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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為了一口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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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尋找失落的愛情]容華似瑾《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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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2-3 17:35:16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六十章 皇上(二)

想及往事,葉皇后滿心苦楚酸澀。

然而,這些秘密絕不能訴之於口,只能死死的壓在心底。她非但不能流露出來,還要忍氣吞聲和顏悅色:“皇上駕臨延福宮,陪臣妾用午膳,臣妾心中感恩不盡。妹妹也難得帶著元昭進宮一回,臣妾想著,今日就不分席了,皇上意下如何?”

皇上笑著贊許:“皇后心思細密,想的周全,就照著皇后的意思吧!”

葉皇后臉上笑著,心裡卻像吞了一個蒼蠅似的,難受又膈應。

葉氏眼角余光瞄到葉皇后強顏歡笑的臉,心中暗暗冷笑。

姐妹兩個的陳年積怨太深了,久遠的讓人不願再去回憶。她過的窩囊憋屈,葉皇后也休想好過!

當著太子等人的面,皇上縱然有心和葉氏說話,也要顧忌幾分。

君臣有別,更何況,葉氏還是臣妻的身份。身為一國之君,總要維持天子的尊嚴體面。因此,皇上略略看了葉氏幾眼,很快就移開目光。

然後,目光很自然地落到了陳元昭的身上。

皇上憐才愛才,重用的將領裡不乏年輕人。其中,尤以紀澤和陳元昭最優秀出色,也最令人矚目。有好事的,不免要將兩人放在一起品頭論足。

紀澤是紀賢妃的內侄,陳元昭則是葉皇后的姨侄。論身份,和皇上都很親近。

論官職,紀澤做了侍衛步軍副都指揮使,負責守衛皇城。陳元昭統領神衛軍,駐守京城,還時常領兵出征。在軍中的威望名聲更勝紀澤一籌。

再論聖眷,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來,皇上十分器重信任陳元昭。朝堂內外幾乎無人能及。

陳元昭不過二十歲,已經成了大燕朝年輕將領中當之無愧的領軍人物。像老安國公那樣統領大燕軍隊也是遲早的事。

“元昭,近來新兵訓練的如何?”皇上親切的問道。

陳元昭拱手抱拳,正色應道:“啟稟皇上,新兵招募不過三個月。臣不敢怠慢。一直在緊急訓練。預計再有三個月,才能上陣。”

皇上笑著說道:“這裡又不是朝堂上,朕也只是隨口問問。朕是皇上,也是你的姨夫。你不用這麼緊張慎重,放輕鬆隨意一些就行了。”

陳元昭應了聲是,神色卻未見輕鬆。

冷凝英俊的臉孔。宛若刀削而成,冷肅凌厲氣勢奪人。

皇上看在眼裡。非但沒覺得陳元昭失禮,反而更增了幾分欣賞。年輕人嘛,就應該像陳元昭這樣,如出鞘的寶劍。光芒四射銳不可當。

和陳元昭一比,略顯矮胖的太子,只能用平庸兩個字來形容了!楚王倒是生的清秀。又孝順懂事,可惜偏偏先天不足。自小到大小病不斷。

皇上心中涌過一連串不為人知的隱秘念頭,心中不免生出幾分遺憾。

就算是天子,也不可能事事順遂。

今日皇上到延福宮用膳,御膳房自然不敢輕慢,御廚們費盡心思,各展所長。各式精美的菜肴源源不斷的呈了上來。

不過,每一道菜肴都要用銀針試毒,再由太監試吃,這麼折騰一番,菜肴早就涼了。再美味也免不了大打折扣。

皇上和葉皇后早已習慣了。太子和楚王生於宮中長於宮中,也都習慣了半冷不熱的菜肴。

葉氏卻是吃不慣的,勉強吃了幾口就沒了胃口。

宮中的御膳規矩極多,其中最重要的一條就是,皇上沒擱筷子之前,所有人都不能擱筷子。皇上停了筷子,那麼也就意味著這一頓御膳到此結束,誰也別想再吃了。

這樣的御膳,吃得慣吃得飽才是怪事。

陳元昭倒是不挑剔冷熱口味。領兵行軍的時候,只能吃乾糧喝冷水,御膳再怎麼樣也比乾糧強多了。

食不言寢不語,安靜的用完午膳後,眾人移步到正殿說話。

按理來說,皇上皇后太子楚王一家四口說話,不宜有外人在場旁聽。哪怕是葉皇后的親妹妹和親姨侄,也應該避嫌。

不過,葉皇后卻有意無意的忽略了此事。皇上也似沒留意到這些細節,甚至欣然笑道:“今日御膳房做的御膳很合朕的胃口,該賞!”

皇上發了話,身邊的內侍裡立刻有人應聲,賞賜很快就會到御膳房。

葉皇后笑道:“皇上今日是心情好,吃什麼到口中都是美味了。”

皇上被打趣了也沒惱,哈哈笑了起來:“果然還是皇后最了解朕的心意。朕處理完政事來延福宮,見了賢妻佳兒,豈有不高興的道理。”

此時的皇上,褪去了朝堂上天子的威嚴,多了幾分平易隨和。

葉皇后看著這樣的皇上,心裡卻沒多少快慰欣喜,反而更添了幾分酸意。

皇上這麼高興,到底是因為“賢妻佳兒”還是因為葉氏母子?

不過,皇上興致這麼高昂,葉皇后自然不會拈酸吃醋,更不會潑冷水掃了皇上的興,順著皇上的話音笑道:“皇上這麼高興,臣妾心中更是高興。以後臣妾常叫太子和楚王過來,再打發人去請皇上的時候,皇上可別在長樂宮眷念不來才好。”

長樂宮是紀賢妃的居處。

葉皇后半真半假的玩笑,果然哄的皇上龍心大悅,笑著許諾道:“這自然不會。皇后才是朕的結發妻子,在朕的心裡,誰也及不上皇后。”

說話的時候,目光一不小心越過葉皇后,在葉氏的身上打了個轉。

葉皇后心裡暗暗咬牙,臉上卻露出了感動的神色:“皇上有這樣的心意,臣妾死而無憾。”

一直含笑不語的葉氏張了口:“皇上龍體康健,要活到萬歲。娘娘也要好好保重鳳體,和皇上相攜白首才是。”

葉皇后笑道:“那就承妹妹吉言了。”

葉氏故意露出了一個欲言又止的為難表情。

“妹妹可是遇上了什麼為難的事?”明知道葉氏是有意在皇上面前扮可憐,葉皇后也不得不接話茬。

這樣的問話正中葉氏下懷,只見她柳眉微蹙輕嘆道:“還不是為了元昭的親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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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2-3 17:35:28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六十一章 心計

葉皇后和葉氏的話,果然引來了皇上的注意:“元昭要成親了?”

太子和楚王也被這個話題吸引了過來。

尤其是太子,心中不免有些唏噓。那麼一個溫婉美麗的少女,也怪不得陳元昭會動了成親的心思。可惜啊可惜,他比陳元昭遲了一步。

葉氏露出一個略顯無奈的苦笑:“臣婦這些家事,本不該在娘娘和皇上面前絮叨,惹的娘娘和皇上也跟著操心。可臣婦只有這麼一個兒子,整日為他的終身大事憂心。如今他總算有了中意的姑娘,可國公爺嫌棄對方家世低了些,不肯同意這門親事呢!”

原來如此!

怪不得葉氏今天格外配合,原來是有求於自己。

葉皇后不動聲色的想著,面上關切的問道:“哦?竟有這等事。元昭到底相中了哪家的千金?”

葉氏迅速的看了皇上一眼,才答道:“是威寧侯府的表姑娘,許家的二小姐。她的父親叫許翰,曾經任過臨安同知,三年前因病去世。如今家中剩下寡母和兄長,今年兄長要參加秋闈,便提前住到了京城來。”

葉皇后略一思忖,緩緩說道:“說起來,許家的家世確實低了一些,也怪不得安國公不肯同意這門親事。以元昭的相貌人品家世,想娶什麼樣的名門千金都沒問題。區區一個五品官的女兒,豈能配得上元昭?”

這是安國公府的家事,葉皇后和葉氏是親姐妹,閒話幾句無妨。皇上反而不便隨意插嘴。

不過,皇上似乎對此事頗感興趣,聽的頗為專注。

葉氏眼角余光留意到皇上的神色。心裡暗喜,臉上卻流露出苦笑:“國公爺也是這個意思,說是要另外挑一個門當戶對的名門千金。可元昭非許姑娘不娶,和國公爺為此生出了爭執,甚至不惜要放棄世子之位。”

聽到這兒,眾人都是一驚,下意識的看向陳元昭。

真看不出陳元昭竟然還有這份毅力和決斷!為了一個女子竟然放棄安國公世子的位子!

越是冷情冷性的人。動起情來越是不顧一切啊!

太子沖陳元昭咧嘴一笑:“元昭。你可真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我平日也算是憐香惜玉之人,比起你來也是自嘆不如!”

