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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8 愛欲難填(五)
「送兒,吃飯了。」
男人溫潤的聲音從門邊傳來。
床上的人裹緊被子,縮縮縮。
等不到回答,今日朗走到床邊摸摸連送的頭,手剛碰到她發絲,被子裏的人直接縮成個蠶蛹了。
他眼中泛起一抹春意,笑道:「生米都煮成熟飯了,與其氣惱後悔,不如起來飽餐一頓。」
連送捂住耳朵。她不聽,她不聽。
她已經沒臉見人了。
一天一夜的折磨,她嗓子都啞了。店小二來敲門,以為有人被謀殺。那當口,她拼命壓抑聲音,師父卻惡劣地一處一處點燃她身上的火苗,弄得她幾乎要爆炸。
邊做著邪惡羞恥的姿勢,邊還能沉穩機智應答支開善良的店小二,不愧是她驚才絕豔的師父啊!可是,他有必要連她的、她的……
他見她固執不肯出來,把她連同被子抱起來放在懷中。蠶蛹作繭自縛,掙扎無用。
「送兒。」他的語氣中帶有無奈縱容,「害羞是人之常情,你若生師父的氣我也可以理解。可是不能為了賭氣就不吃飯。」
被子裏傳來又羞又急的聲音:「我不是賭氣,是師父你、你……你怎麼能幫我洗澡!」
連送把抓在手中的被角緊緊捂在滾燙的臉上,想起當時情景她又要爆炸了。
清晨時,她與師父的戰事終於停歇。她只覺全身上下哀紅遍野,無一處完好,比掉進懸崖還慘。並且身子還散發著濃烈的歡愛氣息,一片粘膩濕滑,
她迷蒙睜眼,看了看優雅地覆在她身上的師父。師父雖然頭髮散亂,身上汗濕,但這反而增添了他勾魂攝魄的風情。他身上的香氣頭一次熏的她頭暈。
他本在漫不經心地輕啄她紅腫的嘴角,見到她望著他,便也與她對視,眼中儘是柔情蜜意。
她不要他這麼看著她,她現在肯定比殘花敗柳還殘花敗柳。
「師父,我想洗澡。」她找個藉口轉移他注意,也是真的想洗澡。
他聽到,在她唇上親一口道:「我去叫人準備。」
他果斷起身,動作輕捷,很快便穿戴齊整。
她望著他挺拔身影,哀歎老天不公平。明明整晚幾乎都是師父在動,她很快陣亡癱軟躺倒任由擺佈不費力氣,但一覺醒來,師父一身暢快神采飛揚,她卻如同去了半條命。
門被輕輕關上,她神經終於放鬆。一放鬆,腦袋更沉了。迷迷糊糊地感覺有人走進來,她想是師父打好洗澡水,叫她起床。
手支撐床板想要坐起,身子歪到一半,腰部發射出鈍重疼痛,腿也是虛軟的使不上力,她差點滾下床。
他及時扶住她,把她打橫抱起,帶她入了屋後的小隔間。這間客棧裝飾佈置都很精緻周全,單看那柏木做的浴桶,不但比平時的高大,桶壁上還雕了四季繁花。她正看的新鮮,師父親手脫了她褻衣,把她放入寬大的木桶中。她有些羞澀,不過他們已經有了肌膚之親,這點也就不算什麼了。
可是,她沒想到師父接下來開始褪去自己的衣服,絲毫不作任何理智和道德的掙扎,便坦誠了身子,一同坐進木桶中。
水溫很熱,但她感覺自己瞬間凍住。鴛鴦浴麼?這就是街頭巷尾大家憋的面紅耳赤卻仍不懈堅持地用壓抑在靈魂深處的聲音熱烈討論某某相公和他家娘子不幸被人窺見的鴛鴦浴麼?
冰塊瞬間爆裂。這是相公和娘子的不能被窺見的秘密啊。她忍著沸騰的衝動,決定好好享受這一刻。不知道別人家的相公有沒有他師父這麼養眼呢?
