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後由 甜蹦蹦 於 2015-10-22 15:31 編輯
陽光燦爛的長街,車流喧囂、人潮匆匆。
簡瑤盯著那條巷子的入口,只靜了一瞬,推門、下車,也追了過去。
縱然危險,小心點就好。薄靳言那麼個清逸學術的男人,去對付個殺紅了眼的精神病,她如何放心得下?
穿梭在人群裡時,一個念頭掠過腦海——
每次,他都是冷傲的說,自己只干高智商的腦力活,體力活留給警察。可每次,當他們與嫌疑犯正面對上時,抑或是有人遇到危險時,他都會果斷的挺身而出。殺人機器案他一棒子揍暈了孫勇,霍小璐案他見到被囚禁的男孩立刻飛奔過去。現在也是這樣。
傲慢,但是堅定。
靳言,千萬不要有事。
眼看快到巷子口,正前方跑過來幾名警察。簡瑤心稍稍一鬆,其中一個高大的年輕警察,將她往身後一攔:「你呆在這裡。」就跟其他三人一齊跑進了巷子裡。
簡瑤焦急的翹首以望,她身後也圍了不少路人。可視線被警察們攔住,隱隱只見巷子裡人影閃動,一些東西「匡當」倒地。
「別動!」「別動!」「放下刀!」警察們厲聲喝道,一擁而上。
簡瑤的心一緊——她看到薄靳言的臉在眾人間一閃而過,然後更多的警察從她身後湧進巷子裡,徹底擋住了視線。
「抓到了抓到了!」有人喊道。
「趴下!老實點!」
「有人受傷了,立刻派救護車過來。」有人又喊了一句。
簡瑤撥開身前的警察,就擠了進去:「讓開,我是薄教授的助手。」
「教授也受傷了!」有人應了聲。
這絕不是什麼好消息,簡瑤走得更快了。這時前方的人也都分開,讓出了路。只見四五名警察,死死按著一個神色猙獰、拚命掙扎的削瘦男人,往巷子口推過來。
簡瑤連忙側身往邊上一讓,跟其他警察一道,看著他們走出去。那男人雙目赤紅空洞,不是章誠是誰?
許多人都跟出了巷子,簡瑤一轉頭,就看到地上躺了個警察,腹部一片血肉模糊,但還睜著眼、臉色慘白。而薄靳言就站在他身旁,俊臉神色極冷,一側臉頰上還有血污。他的西裝看起來也被染成一片片更深的顏色。還有幾個警察,簇擁在他們身旁。
簡瑤的心倏的一疼——因為看到薄靳言垂在身側的手,正有血沿著手背,一滴滴落在地上。
「你們怎麼樣?」簡瑤焦急的問,想握他的手,又不敢握怕碰到傷口,只飛快的檢視著他的身體。這才看到右肩至胸口的西裝,都被刀割出條口子,隱隱可以看到鮮紅血跡。她又轉頭看向地上的警察,傷勢更嚴重。
「我沒事,皮肉傷。」薄靳言答。
原來薄靳言跟進巷子時,對面也有名警察,注意到章誠的異樣,從另一頭圍堵進來。兩人一起攔住了他,但警察就比較倒霉了,被章誠捅了一刀,薄靳言也被砍傷。好在救兵立刻趕到。
很快擔架到了,薄靳言和簡瑤一起注視著那警察被抬了出去。醫護人員問:「你需要擔架嗎?」薄靳言瞥人家一眼:「當然不用。」
簡瑤即使沒看到,想像之前的情形,一定是凶險無比。她又盯著他的傷口,聲音變得柔和無比:「疼嗎?」
薄靳言看一眼她發白的臉色,淡淡轉身走向巷子口:「沒什麼感覺。還不走?」
簡瑤狐疑的跟上去,就見他的手背還在滴著血。這說明他雖然行動自如,但傷口肯定也算不上淺。
這傢伙……
她輕輕挽住他的胳膊,低聲說:「你表現得太好了。」
薄靳言眸光淺淡的掃她一眼,答:「當然。」
簡瑤忍不住笑了,悄聲在他耳邊說:「那到底疼不疼?」
薄靳言微微一滯,沒說話。
這時兩名醫護人員迎上來,他們身後停著救護車。薄靳言跟他們走到車旁,忽然轉頭看著簡瑤:「你不用去。」
簡瑤一愣:「為什麼?」
薄靳言語氣很淡:「這還用問。章誠是我們抓到的國內第一個無組織能力連環殺手,還是活的,非常典型。我要你繼續跟進案子的後續心理分析。」
——
簡瑤站在路旁,看著救護車遠去。身旁一個警察為她拉開警車的門:「上車吧。」
她點點頭,想了想,上車之後又給傅子遇打了個電話:「子遇,靳言他剛才受傷了。對,已經送去醫院。好,我忙完案子就過來找你們。」
有傅子遇在,沒什麼放心不下的了。
而救護車之上——
薄靳言躺在擔架上,高大筆直,眸色輕斂。
她看到他的舊傷,都會掉眼淚。現在又怎麼會讓她一起去醫院?跟去用眼淚把他淹死麼?