孝之一字重逾千斤。足以壓的人抬不起頭來。陳元昭為了許瑾瑜,竟然和自己的父親起了爭執,這事要是傳出去,不知會惹來多少矚目。

楚王也忍不住笑道:“真看不出表哥竟是性情中人。”

葉皇后嗔怪道:“好了。你們兩個就別跟著添亂了。這事非同小可。若是安國公堅持不允,元昭還堅持娶許家小姐就是不孝。說什麼放棄世子之位。更是胡鬧。要是被那些無事也要生非的言官御史們知道了,不上奏折彈劾才是怪事。”

葉氏眼圈紅了一紅,眼中似泛起了水光:“娘娘這話可算是說中我的心坎裡了。我盼著元昭早日娶妻生子,卻沒想到會橫生枝節。現在鬧的這般光景。我一個婦道人家,也不知該怎麼辦了。”

美人含淚,楚楚動人。令人心憐。

皇上忍不住看了葉氏一眼:“你先別著急,此事總有解決的法子。說到底。是元昭娶親,想娶一個中意喜歡的無可厚非。安國公這門第之見,不免太過偏頗了。”

聽這話音,偏心的不能更明顯了。

葉氏一臉感激的謝恩:“臣婦謝過皇上。”

然後,終於正大光明的有了對視的機會。

看著那雙柔情似水的眼眸,皇上心裡一陣心蕩神馳,一句“不用擔心朕下旨賜婚就是了”就要脫口而出。

葉皇后似是看出了皇上的心思,咳嗽一聲說道:“這門親事到底成與不成,還得看安國公的意思。這畢竟是安國公府的家事,本宮擅自插手,只怕會引來非議。”

身為皇后不便插手安國公府家的親事。

身為皇上,當然更不便插手臣子的家事!

皇上被葉皇后一提醒,到了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心裡卻不免有些遺憾和氣悶,對安國公愈發不滿。

陳元昭喜歡誰就娶誰,安國公百般阻撓是存了什麼心?

“娘娘說的是。”葉氏的聲音裡透出幾分軟弱和無助:“我說起此事,也是一時有感而發,並沒有借此為難娘娘的意思,請娘娘放心。”

皇上聽著這樣的話,心裡頗不是滋味,面上不免顯出了幾分。

葉皇后看在眼裡,只得轉了話風:“妹妹且不用擔心。此事也不是沒有商榷的餘地。安國公也是為元昭考慮,這才不肯應允。只要說服了安國公,這門親事自然水到渠成。”

葉氏強自打起精神,擠出一個笑容:“多謝娘娘寬慰,我回府之後,自會和國公爺慢慢商議。”

葉皇后笑著安撫道:“妹妹不必心急,哪有父親不疼惜兒子的。安國公再不情願,想來也拗不過元昭,遲早是會點頭的。”

這話乍聽沒什麼,細細品味,卻意味深長。

尤其是那句“哪有父親不疼惜兒子的”,如同一根刺,扎的人心裡一陣陣刺痛。

葉氏暗暗咬牙,下意識的看了陳元昭一眼。正好迎上陳元昭冷冽譏諷的目光,葉氏心裡猛然一跳,竟不敢和他對視,很快移開了目光。

皇上聽了葉皇后的話,似乎也有些觸動,忽的張口道:“皇后,你下一道鳳旨,為元昭賜婚。”

葉氏眼睛一亮,正要謝恩。

葉皇后卻出人意料的出言反對:“皇上,若是安國公同意這門親事,臣妾下旨是錦上添花的喜事,也能成就一樁美滿姻緣。可現在安國公擺明了不願意,臣妾再下鳳旨,可就大大的不妥了。安國公自然不能抗旨不從,心裡一定十分不喜,將來就算許家小姐嫁到了安國公府,也難免心中存著隔閡。時間久了,一家人離了心,豈不遺憾?家業和睦才能興旺,這個道理皇上自然比臣妾更明白。”

皇上啞然。

不得不說,葉皇后實在是好口才,一番話有條不紊有理有據,誰也挑不出錯處。就連皇上也指責不了什麼。

可道理是一回事,感情是另一回事。

出於某些不為人知的隱秘理由,皇上很想為葉氏母子撐腰。

下旨賜婚這類事是皇后的職責,皇上貴為天子,一言一行都有萬眾矚目,當然不能做出不符合禮儀法度的事情來。這個時候,葉皇后就該知趣的將事情攬過去,將一切安排好。

以前那麼多年,葉皇后都表現的賢惠得體,今天是怎麼回事?

皇上心裡不快,偏又不好流露出來,神色淡淡的點了點頭:“皇后考慮的細心周全。直接下旨賜婚,確實不妥。”

葉氏暗暗咬牙。

這些年來,她和安國公夫妻形同陌路,早就離了心。無論陳元昭娶了哪家的千金,安國公也不會高興,所謂的家業和睦,是個徹頭徹尾的笑話。

這一些,葉皇后不可能不知道,現在這麼說分明是故意給她添堵!

有求於人,不得不低頭。

葉氏縱然滿心怨懟,也只能忍氣吞聲,軟言應道:“娘娘的話說的有道理,賜婚不是小事,確實該慎重一些。”

葉皇后從容一笑,盡顯皇后雍容風範:“妹妹能諒解我的難處就好。這既然是家事,妹妹不妨和安國公慢慢商議。若是安國公一直不肯點頭,妹妹再來找我也不遲。”

這番話說的冠冕堂皇,就是皇上也無從挑剔指責。

葉氏咽下所有的悶氣,笑著應了聲是。

當事人陳元昭,倒是顯得格外淡定自若。

葉氏和葉皇后鬥法,他無需摻和。他很清楚葉氏的性子,既是打上了鳳旨賜婚的主意,這道鳳旨十有八九是跑不了的。

皇上有一堆政務還沒處理,坐了片刻,便擺架回了崇政殿。

天家夫妻父子,和普通尋常人家遠遠不同。皇上先是喜怒無常掌握生殺大權的天子,然後才是丈夫和父親。有皇上在,誰也輕松不了。

送走了皇上之後,氣氛倒是緩和了不少。

葉皇后目光微閃,含笑道:“我和妹妹獨自說些體己話,你們幾個小輩在這裡自行說話吧!”

太子等人一起應了。

葉皇后站起身來。葉氏也正有獨自和葉皇后“溝通”的想法,含笑起身,隨著葉皇后一起去了內室說話。

到了寢室後,葉皇后屏退了所有宮女。

姐妹兩個相對坐著,你看我我看你,誰也不急著說話,像是在比誰更有耐心。

到底是葉氏有求於人,率先沉不住氣,張口打破沉默:“我所求的不過是一道賜婚的鳳旨。對娘娘來說不過是舉手之勞。娘娘又何必百般為難。”

沒了外人在場,葉皇后也懶得再裝什麼姐妹情深,眼底閃著冷意,似笑非笑的看向葉氏:“一道賜婚的鳳旨對我來說,確實易如反掌。可我實在想不出有什麼理由要幫你這一回。不如妹妹仔細想一想,說給我聽聽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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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二章 交易

葉皇后果然不肯放過任何譏諷打壓她的機會。

葉氏早有心理準備,聞言心裡雖然惱怒,臉上卻不流露半分,依舊軟言懇求:“我只有元昭這麼一個兒子,娘娘是元昭嫡親的姨母,這麼多年也是一直疼他的。如今我不過是求娘娘為元昭賜婚,娘娘若是遲遲不肯點頭應允,試問別人會怎麼想?”

葉皇后唇角的笑容凝住了。

這個別人,指的當然不是文武百官,也不是勛貴宗親,而是皇上。

這麼多年來,葉皇后一直對陳元昭慈愛溫和,有大半都是做給皇上看的。葉氏一如既往的有心計。今天進宮,故意在皇上面前提起了賜婚的事,皇上很明顯上了心。

若是她執意不肯頒這道鳳旨,皇上心裡會怎麼想?

她苦心維持了這麼多年的賢惠得體,豈不是功虧一簣。

想及此,葉皇后暗暗惱恨不已,皮笑肉不笑的應道:“妹妹真是好算計。這是看準了我不得不點頭同意此事了。”

葉氏輕輕松松就扳回了劣勢,微微笑道:“其實,此事對娘娘來說有百利無一害。一道賜婚的聖旨,既能維持娘娘在皇上心中賢惠大度的皇后形象,又能換來我們母子的忠心擁護。眼下秦王風頭日勁,只要元昭肯全心全意輔佐太子,秦王的野心必不能得逞。孰輕孰重,以娘娘的睿智,當然會有所決斷。”

葉皇后抿緊了唇角。

如果不是為了太子著想,這麼多年來,她何必一直忍氣吞聲裝著賢惠大度來討好皇上。每次看到陳元昭那張英俊冷厲和皇上隱隱肖似的臉,她的心裡就憋屈不已。卻還要裝作親熱溫柔的噓寒問暖。

做皇后做到這份上,也實在太窩囊了!

太子貌不出眾貪念女色性情溫軟才能平庸。秦王卻一日一日的顯露鋒芒廣結黨羽,她看在眼裡,急在心裡。再這麼下去,太子的儲君之位只怕真的不安穩了!