她懶懶地靠在木桶壁上,熱氣熏得她眸子霧濛濛,汗珠從額間蜿蜒流轉,滑至鎖骨。
「用那種眼神看著我,你是嫌師父方才沒有滿足你嗎?」師父勾起嘴角,慢慢靠近,一點一點壓過來。她啟唇還未來得及說不要,便被師父的舌頭趁虛而入。
一個深吻過後,他對不停喘氣的她說:「知道你累了,放過你。」
他轉過身去,拿起桶邊的手巾浸入水中,絞幹了擦了擦她的臉,然後擦了擦她的脖子,她的手臂,她的後背,她的這裏、那裏,還有那裏……
可怕的是,她完全無力推拒。本來就昏沉的腦袋和身體,被師父的美色迷惑,又被熱氣薰蒸,只能靠著師父拖住腰才避免沉入水中,怎麼還有力氣去推拒他。
她也知道,男歡女愛天經地義,何況他們鍾情於彼此,早已定下一生一世的盟約,但是,這也太、太過火了!
與他抵死纏綿的歡好,她不懼。但由他來為她洗身,還洗得如此細緻乾淨,她徹底怕了。她覺得自己的身體已經不屬於她,她毫無保留,完完全全被他掌控。這下,日後她要翻身豈不難於登天。
還是說,他就是要她明白這一點……
「我不幫你,你自己能行嗎?」
從慘痛的回憶中回神的連送,聽到師父如是說。
狡辯,她心中憤憤不平,身子蜷成一個球,以示抗議。
今日朗不勉強她,把她抱到飯桌旁的椅子上,柔聲道:「我有一百種方法讓你吃飯,你猜我會挑哪一種?」
被子嘩一聲掀開,她迅速撥了撥額前亂髮,拿起筷子開始吃飯。
她確實餓了,消耗太多體力又粒米未進,唯一喝了幾口水還是師父喂給她的……停,再不停她對著師父都沒辦法正常吃飯了。
桌上全都是她愛吃的食物,她吃的狼吞虎嚥,余光瞥見師父動筷不勤,慢條斯理地好像根本不餓,只在耐心等她吃飽。她心中莫名一個寒戰,想起聽人講過的一個故事:山裏的妖怪把小孩抓進洞裏,每天喂飽吃好,等小孩養肥,再把小孩一口吃掉。
想到這兒,她差點把筷子送進鼻子裏。
「你又在胡思亂想什麼?」他伸過手,為她抹去鼻尖一粒米。
「我在想,師父什麼時候可以跟我雲遊四海啊。」她隨口道。
他笑了笑說:「先要解決了那些追殺我的人,再作打算。」
追殺他?他不去殺他們,他們就要燒香拜菩薩了吧。
連送吃飽,閑閑敲著筷子道:「以師父的武功,現在武林中還有能殺得了你的人嗎?」
他微笑點頭:「有。」
「誰?」
「你。」
「……」
連送放下筷子,主動湊上去,親了親師父的嘴唇道:「師父是我的命,一個人只有一條命,很寶貴的。」
唉,她怎麼想不出更動聽的句子呢,從前師父交給她的詩詞都白費了。
她認為平淡無瀾的話,他聽了,眼角眉梢都帶上笑意,笑著笑著,眼眸深沉,他反抱住她道:「原本我打算為你報了仇就隨你去崖底,如今你回來了,我亦有了別的打算。」
「什麼打算,是不是要陪我去打漁啊?」她頑皮一笑。
他微微一笑,忽然問:「你可知你父親是怎麼死的?」
怎會說到她爹?連送疑惑道:「我爹出海捕魚,遇到水龍卷,就……」
「不是。」他輕輕搖頭,「你父親是誰你應該知道。他做商天教聖使多年,殺的人不計其數。雖然攜你娘退隱,卻只得了幾年的安寧。最終,還是死在仇家的手上。」
