊紀都不認識，楊紀只能通過它們的形狀、顏色來判斷它們和現在哪種東西看起來「血緣」最近。

    但事實上，這裡的任何一種看起來都不像是這個世界上生長的東西。而更像是另一個世界的產物。

    事實上也確實如此。

    這裡面的很多東西，都是這個世界沒有出現過，並且再也不會出現的東西。

    對於一個丹道的門外漢，或者第一次接觸這些東西的人來說，即便守著這堆寶山也毫無用處。

    因為連認都認不出來，更別說知道怎麼去煉丹運用了。巧婦也難為無米之炊。

    不過納芥瓶的上代主人顯然已經考慮到了這點，或者說，做為一名強大的丹道中人，他保留了這種對後來傳承者非常的有利的嗜好。

    「嗡！」

    光芒一閃，楊紀手中就多了一本書，黑色的封皮，金色的古篆字體，封皮寫著四個字「丹道圖鑑」。

    楊紀將書頁翻開，裡面立即顯露出一張張精美的畫面。畫面中的內容無一例外全部都是各種煉丹材料，包括藥草和藥石等等。

    畫圖下面還有文字說明，介紹這種材料的出處、性質、藥效、生長環境，人工培養方法、保存之道以及適用丹藥類型，其內容極其的詳盡。

    楊紀分心二用，一部分意識和納芥瓶聯結，從精神意識的角度觀察納芥瓶中的煉丹材料，而另一部則翻看手中的《丹道圖鑑》，和納芥瓶中的材料一一對應鑒識。

    「萬血草，秉承萬名武者的鮮血精華，化生而成。百年生藥草，蘊含強大的藥效。從抽芽到成熟，會不斷的吸收天地間的游離元氣，以及土壤中的鮮血精華。對於膨脹武者的精血，增加血氣的醇厚度非常有利。對於血氣遭到陰毒、惡毒類能量破壞極其有效。屬於鮮血類丹藥材料。」

    「白骨冰蛛草，北極地草藥。北極擁有大量的極地冰蛛。這種冰蛛性質冰寒，晶瑩剔透，生命期短，但數量龐大。死後大量的冰蛛屍體淬養極地特殊的植被，成為白骨冰蛛草。採集這種草藥最大的危險，自於數量龐大的細小冰蛛，這些冰蛛無孔不入，能夠隨風飛舞，飄在空中，而且部分抵禦的血氣。一不小心，就會被冰蛛通過鼻孔，耳竅鑽入體內。冰蛛生命力極強，在武者體內可以長時間存活。」

    「赤龍朱果。傳說，天上神界赤龍掉下精血，沒入地下化生而成。具有強大的藥效。可以增強一成到二成的丹藥藥性。數量稀少，一般用於高等級的丹藥煉製。另，赤龍朱果需要在灼熱的環境下保存，不可受寒……」

    ……

    楊紀一邊翻著書頁，一邊查看空間裡的草藥，不斷的將這些東西兩兩聯繫在一起。

1月23

第四卷 太淵武舉人 第三十六章 小紀歸隊

    《丹道圖鑑》介紹的內容非常的詳細。根據這本書的內容，楊紀在煉丹上還沒有什麼成就，但對於丹藥材料的辨識能力卻突飛猛進。

    不過，楊紀最關心的其實還是「清淨伏魔丹」所需要的那些材料。

    「北海雄黃，生長於北部極地少數海地火山口周圍。由於海底奇寒無比，大部分火山都處於冰凍休眠狀態。只有少部分高溫高熱，陽剛至極的海底火山內部才能誕生出北海雄黃……，原來北海雄黃居然是誕生於海底的。」