陳元昭年紀雖輕,卻手握重兵,又深得皇上偏愛,將來遲早是軍中第一人。若是陳元昭肯全力輔佐太子對付秦王。絕對是一大助力。

而她要付出的。不過是輕飄飄的一張賜婚的鳳旨。

這筆交易,實在很劃算!

憋悶窩火是免不了的。不過,比起太子的地位。這些都是微不足道的小事了。

“賜婚的事,也不是不可以。”葉皇后神色一緩,語氣也隨之緩和了幾分:“不過,也不必急在一時。我總要先見一見許家小姐。再選個合適的機會賜婚。”

堂堂一朝之後,該有的體面是不能少的。若是連見都沒見過許瑾瑜就賜婚。傳出去不免被人取笑。

費勁口舌,總算是說動了葉皇后。

葉氏暗暗松口氣,臉上也有了笑意:“娘娘說的是。一切隨娘娘安排就是了。”

葉皇后看著葉氏滿臉的笑容,既覺得刺目又覺得氣悶。淡淡說道:“若是沒別的事,你就先跪安吧!”

見一回氣一回!果然還是少見面的好。

葉氏見好就收,起身告了退。

陳元昭和葉氏一起回了府。

葉氏一臉歡愉的笑道:“元昭。皇后娘娘已經松了口,說是等見過了許家小姐。就選個合適的機會賜婚。”

陳元昭擰著眉頭,神色間有些不快:“皇后娘娘還要召見許瑾瑜?”

“要賜婚,也得找個說得過去的理由。召見也是理所應當的事。”葉氏不以為意的應道:“總之,此事交給我,你就不用操心了。”

陳元昭眸光一閃,冷不丁的問了句:“你向皇后娘娘許諾了什麼?”

葉皇后之前百般刁難,和葉氏密談之後就改了主意。很顯然,葉氏“功不可沒”。

葉氏傲然笑道:“如今秦王勢盛,太子的儲君之位岌岌可危。我對她說了,只要她肯下旨賜婚,你就會全力輔佐太子對付秦王。這筆交易,她根本拒絕不了。”

果然如此!

陳元昭扯了扯唇角,眼裡卻沒什麼笑意:“母親睿智,令人佩服。”語氣裡透出淡淡的譏諷。

這話音聽著不對勁。

葉氏笑容一頓,試探地問道:“莫非,你不看好太子?想暗中投靠秦王?”

陳元昭沒有回答這個問題。

葉氏越想越覺得這個可能性極大,皺眉低語道:“元昭,你可別犯糊涂。秦王再好,畢竟在出身上就差了一籌。太子既占嫡又占長,只要不犯大錯,皇上也不好廢黜了太子。站在太子這一邊,風險要小的多。再說了,皇后畢竟是你的親姨母,有這一層牽扯不斷的關系,就算你有心投靠秦王。秦王也未必敢信你。”

陳元昭淡淡應道:“我自有主張,不勞母親費心了。”

葉氏被噎了一下,半晌才道:“也罷,反正輔佐太子的話是我說的,就算將來你反悔了,皇后娘娘也怪不到你頭上。”

頓了頓又道:“至於你父親那一邊,你也不用多管。胳膊擰不過大腿,鳳旨一下,他再不情願也得乖乖點頭。世子的位置也是你的,誰也奪不走。”

陳元昭神色冷然:“我已經和你說過了,這世子之位我不要。”

葉氏笑不出來了,眼中的怒氣一點一點聚集。她努力壓抑著心裡的怒火,竭力心平氣和的說道:“元昭,你是安國公府唯一的嫡子,誰也搶不走你的世子之位。你要也罷,不想要也好,這都是無可更改的事實。”

陳元昭定定的看著葉氏,眼裡浮起了熟悉的嘲弄和冷冽。

葉氏被他冷凝犀利的目光看的有些心虛,下意識的移開了目光。

陳元昭果然已經知道了自己真正的身世,所以才會對世子之位滿心怨懟不屑一顧吧!

她當年的一時沖動,造成了今天無可挽回的局面。他的身世永遠見不得光,也是安國公心頭一根拔不出的刺。可安國公再恨再怒,也不敢動他們母子分毫。

不能正大光明的做大燕朝的皇子,已經是她這個做母親的愧對兒子。這安國公世子的位置,絕不能退讓。

這麼想著,葉氏心裡的愧疚漸漸散去,重新抬眼看了過去。

沒等她張口說話,陳元昭便淡淡說道:“今日進宮,母親辛苦了,早點休息,兒子先告退了。”說著,便轉身離開。

不用問也知道,陳元昭肯定要回軍營。

葉氏反射性的追了兩步:“等吃了晚飯再回軍營吧!”

陳元昭頭也未回:“不用了。”短短三個字的功夫,已經大步走遠。挺拔筆直的背影透著冷漠疏離和拒人千里。

葉氏追之不及,愣愣的看著陳元昭的身影消失不見,一臉頹然。

前塵往事浮上心頭。

當年的她,貌美傾城才學出挑,傾慕她的少年不知有多少。誰也不知道,她心裡悄悄戀慕的人是大燕朝的太子,也是她的姐夫。

而太子,心裡也是有她的。

每次到葉家來,太子看向她的目光裡總閃著驚艷熱切的光芒。囿於禮數,她從未和太子獨處過。不過,每次對視間心裡總是溢滿了甜意。

她想,等她及笄之後,太子就會娶她過門吧!

太子妃是她嫡親的長姐,姐妹兩個感情還算親厚。姐妹兩個共嫁太子,也算一段佳話。她不會和太子妃爭寵,只要能做太子側妃,長伴在太子的身邊就心滿意足了。

可她萬萬沒料到,等來的卻是賜婚安國公世子陳玹的聖旨。

她不敢置信,呆若木雞的接了聖旨,將自己關在屋子裡整整哭了三天。然而哭的再久也無濟於事,她嫁入安國公府已經成了板上釘釘的事,無可更改。

身為太子妃的長姐回府為她添妝,她忍不住詰問:“父親說這道賜婚的旨意是你一力促成的。大姐,你為什麼要這麼對我?我是你的親妹妹,你為什麼要把往火坑裡推?滿京城誰不知道陳玹是個貪念女色的繡花枕頭?”

太子妃冷冷一笑:“你不嫁給他,難道還想嫁給太子,和我共侍一夫不成?”

笑容裡透出傲然不屑,還有怨懟和嫉恨,臉孔扭曲而可怕。

“你和太子眉來眼去,難道以為我是瞎子看不出來?”太子妃的聲音裡滿是怨毒:“你比我年輕貌美,若是任由你嫁到太子府,將來太子登基,這皇后到底是我來做還是給你?你以為我會給你這樣的機會?”

“葉珺,想和我鬥,你還不夠資格!”

她淚臉滿面,泣不成聲:“大姐,我從沒想過要和你爭搶皇后之位。我只想嫁給太子,伴在他身邊。”

“養虎為患的蠢事,我怎麼肯做。”

太子妃葉瑤端莊秀麗的臉上滿是快意的冷笑:“葉珺,你憑什麼以為我會大度的將丈夫讓給你?將來太子身邊縱然有再多的女人,其中也不會包括你!你就老老實實的等著嫁到安國公府吧!以你的美貌和手段,或許陳玹能多寵你一陣子。就算你受了冷落,也不用擔心,我這個做姐姐的一定會給你撐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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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三章 當年

說完這些,葉瑤這個勝利者優雅起身離去。臨走時的冷笑一瞥,在她的心裡刻下了一道難以磨滅的印記。

曾經親密的姐妹兩人,從那一刻開始,徹底決裂。

她將怨恨壓進心底,認命地嫁進了安國公府。

洞房花燭的那一夜,她見到了自己的丈夫陳玹。陳玹不負“美譽”,年輕俊美風流。可她的心裡已經有了別的男子,陳玹再英俊也取代不了太子在她心中的位置。

陳玹不是傻瓜,新婚的情熱之後,很快就察覺到了她的冷淡,來她屋裡的次數漸漸少了。陳玹侍妾眾多,最偏寵身邊的通房丫鬟婉兒。婉兒有了身孕,生下了庶長子。陳玹欣喜若狂,立刻抬婉兒成了婉姨娘。

她終於有了一絲悔意。

她才是陳玹的正妻,卻沒有嫡子,將來在府裡要怎麼立足?就在她改變心意,準備放下身段討好陳玹的時候,婉姨娘卻傳出了噩耗。

婉姨娘喝了她命人送去的參湯,當場就吐血身亡。

她驚駭不已,卻百口莫辯有口難言。命人熬參湯的是她,送參湯的是她的陪嫁丫鬟春蘭,誰都會以為是她心生嫉妒對婉姨娘動了毒手。陳玹也不例外,命人杖斃了春蘭,看著她的目光前所未有的冰冷。

為了保住安國公府的顏面,陳玹將此事壓了下來,對外宣稱婉姨娘是暴病身亡。從那之後,再也不肯踏進她的房門。

她心中既恨又怒,到底是誰在暗中算計她,將這一盆臟水潑到了她的身上?春蘭死了,她一一拷問身邊的丫鬟婆子。終於查出了線索。

春蘭是她從葉家帶來的陪嫁丫鬟,春蘭的姐姐是葉瑤身邊的宮女嬌蘭。在此事之前,嬌蘭曾經特地到安國公府來找過春蘭。

一切水落石出。這是葉瑤暗中搞的鬼。

然而,此時的太子已經登基做了皇帝,葉瑤也做了皇后母儀天下。她就算滿心怨恨,也奈何不了葉瑤。

新年初一,她和一堆外命婦一起進宮覲見皇后。隔著重重人影。姐妹兩個目光交匯。她清楚的看到葉瑤眼底的輕蔑和冷笑。仿佛在說,你知道了真相又能如何?

