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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lman03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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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張君寶】超級教師(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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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4-2-22 01:31:54
第六卷 廟會秀色 第462章 北斗七星

    整個校園都沒找到廖學兵,他真的又曠課了,套用邱大奇的一句話來說:「是可忍孰不可忍,神聖的校園怎容得下如此敗類?」

    頭天夜裡,嚥不下一口氣的板牙強糾集紅豆杉四大金剛帶著將近兩百個小弟對朱雀街飛車黨進行了反撲。同時還頗有心計的讓斷尾兵分二路,趕往紫路蘇家巷。自己則躺在醫院病床上進行遙控。

    一百多條大漢裝備著手槍、微沖,還有少量的AK47,武器之精良,簡直可以稱為特戰隊了。飛車黨以前的老巢燭光酒吧被打成稀巴爛,死了兩個看場子的小弟。

    凌晨兩點,廖學兵接到朱襄的緊急電話,說蘇輪一家人剛剛被紅豆杉劫走。莫老五料想那又不是什麼大難題,因此只派了兩三個人在旁邊守著,當幾十個扛著制式武器的紅豆杉成員闖進來時,寡不敵眾,攔都攔不住,讓他們一擊得手。

    清冷的朱雀街已經響起呼嘯的警笛聲,大隊的警察加強巡邏戒備,擾得雞飛狗跳,四鄰不安。

    廖學兵將妹妹纏住自己的胳膊大腿輕輕挪開,躡手躡腳走出寢室,帶上沙漠之鷹,開著「時光」溜出月神大莊園。

    戴上手套、頭盔,拉緊皮衣的拉鏈,腳下一勾一蹬,踩響發動機,擰緊油門,「時光」飛竄而出,滑下月神山環山公路。

    寒冷冬天的午夜大街幾乎沒有車輛來往,氣溫在零度以下,除非有錢人家開著名貴好車出來胡混的子弟,又或是工作職務不能不出動的巡警車、救護車。至於那些沒閒得發瘋的人,自然早躲進被窩裡享受酣夢。

    廖學兵步入麻雀大廈夜鶯酒吧,有三個男人在那裡等他,一個是西城教父最得力的副官朱襄,一個是南弟。還有一個警察總局是賈朝陽派來的秘書處秘書長曾司迅。紅豆杉公然襲擊飛車黨。而警察不作為,賈朝陽自然要派親信來說項,設法消除廖學兵的怒氣。

    在角落坐下,點了一杯馬蒂尼,老廖瞭解了事情經過之後,說:「首先我們來確定一下,是不是傳說中地八十萬禁軍教頭在背後替他們撐腰。仗著有幾把槍就敢做出這樣地事端,太不像話了吧。曾秘書,你先來跟我解釋一下。紅豆杉公司非法持有槍支,收放高利貸,你們為什麼不將他們繩之以法?」錢可通天,紅豆杉不知孝敬了多少好處給賈大局長,因此對他們睜眼閉眼,這已是人盡皆知的秘密。

    既然是專程派來說項的,曾司迅的態度不可謂不謙卑。微笑道:「其實我們早有留意,紅豆杉公司十分狡猾,經常轉換據點,三天兩頭一換。他們的四大金剛行蹤不定,可稱得上是狡兔三窟。我們一直都在監控他們,但為了避免打草驚蛇,所以暫時不能輕舉妄動,如果抓住其中一個而讓另外三個隱藏更深,他們對社會產生的危害也就越大。這是我們不希望看到的。」

    廖學兵將煙頭插進他面前的酒杯裡,冰涼液體浸過煙頭,騰起一陣白煙,發出哧的一聲。這個動作非常無禮,曾司迅臉上怒意一閃即逝,波瀾不驚地笑道:「廖先生認為我有說錯地地方嗎?」

    「***,老賈收受賄賂,收就收了嘛。大家又不是不知道。天曉得他今天發什麼神經,居然派個二腦的人過來。我還以為至少派個幹練的來提供一點情報,說那種廢話有什麼用。」

    南弟手點著桌子說:「我想你現在可以離開,回去向賈局長交代任務圓滿完成了。我們馬上要開始討論一些非法行為的細節,你還要聽嗎?」

    曾司迅抹了一把汗,臉一陣紅一陣白,終於笑了起來:「不好意思,官面上混得慣了,那種空話套話早就習慣成自然,還請多多見諒。局長讓我帶了情報過來,紅豆杉的事,我們警方會配合你們。還有,他日前得到消息,林逾這幾年來其實一直都在中海沒有離開,但中海市幾千萬人口,人海茫茫,不知從何找起,但他暗中操縱紅豆杉總是不爭的事實。」

    廖學兵接過對方恭敬遞上地好煙點燃,問道:「我很想知道林逾消失八年,為什麼你們還對他們那麼重視。」

    曾司迅考慮了一下措詞,說:「首先,他是個極度危險的在逃殺人犯,這個男人不光心狠手辣,而且個性凶悍,智計百出,小心謹慎,當年一個人一柄刀就可以殺害周議員全家。那時候議會正在選舉,周議員有兩個強勁的競爭對手,他害怕一些不必要的麻煩,所以請了很多保鏢,戒備極其森嚴,出入動輒十幾二十人,就連最專業地暗殺者也不敢輕舉妄動,林逾精確佈置襲擊路線,單槍匹馬避開保鏢的重重監控,在廁所裡將周議員剁成八截,事後更還從容地潛

    人周儀員家中向他家人下毒手,這份膽識,除去為非作歹的事跡不談,也足以讓人動容。」

    離自己很遙遠的故事只不過相當於傳說而已,談過就算了,南弟淡淡一笑:「這已經是八年前的事了。」

    「事實上根據我們總結得到的情報,八年來林逾還出過兩次手。第一次是二零零三年,江南飲食集團地老闆被人剁了,雖然沒有證據,但是從死者身上發現的連成北斗星狀的七個血窟窿,我們確信是林逾無疑,因為那是他獨特的殺人方式。江南飲食那件案子也轟動了全國,最後還是不了了之,抓不到人有什麼辦法,上頭逼問總不能胡亂抓個人去充數吧?還有一件,在去年的三月份,一個強姦少女最後卻因證據不足無罪釋放的工業部官員兒子,人家都叫他大少,走出法庭當天晚上,他的屍體也就懸掛在了市政府的大門口前,身上依然是北斗七星。」

    廖學兵笑道:「北斗七星在古代是死神降臨地象徵,這小子倒也有點除暴安良,古代俠客的味道,我喜歡這樣地人。」

    「從那以後,再也沒有林逾此人的任何蹤跡,紅豆杉公司仍舊放數收數,若沒有直接的利益衝突,別的勢力也不會主動招惹他們。」

    老廖點點頭:「當然,現在有了利益衝突。先確定四大金剛的行蹤吧,早點把蘇輪弄出來,別讓他們一家又遭了什麼北斗七星。離他們被劫走已經有半個小時了吧,我猜想若不趕快,板牙強會殺了他們洩憤。」

    朱襄說:「廖先生請別擔心,五爺對此事極為重視,已經聯繫了貝家的精英情報部隊,估計不出十分鐘,消息就能馬上傳回。」

    果然不出所料,在三流殺手撒磊領導下的情報部隊極有效率,他們只喝了半杯酒,很快便得到報告。

    「青龍大街六十一巷的飛騰大樓,斷尾和大約四十個人在裡面,武裝齊全,人質還沒有來得及轉移。板牙強和陳癲四在玄武大街的康復醫院住院部三號樓四零五號病房,外面有人把守。剛剛襲擊過燭光酒吧的反骨往西城野雛菊路方向逃竄。」

    廖學兵對曾司迅說:「這應該是你們警方的事了吧?還用我多說嗎?如果遭遇抵抗,盡量留下板牙強的活口。我不放心蘇輪那廝,得親自去一趟青龍街。」心想不放心蘇飛虹那小妮子才是真的。

    酒吧裡的音響突然傳來一陣巨大的引擎轟鳴聲,這是廖學兵他們非常熟悉的哈雷機車引擎。接著便是強勁的有節奏的鼓點,仿若雷暴雨沖刷大地,震得心臟一蹦一跳,再聽下去,電吉他拉開了音樂的序幕,是慕容冰雨的名曲之一《追車人》。

    勁爆的音樂,悠長高亢的唱腔,副歌唱詞部分很長,高潮一段接著一段,讓人沉醉之後便會熱血沸騰。

    「孤寂的身影總是穿梭在城市的黑夜,血與淚在速度中傾瀉……」

    伴隨著《追車人》和撲面而來的狂風,二十多輛摩托車飛馳出朱雀街,發動機的轟響震動了半條街道,冷峭的街頭黑煙瀰漫,地皮在輪胎下顫動。

    「蘇飛虹是我的學生,她若是少了半根頭髮,你們就等著十八年後再當一條好漢吧。」

    震耳欲聾的沙漠之鷹槍聲劃破青龍街六十一號巷子的寧靜,飛騰大樓空曠的樓道裡,回音蕩來蕩去,天花板的吊燈搖搖欲墜,灰塵黍黍而落。

    十二樓東側盡頭的一間居室,衝進一個生著大招風耳的小弟,驚惶地叫道:「尾哥!飛車黨的人發現我們,已經攻進來了!」

    居室約莫六十平米空間,一個客廳,兩間臥室,一個南向的陽台。蘇輪和他老婆被鐵鏈鎖著關在漆黑的臥室裡,渾身發抖,驚懼交加。進來的時候已經挨過一頓毒打,週身都是血口子,此刻的他對自己貿然借高利貸的事情後悔末及,女兒被他們單獨關在另一間房間,情況十分不妙,還不知道會遭到什麼毒手。她那個大言澹澹的班主任,唉,不提也罷,居然弄了張沒用的字據,讓自己以為事情已經圓滿解決,想不到會搞成這樣,不知天亮了自己還有沒有命在。

    斷尾剛撕掉蘇飛虹的半邊衣裳,露出光滑圓溜的肩膀,淫笑道:「現在的孩子發育真快,別緊張,叔叔會好好疼你的。」

    蘇飛虹雙手護著胸部,拚命縮進角落裡,眼睛蘊滿淚珠,慌張地說:「別,別過來,我老師一定不會放過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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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卷 廟會秀色 第463章 黑社會老大

    畢竟這種情形只能在電視上見到,十六歲女孩又如何經歷過?平時偶爾也會想想如果換作是自己遇到這樣的情況那又如何,但真正臨到頭上,驚慌失措根本無法避免,不懂應該怎麼應對才能安然度過難關,課堂上似乎也沒有這樣的教育。

    斷尾聽到手下人的叫嚷,笑容一斂,抄起手槍,披上外套,先豎起耳朵聽聽門外動靜,槍口指著蘇飛虹威脅道:「不要亂叫,否則殺了你奸屍。」再將身子藏於牆後拉開房間門口,問道:「飛車黨來了多少人?」又想縱使他來一百個,面對咱們這種火力的裝備,也討不了好,還是先通知板牙強再說,以防被人一鍋煮了。前後不過一個小時,他們馬上就能找到這裡,說明對方不太簡單。

    不等那小弟回話,逕自拿出電話撥出一串號碼:「板牙,你那邊情況怎麼樣,小心一點,別讓飛車黨有機可趁。」

    一個渾厚的男中音笑道:「斷尾,你好,敝姓朱,目前在千嘉順公司任職。」

    「你……吳堅強呢?」

    「他?他正在追悔前生犯下的罪孽,乞求得到神靈的原諒,不過我想神也不會寬恕他的。」

    斷尾心知不妙,咒罵一聲,立即掛掉電話,喝道:「飛車黨究竟來了多少人?他們這麼快發現我們的行蹤,還和千嘉順公司勾結在一起,媽的,一定有內鬼。」

    然而大廳那報信的小弟始終沒有說話,樓下隱隱的槍聲過後便是死樣的寂靜,斷尾橫著手槍一躍而出,廳內燈光冰冷如舊,一個身影直撲了過來。

    斷尾大吃一驚,手腕一扭。正要開槍。卻見這人赫然便是一直守在外面,剛剛進來報信的小弟,渾身都是鮮血,皮肉翻開,衣服上下都已化作布條,面龐扭曲,鼻樑塌陷,頭皮少了一大塊,冒出嘩啦啦的鮮血。說有多慘就有多慘,彷彿剛遭過滿清十大酷刑的閹人。兩眼翻白,看來已經昏去。

    一股寒氣從斷尾地尾椎骨劈里啪啦蔓延到頸椎骨,狠狠推開這人,手槍死死指著門口,精神高度集中,不敢有所鬆懈。才僅僅過了一個小時。飛騰大樓可是他們極秘密地一個窩點所在,外人無從得知,居然在來不及反應的時間內讓人摸上門來。而且,因為放高利貸所獲得的巨額利潤。公司基本都為手下購置了性能良好的武器,樓下守備的眾人起碼都是手槍以上,普通的混混能輕易突破這道防線嗎?

