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後由 甜蹦蹦 於 2015-10-22 14:53 編輯
轎車在高速公路上奔馳。
簡瑤轉頭,望著姿態閒適、一臉淡然的薄靳言。
簡瑤往他身邊又挪了一點點,稍微湊近他的耳朵。
「告訴我誰是兇手啊。」
昨天他宣佈要「案件重演」後,人就出了辦公室,沒了蹤影。而簡瑤也忙著跟尹姿淇那邊聯絡安排。直到此刻,下了飛機、坐上開往新橙山莊的車,兩人才得以獨處。
薄靳言掃她一眼,長指就在西裝褲上敲啊敲。簡瑤以為他要開始推理了,微咬下唇,凝神靜氣期待著。誰知他很清閒的樣子轉頭看向窗外:「不說。」
簡瑤沒轍了。但她也知道,薄靳言不是愛賣關子的人,相反他每一次有了結論,幾乎都是第一時間告訴她。所以他這麼做,大概是真的像昨天講的,需要驗證後才下結論。
簡瑤又問:「案件重演,是想發現兇手口供的漏洞嗎?」
破案劇都是這麼演的,通過最真實的現場還原,發現細節的不合理處,從而揭示誰才是兇手。
「No.」薄靳言卻答得乾脆,「事實上我們已經有了那些證據,他們必然難以自圓其說,帶到警局高壓審訊一番,也能水落石出。」
簡瑤是見過他盤問水平和鑒別真話謊言能力的,點點頭,又問:「那為什麼還……」
「噢,我喜歡案件重演,因為可以看到兇手自取其辱。」
簡瑤:「……」果然是標準的薄靳言式答案。
車內安靜下來,傍晚的陽光清透又溫煦,照得他的臉潤澤如玉。
簡瑤忽然就想起了昨晚那個擁抱。
心,還是會輕輕顫抖。
可是這傢伙,根本就沒放在心上吧?他腦袋裡只有案子。
——
今天是借尹姿淇的名義,在新橙山莊召開某個專項會議。薄靳言和簡瑤坐的小車,其他幾個部門的員工則是坐大巴士,包括大客戶3部。
抵達的時候,兩人去見了一趟尹姿淇。對於今晚的事,尹姿淇明顯有點焦慮,她也問薄靳言知不知道兇手是誰。但薄靳言顯然沒有太多表情給她,只告訴她把保鏢準備好——他讓尹姿淇安排了數名保鏢在外圍,以備在真相大白後,隨時押送嫌疑犯。
——
歌舞昇平的酒會,在夜裡十點半結束。陰沉的夜色裡,天空已經飄著細雨。一輛山莊小巴,載著大客戶3部眾人,駛往目的地。這個時間,剛好跟案發當晚,眾人入住度假屋時間一致。
之前酒會的氣氛很好,以至於大夥兒在小巴上,還低聲說笑著。簡瑤就坐在眾人當中,而薄靳言一個人坐在最前排,西裝革履面色清冷,生人勿近。
只是想到一會兒要做的事,簡瑤的心情有些緊繃和激盪,不怎麼笑得出來。
「想什麼呢?」前排的裴澤探頭過來,眼神澄亮,「有心事的樣子。」
簡瑤還沒答,裴澤的目光卻移到她身旁的沈丹微臉上。
因為沈丹微一直盯著窗外。
裴澤循著她的目光,抬頭往窗外望去,臉色靜靜的。
不僅是他們,車內其他人,看到外頭熟悉的幾座度假屋時,一時都沒講話。
——
跟那晚一樣,七個人拿著行李,站在度假屋前。身後不遠處,還跟著尹姿淇的助理,以及幾名保鏢。
