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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為了一口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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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醉酒微酣 -【侯門美妾】《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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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22 07:25:04 |只看該作者
10、論荒唐侯爺審案

    尤家幾人進了衛府的大門入大堂,只見堂內正中央設公案,公案上方是一塊“懲惡揚善”牌匾,兩側立有“回避”、“肅靜”等儀仗,後面還擱置著許多刑具威懾旁人。不過最令美娘害怕的還是公案後方牆壁上的畫兒,並非慣常所見的青天白日圖,而是畫了一只獬豸,形似麒麟頭頂獨角,渾身黑毛怒目圓睜,據說是掌管刑罰的神獸,專食奸邪之人。

    她頓時想起了謝安平這廝,任何猛獸恐怕都沒有他來得凶狠!

    他們等了許久謝安平也沒露面,連衛兵也三三兩兩無精打采,溫澄海去詢問多久開審,只得一句氣死人的回話。

    “看咱們爺的心情,高興了就今天審,不高興的話就不知猴年馬月了。”

    快到晌午的時候,謝安平終於姍姍來遲,只見他從二堂出來,沒穿官服也沒戴官帽,還是著了件兒圓領窄袖袍衫,不過換成了鴉青色的,愈發襯得他玉面俊秀,溫文爾雅。

    他伸了個懶腰,風流眼不著痕跡地掃過美娘,美娘嚇得縮在了尤思仁背後。

    哎喲這小妮子還害臊呢!

    謝安平被美娘“嬌羞”的神態撩撥得心癢癢,他抓抓胸口,按捺下把她拖過來壓在身下的沖動,一本正經開口吩咐:“帶人犯。”

    不一會兒尤文揚就被帶了過來,美娘著急探出頭去看他。只見尤文揚身著白色中衣緩緩步入,除了形容略有疲憊憔悴,並無其他異樣,想來確實沒有受刑。

    “哥!”

    “文揚。”

    尤文揚聞聲,抬頭看見父親和妹妹,下意識就想走過去與他們說話,謝安平一拍驚堂木:“公堂之上不得喧嘩!犯人押過來,至於犯人家屬嘛……來人,賜座。”

    眾人皆是一愣。給犯人家屬賜座?侯爺沒搞錯吧?

    謝安平嚷嚷:“你們都聾了是不是?爺叫你們搬椅子來!”

    很快衛兵抬來兩把椅子,請尤思仁和美娘入座。尤思仁受寵若驚,鞠躬作揖地道謝,戰戰兢兢坐下了,美娘也隨之落座,卻好比坐如針氈。

    謝安平含笑給美娘拋眼色:乖嬌嬌,爺對你好不好?

    美娘拿手絹遮著半張臉,擠出一抹比哭還難看的勉強笑容。

    確實好,好得她承受不起。

    這時,彭家的人得悉也來了衛府聽審,門外的守衛唱名之後,美娘瞧見一位身著官服的中年男人大步跨進門,大概四五十歲年紀,蓄著胡須體型富態,一來就恨恨瞪著尤文揚和尤思仁,那眼神就像要吃人一樣。

    尤思仁趕緊站起來,作揖道:“下官拜見侍郎大人。”

    彭侍郎連眼角余光都沒施捨給尤思仁,徑直掠過他站到公案下方,朝謝安平拱了拱手:“見過謝侯爺。”

    謝安平竟然不回禮,隨性彈了彈手指:“一邊兒去,別擋著本侯審案。”

    彭侍郎大概是習慣了謝安平的無禮囂張,沒說什麼退到一旁,看見尤家父女竟然有座,臉色愈加不好起來。

    “咳……堂下何人?報上名來。”

    謝安平清清嗓子,開始問話了。尤文揚跪在地上,道:“學生尤文揚叩見大人。”

    謝安平裝模作樣:“說說你犯了什麼事兒?”

    “學生並未犯事,學生是被冤枉的,還請大人明察。”

    “啊,原來如此。”謝安平摸著下巴,表面上在思考,實際在偷窺美娘,“既然是被冤枉的,那就該放人。來人啊,卸了他的枷鎖,無罪釋放!”

    此話一出眾人皆驚,尤思仁都張大了嘴半天合不攏。

    “謝……大人!”彭侍郎大喝一聲,氣得吹胡子瞪眼,憋著火氣道:“侯爺您這樣定案是不是太草率了?”

    謝安平昂著下巴,斜眼囂張:“本侯審案還用你來教?要不你來坐這個位置,金吾衛也你由來管行不!”

    彭侍郎老臉漲得通紅,憋屈地吐出倆字:“……不敢。”

    “這就對了,爺才是主審,爺想怎麼斷就怎麼斷,外人少來嘰呱。”

    彭侍郎咬牙道:“此案牽涉犬子,凶犯尤文揚使出如此殘忍手段,致使小兒終身殘廢,老夫要的是一個說法。不然就算鬧上金鑾殿,老夫也要為犬子討回公道!”

    謝安平忽然勾了勾唇,皮笑肉不笑地說:“少拿陛下來壓本侯,聖上才沒功夫管你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兒,萬一驚了聖駕要挨板子,也是金吾衛的人動手。”

    到時候看爺不打死你這不會教兒子的老混賬!

    “你!你……欺人太甚!”彭侍郎氣得夠嗆,腳步踉蹌後退幾步,抬手指著謝安平,聲音顫抖,“老夫絕不會就此罷休!”

    “嘿,你還不服氣是吧?好!爺今天就好好審一審,讓你心服口服!”謝安平站起來一腳踩上椅子,拍桌道:“把那殘廢弄來,爺要讓他們當面對質!”

    不消一盞茶的功夫,金吾衛就從彭府弄來了彭金吉。彭金吉頭上纏了一圈兒白布把眼眶窟窿遮起來,還可以隱隱看到底下滲出的血色,右手也被包得像個饅頭,反正以後是不能提筆寫字兒了,他算是徹徹底底變成了一個廢人。

    謝安平毫不囉嗦,開門見山問道:“彭金吉,你說尤文揚是打傷你的人,有什麼證據?”

    彭金吉被家奴扶著,聞言悲憤:“除了他不會有別人!他與我積怨已久,白天還對我拳腳相加,此事國子監眾人可以作證。”

    “你書都讀到狗肚子裡去了?聽不懂本侯的問話啊?爺是問你有什麼證據說他挖了你的眼砍了你的手,沒問你那些小打小鬧,想清楚了再說!”哪曉得謝安平出口就挖苦諷刺,罵得彭金吉一陣心慌。

    彭金吉不知說何是好:“這……肯定是他,不會錯的……”

    謝安平繼續刁難:“怎麼就不會錯?你哪只眼睛看見他晚上行凶了?”

    美娘扶額。

    人都瞎了好嗎?你還問他哪只眼睛看見凶徒,這不是傷口上撒鹽是什麼!

    這廝果然是個瘋子。

    彭金吉結結巴巴:“我我我……我並沒看清凶徒,當時太黑了。”

    謝安平雙手一攤:“這不結了!你既沒有看清凶徒,憑什麼說是尤文揚傷你?對了,凶器在哪兒?”

    姜參事稟告:“現場沒有找到凶器。”

    彭金吉趕緊道:“肯定是被他藏起來了!”

    謝安平使了個眼色給姜參事,姜參事說:“京兆府的衙役搜遍國子監也沒找到凶器,卑職也帶人去搜過,一無所獲。”

    謝安平托腮,眼角一直瞟著美娘,心不在焉道:“既沒人證又沒物證,依本侯看,尤文揚確實是無辜的……彭大人你覺得呢?”

    彭侍郎被他氣得嘴歪:“就算暫時沒找到人證物證,那也不能斷定他不是凶手!白日他在大庭廣眾之下毆打小兒,由此可見他對小兒早就起了殺心,尤文揚絕對是最有嫌疑的人!”

    謝安平嗤鼻:“你家殘廢自己挨打不還手,孬種貨活該被揍。話說回來,你倒是給本侯說說尤文揚為什麼打你?”他轉而問彭金吉。

    彭金吉身子一僵,含糊道:“那個……他與我素來不和,有些小過節。”

    謝安平興致勃勃地打聽:“早不揍你晚不揍你,偏偏那天才動手,這梁子怎麼結下的?”

    彭金吉不敢說實話,半天吐不出一個解釋。彭侍郎見狀,為愛子解圍:“尤文揚嫉妒犬子,所以懷恨在心。”

    謝安平撲哧一下笑了:“嫉妒他?哎喲,你是覺得你兒子比人長得俊還是怎麼?俗話怎麼說來著,情人眼裡出西施?好像不對……應該是兒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貧!”

    公堂底下眾人哄笑,連尤思仁也忍不住翹起了嘴角,憋得一張老臉漲紅。

    美娘用手絹捂著嘴偷偷地樂。這廝瘋是瘋,倒也算為她家出了一口氣。

    彭侍郎臉色鐵青:“小兒出身名門又有才學,他尤文揚算什麼東西,不過是一介卑賤庶子!二者天差地別,所以便因妒傷人!”

    此時,一直安靜的尤文揚憤慨辯駁:“即便我出身不及令郎,也斷不會因此心生不滿,至於在下學問如何,自有國子監各位老師評斷。我打他是因為他該打!有辱斯文的敗類……”他並沒有把彭金吉寫淫|詩侮辱美娘的事說出來。

    不過謝安平卻不打算放過彭金吉,只見他示意姜參事拿出一張紙給彭侍郎過目。

    “彭大人你看,這就是令郎所謂的好學問。”

    彭侍郎一看這字跡,差點嘔出一口老血。

    “本侯以為國子監裡的學生個個才高八斗品學兼優,沒想到竟然學了一肚子淫詞艷曲,到底是國子監教他的還是彭大人你教的?”謝安平用手撐著下巴,含笑望著彭侍郎。

    彭侍郎出了一身冷汗,還想狡辯:“小兒沒有寫,這是有人栽贓陷害……”

    “口說無憑,不如叫令郎寫一張對比字跡吧。”謝安平忽然一拍大腿,“哎呀!本侯居然忘了,瞎子怎麼寫字嘛,這可如何是好?”

    他撓了撓頭,“靈光一閃”:“干脆用刑,是真是假一試便知,要是令郎真的沒寫過,無論怎麼受刑都不會承認的,讀書人有骨氣不是麼。來人啊,上夾棍!”

    姜參事提醒道:“侯爺,彭公子的手……”已經被削掉指頭了啊。

    謝安平有些沮喪:“對哦,手指都沒有夾哪裡啊?誒!干脆夾腳腕子罷,換粗一點的夾棍來。”

    彭金吉聽見要受刑,嚇得慘叫一聲就昏倒過去,口吐白沫不省人事。彭侍郎抱著昏死的彭金吉,怒視謝安平,牙齒都要咬碎了。

    謝安平一副不把任何人放在眼裡的表情,勾唇問:“子不教父之過,彭大人要不要代子受罰?”

    “姓謝的孽障!咱們走著瞧!”

    彭侍郎終是不敢再惹這霸王,讓家奴抬起彭金吉,匆匆離開了衛府。

    “結案了。”謝安平一拍驚堂木,“既然原告都不告了,那本官判被告無罪,放人。”

    立馬有人給尤文揚除去鐐銬,尤思仁立即站起來迎過去。

    這時,謝安平走下堂來悄悄扯了扯美娘的袖子。

    “嬌嬌,爺這樣判你高興了吧?”

    美娘往回縮了縮手,有些怯怕:“高興……多謝侯爺。”

    “你高興爺也就高興,嘶!”謝安平咧開嘴笑,突然表情痛苦齜牙咧嘴,他吐出舌頭給美娘看,埋怨道:“看你昨天給爺咬的,疼得爺一宿沒睡好,嘶嘶……乖嬌嬌,給爺治治傷口。”

    說著他就要來親美娘,讓她舔舌頭上的口子,美娘嚇得直縮脖子。

    “侯爺!爺,這兒這麼多人,您別這樣……”

    謝安平停下來,調笑道:“嬌嬌害羞了,爺明白。走,跟爺去後面親熱。”他伸手就來逮美娘的手腕。

    “妾身該回去了,爺,改天好不好?”美娘勉強應承著,可又不敢聲張,表情無助像只掉入陷阱的小鹿。

    “回去干嘛,你今天就在這兒陪爺,咱們好好喝兩盅……”

    兩人正在廝纏拉扯,溫澄海從人群裡走過來,一把逮住謝安平的手。

    他板著臉一副君子樣,正氣凌然地說道:“請大人自重。”

    溫澄海撥開謝安平的魔掌,不動聲色把美娘往自己懷裡攬,低眉溫柔道:“咱們回去吧。”

    美娘看也不敢看謝安平,點了點頭就步履匆匆地離開了,她自己都沒察覺溫澄海一直把她護在臂彎裡。

    謝安平愣了好久,簡直不敢相信居然有人膽敢從他手裡搶女人!

    他回過神來美娘已經出了衛府,他氣得猛砸桌子:“給爺把那個色膽包天的王八蛋抓來,爺要扒了他的皮!”

    姜參事一臉無奈:“侯爺,打仗也不能師出無名啊,咱們抓人總得有個理由吧?”

    “要什麼理由?搶爺的女人就是理由!”

    謝安平已經在拿佩刀了,准備追上去宰了溫澄海,姜參事趕緊攔住:“侯爺息怒!您別沖動,想收拾他有的是法子,犯不著動刀子讓人抓到把柄。”姜參事費了好大力氣才把他拉住,拖回椅子上。

    謝安平扔了刀,氣呼呼坐下,沉著一張俊臉,風流眼裡盡是醋意。不過他才歇了半刻功夫,忽然笑了。

    “你說的對,收拾這種小嘍囉犯不著爺親自出馬。你過來。”

    謝安平讓姜參事附耳過來,咕噥了幾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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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22 07:25:19 |只看該作者
11、謝恩宴美娘還願

    尤家父子女兒三人回到王家,在家門口,尤文揚請溫澄海進府坐一坐。溫澄海婉拒:“我就不去打擾了,我先回國子監給各位老師報個平安信,文揚你也累了,好好休息才是。我告辭了。”

    尤文揚道:“也好,等我收拾齊整了再請你來做客。這次多謝你了,慢走。”

    溫澄海點點頭,朝尤思仁拱手道別:“伯父告辭,尤姑娘,保重。”

    美娘福了福身,目送他青松般筆挺的背影漸漸遠去,不知為何有些失落難過。

    “哥,”美娘悄悄把尤文揚拉到一旁,“你先換身兒衣裳再去見娘,這事我都瞞著她的,你別露了馬腳。”

    今年初春上了第一批新茶,京城也多了好些販茶的商人。今天有個江南茶商來王家賣茶,王金桂剛剛挑選采買完畢,聽人說老爺回家了,趕快收起兩綱據說名為“寸金”的貢茶,叫周媽藏起來。

    尤思仁進門,美娘跟在他身後。王金桂一見便熱絡迎上去:“老爺回來了,官司怎麼樣?”