    再一點想不到的是,他們竟還有千嘉順公司撐腰,這次的算盤可是打錯了。

    斷尾正思量間,驟然。大廳的兩扇木門爆開,破碎地木板飛到半空,擊打在天花板上,木渣飛散,好像鞭炮爆炸產生的紙屑,落得到處都是。固定門框的螺絲釘激射而出,緊緊釘在對面的窗欞上。

    斷尾悚然失驚,還道對方使用炸藥。飛車黨的銀髮太子和那天的另一個人走了進來,鞋面上沾著幾根尖利的木渣。原來門口竟是被這人踢破地。

    如同滔天浪花的木渣飛瀉灑下,遮擋著電燈,室內光線驀然暗淡下來,淋了斷尾滿頭滿臉。他想要開槍,但視線被阻隔,無法正確判斷對方位置,只好就地一滾,準備躲回房間抓住蘇飛虹當做要挾的人質。嘿嘿,本來這筆高利貸沒飛車黨什麼事,但阿南卻如此上心,分明看上那家的漂亮女兒了,說不定就是他地姘頭。

    斷尾自恃身手敏捷,中學時代還是某屆學校運動會的跳高冠軍,沒當上四大金剛那幾年,每天都在追殺與被追殺中度過,雖然現在已經人到中年,三十五六歲的年紀,仍比年輕人還要靈活得多。豈知剛滾到門口處,身形猛然頓住,那人的大皮鞋已經擋住自己前進的去路,速度如鬼如魅,當真令人驚歎。

    急切間斷尾舉槍朝上,但動作只來得及做到一半,那人一腳踏了下來,只聽卡拉一聲脆響,手肘關節折斷,斷骨茬出皮肉,劇痛無可抵擋。那人跟著對他的頭頂又是一腳,剛要叫痛地嘴巴與堅硬的地磚親密接吻,整個臉龐變得比鏡面還平整滑溜。

    「先抓到樓下等候處理。」廖學兵吩咐南弟,看到房間中瑟瑟發抖的蘇飛虹。「蘇飛虹同學,對不起,老師低估了他們,我保證下次不會再發生這樣的事,你沒事吧?哦,衣服被撕破了,他有把你怎麼樣嗎?」

    蘇飛虹許久才恢復過來,看到最讓自己感覺安心的廖老師就站在面前,手擋住裸露的部分,低聲說:「謝謝老師,我沒事,爸媽還被他們抓住呢。」

    廖學兵脫下外套給她披了,說:「你放心,你父母就在隔壁,我已經讓人救出來了。這次純粹是意外,下次不會再有人來騷擾你們了。」

    「老師,你果然是黑社會的老大,關慕雲說得沒錯。」蘇飛虹抓著他的強壯地手臂慢慢站起來,想一想又加上一句:「老師,你的老婆孩子都被壞人殺死,真可憐,加入黑社會是有迫不得已地苦衷對吧。」

    「不要多問,明天我再跟你好好解釋。南弟,你親自送他們離開吧,選一個安全的地方,紫木葑路原來的別墅就先別回去了。」

    南弟伸頭看見是個美貌女孩,不由口涎橫飛,笑道:「大哥,我們飛車黨四海為家,大多數時間都在酒吧裡過夜,外面租的公寓就像狗窩,哪能住人,不如先在雲中塔開個房間安頓他們,我也每天在裡面守護,等事情平息下來再做打算。」

    操,讓你守護?還不是送羊入虎口,你小子不監守自盜才怪。老廖堅決不同意:「先送去我家,那裡安全。」心想蘇飛虹家境這麼慘淡,平時相處還算良好的同學在家裡暫住,小藍落一定不會反對,上次貝曉丹住了幾天,她不是也沒說什麼嗎?

    「好吧好吧。」南弟叫住隨後趕到的飛車黨成員,讓他們去另一間房解救蘇輪夫婦,自己則將頭髮翻到額後,做出瀟灑的姿態,臉上是溫存的笑容:「這位同學,你一定是廖老師的學生吧?叫什麼名字,今年多大了?別緊張,哥哥會好好保護你的,讓那些壞人不敢再來欺負你。」

    「南弟,幹事不要那麼輕浮,嚴肅點。蘇飛虹,你先跟這個大腦被驢子踢過的人去我家住幾天好麼?就在濱海路盡頭的月神山,早上有車子接送去學校,如果不適應,可以先請假幾天好好休息。你父親受了點傷,我家裡正好有醫生,就不用去醫院了。」

    蘇飛虹將身軀緊緊攏進廖老師的外套裡,用力點點頭,不敢多看痞子氣十足的南弟一眼,急步衝到隔壁的房間,看到父母慘況,驚叫不止。

    廖學兵不去理會他們家人團聚,緩慢步下十二層樓梯。紅豆杉公司那些凶悍的收債人員跑的跑,逃的逃,跑不掉還有十幾個人,全部被打得魂不附體,狹窄的六十一號小巷遍地血腥,遠處民居窗口的電燈打亮,伸出個腦袋向外看看,又趕緊熄燈睡覺。

    斷尾是被人從十二層的樓梯一級一級踢著滾下來的,在猶如地獄刀山的折磨中終於滾到樓下,遍體鱗傷,已經不能動彈。

    這時廖學兵遠離了蘇飛虹才會將怒火傾瀉出來,獰笑道:「意圖非禮一個手無寸鐵的弱質女性,你***還真做得出。看來你們老大林逾也不是什麼好鳥。聽說他把一個強姦少女居然無罪釋放的公子殺了,我看其中也另有隱情,說不定兩人早有怨恨,下手時正好撞正那個時機,巧不巧為自己博得好名聲。」

    斷尾心知崇拜已久的老大這時再也......不會來救自己,哀求道:「放我一條生路吧,我,我們紅豆杉連本帶利都不要了……」

    廖學兵接過徐浩遞來的繩索套在斷尾身上打了個死結,另一端在時光的車尾綁穩,說:「不需要什麼廢話,觸犯了飛車黨老大就必須受到懲罰。等下我開車後你能熬得過,我們的恩怨一筆勾銷,若是熬不過,左右也是個死字,這樣死大概也很爽。」

    斷尾聽他竟要活生生開摩托車拖死自己,看到車的戰斧超強發動機,功率不知有多大,不由魂飛魄散,心裡兀自存了一線希望,叫道:「熬、熬多久?」

    「油箱還有約莫十升汽油,燒完為止。推銷員,這次是時光,我們要不要賭一賭,看看能不能把他放風箏?」放風箏是摩托車拖人的一種方式,速度到達一個地步,氣流平衡,會讓被拖的人飄起來,這個課題飛車黨研究了很久,還是沒有一次成功過。

    徐浩滿懷期待,「我賭能放!押一千塊。」

    拖一公里就能讓人死,何況是燒完可以跑幾百公里的十升汽油?恐怕到後面連骨頭都不剩。斷尾大急,掙扎著站起,瞬間,「時光」已經發動。

    他只來得及跨出半步,一股巨大的拉力通過繩索傳來,剎那光景產生的爆發性力量差點勒斷胸腔,接著身軀無法控制平衡而傾倒,劇烈摩擦地面,只兩三米便少了一塊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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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4-2-22 01:32:32
第六卷 廟會秀色 第464章 禁軍教頭

     從飛騰大樓到巷口兩百米距離,拉出一道直線形的血痕,十幾個飛車黨黨徒猖狂地跟在後面大叫大嚷︰“飛!飛!飛!”時光速度太快,片刻便將他們甩在腦後。

    待到拐彎處,廖學兵一拉車頭,利用傾斜車身來抵消離心力,速度絲毫未減,斷尾諾大的身體直甩了起來。霎時間他還道自己真的飛了,想想被放風箏倒也不錯,至少不會刮擦地面受到傷害。但僅僅零點一秒,又重重落回地面,撞上路邊的垃圾箱,骨頭差點散架。

    時光毫不停留,當真如過隙之駒,稍縱即逝。斷尾腦中無數念頭瘋轉,最後集中在一個痛字上面,遍體就是痛,無法可想,也不知道下身有沒有被磨光,還在不在?他也不敢去看,只懂拼命拉扯繩索。速度實在太快,冷風割著皮膚,眼楮根本睜不開,經過青龍街第七十四根造型古樸的黑鐵路燈桿子,痛感驀然消失,斷尾已經昏過去了。

    老廖停車割斷繩索,吐了一口唾沫,罵道︰“操你媽的,連半條街都撐不過,還敢學人號稱四大金剛、扣留人質?現在是凌晨三點,氣溫零下四度,你若能熬到天亮,就算命大。”跳上車子繼續朝玄武街康復醫院出發。一個大量失血,衣服被磨光的人在寒夜里頂一個通宵簡直是神話,老廖這個舉動等于宣布他的死刑。

    萬萬沒有料到,瓦罐不離井上破,多上山必將遇虎,而且這虎絕對不是年畫虎!在青龍街和秋芙蓉路的交叉路口,忽然沖出一輛十二輪、十八米的重型運載卡車,橫在中間。青龍街的主干道就只有十八米,再旁邊已是防護用的花圃欄桿。時光距那輛重卡只剩不到五十米。

    這個時候,睡夢中的廖幽凝突然驚醒。翻身坐起。一摸身邊空蕩蕩的被子,頓感心悸莫名︰“哥哥呢?他不是夢游去了吧?”

    廖學兵破口大罵,緊急中左手抓緊離合,同時右手拉住前剎,腳踩後剎。高速行駛的時光輪胎驟然停止轉動,抗不過巨大地慣性作用,轟然側翻,車體保持每小時一百八十碼地速度旋轉著在地面滑動,通過重型卡車底盤。

    這一剎那間。廖學兵也被甩開,彈到重卡的車廂壁上,砰的一聲,撞了個五髒六腑翻滾,兩眼金星亂冒。真不是普通人能承受的,在這麼快的速度下,自己飛出去和一輛車子撞上來的結果基本沒什麼差別。噴出一口鮮血,落回地面,右手的骨頭已經折斷。

    重卡來得夠巧,無法不讓人相信那是事先的預謀。老廖真想昏過去了事,但情況不明,強敵尚在身側,深吸一口氣,強撐著爬起,稍微壓制惡心欲吐的感覺。左手拔出沙漠之鷹看也不看,對著駕駛室連開兩槍。重傷之下難以保持平時地狀態,被沙漠之鷹的後坐力震得手腕麻痺,暗罵車神秋好不好為什麼要搞速度這麼快的車,害自己倒了八輩子血霉。

    這時車廂頂黑影驟現,一個人從上面躍下將老廖撲倒——不到幾秒鐘內,那人已從駕駛室鑽出上到車頂實施偷襲,反應之快著實可怖。自四米多高而下的重力加速度帶著自身一百多斤的重量。十分猛烈,廖學兵猝不及防。甚至沒分出對方是人是妖是男是女是老是幼,被撲了了正著,兩人同時滾倒。

    這樣一來,老廖的病弱殘軀可支撐不住,右手臂骨斷裂處相互摩擦撞擊,一遍又一遍敲打脆弱的腦部痛覺神經系統。心里又罵︰“歐比斯拉奇!丟你老母個嘿?S!奶奶個熊!格老子地娘希匹!徐浩車忒慢,恁久還沒趕到!”