恨意在胸透洶涌澎湃。

葉瑤分明是要毀了她的人生!

明明是嫡親的姐妹,為什麼這般狠辣無情?她咽不下這口氣。不顧一切的要報復葉瑤。葉瑤最在乎的就是丈夫,那她就親手奪走葉瑤丈夫的心。

皇上本就對她念念不忘,她暗中不動聲色的勾引,皇上果然動了心。她的嫵媚風情和偷情的刺激。令皇上神魂顛倒。

當葉瑤察覺出不對勁的時候,已經遲了。看著葉瑤鐵青扭曲的臉。她心裡快意極了。憋在心裡的怨氣悶氣一掃而空。

陳玹似乎也察覺出了什麼,怒聲質問。她勾起優雅的唇,冷冷一笑:“陳玹,我確實給你戴了綠帽子。你若是憤怒。只管去皇宮裡找奸夫算賬。”

陳玹當時就變了臉色。皇宮裡的奸夫...除了皇上再無他人。他就算再憤怒再怨恨,也只能忍下這口氣。

再後來,她懷了身孕。十月懷胎。生下了兒子。

宮中的葉皇后命人送來了厚重的賞賜,陳元昭的名字也是皇上親賜的。眾皇子的名字都是按著日子旁來起的。皇上特地賜了昭這個字,顯然也是為了補償她們母子。

陳元昭不能入皇室宗譜,皇上心中愧疚,對她更多了幾分憐惜。

老安國公去世之後,陳玹襲了爵位。

哪個男人都無法容忍盯著一頂綠油油的帽子,更不能容忍自己的妻子偷情還生了別的男人的兒子。可陳玹不但不能吭聲,還要千方百計遮掩此事。否則,皇上一怒,等待安國公府的絕沒有什麼好下場。

陳玹一忍就是二十年。他不甘心世子之位傳給陳元昭,一直拖延著不肯請封世子。皇上出於微妙的心理,也不好主動提起這一茬。只能盡力在別的地方彌補陳元昭。

陳元昭年紀輕輕就戰功赫赫手握重兵,背後少不了皇上的推波助瀾。

她曾無數次的感嘆。如果不是葉瑤從中阻撓,當年她就能名正言順的嫁給皇上,陳元昭就會是正經的皇子。以陳元昭的優秀,未必沒有角逐皇位的機會。

而現在,陳元昭卻要頂著安國公兒子的身份過一輩子。她虧欠兒子太多,這世子的位置萬萬不會退讓。

然而,她千算萬算也沒想到,陳元昭竟然知道了身世的秘密。

到底是誰暗中告訴了他?

看的出,陳元昭心中存著怨懟不滿,對她這個母親也百般冷淡。可當年那樣的情況下,她還能怎麼辦?若是再不反擊,等待她的就只有被冷落孤獨終老的下場。

葉氏心潮起伏,久久無法平息。

......

陳元昭大步走出世安堂。

他的心情同樣不平靜。這樣的身世並未給他帶來任何榮耀和驕傲,反而是無法啟齒的羞辱。

安國公偏愛陳元白是理所當然的。陳元白才是安國公的兒子,而他,不過是葉氏和皇上生的私生子罷了!

這世子的位置,他不該要,也不想要。

“二哥!”

身後響起了急促的腳步聲和熟悉的聲音。

陳元昭腳步一頓,轉身看向來人。

陳元青出現在眼前,關切的笑道:“你今天和大伯母進宮去見皇后娘娘,皇后娘娘的鳳體如何了?”

陳元昭淡淡應道:“還不錯。”

不過,今天有沒有被葉氏氣的病情反復就不好說了。

陳元青重點想問的也不是這個,壓低了聲音說道:“大伯父不肯同意你和瑾表妹的親事,你該不是真的要放棄世子之位吧!二哥,你可千萬別犯傻。瑾表妹肯定要娶,世子的位置也別放手。這本來就是屬於你的。”

年輕俊朗的臉上滿是關切和憤憤不平。

如果陳元青知道了他的身世,還會這樣全心為他著想嗎?

陳元昭心裡流淌過一絲澀意,半晌才應道:“放心,該怎麼做我心中有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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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四章 討好?

陳元青對他幾乎是盲從一般的信任,聞言頓時鬆了口氣,咧嘴笑道:“我就知道我是白操心。對了二哥,你打算登門提親的事,瑾表妹知道嗎?”

陳元昭:“...”

陳元青一驚,脫口而出道:“你想登門提親的事,該不會沒告訴瑾表妹吧!”

陳元昭難得的露出了些許尷尬:“登門提親,不是直接去就行了嗎?”

這種事,還用事先告訴許家嗎?

陳元青一臉恨鐵不成鋼的表情:“提親確實是由男方主動。可之前怎麼也該和女方通個氣。不然,萬一媒人提親被一口拒絕了怎麼辦?那多丟臉啊!而且,也沒了轉彎的余地。不說別的,就說徵表哥,他一直和你不對付。若是他不同意這門親事,到時候要怎麼辦?”

陳元昭想到那張俊秀又固執的臉孔,眉頭悄然擰了起來。

以許徵的性子,還真的有可能一口回絕。

陳元青憐憫的看了陳元昭一眼:“二哥,我以前提醒過好幾回。想娶瑾表妹,總該對她的兄長忍讓幾分。可你就是不肯聽我的。”

不但沒讓著,還針鋒相對的吵了幾回。每一次都鬧的不歡而散!

現在總算知道後悔了。可惜後悔已經遲了,不該開罪的已經開罪了。看二哥要怎麼扳回一城了。

陳元昭皺著眉頭想了片刻,才說道:“有皇后娘娘鳳旨賜婚,他不點頭也不行!”

陳元青:“...”

陳元青一臉“我服了你”的神情:“二哥,你到底是要結親,還是要結仇?”

“是。皇后娘娘一道鳳旨賜下,許家只能接了鳳旨認了這門親事。可徵表哥心裡一定不痛快。他們兄妹感情親厚,若是你和徵表哥結怨,將來就算你娶了瑾表妹過門,心裡也會疙疙瘩瘩的。瑾表妹夾在你們中間,一定很為難。還有,你覺得你和徵表哥鬧的不愉快時。瑾表妹會向著誰?”

當然要向著我!

許徵是她兄長。我可是她的丈夫!

陳元昭面無表情的想著,半晌才張口說道:“我知道該怎麼做了。”

陳元青懷疑的看了他一眼:“你確定你知道要怎麼討徵表哥的歡心?”

陳元昭略有些不耐的瞥了過來:“你在懷疑我?”

眼看著陳元昭沉了臉,陳元青立刻換了真摯誠懇的表情:“當然沒有。絕對沒有。我對二哥的信任猶如黃河之水滔滔不絕!”

油嘴滑舌!

陳元昭眼裡有了一絲笑意。之前煩悶的心情悄然散去。

......

安國公府裡發生的一切,許瑾瑜渾然不知。

日子一晃過了五六天,秋闈開考的日子終於到了。

秋闈共有三場,每場要考上三天。每一場中間休息兩天。考完這三場之後,要等上半個月左右才會放榜。這一段時間。對所有參加秋闈的考生及其家人來說,都是極為難熬的。

從幾天前開始,鄒氏就緊張的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香。威寧侯府裡忙著籌備紀澤娶親的瑣事。鄒氏也無心幫忙,一顆心都系在許徵的身上。

許瑾瑜笑著安慰鄒氏:“娘,大哥此次必能高中。你不用擔心。”

前世許徵在秋闈中考了第四名,名次極高。之後春闈又進了前三。在殿試上被點中了探花郎。可謂是十年寒窗無人問,一舉成名天下知!

今生許徵讀書依然刻苦,又有了曹大人的指點,此次秋闈絕不會失手。

鄒氏見許瑾瑜說的肯定,心裡的緊張忐忑也散開了不少,雙手合十:“希望你爹在天之靈保佑徵兒。”

許瑾瑜抿唇一笑,低頭細細檢查起了考前需攜帶的東西。檢查了三遍,確定沒有遺漏疏忽,才暗暗鬆口氣。

縱然提前知曉了結局,可誰知道會不會有什麼變故意外?這次秋闈對許徵來說太重要了,不容有失。

到了戌時,許瑾瑜抬腳去了許徵的書房外,輕輕敲了敲門,然後推門而入。

不出所料,許徵果然還在專注的溫習讀書,聽到推門聲腳步聲,才抬起頭來:“妹妹,你怎麼來了?”

