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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為了一口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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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醉酒微酣 -【侯門美妾】《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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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
發表於 2016-1-22 07:34:37 |只看該作者
50、游水榭侯爺醉酒

    謝靈玉嚎啕大哭,謝瓊和駱安青都一臉陰沉。謝敏拽著商憐薇先行離去,臨走扔下一句話:“一個巴掌拍不響,管好你自己的人罷!”

    這話裡有話,既是對謝瓊說管好女兒,別放她出來丟人現眼。也是對謝靈玉說管好趙天恩,是那廝禁不住誘惑主動提親,關商憐薇什麼事?

    謝秀恨鐵不成鋼地瞪了謝靈玉一眼,對這個比自己還年長兩歲的大侄女無可奈何:“你啊!”隨即拂袖而去,不想攪這一趟渾水。

    美娘也一臉尷尬,匆匆向謝瓊福了個身:“妾身告退。”

    帶著黃鶯走下觀月樓,美娘身後炸開杯盤碗盞落地的聲音,也不知是誰在砸東西發氣。反正她沒有回頭看,不屑於看也沒有時間看。

    她可得好好琢磨下那句話——“你們心裡只有安青,只有他!就連安平,你們表面上對他好,實際上……”

    實際上怎麼樣?討厭他憎惡他甚至……巴不得他死嗎?

    美娘打了個寒顫。走了幾步,迎面過來一個步履匆匆的丫鬟,黃鶯頓時扯了扯美娘袖子:“姑娘,是初柳。”

    冤家路窄啊。美娘暫且把剛才的念想拋諸腦後,含笑走過去把絹扇一揮:“哎喲這是誰呀。”

    初柳趕緊給美娘行禮:“奴婢見過姨娘。”

    “起來起來,”美娘笑盈盈地問:“你這是去哪兒?”

    初柳道:“剛才二姑奶奶東西忘拿了,吩咐奴婢回去取,姨娘,請恕奴婢失陪。”

    美娘眼疾手快拉住她:“別急啊初柳,我看你現在還是不上去得好,上面……”美娘沖觀月樓努努嘴,使了個眼色,“正亂著呢!沒瞧我都出來了麼?你最好還是在外躲躲罷。”

    初柳一看果然其他丫鬟婆子都站在樓底下,有些搞不清狀況:“這是怎麼了?”

    “一家人哪兒有不磨蹭的時候,今天吵架明天就和好了,都是小事兒。”美娘熱情地挽著初柳,“今晚月色那麼好,咱們在花園子裡逛逛吧,你是二姑媽身邊最得力的人,又漂亮又能干,我有很多事都不懂,還要向你討教哩!”

    美娘半拖半拽,把初柳拉進了花園子,朝著水榭那邊而去。

    水榭平素就冷清,逢年過節更是無人問津此地,美娘和初柳一路過來,路上竟無半個人影,只有黃鶯跟在她倆身後。

    美娘有一搭沒一搭的跟初柳說話:“你多大了?進府有多少年?”

    初柳答:“奴婢是家生子,自打出世就在侯府了,今年滿十六。”

    “家生子啊,那你爹娘呢?”

    “二姑奶奶見奴婢的爹娘年紀大了身子也不如從前,便好心放他們出府去,還給了一筆銀子讓他們做點小生意。只有奴婢留下來伺候二姑奶奶。”

    這哪兒是好心,分明是拿銀子買心腹。不消說,初柳肯定對謝瓊是極忠心的。美娘暗自思忖,又笑道:“十六歲都該說親了,二姑媽那麼疼你,一定會提前給你找個好歸宿的吧?”

    初柳一怔,臉色有些慌張,急忙否認:“沒有!”

    反駁得這麼快,沒有才怪。美娘變著法子問:“瞧你臉都紅了,還說沒有?其實駱少爺蠻不錯的,對吧?”

    初柳聞言似乎放松了一些,輕輕笑道:“駱少爺人挺好的,平素對咱們下人也很和氣。”

    提起心上人不是會欲說還休臉紅心跳麼?這麼落落大方,只能證明那人不是駱安青,侯府適齡的男子就兩個,除了駱安青便是謝安平……如此一來,倒能解釋初柳為何跟她過不去了。

    美娘一邊想一邊走,不知不覺和初柳來到池塘邊,大戶人家的池塘總要種點東西,藕荷蓮葉、蘆葦垂柳,可這裡水面上空蕩蕩什麼也沒有,倒有幾分陰森淒涼。

    “你知道嗎?”美娘猛然湊到初柳耳畔,故意低聲道:“這池塘淹死過人,聽說沉下去後連屍骨都不見了。”

    初柳心頭一緊,點了點頭:“奴婢知道,那是四姑娘身邊伺候的丫鬟,好像叫風蘭。”

    美娘抱緊雙臂刻意做出怯怕的模樣:“怪滲人的,咱們還是快走吧,免得不小心見到不干淨的東西。”她率先轉身,扔了個眼色給黃鶯。

    黃鶯立即叫喊道:“哎呀誰在背後!”她裝作被人搡了一下,“順勢”前傾撲在初柳身上,然後兩掌狠推把初柳搡進池塘,“咕咚”一聲。

    眼前一花,初柳什麼都沒看清就跌進了水,頓時大聲呼救:“救命——救命啊——”

    美娘退後一步避免水花濺在身上,掩嘴輕語問黃鶯:“不會真溺死她吧?”

    黃鶯腳邊放著一根長長的竹竿,很肯定地說:“絕對不會,我拿竹竿試過的,水深頂多到胸口。”

    美娘偷笑:“那咱們好好嚇嚇她。”

    初柳心慌意亂,在水裡撲騰著亂揮手臂,還喝了好幾口水:“姨娘——姨娘救救奴婢……咕!”

    “初柳你堅持一下,我馬上找人來救你!”美娘虛情假意地安撫了初柳幾句,跺腳喊黃鶯,“那裡有竿子!黃鶯快拿竿把初柳撈上來!”

    黃鶯哪兒會真心實意救初柳,小丫頭把竹竿子遞過去,故意讓初柳夠不著:“初柳你再把手伸長一點,對,再過來些。”

    初柳費勁朝竹竿勾過去,可每次在馬上就要碰到的時候,竹竿就像張了眼一樣往回縮,害得她又吃下好多髒水。黃鶯趁機拿竿子頭在初柳腦袋肩膀胡亂揮打,就是要讓她好好吃幾個悶虧。

    漸漸的初柳耗得筋疲力盡,她忽然眉頭緊皺痛呼一聲:“哎喲!”隨後居然像被什麼東西拉扯住一般,身子緩緩沉下水去,下巴都沒進了水裡。

    美娘見狀不妙,趕緊道:“快把她拉起來!”

    兩人費力把初柳弄上岸,只見她渾身濕透狼狽不堪,只顧趴在地上大口喘氣,一副劫後余生的樣子。但令人費解的是,初柳腿上竟有傷口,褲子都被染紅了。

    美娘驚訝:“水裡有什麼?你怎麼會受傷?”

    “沒什麼……”初柳有氣無力搖頭,“奴婢是……自己不小心,被底下的石頭割破了腳。”

    美娘還想再問,但已有人聽見呼救聲趕了過來,於是她只好作罷,先吩咐眾人把初柳抬下去醫治,自己也懷著滿腹狐疑離開了水榭。

    黃鶯擰著浸濕的裙擺,問美娘:“我怎麼瞧著不對勁兒呢?初柳傷著的是小腿,什麼石頭不割腳底割小腿?”

    美娘若有所思:“我也覺得奇怪……”

    中秋夜宴自然不了了之,美娘回屋早早睡下,可還沒睡著,外院就一陣騷動,接著聽香槐說侯爺回來了,美娘趕緊下床出門去迎他。

    謝安平喝得大醉,才進了院子就扶著廊柱嘔吐,弄得滿地狼藉。美娘捏住鼻子不想過去,站得遠遠的,滿臉嫌惡地看著他。

    “姨娘。”香槐在後面喊了美娘一聲,提醒她過去攙謝安平。

    美娘無奈走過去,不情不願道:“爺,咱們進屋,香槐你讓人把這兒清理一下。”

    謝安平抬起頭來,一對風流眼顯得略微朦朧,他定定看了美娘一會兒,忽然興高采烈整個人都撲了過來。

    “嬌嬌,想死你了……”

    美娘費了九牛二虎之力,連同黃鶯香槐才把謝安平弄回屋裡扔到床上,替他寬衣脫靴,擦干淨嘴角的污漬,還洗了臉和手。

    這時行雁送來了醒酒湯,美娘問他:“爺怎麼吃得這樣醉?”

    印象中謝安平很少大醉,除了倆人成婚那日,他平時幾乎從不飲酒。今兒是怎麼了,醉得跟堆爛泥似的,還吐了一地,真邋遢。

    行雁道:“侯爺從宮裡出來就這樣了,聽說聖上召見外朝使團,點名讓侯爺作陪,那些外族人豪放善飲,吃酒都用的是大海碗,所以爺就被灌醉了。”

    敢情不是喝花酒去了,而是替皇上賣命呢。說起來吧,其實當官兒也不容易的,上頭要你干嘛你就得干嘛,喝酒都只是小事,如果要聖旨要你上陣殺敵,那還不是得拼了命地往前沖。美娘歎了聲氣,揮揮手道:“醒酒湯放這兒就行了,我待會兒喂給爺吃,你下去吧。”

    灌過醒酒湯,謝安平又起來吐了兩次,折騰到一更時分終於安分下來,昏昏沉沉睡了過去,可他的手掌還使勁鉗住美娘的手腕子,像個鐵箍軋似的,怎麼也掙不脫。

    美娘把吃奶的勁兒都用上了還是掰不開,倒把自己累得氣喘吁吁,最後她索性不管了,抹了把額頭道:“黃鶯你們先去睡吧,我守著爺。”

    丫鬟出去關上門,美娘便坐在床頭,帳外銀燭高燒,灑進紗帳就像今晚的月光一般柔亮。謝安平眉目舒展睡得很沉,美娘睜大眼打量著他,手指劃過他光潔的額頭、英氣的眉毛、挺拔的鼻子、紅潤的嘴唇……

    “白長了這麼副斯文樣子,其實人一點也不斯文,粗魯死了!”

    美娘拿指尖戳了戳他臉頰,哼道:“你這混蛋口口聲聲說喜歡我,既然喜歡就不能有禮一些嗎?一見面就扒衣裳扯裙子,你說哪家姑娘遇到你這種色中餓狼不怕?除非是腦子壞了才會喜歡你!混蛋!色胚!”她說著就來氣,狠狠擰了他耳朵一把。

    “不過現在說這些都遲了,人都被你搶來了,我還能怎麼辦?”美娘幽幽一歎,悵惘道:“我以前想的才不是這樣呢,我的夫君不一定要是讀書人,讀書人最忘恩負義了,好比我爹……哎,養了我這麼多年,我一時也改不過來,就還是喊他爹爹吧。都說百無一用是書生,我爹幾十年都這麼窩囊,我哥也有些呆頭呆腦的,其實我不怎麼喜歡書生,我覺得男人最要緊應該有氣魄,只要能識字算賬就行了,就算不會作詩寫詞也沒關系,酸了吧唧的玩意兒我還不喜歡。但也不能像你這樣啊!動不動就把下流話掛在嘴邊,要不是你住在這裡,打死我也不信你是侯府養出來的公子哥兒!”

    數落了謝安平一陣,美娘把苦水都倒了出來,心裡暢快多了,她見謝安平睡著了嘴唇微嘟,便笑著點了他額頭一下:“你還是不吵不鬧的時候討人喜歡一點!”

    謝安平一直緊緊拉著她的手腕,困意襲來美娘順勢在他身旁躺下來,哈欠連天:“唔……這幾天可把我累慘了,你家就沒一個省油的燈!臭混蛋,都怪你讓我這麼累!”

    她狠狠掐了謝安平幾把,心安理得地閉上了眼睛,嘴裡一直喃喃:“其實你也挺可憐的,親戚那麼多,真心實意對你的卻沒兩個……看在你沒人疼沒人愛的份上,我以後會對你好一點的,但是就一點點……”

--------------

    作者有話要說:

    酒叔:對他好一點!閨女你心軟了喲~~~

    嬌嬌:哼~本姑娘只是打算在跑路之前扔點骨頭給他啃啃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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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游水榭侯爺醉酒

    謝靈玉嚎啕大哭,謝瓊和駱安青都一臉陰沉。謝敏拽著商憐薇先行離去,臨走扔下一句話:“一個巴掌拍不響,管好你自己的人罷!”

    這話裡有話,既是對謝瓊說管好女兒,別放她出來丟人現眼。也是對謝靈玉說管好趙天恩,是那廝禁不住誘惑主動提親,關商憐薇什麼事?

    謝秀恨鐵不成鋼地瞪了謝靈玉一眼,對這個比自己還年長兩歲的大侄女無可奈何:“你啊!”隨即拂袖而去,不想攪這一趟渾水。

    美娘也一臉尷尬,匆匆向謝瓊福了個身:“妾身告退。”

    帶著黃鶯走下觀月樓,美娘身後炸開杯盤碗盞落地的聲音,也不知是誰在砸東西發氣。反正她沒有回頭看,不屑於看也沒有時間看。

    她可得好好琢磨下那句話——“你們心裡只有安青,只有他!就連安平,你們表面上對他好,實際上……”

    實際上怎麼樣?討厭他憎惡他甚至……巴不得他死嗎?

    美娘打了個寒顫。走了幾步,迎面過來一個步履匆匆的丫鬟,黃鶯頓時扯了扯美娘袖子:“姑娘,是初柳。”

    冤家路窄啊。美娘暫且把剛才的念想拋諸腦後,含笑走過去把絹扇一揮:“哎喲這是誰呀。”

    初柳趕緊給美娘行禮:“奴婢見過姨娘。”

    “起來起來,”美娘笑盈盈地問:“你這是去哪兒?”

    初柳道:“剛才二姑奶奶東西忘拿了,吩咐奴婢回去取,姨娘,請恕奴婢失陪。”

    美娘眼疾手快拉住她:“別急啊初柳,我看你現在還是不上去得好,上面……”美娘沖觀月樓努努嘴,使了個眼色,“正亂著呢!沒瞧我都出來了麼?你最好還是在外躲躲罷。”

    初柳一看果然其他丫鬟婆子都站在樓底下,有些搞不清狀況:“這是怎麼了?”

    “一家人哪兒有不磨蹭的時候,今天吵架明天就和好了,都是小事兒。”美娘熱情地挽著初柳,“今晚月色那麼好,咱們在花園子裡逛逛吧,你是二姑媽身邊最得力的人,又漂亮又能干,我有很多事都不懂,還要向你討教哩!”

    美娘半拖半拽,把初柳拉進了花園子,朝著水榭那邊而去。

    水榭平素就冷清,逢年過節更是無人問津此地,美娘和初柳一路過來,路上竟無半個人影,只有黃鶯跟在她倆身後。

    美娘有一搭沒一搭的跟初柳說話:“你多大了?進府有多少年?”

    初柳答:“奴婢是家生子,自打出世就在侯府了,今年滿十六。”

    “家生子啊,那你爹娘呢?”

    “二姑奶奶見奴婢的爹娘年紀大了身子也不如從前,便好心放他們出府去,還給了一筆銀子讓他們做點小生意。只有奴婢留下來伺候二姑奶奶。”

    這哪兒是好心,分明是拿銀子買心腹。不消說,初柳肯定對謝瓊是極忠心的。美娘暗自思忖,又笑道:“十六歲都該說親了,二姑媽那麼疼你,一定會提前給你找個好歸宿的吧?”

    初柳一怔,臉色有些慌張,急忙否認:“沒有!”

    反駁得這麼快,沒有才怪。美娘變著法子問:“瞧你臉都紅了,還說沒有?其實駱少爺蠻不錯的,對吧?”

    初柳聞言似乎放松了一些,輕輕笑道:“駱少爺人挺好的,平素對咱們下人也很和氣。”

    提起心上人不是會欲說還休臉紅心跳麼?這麼落落大方,只能證明那人不是駱安青,侯府適齡的男子就兩個,除了駱安青便是謝安平……如此一來,倒能解釋初柳為何跟她過不去了。

    美娘一邊想一邊走,不知不覺和初柳來到池塘邊,大戶人家的池塘總要種點東西,藕荷蓮葉、蘆葦垂柳,可這裡水面上空蕩蕩什麼也沒有,倒有幾分陰森淒涼。

    “你知道嗎?”美娘猛然湊到初柳耳畔,故意低聲道:“這池塘淹死過人,聽說沉下去後連屍骨都不見了。”

    初柳心頭一緊,點了點頭:“奴婢知道,那是四姑娘身邊伺候的丫鬟,好像叫風蘭。”

    美娘抱緊雙臂刻意做出怯怕的模樣:“怪滲人的,咱們還是快走吧,免得不小心見到不干淨的東西。”她率先轉身,扔了個眼色給黃鶯。

    黃鶯立即叫喊道:“哎呀誰在背後!”她裝作被人搡了一下,“順勢”前傾撲在初柳身上,然後兩掌狠推把初柳搡進池塘,“咕咚”一聲。

    眼前一花,初柳什麼都沒看清就跌進了水,頓時大聲呼救:“救命——救命啊——”

    美娘退後一步避免水花濺在身上,掩嘴輕語問黃鶯:“不會真溺死她吧?”