    倉促間一槍托砸過去,誓要把這可恥家伙的腦袋砸成大西瓜。那人吃驚不少,咦了一聲,手掌伸出,徑自去抓槍。除了修羅場姓謝的死鬼,還沒人能與廖學兵正面上對抗力量,雖然受傷導致力氣衰退,那人還是被槍托重重敲中手背。

    他似乎也是個能人,另一只手的手肘向上擊打老廖地下巴,近身搏斗講究力量、速度、眼力兼備,那人的動作很完美地結合了三點要求,老廖一陣昏厥,險些咬斷自己舌頭。不甘示弱,又是一槍托砸下。那人側身避過,這時不敢輕敵大意,五指撮起,狠狠啄中老廖手腕內側脈門的脆弱部位,沙漠之鷹脫手飛出。

    兩個人這才分開,互相敵意重重地打量起來。

    這人身材高大,至少也在一米九以上,戴著口罩,遮住大部分面容,只看見劍眉入鬢,細長的眼楮透出陰冷的氣息,身上穿一件皮夾克,腳下是殺傷力驚人、瓖著金屬的尖頭皮鞋,被這種皮鞋踢一腳,就

    和拿刀子攢刺差不多效果。

    “八十萬禁軍教頭?”廖學兵剛問出一句,那人更不打話,一腳踹了過來,夾帶絲絲寒風,如雷轟似電閃,老廖還沒從剛才地撞擊中恢復,無可避讓,被踢了個大跟頭,灰頭土臉趴在地上捂著小肚子,這回出丑可出大了。

    “你說的沒錯,我就是林逾,辛苦經營十幾年的紅豆杉片刻功夫就被你瓦解了,吃點苦頭吧。”那人的聲音嘶啞,如同電鋸割開鐵板發出的噪音,想是故意裝出來的。

    老廖又噴出一口鮮血,苦笑道︰“你就是林逾,倒也有兩下子,設圈套挺厲害的,怪不得那麼多人談你色變。”

    “也好讓你死得明白點,五六年前我就已經注意上你了。你的搏擊技術不錯,我一直想和你過個招,現在看來,還嫩了些,當年全靠沙漠之鷹地功勞吧?有空勤練手腳,死得不會那麼快。”

    若不是時速一百八十碼的踫撞,廖學兵不會狼狽到這個地步,搖搖晃晃地站起,擦掉口鼻鮮血笑道︰“是麼?真想看看林教頭怎麼對付我這個高衙內。”

    林逾拔出一把銀光閃爍地匕首,刃口開出一道很深的血槽,兩邊還有尖利的倒刺,握在手里極為嚇人,冷冷說道︰“是時候給你戮七個透明窟窿了,本人睚眥必報,不喜歡別人欺負我的小弟。”


話說老廖苦苦等待的推銷員徐浩剛剛沖出六十一號巷口,突然想起了什麼,停下車子說:“管他風箏不風箏的,紫木懽路有家專買餛飩的夜宵攤味道不錯,我們填個肚子再去找板牙強的麻煩,反正他逃不出兵哥佈置的天羅地網。”一群人朝前直開,浩浩蕩蕩,撲向紫木懽路。


    板牙強和陳癲四已被朱襄帶到一間血腥與尿臊味甚濃的地下室。這個白天衣冠楚楚在商場上與競爭對手周旋的斯文人陡然恢復原來千嘉順成立之初的流氓氣質,端坐于一張簡陋的木椅,冷颼颼地問道︰“廢話不多說了,你們紅豆杉這幾年都在發大財,錢藏在哪里,一五一十交代還能留條活路,要是不說,我也不在乎那點小錢,送你們歸天。”

    地下室只有二十平米左右,空間局促,燈光昏黃,牆壁上幾片的褐色血跡呈放射性形狀,鑄著幾個鐵扣環,是用來固定手腳的。板牙強和陳癲四就被拉開四肢,形成一個大字,鐵鏈鎖在上面。

    面前一個火盆讓地下室暖氣溫十分舒適,但上面架著燒紅的鐵鉗,不用說就知道是用來干什麼的,怪為嚇人。

    “說,還是不說?”朱襄猜想紅豆杉公司一本萬利,這幾年肥得流油,既然已經動手,不撈點好處說不過去。拿到錢後分成三份,一份千嘉順,一份飛車黨,一份賈朝陽,皆大歡喜。

    板牙強不是白混江湖多年,知道只要一說出來就是死,還不如多熬幾天,或許出現奇跡也不一定,慘笑道︰“我們哪有什麼錢,都孝敬給賈朝陽了。”暗恨賈朝陽拿了那麼多年的錢還要置自己于死地,這些當官的比黑社會還毒得多。

    朱襄招呼手下︰“先燙了再說。”

    一陣陣瘋狂的嚎叫,幾乎刺破地殼,引發里氏8.5級地震。

    朱襄揮開充斥地下室的焦臭味︰“還是不肯說嗎?”

    板牙強很堅決地搖頭︰“說沒有就是沒有……”

    朱襄站起向外走去,擱下一句話︰“皮鞭、夾棍、烙鐵、牙簽、老虎凳、辣椒水,能上的通通上,讓他三天後再死,我先去吃碗水餃。”

    板牙強叫道︰“我老大已經回來了,他會替我們報仇的,千嘉順、飛車黨、警察又算得了什麼?你有種馬上殺了我。”

    “林逾?”朱襄停下腳步。

    “一個鐘頭前他給我打過電話,嘿嘿,嘿嘿!”

    朱襄制止行刑的手下︰“放他下來。”

    板牙強得以喘了口氣,還喝了碗水,抽了支煙,稍微回復精神,冷笑道︰“老大自從前年殺了那個公子哥兒就沒再露面,他一向都是這樣的,行蹤不定,我們也不知道他在哪里。但是剛洗劫完朱雀街燭光酒吧,半夜兩點鐘的時候他突然打電話給我了。”

    “說了什麼呢?”

    其實林逾保持自身隱蔽性,根本沒給手下打過電話,但板牙強為了免受皮肉之苦,不得不瞎編亂造︰“老大說了,放債收錢,天經地義,誰要敢阻擋我們的財路,他也不會客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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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卷 廟會秀色 第465章 不一樣的黑老大

    言語中威脅之意甚濃,板牙強暗中盤算憑林逾在中海市十年不倒的名頭,至少能暫時嚇阻他一段時間。沒想到世上吃軟不吃硬的大有人在,朱襄的老闆莫老五同樣是極有霸氣的老大,焉會害怕區區一個小腳色?揮了揮手,不耐煩道:「做兩個狼狗籠子,把這倆傢伙裝進去。等下兵哥要拿他們消遣的。」邁出地下室,再也不管他們死活。

    ……

    廖學兵摸出啄木鳥小刀笑道:「單挑就單挑,誰怕誰?我的部隊就跟在後面,若你不能在三十秒內解決我,那就等著瞧瞧是誰橫屍街頭。」

    林逾趁他說話的當兒已經和身撲上,匕首閃電般刺下,刀尖微微顫動,根本辨不清要刺向何處:「鹿死誰手,猶未可知,你傷成這樣還能撐三十秒簡直是笑談,老子五秒鐘搞定你。」

    話音未落,老廖的右肩已挨了一著,正好在槍傷剛剛復原的舊傷口,血液像箭似的噴射而出。他向前揮出一刀,急步倒退,已經完全收起蔑視之心,這傢伙的速度竟然不在自己之下,剛才的一刀根本沒看清楚就落了下來,若不是受了那一撞,倒有一拼之力,眼下只有祈禱徐浩速速趕到,不然再堅持幾秒鐘,遲早死得難看。

    林逾「八十萬禁軍教頭」之名當之無愧,攻擊形同暴風驟雨,上身靈動有若猿猴,下盤穩當堪比磐石,招大力沉,去勢疾快,基本找不到破綻在哪裡。打架拿短刀的人,一般來說性格有潛在的冒險因素,又或是對自身實力具有非同小可的自信,林逾似乎兩者兼備。

    又是一刀當著面門劃來。這招若是落實了。腦袋起碼得分成上下兩半,廖學兵情急後仰,腦門一涼,少了幾縷頭髮,看來刀也是鋒利無匹的好刀,足可吹毛斷髮。

    自稱南中國單挑前三的老廖感覺尊嚴受到挑戰,自然無可忍耐,啄木鳥向前一伸,兩刀相格。嗆的一聲,擦出十幾粒火星。

    硬碰硬的情況,廖學兵是在守勢,自己受傷在前,只拿得出三成力氣;林逾處於攻勢,氣勢越蓄越滿,又是十成地體力。此消彼長,一強一弱,高下立分,啄木鳥脫手飛開。劃過半空,直直釘在重卡地鐵皮車廂上,露在外面的刀柄嗡嗡顫動。

    說起來慢,其實打的時候你來我往,迅捷異常,從開打的那一刻。前後交手不過十幾二十秒而已,老廖大吼一聲:「操!」向後來了個旱地拔蔥,縱躍之間堪堪避過林逾的新一波攻擊,但右手骨折,嚴重影響平衡,站立不夠利索,胸口又被開個血口子,心裡兀自有時間在想:「幸好穿的不是那個世界頂級服裝設計師裁縫的西裝。不然就虧大了。」

    這可是近幾年來出了修羅場死鬼謝之外從未遇到過的狼狽情況,江湖傳說多少有些真實性。怪不得沒多少人去動紅豆杉,就是不想招惹麻煩,林逾以這樣的身手躲在暗處,任你保護多麼周全,照樣防不勝防。

    憑借超凡入聖地打架功力,廖學兵躲開幾次對要害的攻擊,支撐超過一分鐘,終於抓住機會,一拳搗中林逾的右腋窩。這拳憋積已久,含怨而發,十成十的力道,隱約可聽到擦破空氣的爆響,拳鋒到處,皮衣破開一個大洞,腋毛與線頭紛飛,血肉共襯衫一色。

    林逾半邊身子麻痺,差點把肺都吐出來了,揮刀向後翻開,同時矮身蹲下,姿勢轉換飛快無比,來了一記掃堂腿。這是江湖中北派的譚腿技法,練到極處,可以掃得斷小樹木,六十年代橫行地下拳壇的「鋼腿」弗蘭克*陳就是靠著譚腿不知殺了多少對手。

    廖學兵地脛骨在掃堂腿猛烈擊打下幾乎斷折,失去方向,化做滾地葫蘆,滴溜溜地翻到重卡車輪邊。

    林逾重新掌握主動權,使勁活動右手,道:「我平生只殺惡人,不過你的反擊讓我多了點樂趣,其實你做為朱雀街橫行無忌的惡霸,我早該取你性命了,只是飛車黨惡名不顯,還能幫忙維護治安穩定,也算是黑幫中的異類。」

    老廖慘兮兮地笑道:「紅豆杉放高利貸逼得多少人家破人亡,四個所謂地金剛為非作歹,還要逼姦我的學生,你居然自稱只殺惡人,狗娘養的狗東西吃屎的時候總會說大便很好吃。」

    「逼姦學生?我早就聽說過你顛倒黑白、信口雌黃的能力,紅豆杉放高利貸不錯,那基本都是為了賄賂高官才想出來的暴利辦法,一個月只收十幾二十萬,點到為止,而且利息極低

    ,只有不到兩成,簡直不能稱高利貸了,決不至於搞得家破人亡,發生逼姦學生地事。你想要誣蔑我豹子頭的清白名聲也由得你,螞蚱死前還要蹦達幾下呢。」林逾淡淡一笑,不為所動。

    「捅你老婆的屁眼!放五百萬收一千萬,還叫點到為止,老子今天就插死你!」

    廖學兵性格強硬之至,處於局面極端不妙的下風,還能主動進攻,但速度力量大減,已成強弩之末,不能穿魯縭也,剛揮出一拳,又被踢倒了。

    林逾穩操勝券,一腳踏在他身上笑道:「希望搞清楚事實,到底誰插誰?你好像最近得知了一點紅豆杉的消息,說實話,我幾年來每個月只是按時到銀行取出板牙他們給我的匯款,其餘時間修身養性不和他們聯繫,知道的可能還沒你多。」

    老廖軟綿綿的不能動彈,居然顫抖著雙手在兜裡掏出一包皺巴巴地香煙取出一支點上了,嘿嘿冷笑幾聲,噴出一口濃煙,道:「你小子說話前後矛盾的程度當真令我歎服,既然不與紅豆杉聯繫,為什麼能在我修理斷尾地過程中立即趕到埋伏圈套?」