    尤思仁松了口氣:“有驚無險,還好沒事。”

    “哦。”王金桂的口氣卻有點失望,她望望門外,“文揚回來了嗎?怎麼不見人?”

    美娘道:“哥說才從那地方出來晦氣,回屋拿柚子葉洗澡去了,等會兒再來拜見大娘您。”

    王金桂一想也是,做生意的最怕沾染晦氣,便吩咐綠竹:“你待會兒燒個火盆到外面等著大公子,他來了讓他跨一跨。”接著她心疼地問尤思仁,“花了多少銀子打點?”

    尤思仁搖頭:“沒花銀子。”

    “真的?”王金桂大吃一驚,擰著尤思仁胳膊再問,“你沒誆我?”

    “誆你做甚麼。”尤思仁也有些納悶,他想了想道:“別人小侯爺是什麼身份,能貪這兩文錢?傳出去還辱沒了他的名聲,他斷案雖然有些……大膽,但還算公允,還了文揚一個清白。”

    王金桂百思不得其解了:“這當官兒的還有不貪財的?奇了怪了……誒老爺,你是不是跟小侯爺有什麼交情?”

    她狐疑地打量著尤思仁,透露出些許不信任。尤思仁沒好氣道:“你少疑神疑鬼的,我與哪些人來往你還不清楚?侯府的門第我倒是想攀,問題是你也不想想咱家攀不攀得上!”

    尤思仁到底是讀書人,對市儈之家的趨炎附勢頗為不恥,打心眼兒裡討厭王金桂的做法,就出口頂了她兩句。

    王金桂倒是不在乎,努努嘴道:“我就隨口一問,你跟我急什麼。老爺,就算以前咱家跟小侯爺沒交情,但以後不一定也沒有啊。”

    尤思仁皺眉:“你的意思是……”

    “您聽我跟您說。”王金桂挪挪身子挨著尤思仁,小聲道:“正好我今天買了幾綱新茶,明兒個您就請小侯爺來咱家喝茶,一來答謝他的仗義相助,否則人說咱家不懂知恩圖報,二來,也可以順便把文淵引薦給他,文淵都滿十七了,若侯爺手底下有什麼職位空著,咱們給他捐一個就是了。”

    “這個……”尤思仁有些為難,“萬一人家不賞臉怎麼辦?”

    王金桂叉腰瞪眼:“你都沒試怎麼就曉得人家不賞臉?敢情大的是你兒子小的就不是你兒子了!我兒還沒犯官司呢,一點小事兒讓你做你就不樂意了!有你這麼當爹偏心眼兒的嗎?!”

    王金桂潑辣發飆,尤思仁最怕她胡攪蠻纏,忙不迭答應:“好好好,我立刻寫個請帖送去,行不?”

    “這還差不多。”王金桂轉瞬變出一副笑臉,“綠竹快拿筆墨來,還要張灑金拜帖。”

    美娘在一旁聽得心驚膽戰。

    府裡居然要請那廝來作客?這不是存心逼死她是什麼!

    那瘋子什麼都做得出來,要是被人知道他的所作所為,她還怎麼見人吶?一頭撞死算了!

    “美娘?美娘?”

    美娘呆呆了好一陣才聽見尤思仁喊她:“誒……爹您叫我?”

    尤思仁道:“我瞧你也累了,回去休息罷。”

    “是,爹,大娘,那我先回了。”美娘正要離開,看見綠竹拿著拜帖出去,心頭一陣緊揪。她咬咬唇,又折回來說道:“爹,我想跟您商量個事兒。”

    “哥出事以後我很著急,可我一個姑娘家也沒什麼辦法,所以在菩薩面前許了願保佑哥哥平安。現在哥沒事兒了,我想明天去還願。”

    王金桂剝著桂圓,嗤道:“改天去就是了,明天家裡要來客人。”

    美娘心想就是因為那瘋子要來她才不敢在家。她道:“我許的是城南清水庵的觀音菩薩,據說可靈驗了,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我還是早早把願還了好,免得心裡不踏實。”

    尤思仁幫腔:“其實待客又沒美娘甚麼事,就讓她去吧。美娘你多帶兩個人同去,路上小心早去早回。”

    王金桂沒再反對,美娘雀躍道:“我曉得了,我這就回去准備明天還願的香燭。”

    晚飯美娘是在俞如眉院子吃的,還有尤文揚也在。

    俞如眉給尤文揚夾菜:“瞧你瘦的,上元燈節你不是說要回來麼?結果我跟你妹妹做好滿桌子的菜等你,你卻又說不回來了,功課就那麼忙?抽個空回家吃頓飯也不成。”

    尤文揚含糊道:“……是有些忙,我看書忘了時辰,後來不知不覺就睡著了……”

    俞如眉心疼地說:“為娘也不想你要多麼出人頭地,身子要緊,別累壞了。”她發現美娘今晚特別安靜,遂問:“美娘你怎麼了?菜不合胃口?”

    美娘回過神,發現自己扒拉了半晌,碗裡的飯還一動沒動,她急忙否認:“沒有,我剛才在聽您跟哥說話。”

    尤文揚把碗裡的鵝翅撥給美娘,笑道:“女孩兒多吃翅膀就手巧,會女紅會梳頭,巧手的姑娘才能嫁如意郎君,美娘快吃。”

    美娘翹起嘴,眨眼道:“我不吃才巧哩。吃那麼多笨鵝的翅膀,你也不怕我變呆頭鵝!”

    兄妹倆逗得俞如眉一直笑,她道:“文揚說得有理,美娘也到了該說親的年紀了,就是不曉得什麼人才降得住這鬼靈精的丫頭。”

    尤文揚立馬推薦:“娘,我有個同窗不錯,長得一表人才又有學問,跟美娘很般配。”

    俞如眉一聽來了興趣:“你快給娘好好說說,他是哪裡人?人品如何?”

    “他叫溫澄海,乃渝州人士,品性純良,而且他跟美娘見過面,我瞧著倆人似乎都有那麼點意思……”

    “哥!”美娘一見倆人居然就要討論她的終身大事,又羞又急,趕緊去捂尤文揚的嘴,“不許說不許說!八字還沒有一撇的事兒,你怎麼就跟娘念叨了!”

    尤文揚奮力掙開,打趣道:“娘您瞧,妹妹這是被我說中,惱羞成怒了。”

    俞如眉笑道:“只要你和美娘都覺得合適,就讓那小伙子尋個媒人上門提親,我去給你們爹說說,咱們不圖別人家世彩禮,只要對美娘好就成。”

    ……

    翌日清早,美娘坐著家裡的轎子去了清水庵,只帶了黃鶯隨行。

    她走了沒一會兒,王金桂也起來督促下人打掃庭院,等待謝安平大駕光臨。可是快晌午的時候,衛府差人傳來話,說小侯爺今兒個不來王家了。

    王金桂失望:“怎的不來了?侯爺昨兒個不是答應了嗎?”

    來人道:“咱們侯爺要去上香,他老人家說改日得空再來貴府拜訪。”

    尤思仁好脾氣道:“無妨無妨,等侯爺有空再說。您慢走。”

    送走報信的人,尤思仁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看過了謝小侯審案,他真心覺得還是少跟這霸王打交道的好。

    快到晌午的時候,美娘到了清水庵,她讓黃鶯給了轎夫賞錢,然後讓他們回去。

    轎夫問:“姑娘,小的們多久來接您?”

    美娘道:“你們回去給我爹說,我要在這裡清修幾日,這裡是尼姑庵子不便帶太多人,過幾天我要回去了會通知家裡的。”

    她打算先在這裡藏幾天,等那瘋子過幾天有了新的玩物,把她忘了她就解脫了。

    今天有些奇怪,清水庵居然關著門,黃鶯上去叩門,好一會兒才有個姑子慢吞吞來把門打開。

    這姑子白著一張臉,警惕地打量美娘主僕二人:“你們是……”

    美娘福了個身,道:“我們是城裡尤家的女眷,今日特來貴庵上香,請問靜元師太在嗎?”

    “尤家的……”姑子有些不情願地開了門:“進來吧。”

    姑子把美娘和黃鶯領往後院廂房,美娘見平時香火不錯的庵堂竟然冷冷清清,不禁好奇問:“師太,今天庵裡怎的沒香客?”

    那姑子不自在道:“……庵堂要修繕,所以閉門謝客幾日了。”到了廂房,姑子請她倆進去,端上來兩杯香茶。

    “貧尼這就去請靜元師太,施主稍等。”

    黃鶯放下包袱,伸出舌頭一副累壞的樣子:“渴死我了。”她端起茶就咕嚕嚕喝下一盅。

    趕了半天的路美娘也覺得有些口干,她揭開茶碗抿了一小口,只覺得茶水味道香甜,有些特別。

    約莫等了半柱香的功夫,靜元師太還沒來,連同剛才的那個姑子也無影無蹤,美娘忽然覺得有些不對勁。

    “黃鶯……”

    砰咚一聲,黃鶯已經從坐榻上摔倒,暈乎乎不省人事了。

    美娘驚呼:“黃鶯!”她想去扶黃鶯,誰知剛站起來便一陣天旋地轉,隨後也軟噠噠倒了下去。

    這時,謝安平從門外走進來,俊秀的臉龐掛著浮浪的笑容。

    “嬌嬌,原來你躲到這兒來了,讓爺一頓好找。”

    他過來抱起美娘放到榻上。美娘只是身軟乏力,但還沒有完全喪失意識,她清楚感受到他在脫她的衣裳裙衫。

    謝安平把美娘剝得精|光,掰開她的櫻桃小口,喂了粒什麼東西進去。很快,美娘覺得渾身發熱,唇角溢出情不自禁的嬌媚哼吟。謝安平又把黃鶯弄出廂房,關好門走回來,寬衣解帶脫得赤|條條的,然後爬上美娘的身子。

    他嘟著嘴在美娘香腮親來親去,就像得到一件心儀已久的玩具,把她從頭到腳摸了個遍,愛不釋手。

    美娘努力維持著一絲清醒,搖著頭喃喃道:“不要……不要……”

    謝安平抬起美娘一只玉腿兒,拿賁張頂在芙蓉竅的入口,得意道:“你跑啊,看你跑不跑得出爺的手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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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22 07:25:32 |只看該作者
12、玉生露威逼利誘

    美娘用盡了力氣也只是勉強抬起綿軟的手臂,她想反抗,可手掌落到謝安平身上卻變作挑逗邀請。

    她吃了什麼?全身的感覺怎麼這樣奇怪?

    謝安平已經開始進攻了。

    他貼著她嫵媚的臉蛋兒,舔舐過美麗精致到極致的眉梢眼角,咬著她耳朵說:“嬌嬌,你嘴兒裡含著的那個叫玉生露,知道為什麼叫這名字麼?嗯?”

    他一挺腰,撞進了她的身體。

    美娘在灼熱中被撕破,她略微痛苦地哼了哼:“呃……”

    有些疼,但並非不能忍受,而且很快撕裂的感覺就被另一種異樣取代。他的腫脹撐得她難受,但她的身體似乎正在努力適應,產生出一些甘露緩解這樣的痛楚。

    玉生露,玉徑生露,為的是讓禽獸更好地侵犯她。美娘只恨自己身陷昏聵之中,不能狠狠給這廝幾耳光,大罵他的無恥。

    而謝安平發出一聲極為滿足的喟歎。

    “唔——”

    他的手握住美娘翹起的雪峰使勁搓弄,俊秀的臉龐浮起情潮紅暈,風流卻黑白分明的眸子此刻罩上一層薄霧欲|色,映出身下美娘玉體橫陳嬌艷欲滴的媚態。他用力挺腰撞擊,享受著她青澀又甘甜的初次承歡。

    美娘渾渾噩噩,意識在頑強地反抗,可身體只能微微擺動頭顱,斥罵的話也宛如媚語撩撥心扉:“不……不……”

    謝安平喘著粗氣停下來,俯身去含美娘的唇:“怕疼是不?那爺慢一點。嬌嬌你真緊,爺差點又要丟人了……哦哦!”

    美娘想翻身掙脫,卻不自覺牽引了尚在體內的那玩意兒,惹得他一驚一乍地叫。

    “行啊你,給爺玩兒起手段來了!”

    謝安平彎腰咬住一只圓潤軟雪,吮砸一會兒又去吃另一只,唧唧有聲的。美娘敏感的櫻紅被他用牙齒咬扯挑撥,喉嚨發出細細的吟喚,雙腿之間的濕熱感愈發濃厚。

    “嘿嘿,知道爺的厲害了吧。”她身上發生的哪怕一絲變化都能讓謝安平感受到,他就像打了勝仗的將軍,得意道:“你想讓爺丟盔棄甲,哼,爺豈會這麼沒用。”

    他懷著種類似於要一雪前恥的心情,變本加厲地在美娘身上折騰。美娘受藥性驅使反抗不了,連咬舌自盡的力氣也沒有,只能被他撞碎了骨骸,在嚶嚶泣泣中幾度沉浮。

    前面後面、左側右側、抬著腿蜷著腿,又或者被那廝扯著腳腕子架在肩頭……美娘數不清謝安平折騰出多少花樣,也不知道過去多少時光,她只曉得來清水庵的時候午時剛過,而現在,透過窗稜能看見一彎細細的月亮。

    藥性漸漸散去,美娘神智恢復清明,她試著蹬腿抬手,頓時腿根撕裂的劇痛鑽心入腑,疼得她險些掉淚。美娘咬著唇坐起來,發現身上搭著謝安平的衣裳,她撥開禽獸的氣息,看見榻上散落著點點猩紅,混雜著惡心的濁白。

    兩只腿幾乎閉不攏,腿間還殘余了羞恥的黏膩感,美娘的眼淚大顆大顆掉下來,心如死灰。

    竟然就這樣被那廝糟蹋了!