    黃鶯腳邊放著一根長長的竹竿,很肯定地說:“絕對不會,我拿竹竿試過的,水深頂多到胸口。”

    美娘偷笑:“那咱們好好嚇嚇她。”

    初柳心慌意亂,在水裡撲騰著亂揮手臂,還喝了好幾口水:“姨娘——姨娘救救奴婢……咕!”

    “初柳你堅持一下,我馬上找人來救你!”美娘虛情假意地安撫了初柳幾句,跺腳喊黃鶯,“那裡有竿子!黃鶯快拿竿把初柳撈上來!”

    黃鶯哪兒會真心實意救初柳,小丫頭把竹竿子遞過去,故意讓初柳夠不著:“初柳你再把手伸長一點,對,再過來些。”

    初柳費勁朝竹竿勾過去,可每次在馬上就要碰到的時候,竹竿就像張了眼一樣往回縮,害得她又吃下好多髒水。黃鶯趁機拿竿子頭在初柳腦袋肩膀胡亂揮打,就是要讓她好好吃幾個悶虧。

    漸漸的初柳耗得筋疲力盡,她忽然眉頭緊皺痛呼一聲:“哎喲!”隨後居然像被什麼東西拉扯住一般,身子緩緩沉下水去,下巴都沒進了水裡。

    美娘見狀不妙,趕緊道:“快把她拉起來!”

    兩人費力把初柳弄上岸,只見她渾身濕透狼狽不堪,只顧趴在地上大口喘氣,一副劫後余生的樣子。但令人費解的是,初柳腿上竟有傷口,褲子都被染紅了。

    美娘驚訝:“水裡有什麼?你怎麼會受傷?”

    “沒什麼……”初柳有氣無力搖頭,“奴婢是……自己不小心,被底下的石頭割破了腳。”

    美娘還想再問,但已有人聽見呼救聲趕了過來,於是她只好作罷,先吩咐眾人把初柳抬下去醫治,自己也懷著滿腹狐疑離開了水榭。

    黃鶯擰著浸濕的裙擺,問美娘:“我怎麼瞧著不對勁兒呢?初柳傷著的是小腿,什麼石頭不割腳底割小腿?”

    美娘若有所思:“我也覺得奇怪……”

    中秋夜宴自然不了了之,美娘回屋早早睡下,可還沒睡著,外院就一陣騷動,接著聽香槐說侯爺回來了,美娘趕緊下床出門去迎他。

    謝安平喝得大醉,才進了院子就扶著廊柱嘔吐,弄得滿地狼藉。美娘捏住鼻子不想過去,站得遠遠的,滿臉嫌惡地看著他。

    “姨娘。”香槐在後面喊了美娘一聲,提醒她過去攙謝安平。

    美娘無奈走過去,不情不願道:“爺,咱們進屋,香槐你讓人把這兒清理一下。”

    謝安平抬起頭來,一對風流眼顯得略微朦朧,他定定看了美娘一會兒,忽然興高采烈整個人都撲了過來。

    “嬌嬌,想死你了……”

    美娘費了九牛二虎之力,連同黃鶯香槐才把謝安平弄回屋裡扔到床上,替他寬衣脫靴,擦干淨嘴角的污漬,還洗了臉和手。

    這時行雁送來了醒酒湯,美娘問他:“爺怎麼吃得這樣醉?”

    印象中謝安平很少大醉,除了倆人成婚那日,他平時幾乎從不飲酒。今兒是怎麼了,醉得跟堆爛泥似的,還吐了一地,真邋遢。

    行雁道:“侯爺從宮裡出來就這樣了,聽說聖上召見外朝使團,點名讓侯爺作陪,那些外族人豪放善飲,吃酒都用的是大海碗,所以爺就被灌醉了。”

    敢情不是喝花酒去了,而是替皇上賣命呢。說起來吧,其實當官兒也不容易的,上頭要你干嘛你就得干嘛,喝酒都只是小事,如果要聖旨要你上陣殺敵,那還不是得拼了命地往前沖。美娘歎了聲氣,揮揮手道:“醒酒湯放這兒就行了,我待會兒喂給爺吃,你下去吧。”

    灌過醒酒湯,謝安平又起來吐了兩次,折騰到一更時分終於安分下來,昏昏沉沉睡了過去,可他的手掌還使勁鉗住美娘的手腕子,像個鐵箍軋似的,怎麼也掙不脫。

    美娘把吃奶的勁兒都用上了還是掰不開,倒把自己累得氣喘吁吁,最後她索性不管了,抹了把額頭道:“黃鶯你們先去睡吧,我守著爺。”

    丫鬟出去關上門,美娘便坐在床頭,帳外銀燭高燒,灑進紗帳就像今晚的月光一般柔亮。謝安平眉目舒展睡得很沉,美娘睜大眼打量著他,手指劃過他光潔的額頭、英氣的眉毛、挺拔的鼻子、紅潤的嘴唇……

    “白長了這麼副斯文樣子,其實人一點也不斯文,粗魯死了!”

    美娘拿指尖戳了戳他臉頰,哼道:“你這混蛋口口聲聲說喜歡我,既然喜歡就不能有禮一些嗎?一見面就扒衣裳扯裙子,你說哪家姑娘遇到你這種色中餓狼不怕?除非是腦子壞了才會喜歡你!混蛋!色胚!”她說著就來氣,狠狠擰了他耳朵一把。

    “不過現在說這些都遲了,人都被你搶來了,我還能怎麼辦?”美娘幽幽一歎,悵惘道:“我以前想的才不是這樣呢,我的夫君不一定要是讀書人,讀書人最忘恩負義了,好比我爹……哎,養了我這麼多年,我一時也改不過來,就還是喊他爹爹吧。都說百無一用是書生,我爹幾十年都這麼窩囊,我哥也有些呆頭呆腦的,其實我不怎麼喜歡書生,我覺得男人最要緊應該有氣魄,只要能識字算賬就行了,就算不會作詩寫詞也沒關系,酸了吧唧的玩意兒我還不喜歡。但也不能像你這樣啊!動不動就把下流話掛在嘴邊,要不是你住在這裡,打死我也不信你是侯府養出來的公子哥兒!”

    數落了謝安平一陣,美娘把苦水都倒了出來,心裡暢快多了,她見謝安平睡著了嘴唇微嘟,便笑著點了他額頭一下:“你還是不吵不鬧的時候討人喜歡一點!”

    謝安平一直緊緊拉著她的手腕,困意襲來美娘順勢在他身旁躺下來,哈欠連天:“唔……這幾天可把我累慘了,你家就沒一個省油的燈!臭混蛋,都怪你讓我這麼累!”

    她狠狠掐了謝安平幾把,心安理得地閉上了眼睛,嘴裡一直喃喃:“其實你也挺可憐的,親戚那麼多,真心實意對你的卻沒兩個……看在你沒人疼沒人愛的份上,我以後會對你好一點的,但是就一點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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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酒叔:對他好一點!閨女你心軟了喲~~~

    嬌嬌:哼~本姑娘只是打算在跑路之前扔點骨頭給他啃啃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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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22 07:35:02 |只看該作者
51、玉如意靈杵搗藥

    天快亮的時候,謝安平醒了,宿醉過後腦袋還有些疼,他揉揉太陽穴方才睜開眼,靜臥枕畔的美娘一下躍進眼簾。

    銀燭燃盡,只有點點微光透進紗帳裡來,美娘雙目沉闔睡得正甜,一張芙蓉嬌顏粉白動人,檀口微微呵氣如蘭,惹得謝安平一股邪火又上來了。

    “嬌嬌——”他輕輕喚了一聲,湊過去親吻一口。美娘睡得沉未曾發覺,這讓謝安平有種做賊得手的成就感。他暗暗偷笑,遂伸手去解美娘的衣裳。

    竊玉偷香,妙不可言吶。

    撥開衣襟露出一雙仙桃,圓潤瑩潔,謝安平兩只爪子按上去搓揉,然後把腦袋埋下去吮-咂,直把尖尖紅櫻吃得濕漉漉地才抬起頭來,心虛地仰望美娘,見她沒醒又嘿嘿地笑:“嬌嬌的桃兒真好吃。”

    解羅裙除衫褲,謝安平雙膝分開跪在美娘腳畔,偷偷摸摸把她剝了個精-光,然後拿手去摸玉股間的細縫兒。

    兩片蓮瓣緊緊閉合,把銷-魂地藏得密密實實,春水一滴不漏,謝安平摸著有些氣悶:“爺怎麼進得去啊……”

    眼珠一轉他有了主意,匆匆下床去梳妝台前打開一個白玉菱花妝盒,從裡面挖出一團乳白色的膏體,是美娘平素所用的茉莉脂膏,膏體不僅細膩潤滑,而且還有股子馥郁香味。

    謝安平小心翼翼把脂膏塗在蓮瓣周圍,然後脫掉自己褲子,那話撲稜一下跳出來,沉甸甸一大根向前豎起。他把剩余的茉莉膏塗抹滿掌心,握著那話來回套-弄一番,然後扒開美娘雙腿,照著那條細縫兒緩緩入進去。

    謝安平順利入港泊船,一絲阻礙都沒有,爽快得絲絲兒喘氣。美娘那裡面又熱又緊,把他咬住不放松,裹得嚴嚴實實,他背都繃直了,恨不得立馬提槍猛沖大|干一場。

    但是美娘起床氣大他是知道的,還記得洞房第二天她就敢踹他,還有上次他夜不歸宿被她又罵又打,臉都撓破了……這些教訓歷歷在目,謝安平自覺心虛,不敢貿然弄醒了美娘,於是只得輕輕擺弄。

    他雙手輕托美娘雪臀,抵住她把那話完全送進去,然後頂住蕊心鑽研,圓頭上的蛙-口正好被女子內裡的那塊軟-肉抵住,就像有張小嘴兒在吮,激得他渾身一抖打了個顫。

    他毛手毛腳的時候美娘就覺得不舒服,但實在累極了便沒有睜眼,就隨他去了。但異物入侵身體的感覺讓她再也不能坐視不理,便張開眼睛側頭看去。

    謝安平一副哈巴狗似的諂媚模樣,咧嘴笑道:“嬌嬌你醒啦,嘿嘿、嘿嘿……”

    嘿你個頭嘿!

    美娘微瞇媚眼,明知故問:“爺這是做什麼?”

    臭不要臉的下流胚子,吃得大醉回來吐了一地,她伺候了他半宿才睡下。他倒好,醉酒的時候不省人事,扔下一堆爛攤子,可酒一醒就來纏她!

    “爺睡不著,找些事兒做。”謝安平停下不敢動,“你不用管爺,繼續睡吧,繼續睡。”

    美娘簡直要被他氣死。有本事你把那粗鐵棒一般的東西弄出去啊!

    “那好,妾身睡了。“美娘勾勾唇,靈巧地把身子一偏,脫離了跟謝安平的連接,然後扯過被子蓋住身軀,翻到床裡側蒙頭大睡。

    謝安平只是稍微一愣,含到嘴裡的肉就自己跑了,他低頭瞟了眼欲-求不滿的小兄弟,想了想還是很厚臉皮地撲了上去。

    “嬌嬌——”

    就知道這廝假模假樣地裝正經!美娘隔著被子沒好氣問:“爺不找事兒做了?”

    謝安平拱啊拱的鑽進被子裡,嬉皮笑臉道:“這不正在找嘛。”他的手摸住美娘後腰,滑下去直探蓮蕊,“爺想玩兒個穿花戲鳳。”

    趁美娘不注意,他用兩指揉捏著蓮瓣兒,撩撥得美娘癢癢的,然後挺起那話在外磨蹭,欲入不入:“你陪爺行不行?”

    美娘也覺得喉嚨就像燒了把火,舌根有些發干,她香腮泛紅,勾魂眼裡流露出一些迷情,夾緊雙腿細細哼了一聲。

    謝安平察覺蓮蕊裡香津溢出,便加快了動作在美娘腿根進出,拿圓頭去頂那處,可偏偏不進去:“嬌嬌你玩兒嗎?”

    臭混蛋!故意吊人胃口!

    美娘恨他故意挑逗,但卻不想自己開口求他落了下風,正緊咬銀牙暗想如何反擊之際,忽然瞥見枕邊放置了一柄玉如意。

    美娘計上心來,於是回眸莞爾一笑,媚眼勾人:“爺玩兒爺的穿花戲鳳去罷,妾身自有另外的玩兒法。”

    只見她起身坐直,抬眉沖謝安平媚笑一回,隨後拈起被褥一角掀開些許,伸出兩條又長又白的玉腿兒。美娘拾起玉如意,纖纖玉指摩挲著圓柱型的玉手柄,笑道:“爺知道何謂靈杵搗藥麼?”

    當著謝安平的面,美娘稍微分開雙腿,身子略略向後仰下,然後手握玉如意,緩緩把玉柄推入自己兩片蓮瓣中間。

    冰涼堅硬的玉柄進入身體,緩解了體內的灼熱,填補了空虛的感覺。

    “嗯……”美娘嬌聲哼吟聽得人骨酥筋軟,她沖目瞪口呆的謝安平挑挑眉梢,“爺只顧看妾身干嘛,您怎麼還不開始呀?”

    “操!操!操!”

    謝安平回過神來連爆粗口,粗魯扒拉開美娘的小手,握住玉柄拔-了出來,只見潔白玉身上面沾滿了晶瑩剔透的春水,看得他面紅耳赤。

    “爺搗碎你!”

    謝安平扔了玉如意親身上陣,提起美娘的腿兒架在肩上,凌空刺入直搗蕊心。

    他對美娘挑釁的行為極為不滿,一邊繃緊身子狠命地入,一邊問:“是爺硬還是如意硬?嗯?嗯?!”

    美娘拿小腳丫在他臉頰踩了踩,笑兮兮道:“那就要看爺是不是真的厲害了……”

    兩個人就像對陣打仗一般,謝安平在上面揮汗如雨粗重喘息,美娘橫躺床榻香汗淋漓嬌吟不絕,到了妙處香徑裡面陣陣收縮,差點讓謝安平繳械投降。

    謝安平極力忍住釋放的欲望,撈起美娘坐到床沿,讓她面對自己坐下,低頭目視兩片蓮瓣吞掉那根猙獰玩意兒。

    倆人抱作一團,四腿絞纏,謝安平俯首在美娘白馥馥的胸脯啃咬,雙手掐住她的腰使勁擺動,豎著的那話就如在蜜裡攪動,刺激地美娘雙手緊抱他的頭,手指插-入發間,如天鵝般昂首高吟。

    “爺!頂壞了!要被頂壞了——”

    謝安平亦覺精-流上湧,低吼一聲盡數噴薄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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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
發表於 2016-1-22 07:35:17 |只看該作者
52、受羞辱四姐上吊

    事畢美娘趴在床頭偏著腦袋,春透嫵媚半笑含羞地看著謝安平。謝安平從失神的高峰上回到現實,低頭看見那話已經慢慢垂了下去,腿根盡是粘稠的液體。

    玉如意靜靜躺在地上,仿佛剛才的香艷春情都是錯覺。

    謝安平吁了口氣,正說扯帕子來擦拭,卻聽耳畔“噗嗤”一聲。轉頭望去,美娘手裡捏著帕子甩來甩去,嬌笑道:“爺這模樣,就像……”

    話說一半,她一雙勾魂攝魄的眼睛就朝他小腹下看去。

    謝安平有些不自在,拿手掌擋住她的視線,問:“像什麼?”

    美娘坐起來,拿手去彈了彈那軟噠噠的玩意兒,揚眉戲謔:“像個打敗仗的將軍,一蹶不振。”

    謝安平的臉頰忽然燥熱起來,自覺耳根子都一定紅透了。他咬牙切齒,伸手在美娘高聳的胸脯上狠狠捏了把:“爺干你的時候你才不是這麼說的!”

    美娘長腿一勾控住他的腰,蛇一般貼過去,朝他耳朵眼兒吹氣:“那妾身是怎麼說的呀?妾身忘了呢……”

    那種時候倆人自然相互之間說了許多肉麻話,甚至是不堪入耳的淫詞艷語,當時聽著無傷大雅,畢竟倆人都在愉悅的興頭上,可事後回想起來卻讓人臉紅心跳,即便是謝安平這種下流胚子,憶及也覺得說出來恐怕……太羞人了吧?

    “你、嬌嬌你……”謝安平臉色窘迫結結巴巴,瞪著美娘半晌才撂下一句狠話:“你給爺等著!晚上再收拾你!”