    「這個你有所不知,我是個高級知識分子,無聊的時候通常會上網學習學習。我有一個秘密論壇,交代板牙他們在危急時刻給我傳個話,幾年來都沒什麼,今天兩點鐘剛看完小澤圓,居然看到了留言,板牙身在醫院寫下來的,說飛車黨打得他們好慘,我立即猜到是你。平時我從不會主動關注紅豆杉的事。」其實詳細過程林逾沒說,留言寫下的經過很具體——主要是挨打的經過,林逾一向知道廖學兵能耐不小,看到飛車黨參與其中,害怕手下遇害便趕往青龍街的秘密窩點,遙遙聽見槍聲,索性弄了一輛重卡暗中窺伺,等待時機,老廖將要駛到的時候便下手。

    「哦,小澤圓給你的印象如何?」深深吸了口煙,通達肺部,頓覺渾身舒泰莫可名狀。

    「還不錯,波大臀圓。」兩個敵人聊起了A片女主角。

    「那你有沒有生理反應?」

    林逾不再廢話,說:「讓你多活了幾分鐘,還有什麼遺言嗎?我可以替你傳達的。說完之後照例是捅出北斗七星,有心理準備了嗎?」刀尖微微向下,表面上看非常閒暇,其實內心極為戒備,通過鞋底感觸到對方的心臟,跳動仍是那麼平穩有力,沒半分衰退跡象,換句話說,這人隨時都可能進行反擊。

    「你儘管捅死我吧,生又何哀,死又何苦,等你明白了捨生取義的道理……」

    「哼哼,還挺有硬骨頭的,若不是你廢了我的紅豆杉,倒也想跟你交個朋友。」林逾歎息一聲,手腕一緊,匕首就要插了下去,廢話那麼久已經違反了小心謹慎的原則,須知夜長夢多,還是及早解決為妙。

    廖學兵豈是縛手的就戮的傻瓜?盼不到徐浩,只好自己忍忍,咬咬牙就過去,左手食中二指屈起一彈,煙頭激射而出,「啪啦」打在林逾的臉上,火星飛濺。

    趁著他尚有片刻的遲滯,擊打踩在胸膛的大腳的腿彎,剎那間脫身滑開,就這麼不到一秒鐘時間,兩人相隔兩米,冷冷對立,重新成了對峙之勢。

    林逾起了惺惺相惜之心,捂著臉讚道:「好本事!你若願意的話,就此罷手怎樣?我當大哥你當二哥,咱們聯手拉起一幫人馬,半個月就能掃平中海,到時候勢力滔天,連警察都可以不放在眼裡。」

    老廖緩緩脫掉外套、毛衣、襯衣,甩出老遠,露出滿身傷疤和糾結的肌肉,寒風中傲立,又摸出香煙將折彎的部分順平,斜著眼睛道:「我已經有幫派了,你過來當我小弟吧,省得麻煩。」

    林逾言辭非常懇切:「我看你是個人才才出言挽留,別不識好歹。你身手過人,隨機應變腦子靈活,中海市數一數二,又不屈從強勢,寧折勿彎,真漢子一個,這種性格我喜歡,若就此死在北斗刀下,未免可惜。跟我一起干吧,正巧我也閒得久了,想尋些幫手重出江湖,震懾那些將中海攪得一團糟的宵小之輩。」

    「我喜歡當老師,不愛打打殺殺,揍我一頓再說這種廢話,來不及了。」

    廖學兵從來就不是肯吃虧的角色,刺骨的寒風激發了他最後一點爆發力,那是他生命受到威脅、尊嚴遭遇踐踏的時候才有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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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卷 廟會秀色 第466章 死亡對決

    一輛銀灰色的帕薩特轎車從對面駛過來,被重卡擋住去路,拚命鳴笛。車前燈射去,似乎看到兩個人影。旁邊還有一輛傾翻的重型摩托車,地面有長長的刮擦痕跡,從重卡的對面延伸而來,夜風中飄來點點血腥味,似乎出了車禍。

    司機等了好幾分鐘,漸漸不耐煩起來,心想去對面看看再說,如果撞死了人幫忙報個警也算功德一件,不行的話就繞道走算了。鑽出外面,冷峭的北風吹得渾身激靈,緊了緊領口,又見街頭冷清,沒有任何行人,覺得不太妥當,返身在工具箱找到一把銀光閃亮的鉻合金扳手插進後腰,借此壯膽,才繞重卡走過去。

    可千萬別是什麼人在攔路搶劫。司機左手扣住電話,準備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就立即逃跑並報警。

    很遺憾並沒有看到特別奇怪的事情。

    一個大冬天裡光著膀子的男人蹲在地上吸煙,地面上有一灘血已經開始結冰。除此之外再沒其他人。

    司機依然還是將手伸到背後抓緊扳手,小心翼翼地問:「先生,你受傷了嗎?需要我報警嗎?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那男人正是廖學兵,丟掉煙頭,擦去鼻血,在車廂壁拔出啄木鳥小刀,用手試試崩開幾個鋸齒的刃口說:「不需要報警,天氣太冷,我想借你一件衣服穿穿可以嗎?」

    司機看著他手裡的刀,心道:「終究還是個打劫的,傷成那樣我可不怕。」提出扳手,後退了一步說:「我只是路過而已,沒什麼錢。你可以去找別人的。」

    只見廖學兵又在輪胎下撿起沙漠之鷹,司機眼睛大了,連聲道:「有話好說,有話好說。不就一件衣服嗎。我給你就是了。」那柄大手槍一晃一晃,槍口有意無意對著自己,雖說不好判斷是真是假,有子彈沒子彈,終於還是不敢冒這個險。丟開扳手,立即脫下羽絨外套拋了過去。

    廖學兵搓搓凍得發青的皮膚,接過穿上,拉好拉鏈,笑道:「媽的。這鬼天氣真不適合戶外活動,幸好我體格強健,抵抗力強,不畏寒霜苦,安能香襲人。衣服多少錢?我補給你。」

    「三百二……哦!不要錢,不要錢。」司機早已認定他是歹人,哪敢多話。

    「真不要錢?如今像你這樣的活雷鋒不多見了。要不我請你去喝杯茶吧?」廖學兵扶起時光摩托車。說:「天寒地凍,想來你也沒什麼事……」

    司機連連擺手說:「不用了,真的不用。」跟一個帶著手槍和刀子地男人去喝茶,老子又不是老壽星上吊。活不耐煩了。

    老廖便不再囉嗦,摩托車飛馳而去。

    司機鬆了一口氣,剛要返回帕薩特,忽聽對面花圃沙沙而響,冬青樹葉顫動,寧靜地深宵裡格外嚇人。不禁寒毛倒豎,一個魚躍撲到地上撿起扳手持在手中,叫道:「什、什麼東西?」

    花圃裡慢慢爬出一個滿身血污的男人,黑色皮衣支離破碎,頭臉、肩膀、胸背、雙手到處都是傷口,有的已經凝結成冰凌,看來他的體溫已經因大量失血而下降到最低點。這人的樣子就像被拖拉機犁過的土地一般,坑坑窪窪。週身上下沒一塊平整的地方,要多慘有多慘。

    司機嚇傻了。辨不出他和先前那人是什麼關係,愣了半晌才說:「先生,你沒事吧?這大半夜的開車千萬可得小心,別出什麼車禍。我幫你叫救護車怎麼樣?」

    這個血人居然還能動彈,艱難地爬起,撕掉口罩,吐出一顆斷牙,搖搖晃晃爬進重型卡車駕駛室裡面,猛咳出幾口鮮血,濺得方向盤到處都是猩紅一片,想要發動汽車,卻怎麼也使不出力氣。

    司機見這人要強,自己也不是愛管閒事的人,剛要走,忽聽那人微微歎了口氣自言自語道:「廖學兵,你真他媽有種。」

    他嘴裡地廖學兵,莫非就是前面那個光膀子的男人?能把一個身材魁梧的壯漢打成這樣,也算能耐了。司機暗自慶幸:「好在老子識趣,乖乖把衣服給他,不然下場恐怕會更慘。」

    時間倒回十分鐘之前,林逾看到廖學兵的架勢,知道他要反擊,啞然失笑:「你這個時候還有幾斤力氣呢?別讓人笑掉大牙了。想死得快點就早說一聲。」

    剛說完話,一陣暴風襲面而來,甚至還沒來得及產生窒息的感覺,廖學兵的長腿已經掠過他的肩膀,如同流星炸月球似地狠狠抽打在那顆戴著口罩不知長什麼模樣的頭顱上。速度之快、力量之大,遠遠超出人體極限,

    甚至連大水牛也能隨便踢成牛肉乾,即使是真正的華南虎,在這樣的腿勁下,照樣變成年畫。

    一剎那,林逾居然以為自己穿越時空,前一刻地廖學兵還在奄奄一息躺在腳下發抖,後一刻已經像是吃過藥的超級賽亞人,前後反差之大,任何有正常思維的人都難以反應過來。

    無可抵擋的巨力擊中臉龐,頓時身軀不由自主拔空而起,呈螺旋狀高速旋轉,猛烈撞擊在車廂上。林逾兀自分不出東南西北,廖學兵飛撲上來,暴雨般急驟的拳頭落在他身上,一拳連著一拳,使用的是可以破開皮膚、殺傷力極強地「刺拳」,每一次起落,都帶出一蓬鮮血。這時如果有人旁邊看見,會產生視覺誤差,以為這人長了十八隻手臂。

    情況一百八十度大轉彎,激發出潛力的廖學兵勢若下山猛虎,搏擊弱小的羔羊,門戶大開,只有攻勢沒有守勢。但羔羊是不能反抗猛虎的,短短十幾秒鐘,林逾成了完完全全的,讓人憐憫的弱者。

    他心中詫異飛車黨老大的真面目竟如此強橫囂張,困獸猶鬥,狗急了也會跳牆,右手向外一圈,想要阻開攻擊。廖學兵蓄滿的氣息用盡,抓起他地頭髮望車廂一撞,林逾瞬間失去知覺。

    老廖右手骨折,這一切全部是用左手完成的,委實讓人可驚可怖,奮起最後地一點力量再將林逾踹飛,笑道:「中海市永遠都是我的天下,你這個橫空冒出來的小丑只配玩玩陰招。今天就放你一條生路,改天咱們再練練誰是大哥,誰是二哥。老子就是死了也能拉你陪葬,何況現在還沒死呢。」

    林逾滾進花圃裡,冷風一激,這才醒轉。體無完膚不在話下,肺部也被拳勁震傷,不用摸就知道斷了四根肋骨,滿心驚懼駭怕,在廖學兵壓倒性的力量之前,他根本不能做出任何反應。太可怕了,真的太可怕了,一葉孤舟面對驚濤駭浪時就是這種感覺,你不必去想搏擊浪花什麼的浪漫情懷,孤舟不被拍碎就算是超級幸事了。

    廖學兵胸中氣血翻騰,同樣也不好受,贏得了場面上的勝利,人卻將近虛脫,身體像打擺子似的顫抖,不可抑制,上下每寸部位都在刺痛。直到蹲下來吸了幾口煙,才略微恢復。

    ……

    時光的車頭有點扭,看來需要送去修理了,否則車神秋非殺了自己不可。老廖此刻只想回大莊園躺在妹妹的懷裡好好睡一覺,疲憊的他根本抓不穩車把手,任憑自己在風中飄搖,依靠感覺的指引拐彎或是前進。身為成日在大街小巷飆車的飛車黨,閉著眼睛也能知道路在哪裡——路在輪下。

    廖幽凝披起一件外套朝窗外望望,熟悉而陌生的引擎聲漸漸從山路上傳來,「哥!該死的,一定又半夜偷偷溜出鬼混了。」

    ……

    二年二班又成了沒人管的野猴子,廖老師沒來,班長蘇飛虹沒來,慕容藍落沒來,葉玉虎和崔政沒來,教室裡非常混亂。戴灣來了,還上了一堂課,不做實驗,不提問,只講解習題和課文,活動範圍僅限於講台,戰戰兢兢,如履薄冰,看樣子還沒從新年化裝舞會的打擊上恢復過來。學生們缺少了主要領導人,沒多大興趣整蠱老師,看小說的看小說,發短信的發短信,聊天的聊天,跟從前沒什麼兩樣。