    她轉眼看見針線簍子裡放著把剪刀,於是挪過去想拿到手中。

    往心窩子一刀戳下去,應該很快就能死,而且不會疼太久……美娘這般想。

    “嬌嬌,你想干嘛?”

    美娘的手還沒碰到剪子,謝安平不知從哪裡鑽出來,一把擒住她的手。他挑挑眉毛:“你最好告訴爺你是想做針線,不然爺……呵。”

    這廝精明得很,一眼就看穿了她的心思,說的話也威脅味兒十足。可是美娘不理他,奮力甩開手腕,執拗地要拿到剪子。

    她連死都不怕了,還怕這禽獸的威脅麼!

    別看謝安平斯斯文文的,手勁卻大得可怕,他稍微一使勁兒,美娘就被扯過去跌進他懷裡。他低頭親吻美娘,嘻嘻笑道:“反正你已經是爺的人了,別扭個什麼嘛,使點小性子就得了,甭動不動拿死威脅爺,爺不喜歡。”

    美娘不肯讓他親,掙扎著罵道:“你這禽獸!混蛋!放開我!”

    兩行熱淚滾滾流下。

    謝安平見她哭就煩躁,忽然把臉一沉,捏著她下頷道:“爺要你生就生,要你死你就死。現在爺不准你死,你就想都別想!”

    美娘抽泣著說話,語氣諷刺:“侯爺怕是高估自己的能耐了,都說活著難,難道想死還不容易。”

    謝安平露出寒森森的笑意:“在爺的手下死可比活著難多了。知道金吾衛都是怎麼審犯人的?先打斷犯人手腳,防止他伺機自殺,再把人放進一個大酒缸裡做成人彘,他想咬舌就卸掉他的下巴,他要絕食就撬開嘴灌湯水進去……當一個人活得比畜生還不如,而且連自殺的能力也沒有,只能招供以求速死。嬌嬌你想想要是你這麼漂亮的人兒被泡在缸子裡,那模樣多可憐喲……”

    美娘聽了一陣反胃惡心,她捂嘴作嘔:“你……不是人!你為什麼這樣害我,干脆殺掉我好了!”

    她心想索性激怒謝安平,讓他動手給自己一個痛快,一了百了。

    “爺怎麼捨得殺你,你是爺的心頭肉乖嬌嬌。”哪知謝安平喜怒無常,忽然又笑了,摟著美娘親嘴兒,“爺才不是害你,爺喜歡你。”

    美娘氣得發瘋。這算哪門子喜歡?從他嘴裡說出這倆字簡直是侮辱!

    謝安平又在她身上毛手毛腳搓弄了一會兒,才舔著唇依依不捨地放開,他拿衣裳把她裹嚴實,對著門外喊道:“進來。”

    兩個姑子抬著浴桶進來,後面還有個送飯菜的姑子,美娘定睛一看,正是白天端茶給她的那位。她登時紅了眼睛,又恨又氣。既恨出家人竟然為虎作倀,又恨自己不知怎麼招惹上了謝安平,被他如此算計。

    姑子把東西放下就出去了,謝安平蹭著美娘臉頰:“乖嬌嬌你換身衣裳陪爺吃飯,吃飽了有力氣咱們才好干別的事兒。”

    美娘不理他,咬牙坐在那裡像木頭人似的,打算頑抗到底了。

    謝安平的脾氣委實不好捉摸,他也不介美娘的不識好歹,而是動手扒掉她身上的遮掩,眼睛盯著那處私密地方吹了聲口哨。

    “爺幫你洗?”

    ……她又不是失心瘋了!

    美娘用力搡開他,撐著酸痛的肢體坐進浴桶,破皮的地方一沾到熱水,眼淚就吧嗒吧嗒掉了下來。美娘怔怔兒看著淺淺的水,想象這是一汪清潭,跳下去沉在潭底的話,大概能洗掉身上的污穢罷……

    謝安平走過來從後面按住她肩頭,手掌下滑逮住美娘胸前兩團豐盈褻玩。美娘就像突然認命了一般,任他為所欲為,只是依舊不說話。謝安平玩兒得袖子都濕了才收手,甩甩水珠笑道:“想通了就好,待會兒吃點東西,爺還要好好疼你呢。”

    他把美娘獨自扔在屋子裡,然後掀開一道門縫鑽出去。美娘的手指摳緊了浴桶邊沿。

    等他走了,她就一頭撞到牆上去……

    “乖嬌嬌,你千萬要好好的。”哪知謝安平回眸一笑,“不然萬一你要有個三長兩短,你哥你娘活著也沒意思不是?”

    美娘一怔,抬眼望去卻只見到謝安平囂張的後腦勺,然後砰一下,他把她關房裡了。

    她如今的境況,大約就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了。美娘掩面大哭起來,絕望得連死也變作了奢想。

    謝安平走出廂房伸了個懶腰,跨出庭院找到姜參事。

    他對姜參事道:“你派個姑子進去伺候,給爺看著她,她要是少了一根汗毛,爺就踏平這破庵子。”

    姜參事趕緊指揮那端茶的尼姑進廂房,然後問謝安平:“侯爺,您要回城了嗎?”

    謝安平擺擺手:“不回,先在這兒住幾日。”

    姜參事問:“那我叫師太收拾幾間廂房出來。侯爺,其他人都好辦,可是尤家有個小丫鬟……”

    謝安平滿不在乎地說:“你想法子安置。那個叫溫什麼的王八羔子拿下了沒?”

    姜參事道:“已經抓進牢裡了,等著侯爺回衛府再審。”

    “叫兄弟們好好招呼他,敢搶爺的心頭肉,哼,剝他三層皮再說!”謝安平得意洋洋,“一想到他在牢裡半死不活的,而爺溫香軟玉在懷……真痛快!”

    不愧是上京一霸。姜參事暗暗搖頭,對謝安平這等做法還是略有微詞:“其實侯爺,您大可以先把尤姑娘納入府中,委實不必……這樣,姑娘家遭了這些手段,也許會心存芥蒂,對您……也就不那麼容易親近了。”

    他說得很委婉,提醒謝安平別因為太霸道蠻橫而讓美娘記恨上。謝安平卻一副“你懂個屁”的表情,嗤鼻道:“胡說八道,爺的嬌嬌跟爺好著呢,她喜歡爺。”

    他眼眸微瞇仿佛在回味什麼美妙的事,抿著嘴輕輕地笑:“她就是喜歡爺,從我們第一次見面我就知道。她對爺一見鍾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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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22 07:25:47 |只看該作者
13、與禽共枕夜半殺

    尼姑進門服侍美娘吃飯,被美娘趕了出來,這姑子滿面難色地走到謝安平跟前:“大人,姑娘她不肯吃。”

    謝安平走過去倚著門,朝裡問話:“嬌嬌,你怎麼不吃東西?”

    嘩啦——

    從裡面扔出一堆杯盞,灑出來的湯水差點燙死謝安平。

    美娘帶著哭腔喊道:“放我走!”

    還好謝安平機敏,一側身堪堪避過,他不要臉地說:“天都黑了走什麼走啊,今兒就在這裡歇,爺陪你。”

    誰要你這禽獸陪了!

    美娘又氣又惱,倒是不想尋死了,只求速速擺脫這廝,她哭道:“你讓我回去,我不想在這兒……黃鶯,你把黃鶯弄哪兒去了?把她還給我!混蛋……”

    那姑子站在一邊臉色青白,就怕這魔王發火殃及他人。

    謝安平倒是不怒不急,而是貼著門縫喊話:“乖嬌嬌,你只惦記那小丫頭,對著爺卻視而不見,爺會吃醋的。快哄爺一個,不然爺要生氣了。”

    他說話總帶著一種小兩口吵架調情的感覺,好似這都是美娘發小脾氣使性子,完全無傷大雅。

    “……醋死你算了!”

    美娘覺得這廝簡直無法理喻,跟他講話就是對牛彈琴。她干脆不理他了,傷心伏在榻上,一個勁兒地掉淚。

    走又走不了,逃也逃不掉,死還不能死,不然天曉得這魔障會使出什麼陰招來對付她娘和她哥……美娘就像掉進了一個無底深淵,四周築起高高的壁壘,她仰頭望不見一絲亮光,唯一的出路卻是謝安平伸來的魔掌。

    謝安平站在外頭笑,心裡甜滋滋的:“嘴上不在乎心裡就在乎,嬌嬌你玩兒欲擒故縱呢?小磨人精,看爺怎麼收拾你。”他摩拳擦掌推門進去,順便對那姑子道,“再去弄新的飯食來,快去快回,要是餓著了我的嬌嬌,爺一把火燒了你家菩薩。”

    那姑子嚇得雙腿打顫,忙不迭收撿起碎片,一路小跑回廚房了。

    美娘正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冷不丁一具身軀從後面壓上來。

    謝安平進來就瞧見美娘伏在榻上,身上穿著藕絲對衿衫,薄薄的貼在背上,勾勒出花枝般的軟腰。她才洗浴過,烏雲般的鬢髻松松散散,添上一份慵懶嬌媚,而且這節骨眼她才沒心思好好穿戴,故而素紗裙子的裙擺也沒理好,不經意露出一截滑溜溜的小腿,還有一雙嫩白小足。

    謝安平被這副香艷場景勾得邪火又上來了,他伏在美娘身上,不安分地手沿著她小腿兒一路向上。

    美娘驚駭,急忙轉過身想推開他。但她這點小力氣哪兒是謝安平的對手,謝安平只是把肩頭放下來,便壓得她動彈不了,他出口又是些下流話:“我的嬌嬌真是個知情識趣兒的妙人兒,你故意穿成這樣勾引爺,是怪爺剛才沒好好疼你麼?”

    這廝不止一次說她勾引他了,問題是誰腦子被驢踢了會想勾引他?!美娘抽出手打他,怒道:“你胡說!我才沒勾引你!”

    “嘿嘿,小妮子嘴硬。”謝安平笑得討打,一副“你的小心思我都懂”的表情,“那你底下怎麼不穿褲兒,不是等著爺干你是什麼?”

    說完他呼啦一下掀開美娘的裙子,手指探去摩挲她細膩軟嫩的腿根。

    “不穿就對了,省得還要脫,嬌嬌真聰明……嗯,滑不溜秋的……”

    美娘死命去捂裙子,恨得不行:“那麼髒的玩意兒,你叫我怎麼穿!不許看我!不許看不許看……”

    謝安平一怔,這才看向地上,發現她的小褲兒被揉成一團扔在那兒,上面還沾了些痕跡。他方才想起完事兒的時候隨手扯了塊什麼巾子來擦拭,原來是美娘的褲子。

    美娘惱他總是想當然地以為,趁他出神推開他坐起來,趕緊縮進牆角,雙手抱膝戰戰兢兢,防備地看著他。

    “就算這樣也不能說明你沒想勾引爺。”謝安平的臆測被推翻,有些不高興,不過他很快又來拉扯美娘,“性”致勃勃的樣子,“爺不管這些,爺就是想要你,爺還沒爽夠。”

    禽獸!錯了,恐怕禽獸都比這廝懂羞恥!

    美娘拼命反抗,揮手又踢腿:“我不我不!別碰我,滾開!”

    “大……人……飯飯、飯菜好了……”

    這時尼姑在外頭敲門,聲音顫巍巍的。謝安平這才暫時放過美娘,索性把她從榻上抱下來,吩咐那姑子:“進來放下。”

    那尼姑端著飯食進來,眼簾低垂只敢盯著腳下,根本不敢亂看,她抖著手把東西放下,得了謝安平一句“走吧”,就忙不迭跑了。

    謝安平抱著美娘過去:“嬌嬌,吃點東西。”

    美娘把臉別開,咬緊了牙關。

    看她這麼不配合,謝安平只是勾了勾唇,然後喂了塊點心進自己嘴裡。美娘一時沒在意,哪曉得他忽然扳過她的臉,捏緊了她的鼻子。美娘被憋得難受,遂張開嘴兒喘氣,謝安平就趁這功夫把臉湊過來,嘴對嘴把點心喂進她口裡。

    他把美娘下巴往上一合,手掌捂著她的嘴兒:“你這些小伎倆算甚麼,金吾衛的犯人絕食的多了去了,爺有的是法子喂飽了再抽鞭子。不許吐,吞進去!”

    美娘囫圇吞下點心,被噎得咳個不停。

    謝安平舔著唇表示滿意,指著玉筍湯道:“喝了。”

    美娘含淚垂眸不搭理他,又聽他說:“要麼吃飯,要麼跟爺睡覺,你選一樣。”

    ……

    美娘悲憤交加地端起碗。

    “這就對了。”謝安平在美娘誘人的臉龐上親了親,道:“先吃飯,吃完飯再跟爺睡覺。”

    美娘現在連哭都哭不出來了。

    她尋思著自己殺了這廝的機會有多大?他力氣這麼大,硬碰硬肯定不行,也許能趁他睡著一刀抹了他的脖子,然後她再自盡,只是不知道這樣的話會不會牽連家裡人……

    想著俞如眉和尤文揚,美娘眼眶又紅了。大哥這麼有出息,眼看著娘親也要熬出頭了,若是因她惹上什麼禍事,那她死也不會安心。

    還有那個君子,昨兒還暗暗希望他上門提親呢,現在……她已經配不上人家了。

    磨蹭到半夜,謝安平喊人來把廂房收拾了,點了一爐香,在榻上鋪了七八層墊褥,最上面擱一張白老虎皮,還掛起了銀鉤紗帳,硬是把樸素的庵堂廂房改造成桃紅香暖的女子閨閣。

    “過來。”

    謝安平坐在虎皮上朝美娘招手,美娘怯怯搖頭:“你先睡……”

    對於擺脫這廝她已經不抱幻想,現在她唯一所求的是能少受點折磨。

    謝安平把臉一沉:“爺叫你過來,不聽話是不是!”