    楊紀「看著」納芥瓶中一塊成人拳頭大小的雄黃，心中吃驚不已。從未聽說水下會產生雄黃，這本丹道圖鑑上的內容已經超出了楊紀的想像。

    事實上，這種海底的雄黃和楊紀所知的大部分雄黃都完全不同。雄黃一般都是黃色或者金色。

    但是這種北海雄黃卻是紫色。

    「找到了！……雷火首烏，在高原地帶，海拔五千多米的地方，生長著一種特別的首烏，能夠吸收蒼穹中游離的雷霆能量，號稱雷火首烏，藥性極為霸烈，不能用金屬盒儲藏……」

    「還有這個，寒冰石英，一些特殊用途的丹藥需要用到這種石英伏火祛毒。只需少量，能便能發揮出特殊的作用。」

    ……※

    楊紀看著納芥瓶內的煉丹材料，欣喜不已。

    每多發現一樣清淨伏魔丹的材料，楊紀心中便喜悅一分。煉製丹藥最麻煩的問題就是找不到煉丹所需的材料。

    有了納芥瓶中的材料，自己未來煉清淨伏魔丹就用不著操心了。

    「白骨伏苓……千年朱果……寒蟬火翼……十足藥金……，這些統統都有了。現在就差一味的妖樹鐵芯和一味雞冠血石了。」

    楊紀一味一味的在煉丹材料堆中尋找。清淨伏魔丹是初級巔峰的古老丹藥，所需要的材料不多，但也有十幾味。而如今已經找得差不多了。

    只要再找齊最後兩味。自己就算是萬事俱備。以後可以放心的進行丹道練手，積累經驗了。

    「妖樹鐵芯，雞冠血石，只差這兩味了。在哪裡？在哪裡……」

    楊紀拿著《丹道圖鑑》，就像老鷹抓小雞一樣，從小山般的煉丹材料堆中一味一味的尋找。

    納芥瓶中的材料確實豐富。楊紀耐著性子一樣一樣的找。開始的時候，楊紀感覺還挺好玩的。

    不過漸漸的，楊紀感覺就有些不對了。

    ——楊紀至少排查了八成以上的材料，但還是沒有看到任何一點妖樹鐵芯和雞冠血石的蹤跡。

    「難道……」

    開始時的喜悅消失了，楊紀腦海中閃過一道念頭，但很快就被他搖著頭甩掉了。楊紀不願去做這種最壞的推測。

    「赤陽丹砂……萬年曾青……金色松柏……」

    楊紀一樣一樣的對著圖鑑查看，納芥瓶中的東西越來越少。當最後一味藥石排檢出來，楊紀心中猛的沉了下去。

    沒有！

    沒有妖樹鐵芯和雞冠血石！

    清淨伏魔丹十多味原料中缺了最重要的妖樹鐵芯和雞冠血石，納芥瓶中根本就沒有這兩味藥。

    楊紀心中一下子沉了下去。再也笑不出來。

    「不可能，肯定是我疏漏了！」

    楊紀一咬牙，意識貫通納芥瓶，從頭開始，滿懷期待的再一次盤檢納芥瓶中的煉丹材料。

    然後第二輪的結果讓楊紀失望了。

    沒有，納芥瓶中根本沒有楊紀想要的妖樹鐵芯和雞冠血石。

    房間中一下子安靜了下來，時間彷彿停滯了。

    楊紀坐在房間地板上，眉頭深深的皺起。一動不動。

    納芥瓶中少了兩味藥，清淨伏魔丹就沒法煉製。

    地火山莊中楊紀已經答應屠蘇人雄。如今沒了清淨伏魔丹，就等著食言而肥。楊紀完全可以想像到屠蘇人雄暴跳如雷的樣子。

    楊紀倒不是怕了屠蘇人雄，但是正在武科舉的關節，如果讓一個喪子之痛的屠蘇人雄利用鑄劍山莊的權利亂來，對自己絕不是什麼好事。

    重要的是，楊紀自從識字以來。還從來沒有食言而肥過。

    「怎麼辦？不應該的啊。為什麼只缺了妖樹鐵芯和雞冠血石兩味藥？」

    楊紀的眉頭深深的皺起。

    清淨伏魔丹是用古篆寫就的，這意味著是屬於上個時代的丹方。陸海沉移，沒有了上個時代的材料，楊紀就算是搜遍天下，都不一定找得到這幾味藥來。

    「不應該的……」

    楊紀喃喃自語。眉頭越皺越緊。

    無法形容這種感覺，楊紀微微揉了揉眉心，心中一片苦悶。從進入洲府到現在，一切進展順利，但是這兩味煉丹材料卻在最後關頭給了他一記悶響。

    沒有這兩味煉丹材料，也就意味著楊紀根本沒有辦法在三個月內獲得青銅血法器。而之前的準備也毫無意義。

    坐在房間中，楊紀腦海中一片空白，冥冥中好像有無數的念頭湧過，但最後卻又什麼也想不起。

    想盡辦法說服屠蘇人雄，……花大量時間精讀丹書，準備材料，但最後卻缺少了最關鍵的東西。

    那種感覺就像一拳打在了空處。