    下午最後一節課,任鐵林帶著兩三個學生會幹部走進教室,拿出一大杳紙說:「為了宣揚教育至上的宗旨,促進更多的老師提高自身水準,讓師生關係變得更融洽,我們決定舉辦這次『優秀教師』的評選活動,請同學根據上面七十四位在職老師的名單選擇自己認為最優秀的十位老師,然後在右下角填寫自己的名字,成為一張有效選票。」

    那幾名學生會幹部便把名單發下來,留下一名幹部等候收集選票,任鐵林接著帶另外兩人趕往另一間教室。

    教室裡議論紛紛,互相詢問意見,交流看法,學生會幹部項建寧不耐煩地催促道:「麻煩你們快點,活動從上個月就開始通知了,心裡還沒幾個合適的人選嗎?你們班廖老師呢?」

    「沒來,他請假了。」丁柳靜應道。

    「別班的班主任都在,怎麼偏就你們班廖老師沒到?太沒有責任心了。建議你們都不要投這種老師的票。」項建寧是少數討厭廖學兵的學生之一,自從前天他偷看女友日記,上面寫著《楓橋》的故事和廖學兵的名字後,就決定將那個男人視做仇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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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卷 廟會秀色 第467章 師奶殺手

    丁柳靜眼睛一瞪:「你說什麼?我投哪位老師的票關你什麼事?你是哪個班的?敢來我們班撒野?」

    項建寧要是心地善良的人,也不會說剛才的話了,學生會幹部多少比普通學生自視更高一點,尤其是在一個胸懷不怎麼寬廣的人身上。這種人往往比當官的還有官威,派頭通常都耍得十足,滿足自己不足為外人道也的虛榮心和微妙的權力慾望。「這位同學,我是負責監督投票的學生代表,有責任提醒你們,不能因為對方是自己的班主任就胡亂投票,最好經過謹慎考慮選擇最優秀的十位老師。廖老師他根本配不上『優秀』二字。」

    很少有人敢到二年二班說這樣的話,項建寧是個例外。跳出來捍衛班級尊嚴的大有人在,關慕雲是最衝動的一個,渾然忘了牢獄之災的苦楚,三兩下將投票名單撕成碎片,冷冷道:「你可以滾了。」

    「什……什麼?」項建寧這才想起二年二班缺少好學生,不缺刺頭兒,「居然敢撕名單,你膽子真大,我報告上去,你就等著被退學吧。」

    所有人都笑了起來,撕個名單就會被會退學?嚇唬小孩也不是這樣嚇的。鬱金香高中是私立學校,除非重大違紀問題,否則絕不會隨便開除學生。關慕雲說:「好吧,等你去報告。不過給你一個忠告,放學後別往大門走,碰到什麼壞人攔路搶劫我概不負責。」

    面對赤裸裸的威脅,項建寧只好選擇默不作聲,但是看著二年二班學生的眼光中,敵意十分濃烈。

    大家不去管他,拿著名單商量開了,陳有年撥通隔壁班的電話。與他們交換意見。說:「廖老師是無所謂,不過我們想看看你們班除了自己的班主任,還選擇誰?有沒有戴灣?呃,我們認為把他弄上去比較好。你也知道的,崔政坐莊,賭戴灣重返精神病院的時間,你們要不明天也來下個注如何?賠率很高,包管不會虧本,我就瞅著把下個學期的零花錢全賺到手了。對。化裝舞會地邱大奇事件是我們策劃地,你們也想插一腳?快一起來創造歷史吧。」

    四眼輸入一條長達數百字的短信,內容亂七八糟,從東扯到西,儘是廢話,數次撥下蘇飛虹的電話,最終還是歎口氣按了取消鍵。愛情可以讓果決的人變得猶豫。也能讓懦弱的人變得堅強。

    丁柳靜則哼了一聲:「我們班玩我們班的,為什麼讓別班的人摻和進來?鬧得大了被廖老師知道可不好收場。你們誰知道葉玉虎這幾天為什麼不來學校?」

    「好像是請假了,操,他愛來不來。熊貓。你說叫上別班的人也不錯啊,關鍵是聯合起來投票,把戴灣弄上十大老師的位子再說,管教他升得夠高,到時候跌一交就爬不起來。」

    丁柳靜明白了:「原來你們想從身體心理雙重層面進行打擊,太毒了。」於是不再猶豫。在戴灣名字前地方框裡畫了個勾。

    陳有年又有個疑問:「學生投票只佔評選分的百分之四十,戴灣那麼長時間沒來上課,化裝舞會又被我們搞出一樁醜事,這下考評恐怕是過不了了。」

    「別擔心,學校總要豎立一兩個旗幟鮮明的典型,他和邱主任都很有可能上。萬一不行了,我們順帶整整邱主任,還有廖老師。看看他評不上十大候選人會不會急得跳腳,做為新年慶祝活動也好啊。」

    所有的有效選票收上來以後。由任鐵林和校長主導的「優秀教師」評選活動籌備組開始加班運作。校長本來力邀史密斯夫人來協同一起挑大樑,卻為夫人婉拒,最後成為一名可有可無的閒職顧問。這不,剛剛放學,夫人已經開著紅色寶馬回家了,留下校長一人獨自承受。

    四名秘書正將選票內容按照班級排列輸入電腦當中,手指飛快敲擊,辦公室裡發出連串的炒黃豆似爆響。即使這樣,也只是完成了百分之四十地工作量,另外還需要對各位老師歷年來的業績進行考評打分,任務十分艱巨。

    從史密斯夫人辦公室調撥過來的女秘書凱瑟琳一邊拍打鍵盤,一邊時不時發出「噢」、「吔」、「賣糕的」幾個單詞,情緒頗為興奮,好像是看黃色電影深陷情節而不能自拔地頂級宅男。校長不禁奇道:「她激動個什麼勁?」

    「校長先生,任先生,票數統計已經完成。」凱瑟琳將打印出來的數據結果放在兩個人的桌面上。

    校長沒有馬上翻開結果,看了一眼任鐵林,說:「我們來猜猜得票最高的人是誰吧,這似乎很有趣。」

    「正有此意。」任鐵林打開電腦,「根據我多年的經驗,調皮的學生們已經將結果當做賭局,有人開莊下注了,先看看再說,誰地賠率最高。基本不用想,我就知道是司徒部長和邱主任。」

    「學生好像很討厭邱主任,為什麼還會選他?」校長負責學校大方向的統籌規劃和教師領導,很少直接管理學生,是以有此一問。

    「這你就不懂了,一方面,邱主任使用高壓手段,不少學生為了避免責罰,都選擇投他一票;第二,他是學生憎恨的對象,彼此對立關係嚴重,學生投他的票大概是為了緩和緊張的關係吧。」成年人一般都難以理解網絡時代的「惡搞」精神,任鐵林接觸過再多學生也沒能與他們消除代溝,所以曲解了學生們的意圖。

    校長泡好石崖茶,咕嘟一口灌下,滿面舒泰之色,笑道:「他們都下誰的注?」

    「二年二班地半瓶水班主任廖學兵老師。」

    校長手的茶杯差點傾翻,先是吃了一驚,又轉而笑道:「當初招聘時我力排眾議,聘請一個沒有教師資格證、三流大學畢業地年輕人擔任班主任,不知受了多少非議,如今廖老師深受同學們愛戴。沒有辜負大家的厚望。證明我大有識人之明,眼光毒辣,一望既准。」暗中鬆了口氣,廖學兵這麼受歡迎倒真是個意外,董事會內部反對的聲音應該消失了吧?

    「我也覺得奇怪,聽說廖老師在東區的銀天娛樂公司拍了一部電影,這可是希罕事,所以他才在學生中人氣大漲暴漲。邱主任還跟我抱怨過上課時間一些另外班級地女生流竄到二年二班只為目睹他地風采,搞得各年級課堂紀律十分混亂。」

    「還有這事?」校長趕緊將茶杯放下。以免它禁不住手指的晃動。

    「那部電影叫做《楓橋》,你看看最近幾天的娛樂新聞就知道火熱到什麼程度了。昨天晚上我和我老婆看過一場,兩個人愛來愛去的,最後男的死了,什麼垃圾影片。我老婆哭得一塌糊塗,女人,真搞不懂。」

    凱瑟琳回過頭來。瞪大眼睛看著他,好像看著怪物一般,不可置信地說:「天啊,任先生。恕我冒昧,您的想法極其錯誤,《楓橋》是一部難得的經典影片,雖然中國式的含蓄情感我還是不太懂得怎麼體會,但是主角的演繹深深打動了我。在得知主演就是學校老師廖學兵地時候,我非常高興。」

    敢情她剛才一哼一哈都是因為老廖的票數而喜悅?

    校長心裡算起了小九九:「本以為不靠小廖我也能圓滿完成任務。誰知遲遲沒有進展。聽老任語氣,他老婆和凱瑟琳都很迷那部電影。老任老婆四十多歲,和史密斯夫人差不多,老女人就好這口……,小廖不愧是師奶殺手,看來還是要請情聖出馬才行。」

    翻開數據結果,第一名果然是廖學兵,得票四百二十一張。全校學生近一千名,他居然得到超過四成的學生支持。當真不可小覷。第二名邱大奇,得票三百六十四張,第三名戴灣,三百五十七張。

    ……

    廖幽凝舀起一勺燕窩蓮子羹,放在唇邊試試溫度,送入廖學兵口中,動作輕柔細膩好似賢惠的妻子,秀眉中卻含有一絲慍怒:「說,你交不交代昨天晚上跑去幹什麼了?」

    廖學兵頭上纏著繃帶,斷臂打上石膏,肩膀和胸口的割傷縫過線後已經包紮妥當,躺在病床上享受妹妹的服務,一臉無辜的說:「都說出車禍了,你還不信。半夜肚子餓,起床找東西吃,廚房裡沒有現成,就開車出去買夜宵,結果就成了這副模樣。」

    小藍落姐妹坐在床地對面看新一期女生雜誌。剛開始的時候挺擔心,但老師只是骨折而已,離心臟還很遠,醫生說養得一個月也就好了,實在沒必要憂愁,特意請假陪他聊聊天解悶。

    廖幽凝又說:「你的電影我看過了,感覺還行,就是女主角不怎麼樣。」

    慕容藍落遞過少女雜誌,翻開其中一頁的影視評論,點著下面幾行字說:「姑姑,影評家認為,雖然在廖學兵強大地演技光輝對比下,慕容冰雨顯得黯然失色,但平心而論,她完美地融入劇情當中,其中的愛情演繹得極為感人,如夢似幻,也只有她,才能配得上與表哥演對手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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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4-2-23 01:17:20
第六卷 廟會秀色 第468章 校長

  “胡編亂造,一定是銀天公司收買的槍手。慕容冰雨根本就演不好,她最後說那句‘我再也沒有見過他’,多假,多生硬!特別是其中一個顫音,不像傷心的哭腔,倒像是被人掐住脖子的老母雞。”廖幽凝惡狠狠的妄加非議,面對廖學兵卻變成了無限溫柔,輕輕噓掉調羹里的熱氣,伸了過去,巧笑倩兮︰“哥,蓮子羹好吃嗎?等過完年我也和你拍一部電影好不好?肯定要比《楓橋》精彩得多。”一通廢話下來,想要追問他既然自稱車禍,身上卻有利刃割開的傷口到底是什麼原因的話給忘了。

    廖學兵一想起瘋狂的學生還有論壇上的激情留言就渾身冷汗,搖頭道︰“打死我也不拍電影了。銀天公司炒作得太厲害,更是加速了觀眾熱情的激化過程,簡直無法忍耐。”老廖追求的是心靈上的寧靜,他們卻帶來無窮無盡的喧囂,這樣下去,精神分裂癥和失眠癥恐怕永遠都治不好。

    “不嘛,哥,你跟慕容冰雨就肯演,跟人家就不肯了?我掐死你,我掐死你!”廖幽凝開始發嗲,聲音酥得能讓人的骨頭融化,輕輕捏著老廖沒有受傷的左臂,貌似凶惡,其實卻是實實在在的撒嬌。

    “都二十好幾的人還這樣子說話,真受不了,你就不能正常一點嗎?我是不想拍電影了,等哪天被學校開除了再說吧。”

    病房門口通過透視玻璃窗幾個人在外面推搡挨擠,間伴著低聲的爭執。廖幽凝眉毛一揚,喝道︰“什麼人?”一個做為陪護的大莊園女僕走過去拉開門口,只見門外三個稚氣未脫的小護士看到門口突然大開,還保持著互相推拉的姿勢沒有動彈,大眼瞪小眼,神情十分緊張。

    “干什麼的?給我進來。”

    三個護士垂著腦袋一下一挪腳步,畏畏縮縮地走進來。在床前五米距離站好。隔了片刻,其中一個才小聲說︰“廖先生,您就是《楓橋》林青駿的主演,我們請您簽個名,可以嗎?”