    美娘不情不願地走過去,步步都像踩在刀尖上,痛不欲生。謝安平高興地伸出手:“快點快點。”

    離謝安平一步之遙的時候,美娘被他拉住手腕,然後摟著摔在床上,軟綿綿的。謝安平抱著她親嘴兒,眉眼含笑地問:“你喜歡嗎?”

    他宛如寒晶的瞳孔居然充斥著一些天真期許,像個幼稚的孩童。

    喜歡什麼?

    美娘眼裡閃過迷茫和錯愕,但她還是點了點頭。

    不管這禽獸說什麼,順著他總沒錯。

    “爺去年冬天獵的,好凶的畜生,差點把爺的膀子都抓掉了。爺親手剝了它的皮。”謝安平按著美娘的手要她摸軟軟的虎皮,“送給你。”

    她才不稀罕什麼白虎皮。美娘下意識就要拒絕:“我不……”但一對上謝安平陰沉沉的眼,剩下的話吞回肚子裡,她擠出一抹感激的表情,“謝謝。”

    謝安平抱住美娘在軟和的被窩裡滾了滾,尋了一個最舒坦的姿勢,在她頸窩蹭了蹭,呢喃道:“睡吧嬌嬌。”

    美娘提心吊膽地聽著他的呼吸聲漸漸變得綿長,試探著輕輕翻了個身,謝安平醒倒是沒醒,可手臂卻死死抱住不放,想鐵砸箍一樣捆著美娘的腰,美娘都有些喘不上氣了。

    美娘見他沒反應,徐徐松了口氣,她目不轉睛盯著這廝看了一陣,見他闔著眸子的模樣兒頗為俊秀斯文,玉面丹唇,跟畫兒裡的潘安走下來似的,怎麼就生了這副欺男霸女的性子!

    一想到自己被這廝壞了清白身子,美娘恨不得把他千刀萬剮。

    她悄悄從袖子裡摸出塊碎瓷片兒,是早先趁人不備藏起來的,原本打算用來自盡,這會兒她決定先割斷眼前仇人的喉嚨再說。

    美娘緊張地吞咽了一下,渾身僵硬得像冰凍過,伸過去的手也隱隱發抖。

    再近一寸,只要一點點,馬上就能碰到他了……

    美娘盯著謝安平的喉結,緩緩把鋒利的瓷片靠過去,她已經想象得到他被劃破頸子,濺出來的血會如噴泉一樣。

    倏地一下,謝安平猛然睜開眼睛。嚇得美娘頓時縮手,瓷片瞬間戳入掌心。

    她不敢叫出聲,只是驚恐地睜大眼望著他。

    謝安平懶懶打哈欠:“嬌嬌你不睡在干嘛呢……”他視線落在她緊握的小粉拳上,唇角溢出一絲淡淡的笑意,“你拿了什麼?給爺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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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22 07:26:00 |只看該作者
14、手中傷糊弄敷衍

    美娘心慌意亂,矢口否認道:“沒、沒什麼……”

    她本來就沒有殺人的膽量,被謝安平這麼一嚇,哪兒還敢割他的脖子?美娘愈發害怕起來,若是被這廝發現,他會不會拿對付犯人的手段折騰她?一想到將來要被砍斷四肢做成人彘放在酒缸子裡,美娘就覺得還不如咬舌自盡來得痛快。

    不行,萬一自盡不成,還是要落在這廝手裡,被他更凶狠地折磨凌|辱。

    美娘一張小臉兒愈發慘白。

    “沒什麼你怎麼還把手捏那麼緊?”謝安平可沒那麼好糊弄,他伸手去掰美娘的小粉拳,“張開給爺瞧瞧,你是藏了個什麼寶貝?”

    美娘把手背在身後,在亂成一團的腦海摸索出一條出路,她沖謝安平露出嬌嗔的表情,岔開話題:“侯爺您不睡覺,卻纏著要看妾身的手掌心,肚子裡打得壞主意當人家不知道呢。”

    她本來就生得妖艷,眼睛眨一眨,謝安平的魂兒都被勾走了。

    謝安平看見誘人的嫣紅小嘴兒近在咫尺,急吼吼湊過去含住:“你是爺肚裡的蟲子不成……你倒是說說爺在打什麼主意?”

    話雖如此,他卻不給她開口的機會。

    侵略的舌頭抵入口腔,美娘下意識閉緊了嘴,謝安平霸道地撬開她的牙關,絞著她的香舌廝纏,把她舌根都吮痛了。他雙手抓住她的衣襟用力一扯,裂帛之聲充斥耳畔,美娘頓覺胸脯涼颼颼的。

    “唔、疼!”

    當謝安平用膝蓋頂開美娘的雙腿,她蹙眉哼了一聲,委屈嬌軟的聲調更勾起了謝安平欺負她的欲望。

    美娘蜷起身子,怯怯的像只受傷幼鹿:“爺,妾身覺得疼……”

    她希望謝安平還殘存了一點點同情心,看在她遍體鱗傷的份上放她一馬。

    無奈的是謝安平這廝連良知都沒有,談何憐憫之心?

    謝安平強入進去頂了幾下,美娘就簌簌掉淚,她顫巍巍出聲:“輕點兒輕點兒……好疼……”

    “爺還不是疼,誰叫你這麼緊。”謝安平有些不甘心地放緩了動作,然後竟然開始數起數來了:“一、二、三……”

    他頂一回就數一下,美娘甕聲甕氣問:“你干什麼?”

    謝安平咧開嘴笑:“你猜爺今兒晚上可以數到幾?要不咱們打個賭,就賭爺一口氣絕不少於一千下。”

    這廝……

    美娘都找不到話來罵他了。

    她勉強扯了扯嘴角,違心道:“爺真厲害。侯爺,您能把燈滅了嗎?這麼亮妾身有些不習慣……”她故意側過臉去以示羞澀,實則眼角淚水嘩嘩流下,滿口銀牙幾乎咬碎。

    “行!”

    沒想到謝安平很爽快地答應了,撩開紗帳隨手扔了個什麼玩意兒過去,倏一下就滅掉了蠟燭,房間陷入黑暗。

    美娘終於能松開掌心,她承受著謝安平愈發猛烈的撞擊,須臾,悄悄伸手把瓷枕推下榻。

    “哎呀!”

    她的驚呼和瓷枕碎裂的聲音同時響起,謝安平趕緊摟住她:“嬌嬌沒事兒吧?”

    美娘道:“沒事……好像手心被割破了。”

    謝安平一摸果然濕漉漉的,他撕下衣擺的一角迅速幫美娘捂住傷口,然後迅速下床重新點燃燭火。

    謝安平找來藥和干淨的布巾幫美娘包扎,逮著她的手看了又看,面露疑惑:“怎麼一下就扎這樣深?疼不疼?”

    美娘害怕顯露端倪,咬住唇搖了搖頭,沒有說話。她不著痕跡地瞄了眼碎瓷堆兒,發現有塊白色碎片格外顯眼,跟瓷枕的碎片格格不入。一抬眼發現謝安平也在盯著地上看,把美娘驚得不輕。

    她急忙拉了拉謝安平袖子:“爺,妾身沒事了,咱們快歇了吧。”

    好在謝安平很快挪走了目光,也沒有多問,歡天喜地的又跟她上了床。美娘正想肯定逃不掉接下來的折騰了,誰知他只是從後面抱住她不甘心地蹭了蹭,然後在她臉頰親了一口。

    “看你受傷的份上,爺放你一馬,快睡。”

    這廝轉性了?美娘很是意外,嘴唇動了動想說些什麼。這時只聽謝安平長歎一聲:“唉——爺才數到四百多,還差著六百,乖嬌嬌,下回干的時候你要給爺補上。”

    ……就知道他骨子裡是個禽獸!

    美娘閉上眼懶得睬他,眼不見心不煩。才認識謝安平幾天,她覺得自己的忍耐功夫已經可以成仙了。

    翌日,美娘去看了黃鶯,小丫鬟正睡得迷迷糊糊,喊也喊不醒。她生氣地質問姜參事:“你們把她怎麼了!”

    姜參事赧然道:“只是讓她吃了些迷藥,藥性散了就沒事兒了。小姐不必擔心。”

    美娘怒道:“有你們這樣的嗎?!動不動就給人下藥!虧你們還是官府中人,盡干下流胚子才做的事!”

    姜參事有些手足無措:“這這……是卑職不好,請小姐息怒。”

    美娘看姜參事一臉無奈,心想他也是看謝安平臉色行事,自己對他發火起什麼用?不消說她也知道,這都是那霸王的主意。美娘微微一歎,坐下來撫著黃鶯的額頭,道:“迷藥吃多了人會傻的,這麼機靈個小姑娘你們也忍心。把她交給師太們照顧吧,我會好好陪著侯爺的,這你總放心了?”

    姜參事點點頭,好心勸美娘:“侯爺做事兒隨性,姑娘只要處處順著爺,就好辦得多了。”

    姜參事喊來尼姑把黃鶯背走,美娘瞧著黃鶯離開,掩淚哽咽:“如今這樣兒,我不順著他還能怎麼辦……”

    在清水庵住了四五日,美娘每天都忙著應付謝安平,這廝好像沒正事一般,哪裡也不去,就天天來纏著她。最開始美娘還要哭要反抗,漸漸的她也就麻木了,任隨這廝動手動腳,又或者沒完沒了地折騰。

    這天天還沒亮,謝安平就被姜參事喊走,好似是有人找他。美娘睡在柔軟的白虎皮上,見他換了身對豸紫錦官袍,折回來摟住她親了個嘴兒。

    “乖乖等著爺回來。”

    謝安平一走,美娘就起身了,沾了這禽獸氣息的地方她是一刻也不想待。她到庭院裡的石凳子上坐下,仰頭望著天邊晨星,覺得自己就像一只被困牢籠的金絲雀鳥,被謝安平關在這裡玩弄,也不知何年何月他膩了會放了她。

    也許永遠不會有飛出去的那一天,他這種人一旦膩了,只會捏死玩物。

    其實這樣也好,至少她能死得安心,不似現在擔驚受怕的連自盡也不敢,生怕那魔王找娘親哥哥麻煩。

    “美娘——美娘——你在不在裡頭?美娘——”

    天蒙蒙亮的時候,美娘似乎聽見有人在喊她。她走出庭院問把守的衛兵道:“外頭是不是有人?你去看看。”

    謝安平和姜參事都不在,衛兵自然聽美娘指揮,只見他出去一會兒便領進個人來,美娘一看竟是尤文揚。

    她吃驚道:“哥?你怎麼來這兒了?”

    尤文揚見到她如釋重負:“我專程來尋你的,你只說清修幾日,卻連個訊兒也沒有,娘有些擔心,便遣我來看看。”他看著旁邊的衛兵疑惑道,“這裡是庵堂,怎麼會有官差在此?看樣子……是哪個衛府的?”

    美娘趕緊打圓場:“他們也是陪著人來進香的,好像是哪個大戶人家的女眷要捐資修繕庵堂,所以便調了些人馬保護。”

    尤文揚將信將疑:“這樣啊……咦?黃鶯呢?”

    美娘騙他:“黃鶯病了,由師太們照料,也是因為她病著,所以我才沒著急回去。哥我沒事的,你給娘說我再過幾日就回去。你快回去吧,國子監裡不是功課忙麼,你來回跑這一趟就耽擱了大半天。”

    她不想讓尤文揚知道自己的處境,變著法兒的攆他盡快走。尤文揚雖然覺得妹妹不大對勁,可他眼下有更重要的事,也就沒有太在意她的反常。

    “美娘,”尤文揚忽然壓低聲音,神色凝重地說道:“我還有件事兒要告訴你。”

    美娘略有不解:“什麼?”

    尤文揚眉頭緊鎖:“澄海他被抓了,官差說他是傷了彭金吉的凶手,因為他們在他房裡找到了行凶的匕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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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22 07:26:17 |只看該作者
15、試勾引美娘違心

    美娘打發走了尤文揚,回到廂房愣愣發呆。

    事到如今還有什麼不明白的,肯定是謝安平那廝搞的鬼,莫非是他聽到了什麼她與溫澄海的傳言?如果真被小侯爺惦記上,就憑他魔王般的霸道性子,還有收拾人的那些手段,溫澄海恐怕是在劫難逃了。

    美娘獨自垂淚,想不明白怎麼就招惹上了謝安平,更不知道他要如何才會放過她還有她身邊的人。她都已經委身在此服侍他了,他還有什麼不滿意的?

    兀自哭了一會兒,美娘擦干淚水收拾心情,喚庵裡的姑子打水來梳洗,從頭到腳都精心地打扮了一番,等著謝安平回來。

    她從來就不是放不下身段的人,不過是對著個討厭的人說些違心話,討好討好他而已,這種事她從小到大做的多了去了。

    傍晚的時候美娘聽見庭院外頭有動靜,她估摸著是謝安平回來了,便破天荒出門去迎他。

    謝安平埋著頭大步往前沖,面滿怒色看起來心情不佳,正好有個衛兵迎面走來不慎擦著他的肩,只見他頓時勃然大怒,一腳飛踢過去把人揣在地上,拔出腰間佩刀就要砍。

    “狗東西,叫你走路不帶眼睛!”

    美娘嚇得捂住了眼。還好姜參事及時沖上去攔住他:“侯爺息怒!他也不是故意的,自家兄弟您就饒了他這回吧!”說完他趕緊沖跌倒的衛兵使眼色,“瞎闖亂撞的狗崽子,還不快滾一邊兒去!”

    那倒霉蛋忙不迭爬起來,一邊賠罪一邊捂著摔裂的屁股就跑了。

    謝安平咬著牙奮力一甩膀子,把姜參事撂出老遠,沖著邊上百多斤的石墩踢上一腳,憤憤罵道:“他媽的一群混賬玩意兒,都跟爺作對!”