正略有些愉悅的想著,旁邊的醫護人員已經動作輕柔的脫下他的西裝。
「傷得不輕!」醫師吃了一驚,「你剛剛怎麼說不用擔架?」
薄靳言淡淡掃他們一眼,沒說話。
「你必須平躺,不能再動了。」醫師囑咐道,同時緩緩解開他的襯衣。襯衣粘著血貼在身上,掀開的時候,薄靳言不由得微蹙眉頭——
噢……
簡瑤,還真的挺疼。
——
明亮的審訊室裡,被拷在椅子上的章誠,臉色卻如同霧霾般陰沉呆滯。
兩名警察坐在他對面。簡瑤跟其他人,以及幾名精神病院醫師,隔著面深色玻璃靜靜聆聽。
「為什麼要殺人?」警察問。
章誠有些迷惑的抬頭:「我為什麼殺人?我要報仇。」
兩名警察對看一眼:「報什麼仇?」
章誠輕聲說:「我哥哥。他被人暗殺了。」
「被誰暗殺了。」
「特工。那些人都是美國特工,假裝成中國人。他們屋裡在放密碼,聲音很大,被我發現了。」
兩個警察面面相覷,又問:「為什麼要傷害女死者的生~殖器官?」
章誠怔了一下,看著他們不說話。
慢慢的,他的臉越憋越紅,猛的「啊——」一聲嚎叫,劇烈掙扎起來!兩個警察都被他驚了一下,立刻出聲喝止。可他瞪圓了眼,不管不顧,像是要拚命掙脫手銬,朝他們撲過來……
——
簡瑤離開審訊室,就見對面的房間裡,一個四十餘歲的中年男人,低頭坐著。他整個人像是已經頹喪,雙手抓住腦袋上的頭髮。
他身旁還坐著個三十幾歲的女人,臉色極為難看,一直低罵著:「終於闖禍了,殺人了!我就知道你這個弟弟是個禍害,你管他做什麼?你管他做什麼?讓國家管他,你為什麼要管!」
男人猛的抬頭,厲聲吼道:「你閉嘴!要不是這幾個月招呼你們,他的病情怎麼會加重!」
「你還罵我!」女人抬手就給他甩了個巴掌。
……
簡瑤心裡不太舒服。
他們的故事其實很簡單——
條件普通的家庭,有了個患精神病的孩子,經濟慢慢變得窘迫。但前面一些年,還是過得去的,父母、哥哥,都盡力照顧著他。
父母死後,變成了哥哥一個人的責任。三十多歲的男人,幾乎所有積蓄都花在弟弟身上,也找不到對象。
後來終於結婚了,但對方唯一的條件是——不能讓弟弟同住。操勞了多少年的哥哥,終於也為自己考慮了一回。
可是怎麼辦呢?私立精神病院太貴,公立的輪不到床位。而且哥哥私心裡,捨不得弟弟進醫院怕他受罪。嫂子也不願意讓他進——進去指不定還會花什麼錢!那是一輩子的累贅啊!