    廖學兵想也不想,直接搖頭拒絕︰“為什麼要簽名?我的簽名對你們有什麼好處?”

    護士們顯然沒想過會有這麼不和氣地明星,小臉兒都憋紅了,說︰“因為……我們喜歡你。”

    “哼,無知!喜歡一個人就必須得到他地筆跡做為紀念嗎?生活中有很多美好的事情去等待你們。不必沉迷于一部無聊的電影當中,那樣會使你們的目光看得不夠長遠。文學、美術、音樂、運動,那都是非常吸引人的。”老廖照例擺出身為教師的派頭,對小護士們好一通義正詞嚴的教訓。

    廖幽凝柔聲道︰“好啦,哥,你看她們多失望啊,就給她們簽個名字吧。”

    簽好名後。護士雀躍而去,廖學兵說︰“你看這種滋味多不好受,所以我才決定不拍電影的,整天被人打擾。剛開始時候很新鮮很激動,因為那畢竟是享受被人崇拜的感覺,可我一點都不喜歡。”

    廖幽凝見哥哥態度堅決,眼珠一轉,說︰“不如,我們灌制唱片。至少也要把《眼淚之橋》比下去才行。”

    “到時候再說,沒看到我是個需要休息靜養地病人嗎?看看人家小藍落多乖,在旁邊一句話都不說,哪像你,跟五百只鴨子似的,吵得天都快塌下來了。”

    “你敢嫌我煩?你死定了。”廖幽凝輕輕在他右臂石膏上輕輕一敲,老廖果然很配合地裝出痛苦的表情,哎喲喊個不停。

    小藍落心里抹了一把冷汗。暗忖︰“我還是給姑姑介紹一個男朋友吧,省得她整天來折磨老師。看著不順眼。”

    ……

    這次請假,足足休息了四五天。甦輪一家住在月神大莊園另一棟別墅,與慕容藍落不踫面,因此沒什麼沖突,老廖在醫院養傷,甦飛虹一直沒見過大莊園的主人,還道老師神通廣大,有哪位富豪朋友暫時借出房子讓他們安身立命。

    第三天朱襄折磨半死不活的板牙強,終于弄到幾個瑞士銀行賬號和藏錢的機密地點,搞了三千多萬贓款,三個參與進來的勢力平均一方一千萬。再讓南弟將搜到地房契還給甦輪,甦飛虹才得以回家。至于甦輪欠紅豆杉的五百萬本金,自然一筆勾銷,老廖害怕他不肯上進,沒說出此事,只是告誡他兩年內努力工作,爭取盡早還錢。

    直到十號才返回校園。好面子的廖學兵害怕被學生們恥笑,手上石膏沒拆,藏在寬大的衣袖里,沒吊在脖子上。只要不活動右手,誰也看不出慕雲同學成日津津樂道地搏擊天才前幾天受了那麼重的傷

    在辦公室屁股還沒坐暖,校長一通電話把他叫了過去。

    仍舊是入口甘甜生津、回味無窮的石崖茶,擱在桌子上,碧綠的液體冒起一個小旋渦。

    校長很有得色,嗅一嗅玻璃瓶的玫瑰——那是他每天早上都買一朵,卻從沒有勇氣送給史密斯夫人的鮮花——然後施施然說道︰“這次學校舉辦地優秀教師評選,獎勵豐厚,激勵上進,有興趣嗎?”

    “這還用說?拿不到第一,至少也能拿前三。”虛榮心頗強的老廖自是追求上進的好老師,若陸誠達、戴灣那種不入流的貨色排名在自己之前,豈不是徒增笑耳?更何況拿了優秀教師的稱號,下個學期不用接受任務指標,想怎麼玩就怎麼玩,爽都能爽死。不操心學生功課紀律,閑得發慌了就跑到草地上曬著太陽睡午覺,或是去美術館的大陽台上躺著椅子看小說,與女學生談論人生與做人的道理,多麼愜意的生活!

    校長看到廖學兵眼中地熱切,笑得更歡了,打開前幾天已經整理完畢的文件放在他地面前︰“看看,這是五號的學生投票結果,你名列前茅,當真可喜可賀,也不枉我對你一番栽培。”

    廖學兵笑逐顏開︰“這麼說我進入十大候選人的行列,為最後的名額做準備了?”

    校長的笑容轉眼暗淡下來,沉痛地說︰“學生投票只佔總評分的百分之四十,你的票數高,但平時課堂紀律、學生成績實在糟糕,與別的老師尚有一段距離……唉,不過你別著急,我已經想到了辦法……”

    老廖機敏的心思馬上猜到校長在打什麼鬼主意,打斷他的話說︰“我知道了,你已經想到讓我進入十大候選人行列的方法,這麼舍得賣力,是不是有什麼事情需要我幫忙的?或是說,史密斯夫人那方面?”

    校長嘿嘿笑道︰“生我者父母,知我者小廖是也。”

    “廢話那麼多,還閃爍其詞,早說不就得了?快交代交代,最近夫人是個什麼樣的狀態,你們之間又有何進展?”老廖掌握場面的主動,立即換為一副居高臨下、小人得志的面孔。

    “你剛來時打過包票,信誓旦旦保證三個月內讓我上夫人的床,可現在呢?已經四個月了,虧你還自稱情聖。”

    “我讓你稍微在史密斯夫人跟前體現騎士精神,你有過嗎?我讓你學習舞蹈、西方禮儀,你有學嗎?我讓你隨機應變,時刻根據對方的反應調整最佳說話和做事的方式,這些你有練過嗎?”老廖自知理虧,不過他胡扯歪理的功力不錯,幾句話讓校長沒了底氣。

    校長頗不好意思,笑道︰“前段時間你三天兩頭請假,我想多學習學習也找不到人啊,再說,年末工作忙得不可開交,我脫不開身。最重要的是,夫人說她三年沒回過英國,想在這個寒假回家看望父母親和丈夫。”

    “回家團圓,其樂融融,也是好事啊,你愁什麼?”

    “夫人回家,見到丈夫,一旦燃起舊情,離我越來越遠,這好幾年的努力將會盡化做竹籃打水,怎能不擔心失望?小廖,你有什麼好辦法留住史密斯夫人?”

    老廖的拇指和食指搓搓,做了個人盡皆知的手勢︰“這需要以雄厚資金鋪路,校長大人,您做好心理準備了嗎?”

    “又要錢?我年終獎大概有二十萬左右,這都可以拿出來,不過你一定要辦到,讓夫人回家,我就徹底沒希望了。”——作為很有名氣的私立高中校長,年終獎還是很高的。

    廖學兵手掌在虛空作勢一抓︰“不瞞你說,我對付中年婦女就是手到擒來,好比三根手指掂螺螄,十拿九穩。中年婦女就像我家屋後菜園里的大白菜,想怎麼摘就怎麼摘。”

    校長抽空看過《楓橋》,他感情豐富,不像任鐵林那麼遲鈍。讀出其中味道,自己也被劇情感動得心酸肉麻,對老廖的信心已經到達爆棚的地步,說︰“好,那你就幫我摘摘史密斯夫人這棵大白菜。”

    “嗯,學校即將放寒假,我想方設法留住她在中海過年。照我猜測,她以往過年都是獨自呆在家里,沒機會體會中國傳統新年,這麼一來,校長先生,您的機會……說不定還可以上上床……嘿嘿。”

    兩人一齊淫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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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卷 廟會秀色 第469章 左手寫字

    「哈哈,希望夫人的乳房沒宮雪琳那麼下垂……」

    笑得幾聲,校長感覺自己的笑聲實在夠猥瑣,有辱斯文形象,連忙硬生生止住,若無其事喝了口茶,正色道:「我對史密斯夫人,是柏拉圖式的愛戀,純潔得好比一張未經過書寫的白紙,只要在身邊靜靜地看著她過得幸福,我也就幸福了。」

    「裝逼裝到您這程度,恐怕第三次世界大戰再也沒有爆發的可能性。我還是找個機會探探夫人的口風,畢竟一個人的思鄉之情不是三言兩語就可以抑制的。如果沒什麼事,那就先告辭了。」

    校長止住他:「等等,還有一件事沒說,你先不要太驚訝。是這樣的,上級領導要檢驗我們學校這個學期的教學成果,教師素質、學生成績、教學水平、硬件設施、文化理念等等都是他們檢查的項目,還要求旁聽教師講課,其他科目都有人選,語文科,我特別推薦了你。」

    老廖嚇得虎軀一震,差點沒把身上的虱子震死,「校、校長,你要玩死我嗎?還想不想和史密斯夫人共度溫馨甜蜜的春節?」

    「我這麼做是有道理的,你的學生得票最高,說明跟學生的關係最好。我最害怕那些課講得好但是學生不肯配合的老師,再怎麼精妙也沒用,領導們旁聽時突然跳出個學生出來搗蛋。什麼印象分都會被扣得一乾二淨。你終究還是最佳人選,連死亡班級地調皮鬼也不放在眼下,關鍵是獲得領導賞識了,下個學期提工資,我可以幫我提一級。」

    「姜鋒老師講課也很好的,沒必要選我吧。」

    「你的名字已經報上去了。」

    廖學兵無可奈何,只好認命,問:「私立高中,為什麼會有上級領導來檢查?」

    「所有學校,無論公立私立。都必須接受教育部管理。我看你還是趕緊回去準備一下吧,時間就定在你們班第三節的語文課,來的人都很有份量,著名文評家郭永生、中海大學中文系教授谷學實、當代著名教育家羅敏、教育局教研主任歐建陽、長篇小說《青春祭奠》的作者阿浮、《中學時代月刊》雜誌主編狄子車,哪一個都是鼎鼎有名的角色,招惹不起。」

    廖學兵目瞪口呆,好久才擠出一句話:「你不想讓我干了就早點說,犯不著這麼折磨我。」

    校長萬料不到他對講課沒什麼自信。忙說:「我也是急切中找不到合適的人選了,小廖。你在學生中人緣夠好,只要他們不出什麼漏子,課堂上照著課文念都可以的。」

    老廖暗想自己連粉筆都拿不起來,還有那麼多專家等著旁聽,豈不是死路一條?不過既然校長都把名字報了上去,若還想繼續在學校裡混。只能硬著頭皮上。

    「好吧,反正就一節課不會死人,出了差錯,也別怪我。」廖學兵老光棍一條,就是天王老子來了也不怕,何況區區的評價家、教授、教育家?