    美娘喜歡極了這種反敗為勝的感覺,對付下流鬼就是要比他更下流!她揚手撥弄了一下耳畔長發,絞著發絲啟唇徐徐道:“一言為定,妾身會好好等著爺的呢。”

    外間天光大亮,美娘尋思侯府各房各院的人今天應該都不會出來,於是想著回被窩睡個回籠覺。她兀自躺下舒展四肢,闔上眸子正欲入眠,忽然想起謝安平好像打算起來了。

    美娘挑開帳子一角,發現他正在屏風後面穿衣,她正說虛情假意問候一句關懷一聲,轉念又想這廝是死是活關她什麼事?遂把帳子一放,心安理得躺下睡了。

    管他去哪兒呢,料他今天也沒那能力到處鬼混,哼!

    謝安平自己清洗了身子,穿戴齊整走出來,發現床榻羅帷低垂,而淺淺的呼吸聲從帳子後面飄出來。他不想吵了美娘的好眠,便自個兒走出門去。

    香槐守在外頭,見他現身趕緊迎了上來:“朝食已經備下了,請爺去前院兒用。您今天去衛府嗎?”

    “一會兒就去。”謝安平邁步往前走,居然覺得有些輕飄飄的,暗想莫非真的力不從心?美娘已經譏他是戰敗將軍了,若是今晚不能一展雄風,絕對會被她瞧不起!他如臨大敵,凝眉道:“你叫廚房熬盅補湯給爺吃,要最補的那種。”

    “啊?哦,奴婢這就去。”雖然覺得一大早就要吃補品很奇怪,但香槐覺得美娘不露面更奇怪,又問:“姨娘怎麼沒出來,不舒服嗎?”

    謝安平不滿意地哼哼:“她舒服得很!爺這麼龍精虎猛的居然還要嫌棄爺……哼!給爺等著等著!”

    他打算晚上就砸了那柄玉如意,必須砸爛!

    “侯爺——侯爺——不好了侯爺——”

    謝安平還沒來得及用朝食,行雁便慌慌忙忙奔進內院,辟裡啪啦一口氣道:“侯爺不好了!四姑娘上吊了!”

    謝安平懷疑自己聽岔了,驚道:“你說四姐怎麼了?”

    行雁也嚇得眼紅臉白的:“昨兒個三小姐跟四姑娘鬧了點不愉快,許是四姑娘受了委屈覺得沒臉面,一時想不通就上吊了!幸好今早送水的丫鬟看見把四姑娘救了下來,三姑奶奶哭得跟個什麼似的,張御醫已經過去了,也不曉得救不救得過來,侯爺您也去看看罷!”

    侯府鬧出人命可是大事兒,謝安平連飯也顧不得吃,急急忙忙趕去看商憐薇。

    美娘舒舒服服睡了個夠才起來,已是日上三竿,她懶懶打了個哈欠,喚道:“黃鶯。”

    黃鶯擔水進屋伺候她梳洗,開口就說:“聽說四姑娘上吊了。”

    美娘露出個嘲諷的表情:“吊死了沒?”

    “那倒沒,被救下來了。”黃鶯努努嘴,“聽說現在還哭個不停,侯爺正在那院兒陪她呢。”

    美娘哼道:“就知道她死不了。昨晚上挨的打,今早才上吊?敢情想死還要挑個好時辰!當我不曉得她肚子裡那些彎彎腸子呢,爺昨晚回來酩酊大醉不省人事,她是故意等到今早爺醒了再搞出這些蛾子!”

    昨晚上謝靈玉怎麼沒打死商憐薇!

    黃鶯問:“姑娘現在怎麼辦?侯爺一早就過去了,現在都還沒回來,奴婢真怕他陪著陪著……”

    就陪到床上去了。黃鶯不敢把後半截話說出來,怯怯瞄了美娘一眼,只見美娘唇角勾起一邊,勾魂眼微微瞇起,一副攢著勁兒要收拾人的模樣。

    美娘對著鏡子摸了摸頸間愛痕,嫵媚笑道:“給我梳頭,四姑娘大難不死,咱們當然得去恭喜她一下了。”

    商憐薇的屋子裡,丫鬟婆子都被遣走了,三姑媽謝敏不知為何也沒在,只有謝安平陪著她,倆人一同坐在床頭,商憐薇傷心地伏在謝安平懷裡,抽噎個不停。

    這樣的姿勢已經維持了一個多時辰了,謝安平胳膊都酸了,想推開商憐薇舒展一下筋骨又不好意思,她哭得可傷心了,把他衣襟都打濕了。

    商憐薇哭哭啼啼,委屈極了:“安平我、我……沒臉見人了……嗚嗚嗚……”

    “四姐你別這樣想,沒事的啊,沒事的。”

    “三姐她竟然那樣罵我……安平你是知道我的,我平素連門都不出,怎麼可能做出那種不知羞恥的事……”

    翻來覆去都是這幾句,謝安平聽得耳朵都起繭子了,安慰到最後連話也懶得說,心想女人真麻煩!

    “安平,”哭了許久,商憐薇揚起頭來,眼角還掛著淚珠,好一副楚楚可憐的嬌弱模樣,她輕輕倚在謝安平肩頭,抿了抿唇道:“其實我心裡面有人了,我……喜歡他很久了,其實……”

    美娘一來就聽見這句話,她站在屋外大喊了一聲:“爺!您在裡面嗎爺?”

    想借機一訴衷腸博得這混蛋的歡心?偏不讓你如願!就要攪你好事!

    謝安平乍聞美娘的聲音如獲大赦,趕緊朝著外面應了一聲:“在呢在呢,你快進來。”

    美娘進門便瞥見屏風後面兩個模糊的人影抱在一起,雖然很想繞過去揪住商憐薇狠狠扇她幾個大嘴巴,但理智告訴美娘這種時候要沉得住氣,當著謝安平的面,她要能有多善解人意就有多善解人意,至於他瞧不見的時候嘛……殺人放火誰管得著啊。

    於是美娘站在屏風後問:“四姐好些了嗎?”

    “咳……”商憐薇說話似乎還有困難,聲音澀啞,“好多了,多謝妹妹關心。”

    喲,剛才准備表露心聲的時候說話可沒這麼哽咽。反正屏風擋著他們看不見,美娘堂而皇之翻了個白眼,說話卻愈顯關心:“聽四姐的聲音便曉得一定是傷著喉嚨了,您快甭說話了,好好養傷要緊。”

    謝安平也覺得美娘言之有理,道:“就是,四姐您該好好養著,別費力開口了。”

    這狐媚子一來她就連話都不能說了。商憐薇恨極了,暗暗使勁兒揪擰著被子。

    美娘抿嘴偷笑,然後對謝安平道:“妾身聽說爺連朝食都沒用就過來了,於是帶了些吃食過來,爺您先用些墊墊肚子罷。香槐。”她把香槐喊了進來,反客為主地在屋子裡擺膳,假意問了商憐薇一句,“四姐您不會怪妾身自作主張吧?妾身也是擔心爺餓壞身子。”

    商憐薇哪兒敢說個不字,啞著嗓子道:“不會。”

    “爺您快出來吧,不然粥都涼了。”美娘再三呼喚謝安平,謝安平便扔下商憐薇出去,悄悄松了口氣。

    美娘見他從屏風後面出來,衣衫倒是齊整,但前襟那裡濕了一團,看著就讓她犯惡心。她不動聲色含笑迎上去:“爺,您衣裳濕了,待會兒隨妾身回去換了罷。”她拿手絹擦擦那團淚漬,踮起腳尖貼住他耳朵,小聲道:“還有被您弄髒的汗巾子,妾身會一起洗干淨的……”

    這話一下勾起謝安平對今早情-事的回味,他又開始輕飄飄的了,五髒六腑都有些發癢。居高臨下低垂眼眸,他正好瞥見美娘胸前的那道溝谷,在海棠紅的束胸襦裙底下若隱若現,仿佛還能看見白皙肌膚上的吻痕。反正左右無人,謝安平把手伸進去用勁一捏,低聲威脅:“有本事今晚上別哭爹叫娘!”

    “唔!”美娘吃痛驚呼一聲,隨即害羞地捶了謝安平胸口一拳,羞答答道:“爺真壞!”

    這點動靜自然瞞不過商憐薇,商憐薇坐在床頭看倆人打情罵俏的樣子,惱怒得直扯床單。

    片刻,謝安平已經坐下來用飯了,商憐薇忽然在床上咳嗽兩聲,難受得哼吟:“來人,水……”

    “四姐要喝水是吧,就來。”美娘聽見便倒了杯茶水繞過屏風走到床頭,親自端給商憐薇,“四姐,給。”

    商憐薇捧過杯子小口小口地喝下,又把杯子還給美娘,忽然沖她一笑。美娘覺得她這時發笑有些怪異,正在凝眉不解,便被商憐薇扯過肩膀拉到面前。

    商憐薇湊到美娘耳畔,有些憤怒不甘又有些幸災樂禍地說:“有件事我也是才聽說,聖上賜了薛府小姐給安平為妻,今早薛府已經派人過來找幾個姑奶奶商量婚事了。恭喜妹妹了,又多了一位好姐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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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
發表於 2016-1-22 07:35:31 |只看該作者
53、收買人心說真相

    臭混蛋要娶妻?!

    在美娘聽來,這個消息雖不算噩耗,卻還是足以讓她怔愣了片刻。商憐薇一副等著看正妻進門收拾小妾的口氣別提有多幸災樂禍了,美娘雖然心裡有些不是滋味,但當下決不能表現出來輸了氣勢。

    回過神來,美娘笑盈盈對商憐薇說:“妾身自會和未來的侯爺夫人好好相處,敬她愛她就像對自己親姐姐一般,一同伺候好咱們侯爺。四姐您就放心罷,那些個想爬爺的床的賤女人,絕對是一丁點兒機會也沒有。”

    就算正妻進門又怎樣?總之沒你商憐薇的份兒!想借此打擊她?哼,五十步笑百步而已,誰比誰難過還不一定呢!

    商憐薇的臉一陣紅一陣白,被美娘一番話氣得肺都快炸了,她想說話又牽引了喉頭傷處,頓時捂著脖子劇烈咳嗽起來。

    “哎喲四姐您怎麼了?”美娘裝作很關心的樣子去扶她,趁機在她頸間還未消散的勒痕上面撓了兩把,隨即朝外喊:“來人,四姑娘又犯病了,快請大夫來!”

    這一嚷嚷把眾人都嚇得又跑進屋子,丫鬟婆子進進出出亂糟糟的,美娘趁亂扯著謝安平的袖子:“爺,咱們留在這兒也幫不上什麼忙,不如先回去罷。”

    謝安平正巴不得離開那兒,反手握住她的掌,逃跑似的:“快走快走。”

    謝安平朝廷裡還有事,從商憐薇院子裡出來,他把美娘拉到角落裡胡亂摸了一陣過足了癮,便大刀闊斧出門去衛府了。美娘在背後狠狠扔了兩個眼刀子給他,整理了一番松垮垮的束胸襦裙,這才從角落走出來,喊上黃鶯香槐回院子。

    沒走兩步,迎面撞上張御醫身邊的小廝雲鴿,身上背了個藥箱子,看樣子是正要去商憐薇那裡。

    美娘扔了個眼色給黃鶯,黃鶯便上前堵住雲鴿,把他帶到美娘跟前來。

    雲鴿磕頭行禮:“小的見過姨娘。”

    “快起來。”美娘一副和藹可親的口氣,笑瞇瞇問:“看你滿頭大汗的,這是要去哪兒啊?”

    雲鴿擦了把額頭,老實回答道:“小的方才給初柳姑娘看傷,才回到師傅那裡,便又聽說四姑娘犯病了,師傅他老人家不得空過來,便讓小的來給四姑娘看看。”

    商憐薇三天兩頭就裝病,早晨又鬧一出上吊把張御醫折騰夠嗆,那老頭子恨她還來不及呢,這會子當然不肯來瞧病了,遂把雲鴿打發了過來。

    美娘是這般猜的,然後心想商憐薇這麼愛作,就讓她作死好了,便對雲鴿道:“瞧你,道聽途說了不是?四姑娘剛才不過是咳了兩聲,喝了些水潤了潤嗓子便無妨了,現在正好著呢。你跑這一趟也怪累的,黃鶯,拿些茶點給他吃罷。”

    雲鴿受寵若驚,惶恐道:“不用不用……小的多謝姨娘美意,只是小的還得回去切藥。”

    黃鶯叉腰瞪眼,沖雲鴿凶巴巴地說:“你再敢說個不字?!咱們姑娘是一番好意,你就喝口水吃兩塊點心又怎的!”

    幾人就近在花園涼亭坐下,黃鶯泡了盞茶給雲鴿吃,隨後端上來兩碟裹餡兒蒸角兒,道:“方角兒包的是碎肉鹹餡兒的,圓團子是桂花甜餡兒的,看你喜歡吃哪個。”

    雲鴿誠惶誠恐地坐下,有些拘謹,聞言只顧點頭:“都喜歡都喜歡。”

    美娘搖著扇子坐在一旁,笑道:“那就快吃吧。”

    雲鴿紅著臉默默吃東西,時不時偷瞄黃鶯一眼,見小丫頭瞪著他又趕緊把頭埋下去,使勁兒往嘴裡塞蒸角兒,生怕吃不完挨罵。

    “雲鴿,你剛才說給初柳看病,她怎麼了?”

    冷不丁美娘這般一問,好像是不經意想起來的,雲鴿抹了把嘴,一五一十道:“初柳落水受了風寒,腿上被咬破的傷口也化膿了,小的去給她換藥。”

    被咬破的傷口?美娘聽了眼睛一亮:“腿上怎麼會被咬傷?什麼咬的?”

    雲鴿撓了撓後腦勺:“初柳說是不小心被後院養的狼狗給咬了,但是依小的看卻不怎麼像……而更像是被蛇咬的。”

    美娘和黃鶯對視一眼,相互心領神會。那天初柳可不是這麼說的呢,她說是被石子兒割傷了腿!前言不搭後語,牛頭不對馬嘴,肯定有貓膩。

    美娘不動聲色,笑笑把點心盤子推過去:“雲鴿小小年就就能幫著張御醫看病,真是能干呢。你辛苦了,快多吃一些。”

    雲鴿吃飽了站起來,向美娘深深鞠躬作揖,感激道:“多謝姨娘的照拂,小的該回去了,免得師傅他老人家找不到人辦事。”

    “去吧去吧,有空去我那兒找丫頭們玩兒,我叫黃鶯給你做好吃的。”美娘揮揮扇子放雲鴿離開,在他臨走之際又多說了一句,“我調理身子的藥快吃完了,雲鴿你回去再給我配幾幅來。”

    雲鴿點頭,估摸是想討好美娘,便道:“是,師傅最看重的就是姨娘的藥方子了,全都是他老人家親手配的,小的這就回去轉告師傅,讓他老人家配了藥給您送去。小的告退。”

    等雲鴿走了,美娘領著黃鶯慢悠悠晃回去。黃鶯邊走邊笑:“姑娘這招收買人心真厲害,不僅讓雲鴿沒去給四姑娘看病,還曉得了初柳的傷有蹊蹺,簡直是一箭雙雕!”

    美娘卻有些提不起勁來,盯著腳下自言自語的:“如果那些藥是本來就有問題……”

    “姑娘說什麼?什麼是藥本來就有問題?”

    美娘越想可能性越大,她拉過黃鶯說悄悄話:“我問你,我吃的藥一般是張御醫配好了讓雲鴿直接送來,你親自接了便鎖進櫃子裡對吧?”

    黃鶯很肯定地點頭:“對,而且櫃子的鑰匙只有我有,天天揣在身上的。”

    “我們一直覺得藥是被人調換了,但問題是什麼時候換的呢?雲鴿這麼老實謹慎,肯定不會干這種事,藥到了咱們院子又保管得好好的,其他人根本沒機會下手。如此說來,問題就只能是出在張御醫那裡了。”

    “您的意思是有人在張御醫配藥的時候做手腳?”

    美娘沒好氣瞪她一眼:“小笨鳥,配藥的時候做手腳難道張御醫不會發現嗎?我是想說會不會是張御醫自己搞的鬼!”

    黃鶯驚得捂住嘴,半晌才愣愣道:“不會吧……方子是他開的,他干嘛換藥啊?”

    “藥方子是擺在明面上給人看的,總要做做樣子讓別人挑不出刺來。”美娘心裡把握有了七八分,哼道:“別忘了府裡一直是誰當家,一群人都是看二姑奶奶的臉色行事,真正把侯爺放在眼裡的恐怕沒幾個。水裡的怪東西是誰養的,養來干嘛?初柳被咬了不敢說,你以為她是在維護誰?她可是二姑奶奶身邊的大丫鬟!”

    一言驚醒夢中人,黃鶯一跺腳:“哎呀我還以為二姑奶奶是好人來著!咱們被算計了!”