「房間分配……」簡瑤拿著一疊房卡,分發給眾人,「跟6月10日,王婉薇死亡當晚一樣。」
這是薄靳言為她設計的開場白。
每個人接過房卡,表情都極其的沉寂。
林羽萱第一個開口:「薄總,這是什麼意思?」
薄靳言朝她露出大概是幾個月來第一個溫和的微笑:「自然是你聽到的意思。」他的目光掠過眾人,「案件重演。」
簡瑤代替他表明身份:「這麼久一直瞞著諸位——我們倆是警方的人,按照董事長的意思,暗中調查王婉薇自殺案。那麼這個案子,現在還有一些疑點,需要澄清,所以今天請各位協助。」
眾人靜默了足足數秒鐘。
裴澤看一眼簡瑤,那目光有些嘲諷,隨即說:「不是自殺嗎?還查什麼?」
麥晨則看著他倆,目光驚訝,隱隱了然;錢昱文臉色暗沉,沒有太多表情;周秦完全怔住,臉色也顯得緊繃;林羽萱和沈丹微則繃著臉,靜默不語。
薄靳言根本不答裴澤的話,淡淡說:「感謝各位配合,進屋吧。時間到了,我們就會依次來找諸位,重演那天的經過。」
——
簡瑤跟薄靳言住進了王婉薇那間屋子。
一進門,就見滿牆的監視器屏幕,還有一排監聽器材。這也是薄靳言提前安排好的。
簡瑤放下行李,跟他一起坐到屏幕前。
房間A:林經理和沈丹微各自放下行李,臉色還是剛剛那樣冷寂。兩人沒說話,各自坐在床頭。林經理拿出手機,又放下了。沈丹微看著窗外,嘴角泛起似有似無的譏諷笑意。
房間B:周秦在床邊坐了一會兒,就去給家裡打電話:「媽,樂樂睡了嗎?還沒睡?哦,想爸爸啦?樂樂乖……」
房間C:裴澤把包往床上一丟,哼著歌,冷著臉,就進了浴室。錢昱文在床邊坐著,等裴澤出來時,抬頭說:「阿澤……」
裴澤不知道低聲說了什麼,兩人忽然又沒聲了,打開電視,各自躺床上,隨意閒聊著。
房間D:麥晨只是站在窗前,望著夜色出神。
……
——
00:10分。
簡瑤拿起桌上對講機:「麥晨,你可以過來了。」
她講話時,薄靳言就坐在她身後沙發上,長腿交疊,眸色淺淡。而屏幕中,其他四個房間的人同時面色微變——因為他們都聽到了房間擴音器裡,簡瑤突然那響起的聲音。
麥晨有些忐忑,但又帶著某種毅然的表情,在薄靳言和簡瑤面前坐下。而對講機,就放在離他很近的地方。
「薄總,難道婉薇是被謀殺的?」他張口就問。
「誰知道呢!」薄靳言淡笑著答道。
簡瑤抬頭,看到畫面中,眾人都沉默著傾聽。
麥晨在這個房間呆到00:30就離開。薄靳言和簡瑤也跟了過去。
「當晚回房間後,你還做了些什麼,一件不要漏掉再做一遍。」薄靳言說。
麥晨去洗了澡,然後打開電視,喝了點水,因為半夜餓了,又吃了點餅乾,就睡覺了。
——
他的環節結束後,簡瑤問:「有漏洞嗎?」
薄靳言答:「他這次的口供,很多細節措辭、用語跟上次都不同,敘述事件的順序也有差別。但具體內容,跟上次卻是一致的,包括跟王婉薇的對話。他不是在做有準備的複述,而是在回憶,沒有漏洞。」
——
雨逐漸變大,已經是中雨了。