許瑾瑜無奈的笑道:“我就猜到你還在看書。明日就是秋闈開考的日子,得早早就起床。今晚你可不能再熬夜了,好好休息,養精蓄銳保存體力才是。”

許徵倒是很聽話,笑著應了一聲,便收起了書本。

兄妹兩個有什麼話,日後慢慢再說也無妨。眼下最要緊的是集中所有精力應付秋闈。

一夜無話。

第二天寅時初,天還沒亮,許徵便醒了。穿衣洗漱過後,用了一頓豐盛的早飯。鄒氏和許瑾瑜放心不下,堅持要一起送許徵去考場。

許徵拒絕不了母親和妹妹的殷切關懷,只得笑著應了。

馬車是早就準備好的,一家三口上了馬車,奔赴考場。

考場就設在國子監裡。從威寧侯府到國子監,路程不算遠,坐馬車約莫兩柱香的時間就到了。可今天來送考的人太多了。

離的老遠馬車就被堵在路上不得動彈。

許瑾瑜撩起車簾往外看了一眼,就見人頭攢動人山人海,既無奈又好笑:“大哥,看來我們只能送你到這裡了。”

馬車是寸步難行!下馬車送許徵也不可行,她是未出閣的姑娘家,不宜拋頭露面,更不宜在人群裡擁擠。

許徵笑道:“從這裡步行過去,最多就是一盞茶的功夫。你們不用再送我了,快些回去吧!”

也只能這樣了。

許瑾瑜含笑點頭,目送許徵下了馬車。

然後,一個略顯冷淡的聲音突兀的響起:“我送你去國子監考場。”

話音剛落,一個高大的青年男子出現在兄妹兩個面前。

青年男子身姿修長挺拔,面容英俊冷凝,看的出已經在竭力收斂了,可全身上下依然散發出奪人的氣勢。

周圍來參加秋闈的書生們,下意識的讓開了幾步。明明周圍很擁擠,這個青年男子身邊卻奇跡似的出現了一片空地。

許徵:“...”

許瑾瑜:“...”

陳元昭?!

他怎麼會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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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小劇場:

陳元昭:大舅兄,我來討好你了......

許徵面無表情: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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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2-3 17:36:26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六十五章 討好!!!

許瑾瑜和許徵兩個見了鬼一般的表情,令人心塞。

陳元昭平生第一次做出這樣的討好舉動,心裡本來就彆扭,再看到兄妹兩個不敢置信的震驚錯愕就更彆扭了。

不過,來都來了!總不能半途退縮!

陳元昭維持面癱的表情,說道:“時間無多,鄉試就要開始了,快些走吧!別耽擱了進考場。”

許徵總算回過神來,目光既冷淡又有些不善:“我自會去考場,就不勞煩陳將軍了。”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不管陳元昭來意是什麼,他都沒有領情的打算!

不識好歹!自己特意來送他,竟然這副嫌棄的表情。

陳元昭心裡冷哼一聲,差點就當場翻臉走人。不過,在眼角餘光瞄到許瑾瑜圓睜的杏眼時,又改了主意。

看在許瑾瑜的面上,就忍上一回好了。

陳元昭竭力緩和臉上的表情。

可惜他是常年的冰塊面癱臉,怎麼擠也擠不出溫和親切的笑臉來,既僵硬又不自然:“今天要進考場的人太多了。瑾表妹和伯母都是女子,不便送你進去。我送你一程。”

許徵皮笑肉不笑的應道:“陳將軍一片好心,我心領了。不過,我們非親非故又沒交情,我進考場這點小事,就不用你操心了。”

非親非故又沒交情?

陳元昭眼皮跳了一跳,心裡的怒氣嗖嗖的往上湧。

熱臉貼人家的冷屁股,這也就算了。最可氣的是想貼都貼不上去...罷了!現在不宜和他翻臉。等日後娶了許瑾瑜過門,再慢慢和許徵算賬。

陳元昭用盡了全身的自制力,才按捺住了轉身走人的沖動。不過。其餘的話也實在張不了口了。就這麼直挺挺的站在那兒。

許徵忍住翻白眼的沖動,看向許瑾瑜:“妹妹,我走了,你和娘先回府去。第一場要考三天,這三天裡,若是有‘不相干’的人登門做客,你一律不理。”

“不相干”的某人。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

許瑾瑜終于從震驚中回過神來。胡亂點頭應了。

雖然不清楚陳元昭為什麼會忽然抽風到這裡來,不過,總和她脫不了關係,那一天在葉府的一幕陡然浮上腦海。

許瑾瑜下意識的看了陳元昭一眼。恰巧陳元昭也看了過來。兩人的目光在空中一觸,心中各自泛起了奇異莫名的滋味,迅速各自移開了。

許徵看在眼裡,心裡愈發不是滋味。

這個陳元昭。果然對妹妹一直不懷好意。以前裝的倒是挺好,現在還不是露陷了?想討好他來接近許瑾瑜?哼。沒那麼容易!

許徵吩咐車夫一聲:“調轉車頭,送太太小姐回府。”

然後,乾脆利落的轉身走人。

從頭至尾,許徵都沒看陳元昭一眼。仿佛陳元昭是空氣一般。

陳元昭唇角抿的極緊,俊臉愈發冷冽,瞪著許徵的背影。就像瞪著不共戴天的仇敵。然後...抬腳跟了上去。

說好了來送人,當然一定要送進考場。

陳元昭人高腿長。邁一步抵得上別人邁兩步,輕輕鬆鬆的就趕上了許徵。面無表情的和許徵並行。

許徵不看陳元昭,陳元昭也不看許徵,只伸手接過...不對,是搶過了許徵手中拎著的木箱。

這個木箱子裡裝了三天的衣物和食物,還有筆墨之類,當然輕不到哪兒去。許徵拎著正嫌沉。陳元昭上趕著要做苦工,許徵也樂得輕鬆。

當然了,想不輕鬆也不行。他是讀書人,就算練過幾天拳腳也是為了強身健體,怎麼也不可能及得上陳元昭的身手。陳元昭隨手就搶走了木箱,他就是想搶回來也不可能!

陳元昭的氣場實在太強了,腰間的寶刀更是令人側目。原本擁擠的道路,漸漸留出了一條路來。

許徵看著這一幕,頗有些哭笑不得。索性橫了心,邁步向前,不到一盞茶的時間,就到了國子監的考場外。

陳元昭這才將木箱還了回來。

許徵面無表情的接過木箱,連聲謝謝也沒有,頭也沒回的進了考場。

陳元昭目送許徵進了考場,然後冷著一張臉轉身離開。

一旁的書生忍不住悄悄議論起來。

“奇怪,這到底是來送考的親人,還是仇人?怎麼從頭至尾連句話都沒說過?”

“是啊,我也從未見過這樣來送考的。”

“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別多。”

......

“瑾娘,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鄒氏根本憋不住,在馬車上就開始發問了:“陳元昭今天怎麼會忽然冒出來了?”

許瑾瑜難得有些心虛,沒有直視鄒氏的眼睛:“我也不清楚是怎麼回事。”

鄒氏也不是傻子,嗔怪的白了許瑾瑜一眼:“你當你娘是傻子麼?他總不可能無端端的來獻殷勤。分明是衝著你來的。難不成你打算一直藏著掖著不告訴我?”

許瑾瑜啞然。

是啊,看陳元昭這架勢,顯然不是在戲弄她。

以他的性子,若不是下定了決心,斷然不會做出這麼可笑的舉動來。說不定下一步就是讓人登門來提親了,想瞞也瞞不住啊!

許瑾瑜躊躇片刻,才張了口:“其實,有件事我一直沒告訴你。那一天在葉府做客,太子楚王和陳元昭也去了。太子莫名其妙的召了我相見,還問了一堆問題。是陳元昭替我解了圍。”

說的很含蓄,可言外之意再清楚不過。

陳元昭冒著開罪太子的風險為她解圍,這其中的原因只有一個!

鄒氏的眼睛亮了起來,聲音裡多了幾分欣喜和激動:“你是說,陳元昭傾心於你?”

許瑾瑜臉頰微熱,強自鎮定的應道:“是否傾心,我也說不好。”

“傻丫頭,這還用多想麼?如果不是對你傾心,今天怎麼會巴巴的跑到這兒來,對著徵兒獻殷勤。”鄒氏眉開眼笑,心情好極了。

比起冒失沖動的陳元青,陳元昭多了幾分成熟。比起心思深沉的紀澤,陳元昭性子冷峻卻又可靠。再加上英俊過人的相貌和出眾的家世,這簡直就是一個好的不能再好的女婿人選啊!

許瑾瑜很清楚鄒氏在想什麼:“娘,你別多想了。就算陳元昭對我有意登門來提親,我也不會嫁給他。”

鄒氏笑容一頓,反射性的問了句:“為什麼?”

原因太多了!