    美娘搖了搖頭歎道:“由得她算計,反正我不會在這裡待太久了,以後她愛算誰算誰去。”

    謝瓊大概也是覬覦侯府產業,所以才會千方百計阻撓謝安平有後。不過那廝就要娶正妻了,等正妻入門便會誕下嫡子繼承家業,到時候更有得謝瓊煩的。就讓一窩子女人斗去吧!她尤美娘不伺候了!

    秋去冬來,眼看梧桐樹葉都掉光了,寒風漸起吹得到處蕭瑟一片,美娘也愈發愛窩在房裡不出去。這段日子侯府裡可真夠亂的,謝靈玉鬧出那麼大件丑事,謝瓊為了侯門臉面也不能容她再在家裡,便把她送去庵裡清修。而謝靈玉終於看清了趙天恩的真實面目,頓覺心灰意冷,於是剃度出家了。當然趙天恩也沒撈到好處,和商憐薇的親自是結不成了,甚至還丟了京兆府裡的差事,又被謝安平找人打斷了腿,如今不知流落在哪裡,有可能連這個冬天都捱不過去。

    商憐薇養了一個多月的傷才出來走動,她第一次說親就死了未婚夫,第二次說親又說到了姐姐的相好頭上,然後相好也被弄得半死不活的。這下該輪到她得了個“克夫”的名聲,原先看中侯府門第妄圖來攀親的人都被嚇跑了,只剩下兩三個鰥夫病殘還願意結親。

    連謝敏都忍受不了這些流言蜚語,遂勸商憐薇:“要不你就還是挑一個嫁了吧,安平那裡是不可能了,和薛府小姐的婚期雖沒定,但已是板上釘釘的事,我總不能讓你去給他當妾呀。”

    商憐薇死死咬住嘴唇不吭聲,緊緊攥著手帕,指節青白。

    這麼久美娘只裝作不曉得謝安平要娶妻的事,他不說她也不點破,反正她也不打算安心留下過日子,管那混蛋這麼多干嘛?愛娶誰娶誰,愛生幾個崽生幾個。反正房契她早就拿到了手,俞如眉所住的宅子已經悄悄托人賣了出去換了現銀,而且那個大胡子貌似還有些本事,到時候可以喊他弄條船把她們娘倆加上黃鶯櫻桃載出京城,送到江南去。

    就是她哥去了漠北還沒消息,讓人有些擔心,不過轉念一想大胡子人脈眾多,只要尤文揚回了京城,讓大胡子找人傳個信兒應該不算太難。

    美娘一直沒叫過霍青城“爹”,平時“喂、誒、那個人”地喊來喊去,頂多就是再叫聲大胡子,算是最尊敬的稱呼了。俞如眉都還沒原諒他呢,他憑什麼就白撿個女兒?!只是大胡子毅力驚人,每天都去看望俞如眉,風雨無阻雷打不動,他還打不還手罵不還口,劈柴挑水任勞任怨,那窩囊勁兒簡直比尤思仁還要厲害。

    至於尤思仁……雖然他作為一個男人差勁了些,但教養了她十六年也挺盡心盡力的,況且他已經失去了王文淵,如今陪著瘋顛顛的王金桂在家裡,但願他以後也過得好罷。美娘沒有再回王家,只是差人送了一筆數目可觀的銀子回去,算是報答這麼多年的養育之恩。

    萬事俱備只欠東風,美娘就只等良機到來,收拾鋪蓋卷兒一走了之。

    “嘶——冷死了。”

    謝安平打簾進屋,在門口跺了跺腳,搓手走近美娘:“嬌嬌快來給爺捂捂。”

    屋裡燒了地龍,美娘穿的是桃紅長裙,胭脂色交領中衣,淡紫底子繡黃臘梅長襖,她坐在榻上蜷縮雙腳,懷抱披氅正在做針線。

    謝安平看見粉嘟嘟的她埋在白色毛皮當中就心魂激蕩,過去把手探進她襖子裡,隔著衣裳摸上她的腰肢,嬉皮笑臉道:“嬌嬌你真香真暖吶。”埋頭拿腦袋在她胸前拱來拱去。

    “爺別鬧,還有兩針就縫好了。”

    美娘推開他的頭,把披氅裡子的那塊緞子縫結實,然後絞斷了銀線。她把披氅抖了抖,笑著遞給謝安平:“做好了,爺試試。”

    謝安平興沖沖地披上,美娘替他系好領口的緞帶,打量了一番這廝,發覺他被雪白的披氅襯托得愈發英挺,玉面俊秀還怪討人喜歡的。

    不對不對,他怎麼會討人喜歡,他最討厭才對。美娘趕緊甩甩頭,把腦海裡不切實際的想法甩出去,問:“爺喜歡嗎?”

    馬上就要遠走高飛了,看在這廝可憐巴巴的份上,這件披氅權當施捨給他的。

    “喜歡喜歡!”謝安平連聲誇贊,眸子裡亮晶晶的,抱著美娘狠狠親了一口,一激動就把秘密說了出來,“你記不記得你以前也送過爺一件皮襖?”

    美娘滿臉糊塗神情:有嗎?她多久送的?

    謝安平見她一點也不記得了,便翻箱倒櫃把那件補好的小兔皮襖子翻出來,指著道:“你小時候送給爺的,你還跟爺在馬廄裡過了一夜呢!所以後來爺再見到你時就決定了,一定要好好報答你的恩情,嘿嘿,嬌嬌你高興不?咱倆的緣分是從小時候就結下的……”

    美娘一愣一愣的,她是說縫補兔皮襖子的時候怎麼覺得眼熟呢,敢情是她小時候那件兒?原來她不是做夢,是有個小乞丐搶了她的襖子,而且他就在眼前……

    等等!什麼叫好好報答恩情?

    美娘嘴唇一翕一合,還有些發怔:“所以……你做這些都是為了報答我?”

    拿尤文揚的案子威脅她,在尼姑庵裡給她下藥,大搖大擺去她家折騰她……都是為了報恩?!

    “是啊。”謝安平大言不慚地點頭,甚至還說出另一個秘密,“還有啊,彭金吉的眼是爺挖的,手指也是爺削的。爺的女人是他能輕薄肖想的嗎?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這麼說來,連尤文揚進大牢也是替這混蛋背黑鍋了!

    “你、你……”美娘眼泛淚花渾身顫抖,指著謝安平嘴唇囁嚅,氣得半個字都說不出來。

    謝安平握住她的手掌,滿臉討好歡喜:“嬌嬌,爺一輩子都會對你好的。”

    “謝安平!”

    美娘驟然暴怒,抽出手狠狠向他臉上扇去。

    “你這個混球!混球!”

------------

作者有話要說:

    小猴紙你這個二貨!成事不足敗事有余!!!

    PS:因為寫《寡人為后》的時候這本還只是大綱階段,當時沒有考慮那麼詳細,所以兩本文在時間線上可能有出入,不過沒關系啦,本來就是獨立成本的故事,分開看一點影響都木有。

    總之,在《寡人為后》裡發生的跟猴兒有關的具體事件是不會變的,只是時間略有出入。嬌嬌現在會先跑路,然後猴兒再把老婆追回來【真的是追不是搶嗎?】以後當然也有小包子啦,該出來攪局的溫哥哥和二哥還是會出來攪局……有趣的情節在後面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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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
發表於 2016-1-22 07:35:45 |只看該作者
54、邀吃酒一杯情仇

    美娘把謝安平臉都抓花了,然後傷心地趴在榻上大哭。

    這混蛋!明明是始作俑者,偏偏做出一副救人英雄的樣子,他傷了人栽贓嫁禍給她哥,又裝模作樣地升堂審案,還仿佛是幫她出氣似的!全都是這廝干的好事,他居然還有臉說報恩!

    謝安平哪兒是報恩,她上輩子跟他有仇吧!

    美娘越想越傷心,當初本來就是被他強占了身子,迫於無奈才跟了他,如今她剛覺得這廝有些好轉,他居然又來上這麼一出,恨死他了!一輩子都恨他!

    “嗚嗚嗚……”

    謝安平還等著美娘歡喜地撲上來誇他呢,不料卻招來一頓好打,他混混沌沌了一會兒,才察覺臉上的抓痕有些發疼。

    “嘶嘶,”謝安平摸摸臉,已經有些生氣了,但見美娘趴著哭得傷心,遂按捺下怒氣,過去輕聲軟語地哄道:“嬌嬌你哭什麼呀?誰惹你不高興了?你告訴爺,爺替你收拾他!”

    美娘哭著喊道:“你!就是你惹我了!你先把自個兒收拾了再說!”

    謝安平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爺沒惹你啊,爺說要一輩子都對你好,這也惹到你了?”

    這種“好”全天下沒幾個人受得起!

    “誰稀罕你對誰好去!”美娘哭哭啼啼爬起來,抬起手背狠狠一抹臉,凶聲惡氣地吼:“你滾!滾得遠遠的,我再也不要看見你!”

    謝安平從小被嬌縱慣了,家裡長輩都不敢這麼過分地罵他,而且他都已經低聲下氣哄人了,她卻怎麼還在無理取鬧?他沉下臉,咬著牙威脅:“有本事你再說一遍。”

    美娘抓起兔皮襖子砸他:“叫你滾沒聽清楚嗎?滾!滾啊——”

    “你……哼!”

    謝安平臉上掛不住了,捏緊拳頭狠狠一甩袖子,轉身撂簾子大步走人,把美娘一個人扔在了屋裡。

    美娘兀自哭了半宿,眼睛都哭疼了,最後在榻上昏昏沉沉睡去。

    落雪了。

    初冬的第一場雪就下得很大,天地間一片銀白,屋簷下也結了冰稜子。自從那日兩人鬧過矛盾,謝安平一走了之就沒回過侯府,至今都已經大半月了,美娘根本不關心他去了哪裡正在干什麼,更不在乎他是死是活。她一直悄悄忙活著自己的事,該准備的都已經准備好了,她是一刻也不想在侯府待下去。

    一定要走,走得遠遠的,再也不回來。

    而且,再也不要跟謝安平扯上任何關系。

    “姨娘,”香槐從外頭進來,肩頭落了一層雪花,她拍拍衣裳,走到炭爐前烘手,道:“四姑娘請您今天去她那裡吃酒,您去不去?”

    謝敏做主給商憐薇定了門親事,對方是個鰥夫,原配夫人早逝,留下一雙兒女,商憐薇這回過去是續弦,給人當後媽的。別看這門親事不怎麼樣,但這鰥夫是做生意的,家境殷實,若不是看在以前商家的面子上,恐怕連看也不會看商憐薇一眼。倆人親事剛定下來就選了當月的婚期,原因是這男人的生意都在西北,年關將近,他得趕緊回老家照看生意去,他可等不及明年再來京城迎娶商憐薇,跑來跑去折騰不說,光銀子就要耗掉一大筆,人家可是精明的生意人!所以一切從簡,商憐薇很快就要出嫁了,就在本月底。

    美娘納悶商憐薇為什麼要請她過去,倆人上回已經徹底撕破臉鬧翻了,應該老死不相往來才是,莫名其妙吃什麼酒啊。黃鶯也直覺不該去,對美娘說:“姑娘別答應,就說雪天地滑不好走路,去不了了。”

    但美娘還真想聽聽商憐薇要說什麼,四姑娘現在大概已經是窮途末路了吧?不是都說鳥之將亡其鳴也哀,人之將死其言也善,沒准兒商憐薇是良心發現了呢。盡管覺得這種可能性不大,不過美娘轉念一想反正她跟謝安平也鬧翻了,再沒什麼顧忌,光腳的不怕穿鞋的,去就去唄!

    於是她答允道:“行,香槐你去回個話,就說我晚點過去。還有,把綠竹叫來,悄悄的。”

    傍晚的時候,白雪映襯得天色仍亮,美娘批了件素色斗篷,捧著梅花銅手爐,帶上黃鶯去了商憐薇那裡。

    冷冷清清的小院兒,四周蕭瑟,連地上的積雪都沒掃干淨,一點也不像侯府小姐的住所。

    “姑娘當心腳下。”黃鶯扶著美娘走過院子,直接來到屋前。房門沒關,虛著一條縫,裡面黑咕隆咚的。

    美娘伸手推開門,一股凜冽冷風鑽出來,竟比屋外還要寒上幾分。黃鶯禁不住抱緊手臂打了個顫:“絲……怎麼沒燒地龍?”

    商憐薇獨自坐在那裡,面前擺了一桌酒菜,她自斟一杯,端起送到唇邊,自嘲道:“哪裡還有人願意來這麼個破地方伺候?落井下石常有,雪中送炭無人……這屋子裡冷,過來喝杯暖暖身子罷。”她一飲而盡,朝美娘晃了晃酒杯。

    美娘吩咐黃鶯:“你去找人生一盆炭火來。”言畢她裹緊身上的斗篷,跨步進門。

    商憐薇又給自己倒了杯酒,美娘見狀扯了扯唇角:“不是不能喝嗎?大家都小瞧四姑娘你了,原來你不是不能喝,而是千杯不醉。”

    商憐薇笑笑,不置可否,一口吃完杯中酒水,這才斜眼看美娘:“你現在一定覺得很痛快吧?我就要走了,而且永遠不能回來,你是不是晚上做夢都會笑醒?”

    美娘含笑:“瞧四姑娘說的,你以後想侯府了,還是可以偶爾回來探望一下的,不過長住的話就……哎呀嫁出去的女子還是安安分分相夫教子的好。所以你說的對,我確實痛快。”

    拔掉眼中釘,離開那混蛋,她怎麼會不痛快?

    “呵,我真討厭你這副虛情假意的樣子。”商憐薇轉瞬冷下臉龐,磨牙道:“你每天頂著這樣一張臉過日子,不覺得厭煩嗎?”

    “煩,當然煩。”美娘若無其事扶了扶鬢角,勾唇道,“不過一想起四姑娘每天生病都沒厭煩,侯府裡的一大家子也是笑臉迎人,我就會覺得這日子還是挺有盼頭的。”

    商憐薇冷冷道:“不必在我面前逞伶牙俐齒了,但願你能一直這麼裝下去,否則某天安平發現了你的真面目,你猜他還會這麼喜歡你麼?正妻進門,絕對容不下你這種恃寵生嬌的小妾!”

    美娘微笑道:“喜歡也好厭惡也罷,都不關四姑娘的事。還有你與其擔心我以後的處境,不如想想自個兒是不是能容下未來夫君的三妻四妾還有通房丫頭。但願你能一直這麼溫柔下去,否則你弄死了別人的心頭好,男人嘛,你知道的,沖冠一怒為紅顏啊。”

    冷嘲熱諷夾槍帶棒地說話,美娘比商憐薇擅長多了。商憐薇連番出擊都沒討到好,臉色又青了幾分,她重新取過一只杯子,倒滿一杯酒推過去給美娘。

    “罷了,以前的恩怨種種已經過去了,反正我倆以後都不會再見,便一酒泯恩仇罷。”

    美娘看了看那杯酒,沒動:“妾身跟四姐何來的恩怨?”

    “你怕有毒?”商憐薇嗤鼻不屑美娘的猜疑,端起那杯酒自己吃下,“瞧,我都喝了,來吧你也喝一杯。”她又倒了杯給美娘。

    美娘盯著酒看了片刻,忽然笑了。她伸手過去:“好,什麼事都一筆勾銷。”

    喝了酒,美娘拿手絹擦擦嘴角,揚眉問道:“你今天叫我來,不會真的只是吃酒吧?”

    “當然不是。”商憐薇倒是很爽快地否定,只見她放下酒杯端坐那裡,背脊挺得筆直,笑容有些詭異,“我有一個秘密,關於安平的。”

    “你知道當年安平為什麼會流落在外嗎?”

    美娘心頭“咯登”一下,但裝作很鎮定的樣子:“哦?還有這種事?我不知道。”

    商憐薇道:“是他十歲的時候,他不知從何聽說自己的生辰是在中元節,而不是和老侯爺一起的,所以便吵嚷著要做壽。府裡人拗不過他,便辦了一場壽宴,而我,陪他吃了一壺酒……之後,安平就被人帶出了府去,直到半年以後才找了回來。”

    “酒裡有迷藥,我吃了以後便昏睡過去,安平也不例外。但我吃得少,過了半夜便醒了,當時安平已經不見了,闔府上下急得團團轉,老侯爺急火攻心甚至都嘔出了血。為了避免事端,我只好裝作依舊昏迷的樣子,並且吃下桂圓讓身上出紅疹,讓眾人以為我吃不得酒。我足足在房裡躲藏了半個多月,病好以後,任何人問我事情我就說不記得了,但實際上,我記得清清楚楚。”

    “那壺酒,是二姨母給我的,正是對安平最關心最體貼的二姑奶奶,親自端過來的。”

    若無內鬼,匪徒怎麼可能從堂堂侯府綁走小少爺?謝瓊,果真是她。美娘倒也不算很意外,只是雙手倏然握緊了手爐,揚眉道:“你說我就信?”