薄靳言撐著一把大傘,簡瑤輕輕挨著他,從雨中走入裴澤和錢昱文的房間,將對講機放在離他們很近的位置。他倆坐在客廳,電視裡在播連續劇。而窗外正對的就是周秦的後院。
「抱歉薄總……哦不對,警察同志。」裴澤笑笑說,「我們當晚是在看球賽,今天沒有球賽,肥皂劇行嗎?」
「隨便。」薄靳言走到窗邊,朝他們微微一笑,「反正你們當晚不是真的在看球賽。」
裴澤和錢昱文都是一愣。錢昱文開口:「不明白你在講什麼。」
「不明白嗎?」薄靳言看一眼簡瑤,「告訴他們,我們在周秦的後院,發現了什麼。」
簡瑤拿出裝有珍珠耳墜的證物袋。
「這個屬於死者王婉薇。」薄靳言淡淡說,「當晚她見麥晨時,還戴著這個耳墜,你們也聽到了。而屍體被發現時,耳墜不翼而飛。我想沒人會專門拿了她的耳墜,扔到這裡,只能說明,當晚她到過這裡。
一個女孩,半夜為什麼會跑到這裡?而更讓我意外的是,耳墜跌落的地方,離你們客廳的窗戶不到兩米。你們居然沒發現她?」
錢昱文繃著臉沒講話,裴澤冷笑一聲:「我們看得很專心,怎麼會留意窗外頭。而且那天下著雨,什麼也聽不到。」
——
簡瑤穿著身雨衣,站在發現珍珠的位置。過了一會兒,突然快速從窗前跑過。
薄靳言三人站在客廳,隔著窗戶看著她。
此時雨水飄搖,屋外一盞白亮的路燈。而她的身影離窗戶很近,黑□□一團,非常突兀。
「可以想像,當晚她一定與人發生了爭執,或者激烈奔跑,才能令耳墜掉落。這麼大個人,從你們窗前跑過,居然會看不到?」薄靳言質問道。
錢昱文雙手緊握,臉色微白,坐著不講話。裴澤的臉色也變得有些難看。這時簡瑤也回到房間裡,渾身濕漉漉的看著他們。薄靳言微微一笑:「辛苦。」
過了一會兒,裴澤忽的笑了:「好吧,那天我們沒有在看球賽。」頓了頓,「我們在房間裡。」
薄靳言慢慢笑了:「噢?專門來看球,卻去睡覺了?你認為警方會相信你的口供?」
「呵……」裴澤淡淡的答,「我們在做~愛,一整晚都在房間裡。可以了嗎?」
——
從裴澤屋子出來,薄靳言和簡瑤先回了自己的屋子。
薄靳言調出剛剛其他房間的錄像。只見當裴澤說出「做~愛」時,周秦靜默片刻,閉上眼,似乎長歎了口氣,伸手擋住自己的臉,靠在沙發上。而林羽萱臉色陡然一變,沈丹微依舊掛著那譏諷的笑容。
夜雨滂沱,嘈切密集的聲響,反而令燈光通亮的屋內,顯得更加寂靜。陣陣涼風透窗而過,卻無法使人心頭的焦灼降溫。
當然,焦灼的人,肯定不包括薄靳言。他身姿頎長的坐在監視器前,一副欣賞的姿態,看著畫面眾人的表情。
「接下來是周秦的案件重演?」簡瑤擰乾裙擺上的水,問他。今天為了盡量真實,她還穿了條跟王婉薇那天差不多的藍裙子,很敬業,也很滲人。
「No,不需要。」薄靳言雙手枕在腦後,眼中笑意淡漠,「看看這些臉,告訴了我們一切。需要驗證的事情,已經得到答案。你不必再奔跑了,羅拉。」
簡瑤微愣。
所以他剛才甩出珍珠耳墜這一證物,同時逼得裴澤錢昱文改口供,承認在「做~愛」,其實是為了看其他人的反應?