    ……

    請假好幾天都躺在病床上。講義沒做,毫無準備,到第三節課就這麼夾著本書晃悠晃悠往教室去了。外語老師屈文經過他身邊說:「廖老師,恭喜恭喜。」

    「我何喜之有?」

    「連教育局教研室歐主任、中海大學地教授都親自去聽你的課,還不是喜?只要課說得好了。給他們金口一讚,端的是前程似錦。將來飛黃騰達不在話下。」屈文一副想當然耳的樣子。

    「那萬一說錯了,我豈不是死無葬身之地,不如你代替我上一節課吧,不需要什麼專業知識,照著課文自己朗誦一遍,再讓學生朗誦一遍,然後叫他們學習談論其中的精髓,就可以下課了。有興趣嗎?如果專家們滿意,董事會也會對你另眼相看呢。」

    屈文連連擺手:「隔行如隔山,送死不是這樣送的,我還有課,先走了。」

    老廖推開教室門口,掃了一眼,蘇飛虹等人都在,坐得端端正正,不芶言笑。葉玉虎和崔政也回來了,無聊的曠了幾天課跟老廖鬥氣,沒想到老師也沒來上課,白白浪費表情。

    幾位傳說中的專家就坐在教室後面,有專門地座椅,由董事會宮雪琳部長陪同,手裡拿著課任老師的資料、當前所講地課本以及筆記本。

    人人表情嚴肅,如同平板的撲克牌,或是翹著二郎腿故做悠閒,或是手裡拿著鋼筆表示專注認真,更多的人眼神冰冷,嘴唇緊抿,只剩兩個鼻孔出氣進氣,以此顯示自己在專業上的權威性。

    師太的監視,一向喜歡在課堂上化妝打扮的歐陽麗芳,熱愛脫鞋摳腳趾地四眼,沉迷於對著鏡子數青春痘的林小肯,都表現得中軌中矩,收斂自身脾性,沒讓校方太難堪。

    老廖就和平時去野外聚餐一樣輕鬆自在,將課本丟到講台上,看見後面專家中的中海大學教授眼熟得很,暗自嘀咕:「這不是以前東亞大學明清小說研究課導師谷學實嗎?他怎麼調去海大了?」其餘的評論家、青春小說作者、雜誌主編則一個都不認識,他也不屑一顧。

    蘇飛虹看著老師,眼中全是崇拜和感激,知道這節課對於大多數老師而言非常重要,心想著該怎麼配合他才好,最好是不要讓語文課的天才學生張樂馨自作主張,又來個人表演。藉著課桌掩飾動作,給張樂馨發了一條短消息:「能幫個小忙嗎?等下老師如果提問學生回答問題,你千萬不要舉手。」這已是十分客氣的措詞了,小藍落發出去地短消息帶著強烈的威脅:「別怪我沒警告你,等下別逞能,不然放學後有你好看的。」

    張樂馨面無表情,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葉玉虎高興壞了:「嘿嘿,死廖老師,想不到你也有今天,等著出醜吧。」

    廖學兵向曾經的老師谷學實點頭致意,谷學實早已認出當年的學生,微笑著頷首回應,沒想到學生也當老師了,還得到該校校長地重點提名,也算是一種微妙的成就感。他對廖學兵印象頗深,哪個年代都不缺少調皮搗蛋地學生,廖學兵在學校的時候確實很頑劣,勒索敲詐毆打同學,但他的學習成績卻是最好的,還很尊敬老師,人也特別勤奮用功,對古文常有獨到見解,寫得一手好毛筆字。只要是廖學兵選修的課業,該課老師從不擔心課堂紀律,因為廖同學不會容許別的同學打斷他聽課。

    谷學實帶的那一屆學生,後進分子多不勝數,剛開始上課時講話看小說談戀愛的遍地皆知,講課途中還有人進進出出,好像自己家裡一樣,他無法阻止,只能乾瞪著眼睛。沒幾天就有一個傢伙和谷老師頂上了,大聲辱罵,橫生事端,直把他氣得渾身發抖。課後那個學生被老廖從六樓踢著滾下一樓,並撂下一句話:「以後有誰在課上和老師過不去的,就是和我過不去。」谷學實不贊同廖學兵的暴力行徑,卻也對他有幾分感激。

    「今天講的是《離騷》。」老廖用左手在黑板上寫下題目,字跡毫無構架,歪扭難看,最後的一點還拖得老長,幾位專家都直皺眉頭。郭永生低聲對身邊的主編狄子車說:「怎麼寫個字連小學生都不如,這就是劉校長特別推薦的高級講師嗎?」

    聲音不大不小,讓宮雪琳聽到,滅絕師太不禁滿面黑氣,暗忖:「廖學兵一定是故意落學校的面子。不是還有右手嗎,怎麼用左手寫字?臉上居然貼著OK繃,破壞形象,太不成話了。」

    「我先說一下作者生平,讓大家有個直觀的瞭解吧。屈原,戰國末期楚國人,傑出的政治家和愛國詩人。名平,字原。楚武王熊通之子屈瑕的後代。丹陽人。他因出身貴族,又明於治亂,嫻於辭令,故而早年深受楚懷王的寵信,位為左徒、三閭大夫。為實現楚國的統一大業,對內積極輔佐懷王變法圖強,對外堅決主張聯齊抗秦,使楚國一度出現了一個國富兵強、威震諸侯的局面。但是由於在內政外交上屈原與楚國腐朽貴族集團發生了尖銳的矛盾,由於上官大夫等人的嫉妒,屈原後來遭到群小的誣陷和楚懷王的疏遠及頃襄王的放逐。流放江南,輾轉流離於沆,水二水之間,王二十一年,泰將白起攻破郢都,屈原悲憤難捱,遂自沉汨羅江,以身殉了自己的政治理想。」

    廖學兵和悅低沉的男低音在教室裡響起,蘇飛虹拿不準是否該鼓掌叫好,見慕容藍落已經在埋頭做苦寫筆記狀,心想這個主意倒好,既不張揚,又能顯得老師講課生動,後面的專家一定很滿意了。

    郭永生又說:「對著官方出版的教案照著念,真有他的,鬱金香高中教學太沒創意,看來我今天還是來錯了,本以為能遇得著幾個人才的。」

    狄子車連連稱是:「以前還有很多鬱金香高中的學生向我們雜誌社投稿,去年是一個都沒有,原來好苗子都被平庸的老師扼殺了。」

    聽了這話,宮雪琳想掐著廖學兵的脖子把他扔出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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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卷 廟會秀色 第470章 垃圾老師

    講解古文向來是老廖的拿手好戲,不過人的記憶力終究有限,他事先也沒準備,只能和事先預計的一樣,先朗誦課文:「大家注意了,《離騷》辭藻華麗,韻律工整,就好像音樂一般,必須要帶著很深的感情才能讀出其中之美。我來給大家念上一念,呃……帝高陽之苗裔兮,朕皇考曰伯庸。嗯……攝提貞於孟兮,唯庚寅吾以降。皇覽余初度兮,肇錫余以嘉名:咳……名余曰正則兮,字余曰靈均。」

    念得是既不抑揚,也不頓挫,聲調平板生硬,間或還帶有「呃」、「哦」之類的語氣詞,破壞整體美感,怪異難聽。做為文學專家,朗誦應該是一項基本功,其中包含漢語言的四聲語氣轉折,又必須吐字清楚,使詩文連貫具體而見情意,這才叫朗誦。參照這個標準,廖老師剛才讀的就和唸咒語差不多。

    一個人的一生,可以從三歲看到老,一節課照樣能從前面幾分鐘的表現得出最終結論,郭永生見那老師不過三流水準而已,已有拂袖抽身的念頭,看在宮雪琳的面子才沒有作色,饒是如此,仍暗悔一個鐘頭的寶貴時間被平白浪費,對老廖的印象降至最低點。

    廖學兵仍然我行我素,花了將近十分鐘去念一大段洋洋灑灑的《離騷》,甚至陶醉其中,搖頭晃腦,一手拿書,一手稍稍背於後面,在講台上踱來踱去,臉上眉飛色舞,洋洋得意,念到高興處,還要頓上一頓,看臺下人的反應才繼續往下朗誦,若是換件長袍。活脫脫一個私塾裡的教書先生。

    二年二班學生深感丟人。特別是慕容藍落,禁不住臉蛋發燒,用課本遮住面孔不想去看。陳有年小聲說:「真的,我不認識這人,哪來的?從來沒見過啊。」葉玉虎則在故意捂嘴偷笑,製造喜劇效應。蘇飛虹渾然不知所措,以為老師神經錯亂。

    宮雪琳手裡的鋼筆劃破了筆記本的好幾層紙,校長為什麼安排專家檢驗團來旁聽垃圾老師的課程?

    這個極其錯誤地決定將導致鬱金香名聲嚴重受損。他們到社會上一宣揚,明年還想招到更多地學生?做夢去吧!

    郭永生等人面面相覷。鬱金香高中教學水準低劣到這個地步,太不可思議了。第一,朗誦佔用大量課堂時間,第二,讀得非常難聽,甚至抵消了不少學生繼續學習的興趣,第三。缺乏與學生的互動交流,第四,長得不像老師,倒像個無所事事的無業遊民……若細細分析。缺點太多了,他們幾天下來檢查過幾十所學校,還真沒遇到過如此極品的教師。

    吳春杏舉手打斷廖學兵旁若無人的賣弄,發言道:「老師,您的拉鏈忘記拉上去了。」

    老廖一驚,以突破光的速度縮回講台內。低頭一看,什麼嘛!拉得好好的,居然被整了!一時間臉色由白變紅,尷尬無比,咳嗽一聲,說道:「下面我給大家講解一下《離騷》地主要意思。」

    同學們再也忍耐不住,哄堂大笑,教室裡蕩漾著快活的空氣。

    後面一排的專家則紛紛搖頭歎息。心想這節課再也沒有聽下去的必要了。

    老廖還嫌丟人不夠,點了張樂馨的名字說:「你來解答一下『亦余心之所善兮。雖九死其猶未悔』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幾個傾向他的學生心中都道:「這回怕是完了,他自己讀得那麼差勁,偏偏還叫學習最好的張樂馨回答問題,萬一對方說得比他還好,豈不是自取其辱?」

    張樂馨不理慕容藍落使過來地眼色,微笑道:「大致意思是這樣的,這是我內心的追求與喜愛,無論讓我死多少次,都不會後悔。」

    廖學兵滿意地點頭,剛想讓她坐下,張樂馨卻索性將整段話都一併解釋了:「我不能和今人志同道合,但卻心甘情願沐浴彭鹹的遺輝。我揩拭著辛酸地眼淚,聲聲長歎,哀歎人生的航道充滿了艱辛。

    我只不過是潔身自好卻因此遭殃受累,早晨去進諫,到傍晚就遭毀棄!他們毀壞了我蒽草做的佩帶,我又拿芬芳的白芷花來代替。……」

    聲音清晰悅耳,沒半分滯澀,以一個小女孩家略帶稚嫩的嗓音來解說這段充滿辛酸激情的文字,令人耳目一新,另有一番奇妙感受。

    郭永生眼睛一亮,說:「這女生好是好了,但總感覺還缺些什麼。」

    狄子車說:「那些文辭解釋仍只是資料上可以找得到地內容,如果她能有獨立見解,會更精彩。」

    理想、遭遇、痛苦、熱情,以至於整個生命所熔鑄而成的宏偉詩篇,其中閃耀著詩人鮮明的個性光輝,這在中國文學史上,還是第一次出現。《離騷》的創作,既植根於現實,又富於幻想色彩。……」

    狄子車點頭表示贊同,但還是帶著點遺憾說:「老調重彈,不過從十六歲的高中生口中說出這種話,還是可以的。」

    「離騷問世幾千年,後世專門地評述論著不知凡幾,該說的都讓人給說盡了,至於一個小姑娘,就不必苛求,要是你,還指不定能說得出來。我倒有個疑問,那麼垃圾地老師為什麼教得出那麼優秀的學生?難道真是天賦的原因,與教育無關?」

    宮雪琳無比難堪,想一磚頭拍死老廖,低聲道:「那位女生是前段時間才從別的學校轉學過來的。」

    「哦……」大家都恍然大悟。

    後面廖學兵講的是詩句中描述的主人公形象、語言的特色、思想內容表達的情感,基本上照本宣科,讓人聽得直打瞌睡,這時他倒是講得飛快,一會兒就講完了,離下課足足還有二十分鐘。

    「大家還有什麼疑問嗎?沒問題的話就自己低聲背誦一下課文,體會其中意境。」

    郭永生終於忍無可忍,站起來大聲說:「我有疑問!」

    全班為之一驚,郭永生在全國來說都是很著名的一個人,出版好幾部評論集子,以言辭激烈,詞鋒辛辣而著稱,抨擊當前社會的文學流行怪現象,批評文化圈人才凋零,嬉笑怒罵,皆成文章。

    他既然主動開口指責,看來廖學兵鐵定名聲掃地。

    宮雪琳又喜又憂,喜的是廖學兵終於要滾蛋了,憂的是憑他那張嘴,郭永生還真不一定能說得過。

    老廖無視《教師自我修養》裡的準則,摸出香煙點上,噴出一口濃煙,看著他意味深長地笑道:「郭先生有何指教?」

    「鬱金香高中的教育水平已經低劣到如此地步,當真令人失望,枉你還是校長先生特意推薦的人才,簡直浪費我的時間。」郭永生不留半點情面,當著眾多學生直斥其非,不打算給他任何台階下。