    商憐薇輕笑:“我有必要騙你麼?我是想讓你知道,在這府裡不甘心的並不止我一人。二姨母照看了這個府邸一輩子,豈會甘願把自己多年來辛辛苦苦積累的一切拱手他人?她撫養安平,安平算是她的半個兒子,但是別忘了,她也有親生兒女!”

    如果沒有謝安平,就憑老侯爺對謝瓊的喜愛,連靈玉這樣的女兒家都能被冠以這個家族的姓氏,安青被認作嫡孫更是大有可能。可惜謝安平早一步出生,是名正言順的侯府血脈,在他之後誕生的安青才隨了父姓,成為不配繼承家業的外孫。如此一來,謝瓊怎麼可能不恨!當謝安平漸漸長大,這份恨意也隨之加劇,老侯爺的寵愛更是添上一把火,讓謝瓊無時無刻不想除掉他。謝安平十歲的那場變故,追根究底是謝瓊想奪爵,謝安平消失,老侯爺病重,臨終把家業托付給安青……多麼完美的設計,最終卻因謝安平的回歸而化為泡影。

    謝安平二十歲也沒娶妻,不是娶不上,而是謝瓊根本不願他娶,正妻進門誕下嫡子,會給她造成更大的阻礙。至於妾侍,謝安平想要也無妨,畢竟妾侍身份在那裡,除非懷了孕,不然不會造成任何威脅,否則以謝瓊的手段,美娘很可能早就死無葬身之地了。

    想得愈深,美娘的冷汗都冒了出來,她現在忽而有些慶幸自己只是入府為妾,尚保得住一條小命。

    “被嚇得說不出話來了?”商憐薇隱約有些得意神色,“這個家的秘密遠不止這些呢,你以為恨安平的就謝瓊一個人嗎?安青比她還恨。因為安青以為,是安平霸占了月蓮,然後掐死了她。”

    月蓮,那個據說是駱安青喜歡的丫鬟,莫名其妙失蹤,家裡人上侯府討說法,卻被謝安平二話不說打了出去。

    美娘有些疑惑,真的是那混蛋霸占了人再殺人滅口?心裡有個聲音說不可信,但理智卻堅信他能做出這樣的事。

    商憐薇看出美娘的狐疑,遂笑:“安平有沒有強占月蓮我不知道,不過這件事是謝瓊告訴駱安青的。你有去水榭那裡看過嗎?池塘裡的東西……呵呵,吃人不吐骨頭的怪物,也許正是它們,吃掉了很多該消失的人,甚至還准備吃掉,更多不該在這家裡出現的人。”

    譬如吃掉她尤美娘,或者謝安平……

    這些今天秘密接連被抖落出來,美娘自是驚心動魄,她不動聲色,只是問:“你又是怎麼知道的?總不可能是他們親口告訴你的。”

    商憐薇徐徐道:“是風蘭,她看見後告訴我的,然後……知道太多秘密的人是活不長的。”說完她露出一抹勝利者的笑容,對美娘一字一句地說:“現在,你也知道了。”

    黃鶯取炭火還沒回來,美娘卻再也不想跟這個發了瘋的女人面對面,她站了起來:“四姑娘你醉了。”

    “你怕了。”商憐薇像大仇得報一樣酣暢淋漓,“怕也沒用,該來的總會來。我會好好等著,看你這種狐狸精最終是個什麼下場!”

    “沒聽說過嗎,妖精都是千年萬年的,說不定四姑娘你都化成灰了我還好好的。”美娘拉了拉衣領,起步准備離開,臨走忽然回頭說:“我猜風蘭是你下的毒手吧?你這麼謹慎,肯定不會留一個禍根在身邊引火燒身,而且只有把她推進湖裡,你才能知道水裡面有甚麼不是嗎?四姑娘,說實話我挺佩服你的,居然每晚還能心安理得睡得著覺。午夜夢回的時候,風蘭有沒有回來向你索命?我也會好好等著,看你這種蛇蠍心腸最終有什麼下場。”

    說完她昂首挺胸地走了,絲毫不管商憐薇氣急敗壞砸酒杯的聲音,跨出冷颼颼的小院子,背後傳來壓抑而恐懼的哭聲。

    “姑娘!”可是走了沒幾步,美娘就雙腿一軟差點跌倒,還好黃鶯及時躥出來扶住她,“您沒事吧?”

    美娘搖搖頭:“沒事……那邊怎麼樣了?”

    黃鶯道:“綠竹沒騙咱們,四姑娘確實下了個套給您,趁您過來赴約,有個男人鑽進了您屋子,被埋伏在床底下的香槐和行雁逮個正著。您若是回去直接進了屋,恐怕沒一會兒府裡的姑奶奶就會帶人來‘捉奸’了!”

    美娘冷笑:“她這是想在走之前斷了我的活路。呵,你們把那人帶下去看管好,等她出嫁的時候,我也送她一份上好的賀禮!”她招手讓黃鶯附耳過來,叮囑了幾句。

    黃鶯面露欣喜表情:“嗯嗯……這個主意好!”

    “行了,你快去安排,不然待會兒被她發現了。”美娘揮揮手讓黃鶯先回,“我先在外頭轉轉,等事情了結再回去”

    黃鶯一走,美娘捧著手爐在宅子裡胡亂轉悠,大雪覆蓋了所有,宅邸景致看起來都差不多,下人們也都紛紛窩在屋子裡烤火捂手不出來,美娘轉了圈兒頭都暈了,自己都不曉得自己走到了那裡。

    “糟糕……”

    忽然間覺得口干舌燥,身子也有些發熱,美娘身子一軟靠在了牆上,自言自語道:“居然下藥……”

    那杯酒竟然這麼厲害,她不是都已經吐出來了?美娘趕緊掏出擦嘴的手絹聞了聞,嗅到一股子異香。難怪商憐薇要讓男人潛入她房裡,敢情是等著她藥性發作成就好事。

    美娘最恨誰用這種手段,她揉揉酸麻的大腿,咬牙恨道:“等本姑娘好了,一定要你好看!姓商的賤人,跟那死混蛋一個德性!”

    身軀熱得滾燙,腳步輕飄飄的像踩在雲端,腦子也有些不聽使喚,美娘咬破舌尖讓自己清醒一點,想回去找黃鶯卻分不清楚路。她瞥見前面有個黑色的小院門,便推開那裡溜進去,打算找個偏僻地方躲一陣,等藥效散了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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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小猴爺:你們再敢說爺是二貨!二貨懂得這麼保護嬌嬌嗎?讓她先當小妾是有原因的!╭(╯^╰)╮

    嬌嬌:人家才不稀罕!哎呀頭好暈……藥效發作了……+_+

    酒叔:猴兒你還愣著干嘛呀!還不上!快去當解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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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夜歸府馬上作戰

    謝安平孤身騎馬回到侯府已是深夜。他奉命出京公干,聖旨已經下了,要他即日動身,衛府裡姜參事正在收拾行李准備翌日出發,他卻在這時牽了馬獨自回了侯府。

    跟美娘吵架以後,他一怒之下住進了衛府,心想也許過幾日美娘就會來哄他回家了,到時候他隨便松松口,給她一個台階下,皆大歡喜。從前不都是這樣麼?每次她都會先心軟的。

    豈料這次他在衛府住了都快一個月了,美娘別說露面,連話兒也沒傳一個去。謝安平開始的期盼等待漸漸被磨平,想先找美娘和好又拉不下面子,成日在衛府坐立不安的,然後一不順心就去牢裡找審犯人,十八般酷刑用上,還真問出不少東西來。

    案子一個個結了,皇上誇他辦事得力,於是又給他找了其他事做,讓他去查一樁貪腐案。謝安平覺得這是不是就叫情場失意官場得意?眼瞅著明天就要動身了,有可能過年都回不來,一想到美娘孤零零待在侯府,這寒冬臘月的雪就像落在了他心房,涼颼涼颼的。

    再也顧不得什麼面子不面子的問題,謝安平覺得今天非得見美娘一面,把話都說清楚。她怎麼能不顧小時候的情分呢?他一直把她放在心裡那麼多年,她憑什麼糟踐這份情意啊!

    快馬加鞭回了家,他懶得從大門進去再繞到後院,遂直接牽馬走了角門。下人們都貓起來躲懶了,他回府也沒小廝來迎接,於是謝安平自行把馬牽到馬廄,打算一會兒就回自己的小院子。

    一掌推開一丈多高的柵欄,謝安平引著馬入內,為了給馬兒防寒,下人們在這裡堆滿了干草,周圍漏風的地方也修補過了,走進來儼然一個小小溫室。牆壁上掛著一盞昏暗的油燈,黃豆大小的燈火隨著灌進來的寒風顫抖搖曳,把謝安平落在地上的影子拉扯得擺動起來。

    謝安平隨手關上了柵欄,解下套在馬兒嘴上的嚼子還有馬鞍,“砰”一下扔在地上,然後把坐騎趕到角落的食槽旁:“給爺吃飽喝足休息好,明兒咱們上路。”

    摸了摸馬兒油亮的鬃毛,他准備離開,轉身之際卻發現干草堆後面藏著團什麼東西,露出一截白色衣角。

    謝安平擰眉:“誰?給爺出來!”

    “嗯……”

    藏著的人沒有回答,只是發出又軟又糯的呻-吟,似乎有些痛苦。謝安平繞過去一看,大驚道:“嬌嬌!”

    素色斗篷被美娘扔在腳下,她的衣領也被自己扯得大開,露出瑩白如玉的脖頸。她緊抱雙膝坐在那裡,後背貼著牆,咬著唇一副豎起尖刺的防衛姿態。

    那藥不知被下了多少分量,只是含了一口都這麼厲害,太難受了……好熱……

    謝安平伸手想拉她:“嬌嬌你怎麼在這兒?你不舒服嗎?”

    “別碰我!”美娘使勁往回縮,額頭滾落的汗水甚至模糊了眼眶,她搖著頭喃喃重復:“別碰我……別碰……”

    腦子就像一團亂麻,燃燒的欲望即將戰勝理智,美娘根本辨不清眼前的是誰,只知道不可以讓人觸碰,更不可以落入商憐薇的圈套。

    謝安平很快察覺了她的異樣,不顧掙扎把她拉進懷裡:“你怎麼了?生病了還是怎麼!”

    美娘死死捂住領口,拼命想脫離他的懷抱:“放開,放開……”

    “嬌嬌是爺!是我,你別怕,是我!”謝安平摟緊美娘,探手去試了試她額頭的溫度,竟是滾燙。他把她從頭到腳檢查了一遍,沒有發現什麼異常,只是她的反應不像風寒發熱,倒更像是吃了那種藥。

    這種反應他再熟悉不過了,他就曾喂她吃過玉生露。

    “誰給你吃的?!”謝安平瞬間暴怒,額角青筋突突,眼裡露出殺機。但是美娘昏昏沉沉不曉得回應,他只好暫且按捺下怒火,抱起美娘道:“咱們先回去。”

    也不知美娘是認出了他還是沒有,她睜著一雙勾魂眼直直看了他一會兒,忽然雙手一搡:“你走,我不要你。”

    謝安平抓住她不安分的小爪子:“嬌嬌別鬧,爺先帶你回去,一會兒就不難受了,乖——”

    “討厭討厭!”美娘左右晃著腦袋,抗拒他的觸碰,“你少來假好心,你這混蛋、混蛋……你為什麼給我下藥!”

    謝安平耐著性子解釋:“不是爺給你下的藥。”

    美娘抽出手甩了他一耳光,響亮極了,她香腮緋紅怒氣沖沖:“不是你是誰!在尼姑庵,你下了藥才、才……把我那個了。”

    謝安平捂著臉頰,生氣卻又無可奈何,道:“爺是心疼你,怕你第一次痛,所以喂你吃點玉生露緩緩,你錯怪爺了。”

    美娘借著藥勁兒狠狠擰他:“你還狡辯還狡辯……混蛋!恨死你了,我恨死你了!”

    “唉喲!好了好了,別擰了嬌嬌,是爺錯了爺錯了!”謝安平被打得直往後退,抱著臂膀委屈道:“誰叫你一開始不肯跟爺好,爺是不想用強傷了你才喂你吃藥的,好讓你乖一點。你別恨爺了,爺對你是真心的。”

    美娘暈乎乎的,手指捏住他的臉,用勁掐擰:“臭無賴,你也配說真心兩個字,真心是你這樣嗎?強搶良家女子!”

    謝安平理直氣壯:“真心怎麼就不能強搶了?爺看上了就是爺的!反正爺會對你好,功過相抵,以前那些小事算什麼。”

    “但是你有沒有想過我的心意呢?我有沒有意中人,我會不會也同樣喜歡你……這些你都沒有想過嗎?”美娘咬唇似乎都有了一絲哭意。

    謝安平一副霸道的口氣:“爺這麼好你怎麼可能不喜歡爺!你心裡面敢有別的男人爺就滅了那王八蛋,看誰還敢打爺的女人的主意!只要爺喜歡你,你就是爺的。”

    ……跟混蛋沒法講理。

    美娘眼淚忽然就流了下來,轉身趴在干草堆上哭起來,也不說話。

    謝安平愣了愣,徐徐把手伸過去,略有遲疑地搭上美娘的肩頭:“嬌嬌……”

    美娘沒甩開他的爪子,但也沒理他,繼續嚶嚶泣泣。

    謝安平膽子愈發大了起來,慢慢的整個人都貼了過去,手掌也從敞開的衣領鑽下去,摸上美娘光滑的脊背:“嬌嬌別氣了,爺給你賠不是,大不了爺保證以後都再不會下藥了。”

    美娘轉過頭抽噎道:“以後都不會有什麼用?我的清白早被你毀了……”

    許是藥效未散的緣故,只見美娘一張面龐如桃花般嫵媚,勾魂眼裡淚光點點,愈發撩撥心弦。發髻微亂青絲垂下,纏繞在如玉的頸上,黑白交織帶來奇異的美感。謝安平好些日子沒碰她了,眼看此情此景哪裡還忍得住,撲上去咬住她的小嘴兒,親了會抬頭咕噥道:“說什麼傻話呢,爺那是疼你。嬌嬌,爺想干你。”

    不是干就是操,這廝嘴裡就不能干淨些嗎!

    美娘氣得又打他:“你就不能說話文雅些!”

    “這種事兒本來就這樣,怎麼可能文雅。”謝安平嗤鼻,已經開始動手扒拉美娘的衣裳了,“難道要爺問,小生能否替姑娘寬衣解帶?在下能不能摸小姐的胸?為夫可以進去了嗎……這些?”

    美娘聽他這樣說,覺得比剛才的糙話還要惡心,雞皮疙瘩都掉了一地。她推了推壓在身上的謝安平:“那你也不能老說粗話,聽著像個什麼地痞流氓似的。”

    “行!爺就只干事,不說話!”

    謝安平倒是爽快答應,手指利索滑進了美娘腿間,嘻嘻笑道:“嬌嬌你好濕。”為了證明這一點,他還把指腹舉到美娘眼前,上面亮晶晶的。

    美娘臉上一燥,耳根子都紅透了,她身子又開始熱得厲害,腦袋沉沉的,軟噠噠趴在了草堆裡,任由謝安平在後面搗弄。

    “嬌嬌你說不喜歡爺用強,那好,爺保證今天不強迫你。”謝安平壞笑著,慢慢把一根手指探入兩片濕潤的蓮瓣中間,故意動了動,“嬌嬌舒服嗎?”

    美娘俯趴著,昂首長長“嗯”了一道,五指攥緊了身下稻草。

    謝安平滿意地看著她的反應,又徐徐再放進一根手指,兩指並攏在裡面來回抽-動起來:“這樣呢?夠不夠?”

    “不……唔!”美娘似是痛苦又似是舒爽地哼吟,“不要這樣。”

    “哦,你不喜歡啊。”謝安平突然迅速拿出手指,“那就算了。”

    美娘很快被一種失落感席卷,她不滿地回眸,滿眼哀怨地看著謝安平。謝安平故意把手指放到自己唇邊,伸舌舔卷:“爺說話算話,不用強就是不用。”

    美娘難受地合攏雙腿,蹙眉低哼,還是很難熬。她緩緩坐起來,就像被什麼吸引一樣,自然而然往謝安平身上靠。

    “爺——”

    甜軟嬌媚的女聲,勾得謝安平腿間之物驟然脹大。他挪動了一□子,不動聲色擋住翹起的那話,揚眉道:“叫爺作甚?”

    美娘受身體本能反應驅使,一直往謝安平身上貼,她倚進他懷裡,揚起光溜溜的手臂環上他脖頸,仰頭把唇湊了過去,軟軟哀求:“爺……”

    謝安平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抵擋住美人投懷送抱的誘惑,他表面裝得風平浪靜,可仔細一聽聲音都有些變調了:“嗯,爺在呢。”

    “爺。”美娘除了喚他什麼也不說,抱住他蹭了又蹭,小手直接滑下腰際,摸上了那根灼熱腫脹。

    謝安平趕緊按住她的手:“你要干嘛?”