    乓的一聲石墩子撞上牆壁,居然裂了。

    姜參事揉著發疼的胸口,喘著涼氣勸道:“侯爺,現在不是生氣的時候,當心氣壞了自個兒身子,要收拾他們還不容易,咱們尋個由頭把人弄進衛府,十八般大刑用上,不信審不出來。”

    “證人都死光了,皇上下旨放人,還審你個鳥蛋!”

    謝安平惱火的時候就要爆粗,他扔了佩刀一拳打上碗口粗的樹干,直接把一棵老柳橫腰打斷。

    “其實這壓根兒就不關您的事,是京兆府看守不力讓人鑽了空子,聖上也沒怪罪您,您就甭把責任往自己身上攬了……”姜參事絞盡腦汁勸他,忽然看見美娘倚門站在那裡怯怯的,想到謝安平最近一心撲在她身上,便說:“侯爺,姑娘在那兒。”

    謝安平側過臉看向美娘,眼睛裡濃墨般的戾氣還沒散,瞧得她頭皮發麻。他沖美娘招招手:“過來!”

    美娘擠出僵硬的笑臉,忐忑地走過去,盡量表現得不那麼害怕:“爺您回來啦。”

    兩人相距不過半尺,謝安平一把把美娘扯進懷裡,摟著低頭狠狠親了個夠,這才揚眉吐氣舒坦不少。他見美娘緊緊闔眸睫毛顫抖的模樣,不禁笑道:“難不成爺是丑鍾馗,把你嚇得連看也不敢看?”

    美娘徐徐睜眼,伏在他胸口上說:“不是,妾身見爺剛才發好大的火,覺得……怪嚇人的。”

    謝安平哈哈大笑:“你放心,爺惱了誰也不會惱你,乖嬌嬌。”

    他還逗小貓兒似的捏了捏她的鼻子。

    美娘摸不准他心情究竟是好是壞,為溫澄海求情的打算也就暫時擱置在腹中,不敢貿然沖撞了這魔王。

    等到了晚上該就寢的時候,美娘比往常熱情了幾分,主動去幫謝安平更衣:“爺,歇了吧?”

    謝安平捉住她的手:“你先睡,爺還有點事兒。”他拿下身蹭了蹭美娘的身子,表示對她還是很有興趣的,然後一巴掌拍上她屁股,“去吧,爺待會兒來。”

    美娘趕緊道:“那妾身等您。”

    “不用,爺忙起來指不定多晚,你睡你的。”謝安平說完就出去了,美娘估摸著他要麼是去找姜參事談案子,要麼是使壞陷害忠良去了。

    美娘心裡有事睡意全無,她拿銀挑子挑了挑燈芯,然後坐在床頭發呆,也不知在想些什麼。過了一會兒,只見她拆了發髻脫掉羅襦,穿著粉絹小衣爬進床裡面,拉過被子蓋上,約莫是睡了。只是片刻之後,美娘忽然坐起來,從被窩裡伸出光溜溜的手臂,跟截雪白嫩藕似的,她手裡攥著脫下來的小衣,一股腦兒扔去了床腳,然後繼續回被窩裡躺著。

    趁那魔王在興頭上,吹吹耳旁風什麼的……應該有用吧?

    不是都說男人在床上的時候耳根子最軟麼。

    美娘打定主意要“勾引”謝安平達到目的。她想起前幾天自個兒被他強占了要死要活的,如今卻要想方設法引他上鉤,只能感歎一句——真真是造化弄人。

    一邊等著魚兒來,一邊腦海裡亂七八糟地想,沒多久美娘竟昏昏沉沉睡著了,直到一具略微冰涼的身軀靠過來她才驚醒。

    一來就毫不客氣地揉腿捏胸的色中餓鬼,除了謝安平沒人了。美娘迷迷糊糊翻了個身:“爺……”

    “你怎麼曉得是爺不是別人?”謝安平的手在美娘身上來回游走,嫌棄僅剩的肚兜褻褲礙事,粗暴暴地扯下來扔了。

    美娘強忍著不適,奉承道:“妾身怎麼會認不出爺呢,再怎麼都不會忘的。”

    這王八蛋就算化成灰她也認得!

    “嘿嘿,原來你這麼喜歡爺呀。”謝安平樂不可支,親暱在美娘臉頰吻來吻去,“爺也喜歡你。”

    以前兩人在一起,美娘是不回應也不反抗,如今她有求於謝安平,稍微主動了那麼丁點兒,刺激得謝安平又狠狠的多擺弄了她一回。

    完事兒以後,謝安平伏在美娘身上喘息:“嬌嬌你越來越、會勾人了,爺的魂兒都沒了。”

    美娘把手搭上他汗涔涔的背脊,嗔道:“明明是爺自己定力差,還要倒打一耙怪罪妾身,好不講理!”

    “小嘴兒怪刁的呀。”謝安平懲罰性的在美娘唇上啃了一口,見她春潮滿面嬌羞動人,便笑:“前幾天還對爺不冷不熱的,今兒怎麼忽然這麼好?”

    美娘咬著唇,珠貝般的牙齒在殷紅的嘴唇上留下輕微咬痕,她委屈道:“妾身都是爺的人了,不對爺好對誰好?就算以前怨您強勢了些,可這幾日朝夕相處下來,妾身知道爺是打心眼兒裡對我好,都說知恩圖報,飛燕尚懂銜草結環,更何況人了。爺對美娘如此用心,美娘自然也不會辜負爺的。”

    美娘哄起人來一套一套的,謝安平頗為受用,他大喇喇把美娘往懷裡一摟:“這話說得中聽,好好跟著爺,包管你享不盡的榮華富貴。”

    “爺真好!”

    美娘歡喜地撲上他胸膛,暗地裡翻個白眼。呸!誰稀罕你那倆臭錢!

    謝安平看著她光滑瑩潔的背部就在跟前,手又開始不規矩了,摸來摸去漫不經心地問:“聽人說你哥今天來過?”

    美娘正巴不得他提這茬,聞言撐起身子,受驚小鹿般惶恐不安,垂眸道:“是……您要是不喜歡我見他,我以後就不見了。”

    謝安平覺得好笑:“我哪兒能不讓你們親兄妹見面,他是你哥又不是別的男人。”

    美娘從這句話裡捕捉到兩個重要信息:第一,這廝不干涉他們兄妹間的事兒;第二,見哥哥行,見其他男人就絕對不行!

    “呆愣愣的想什麼呢?你哥來找你有事?”

    美娘回神:“也沒什麼事,是我娘惦記我讓他來瞧瞧。對了,妾身兄長說金吾衛已經抓到打傷彭家公子的真正凶手了,侯爺,是真的嗎?”

    她“隨口一問”,仿佛真的是不經意地想起這話。

    謝安平卻瞇起眸子,饒有興味地說:“是抓了個疑犯,也是國子監的學生。你哥沒給你說是誰?”

    美娘一襲純真無辜的表情:“說是說了,可我忘了他名字。爺,那人是誰?”

    謝安平緩緩啟唇:“溫、澄、海。你不認識他?”他似笑非笑地望著美娘,眸光瀲灩甚是風流。

    “原來是他啊,其實也談不上認識,見過一兩次面罷了。”美娘毫不在意的模樣,無所謂道:“只要哥哥是清白的就好,其他人關我什麼事兒,侯爺您說對不對?”

    她表情淡然,手心卻悄悄攥了一把汗。她想起了小時候無論是什麼東西,只要她表現出喜歡中意,王文淵就會拼命搶過去毀掉,漸漸的她懂了,東西本身並不重要,她的在意與否才是王文淵所看中的。所以到後來她越是喜歡的東西就越是放在心底,不輕易表露出來。而對付謝安平也一樣,喜歡一定要裝作不喜歡,否則她將永遠失去在乎的那個人。

    謝安平這下真的舒坦了:“對!嬌嬌說什麼都是對的,來給爺香一個。”

    美娘乖巧湊過去在他唇角落下親吻,隨即有些憂愁地說:“爺,妾身長久住在這裡也不是個辦法,我哥今天都來催了……您看是不是想個什麼法子……”

    謝安平嗤道:“多大個事兒,明天爺先送你回家。”

    美娘詫異:“我能回去?”這廝不是把她軟禁了麼,還會放她回家?!

    “怎麼不能回去,你爹娘不是還在府裡頭麼。”謝安平一副“你大驚小怪”的表情,隨即嫌棄地說:“一群禿子住的地方,飯菜也沒油水,爺嘴裡都淡出鳥來了。若不是你說要在這兒清修幾天,這破旮旯八抬大轎請爺爺都不來,哼。嬌嬌,爺可全是為了你啊。”

    ……謝安平你這混賬!

    美娘險些被這廝氣得噎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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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發表於 2016-1-22 07:26:32 |只看該作者
16、喊捉賊各有心思

    後來美娘就回了王家,過了兩三天,聽尤文揚說一方面國子監祭酒出面疏通,而金吾衛其實也證據不足,於是溫澄海被放出來了,性命無虞,只是受了些皮肉之苦。美娘不敢表露關懷,只得借尤文揚的手送了些吃穿東西過去,連傷勢如何也沒敢多問。

    很多人很多事她只能放在心底,向來如此。

    再後來謝安平就沒再找過她,不過錦繡莊的裁縫上門量體時帶了話來,道小侯爺離京辦事兒,等他回來再行相約。美娘起先還以為這廝已經玩膩了把她拋諸腦後,還在暗自欣喜,聽了這話以後又恨又氣,又開始過上了提心吊膽的日子。

    果然,他回來的頭一件事就是折騰她……

    涼水浸冷了身體,連著鮮活軀體裡的那顆心也冷冰冰的。美娘一個激靈從往事中回過神來,發覺涼風打屏風後面灌進來,吹得她身上都起了層細雞皮疙瘩。

    美娘不想讓人發現身上的異樣,於是匆匆從浴桶裡起來,拿巾子擦拭干身體,披了件兒衣裳去關窗戶。

    “這櫻桃粗心大意的……”

    繞過四彩牡丹繡屏,只見後邊兩扇長方形的雕花窗戶中間虛開一道縫兒,插閂不知哪兒去了。美娘自言自語數落了櫻桃一句,遂伸手去拉攏窗戶。

    身後突然咚的一聲。

    美娘回頭一看,瞥見一道黑影從屏風邊掠過去。

    “啊——”

    美娘嚇得驚叫起來,黑影迅速繞過屏風,打開房門一溜煙兒逃了。美娘捂著胸口驚魂未定,大喊道:“來人!來人——”

    黃鶯聽到動靜最先趕來,只見房門大開,浴桶邊踩腳矮凳被踢翻在地,留下一灘水漬一直延伸到屋外。而美娘衣衫不整地躲在屏風後面,聽到腳步聲探出腦袋來觀望,小臉兒慘白看樣子是被嚇壞了。

    “是黃鶯嗎?”

    黃鶯道:“姑娘您怎麼了?”

    握著黃鶯的手美娘才踏實了一些,她道:“有賊跑我房裡來了,還偷看我洗澡,你快去讓小廝們把門守住,再通知老爺太太,一定要把那賊給我逮出來!”

    其實她也沒看清黑影的模樣,只依稀記得從身形辨認應該是個男人,穿著深色的衣裳,衣料好像是緞子的,似乎還不差。她這房裡又沒金銀財寶,一個打扮得體的男人大晚上跑這兒來,打的什麼主意再明顯不過了。

    黃鶯答道:“誒,我這就去。姑娘,我喊櫻桃過來伺候你更衣。”

    “你快去吧,我自己收拾。”

    美娘一直緊緊捂著衣領,等黃鶯走了她趕緊翻出衣裳來換上,把全身的愛痕遮得嚴嚴實實。

    遭賊的事兒很快傳遍了闔府上下,家丁們把門堵死,在府裡逐地兒搜查,沿著那賊留下的水漬腳印尋到了花園裡,然後把花叢翻了個底朝天,卻沒捉到人。

    王金桂也出來了,站在園子裡叉腰吼:“再搜!定要給老娘把那小毛賊揪出來,敢偷到咱家頭上,他皮癢欠抽!”

    “美娘,你怎麼樣?”尤思仁關心美娘,見她氣色不太好,便問:“那賊傷到你不曾?”

    美娘搖頭:“不曾傷我,他見我發現便逃了,但我嚇壞了。”

    王金桂湊過來問:“看清楚長什麼樣沒?要不就報官,讓官差來捉。”

    尤思仁不允:“報什麼官。一來府裡丟了些什麼財物還不清楚,貿然驚動官府說不過去,二來此事鬧大了有損美娘名節,就這樣罷,以後在美娘這裡多派兩個守夜的婆子。”

    王金桂翻了個白眼,不滿道:“就算丟了銀子也不是你的銀子,你又不心疼,當然用不著報官。行了,我叫他們再找找,實在找不到也只得作罷。”

    美娘抿唇回憶瞥見的那一眼,覺得蹊蹺:“說來這個賊似乎有些眼熟……好像在哪裡見過。”

    王金桂大驚:“難不成府裡出了內賊?!不行不行,這下非得報官了!”

    尤思仁趕緊拉住她:“好了好了,別說風就是雨的,等底下人回話了再說。”

    家丁們又把花園搜了一遍,之後回來說還是沒找著人。

    尤思仁納悶:“奇了怪了,按理說跑不出去才對……你們所有地方都搜過了?”

    家丁道:“都搜過了,只有二少爺的院子沒進去,因為那邊說二少爺已經睡下了,小的們不敢去打擾。”

    王文淵會這麼早睡覺?他不去外頭尋樂子?

    美娘越想越覺得蹊蹺,扯著尤思仁耳語:“爹,是不是二哥帶了什麼人回來?您也知道他一天在外結交的都是些狐朋狗友,我怕……”

    王文淵不學無術吊兒郎當尤思仁能忍,但結交損友引狼入室,竟然禍害到自家妹子身上來了就決不能姑息。尤思仁怒不可遏:“府裡出那麼大事虧他還睡得著!去把那混賬家伙綁來,我要親自問他!”