而定格的畫面中,周秦靠在沙發裡,伸手擋住臉;林羽萱嘴唇緊抿,臉色難看;沈丹微嘴角笑意輕諷,眼神卻是靜寞的。
——
她正看得入神,眼前卻多了一隻修長白皙的手,拿著一方深藍色手帕。
「頭髮。」他言簡意賅。
「謝謝。」簡瑤接過。
她細細的擦著長髮,薄靳言卻盯著她的額頭,那裡白皙光潔如玉,濕漉漉的劉海,像柔順的草,沾在她的皮膚上。
「你沒覺得不舒服嗎?」他很怪異的看著她。
沒頭沒腦一句話,只令簡瑤不解的望著他。然後就見他站了起來,走到自己面前。手中一輕,帕子被他拿走。
他盯著她的臉看了幾秒鐘,簡瑤也看著他。
他不會是……要替她擦頭髮吧?
這個念頭剛閃過腦海,他已經朝她下手了。
額頭傳來柔軟的觸感,將原本皮膚上滯留的水汽,一點點帶走,重新變得清爽舒適。那帕子的氣息很清淡,只有棉布本身的味道,還帶著一點男人微熱的體溫。
而他低頭看著她,臉上還帶著點「這種小事你都做不好」的傲慢表情,但那目光卻極為專注,停在她額前鬢角。修長漂亮的手指,沿著她的臉頰移動著,指尖時不時輕輕碰到她的頭髮、額角和耳朵。
簡瑤的臉倏的開始發燙,被他觸碰過的皮膚,彷彿也有點似有似無的癢。
這個男人……
他到底是以什麼樣的心態,對她做這樣的事?
就像他的表情——只因為看不過眼她擦得不好,就代勞嗎?
可是薄靳言,向來趾高氣昂、不屑於做任何無聊之事的薄靳言——給女生擦頭髮這種事,就不無聊嗎?
簡瑤的唇角悄無聲息的勾起。
——
薄靳言叫來輛車,把裴澤、錢昱文、麥晨,送到山莊的會議中心樓。他難得和顏悅色的告訴他們,有關他們的調查已經結束,可以放心休息了。三人離開時神色都顯得沉寂,但沒有多說話。
——
大雨傾斜如注,五個人,打著傘、披著雨衣,站在房屋間的草地上。
這是薄靳言的意思,把剩下三人叫到一塊。他說他問幾句話就好。簡瑤問,為什麼非要站在雨裡,他說廢話這樣他們會更心虛。
薄靳言打著一把黑色的大傘,簡瑤緊挨著他站立。他首先看向面色凝重的周秦,唇畔浮現淡笑:「周先生,輪到你了。」雨聲嘩啦,將薄靳言的聲音也襯得格外清冷漠然。
周秦:「我不知道。那晚我一直在睡覺。」一旁的林羽萱和沈丹微,皆是靜默不語。
「我來替你解釋。」薄靳言眼中笑意更深更冷,「我們已經發現王婉薇的私~密日記,她在其中記載,這半年來,一直有人用毒品控制她、佔有她。而我們已經有充分證據相信,案發當晚,那個人去過她的房間。這麼大的雨夜,一個女孩無緣無故是不會跑到屋外的,除非是兇手逼得她這麼做。周先生,這麼巧,她的耳墜就掉在你這裡了。」
周秦臉色緊繃:「你說的事,我完全不清楚。」
薄靳言掃他一眼,卻不再追問,反而看向一旁的兩個女人。
「兩位有話要說嗎?當晚是否看到這邊的情況?」
林羽萱:「我們一直在加班,到12點多就睡覺了。什麼都沒看到。」