    美娘隔著褲子捏了捏那話,眨眨眼楚楚可憐地問:“爺不想要妾身嗎?”

    想!他媽的想死了!

    謝安平心中嘶吼,但為了以後都能稱心如意地吃到美娘,他強壓下沸騰的熱血,故意反問:“那你想要爺嗎?”

    這次無論如何都要忍住,千萬不能落了下風,非得讓香嬌嬌親口求他才行。

    美娘檀口嬌喘,呼吸也變得有些急促,她不肯回答,而是直接用行動說話,直接把手探進褲腰抓住昂揚的戰獸,拉扯著往自己腿間送。

    這這這……太大膽熱情了!

    謝安平覺得渾身血液都要爆出來了,他抓住美娘狠狠揉捏她柔軟的豐盈,把那話抵在香徑入口,咬牙道:“你想要什麼?告訴爺就滿足你!”

    “我想要……”美娘弓起身子咬住他的耳朵,香滑的小舌沿著耳朵輪廓舔舐,像食人骨髓的妖靈,“我想要爺要我,狠狠地、要我。”

    謝安平像只被放出閘籠的猛獸,握住美娘的腰狠狠往下一按,那話直挺挺搠進香徑其中。他隨即肆意馳騁起來,邊動邊問:“這樣夠不夠?嗯?夠不夠!”

    美娘除了連連嬌吟,一句完整的話也說不出來。

    在草堆裡廝纏了一會兒,謝安平抱起美娘,把她托上馬背。馬兒“噗嗤噗嗤”晃著腦袋,揚起蹄子似乎打算把陌生人甩下來。

    謝安平安撫地摸了摸馬兒腦袋,然後對美娘笑道:“不想摔下來就抓緊它。”

    美娘雙腿分開搭在馬腹兩側,害怕地趴在馬背上,雙手緊緊攥住鬃毛。隨即身後一熱,謝安平也跨坐了上來,然後撩開她凌亂的長裙,露出那處銷魂地。

    他扶著猙獰的戰獸緩緩進入她的身體,舒服地長歎一聲:“爺早就想這麼干了。”

    隨後他就動了起來,馬兒因為背上驟然多了兩個人的重量,一直不安分地走來走去,時不時搖頭擺腦又或者顛一下背脊。美娘害怕極了,既要擔心跌下去,又要承受身後看不見的一次次進出,特別在馬兒動的時候,謝安平會猛然加大沖刺力度,嚇得她尖叫。

    “啊!”又是一次深入,美娘失聲尖叫,“爺、爺!放我下來,放我下來……”

    謝安平俯身緊貼她的背,落下纏綿熱吻,手掌還繞到前面捉住她隨著動作晃蕩的豐軟,低聲道:“嬌嬌,沒人告訴你一旦落入爺的手中,想走就沒那麼容易了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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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嬌嬌:好累……

    小猴爺:好累……

    酒叔:好累……

    無名英雄小白馬:噗嗤噗嗤噗嗤……【翻譯:明明最累的是俺好嗎!你們誰來試試背上馱兩個OOXX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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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
發表於 2016-1-22 07:36:22 |只看該作者
56、講道理姑媽捉奸

    美娘躺在軟軟的干草堆上,扯起斗篷蓋住臉,仿佛是睡著了。

    剛才太羞人了,她居然那樣,一點也不像良家女子的所為……不對,根本不能怪她,要怪就怪那杯下了藥的酒!還有那混蛋又趁人之危!

    謝安平穿好褲子走過來,見她捂臉羞澀的模樣,笑著湊上去:“嬌嬌。”

    這一個月的憋屈值了!銷魂極了……要是每天都能這樣那還不美死。

    美娘還是捂住臉不說話,謝安平干脆伸手去扒拉斗篷:“做都做了才來害臊,有必要麼?出來了,跟爺說說話。”

    “我跟你沒什麼好說的。”半晌美娘自斗篷後面吐出一句話,聽口氣很冷淡,為了顯示這種冷戰到底的決心,她甚至還轉過身去避開他。

    謝安平吃飽喝足就沒了火氣,嬉皮笑臉貼上去,拱進斗篷跟美娘鑽在一塊兒,嘿嘿道:“不說也沒關系,讓爺抱一會兒。”

    “不許你碰我!”

    “嬌嬌你真會過河拆橋,用爺爽過以後就棄之如履,負心的女人……哼!”

    “……”

    “不許說!無賴!混蛋!”

    美娘這點小力氣哪兒是謝安平的對手,糾纏片刻就被他強硬摟進懷中,腦袋按在結實的胸膛上,嬌軟的身子被兩條鐵箍扎般的胳膊禁錮住。

    謝安平拿下頷在她頭頂蹭了蹭,親了她額角一口:“爺真喜歡你啊。”

    美娘被迫跟他赤-裸相擁,捏起小粉拳捶了他胸口幾下:“不許說喜歡!你才不懂什麼是喜歡!”

    謝安平毫不在意她的小拳頭,反問:“爺怎麼就不懂了,要不你懂的話告訴爺?”

    “我……”美娘想了想卻覺得沒辦法解釋,遂更加使勁掙扎:“反正不是你這樣的。”

    “那該是什麼樣?你總說爺不對,那就說個對的出來比較啊。”

    美娘掙不脫,於是索性認真思考起他的問題來,咬著唇思忖須臾,她說:“如果一個男子喜歡一名女子,首先在交往時應該克己守禮,不逾矩地試探彼此的心意,若是兩廂有意,那便托人上門提親,然後締結姻緣,接著成婚、生兒育女、相敬如賓相濡以沫……這種才是喜歡,而不是像你似的用強使壞,逼我嫁給你!”

    謝安平嗤鼻道:“爺也照樣提了親成了婚洞了房,准備跟你生兒子,而且保證會一輩子對你好……頂多就是順序上有些不一樣,怎麼就不算喜歡了?”

    美娘覺得簡直是對牛彈琴,怒道:“那你守禮了嗎?你第一次見我就毛手毛腳!我們才見面三回你就占了我身子!”

    “那有什麼。”謝安平絲毫不以為然,大喇喇把手掌放在她胸上,捏著說:“你遲早是爺的人,爺只是提前把你吃進嘴裡而已。再說了,你所謂的正人君子其實跟爺一樣,成婚就是沖著洞房去的,追根究底還不是想睡你?爺早一步把想做的事做了,有什麼不對?爺才不像那些偽君子道貌岸然呢,爺這叫真性情!”

    美娘發覺這廝說起歪理來一套一套的,明明知道他說的不對,可要反駁還真不容易。她懶得跟他吵,只是斜睨了一眼,諷道:“您當然真了,不折不扣的大尾巴色狼一個!”

    瞧瞧,現在還把手放在她胸口!

    謝安平被拐著彎兒罵了也不氣,一翻身把她壓在身下,雨點般的吻又落了下去:“嬌嬌,爺又想干……要你了。”

    他忽然想起美娘不喜歡他說話粗魯,於是改了口。美娘頓時又來了氣,揚起手撓了他一把:“我不想要!”

    謝安平撅著嘴不高興:“你想要的時候就用爺,不想要的時候就不理爺,爺又不是玉如意,憑什麼召之即來揮之即去啊!”

    你還比不上玉如意呢!

    美娘噙著冷笑,陰陽怪氣道:“妾身當時腦子不清楚,反正只要是個男人都可以,爺若是不來,妾身也會找其他人代替的。”

    “你敢你敢你敢!”

    謝安平“蹭”一下就怒了,埋頭下去在她胸脯狂啃一通,直到把欺霜賽雪的皮膚吮得紅通通的,才重重哼道:“你要是敢跟別的男人睡覺,爺就、爺就……”

    美娘故意挑釁:“您就怎麼?”

    “爺就把你先奸後殺!”謝安平惡狠狠威脅,眼睛瞇起露出窮凶極惡的神情。

    美娘挺著脖子送上去:“來吧殺吧,反正你剛才已經奸過了不是麼。”

    謝安平:“……”

    他怎麼好像又處於下風了?

    “嬌嬌——”謝安平變臉比翻書還快,腆著臉貼上去撒嬌,“爺是說著玩兒的,你是爺的心頭肉乖嬌嬌,爺怎麼捨得傷你一根手指頭嘛。別跟爺慪氣了,嗯?”

    美娘翻他個白眼,愈發刁鑽了:“妾身哪兒敢跟爺慪氣呀,從來都是爺說一妾身不敢說二,您要上天我不入地,您想往東我不去西……就連您一大家子姑奶奶好姐姐,妾身也是跟敬神一樣小心伺候著,受了委屈自個兒咽,打碎了牙和血吞,什麼明槍暗箭陰謀詭計,妾身全都忍了受了。就是這樣妾身還討不到一絲兒好,反倒被爺責怪拿喬慪氣,哎喲喂真是冤枉死妾身了爺!”

    “你這張小嘴兒怎麼就這麼厲害呢?嘖嘖……”謝安平又恨又愛地啃了啃她的唇瓣,瞇眼道:“爺聽出來了,你是想告狀。嬌嬌,誰給你下的藥?”

    美娘反問:“爺這麼聰明,不如猜一猜?”

    “猜中有獎勵嗎?”謝安平勾起唇角,“府裡下人沒那個膽子,有膽子干這事兒的只有主子。二姑三姑年紀大了,就算想收拾人也不會用這種不入流的招數,小姑媽疼愛爺,不會害你的,所以也不是她。三姐在庵子裡,手伸不了那麼長,剩下的便只有安青和四姐,但是爺猜不會是安青。”

    真凶的名字呼之欲出,美娘驚詫:“怎麼就不會是他?”

    “他跟爺一塊兒生活了二十年,爺還能不了解他?如果他要打擊爺絕不會從你身上下手,因為這樣非但不能傷了爺,搞不好惹怒了爺我會一刀閹了他,送去宮裡當公公。安青這人性子沉悶不愛說話,沒聽過咬人的狗不叫麼?他不是不狠,而是這種手段還不夠狠,他瞧不上。”謝安平看著是個不著調的小霸王,卻能一針見血地把家裡各人的性格說得清清楚楚,最後他得出結論,“所以就只剩下四姐了,相比起安青,她可以隨意出入你的住處,也更容易向你下手。”

    美娘咂舌:“你早知道是她?!”

    “哪兒能啊,爺要早知道還能讓你中招?這種事用腦子稍微一想就明白了,又不是多難的案子,你當爺金吾衛的上將軍是白撿來的呢!”謝安平否認,隨即摸摸下巴有些不解,“原以為四姐就是有些小心眼兒而已,沒想到她這麼恨你啊……”

    美娘狠狠瞪他一眼:“還不是因為你!惹一屁股風流債,最後禍害到我頭上,都怪你!”說著就來氣,非得掐擰死這廝不可。

    謝安平齜牙咧嘴辯解:“關爺什麼事啊!爺這麼英俊瀟灑風流倜儻,招人喜歡也是應該的,倒是嬌嬌你整起人來一點也不含糊,四姐出那麼大丑,不恨你恨誰?”

    美娘咄咄逼人:“我整誰了?整誰了?我是自保!”

    “喲,你沒整人?你千方百計讓爺把趙天恩說給四姐,不就是想讓她和三姐反目成仇嗎?嬌嬌你讀過兵法吧?爺發現借刀殺人這招你使得挺順手嘛。”

    美娘一怔:“這你也知道?那你還……”

    這廝居然還把趙天恩引薦入府?難道他也樂意看家裡雞飛狗跳?

    “你有張良計我有過牆梯,爺是將計就計。”謝安平拉起美娘的小手摸了又摸,“金吾衛是干嘛的?三姐被休那麼大事爺能不知道?但她自己不說爺總不能揭她老底吧,大伙兒都願意裝聾作啞,爺又何必去捅破這層紙窗戶。不過趙天恩那種吃軟飯的小人爺最看不上,來上這麼一出也好,三姐斷了念頭,侯府聲望也保住了,還給你出了氣,何樂而不為嘛。”

    這混蛋比她以為的要清醒很多,也要精明很多。

    美娘壓下心中那點驚濤駭浪,昂起下巴微微一笑,勾魂眼嫵媚動人:“爺就只顧給妾身出氣,而不心疼四姐了嗎?”

    “四姐是姐姐,將來要嫁人當別人家媳婦,她有未來相公心疼她。但爺的媳婦兒是你,所以爺只疼你。”謝安平又在美娘頸窩廝磨,可憐兮兮地哀求,“嬌嬌爺猜對了,你快給獎勵。”

    美娘趁勢在他頸子上咬了一口,留下一圈兒牙印,隨即舔舔唇笑道:“給了。”

    謝安平“嘶”了一下:“你真咬啊!好疼……”

    “疼嗎?當時在庵裡,我比這疼上一千倍一萬倍。”

    只要一想起這段痛苦的經歷,美娘就覺得謝安平怎麼也不能被原諒,也許身體上的疼痛能隨時間流逝而消彌,但心裡面那份恨、那種被人摧毀希望的傷痛,卻怎麼也無法磨滅。

    美娘的心又漸漸冷卻下來,忽然,她問謝安平:“你是不是也知道小時候是誰綁走你的?”

    謝安平一雙流光溢彩的風流眼瞬時黯淡下來,他微微垂眸,須臾方道:“不知道。”

    他這樣否認,卻讓美娘更加堅信他其實是知道的:“我不信,你能逃跑出來就證明你很聰明,回到侯府肯定也有蛛絲馬跡能夠查找,你難道就沒想過報仇?”

    “沒意思。”不料謝安平只是搖了搖頭,神情淡漠,又隱含一絲憂郁,“我不能對不住爺爺他老人家,我是他的親孫子,但她們也是他的親生女兒。嬌嬌,這個世界上只有你和爺爺是真心對我好的人,只有你們倆。”

    他靠在她的胸前,埋頭說話時聲音略微哽咽,抓著她的兩只手掌都不自覺攥緊了。美娘見狀亦有不忍,反手覆上他的背,輕輕拍著安慰道:“你這麼孝順,他老人家在天之靈看見也會高興的。”

    “但我當年任性不懂事,害死了爺爺……”謝安平背脊都顫抖了,聲音澀啞,“我真後悔,很後悔。如果那時沒有遇見你,大概我跟爺爺就會在陰間團聚了。”

    美娘不禁笑了:“如果我沒有遇上你,兔皮襖子就還在,長大了也不會被你搶進府裡當小妾,更不會跟你窩在這個髒兮兮的馬廄說這些話!其實哪兒有如果呢,事情已經發生了就不能改變,爺,想開點。”

    謝安平點頭:“爺不想以前了,爺現在就想跟你好好過日子。”他抬起頭來笑了,眼眶還紅紅的,扯過披風裹緊她,“咱們回去。”

    倆人前腳剛回院子,後腳幾位姑媽就來了,謝瓊在外頭問黃鶯:“聽說美娘不舒服?我來瞧瞧她。”

    黃鶯面有難色:“這個……”

    “什麼這個那個,房裡面有其他人嗎?讓開!”謝秀是個直來直去的性子,聽聞可能有人在此通奸,做出對不起謝安平的事,頓時火冒三丈,急著要捉拿奸夫淫-婦去沉塘。

    謝安平聽到動靜對美娘道:“爺出去打發她們。”

    “爺急什麼嘛。”美娘長腿一撈勾住他,妖妖嬈嬈貼上去,“她們想捉奸,就讓她們捉好了,妾身都不怕被人看,您又怕什麼。”

    捉吧捉吧,反正捉到“奸夫”也只會讓她們自己下不來台!

    謝安平銜住她的嘴唇吮吸,低低發笑:“嬌嬌你真壞。”

    所以當謝秀奪門而入,氣勢洶洶地一把扯開幔帳的時候,正好看到謝安平光著上半身把美娘壓在下面,在嬌軟的女子身上又親又啃,手掌還握住一雙嫩-乳又搓又揉。

    謝秀是沒嫁人的老姑娘,乍見此情此景都呆了。美娘看見她驚呼一聲,趕緊扯過被子裹緊身子,躲到謝安平背後。

    謝安平一副被打斷好事的樣子,抱怨地喊道:“小姑媽!你怎麼不說一聲就跑進來,我跟嬌嬌多尷尬啊!”

    “我、我……”謝秀滿臉通紅吞吞吐吐,急忙低頭轉身,咬牙道:“你快給我穿好衣服出來,我們有事兒找你說!”

    當看見謝安平從帷帳後面走出來,謝瓊謝敏臉色都有些不好。謝安平隨手把袍子系好,笑著問道:“各位姑媽這麼晚來找我有什麼事?”

    謝瓊笑容發僵:“也沒什麼要緊事……安平你好些日子沒回府了,我們就是來看看你。”

    謝安平撓撓頭,不解道:“你們怎麼曉得我回來了?我是從角門悄悄溜進來的呀。”

    謝秀踢他一腳:“混賬!自己家裡還偷偷摸摸,你是做賊的麼!娶了媳婦兒還敢在外面胡來,又是十天半個月不回府,看姑奶奶不打死你這小混蛋!”