於是就一直拖拖拖。本來每個月,哥哥都偷偷去看弟弟幾次。但最近老婆要生孩子,死活纏著他脫不開身,已經兩個月沒過去了。而嫂子心裡,也是有私心的——巴不得丈夫從此不去,讓那精神病愛去哪兒去哪兒,最好走丟了不見蹤影,再無聯繫……
而獨守在小屋裡的弟弟,久等哥哥不來,原本今年就見嚴重的病情,於無人知曉的一個人的世界裡,繼續發酵膨脹,終於崩潰。
哥哥死了,他想,我要去報仇。
——
簡瑤離開警局,已經是傍晚六七點鐘。
夕陽斜斜的映照著繁華喧囂的都市,每一幢高樓大廈都顯得金碧輝煌。她內心卻只有陣陣倦怠,也許是通宵未睡的緣故,又也許是案子。
到樓下的時候,透過種著碧植的陽台,望進已經亮著燈的客廳,她的心情才漸漸暖起來。
下午她就接到傅子遇電話。
「醫生要求他住院一周。」傅子遇當時這麼說,「但是他完全不理,沒人攔得住,只好送回來了。」
掏出鑰匙開門前,簡瑤微微一怔,拿出電話,打給刑警隊長:「隊長,兩個兇案現場,還有章誠的家裡,出現異常情況了嗎?」
刑警隊長沉聲答:「沒有,你說的血字、英文,或者其他異常狀況,都沒有發生。放心。」
掛了電話,簡瑤心情徹底一鬆。
兩宗案子過去了,「他」依然沒有出現,應該的確是死了。
太好了。
推門進去,就見客廳裡霞光映照,寂靜無人。主臥那邊倒是傳來說話聲。
她脫鞋進去,走到主臥門口。裡頭的兩個男人同時轉頭朝她看過來。
薄靳言換上了黑色睡衣,直挺挺的躺在床上,腦袋下墊了好幾個枕頭,比平時高出了一截。他的臉乾淨而蒼白,黑眸幽深的盯著她。
傅子遇站在床側,臉上噙著淺淺的笑,問:「案子後續工作順利嗎?」
簡瑤微笑點頭:「順利。」走到床邊,看著薄靳言,話卻是問傅子遇:「他怎麼樣?」
「小傷。」傅子遇乾脆的答,「就縫了二十多針。」
簡瑤聽得蹙眉。薄靳言也皺眉。
「感謝你的多嘴,你可以走了。」他淡淡的說,「隨手關門,不要打擾我們,謝謝。」
簡瑤瞪他一眼,對傅子遇道:「別聽他的,一起吃晚飯。」
被嫌棄的傅子遇沒有半點失落,反而微微一笑答:「我當然要走了,難道還留下當電燈泡嗎?我對旁觀你們的熱吻沒興趣。不過——」
他似笑非笑看著薄靳言:「你受傷之後亂動亂走,本來就加重了傷勢。現在請你務必嚴格謹遵醫囑。簡瑤,你盯著他。」
薄靳言冷冷瞥他一眼,簡瑤則立刻答:「好的,當然。」
傅子遇瀟灑而愉悅的走掉後,簡瑤問薄靳言:「醫囑是什麼?」
薄靳言默了一瞬,淡淡答:「少吃魚。還能有什麼?」
簡瑤噗哧笑了:「那真是幸苦你了。」
她頓悟了——魚是發物,但又是高營養,刀傷後有人說能吃,有人說不能吃。傅子遇說不定是在故意逗薄靳言。
薄靳言似乎不想繼續這個話題,盯著她的臉:「坐過來。」
簡瑤心頭微微一蕩,卻搖頭:「不行,我要去洗澡,渾身髒死了。」翻過章誠家的垃圾堆,怎麼能就這樣坐到床上去?
薄靳言:「那親一下。」
簡瑤唇角微揚:「也不行。你躺著別亂動。」
看著自己的女人,步伐輕快的走進了旁邊的浴室……
薄靳言修長的眉頭再次蹙了起來。
行動不便,不能隨時隨地親她也就罷了。還要謹遵醫囑?