    不消半刻鍾,睡眼朦朧的王文淵被帶到尤思仁跟前,只見他穿著中衣像才從被窩裡爬起來,打著哈欠問:“爹什麼事啊……大晚上吵人睡覺,真煩。”

    尤思仁一見他這樣子就火大,恨鐵不成鋼地說:“你還睡!府裡遭賊了你知道不?你妹妹差點被賊人害了!”

    “啊?遭賊了!”王文淵吃驚,瞌睡都被嚇跑了,“妹妹沒事兒吧?那賊捉住了嗎?”

    尤思仁氣不打一處來:“捉住了我們還能在這兒,早去官府了。我問你,你有沒有帶什麼朋友回家?”

    王文淵道:“沒,您不是不喜歡我那些朋友麼,我都不讓他們上家裡來的。”

    家丁朝著尤思仁搖搖頭,示意沒有在二少爺院子裡發現其他人,王文淵講的是真話。

    尤思仁臉色這才好了許多,口氣也緩下來:“你住的離花園最近,可曾聽見什麼動靜?”

    王文淵不經意地看了美娘一眼,視線剛好落在她脖頸隱隱露出來的紅痕上,聞言他飛速挪開目光,斬釘截鐵道:“沒有,我睡著了,什麼也沒聽見。”

    “好了老爺,怎麼跟審犯人似的,文淵說沒有就是沒有,難不成他還會幫著外人禍害自家人。”王金桂看不下去寶貝兒子被這般質問,出言袒護,然後對王文淵說:“行了你回去睡覺吧,明天早點兒起來念書。”

    “孩兒告退。”王文淵朝著倆長輩鞠了一躬,起身時瞟了美娘一眼,美娘剛好對上他的視線,不覺愣了愣。

    他怎麼這樣看她?這眼神……有些古怪。

    美娘還沒回神,王文淵已經轉身走了,伸著懶腰哈欠連天:“唔……困死了……”

    賊人沒捉到,府裡的財物也不曾丟失,此事最後不了了之。美娘在黃鶯和櫻桃的陪伴下回了閣樓,收拾收拾便睡下了,外屋多了兩個婆子值守。

    而王金桂和尤思仁回房後又討論了一陣。

    王金桂問:“老爺,今晚的事兒您怎麼看?”

    尤思仁脫去褐紗褶子,道:“要麼就是這賊神通廣大,飛簷走壁地逃了,要麼就是府裡出了內賊,就這麼簡單。”

    王金桂聽言,卻神秘地笑了笑:“我瞧可不止這麼簡單。”

    尤思仁一怔:“此話怎講?”

    “老爺我問你,美娘今年多大了?”王金桂卻不忙說道,而是問了這麼句話。

    尤思仁沒好氣道:“美娘比文淵小一歲,文淵都滿十七了,你說美娘多大?”

    王金桂笑道:“美娘是去年及笄的,今年底就滿十六歲,按理都該嫁人了。”

    尤思仁道:“急什麼,十八歲出嫁也不遲,咱們就這一個女兒,多留她在家住些日子不好?”

    “問題是你想留,可留不留得住呀?”

    王金桂別有深意地這麼一說,到把尤思仁說得心生警惕:“你什麼意思?”

    王金桂肚子裡盤算一大堆,這時便偎上尤思仁肩頭,好言好語說道:“都說女大不中留,老爺您想,美娘這個年紀正是愛嬌愛俏的時候,她小女兒家看了詩書聽了戲文,見到些描寫才子佳人兩情纏綿的東西,難免不生心思。今晚上動靜這麼大,我們找了半宿都沒找到那個賊,而說看到賊的只有美娘一人,我說句不中聽的話,萬一這賊其實不是賊,其實是受邀而來呢?花前月下海誓山盟什麼的……不是不可能的呀。”

    尤思仁一聽斷然否定:“不可能,美娘不會這麼不懂分寸。”

    “好好,就算不是美娘的主意,但老爺您說句良心話,就憑咱家美娘這模樣兒,出去轉一圈兒得粘掉多少人眼睛!難保沒有一兩個心思活絡的後生被迷得神魂顛倒,妄圖做些偷香竊玉的事情來。”

    尤思仁沉吟:“這……確實有可能。但襄王有意神女無心,他們打著壞心思是他們不該,不是美娘的錯。”

    王金桂笑道:“當然不是美娘的錯,但您能說跟美娘一點干系也沒有?老爺,兒女終究是大了,你能留他們一時,難道還能留一世?按我說,趁著美娘年紀正好,趕緊給她說個門當戶對的好親事,把她風風光光嫁出去,你我也省得再操這份心。”

    尤思仁被她說得還是有些動心,不過他心裡捨不得美娘,倒頭睡下翻了個身:“這些以後再說罷,睡了。”

    王金桂見他像塊頑石不為所動,悄悄啐了一口,然後吹熄了蠟燭。

    夜深人靜的時候,王家眾人都在熟睡之中,唯有王文淵在床上翻來覆去,輾轉難眠。

    “唉——唉——唉!”

    只見他左右翻滾了一會兒,索性撲騰坐起來,懷抱被子愣愣發呆。

    不敢閉眼,一閉眼那種香艷的場景就會不自覺冒出來,占據他所有的腦海,讓他熱血沸騰。

    可是就算睜著眼,他的心思也會不受控制一般,自然而然就要去想。

    妖嬈的臉龐,細膩的肌膚,瑩白的胸脯,纖軟的腰肢……還有不該在她身上出現的痕跡。

    王文淵慣常在花街柳巷廝混,一眼就認出那些是什麼樣的痕跡。只有經歷過激烈的歡愛,才能留下這樣濃墨重彩的愛|欲印記。

    今晚他不是存心想偷窺,他只是想去嚇唬一下這個小妮子,誰叫她白天使壞,讓他喝下吐了口水的粥飯。哪曉得卻看見了不該看見的東西。

    王文淵有些口干舌燥,小腹下那股火氣騰一下竄上來,惱得他狠狠給了自己一耳光:“她是你妹子!不能想!”

    可是理智歸理智,他卻在心裡某個齷齪的地方悄悄幻想如果能把她抱在懷裡壓在身下……該是何等銷魂?想著想著他又會產生一個更深的疑惑,到底是哪個男人占有了她?

    越想越睡不著,王文淵干脆起來,從床底下翻出一套深色衣裳,躡手躡腳抱到後院,扔進火盆裡點燃燒了。

    夜火魑魅,影子落在他臉龐上,寒惻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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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22 07:26:45 |只看該作者
17、登門訪有驚無喜

    隔天美娘就病了,想她白日起先被謝安平折騰狠了,晚上又泡在水裡著了涼,還被賊人一嚇,內外受創之下,便病得下不來床了。府裡請了大夫來看,只說是風寒受驚,開了兩幅祛寒的藥,叮囑好生休養。

    黃鶯熬了藥端來喂給美娘,美娘小口小口喝了,蜷縮回被窩裡昏昏沉沉地睡去,身子不甚舒服,但心裡卻稍微松了口氣。

    如此總算能清靜幾日了罷,那廝應該暫時不能找她麻煩了。

    一想到這裡,美娘就巴不得這麼一直病下去,黃鶯再端藥來她就設法推脫,總是喝半碗倒半碗。所以七八日過去了,她的病還“沒好”,養在閣樓足不出戶。期間錦繡莊的人來傳過話,說又到了一批上好的料子,請美娘過去挑,美娘讓黃鶯打發了來人,自己壓根兒不露面,對能夠把謝安平搪塞回去感到竊喜不已。

    不過她還是低估了謝安平魔王般的性子,她不出府見他,他就不會打上門來?

    這天清早,王家的大門被敲得都快倒了,房梁灰塵簌簌掉下來,守門小廝揉著眼去開門。

    “誰啊……來了來了!”

    大門一開,只見外面立著一名高個兒的年輕武官。小廝狐疑打量來人,問:“您找誰?”

    武官正是姜參事,他道:“你進去通傳一聲,永嘉侯前來拜訪貴府尤大人。”

    小廝一聽咂舌,說話都結巴了:“侯侯侯……侯爺?”他的目光越過姜參事,落在後方站著的男人身上。

    此人玉面俊秀唇紅齒白,看起來斯文貴氣,不是謝安平是誰?謝安平見門開了大步過來,徑直跨過門檻,絲毫沒有作客的樣子,倒像他才是主人似的。

    “你家主子不是請爺來喝茶麼,現在爺來了。”

    王金桂在洗臉,周媽慌慌張張從外頭鑽進來,結結巴巴道:“來、來了……人來了!”

    王金桂拿指甲挑著水裡的玫瑰花瓣,嫌惡地瞅了周媽一眼:“什麼來不來的?一把年紀了還說不清楚話,白吃幾十年的干飯。綠竹,今兒的玫瑰怎麼不新鮮,一點香味兒都沒有!”

    綠竹趕緊道:“定是那群丫頭偷懶用前幾天摘剩的花瓣子充數,奴婢這就去園子裡摘好的來。”

    王金桂今天仿佛心情不錯,出人意料地沒找綠竹麻煩,她打著哈欠道:“唔……算了,先過來給我篦發。”

    周媽見她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急得跺腳,捋順了胸口的氣,方才說清楚:“什麼花瓣子都放一邊兒去吧,太太您快出去迎客,小侯爺來了!”

    蹦噠一下王金桂的指甲都折斷了,她瞪眼驚呼:“你說誰來了?!”

    周媽急得直拍大腿:“小侯爺還能有誰?金吾衛的謝大人!幫大少爺脫罪的那位!”

    “哎喲喂你們還愣著干嘛,快去把人請進來上茶啊!”王金桂站起來就要往外沖,綠竹拿著篦子在後面追:“太太您還沒梳頭呢——”

    王金桂在院子裡站著讓綠竹整理儀表,嘴巴像放炮仗一樣喋喋不休:“快快!讓個人去國子監把老爺請回來,還有二少爺,讓他收拾齊整趕緊出來見客。你們吩咐廚房今兒有貴客,讓他們把手藝都拿出來,有什麼好的都弄上……周媽,庫房的鑰匙給你,你去取最好的鹿茸翅鮑來用,對了!還有我上回買的新茶,那綱子寸金,也拿出來泡給侯爺喝!別杵在這兒了,該干嘛干嘛去,都給我利索點兒啊!要是怠慢了小侯爺,看老娘不扒了你們的皮!”

    這廂雞飛狗跳忙得不可開交,那廂謝安平被小廝恭恭敬敬引進門,請上主位坐下喝茶。

    可謝安平就不是來喝茶的,他問奉茶的小廝:“你家主人呢?”

    小廝答道:“老爺一早就去了國子監,太太馬上就來,請侯爺稍等片刻。”

    “爺坐不住,你家花園子在哪兒,爺去轉轉。”

    小廝哪兒見過這樣反客為主的人,但礙於對方身份他又不敢拒絕,唯唯諾諾答允了,把謝安平帶著去了後花園。

    雖然王家的花園還沒侯府一塊旮旯角大,但還算打理的精致。謝安平意興闌珊地看著花花草草,一路指著問東問西:“那裡是什麼地方?”

    “回侯爺的話,那裡是老爺的書房。”

    “哦,那兒呢?”

    “是二少爺住的院子。”

    “你家有幾個少爺幾個小姐?”

    “兩個少爺一個小姐,大少爺住在國子監不常回來,小姐住在那邊的閣樓,就是竹林後面露出一角屋簷的地方。”

    小廝老老實實回答問題,甚至還指給謝安平看美娘住的地方。

    謝安平的風流眼裡聚起笑意:“明白了。爺有些口渴,你去給爺端杯茶來。”

    等小廝一走,謝安平摩拳擦掌,嘿嘿笑著對姜參事道:“你就在園子裡轉轉吧,爺去給嬌嬌一個驚喜。”

    “這……”姜參事凝眉還沒說出不妥,謝安平已經興沖沖往閣樓方向去了,姜參事扶額無奈。

    侯爺您真的不是去驚嚇別人姑娘嗎?

    閣樓之上,美娘早早就起來了,靠在窗邊的貴妃榻上做針線,尤思仁的壽辰快到了,她准備給父親做套鞋襪。剛才聽說府裡來了什麼貴客,前頭人手不夠,她這兒的婆子丫鬟都被喊去幫忙了,只留下櫻桃在廚房裡熬藥。櫻桃不像黃鶯那麼伶俐勤快,又懶又愛打瞌睡,這都一個多時辰了,叫她熬一碗藥都還沒送來,八成是又睡著了。不過美娘也不介意,反正那藥端來也是要倒掉的,沒有櫻桃在旁邊聒噪,她還樂得清靜。

    天氣漸漸熱起來,窗外榴花也開了,紅艷艷的煞是好看。美娘這些日子養病不出門,也就用不著細心打扮,晨起把頭發梳順挽個松松的髻在腦後,並不簪金戴銀,只是別一朵新鮮榴花在上面,倒把一張芙蓉面襯得愈發白淨細膩,勾魂眼的風情更甚。她素來怕熱,於是穿了條白紗鑲銀邊兒的裙子,薄薄貼在光溜溜的兩條腿上,上衣是絲織的碧色褙子,繡了兩枝薔薇在衣領,領口微開露出一抹嫩黃抹胸。

    美娘正在納鞋底,忽覺光線一暗,從窗戶裡翻了個人進來。

    “啊!”

    她急促驚呼了一聲,來人便捂住了她的嘴。

    “噓——別怕,是爺。”

    謝安平一躍而入上了貴妃榻,跟美娘擠在一塊兒,嘟著嘴去親她:“可想死爺了!”

    美娘的嘴皮子都要被他啃掉了,她費力推開謝安平,氣喘吁吁驚惶不安地說:“侯爺……您怎麼來了?”

    “想你了唄。”

    謝安平一貫毛手毛腳,看見美娘胸口的嫩黃色像花蕊一樣,回味起抹胸底下的兩只翹乳兒也如初綻花苞般曼妙柔嫩,於是粗魯扯開衣襟拉低抹胸,兩只狼爪子直接按了上去。

    他一手分別捉住一只又捏又揉,埋下頭去啃啃左邊又吃吃右邊,怎麼玩都玩不夠似的。美娘被他搓弄得直哼哼,很快就感覺到他那東西隔著褲子頂著自己,硬梆梆的。

    “爺、爺您別這樣……會被人發現的。”

    美娘推了推他,推不動。恨不得拿手裡的繡花針在這廝身上扎十萬八千個窟窿!