前世他對她存著偏見,她對他又何嘗不是?今生就算解開了心裡的疙瘩,她也不願讓自己陷進安國公府這潭泥沼。陳元昭身負血海深仇,將來必然要報仇雪恨。他面臨的敵人將會是楚王葉皇后甚至是太子。一個不慎,就是萬劫不復。她絕不願蹚這個渾水。

撇開這些不說,就是陳元昭本人冷厲無情的性子,也絕不是女子希冀的良人。

更何況,許徵和陳元昭水火不容,絕不會同意她嫁給陳元昭。

許瑾瑜不想多解釋,只淡淡的說道:“齊大非偶!我不想高攀安國公府。”

鄒氏想了想,笑容也淡了下來,嘆口氣道:“你說的也有道理。結親一事,還是門當戶對的好。”

當日因為陳元青,無端的受了陶氏不少羞辱。現在換了陳元昭,只怕那位眼高於頂的安國公夫人葉氏也未必肯點頭。

還是別多想了!

鄒氏在心裡遺憾了一陣,就將此事放下了。眼下最重要的是許徵的秋闈科考,別的事暫時沒心思多想。

許瑾瑜口中說的坦然,心裡卻遠遠不如外表來的平靜。

接下來的三天裡,許瑾瑜時不時的怔忪發呆,拿慣的繡花針也不聽使喚了,手指頭被戳中了好幾回。

許瑾瑜倒吸一口涼氣,潔白如玉滑膩如脂的手指上已經冒出了血珠。

初夏忙拿了干凈的紗布來給她裹上止血,口中不停的絮叨著:“小姐,你也太不小心了。這三天已經是第六回了。再這麼下去,手指都快成蜂巢了。”

許瑾瑜又好氣又好笑,用沒受傷的手指彈了初夏的額頭:“你膽子真是越來越大了,連主子也敢教訓數落。”

初夏捂著額頭裝模作樣的呼痛,故作委屈的說道:“奴婢說的都是實話嘛!小姐又擔心少爺的秋闈科考,又在想著陳將軍,每天失神分心也是難免的。”

“我什麼時候想著陳元昭了。”許瑾瑜瞪了初夏一眼,耳後莫名的發燙:“再亂嚼舌頭,看我怎麼發落你。”

初夏口中應著是是是,臉上卻是笑嘻嘻的。

“小姐,晚飯已經備好了。”蕓香不知什麼時候站在門口。主仆兩個的對話,她顯然也聽進了耳中,眼裡多了幾分莫名的笑意。

許瑾瑜被笑的渾身不自在,拿出主子的架勢和威嚴來:“初夏,去請太太過來。”

初夏忍著笑,領命退下了。

鄒氏很快來了。母女兩個坐在桌前,還沒來得及舉筷,就見一個小廝飛快的跑了進來稟報:“大少爺回來了!”

許徵回來了!

鄒氏和許瑾瑜又驚又喜,不約而同的起身迎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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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六章 婉拒

許瑾瑜滿心歡喜,腳步匆匆。

剛走到引嫣閣的門口,許徵的身影就映入眼簾。一起出現的,還有一個高大英俊冷漠的青年男子。

許瑾瑜腳步一頓。

鄒氏走在許瑾瑜的身後,許瑾瑜冷不丁的停下腳步,鄒氏一個沒留神,撞到了許瑾瑜的背上,不由得誒喲一聲:“走的好好的,怎後也不說一聲就停了。”

在抬頭看到前方的兩個身影時,鄒氏所有的話戛然而止,和許瑾瑜一起擺出了驚訝的表情。

陳元昭怎後會和許徵在一起?!

三天前莫名其妙的去送考,莫非今天又特地去接許徵回來?

許瑾瑜心裡泛起微妙難言的滋味,一時不知該作何反應。只覺得心跳似乎比平時快了一些,臉龐莫名的有些發燙。

許徵板著一張臉,毫無笑意,大步走了過來。

陳元昭沒費什麼力氣就跟了過來,手中拎著木箱,一張俊臉同樣沒什麼表情。

不知道的,還以為這是一對生死仇敵!

走到引嫣閣的門口,許徵面無表情的從陳元昭接過了木箱。

考了整整三天,又累又倦,剛一出考場,見到陳元昭的時候,許徵又驚又怒。僵持了許久,到底沒當場翻臉。

“大哥,你總算考過回來了。”許瑾瑜克制住看向陳元昭的沖動,沖著許徵笑道:“你一定又累又餓,快些進去吃飯休息。”

許徵看著妹妹溫柔的笑顏,心裡涌起一陣暖意,笑著點了點頭。

眼角餘光瞄到陳某人也在看著自家妹妹時。許徵心裡一陣氣悶不悅,冷淡的張了口:“陳將軍執意要送我回來,現在我已經到引嫣閣了,陳將軍還不走,該不是想留下吃了飯才走吧!”

他原本還真有這個打算!

不過,許徵對他百般不耐,許瑾瑜和鄒氏也沒張口挽留的意思。他也做不來厚顏賴著不走的事。

陳元昭定定神。張口道:“我還有事。先走了。”

“恕不遠送!”許徵半點都不客氣的攆人。

鄒氏看不過去了,沖許徵使了個眼色。一邊笑著張口打圓場:“徵兒剛考了三日,休息兩天就得考第二場。此時實在無心招呼陳將軍。有什麼說的不到做的不周之處,還請陳將軍體諒包涵。”

陳元昭對著自己的親娘都擠不出笑臉,更不用說別人了。可眼前的婦人,是自己未來的岳母。總不能冷著臉。

於是,陳元昭扯了扯唇角。擠出一個類似笑容的表情:“伯母不用擔心,我不會和徵表弟一般見識。”

鄒氏:“...”

許徵:“...”

許瑾瑜聽著既覺得好氣又覺得好笑,這個陳元昭,不張口還好。一張口說話,要麼冷冰冰的,要麼就噎死人,沒見許徵氣的眼裡都快冒火星了嗎?

“陳將軍。”溫雅悅耳的少女聲音輕輕的響起。

宛如素手撥動了心弦,怦然心動。

那種陌生又奇異的感覺。令陳元昭心中一蕩,終於有機會正大光明的看著她——當然了,之前也沒少看就是了:“瑾表妹有何指教?”

在那雙黑幽深沉專注的眼眸下,想保持鎮定冷靜實在不容易。

許瑾瑜收斂心神,輕聲道:“你特意送大哥去考場,又接大哥回府,這份心意,我們兄妹心領了。只是,這樣的舉動容易惹來別人誤會,還請陳將軍謹言慎行,以後別再來了。”

這話說的很委婉,可話裡的意思卻很清晰,不容人錯辨。

陳元昭神色不變,眼眸卻暗了一暗。

許徵堵在心口的一口悶氣長長的抒了出來,笑容裡帶了幾分挑釁:“妹妹剛才說的話,陳將軍應該聽懂了吧!”

笑容真刺目!

陳元昭表面不動聲色,心裡卻翻湧不息。

任誰被這後當面婉言拒絕,心情都好不到哪兒去。更何況,他一直是個心高氣傲的男人。這個時候最正常的反應,就是轉身拂袖而去吧。

許瑾瑜暗暗想著,釋然之餘,又有些隱隱的低落。

不出所料,陳元昭果然面無表情的離開了。臨走前居然沒忘了拱手作別。

母子三人目送陳元昭的身影遠去,直至消失不見。

“說到底,他也是一片好心。我們不但沒道謝,反而把人給攆走了,這後做是不是不太合適?”鄒氏有些忐忑的說道。

許徵不以為意的哼了一聲:“有什麼不合適的。不攆人,難道還要請他進去坐坐聊聊吃飯不成?不管他存著什麼心,總之,我是絕不會要這種人做妹夫的。”

許瑾瑜也附和道:“大哥說的是。既然我沒這份心思,還是早些了斷的好。免得將來牽扯不清徒惹麻煩。”

兄妹兩個態度一致,鄒氏也不再說什麼了。

許瑾瑜笑著對許徵說道:“大哥,飯菜已經擺好了,進去吃了飯,早些歇著吧!再過兩天就要考第二場,你這兩天好好休息,別再熬夜讀書,免得傷神。”

許徵笑著應了。

母子三人一起進了引嫣閣的飯廳。

許徵一邊吃著飯菜,一邊贊道:“這幾天在號房裡吃的沒滋沒味,還是家裡的飯菜合我的口味。”

許瑾瑜抿唇一笑,夾起一塊紅燒肉放進許徵的碗裡:“喜歡就多吃一點。”

至於第一場到底考的如何,許瑾瑜沒問,許徵也沒提。

這一天晚上,疲累之極的許徵早早睡下了,睡的格外香甜。

鄒氏反復想著白天的事,心中不免有些遺憾。許瑾瑜對陳元昭無意,許徵又竭力反對,看來是沒結親的可能了。

可惜了這後好的女婿人選!

許瑾瑜躺在床上,思緒如潮,久久沒有睡意。

到底是什麼時候發生的事?陳元昭原本不是很討厭她麼?怎麼會忽然又對她生出了好感,還上趕著來獻殷勤?

今天她不留情面的拒絕,他丟了顏面,心裡一定十分懊惱憤怒吧!想來以後也不會再來了吧!

不來了也好。

她和他本來就不是一路人,也絕沒有成為夫妻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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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七章 來了!