    「天無絕人之路，只要想想辦法，說不定還是能蒐集到妖樹鐵芯和雞冠血石的。」

    楊紀心中暗暗道。但就連他自己也覺得希望渺茫。

    時代的不同，他從哪裡去找這些材料。只是要讓楊紀服輸，心裡又極其的不甘。

    煉丹還沒開始，就已經終結，如何說服得了自己。

    「唉！」

    楊紀呆呆的坐在地上，良久，心中長長的嘆息一聲。

    「啊！有蛇！——」

    正在苦悶的時候，突然一聲驚恐的尖叫劃破寂靜，從夜色中的玉斧山莊傳來。

    「嗯？」

    楊紀眼皮跳了一下，目中一縷寒光飛掠而過。玉斧客棧是洲府之中。這種繁華之地人來人往，正常情況下哪裡會有蛇？

    「有問題！」

    楊紀心念一動，將地板上的丹書攝入納芥瓶中，霍的站起。

    ——那聲音他聽得出來，分明是玉斧客棧那些服侍的美貌少女的聲音。對於這些少女，楊紀頗有好感的。

    這幾天在客棧。打水、吃飯、疊被、洗衣、灑掃……，全部都是這些十六七歲的豆寇少女負責。

    如果真的發生什麼事情，這些少女還真是沒有辦法應付。楊紀不是鐵石心腸的人，自然不願意眼皮底下發生這種事情。

    「出去看看，到底是什麼人在搗鬼。」

    楊紀心中道。他下意識的想起了這幾天那幾撥在附近監視自己的人。

    在玉斧客棧附近派人盯梢的遠不止楊龍、楊豹，還有鐵勒上將軍府的人，以及天水郡的人。

    楊紀只是沒有說破而已，並不代表他不知道。

    「等了幾天，終於按捺不住了嗎？如果真的敢在晚上亂來。那就怪不得我了。」

    楊紀目中寒光一閃，砰的一聲打開了窗子。

    聲音是從窗子後面的方向傳來的，楊紀一隻手撐起窗子，目光眺望著外面。漆黑的夜色中，有幾幢房子已經亮起了燈火，玉斧客棧裡也已經有好手出動。

    楊紀目如星辰，犀利無比，似乎洞穿了黑暗。武者都有一定的夜視能力。楊紀這種級別就更強。

    如果對方是衝著自己來的絕對逃不過自己的眼睛。

    黑夜裡，已經有人去救助那名美貌少女了。楊紀掃了一眼。外面靜悄悄的，並沒有看到一個人影。

    「哼！」

    楊紀冷哼一聲，身體微躬，正要跳出窗外，突然之間，眼角的位置。呼！一道疾風直奔面門。

    這道疾風又快又急，只一眨眼，就已經出現在了楊紀身前。楊紀手掌揮起，正要一掌抓過去，然而看清楚那陰影。眼中一亮，驚喜不已：

    「小紀！——」

    夜色中，窗櫺的邊角，只見一條熟悉的細影朝著自己電射而來。不是小紀又是誰？

    小紀消失在鎮魔大陣的地底深處，一直到出發都遲遲沒見它回來。

    不過楊紀熟知它的能力，在地下小紀幾乎是如入無人之境，根本沒有什麼能夠威脅到它。

    所以楊紀也不擔心它會出現什麼問題。

    只是楊紀沒想到，它居然會一路追蹤，跟著自己來到了洲府。

    「太好了！」

    楊紀笑顏逐開，在丹道上的受挫，因為小紀的到來頓時一掃而空。楊紀兩條手臂張開，一臉喜悅的迎接小紀的到來。

    呼！

    勁風一蕩，一道黑影立即撲入到了楊紀的懷裡。身體和小紀接觸的剎那，楊紀感覺就好像被一座小山撞了一下，以楊紀的實力，居然也不由得噔噔噔往後連退了幾步。

    「小紀？你居然有這麼大的力量了！」

    楊紀失聲低呼，大為吃驚。

    和平川城中相比，小紀的力量簡直和那個時候有天壤之別。這一下，簡直相當於一個六重的武將猛力一擊了。

    這個小傢伙到底在鎮魔陣底下獲得了什麼樣的際遇？或者說它吃了多少蘊含著龐大能量的毒物？

    「噝！」

    小紀落在楊紀手臂上，昂著身體，金色的豎瞳看著楊紀，不好意思的吐了吐信子，低下頭來，顯然也發現自己還沒有適應新的力量，不小心用力過頭了。

    「小紀，歡迎回來。」

    楊紀心中的苦悶一掃而空。也顧不得和它計較，狠狠的撫了撫小紀的後頸，心中一片歡喜。

    小紀可是一路隨著他成長過來的。從他踏足武道起就陪著他了。

    可以說，除了梁伯之外，再沒有人比小紀和他更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