臥床一周,不能劇烈運動……Shit!
夜色清涼。
簡瑤洗完澡,連續工作一天一夜的身體更加倦懶。她先走到薄靳言房間:「那我去睡了,有事叫我。晚安。」
薄靳言正跟棵樹一樣,直挺挺的躺在床上看牆上液晶電視播《法治紀實》。聞言轉頭望著她,俊臉清冷:「你去哪裡睡?」
簡瑤微愣,旋即臉頰一燙,神色自若的答:「當然是我自己房間。」
薄靳言靜了一瞬,拿起手裡遙控器,按下電視的「暫停」鍵,眸色略顯幽沉的望著她:「如果我沒記錯,案發前我已經親吻撫摸過你裸~露的身體——三遍。重點部位當然遠超這個數字。讓我想想……」修長的眉頭微微一揚:「八遍。」
簡瑤一下子臉紅了:「停!你到底要說什麼?」
這傢伙……為什麼會記這些數字?
薄靳言淡淡一笑:「基於我對愛情、男女生理慾望的理解,這意味著我們的已經建立了非常親密的肉~體關係。所以你當然應該跟我睡在一起。」
簡瑤:「……」
世上最窘迫的事,莫過於聽薄靳言討論、評價「性」和「慾望」之類的事。因為他是如此直白露骨,偏偏本人還完全意識不到這一點,一如既往的倨傲清冷自以為是……
簡瑤:「我睡覺動來動去,會碰到你的傷口。這段時間當然是你的身體最重要,所以我們分開睡。」
話音剛落,四目凝視。
薄靳言:「強詞奪理。上次我摟著你睡,你根本動不了,只能在我懷裡。」
簡瑤的臉更紅了:「現在非常時期,不怕一萬就怕萬一。你不用再說,就這麼定了。」
薄靳言望著她不出聲。
簡瑤:「……沒其他事我走了。晚安。」結果剛走了兩步,又聽他的聲音傳來:「你甚至不親我一下?」傲慢的,但是又帶著那麼一點點不滿的語氣。
簡瑤一下子就笑了,轉身走向他。
柔和的夜燈下,黑色床單、黑色睡衣,襯得他的臉愈發清俊白皙,那雙眼眸更是烏黑冷冽。
她微微彎下腰:「你閉上眼。」
他看她一眼,輕闔雙眸。
簡瑤的唇剛要落下,卻瞥見他那原本輕抿的薄唇,悄無聲息的微微揚起。
簡瑤的心瞬間就軟得一塌糊塗。
薄靳言,我也很開心。因為你這麼開心。
——
次日上午。
晴朗的天氣,整個B市都沐浴在暖融融的陽光裡。傅子遇把他的雷克薩斯停在公寓樓下,下車拉開後座的門,含笑說:「大小姐,請吧。」
尹姿淇穿一身寶藍色長裙,搭條白色披肩,踩著高跟鞋下車。神色略為凝重:「你請人了嗎?誰在照顧他?」
傅子遇將她虛虛一扶,走進公寓門:「不用請,有簡瑤呢。他們住在一起。」
見尹姿淇微怔了一下,傅子遇這才想起,還沒知會姐姐大人,她弟弟已經鐵樹開花。而且是「不開則已,一開驚人」,明明外表依舊冷漠傲慢,對著心上人卻火熱老道如同情場浪子,唬得人家小姑娘一天接吻兩天同居,第三天差點上床……嘖嘖嘖,簡直連他都不忍直視。
鑒於上次自己為這件事失態噴了水,傅子遇很樂意看看尹姿淇又會有什麼的反應?於是他只是含糊的解釋道:「她不是他的助理嗎?順帶就照顧他了。」
結果薄靳言果然沒令他失望。
為了方便探視病情,他拿了薄靳言家備用鑰匙。昨天薄靳言還特別冷淡的強調:「來了自己開門,不要讓簡瑤跑腿。」
所以當他掏出鑰匙打開門,第一眼就見到薄靳言靠在窗邊陽光中的躺椅裡,簡瑤正坐在他身邊。她端著個碗,拿勺餵他喝粥。而此刻勺子另一頭,正被薄靳言含在口裡。