    “小姑媽別打別打!剛才就被你嚇著了,現在你還踢我,要真把我打得不行了,你讓我家嬌嬌守活寡啊?”

    謝秀停下來,叉腰瞪眼:“呸!狗嘴裡吐不出象牙!”

    謝安平呵呵地笑,搓著手一副跟她們商量的口氣:“都這麼晚了,雪又這麼大,您幾位是不是該回去了呀?”

    謝瓊點頭:“嗯,這就走了,安平你好好休息。”她一轉身謝敏也跟上,還拉了謝秀一把。

    謝秀臨走還惡狠狠扔給謝安平一記眼刀子:“改天再跟你這小混蛋算賬!”

    “二姑媽三姑媽小姑媽慢走。”謝安平親自送她們到門口,望著天空窸窸窣窣飄下來的雪片兒,似是話裡有話地說:“雪天路滑,姑媽們還是少出來走動為妙。”

    翌日大雪停了,天公放晴。美娘在侯府門口送別謝安平。

    她替他系好厚厚的披氅,低眉問:“爺多久回來?”

    “不一定,要看事情辦得怎麼樣。”謝安平低頭見她繃著臉郁郁寡歡,遂摟住她的腰說道:“爺會盡快的,保證回來陪你過年,怎麼樣?”

    鼻子有些發酸,美娘抿抿唇,努力讓聲音聽起來輕松一些:“爺先辦正事要緊,不用記掛妾身。”

    謝安平看她就快哭出來的樣子,用力把她往懷裡一摟,笑道:“爺那麼賣命還不是為了你,辦好這件事兒爺就能向皇上討一份旨意,求天家把你抬成正妻,爺要你當正兒八經的侯府夫人。”

    美娘倚進他懷裡,眼眶熱得灼痛:“您不是要娶薛府小姐嗎?人家是京城第一美人,你不喜歡?”

    “嘁!她算什麼第一美人,爺就覺得你最美。”他揉揉美娘的腦袋,叮囑道:“行雁和香槐是爺的人,爺不在府裡的時候,你有事可以跟他們商量,平素也別離了他倆的視線。遇著下人搞不定的事就去找小姑媽,她會幫你出頭,若是還有其他的意外,衛府那裡爺留了幾個心腹,也可以托他們出面。你現在身份在那兒擺著,難免會受些委屈,暫且忍一忍,就當是為了爺,嗯?”

    美娘點頭:“知道了。爺,四姐出閣你就不回來了?”

    謝安平擺擺手:“她的婚事有三姑媽操辦,爺在不在都一樣。嬌嬌,反正四姐也要嫁人了,天遠地遠的以後也不一定能再見,看在她從小跟爺一塊兒長大的份上,你得饒人處且饒人,別把她整得太難堪,行不行?當然,你出口惡氣也是該的,只要別鬧出人命。”

    美娘見他偏袒商憐薇,撅著嘴推開他:“是啦是啦,我不會弄死她的。你可以走了。”

    “來,再給爺香一個。”謝安平拉過美娘接了個長長的吻,方才依依不捨地放開,“好好在家等著爺,養好身子,爺回來要干……咳,疼你。”

    死色鬼!美娘咬牙跺腳攆他:“還不滾!”

    謝安平笑笑,轉身上了馬,鞭子一抽,一人一馬很快就消失在白雪長街的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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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
發表於 2016-1-22 07:36:36 |只看該作者
57、趕盡殺絕遠離別

    商憐薇出嫁那日,停了半月的雪又開始下了,漫天雪花洋洋灑灑,被寒風攜起在空中打旋兒,最終落在屋頂樹梢,還有人的臉上。冷冰冰的。

    對方一早便要來侯府迎親,隨即把新娘子抬出京城,直接去西北。美娘晨起也隨著眾人去了商憐薇的閨房,為她送嫁。

    謝敏正在給商憐薇梳頭,嘴裡念著吉利的話,可眼淚還是落了下來:“……事事順心,兒孫滿堂……”

    她年輕守寡,終身無子,後半生也只能倚仗娘家,不難預見晚景淒涼。商憐薇與她相依為命多年,她們是彼此的依靠和溫暖,如今連這最後一樣慰藉也要走了。

    商憐薇呆呆坐在那裡,像一具任人擺布的傀儡,一動也不動地由旁人描眉畫唇,最後戴上了鳳冠。

    美娘遠遠地看著她,眼神與窗外的雪一樣冷。

    外面一陣辟裡啪啦的爆竹聲炸開,接著有人進院子來喊:“迎親的來了!”

    房裡一陣手忙腳亂,謝敏親自給商憐薇蓋上蓋頭,含淚道:“女兒啊,咱們娘倆就要分開了,你去西北人生地不熟,記得要照顧好自己……”

    商憐薇反手握緊她的掌,沒有說話,兩滴晶瑩液體從蓋頭裡面掉下來。

    美娘淡淡挪開了目光。也許別人會覺得謝敏與商憐薇相依為命可憐,但在她看來,不過是狼狽為奸罷了。

    所以當商憐薇被攙扶著跨過門檻,掠過美娘身邊的時候,美娘裝出一副艷羨的口氣:“妾身在這裡祝四姐與夫君和和美美,白頭偕老。以後可別忘了侯府、更別忘了咱們。”

    尤其是別忘了倆人間的“你來我往”。

    商憐薇沒回應美娘,毅然出門伏上喜婆的背,頗像大義凜然赴法場的樣子。

    侯府門口張燈結彩熱鬧極了,紅色鞭炮碎紙輕輕飄落在潔白的雪上,仿佛散落的紅梅。美娘雙手攏在暖手皮套裡,被領邊一圈兒狐狸白毛愈發襯托得嬌顏奪目,她看著那位新郎官,三十來歲面色黝黑表情凝肅,就算是成親這樣大的喜事也未能讓他露出一絲笑容。他接過喜婆背上的商憐薇把她送入花轎,然後利落轉身上馬,看不出絲毫的期待與歡喜,甚至還不著痕跡地在袍子上擦了擦手。

    似乎很厭惡與旁人的觸碰。

    “吉時到——起轎——”

    嗩吶鑼鼓吹吹打打,美娘親眼目送迎親隊伍的離開,跟在轎子後面是侯府操辦的嫁妝,六十八抬湊成一條長龍,真是十裡紅妝,好大的氣派。

    等人潮漸漸散去,黃鶯從後面鑽上來:“姑娘,咱們就這麼讓她走了?”

    美娘笑問:“不然怎麼樣?還要當著大伙兒的面沖上去抓花她的臉嗎?”

    黃鶯郁悶:“可是……總覺得太便宜她了。”

    “我答應過爺不整死她的。”美娘微微一笑,轉頭問:“那個人你們處置好了嗎?”

    “好了,灌下迷藥扒光衣服放在了箱子裡,怕他凍死我還特意給了一床棉絮!”

    “此去西北少說也十天半個月,今晚他們就要找地方投宿,四姑娘總要梳洗換衣的,你猜她打開裝衣裳的箱子看見那男人會是什麼表情?又或者被准備洞房的新郎官看見……想想就覺得可惜呢,我沒法親眼看見。”美娘捂嘴呵呵,“你說我是便宜她了嗎?”

    黃鶯拍手叫好:“姑娘好厲害!到時候她就是跳進黃河洗不清,這下有的她受了,而且我看新郎官也不是善茬,說不定一怒之下剁了他倆喂狼!不過姑娘,您不是答應了侯爺……”

    “我是答應過爺不整死她,但沒說不讓別人整死她呀。” 美娘俏皮地眨眨眼,“還有陪嫁的綠竹,我已經把賣身契給她了,走不走何時走都隨她。不過以她那種想攀高枝兒的心性,這位新郎官會是誰的裙下之臣還不一定呢。”

    既然別人都說她尤美娘不是良家女子,她就徹底不良家給眾人看,反正是狐狸精嘛,當然得做盡壞事趕盡殺絕了。

    風雪交加有些冷,美娘縮了縮脖子,招呼黃鶯:“走了,跟我去看看娘,好些日子沒見了。”

    小宅院那邊,美娘去見俞如眉,卻碰上霍青城在那裡傻笑,樂得合不攏嘴。

    “嘿嘿、嘿嘿……”

    美娘沒好氣白他一眼:“有什麼好笑的?你有力氣笑不如去看看衣裳洗完了沒,大冬天的我可不想娘被凍壞手。”

    霍青城笑得嘴角都在抽:“閨女啊,你爹我真是高興死了。”

    “滾,誰是你閨女,少來本姑娘面前攀親戚。”美娘就是不肯認他,皺著眉頭見他仍是傻愣愣的表情,不喜道:“我說你到底傻笑個什麼?”

    “老子要當爹了!哈哈哈——”

    美娘瞪他:“你做夢!我認塊石頭當爹也不認你!”

    霍青城笑著擺擺手:“我說的不是你,而是……”他指指俞如眉,“你娘肚子裡那個。”

    美娘眼前一黑:“你說什麼!”

    其實這也不難猜,俞如眉本來就是個溫柔甚至可以說軟弱的女人,並且常年缺少關懷,如今霍青城對她百依百順無微不至,自然漸漸打動了她。而且倆人十多年前就有那般的糾葛,其實當時也不算是霍青城趁人之危,兩個孤零零的人朝夕相處了那麼久,可能早就相互萌生了好感,但是礙於身份不能更進一步,而俗話說“酒是色媒人”,倆人彼時糊裡糊塗半推半就……這才有了美娘。只是霍青城酒醒後被嚇住了,身邊的女人可是別人的妻子啊!他當年也是初出茅廬的小伙子一個,自己尚且沒著沒落的,怎麼拖家帶口呢?霍青城腦子裡早亂成一堆麻了,想都沒想清楚便提起褲子走人,等事後生出悔意再來尋俞如眉,她已經搬走了,只得作罷。

    這次他故技重施,先是接觸了俞如眉一段時間,認錯態度良好並且任勞任怨,死皮賴臉的先賴著,然後再伺機跟她敘舊情,接著趁上次過重陽節的時候酒後吐真言,曉之以理動之以情……烈女怕纏郎,俞如眉再次淪陷。

    美娘看著滿臉通紅又撫摸著肚子的俞如眉,狠狠剜了霍青城一眼:“土匪!我娘是上了你的賊船了!”

    “閨女你說對了,你爹我別的不多,但船有的是。”霍青城在俞如眉面前蹲下來,仰頭望著她說:“咱們孩子都有兩個了,你這下總該跟我走了吧?”

    “這……”俞如眉猶豫不決,把目光投向了美娘。

    美娘歎息一聲,本來她娘就是這軟弱好欺的性子,沒轍。於是美娘道:“您為我這未出世的弟弟或是妹妹想一想,沒爹的孩子會被人欺負得多慘?娘您就跟他去吧,諒他也不敢虧待你,否則我扒了他的皮!”

    霍青城忙不迭點頭:“就是就是,我會對你好的!”

    “哎,我都這麼大年紀了,居然還……真是沒臉見你們。”俞如眉羞愧極了,又問:“美娘你呢?跟不跟我們一起?”

    “當然一起了,正好那混蛋沒在府裡,我回去把該收拾的收拾了,很快就動身。”

    霍青城不屑道:“收拾個什麼,你跟爹回去,爹給你買更好的!”

    “不收拾了我心裡不踏實。要不你帶我娘先走,在碼頭給我留條船便是,我過幾天跟你們會合。”

    美娘瞇起勾魂眼,思忖她若不把那群人收拾一頓,心裡堵得慌!

    轉眼就是小年夜了,這可能是侯府有史以來最冷清的一個節日,謝靈玉出家了,商憐薇嫁人了,謝安平沒在京城,謝秀回外祖家探親,偌大侯府就只有謝瓊謝敏還有美娘,以及從鴻臚寺專門回來過節的駱安青。謝靈玉出了那檔子事,侯府與鴻臚寺卿的關系交惡,駱安青已經在考慮調入其他部府做事。而他的父親駱老爺,自從年初就去了渝州查糧,聽說那裡有些問題,所以大半年也不曾回京,這讓駱安青有些隱隱不安。

    長街上煙花爆竹彭彭作響,倒更襯得侯府花廳冷清寂寥。銀燭高燒婢女侍香,僅剩的四個主子圍坐在可容十數人就坐的寬敞圓桌旁邊,等待丫鬟布菜,等到滿桌菜色上齊,謝瓊開口:“用吧。”

    “慢著。”美娘忽然開口,含笑望向謝瓊,“今天過節,妾身還特意多准備了兩道菜。香槐。”

    香槐托著一個圓盤入內,上面蓋著銀蓋子。美娘等香槐把盤子放在駱安青的面前,在揭開的那一瞬笑道:“這道‘年年有余’是專程為駱少爺准備的,您多吃一點。”

    蓋子揭開駱安青臉色猛變,竟然一下從凳子上跳了起來。

    一條尺長的死魚躺在盤子中央,通體黝黑青面獠牙,魚眼死白好像在狠狠瞪著他。

    謝瓊謝敏驚訝地看著美娘,美娘無視他們詫異的目光,而是拾起筷子戳上魚身,叉起來走到駱安青面前:“駱少爺自己喂的魚兒,怎麼捨不得吃嗎?還是您覺得自己吃獨食不對,應該一家人共享之?”

    駱安青別過臉去,故作冷靜:“我不知道你說什麼。”

    美娘笑笑,回頭把魚甩到謝瓊面前:“二姑媽,那您知道嗎?”

    謝瓊目光鋒利而寒冷,很沉得住氣:“這裡是侯府,容不得你放肆。”

    “容不下我放肆,難道就容得下你們放肆?好一個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美娘勾勾唇,一轉身就坐了下來,翹起腿不把旁人放在眼裡的表情,“我讓人往水榭的池子裡灑了石灰,煮好一鍋熱魚湯,現在你們去還能撈上兩條。養了這麼久的魚兒,不多吃一點劃不來呢,特別是駱少爺您,不吃的話——對不起你心心念念的月蓮。”

    駱安青一驚:“月蓮!月蓮在哪裡?!”

    美娘朝死魚努努嘴:“在那兒。原來你還不知道啊,你的月蓮早就葬身魚腹成為吃人的妖怪了,虧你還每天親手喂它們,也對,喂它們就等於是喂月蓮,您真是個癡情種子。”

    駱安青腹內翻騰,惡心的酸水陣陣上湧,他捂著嘴不肯相信:“你胡說!月蓮怎麼會、怎麼會……她是被安平……”

    “被侯爺霸占了然後殺人滅口嗎?”美娘嗤笑,“你太不了解他了,若是被他看上,不管是不是兄弟的女人,要搶直接便搶了,犯得著偷偷摸摸占了便宜還怕你發現?你跟他從小玩到大應該最清楚,天底下只有他不想要的東西,沒有他不敢搶的東西。所以這件事你最好去問問你的好娘親,她老人家一清二楚!”

    駱安青堅信凶手是謝安平:“如果他不是心虛,為什麼打傷了月蓮的家人?他分明就是惱羞成怒!”

    “你真好騙。”美娘揚眉反問,“如果侯爺不這樣攆走他們,你以為他們還有機會活命嗎?恐怕早就和月蓮一樣死無葬身之地了,您說對不對二姑媽?”

    謝瓊臉色微變,一拍桌子厲聲道:“來!把這個瘋婦塞住嘴給我拖下去!”

    “你敢!”美娘一下站起來,“你動我一下試試!你以為爺不知道小時候是誰算計他?他不過是看在老侯爺的面子上不跟你計較罷了!我若有個三長兩短,他新仇舊賬一起算,把你們都挫骨揚灰都算輕的!黃鶯,把藥端進來!”