「噢?」薄靳言微笑望著她們,「很遺憾,有關於你們的證據,更加不利。」
兩人瞬間色變。
簡瑤拿出鑒定報告副本,簡單的跟他們做了解釋。
薄靳言:「基本可以判定,王婉薇與兇手,就在你們後院緊靠窗戶的位置,發生了肢體接觸,所以才會掉落數根頭髮。她還到過你們的前門。女士們,不打算解釋一下嗎?」
「我……不知道。」林羽萱臉色發白。
沈丹微:「不知道。」
「沒關係。」薄靳言看著他們三人,「現在沒有證據表明,裴澤、錢昱文、麥晨三人與這次謀殺案有關,所以我暫時相信他們是清白的。而基於眼前這些證據,三位自然榮升為最大嫌疑人。我馬上就會將各位移交警方。Haveanicetrip.(旅途愉快)」
「薄總,我真的不清楚!」
「你不能就這麼把我們定罪!」
「開什麼玩笑!」
三人臉色大變,同時抗議。
薄靳言卻轉頭囑咐簡瑤叫來負責押送他們的保鏢和車,同時淡淡對他們說:「鐵證如山,你們不必多說,警方會正式審訊。當然,我這個人最念舊了,大家好歹同事一場,友情提示:主犯無期或死刑,從犯三五年。做好心理準備。」
——
簡瑤和薄靳言也來到會議中心樓。他們呆在一個單獨的房間,而林羽萱等三人,被分開帶入不同的房間。至此,五名嫌犯全部來到這裡。保鏢們守在外圍。
簡瑤跟薄靳言剛坐了一會兒,就有人來敲門。
是一名中年男人,穿著便裝,但氣質冷硬。簡瑤覺得他一看就像警察。
結果果然是。
「薄教授您好,我是市局刑偵隊黃熙。久仰大名。」那人客氣的跟薄靳言握手。
薄靳言淡淡一笑:「黃警官,案子和嫌犯都正式移交給你們。什麼時候能審訊出結果?」
簡瑤在旁,有點意外。之前薄靳言答應尹姿淇,確定犯人後,才讓警方介入。現在在她看來,即使確定了三個嫌疑人,案子的真相也還不清不楚。沒想到薄靳言這麼早就讓警察秘密進入山莊了。
黃警官走後,薄靳言吹著口哨,躺在房間唯一的床上,閉著眼睛,居然打算睡覺。
簡瑤走到他身邊:「你今天到底在玩什麼花樣?」
像是要抗議他的打擾,薄靳言很順手的從口袋裡掏出眼罩戴上,不緊不慢答:「一會兒就能知道結果。現在我要養精蓄銳,不要吵。」
簡瑤這人最大的優點就是耐性好,聽他這麼說,也不急了,在另一張床上躺下,閉上眼睛,但哪裡有心思睡覺?
薄靳言逼問林羽萱三人的方式,其實是讓她有點意外的。
他的推理一向詳實而嚴密,大段大段滔滔不絕,光氣勢就能把人壓死。可剛剛只憑遺落在三人住所附近的證物和痕跡,草草就把對方定罪。以他喜歡「羞辱」兇手的愛好,今天怎麼沒有淋漓盡致的發揮呢?
他好像變了個人。好像……在演戲啊。
「你剛才其實是嚇他們的吧?想讓他們說出真實兇手是誰?」簡瑤轉頭問。
薄靳言靜默片刻,摘下眼罩側頭看著她,清俊的面容浮現笑意。
「恭喜你。看來我給你的生日祝福,正在慢慢實現。」
簡瑤:「……」這人,誇讚別人,都要這麼居高臨下嗎?她才要說他是蹩腳的演員呢!