很普通的照顧病人的畫面。但是簡瑤微紅的臉頰,薄靳言眼中似有似無的笑意,立刻令傅子遇敏銳的察覺到兩人之間,無比肉麻膩歪又幼稚的氣氛。
他忍俊不禁。
看他來了,簡瑤立刻瞪了薄靳言一眼,把勺子從他嘴裡抽了回來。
「咳……」傅子遇輕咳一聲,把身旁的尹姿淇先讓進來,「靳言,你姐來了。」
尹姿淇也看到了剛才的一幕,微怔之後,淡笑不語。
薄靳言轉頭淡淡掃他們一眼,目光落在尹姿淇身上,對她點了點頭,旋即又回頭看著簡瑤:「別分心,繼續喂。」
簡瑤窘得不行,但是鎮定自若的把碗塞到他手裡:「你自己吃。」站起來朝尹姿淇笑道:「你好,請坐,我去泡茶。」
尹姿淇不動聲色的打量著她,微微一笑:「謝謝。」轉頭剛要問薄靳言的傷勢,卻聽他又開口了,話是對簡瑤說的:「他們自己有手不會泡嗎?噢……你又害羞了。其實你完全可以當他們不存在。」
簡瑤的臉更紅了,低喊道:「你閉嘴!」抬頭看著尹姿淇:「別介意,他受傷後一直很難伺候。」
這原本是簡瑤心無城府的、習慣性的一句話——因為薄靳言一向我行我素,她已經代他向很多人解釋抱歉過。譬如被他的推理震驚後略有些自慚形穢的刑警隊同僚、譬如歷次案件感激涕零的想要上門感謝卻從來不被接見的受害者家屬、還譬如曾經跟他們一起在江岸邊放煙火卻被他「談話」的小孩……
可這話落在尹姿淇耳裡,卻不那麼舒服。
她一直都是極其理智的人。上次新橙山莊被鮮花殺人魔2號強吻後,她很清楚,對自己而言,最大的危險不是殺人魔,而是把那人當成薄靳言那一刻,因那個吻而深深悸動的心。
所以在很長的時間裡,她都沒有再聯絡薄靳言。直至今天聽聞他受傷。
……
現在的事實是——她是薄靳言的姐姐,簡瑤只不過是他的助理,現在卻代替他,向姐姐道歉。
她微笑不變、目光質詢的看向傅子遇。
可傅子遇一臉無辜的朝她輕輕搖了搖頭,又無奈的聳了聳肩,意思是:我也不清楚他倆怎麼這麼親密。不過你也知道,靳言一向不懂人情世故。
尹姿淇按下心頭疑惑,在薄靳言身旁坐下。看著他比前些日子略顯削瘦的容顏,還有睡衣衣領裡隱隱露出的繃帶,心頭卻是生生一疼。
「你怎麼搞成這樣?」她輕蹙眉頭。
薄靳言淡淡掃她一眼,不打算回答這個無聊的問題。
兩人說話間,傅子遇在沙發舒舒服服坐下,好整以暇的等待著姐姐跟他一樣噴水那一刻。而簡瑤也從廚房端了熱茶過來,放在茶几上。
「你忘了自己上次傷成什麼樣?」尹姿淇又輕聲說,「傷到了身體的根本,我和子遇都擔心成什麼樣子了?你不能再讓自己受傷了。」
這次薄靳言沒有再冷淡沉默,而是靜默片刻,答:「以後我盡量。」
傅子遇目光溫和的望著他倆,而簡瑤看著薄靳言,微怔不語。
——
簡瑤去廚房洗水果了,薄靳言三人坐在客廳裡。聊了幾句,尹姿淇問:「這段時間要不要搬去我的別墅?家裡老傭人都在,你用著也方便。」
傅子遇當然知道她是在試探,頓時就笑了。
果然,薄靳言抬眸瞥她一眼,乾脆利落的答:「不去。」
尹姿淇看著他又說:「那讓子遇再給你請個專業護理,簡瑤一個人怎麼照顧得過來嗎?而且你現在要臥床,她是女孩,怎麼貼身照顧?」
兩人都看著薄靳言。然而出乎他們的預料,他聞言卻是微怔。