    謝安平把臉埋在她雙峰之間搗鼓,半晌才抬起頭來俊臉泛紅,眸底燒起一把火焰:“發現就發現,你是爺的女人,爺睡你天經地義。”

    這混蛋腦子裡除了淫|穢就沒裝點其他東西嗎!

    美娘氣憤不已,卻也知道跟謝安平硬碰硬沒好處,她捂著嘴咳了兩聲:“咳咳,侯爺,妾身病了……”

    謝安平正要脫褲子,聞言停下來,蹙眉不悅:“還沒好?這都病了好幾天了。”

    美娘“虛弱”地說:“妾身身子弱,這病也是反反復復的,一直不見好。侯爺,妾身今天恐怕不能伺候您了。”

    謝安平失望極了,興沖沖的臉立即像霜打的茄子般焉下來。他不甘心地貼著美娘頸窩蹭來蹭去:“可是爺都十天沒見你了,晚上睡覺你也不在,爺一個人孤零零的別提多難熬了……嬌嬌——乖嬌嬌——”他哼哼唧唧死纏爛打,手已經滑下去撩裙子了。

    這廝居然還有臉叫屈撒嬌!

    美娘只想一腳踹死他,忍著火氣賠笑道:“爺怕什麼,來日方長,咱們以後多的是機會相聚,等妾身病好了再服侍您不好嗎?現在妾身病怏怏的一身晦氣,爺應該當心千萬別染上了才對。”她按住謝安平的手,安撫性的在他手背摸了摸。

    “就干一次也不行嗎?就一次。”謝安平捧起她的手搓了又搓,黏在她身上廝磨,“嬌嬌,爺就是想干你!”

    干干干……干你個頭干!

    美娘想不通一個侯府出來的公子哥兒怎麼就學了滿嘴淫詞穢語。她秀眉微顰,“依依不捨”地搖了搖頭:“並非美娘不願伺候爺,實在是病情嚴重,如果這時跟爺……好,受了涼晚上發病起來愈加厲害,妾身怕以後都見不著爺了。難道爺希望這樣嗎?”

    “當然不!你是要陪爺一輩子的!”謝安平利索否定,不甘心地幫美娘拉攏衣襟,抱著她瞧了又瞧,略帶疑惑,“但嬌嬌你看起來起色還不錯,真的病得這麼厲害?”

    美娘趕緊偷偷拿針扎了指尖一下,十指連心疼得她臉色唰一下就變了,慘白慘白的,她扔了針捂住胸口,痛苦呻道:“真是說不得,這不又犯病了……爺、你讓開些,妾身喘不過氣了……”

    謝安平只好下了榻,端茶遞水不說,還守在旁邊拿手給美娘扇風,還是很關心體貼她的:“嬌嬌你覺得好些了嗎?”

    美娘撫著胸口:“嗯,好些了。侯爺您有事就先去忙罷,不用管妾身。”

    你這混球快滾快滾!滾遠了本姑娘的病不治而愈!

    哪知謝安平根本不理睬她拐彎抹角的逐客令,而是重新撲了上去,貼著她磨磨蹭蹭:“爺的事就是陪你,爺哪兒也不去。”

    ……

    美娘欲哭無淚:“爺對妾身真好。”

    究竟要怎樣才能擺脫這魔王,她都要被逼瘋了!

    謝安平低低地笑,撩開美娘後頸的秀發,嘴唇貼在那裡親吻,手臂從後環到前面隔衣摸上美娘的胸脯,那根討人嫌的玩意兒在她臀上戳來戳去,幾乎要把她裙子都頂個洞。

    美娘不舒服地扭扭身子,無奈道:“侯爺,妾身真的不能伺候您。”

    “我知道啊。”雖然不能剝光了眼前人弄個爽快,謝安平隔著衣服還是擺弄的很起勁,他撅著嘴抱怨道:“不能真刀真槍地干,難道讓爺過過干癮也不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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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22 07:26:59 |只看該作者
18、算命數弄巧成拙

    在貴妃榻上糾纏了小半個時辰以後,美娘看著濕了一塊的裙子,終於松了口氣。她胡亂把掌心裡的惡心東西擦掉,揉了揉酸痛的手腕子,然後准備下地。

    謝安平卻不滿意地哼哼兩聲,抱住她問:“你去哪兒?”

    這廝還好意思問?也不看看他把這裡弄得多髒!

    美娘堆起笑臉:“妾身去換身兒衣裳,然後打水給您清洗。”

    “嗯……不高興。”謝安平埋頭在她胸脯磨蹭,悶悶不樂地說:“小打小鬧的不痛快,爺都憋了整整十天了!”

    這混球一天不干這種事兒會死啊!

    美娘咬咬牙,繼續虛偽地笑:“委屈爺了,妾身以後會給您補上的。爺您先放開我。”

    謝安平不情不願地松開美娘,耷拉著臉有些沒精神:“去吧去吧。”

    還好房裡通常備得有清水,美娘拿手試了試,還是溫溫熱的,於是先狠狠搓擦手心,拿茉莉花的胰子足足洗了三遍,直到再也聞不出那種腥臊味道才勉強作罷。她換了條稍微厚一點的薄荷百褶裙,隨後取了塊新的汗巾子搭在手臂上,端著盛滿水的銅盆到榻前伺候謝安平淨身。

    謝安平大爺慣了,這些事從來不自己做,神態自若地看著美娘服侍自己。

    美娘看也不想看到那條作惡的壞玩意兒,她忍著作嘔的感覺胡亂揩了幾把,趕緊轉開臉去:“好了。”

    謝安平穿戴好從榻上跳下來,理了理有些發皺的袍子,隨後嬉皮笑臉抱住美娘親吻香腮:“記著你許諾的甜頭,等你病好了要補償爺的。”

    補償你個大爺!

    美娘適時地捂嘴咳嗽兩聲:“咳咳……妾身不會忘的。”

    正說著話,美娘忽然想起一事,她問謝安平:“侯爺,那天咱們在繡莊會過面以後,您去哪兒了?”

    那晚上的賊該不會就是這廝吧?白天沒盡興晚上還想來,瞧他翻牆跳窗的利索樣,恐怕當淫賊已經當慣了!

    謝安平大大方方道:“爺進宮了,你當爺走的這一個月是去玩兒呢,爺是去辦差,辦完了得向聖上回話。”

    美娘又問:“那您晚上……是回了侯府嗎?”

    “沒,手頭案子沒結,爺從宮裡出來就回衛府了,晚上在那宿的。”謝安平答完隨即眼珠轉了轉,反問美娘,“嬌嬌你怎麼關心起爺的行蹤來了?嗯?”

    美娘仔細一想不對。照這廝的霸王脾性,想來奸她早就正大光明地來了,犯得著偷偷摸摸躲在屏風後面窺視嗎?這不是謝安平的作風,看來那晚的賊另有其人。

    “怎麼?難道妾身問不得嗎?”美娘不打算給他說那晚上的事,於是嬌滴滴地在他胸口捶了一拳,“爺的紅粉知己那麼多,美娘怎麼知道您是不是白天見我、晚上去見其他美人?妾身還是問個清楚,免得以後不小心冒犯了爺,誤了您跟佳人相約……”

    她吃醋的小模樣真是鑽到謝安平心裡去了,他抓起美娘柔荑親咂不停:“瞧瞧這小利嘴兒,又不饒人了。乖嬌嬌你放一百個一千個心,爺在外頭絕對沒有什麼知己相好,爺就喜歡你一個。爺敢拍著胸口保證,這幾日都是在衛府歇的,不信你去問老姜和衛府的將士,一群老爺們兒都可以為爺作證。”

    他的唇弄得美娘手心癢癢的,她現在有些後悔剛才把手洗得太干淨了。

    美娘挑起眼梢,明顯不信:“誰不知道衛府是侯爺您的地盤,你叫他們說一,他們敢說二嗎?再說您就算外面沒有相好,難道侯府裡面也沒有?”

    這廝怎麼就有那麼多時間纏她呢?他家裡的女人是干什麼吃的,別家後宅爭寵斗狠厲害著,侯府的女人卻大度賢惠得很,任由謝安平在外胡來?自家的男人三天兩頭不著家,她們居然也不急!

    話說回來,這廝有正經妻子沒有?

    謝安平怔了怔,仔細打量美娘,愈發覺得她是在吃味鬧別扭。他簡直是愛死了這種“美娘喜歡爺所以要獨占爺絕不允許外人分享爺”的感覺,便信誓旦旦說道:“爺院子裡干淨著呢!以前有幾個姑媽送來服侍的丫頭,爺煩她們得很,早就攆走了,爺今兒就在你面前賭咒發誓,以後絕不收亂七八糟的女人,就寵你一個。乖嬌嬌,爺對你是一心一意的。”

    別啊,千萬別!他的一心一意就是一心一意想把她折騰死!

    美娘心裡不樂意,表面上還要裝出很歡喜的樣子,依偎在謝安平懷裡:“有爺這句話就夠了,就算爺是哄我的我也認了。其實妾身哪兒能這麼不懂規矩呢,別人會說美娘善妒的。”

    “你善妒爺也喜歡,爺就是喜歡你。”

    謝安平勾起美娘的下巴,把她吻了個昏天黑地。

    “對了,”謝安平親夠了咂咂嘴,問道:“乖嬌嬌,你什麼時候跟爺回家啊?”

    美娘心裡咯登一下。完了,這廝嫌這樣玩弄她不過癮,要把她弄回去折騰。

    她故意裝作不懂的樣子,迷糊反問:“跟您回家?”

    謝安平彈她額頭一下:“你都是爺的人了,難不成想一輩子賴在家裡?上回是爺有事兒要辦來不及安置你,又怕你人生地不熟受人欺負,所以才暫時放你回家住著。現在爺回來了,你自然也要跟爺回府去。”

    美娘咬著唇眼淚都快掉下來了,她哽咽問:“您要娶妾身嗎?”

    上半輩子已經被這混球毀了,下半輩子居然還要跟他朝夕相對!美娘一想到以後的日子天天都要對著張仇人臉,頭皮就陣陣發麻。這廝有句話說對了,他總是有法子讓人生不如死。

    謝安平還以為她是喜極而泣,心頭一軟就摟著人好聲好氣哄道:“爺是想娶你,不過爺得給你說實話,憑你的家世不能當正經的侯爺夫人,嫡不嫡庶不庶的,父親又只是個小官兒,說親的話別說爺家裡頭的姑媽們不會同意,就是皇上知曉了也要反對。不過沒關系!你先進門再說,等有了爺的子嗣,爺就把你扶正,乖嬌嬌,你肚子要爭氣點,母憑子貴啊。”

    美娘原以為他就是貪圖美色跟她玩玩兒而已,哪知道他會真打算娶自己?比起嫁進侯門當個小妾,她倒寧願他是個“不負責”的花心蘿卜,玩膩了就把她扔了。到時候她被人壞了身子也不好再說親嫁人了,就找個鄉野地方隱姓埋名,喂雞養鴨粗茶淡飯地過完下半生,再不濟大不了絞了頭發當姑子去,反正怎麼樣也強過跟著這廝!

    美娘現在可真是淚如泉湧了,她抽泣道:“多謝侯爺厚愛,只是美娘是福薄之人,恐怕要辜負爺的一番好意了。”

    謝安平皺起眉頭:“此話怎講?莫非你不想嫁給爺!”他眉毛一豎就凶狠起來,瞪著眼質問美娘。

    “不是……”美娘擦干眼角的淚水,抬眸楚楚可憐,“爺可知為何妾身都這個年紀了還沒說親?是因為妾身乃不祥之人,出生之日便有道士上門算卦,說妾身命中帶劫,及笄之後會給家人帶來禍端,若是嫁人還會克夫克子。本來妾身以前還不信,但我哥本來好端端的,就是因為我才惹上官非,還差點丟了性命,由不得我不信。爺,美娘不想害您……”

    死馬當活馬醫,美娘覺得現在自己胡說八道的功夫蒸蒸日上,簡直是信手拈來。她想官場中人一般都很看重運道的吧?她爹尤思仁不就是麼,初一十五必會沐浴齋戒拜菩薩,以求官運亨通。不過求了十幾年也沒什麼起色就是了。

    美娘自以為理由冠冕堂皇,哪曉得偏偏撞上了謝安平這顆釘子。第一,他生平最恨玄道之說,因為他爹謝陸就是一心修道成仙拋棄妻子一走了之!第二,尤文揚那事兒……不就是他搞的鬼麼。

    “他媽的一群黃袍老怪胡說八道!”謝安平氣得一拳砸裂了桌子,“哪個道士說的,你告訴爺,爺去踏平他的窩!”

    美娘一驚,不懂他為何是這反應,趕緊勸道:“爺別生氣,那是個游方道士,算過命就走了,妾身也不曉得他現在在哪兒。”

    “可憐我家嬌嬌,從小生活在這種流言蜚語裡面。”謝安平一轉眼對美娘更加憐惜起來,握著她的手信誓旦旦,“爺才不信那些算命的,嬌嬌你放心,爺一定會把你娶回家!”

    美娘:“……”

    這廝腦子是怎麼長的?為什麼沒能打消他的念頭,反而讓他更加堅定了呢!

    她上輩子是造了什麼孽……

    王金桂一身盛裝出來面見小侯爺,可小廝說侯爺去花園了,於是她帶著才從被窩裡拖出來的王文淵匆匆趕去花園。

    王文淵還沒睡醒,揉著眼咕噥:“什麼小侯爺,我看就是個不請自來的不速之客……”

    “作死啊你,說這些干嘛!”王金桂狠狠擰了兒子胳膊一把,斥道:“別人小侯爺上門來是看得起咱家,我告訴你,待會兒見了人說話機靈些,若能跟小侯爺搭上關系,你這下半輩子就不愁了懂嗎?!”