兩天後,許瑾瑜和鄒氏送許徵去考第二場。

國子監外的街道照例是人山人海。許瑾瑜和鄒氏不便下馬車,只能由許徵獨自下了馬車,拎著木箱子自己走進去。

許瑾瑜下意識的往四周看了一眼,待察覺到自己的舉動時,不由得自嘲的笑了一笑。兩天前已經拒絕了陳元昭,以他的性子,今日絕不可能再來了。

許徵似察覺到許瑾瑜的心神不寧,隨口笑道:“放心,他今天不可能再來了!”

話音剛落,就聽到一個熟悉的少年聲音:“徵表哥,沒想到這麼巧在這兒遇到你。”

赫然是陳元青的聲音!

許徵許瑾瑜一起順著聲音看了過去。只見一個俊朗愛笑的少年大步走了過來...然後,身後徐徐走來一個高大英俊又冷漠的青年男子!

許徵:“...”

許瑾瑜:“...”

陳元昭竟然還是來了!

不過,人家是來送陳元青進考場的。許徵不好說什麼,索性無視那張礙眼的俊臉,只和陳元青寒暄:“今天是考第二場了。上一場你考的如何?”

陳元青聳聳肩:“自我感覺不錯,就不知道負責閱卷的考官是不是和我同樣的感覺。”

話說的風趣幽默,頓時將眾人都逗樂了。

許徵也展顏笑了起來,打趣道:“看你這般有把握,看來此次必然能高中了。”

“彼此彼此。”陳元青笑道:“我看徵表哥胸有成竹滿臉自信,必然更甚於我。這解元的位置索性就讓給你了。”

兩人有說有笑,氣氛頗為融洽。

陳元昭也不插嘴,就這麼隨意的站在陳元青身側。

只要有陳元昭在的場合。哪怕他什麼都不說什麼也不做,也絕對是讓人無法忽視的存在。

許瑾瑜看似自若,實則一顆心早已提到了嗓子眼。

好在陳元昭並沒有什麼驚人的舉動,冷凝深沉的目光偶爾掠過許瑾瑜的俏臉,略一停頓便收了回去。

寒暄幾句後,陳元青主動邀許徵:“時間也不早了,我們一起去考場。”

不管是巧合還是有心為之。遇到遇到了。相攜同行也是理所當然的事。許徵也不矯情,立刻笑著應了。

然後,就聽陳元青熱情的笑道:“這木箱太沉了。我們要留著精力應付考試,不如將木箱給我二哥拎著吧!他力氣大,拎上兩個也無所謂。”

邊說邊將許徵手裡的木箱子拿了過去,遞給了陳元昭。

許徵:“...”

算了!有免費的苦工。不用白不用!反正就是拎了木箱,他也不會感激陳元昭一星半點。

許徵很快就給自己做好了心理建樹。閒閒的說了句:“有勞陳將軍了。”便轉過頭,和陳元青一起走了。

陳元青沖陳元昭眨眨眼。二哥,加油!

陳元昭強忍住將木箱砸到陳元青頭上的沖動,面無表情的跟了上去。

堂堂神衛營統領將軍。卻做起了書童...傳出去,簡直笑掉人的大牙!更鬱悶的是,人家許徵根本不稀罕。他這麼上趕著湊上來,簡直是用熱臉貼人家的冷屁股。

事情的起因還要從兩天前說起。

被許瑾瑜婉言拒絕後。陳元昭心情十分挫敗十分懊惱。

放棄?這當然不會。不過心情實在是糟糕就是了。憋在心裡難受,想找個人商議。這個人選,除了陳元青似乎也沒別人了。

陳元昭特地回了安國公府。

陳元青見到陳元昭,一臉感動:“二哥,我今天第一場考完了,你是特地回來看我的吧!”二哥這麼忙,竟然還惦記著回來看他,真是太感動了!

陳元昭沒什麼表情的瞄了他一眼:“我有事和你說。”

陳元青興致勃勃的問道:“什麼事?”

陳元昭略一猶豫,簡潔的將事情說了一遍。

他不善言辭,說起來干巴巴的。可這件事本身已經足夠跌宕起伏了,陳元青情不自禁的瞪大了眼睛,嘴巴也越張越大。一副想笑又強忍住的樣子,讓心情本就不好的陳元昭更煩悶了。

“你這是什麼表情?我碰了釘子,你是不是很高興?”

陳元青連連否認:“沒有的事,絕對沒有。我就是有點驚訝而已。”

陳元昭竟然放低身段去討好許徵,想起那樣的畫面,實在太有喜感了。至於陳元昭被婉言拒絕嘛,這倒是意料中的事。

誰讓陳元昭以前狠狠的開罪過許徵?許徵要是看他順眼才是怪事。許瑾瑜和許徵兄妹情深,許徵不點頭,許瑾瑜絕不可能同意這門親事。

“二哥,你別氣餒。”陳元青為陳元昭加油打氣:“被拒絕一回不算什麼,想娶心儀的姑娘,臉皮就要放厚一點。過兩天,再去國子監外等著徵表哥和瑾表妹。”

還去?

陳元昭擰起了眉頭:“這樣合適嗎?”

陳元青咧嘴笑道:“怎麼不合適!你要是不好意思獨自一人去,就打著送我進考場的幌子去就是了。你之前把徵表哥開罪的太狠了,想扭轉回來,就得豁出這張臉。”

陳元昭沒吭聲。

沒反對,顯然就是同意了。

於是,今天一大早,陳元昭特意送了陳元青過來。為了及時等到許徵,還動用了不少暗衛,從馬車出了威寧侯府開始,就有暗衛提前一步快馬來送信了。

現在想來,這哪裡是什麼好主意,根本就是個餿的不能再餿的主意。

陳元昭兩手各拎一個木箱跟在兩人身後,心情十分陰鬱。

這一回,鄒氏竟什麼也沒說,只是一路上若有所思的看著許瑾瑜。

許瑾瑜被看的渾身不自在,想張口解釋。卻又不知該說什麼。

陳元昭擺明了沒死心,所以借著送陳元青的理由又湊了過來。這份“不屈不撓”,讓人哭笑不得又無奈之極。

許瑾瑜絕不會承認,當她看到陳元昭的時候,心裡竟隱隱有些悸動和欣喜。

真是一團亂麻!

很快,三天又過去了。

陳元昭和陳元青一起送了許徵回府。正巧紀澤也在府中,見了這陣仗。先是一愣。然後又似明白了什麼。

陳元昭何曾對人如此殷勤過,這樣的舉動,分明是別有所圖。看來。是真的中意許瑾瑜那個黃毛丫頭!

紀澤心裡暗暗想著,面上卻不動聲色,笑著招呼道:“徵表弟元青表弟,你們兩個辛苦了。第二場已經考過了。只剩第三場了。”

許徵笑著接過話茬:“是啊,第三場的考試日子不巧的很。正好適逢世子成親。我和元青表弟要錯過這次喜宴了。”

提到喜宴,紀澤神情淡淡,沒多少喜意:“錯過了也無妨。等你們兩個考完了秋闈回來再補上好了。”

紀澤又看向陳元昭,半開玩笑的說道:“子熙。你近來不是一直忙著訓練新兵嗎?竟有閒空送考!”

陳元昭扯了扯唇角,竟然沒解釋也沒反駁:“你日日忙碌,不也抽出閒空來成親?”

眾人:“...”

笑話有點冷!更令人震驚的是陳元昭竟然也會說笑!

太陽是從西邊出來了嗎?

只有許徵面無笑意。陳元昭果然沒死心。還在打著許瑾瑜的主意。成親兩個字說的倒是順溜。

“子熙難得來一回,今日在府裡小酌幾杯。”紀澤扯開了話題。含笑挽留。

陳元昭本想點頭,眼角余光瞄到許徵不算美妙的臉色,很快又改了主意:“他們兩個連著考了三天,一定很累,不宜飲酒。今日就算了,改日再說。”

紀澤也不勉強:“也好。那就改日再聚。”

許徵沉著臉回了引嫣閣。這一回,陳元昭還算識趣,沒有跟著來。

許瑾瑜隨著許徵進了書房。

兄妹兩個說話,無需彎彎繞繞,直截了當。許徵皺眉說道:“看這樣子,陳元昭根本不肯死心。說不定很快就會找人登門來提親了。”

許瑾瑜想也不想地應道:“提親的事在他,答不答應在我。到時候拒絕就是了。”

許瑾瑜的反應,令許徵神色為之一緩:“如果只是來提親,倒是好應付。我只擔心陳元昭會進宮求旨賜婚。”

許瑾瑜一怔,下意識的說了句:“這個應該不至於吧!”

許徵輕哼一聲:“怎麼不可能。他明知我們不願意,登門提親也會被拒絕,當然會想出別的法子來。對別人來說,求旨賜婚難如登天,對他來說卻不是難事。皇後娘娘是他的親姨母,只要他張口懇求,皇後娘娘十有八九會點頭。到時候賜婚的旨意一下,我們就是想拒絕也不可能了。”

陳元昭和葉皇後面和心不合,真的會為了她進宮求旨意賜婚嗎?