「噢。」他輕歎一聲。
尹姿淇不明所以:「怎麼了?」
俊臉慢慢浮現若有所思的笑意:「貼身照顧——我竟然沒意識到,這才是最大的情~趣所在。多謝提醒。」
客廳內霎時一靜。
「哈哈哈——」傅子瞬間爆笑出聲,尹姿淇完完全全愣住了。
片刻後,她也笑了:「我是不是錯過了什麼?」
薄靳言也想起來,尹姿淇還不知道他和簡瑤的關係。他嘴角還噙著笑,淡淡的答:「這不是明擺著的嗎?我已經墜入愛河了。」
旁邊的傅子遇又嗆了口水。好吧,他已經習慣了。
尹姿淇笑容不變,靜默了一瞬,轉頭看著傅子遇:「能讓我跟他單獨聊會兒嗎?」
傅子遇站起來:「當然。」
這時簡瑤也端著水果從廚房出來,他含笑說:「簡瑤,跟我一起出去買午餐吧。」簡瑤看著姐弟倆對坐著似乎有事情要談,當然笑著點頭說好。
他們剛出門,薄靳言就語氣疏淡的開口:「什麼事?你的公司又有兇殺案?」
尹姿淇:「當然不是。」淺笑盈盈看他一眼說:「我只是很意外,你怎麼跟簡瑤談戀愛了?」
薄靳言淡笑:「這有什麼可意外?我是個正常、健康的男人。」
尹姿淇微微一頓,說:「恭喜。」
「謝謝。」
她又微笑說:「先聲明:我沒有干涉你的意思。但你沒有戀愛經驗,我有必要問問:你確定她是你要的女孩嗎?」
薄靳言抬眸看著她:「為什麼這麼問?」
「客觀來說,你的各方面都很優秀。當然,簡瑤也是個好女孩。不過我只是有疑慮……」她目光關切的說,「這麼多年,你從來沒跟女孩相處過。她是你的第一個女助理,朝夕相處,孤男寡女,難免會有些衝動。但是你確定對她是愛情?不是因為恰好是她呆在你身邊?如果換成別的女孩,對你溫柔體貼,你是不是也會產生相同的感覺?」
薄靳言微微一愣。
然而出乎尹姿淇的預料,他的手指在躺椅扶手上敲了敲,微一沉思,旋即眸色清亮的望著她。
「你徹底向我印證了一點——並不是談戀愛次數越多,就越擅長愛情。天分還是很重要。」他的語氣有那麼點點悠然自得,「以你豐富的戀愛經歷,居然這麼簡單的事都看不明白?」
尹姿淇:「……什麼意思?」
薄靳言淡淡的答:「你剛才的問題,本身就是個悖論——你就不想想,世界上的女人那麼多,我卻一直用男助理。為什麼遇到她,就改變多年習慣換成了女助理?」
——
尹姿淇和傅子遇離開時,已經是下午了。傅子遇悠閒的開著車,笑問:「是不是很不可思議?靳言居然談戀愛了,而且還愛得如膠似漆。反正我現在看到他看簡瑤的眼神,還覺得自己像在夢遊。」
尹姿淇望著窗外的天空,微笑答:「是啊,真為他高興。」
——
而這一頭,被尹姿淇「無意提醒」的薄靳言,卻是懷著非常愉悅的心情,迎來了天黑。
吃了晚飯,簡瑤跟他坐在陽台上透氣,體貼的問:「晚上想幹什麼?看電視?看書?」
薄靳言側眸看著她,微微一笑:「你該為我擦拭清洗身體了。」
簡瑤一愣,倏的臉紅了。
薄靳言補充道:「全身。」
……
她之前只看過他的上~半~身。薄靳言愉悅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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