「那兇手到底是誰?」
「推理推理,結論是一步步推出來的。這個案子就是個邏輯題。」他慢悠悠的說,「你也可以試試看。」
簡瑤想了想,搖頭:「我還是一頭霧水。」
薄靳言:「沒我教你,當然推不出來。」
簡瑤:「……」
但他難得好為人師一次,簡瑤當然不會錯過,柔柔和和的答:「多謝你啦。那我們怎麼開始?」
薄靳言果然很吃這一套,聞言就摘下眼罩坐起來。他穿著簡單的白襯衣西褲,在燈下卻顯得格外挺拔修長。
「拿紙筆來。」他命令道。
——
「首先.」他說,「這起兇殺案,是有預謀的,還是無預謀臨時起意?」
簡瑤想了想答:「無預謀的。因為這個山莊是今年才修好的,他們也是第一次到這裡開會,地形完全不熟悉,也不知道多遠的地方有監控有保安。正常兇手不會選擇個這麼陌生的地方,而且還是公司集體活動。」
「賓果!在這個前提下,我們可以開始了。」薄靳言低頭看著她手裡的紙,「寫下第二個問題:一開始,進入王婉薇屋內的,是幾個人?」
他問這話時,就跟她並肩坐在床上,而紙筆都放在她的膝蓋上。她能清晰的聞到他身上淡淡的清新的氣息。不過更吸引她的,是他拋出一個又一個問題。她內心隱隱有些激盪,因為他正牽引著她,真正進入另一個世界。
用他的話說,那個世界,是一場大腦思維最高水平迸發的盛宴,是用「挽救多少人的性命」來衡量生命價值的真實的世界。
「一個。」她答道,「王婉薇體形比較瘦小柔弱,如果有兩個人,哪怕是林經理和沈丹微,體形都比她強壯,制服她應該很容易,就不會出現後面她還在房屋間逃亡,而且似乎跑了不少地方的情況。不可能是兇手帶著她在那幾個地方閒逛。」
薄靳言淡淡一笑,簡瑤忐忑:「不對?」
「對。」薄靳言答,「這一點看來你是感同身受,畢竟你們同樣瘦巴巴的。」
簡瑤:「……繼續!」薄靳言似乎總說她瘦,其實她是正常身材好不好,只是站在他一米八五的個頭前,一米六三能顯得大只嗎?
「她從哪個門逃出去的?前門,還是後門?」他問。
簡瑤忽然感覺到了一絲壓力。這個如何判斷?
正沉思著,薄靳言突然出言打斷她的思緒:「停。十秒鐘到。這個問題你out了。」
簡瑤也不在意,緊盯著他:「哪個門?」
「後門。」薄靳言輕描淡寫的說,「如果是前門,麥晨的屋子最近。」
簡瑤微怔,恍然。
按照度假屋的分佈,王婉薇、周秦、裴澤的屋子依次在中間,麥晨的屋子在左邊,林羽萱在右邊。如果她是從前門出去,離麥晨的屋子就最近。
「在這個部門,她最信任的肯定是麥晨。」簡瑤說,「那她一定會向他求助,她的痕跡,就應該出現在這條線路上。而不是老周、林羽萱屋子附近。」
——
弄清楚這些點後,簡瑤的大腦也慢慢有了個輪廓。
那晚,控制王婉薇的人,來到她的屋子。兩人因為某種原因起了衝突,或許是王婉薇想要尋求新的生活,不願意在被他擺佈。那人一怒之下,殺機頓生。而他也許擋住了前門方向,王婉薇只能從後院門逃走。
「Question4(問題4):她從後門出來後,為什麼朝上方其他幾人的住所跑,而不是朝下方跑?」
簡瑤回憶度假屋的方位,下方幾百米外,就有保安崗亭遙遙相望。她脫口而出:「求助。她想向其他同事求助,因為他們離得更近。」
薄靳言瞥她一眼,還沒開口,簡瑤說:「謝謝。」意思是:不必誇獎。
薄靳言又問:「她第一個求助的人是誰?」
簡瑤想起,周秦的前門,就正對王婉薇的後院。但為什麼王婉薇的耳環,會在他的後院發現?
於是她又OUT了一回。
薄靳言居然伸手在她頭頂拍了一下。他個子比她高,人高馬大坐在她邊上,這一拍竟似很順手的樣子。
「還記得周秦的表情?」他淡淡的說。
簡瑤摸著頭頂,斜瞥他一眼:「捂臉那張?」
「那是愧疚。」薄靳言說,「在得知王婉薇的耳墜掉在他的後院後,他沒有緊張,也沒有震驚,沒有恐懼失措,而是典型的愧疚。」
簡瑤心頭一震,的確……
「他為什麼愧疚?」薄靳言問。
「因為對王婉薇見死不救?」
「還能有其他解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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