    「嗯?那你說說哪裡令你失望?」

    「這還用說嗎?授課毫無新意,先是冗長的朗誦時間,無端折磨耳朵,後面又不懂調整講課節奏,該快的慢,該慢的快,離下課還有二十分鐘,你居然已經講完了,學生學得下嗎?聽得懂嗎?」

    廖學兵敲敲桌子:「請別激動,現在是講究效率的時代,當然要說得快點了。我朗誦課文,為了讓學生有更深刻的認識瞭解,這有什麼不對,再說,一篇幾千年的老文章,需要什麼新意來講解?只要讀得懂,體會其中意思,完全足夠,難道還讓他們以此來寫一篇評論,抒發感情?語文的最終意義不是人人都以鑽文解字為樂,只要大家都能靈活運用文字,清晰表達交流,其他的都不是太必要,你以為搞科技研究嗎?你以為還是八股文那個年月,孔聖人的一句話都要挖空心思去想裡面到底隱藏幾個含義?」

    郭永生剛要反駁,老廖又接口道:「我也讀過你的幾篇所謂的文章,完全欺名盜世,無的放矢,大放厥詞,前言不搭後語,文理不通,居然還枉稱什麼文學評論家,堂而皇之坐在我的課堂上聽課,簡直是對我這個特級教師的一種侮辱。」

    郭永生當真氣得七竅生煙,想拂袖而去,又怕擔上遭人責斥後「狼狽鼠竄」的笑話,怒道:「放屁!你除了照著本子念課文,懂什麼文學?說,讀的是我哪篇文章?我倒要和你辯上一辯。」

    二虎相爭,必有一傷,一堂本來可以圓滿結束的旁聽課變成了辯論大會,宮雪琳又羞又惱,其他幾個專家倒是一副看戲的姿態,都在小聲議論。唯恐天下不亂的學生又開始悄悄下盤口招賭。葉玉虎詳加分析道:「廖老師指鹿為馬的神功天下無人能及,郭永生則是有思想深度的評論家,句句指中要害,被他評過的文章不是升上天堂就是落下地獄,看來兩人的勝算只在五五之數,就開個一賠一的盤口好了。」

    煙頭一明一暗,霧氣繚繞在教室上空。廖學兵可不是任人想捏就捏的軟柿子,你既然指摘我課上得不好,我也能讓你顏面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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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卷 廟會秀色 第471章 舌戰群儒

    語文課不是文學研究會。十幾年來教育的最大誤區就是填鴨式的什麼知識也要給孩子灌進去,無論淺顯易懂還是高深莫測,你通通要學,學得好了還沒話說,學不好的話就會招致種種非議。其實很多東西不必要專程去研究,比如老廖當年的同學畢業後有的當推銷員、電工、酒吧DJ、電信線路維修員、櫃檯小姐,那些曾經辛辛苦苦死記硬背,深宵磚研的微積分、高等物理、六級英語是一次沒派上用場,過得兩三年早已忘個一乾二淨。當然,學好物理數學後犯事進了監獄,碰巧靠胡克定律逃生的人只是極少數中的少數,大多數人生活平凡,只為一日三餐奔波勞累。你指望公司老闆會派你去跟外商談判,然後一口流利的外語折服外商,深受老闆賞識嗎?那樣的機會同樣可遇不可求。

    同樣的,廖學兵認為只能對學生因材施教,十六七歲年紀,已經基本可以判斷他們的特長和愛好。至於語文,說話不結巴,寫情書不寫錯別字,與人交流能夠準確表達字詞的意思,明白這些就夠,如果有特別愛好或特殊需求,再做深層次挖掘也無不可。

    隨著老廖的挑釁,郭永生的應對,氣氛驟然緊張,呈現劍拔弩張的勢態,空氣中滿含核爆過後的放射性元素,刺得人心肌梗塞。若是目光能夠化做利刃,廖學兵此刻萬箭穿心;若說詛咒可以產生效果,那麼廖學兵生的孩子一定沒有屁眼。

    「郭先生,前幾年你出版過一本大概十萬字的書,叫做《生或死》,書中批判了唐代詩聖杜甫的虛偽與自私,對嗎?」

    郭永生眉頭一挑,那可是他近年來挖空心思寫就的大作,立論別具一格。從邊鋒左路出發。觀點清晰,辯駁精彩,獲得不少人贊同,甚至有一些擁護者叫囂要為他提名去年的諾貝爾文學獎,呼聲甚高。不少學者對他的看法並不認可,卻找不到反駁的理由,學術界一時呈現涇渭分明地兩派。

    「是地,廖老師有什麼獨特見解嗎?」杜甫大詩人憂國憂民,揭露當時社會黑暗。已是歷史常識,郭永生卻特意反方向行之,滔滔雄辯,以小搏大,以反搏正。當年幾所學府的歷史系講師、中文系教授在報紙與他辯論,鮮有能抗之者。這也是郭永生極為自得的一件事,連大學教授都敗在我筆鋒下。你小小的高中三流老師也想來挑戰?豈不是自尋死路?

    學生們興致勃勃,大感有趣,這些專業知識多數人不懂,只是看他們鬥嘴好玩。何況還有盤口可開,看看最終是誰拂袖而去。已經有好事的學生開始錄音,而四眼悄悄拿出新買的筆記本進行全程網絡直播。

    宮雪琳深感不妥,給校長發了手機短消息。

    「書裡又有些什麼內容呢?郭先生可否概括一二?」

    郭永生帶著強大無比的自信和一往無前的氣勢,先死死瞪了他一眼,再故作灑脫地說:「眾所周知。杜甫是詩人,當時的歷史真相我們無從得知,只能從他地詩中所寫去瞭解。先舉一個例子,五言律詩《陪諸貴公子丈八溝攜妓納涼晚際遇雨》,『落日放船好,輕風生浪遲。竹深留客處,荷靜納涼時。公子調冰水,佳人雪藕絲。片雲頭上黑。應是雨催詩。』此詩寫貴介公子的遊樂生活,才子佳人。日暮放船,繡下荷間,烏雲乍起,老天湊趣,催詩以添雅興。詩的筆調故作輕鬆,但作者作為一個陪客,那一份落寞簡直可以透紙而出。」

    這首詩在《後村千家詩》裡有收錄,老廖早已爛熟於胸,問道:「郭先生果然有很高的文學造詣,但這說明了什麼?」

    「嘿嘿,你們不是一直說杜甫憂國憂民嗎?為何他陪貴公子遊玩會如此落寞,是感歎他們不務正業,國家為難之中卻狎妓取樂嗎?非也?他是惱恨為什麼狎妓的那個人不是自己!」

    老廖點頭:「這是沒錯,您請繼續。」

    「《晚際遇雨》一共兩首,想來你也讀過,第二首寫風雨驟至的狼狽,雨止歸去的蕭颯,詞句於戲謔中略帶譏諷,杜甫為什麼看貴公子被淋雨就那麼幸災樂禍?因為他心懷嫉妒!這不是虛偽是什麼?」

    老廖當然表示反對:「一首詩就能評定一個人地好壞嗎?」

    郭永生淡淡一笑:「光憑一兩首詩不能隨便做出結論,證據我有的是,《石壕吏》裡,杜甫談到他的經歷,說他夜間借宿,聽到『有吏夜捉人』,官吏抽壯丁。家裡三子盡役,老頭越牆躲藏,老太被官兵抓去洗衣做飯了。第二天早上,只有老頭一人相送。

    每節似乎順理成章,可是你有沒有想過,杜甫那時候在幹什麼?借宿主人家遭受恁大折磨,杜甫卻躲在屋子裡偷聽,不敢吭聲。他這樣還算個男人嗎?他為何不挺身而出,保護這對老夫妻?杜甫不是懦夫是什麼?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別人收留了杜甫,他怎麼可能就這樣看著那老婦被官兵強行帶走呢?廖老師,您能告訴我嗎?」

    葉玉虎大聲歡呼:「郭先生講得太精彩了!」就差手裡沒拿著小紅旗在揮舞。

    郭永生微微頷首,心道:「這老師的學生也有見識不凡之輩。」接著又舉了很多例子,「南村群童欺我老無力,忍能對面為盜賊」裡將年幼無知地孩童斥為盜賊,「安得廣廈千萬間」中所謂仰視者的同情,等等,無一不穿鑿附會,將自己心裡希望的貶義詞強加在杜甫身上。

    廖學兵一拍桌子,先聲奪人,怒道:「簡直一派胡言!杜甫本就不是聖賢和英雄,詩聖的稱號是後者封的的蟻民式生活,他寫詩不是為了賣弄學識,博取功名,而是痛己所痛,這是一種真實地凡人情感,每一個人都會有的家國憂思,只不過他的情感更細膩了一點。幾千年來,我們的科技在進步,社會在發展,流行趨勢在變化,但情感卻是從來沒有變過,仍會悲歡離合,愛恨情仇,杜甫是平凡人的詩聖,虛偽也好,懦弱也好,反而更襯托出他的偉大!」

    一口氣未絕,從講台上跳下來,氣勢洶洶,又說:「郭永生,你挖空心思搞這種毫無價值的評論,為了一己成名之私利,誤導群眾,破壞他們的感情,你完全是個蟊賊!你以為說幾句夢話就能阻止人類前進地洪流嗎?癡心妄想!螳臂當車!你這個跳樑小丑,當代的秦檜、陳世美、威震天、格格巫、白骨精!」

    這時兩人經過長時間辯論,已經下課,隔壁幾個班地學生都通過四眼在論壇上的直播得知消息,聞訊趕來,門口處擠了密密麻麻一群人,圍得水洩不通。

    郭永生怒不可遏,顫抖著手指道:「你,你胡說什麼……」

    話沒說得半句,又讓老廖堵上了,猶如救苦救難的觀世音菩薩,又像殺身成仁,捨生取義的壯士,一臉正氣凜然的道:「你什麼你?你以為這樣我會害怕?一個廖學兵倒下去,千萬個廖學兵會站起來。看什麼看,沒見過世界級老師啊?就你這賊眉鼠眼的模樣還敢來聽我的課?你有臉麼?你好意思麼?大便站在你身邊,都被你的猥瑣襯托得高貴無比。」反身在黑板上寫了一個難看的「恥」字,說:「知道這是什麼字嗎?郭永生,你譁眾取寵,故意用垃圾似的論調吸引眾人,欺名盜世,不知廉恥,沒資格與我說話,滾!」

    門外已不知不覺聚了將近百人,有的擠在遠處,不停焦急詢問廖老師的講演內容,學生們情緒非常激昂,大聲鼓掌喝彩,紛紛叫好,笑聲采聲連成一片,在他們心目中,自然是比較傾向「表哥」廖學兵的。

    郭永生臉一陣紅一陣白,怒道:「我身為負責任的評論家,不屑跟你爭這種大而空洞的東西!」忿忿然坐下,腿腳抑制不住的顫抖。

    既是同為「專家」,雜誌社主編狄子車可就坐不住了,說:「廖老師,我們現在說的是你講課的方式不對,不要扯到別的話題上,你授課如此空泛,不是在誤人子弟嗎?」

    廖學兵眼中的電光直射過去,冷笑道:「狄主編,您的《中學生月刊》不倫不類,各種明星緋聞、沒有根據的煽情故事、性和禁忌的話題大量充斥其中,鼓吹奢靡的消費拜金主義,宣揚墮落文化,甚至還提供談戀愛的交友平台,偏偏就沒有一點中學校園的內容在裡面,不知毒害了多少純潔的青少年,同樣也給我滾!」

    四眼急切地問:「這麼好的內容?《中學生月刊》哪裡有賣?我也去買一本來過過乾癮。」

    圍觀的學生們噓聲大作。

    狄子車訕訕扭過臉去,不敢說話。

    著名教育家羅敏面對這個咄咄逼人的三流貨色,同樣出離憤怒了,噌地站起,蒼老的身軀帶著強猛霸氣,聲若洪鐘,說:「廖老師,我覺得你根本就不是一位稱職的老師……」

    青春小說作家阿浮不堪寂寞,接道:「對,根本就是個滿口胡柴的地痞混混,毫無修養道德!」

    專家們立即形成統一陣線,教育局教研主任歐建陽玩弄著手裡的筆,笑道:「宮部長,這就是你們學校教師的素質嗎?太讓我失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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