「我爹是被人殺死的?」她一時愣住,又問,「是誰,是誰殺了他?」
他道:「是誰並不重要,我已經幫你報了仇了。」
幫她報仇?這不就意味著,師父把原本是她的仇結到了自己身上。她不想他這樣。
她勸道:「師父,不要去管當年的事了,反正到最後我沒死啊,我知道你這些年肯定為了我殺了不少人,那些已經死掉的再追究也沒有意義。剩下的,就放過他們吧。徒增殺孽,師父肯定也不願意的。」
「我放過他們,他們未必領情,而且……」他神色陰寒,「他們知道你沒死,未必肯放過你。」
「可是……」
話說到一半,兩個人影從窗前閃過,連送警覺擋在師父身前。
他為她這一下意識的動作略略驚訝,陰寒的神色剎那之間柔和。
門外兩個人影跪下,女子清麗的聲音道:「月影、平波,參見教主。」
聽她們如此恭敬語氣,連送知她們是師父手下,便放心走到一旁坐下。
今日朗淡淡應了一聲,問:「交給你們的事做的如何?」
「我們……」二人遲疑。
今日朗看了看連送道:「但說無妨。」
「是。」月影乾脆說道,「我們一路追蹤陳必武,他果然如教主所說,投奔到靈岩山莊尋救兵。」
「靈岩山莊有什麼動靜?」
「莊主鬱清款待了陳必武,他們從他處得知教主你在此,便四處廣發英雄帖,要聯合此處三大幫派勢力對付教主。」
「知道了。你們下去吧。」
「是。」
兩個女子果決俐落,閃身不見。
「現在你可明白?」他問她。
「明白了。」她知道師父是在告訴她,就算他們想走,他們也不肯放。既然如此,她也絕不會任人宰割。
「我們快離開此處吧。他們人多勢眾,打起來對我們不利。」她拋了被子,拿過師父剛為她購的新衣去內室換上。
新衣依舊是男子衣袍。她已是成年人的身量,穿起白色錦緞長袍,再戴上發冠,儼然翩翩佳公子。從內室出來時,師父看她的眼神都亮了。
她咳了一聲,粗起嗓子喚他一聲:「今日兄。」
他則勾起她下巴叫一句:「連弟。」好好兩個字,被他叫的曖昧無比。
簡單收拾一下,他們離了客棧。
人來人往的大街上,他們並排走著,吸引許多欽慕目光。見多識廣的婆子在背後取笑一步三回頭的小姐們道:「難得兩位公子都這般俊秀,各位小姐有沒定親的,趕緊差人說親啊,一個不成還有另一個。」
小姐們羞愧掩面,逃了幾步,卻又忍不住停下來看了幾眼。
連送掩嘴偷笑。若她們知道她師父是「斷袖」,一定心兒碎了滿地。
她正笑的開心呢,手被師父拉下來握在掌心。
兩個大男人光天化日之下手牽手。連送好像真的聽到身後有什麼東西碎了。
「師父,這樣不好吧。」連送不想引起圍觀。
今日朗請定神閑地走著,握她的手更緊,他道:「師父答應過你,總有一天要與你光明正大牽手走在青天之下。」
胸口溢滿暖意,她也緊握住師父的手,邊走邊晃,晃給所有人看,在師父手背上親了一口,她故意很大聲地叫他:「師父,我們接下來去哪里?」
後頭好像有人倒地?
她沒管,只聽師父說:「回紅蓮教。」
「紅蓮教在哪兒?」她很好奇,這個由師父親手建立的紅蓮教是什麼樣子,會不會跟當年的商天教一樣?