    王文淵無精打采敷衍道:“是是是,我全聽您的。”

    可是到了花園他們只見到姜參事一人,王金桂問謝小侯何在,姜參事臉色古怪支支吾吾。

    “這個……侯爺說他在園子裡隨便轉轉。”

    王金桂納悶:“難不成侯爺迷路了?福貴兒啊,你快帶人去找一找。”

    這時,謝安平從花園角落的竹林後面走出來,他走近以後撣了撣袍角,對姜參事道:“走了。”完全無視旁邊站著的王金桂和王文淵。

    王金桂急忙上前行禮:“賤妾王氏攜犬子拜見侯爺。”

    謝安平滿眼陌生地看著她,回頭問姜參事:“這是誰?”

    姜參事低聲道:“尤大人的妻室。”

    王金桂聞言賠笑道:“是是,尤思仁便是妾身夫君。”

    “嗯。”謝安平輕描淡寫點點頭,算是紆尊降貴打過招呼了,然後還是不停步地往外走。

    王金桂一臉諂媚地跟上去,殷勤討好:“侯爺,請移尊駕去前廳喝杯茶罷?老爺一會兒就回來了。”

    謝安平頭也不回地擺擺手,以示拒絕,很快就循著來時的路走到王家大門。王金桂被他搞得一頭霧水,在他臨走之際終於鼓起勇氣問話。

    “侯爺您……不是來寒捨喝茶的麼?”

    “哦。”謝安平恍然大悟似的,回眸道:“你家花園子修得不錯。”

    說完她就帶著姜參事大搖大擺走了,留下王家眾人站在那裡不知所謂。

    “這就……走了?”王金桂呆呆愣愣還不敢相信,“小侯爺來逛了花園子就走了?”

    所有人都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唯獨王文淵雙目一沉。

    如果他沒看錯的話,夾雜在這位謝小侯爺頭發裡的那片綠色是石榴葉子吧?

    整個王家,就只有美娘閣樓外種了石榴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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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
發表於 2016-1-22 07:27:11 |只看該作者
19、助壽宴四方來賀

    尤思仁的壽辰在五月初四,彼時臨近端午國子監要休沐,所以王金桂便把壽宴和端午宴安排在一起。在她看來做壽倒是其次,借著過節的名義請來作客的人才是最最重要的。

    因為小侯爺行事乖張,王金桂覺著從他那裡搭上路子的可能性微乎其微,於是又重新打起了尚書左僕射陳大人的主意,正所謂投其所好,這老頭子好色,就送個美人給他。要知道她王金桂養美娘這麼多年可不是白養的。

    節前尤文揚從國子監回家了,在俞如眉的小院子裡,美娘聽他講最近發生的事。

    一碟鮮果一壺清茶,尤文揚坐在竹椅上,美娘在旁做最後一只鞋子。

    尤文揚抿了口茶:“我們去接澄海出來的時候,他被打得皮開肉綻,渾身上下沒一塊好肉,有些地方甚至連骨頭都露出來了,白森森的。可即便如此,澄海也不曾屈打成招,連獄卒也說從未見過他這樣鐵骨硬氣的男兒。呵,世人都看不起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但這樣的文人風骨,世上又有幾人能有?”

    針尖刺入指腹,美娘手中針線掉落。

    “呃!”

    她悶哼一聲,分不清是傷痛還是心痛。她倉惶撿起鞋子,把指尖放入口中,垂眸平靜:“哦。”

    其實她想問的問題很多:他好些了嗎?他有人在身邊照料嗎?他按時吃藥了嗎?他還疼嗎?

    可是她不能問。她害怕自己知道得越多,就越發控制不住想要去相見的欲望。

    那個人,那個她初見傾心的君子,那個被她連累如斯的男人……她怎麼可能不想見他?但她又怎麼可能去見他?

    最後一針扎好,美娘剪斷了絲線。

    這份思念,也悄悄剪落。

    尤文揚有些詫異美娘的反應,他微微蹙起眉頭:“美娘,你怎麼不問我他現在情況如何?”

    美娘摸著平展的鞋面,面無表情地說:“哥你現在能安心地坐在這裡,想必他是安然無恙的,既然無恙,我又何必多此一問。畢竟……是個不相干的外人罷了。”

    說出這句話,她五指倏然一緊。

    “可我以為……”尤文揚欲言又止,終是無奈地搖了搖頭,“美娘,我好像越來越不了解你了,你最近是不是有什麼心事?”

    美娘笑道:“我能有什麼心事,無非是和大娘二哥久看兩生厭,想早些擺脫他們而已。哥,你下月就要進朝廷歷練了,知道是去六部中的哪一個麼?要不要讓爹給你疏通一下,分派個好地方?”

    “別求他,我自有打算。”尤文揚跟父親並不親近,甚至可以說是疏遠,“有可能去工部,恩師與工部侍郎有些來往,已經答應舉薦我去那裡了。”

    美娘驚訝:“工部不是好去處,聽爹說你們這種初來乍到的監生會被派去督查運河修建,很辛苦。”

    尤文揚道:“也不一定,興許會留在京城陪同核算各州縣今秋的收成,但我更願意去運河看一看,興水利是造福子孫的好事,我想參與。”

    美娘搖搖頭,對這種男人的偉大抱負表示不能理解,她道:“按我說還是留在京城好,你離家近,可以經常回來看我和娘。再說有你在,那房的人也不敢太放肆欺負咱們。”

    尤文揚微微一笑,拿手去摸美娘的腦袋:“你都這般說了,我還能跑外面去嗎?在我心裡娘親與你是第一的,你們不願我走遠,我也不願離開你們。若是以後有機會,我就接你們出府去單獨住,不跟他們一塊兒攪和了。”

    美娘開心靠上他的肩頭:“哥真好!”

    “就是不曉得你還能陪我們幾年。”尤文揚撫著她的額頭,有些寂寞地說:“過兩年你就滿十八了,再怎麼也得說親嫁人了,也不知道什麼樣的男人有這樣的福氣能娶到我的小妹……話說回來,美娘你對澄海真的無意嗎?”

    美娘眼眶隱隱泛濕,她闔上眸子微微勾起唇角,似乎是在笑:“有意無意並不重要,關鍵是相不相配。我跟他一點也不配。”

    於她而言,溫澄海便是飄在天空的一朵不沾俗塵的雲彩,她曾經攀在樹梢頂端,仿佛一伸手就能碰到他。她和他,有一瞬間那麼的近。可是她從樹梢跌下來,掉進了骯髒污泥的沼澤,只能眼睜睜看著那朵白雲飄走,越飄越遠……

    把他拉下來和自己一樣泥足深陷麼?不,他是一顆不染塵埃的明珠,有著堪比日月的光華,他就應該高高在上,自由自在。她配不上,真的配不上。

    思及此處,美娘對謝安平的恨就又多了幾分。

    這禽獸毀了她一輩子!

    多年寄人籬下的生活讓美娘學會了掩飾情緒,她及時拉攏就快失控的神思,離開尤文揚的臂膀:“哥你等等,我拿些東西給你。”

    她從俞如眉的房間裡取出一個包袱,裡面是溫澄海的披風與外衣,她還一直沒有機會歸還。美娘把衣物交到尤文揚手上:“你幫我還給他吧,明天給爹做壽有好多事要忙,我走不開,就不能去看他了……還有這個,我給爹做鞋的時候順便給哥也做了一雙,你一並拿著。”

    尤文揚摸著新簇的緞面兒,點了點頭。

    他悄悄拿手比劃了一下,覺得似乎……這鞋的尺寸比自己腳上的大了那麼丁點兒。

    五月初四,王家花園結起彩棚,鋪設圍屏高掛錦帳,安排酒席,還請了一班樂人吹彈歌舞助興。府中丫鬟捧著水晶盤、端著碧玉杯,穿梭在花團錦簇之間,但見筵席上都是龍肝鳳腑熊掌駝蹄,真是下箸了萬錢也不止。

    “娘,你不跟我們出去?”

    美娘去園子前先繞到了俞如眉院子裡,見到娘親和兄長。尤文揚自是要去前頭祝壽的,他也換了件略顯喜慶的檀色褶子,唯有俞如眉還是一身兒靛藍的舊布衣裳,頭上也只簪得有一支素淨銀釵,不像要見客的樣子。

    俞如眉道:“我去甚麼,憑添不自在,我就在屋裡頭等你們。”說罷她把一包東西拿給美娘,“給你爹,只說是你做的。”

    美娘打開一看,是一雙松竹梅歲寒三友的松綠緞子護膝,裡頭還塞了一層軟綿綿的蠶絲。尤思仁腿腳不好,每逢變天都會犯膝蓋疼的老毛病,王金桂又不管不顧的,連鞋底也不給他納一雙,衣裳鞋襪都是喊外頭的裁縫來做,更不消說這等體貼玩意兒了。就只有俞如眉還記掛著尤思遠,年年做幾對護膝,借美娘的手贈給相公。

    “你掏心掏肺地對他,他卻連為你說句好話的膽子也沒有,大娘一吱聲他就像個老鼠似的畏畏縮縮,任他們欺負咱家。這種人對他這麼好干嘛!我不送,要送你自己送。”美娘不高興把護膝塞回去,甩手賭氣。

    俞如眉有些尷尬:“這也不能怪你爹,他就是這麼個性子,嘴上不說心裡頭惦記著,不表露在明面兒上。美娘你想想,從小到大他可動過你一根手指頭?對文揚也是,連重話也不曾說一句,可見他還是心疼咱們娘仨的。”

    “呸呸,誰稀罕他心疼,他最疼的是二哥,今天說什麼做壽,還不是打著幌子把當大官兒的請家裡來拉關系,為二哥謀一個好出路!”

    美娘這會兒特別惱,方才聽綠竹說上次那個麻子坑窪老臉的陳大人又來了,王金桂催她快快打扮出去見客。美娘氣得不行,她又不是窯|子勾欄裡的粉頭,見哪門子的客人!

    尤文揚見美娘鬧別扭,只好勸道:“總歸是娘的一片心意,你就幫著送了罷。”

    美娘這才不情不願地拿過來,小嘴兒一努對俞如眉說:“娘您還是梳洗拾掇一番,待會兒我給爹說說,看他過不過來吃碗壽面。”

    俞如眉喜出望外,急忙答應:“誒!你們快去吧,別晚了時辰。”

    美娘和尤文揚走出小院子沒多久,尤文揚忽然停下:“我有樣東西忘拿了,還在屋裡頭。”

    美娘沒好氣道:“哥你怎麼丟三落四的,你快去拿,我不等你了。”

    尤文揚又折返回去,美娘徑自穿過竹林,走到半路從旁邊閃出一道人影,擋住她的去路。

    “尤姑娘。”

    美娘被眼前的陰影嚇了一跳,可這聲音又太令人驚喜。她抬眸一看,溫良端方的一張臉,竟是溫澄海。

    “溫大……公子,您怎麼來了?”美娘驚慌地垂下眼簾,把臉轉向一旁。

    原本親暱的稱呼變得生疏了,溫澄海隱隱有些失落,他解釋道:“我是來為令尊賀壽的,文揚叫我在這裡等他,哪曉得卻先遇見了你。”

    現在美娘篤定她哥是有意安排倆人見面了,沒想到敦厚的尤文揚也會耍這種心眼兒。美娘有些惱,卻也有些遏制不住的歡喜。

    理智告訴她這時該走了,可雙腿就像灌了鉛似的沉,美娘怎麼也邁不開步。她抿抿唇,遲疑問道:“你的傷好些了嗎?”

    他似乎瘦了,竹青袍子裹在他身上空落落的。

    得到了這樣一句關懷,溫澄海露出淡淡的喜悅,他道:“沒有大礙,再養一陣便會痊愈了……咳咳——”

    說沒說完他卻劇烈咳嗽起來,手捂著嘴咳得滿臉通紅,腰背都佝僂了,看起來甚是辛苦。

    美娘趕緊去扶他:“來,先坐下。”

    溫澄海有些赧然:“咳……不礙事、歇歇、咳咳……就好了……”

    “快別說話了!”美娘把他攙到一旁的石墩上坐下,又是撫背又是捋胸口,折騰了好一陣,“好些了嗎?要不你先在這兒歇,我去端杯熱茶來。”

    說著美娘就要去端茶水,她一轉身,手卻被人握住。

    “別走。”

    溫澄海鼓起勇氣牽住她的手,即使知道這樣的舉動很失禮很孟浪,他也沒有松開。他喘息了一下,臉頰仍舊緋紅一片,輕聲道:“就在這裡陪我一會兒,好嗎?”

    美娘緩緩轉回身來,掙了掙手但沒有掙脫,便由得他握住手掌,垂眸輕輕點了點頭。

    竹林濤聲嘩啦,陽光透過竹葉從縫隙中灑下來,落在身上並不灼燙,反而暖暖的很舒服。這一刻似乎就是人生中最美的一刻,所有不好的事情都消失了。

    美娘一直不敢抬頭看那個人,通過指尖傳遞過來的淡淡溫暖,她好像被牽引著走出了絕望。每當她在人生低谷的時候,總有他陪著、伴著。

    人間何事堪惆悵,海色西風十二樓。

    園子裡頭,王金桂讓略有姿色的綠竹去給陳大人又斟了一杯酒,讓櫻桃趕緊再去催美娘出來。這時,忽然聽院外唱名的小廝喊道:“永嘉侯到——”

    王金桂騰一下站起來,繁冗的衣擺掃到桌面打翻了杯盞,酒水淌下來把衣裳都染污了。周媽急忙去給她擦拭,王金桂卻一把推開人:“讓開讓開!快出門去迎侯爺!”

    尤思仁也被她慌慌張張扯著出去迎客,剛剛走到院子拱門口,兩人便跟小侯爺狹路相逢。

    謝安平穿著絲錦對豸的玄色官服,看樣子是才從宮裡出來,衣袍上猙獰的獬豸張牙舞爪,反襯出他一張玉面愈發清雅秀美。

    他似笑非笑地看著尤思仁,唇角微翹有些興師問罪的口氣:“你做壽怎麼不請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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