    黃鶯端著藥湯還有藥渣進來,美娘拿起潑了謝瓊一身:“你的毒藥你自己喝個夠吧!識相的趕緊給我滾出侯府,不然侯爺回來喊審問張御醫,你以為他那把老骨頭扛得住幾道酷刑?我給你一條活路,有多遠、滾多遠。”

    褐色的藥汁順著謝瓊發鬢滴滴淌下,她渾身都在打顫,也不知是氣還是懼。而駱安青則一直失魂落魄地盯著那條魚,眼睛空洞就像一具行屍走肉。

    謝敏害怕地站起來,磕磕巴巴道:“美、美娘,我沒有害過你……”

    美娘抖抖袖子跨出門檻,對謝敏依然冷淡:“你是沒有明目張膽地害過我,但你也不想我過得好。不過無所謂,我不計較了,只要你以後老實本分,侯爺不介意替你養老送終的。”

    站在寒風凜冽的門口,美娘深深呼吸了一口迎面撲來的冰雪氣息,覺得已經隱約有了春天的暖意。

    黃鶯偷偷湊上來:“姑娘,櫻桃已經出府了,咱們多久……”

    “就在今晚,我會想法子把香槐支走。”

    小年夜的那晚,侯府起了一場大火,幸好火勢未及蔓延便被撲滅,獨獨燒毀了一座小院子。事後下人清理火場,發現了兩具焦屍,而美娘與黃鶯卻怎麼也尋不著了。從身形還有未被燒毀的衣著殘余來看,眾人認定被燒死的便是倆人,於是急忙寫信差人送去給謝安平。

    除夕傍晚謝安平風塵僕僕地趕回侯府,只見到府門高懸白色燈籠,走入之後縞素靈堂躍入眼簾,中央停著一具棺木,後面有一個大大的“奠”字。

    謝安平喉頭湧出一口腥甜,他咬緊牙含在口中,跌跌撞撞走上去想去推開棺木,看一眼美娘。

    “侯爺!”香槐擋住他的手,搖了搖頭,“姨娘不會希望您看見……她現在的樣子。”

    言畢,她把一個包袱遞給謝安平,露出裡面白絨絨的皮毛。

    “奴婢在院子外面撿到的,自從您走了,姨娘每晚睡覺都抱著它。也許當時她把這個東西扔出來,是想留給您做個念想……侯爺,請節哀。”

    打開包袱,是被縫補好的小皮襖。謝安平緊緊把襖子擁入懷中,埋頭下去深深嗅著美娘殘余的香味,口中腥甜一點點滲在了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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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22 07:36:50 |只看該作者
58、久重逢破鏡難圓

    兩年之後,細雨霏霏的春日江南,慶州。

    慶州這地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但晉國的兩條運河在此交匯,來往貨貿船舟穿梭,便促成了一個極繁華的城池。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慶州九成以上的人家都有船,半數以上的百姓靠水運吃飯,於是這裡也就成了漕幫總舵所在。

    慶州城水道縱橫,清溪連綿拱橋無數,尋常人家一般是前門臨街後門挨水。一條普通的烏篷小船快速在河道上劃行,船身平平無奇,只是船頭掛著一面綠色底子黑色圖紋的旗幟,彰顯出些許與眾不同。

    與此同時,街上一家食肆剛剛開門,長條門板揭下,在外頭等了一個多時辰的食客便紛紛湧入巴掌大的店面,搶占了位置坐下。

    “兩碗炸餛飩!”

    “一盤銀絲卷兒!”

    “十個鮮肉包子!”

    守在櫃台後面的是個小姑娘,看樣子不過十六七歲,臉長得圓圓的。她懨懨打著哈欠,沖著滿屋子清一色的年輕小伙兒懶懶說道:“先別急,廚房還沒生火。”

    饒是這般,一屋子的年青男人卻沒說離開,一個個反而坐得更加端正了,雙目炯炯不約而同地望向了連接客堂與後院的那道小門,仿佛在期盼簾子後面會出現什麼。

    “櫻桃!你昨晚上燒水是不是把引草弄濕了?今早上半天都點不燃火,現在灶還是冷的!”

    風風火火一道聲音,簾子呼啦掀開,從後面又走出一個年輕姑娘,比前面這個略微年長些,模樣也俏麗些。她恨鐵不成鋼地敲了敲櫃台:“又在打瞌睡!昨兒晚上你偷雞去了吧?燒個水也闖出禍,害得今天又做不成生意了!”

    “黃鶯姐,”叫櫻桃的圓臉姑娘咧嘴一笑,指著座無虛席的客堂說:“誰說做不成,你看客人都沒走哩。”

    黃鶯沒好氣瞪櫻桃一眼:“沒心沒肺的丫頭!”說罷她環視一周,發現一群男人虎視眈眈地望著自個兒,流露出一些祈盼。黃鶯對這種情況見怪不怪了,遂道:“灶上沒火做不了吃的,各位請回吧,明日請早。”

    眾位男子毫不掩飾失望的神情,其中一位膽子稍大的出言問道:“黃鶯姑娘,大小姐在嗎?”

    黃鶯白他一眼:“在不在和你有什麼關系!大小姐又不是廚子!”

    男子訕訕地笑:“我不是這個意思,嘿嘿……就是等了這麼久,想看一眼大小姐再回去,也算今天沒白來。”

    眾男附和:“對對對,我們就想看看大小姐是不是安好……”

    “好得很!”黃鶯拿起雞毛撣子開始趕人,“快走快走,今天小店不做生意。”

    正當眾人垂頭喪氣地准備離開,門簾後面傳來嬰兒的啼哭聲,而且越來越近。

    未見其人先聞其聲,一道嬌軟得能滴出水的聲音隔著門簾問道:“黃鶯,謙謙好像餓了,你快去把米糊糊煨熱了端來。”

    美娘徐徐走了出來,懷裡抱著個一歲多還沒斷奶的小娃。只見兩年過去,她容貌嬌艷更甚從前,一雙會說話的勾魂眼飽含柔情,芙蓉嬌顏時常含著笑意,愈發討人喜歡。美娘一邊哄著懷中小娃一邊對黃鶯說:“哦哦,謙謙乖哦,不哭不哭……黃鶯,你說謙謙是不是病了?怎麼一大早就哭個不停?”

    “讓我摸摸,沒有發熱呀,應該不是病了,難道是想霍老爺了?”

    美娘一聽就來氣:“臭大胡子,再不回來謙謙都要不認識他了!謙謙別哭,咱們不理那個大胡子了好不好呀……”

    留在客堂的眾男看見美娘,齊聲問好:“大小姐好!”

    慶州城裡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漕幫老大霍青城有個女兒,人稱霍大小姐,那長得叫一個花容月貌。據說大小姐十六歲前都住在京城,從沒在漕幫眾人面前露過臉,直到前兩年才隨著霍青城回了慶州。她一到漕幫就把好多人的眼珠子都看掉了,真是漂亮得沒法說啊!大伙兒也算明白霍老大為啥要把閨女藏起來,要是早領出來還不被一群餓狼搶了去?不過這霍大小姐卻是嫁過人的,但夫君死了,如今是個寡婦,於是漕幫裡好多年青小伙子心思都活絡起來,躍躍欲試的。

    大小姐不願倚仗霍青城過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日子,自己帶了兩個小丫鬟,再請上幾個打雜的,在慶州城的一條街上開了家食肆,賣些簡單的吃食湯飯。這下可把一群苦無機會接觸她的小伙子們樂壞了,隔三岔五沒事兒就往食肆跑,吃東西填飽肚子倒是其次,關鍵是能一睹大小姐芳容,就算喝涼水也是甜的。

    美娘抬眼看見熙熙攘攘的一群人,都是眼熟的幫眾,她微微一笑:“今兒對不住各位客官了,廚房出了點小岔子。不過還有些剩下的饅頭,你們要不要?”

    大小姐問話誰敢不答?眾人忙不迭高喊:“要要要!”

    就算是毒藥也甘之如飴呀,只要是大小姐給的。

    美娘低眉淺笑,吩咐道:“黃鶯你去把饅頭拿來,再沏壺熱茶讓大家喝。”

    黃鶯道:“可是灶上沒火呀,燒不了水。”

    美娘顯得很為難:“這……”

    眾人又說:“不礙事,我們喝涼水也一樣!”

    美娘笑得愈發溫柔:“真是怠慢諸位了,黃鶯,快去打水。”

    主僕倆相視一笑,傳遞了一個彼此心領神會的眼神:剩饅頭再賣不掉就要餿了,到時候只能扔掉喂狗,怪可惜呢。這群人要吃就給他們吃好了,還能賺兩個銅板,至少沒虧本兒!

    忽然後院養著的狗狂吠起來,有人從船上下來,經過後門穿到前院兒,說話聲如洪鍾:“去去!叫什麼叫,跟那妮子一樣,喂不熟的白眼狼,到現在還不叫老子一聲爹!”

    美娘一聽是霍青城的聲音,立即抱著謙謙離開客堂,走到院子裡劈頭蓋臉就罵:“臭大胡子,你說誰是白眼狼!”

    霍青城一見美娘立即嘻嘻地笑,抓耳撓腮裝傻:“哎呀呀閨女,可想死你爹我了!喲喲,還有小謙謙,來給爹抱抱。”

    “滾開,謙謙不認識你!”美娘把謙謙往懷裡一藏,沖霍青城陰陽怪氣地說:“您還知道回來呀,霍老爺,咱們廟小容不下您這尊大佛,咱們都是一群白眼兒狼,您還搭理我們干什麼呀?所以您還是該上哪兒去上哪兒去吧!”

    霍青城拍腿無奈:“我說閨女你說話甭帶刺兒行不?老子好歹也是個總舵主,成天被你呼來喝去的,這張老臉往哪兒擱啊!給爹留幾分面子行不行?”

    美娘拿眼瞭他:“喲!您還有臉呀,您還要臉呀?要臉的人能做出以前那些壞事來麼……”

    “得得得,又來了!說好不許翻舊賬的!”霍青城無奈,對這十幾年不見的親閨女是又疼又愛又怕,“罷了罷了,都說兒女是來向父母討債的,就當老子上輩子欠你的。對了,你娘呢?”

    美娘懷抱謙謙指了指閣樓:“最近謙謙晚上總愛鬧,娘帶他都睡不好,現在正在房裡補眠,你別去吵她。”

    “行,那就等她醒了再說。謙謙來,到爹這裡來。”

    謙謙看見霍青城就不哭了,張開雙臂撲進他懷裡,然後拿胖乎乎的小爪子去扯他的胡子。疼得霍青城齜牙咧嘴,但也只能任由兒子玩耍。

    “嘶!哎唷——兒子勒你輕點啊,閨女,這是你教他的吧?專門跟老子作對!”

    美娘笑得咯咯的,拍手鼓勵謙謙:“再扯再扯,扯光了姐姐給你糖吃。”

    米糊糊煨好了,美娘便又把謙謙接過來,拿小銀勺喂給他吃。

    “呼呼……謙謙張嘴,啊——真乖,來,再吃一點,吃得飽飽的才能長高長大哦,啊——”

    霍青城看著她認真的模樣,心裡一酸,試探道:“閨女,最近來吃飯的那些人,你有沒有覺得還不錯的?”

    美娘專心喂飯,眼皮都不抬一下:“沒注意。”

    霍青城搓著手,有些局促地說:“那你就注意一下嘛……我看有幾個後生還不錯,你去年就滿了十八了,你娘在你這年紀,兒子都滿地跑了。”

    美娘翻他個白眼:“我娘是我娘,我是我,我就樂意這樣,怎麼著?你有意見?”

    “沒意見沒意見。”霍青城小心翼翼地問:“下個月漕幫大會,各個分舵主都要過來,要不到時候你見見其中兩三位?就當交個朋友嘛,哈哈……”

    美娘一開始沒搭理他,等到喂謙謙吃完糊糊,又給他擦了嘴巴,才抱起小家伙對霍青城說:“我干嘛跟你的手下交朋友,我不見。”

    這兩年霍青城早就明裡暗裡勸過她多次了,可她就像吃了秤砣鐵了心一般,愣是沒有再嫁的心思。這可為難死了咱們的霍老大,上刀山下火海都難不倒的漕幫總舵主,唯獨在親閨女的終身大事上,都快把胡子愁掉了!

    “閨女你就……”霍青城還想再勸,但美娘已經轉身走人,抱起謙謙去客堂看饅頭賣的怎樣了。霍老大只好噤聲,訕訕跟了上去。

    黃鶯和櫻桃正在發放又冷又硬的干饅頭,一群年青小伙興高采烈地接過,有些嚼得不亦樂乎就像在吃山珍海味一樣,有些則如獲至寶地揣進懷裡,放在靠近心窩子的地方,甚至還慎重地摸了摸。

    與此同時,街角的槐樹後面藏著一個人,穿著玄色布衣,遠遠看去與深褐色的樹干幾乎融為一體。他悄悄伸出腦袋,一雙風流眼朝著門庭若市的食肆看去,眼睛裡充滿了祈盼和希望。

    看見櫻桃出來的時候,這唇紅齒白的斯文男人雙目一亮,隨即勾起唇笑了。

    美娘和黃鶯葬身火海,謝安平得訊深受打擊,喪事辦完之後大病三月,來年入夏才能下床走路。病重的時候他渾渾噩噩,腦子裡一團亂麻,只知道美娘死了,他也就生無可戀,干脆病死算了。後來是謝秀又打又罵把他從鬼門關拉了回來,並照顧他康復。病漸漸痊愈的時候,他開始回想這場災難的一點一滴,從離家前美娘的表現,到失火當晚府裡的爭執,再到清理火場時發現的遺物……

    他越想越不對勁。那晚為什麼香槐睡在外院?院子有行雁帶人守衛,誰能神不知鬼不覺鑽進去放火?他把謝瓊身邊的人全部抓來挨個審訓過,金吾衛的酷刑之下,他們把能吐出來的東西都吐出來了,唯獨沒人承認縱火,這是為什麼?還有,火燒那麼大,為何沒有人聽到呼救聲?

    太蹊蹺了,裡面一定有什麼地方不對,會不會是……他想到一種可能性。

    當機立斷,謝安平下令掘墳開棺,喊了兩個京中有名的仵作共同驗屍。這一驗不打緊,竟然驗出棺裡兩具屍首都是死後才遭燒毀,而並非受濃煙窒息死亡。再驗過牙齒和骨骼,仵作又指出原本屬於美娘的那具屍首,年齡在二十五歲左右,並且從盆骨來看是生育過孩兒的。要知道體貌身形相似的死屍好找,但年齡也相符的卻萬中無一。

    謝安平一聽欣喜若狂,燒死的不是美娘!

    狂喜過後他又漸漸冷靜下來,開始想美娘既然沒死,那又去了哪裡?他首先想到的是被匪徒綁票,但半年過去既沒人上門索要贖金,也不見美娘被撕票的屍首,於是他排除了這個可能性。而剩下的另一種可能,便是她自己要走。

    謝安平首先去找俞如眉,發現早已人去樓空,甚至連宅子也早就轉手賣了。然後他又去了王家,卻是一無所獲,尤思仁說早就跟母女倆斷絕了關系,再無來往。還有尤文揚,遠去漠北杳無音訊,更是不可能從他身上知曉什麼。最後,謝安平又回到侯府開始追查,終於查出在失火當晚還沒了一個丫鬟,正是謝瓊院子裡新買來的櫻桃。

    想金吾衛裡的都是何等人物,謝安平一說要查櫻桃來歷,不出三日姜參事就把她的老底摸得清清楚楚,呈上文書給謝安平。謝安平看到記錄,氣得一把撕碎了文書。

    櫻桃在入侯府前是楊家的丫鬟,而在進楊家之前卻又是王家的婢女!她分明是尤美娘的人!

    他被那狠心的女人耍了!

    謝安平忽然又活過來了,五髒六腑都像燃起了大火。他摩拳擦掌,賭咒發誓要把美娘抓回來好好折磨!

    苦苦追查一年有余,金吾衛的人終於在慶州尋到了櫻桃的下落,並且還有兩名疑似美娘和黃鶯的女子。謝安平知曉後便馬不停蹄地趕來,不過他沒有貿然打草驚蛇,而是先躲起來偷偷觀察。

    他篤定就憑美娘一個人沒這麼大能耐瞞天過海,她一定還有同謀。哼,看他怎麼把她們一網打盡……

    “幫裡還有事,我先過去看看。晚上再過來跟你們吃飯。”

    霍青城從食肆裡跨出來,謝安平一見趕緊躲回樹干後面,依舊偷偷把頭探出來地看。

    只見美娘抱著謙謙出來,揮舞他胖胖的小手:“快給爹爹說慢走。”

    謙謙嘴裡咿咿嗚嗚地叫,霍青城見了哈哈大笑,湊上去拿胡子蹭了蹭他手心:“乖兒子!”他還親暱地摸了摸美娘頭頂,“你也別太辛苦了。”

    美娘雖然不怎麼喜歡他觸摸,卻也沒抗拒,只是努了努嘴。

    謝安平看見這一幕,剛剛生出來的重逢欣喜瞬間煙消雲散,站在原地都傻了眼,心髒就像碎成了琉璃渣子,稀裡嘩啦的。

    他的美娘,他的嬌嬌,竟然跟了個大胡子老頭子,還給他生了個兒子……

    咚——咚咚——

    謝安平握拳揮向槐樹干,直到把樹干打出一個大洞,雙手也鮮血淋漓才氣喘吁吁地停下。他抬起通紅的雙眼看向食肆,見美娘抱著那小娃兒巧笑倩兮,高興地跟其他男子寒暄講話,心裡更加難過失落。

    他幾乎是按捺不住就要沖上去,揪住她質問為什麼要這樣對他!可是才一邁腳他又停住了,說不清是膽怯還是害怕,他終是沒有上前。

    等到美娘轉身進了屋,謝安平還愣愣站在原地,手背的血滴滴答答落在地上,渾然不覺。

    良久,他吸了吸鼻子,憋回就快掉下來的眼淚,倏然轉身,大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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