他告訴她:「你去過。」
連送也不笨,看他們走的方向以及師父的提示,她猜出,紅蓮教所在位置正是當年商天教的老巢。
「那商天教的人呢?」她問。
「願意歸順的留下,不願意的,我放他們出去自生自滅。」
「那軒轅老伯和蘇潮生他們呢?」
她想這幾個都是厲害角色,如今怎麼聽不到一點他們的音信。
今日朗冷冷道:「當年在傲岸山上,他們見死不救。我派人下了江湖追殺令。他們應是躲在哪個隱蔽地方,至今都未曾現身。不過,總有一天我會把他們找出來。」
連送暗驚于師父話中的狠厲,心中感歎,她都已經能原諒的事情,師父卻不能原諒。她明白師父對她情深意重,可是這情深意重卻好像害了他。
滿懷心事隨師父走了幾裏路,天將暮,又到了投棧的時候。
運來客棧,一聽就吉祥。她隨師父進了店。店家問要幾間。她想比個二,但又不敢。在師父面前,她一輩子翻不了身。
要了最大一間屋子,師父先去吩咐人準備晚膳和洗浴,她一人去放行禮。
一進門她便找水喝。店小二殷勤送來一壺茶,諂笑道:「上好的西湖龍井,今年的新茶。姑娘要是喜歡可以帶一點走,三兩銀子一錢。」
「這麼貴。」連送自從上了傲岸山便從來沒跟人議過價,這會兒有了機會,她忍不住逗了幾句。
「小二哥便宜點吧。我走上幾裏便能找到茶農所在,跟他們買一斤最多八錢銀子。」
「姑娘不懂行了吧。」小二眼望天道,「你看這色澤,是葉尖尖上的稀品,一年才產十斤。其中的五斤被敬北王買走,兩斤送上京城,兩斤被杭州城富戶分得。我家主人運氣好,購得三兩半。姑娘你就算是找到茶農,他們也沒得賣給你。」
「這麼珍稀,那我要嘗嘗。」
「好咧。」
小二小心翼翼倒了半杯遞給連送。茶色淡綠,濃香四溢。連送嗅了嗅,正準備喝,忽然手中一痛,杯子滑落。
「有毒!」望著地面被茶水熏黑,連送驚訝後退。
方才一臉諂媚的小二勃然變色,跳窗而出。今日朗沒有去追,拉著連送轉身下樓。走至樓梯一半,前後均有人沖出把他們圍住,看樣子是靈岩山莊的英雄帖有了成效。
連送的武功已經越打越熟了,她功夫本來就不弱,有今日朗幫她擋住高手,剩下的一般嘍囉她對付起來並不困難。
困難的是,如何阻止師父把他們趕盡殺絕。
「你不要以為我們會就這樣算了!」客棧老闆臨死前大義凜然道,「今日朗,總有一天我們武林各方英雄豪傑會將你碎屍萬段。還有你這妖女,你會不得好……」
今日朗不給他機會說完,一劍挑碎他喉骨。
隨後,他徑直走出門去。
對著滿地死屍,連送不忍卒看。她緊追上師父,擋在他面前道:「師父是不是要去靈岩山莊?」
「是。」聲音從齒間漏出。
「師父算了吧。有人殺我們,我們固然要自保,但是靈岩山莊也有很多老弱婦孺,我們這樣殺上去,豈不是濫殺無辜。」
「你可知我沒有殺陳必武而讓他去報信,就是要讓你看到,武林之中,沒有人會站在你我這邊。不是他們死,便是我們亡。」
「可是師父,我怕你總有一天會後悔的。」她怕有一天,原來那個仁慈的師父蘇醒過來,想到自己所做的一切,會終身活在痛苦自責之中。
「我此生最後悔的事,就是沒有在送你去商天教之前,奪下玄宗掌門的位置!」他目中隱隱透出淡紅,額間燒出一朵綻放的桃花,紅豔的似要滴出血來。
「若有權勢在手,我怎用犧牲你去交換!若不犧牲你,就不會有日後築忘崖生離死別!既然武林中有人定下規矩以師徒相戀為不齒齷齪之事,那我便為你奪下整個武林,什麼規矩章法都隨我而定。到時有誰還敢叫你一聲妖女,有誰敢在你面前說一個不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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