許瑾瑜想說不可能,話到嘴邊卻又遲疑了。

許徵略一思忖,倒是想出了對策:“皇後娘娘就算是要頒旨賜婚,也不可能很快。至少也會召你進宮見上一面。若是真有那一天,你就搶先說已經有了口頭婚約。皇後娘娘就算再向著陳元昭,也不好拆散別人的姻緣,硬是要為他賜婚了吧!”

這主意倒是可行。

許瑾瑜想了想,點頭應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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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小劇場:

陳元昭:大舅兄,我送你進考場。

許徵冷笑:滾!

陳元昭:舅兄虐我千百遍,我待舅兄如初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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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2-3 17:37:06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六十八章 熱情

秋闈終於到了第三場。

這三場考試裡,最關鍵最重要的是第一場。一般來說,只要第一場考的好,後面兩場稍差一些,中榜也沒問題。反之,若是第一場失了手,給閱卷的主考官留下了平平的印象,後面兩場的試卷得分也不會高。

許徵第一場第二場考的都很好,到了第三場,心態已經十分平和,只要穩穩的發揮,一個舉人的功名是跑不了的。

因為心情不錯,就連看到陳元昭那張面無表情的臉也沒什麼特別的反應。

許徵對陳元青笑著打了個招呼,然後怡然自得的將木箱扔給了陳元昭,還吩咐了一句:“拎穩了。”

陳元昭:“...”

許徵眼角餘光瞄到陳元昭隱隱變黑的俊臉,心情大好,步伐也隨之輕快起來。

陳元青同情的看了陳元昭一眼。誰讓他之前狠狠開罪過許徵?這也算是現世報來的快了!

陳元昭正憋了一肚子悶氣,在見到陳元青憐憫的眼神後,心裡愈發鬱悶。

現在暫且讓許徵得意片刻。心情好了,考試也能發揮得更好些。要不是顧及這一點,他豈肯這般忍讓!

許瑾瑜坐在馬車上,將這一幕盡收眼底,不知怎麼的生出了想笑的衝動。

在她的印象中,陳元昭一直是高高在上冷凝無情的,對誰都不假辭色。這些日子卻一直巴巴的送上門來,受冷言冷語不說,還要受閒氣。

虧得他一一忍了下來!

“真看不出,一向心高氣傲的陳將軍竟能忍得下這份閒氣。”鄒氏忍不住喃喃自語,一邊若有所指的看了許瑾瑜一眼。

說到底。陳元昭還不是為了她才肯放低身段來討好許徵?這份心意,不能說不可貴了!有哪個男人能為女子做到這一點?

許瑾瑜沒有接這個話茬,左顧言他道:“時候也不早了,我們也該回去了。”

鄒氏也只得撇開不提,笑著點了點頭。

一雙兒女都是極有主見的,她這個親娘根本做不了他們的主,索性想開些。由著他們算了。

最後一場考試。依然是三天。秋闈的第三天,是紀澤和顧采蘋成親的日子。

許徵陳元青自然無緣列席,紀灝也在下場考試。都不能前來。

事實上,婚期這一天的日子也是紀澤和小鄒氏特意挑的。秋闈考試每三年一次,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在這個時候,低調的成親。也能少惹些人矚目。

小鄒氏為了籌備喜宴,費了不少心思。既要低調。又不能太簡單寒酸失了威寧侯府的顏面。宴請的賓客當然不能太多,那些關系遠一些的不請也罷,只請姻親和同族。饒是如此,來的賓客也足有十幾席。

紀澤穿著大紅喜袍。騎著駿馬,領著迎親的隊伍吹吹打打的去了顧家迎親。

小鄒氏目送著迎親隊伍,心裡直冒酸水。

八年前。紀澤風光的娶了顧氏過門。好不容易除掉了顧氏這個眼中釘,卻白白便宜了顧采蘋,再想到顧采蘋肚中還揣著一個小的。小鄒氏愈發氣短胸悶。

可她連自怨自艾的空閒也沒有,今日一堆賓客,都要靠著她招呼。小鄒氏強打起精神擠出笑容,和眾女眷寒暄。

鄒氏陪在小鄒氏身邊招呼女眷,許瑾瑜也不得清閒,陪著紀妤紀妧一起招呼同齡的少女。

紀妧忙裡偷閒,打量許瑾瑜一眼,抿唇低笑道:“瑾表妹,你近來可是出盡了風頭。”

許瑾瑜裝傻充愣:“妧表姐說笑了,我每日老老實實待在府裡,有什麼風頭可出的。”

“得了,在我面前還遮遮掩掩的。”紀妧半開玩笑的打趣:“你和姨母送徵表弟去考場,在國子監外的街道上‘巧遇’陳二表哥,他還為徵表弟拎了木箱。看到這一幕的人可不少。”

這世間從來少不了喜歡八卦的人。主角是聲名赫赫的陳元昭,就更引人矚目了。再聯想到當日英雄救美的事,眾人愈發傳的沸沸揚揚。就連足不出戶的紀妧也聽說了這件事。

許瑾瑜無力辯駁這個顯而易見的事實,閉口不語。

紀妧卻不肯放過她,壓低了聲音問道:“陳二表哥對你傾心,說不定很快就會登門提親,你心裡是怎麼打算的?”

許瑾瑜想了想,決定說實話:“我不會嫁給他。”

什麼?

紀妧笑容一頓,一臉的不敢置信:“你說什麼?你竟然不打算嫁給陳二表哥?”

“是。”這些日子,許瑾瑜不知想過多少次這個問題,每次到最後都是同一個答案:“齊大非偶,安國公府我們許家高攀不起,也不想高攀。”

紀妧怔怔的看著許瑾瑜,像是第一次認識許瑾瑜一般。

那可是陳元昭!

家世出眾,相貌英俊,年少得志,更難得的是潔身自好——當然了,最後這一點眾說紛紜意見不一。有不少人認定了陳元昭身患隱疾因此不近女色。撇開這一條姑且不談,不管從哪方面看,陳元昭都是閨閣少女心中的最佳夫婿人選。

許瑾瑜竟然毫不動心?!

所謂齊大非偶,分明是藉口。真正的原因難道是…

“瑾表妹,莫非你暗中戀慕大哥,所以才沒對陳二表哥動心?”紀妧越想越覺得這個可能性極大,下意識的蹙起了眉頭:“當日我倒是有心撮合你和大哥,可恨還沒來得及張口,就被顧采蘋先下手為強。”

“你別胡思亂想好不好。”許瑾瑜哭笑不得的打算紀妧:“我對世子從來沒有半點非分之想。他和顧四小姐共結連理,我為他們高興還來不及。至於陳二表哥...他曾救過我,我對他心存感激,不過,也僅止於此。”

許瑾瑜說的雲淡風輕。

紀妧半信半疑。正要追根問底,眼角餘光忽然瞄到一個熟悉的身影翩翩而來。

紀妧意味深長的笑了一笑,悄悄扯了扯許瑾瑜的衣袖,順便使了個眼色。

許瑾瑜順著紀妧的目光看了過去,笑容不由得一頓。

今天是紀澤續弦的大喜日子,安國公府自然要登門道賀。此時翩然走過來的美麗優雅女子,正是安國公夫人葉氏。

葉氏薄施脂粉。笑意盈盈。顧盼間容色耀目。走在她身側的陶氏,在葉氏絕世風姿的映襯下,毫不起眼。

葉氏很顯然是衝著許瑾瑜來的。

許瑾瑜身為晚輩。不得不上前行禮:“瑾瑜見過安國公夫人。”

“快些免禮。”葉氏笑吟吟的親手攙扶起許瑾瑜,態度熱情的令人頭皮發麻:“多日不見,瑾娘出落的愈發水靈了。”

幾個月前去安國公府的時候,葉氏也算隨和親切。可和今日一比。又實在不算什麼了。

許瑾瑜笑的有些僵硬:“多謝夫人誇讚。”

“叫夫人也太見外了。”葉氏含笑道:“你隨妧兒叫我一聲舅母就是了。”

紀妧抿唇一笑,若有所指的接過話茬:“瑾表妹。舅母一番盛情,你可別不領情,隨我叫一聲舅母就是了。”

許瑾瑜只得改口,叫了一聲舅母。心裡卻無奈的連連苦笑。

陳元昭到底和他娘說了什麼?

葉氏見了她,簡直就是一副婆婆見兒媳的架勢,還是百般滿意的那一種!

大庭廣眾之下,這樣的舉動難免會讓人生出誤會。沒見周圍人看過來的眼神有多曖昧麼?

陶氏咳嗽一聲笑道:“大嫂。這裡都是些年輕的姑娘們在說笑,我們還是到正堂去吧!”說起郁悶。陶氏半點都不比許瑾瑜少。

她之前因為陳元青對許瑾瑜諸多偏見,明裡暗裡沒少說過刻薄話。誰能想到,陳元昭竟中意許瑾瑜,葉氏也樂見其成。她夾在其中可就尷尬了。

見了許瑾瑜,臉上總有些火辣辣的。

葉氏對陶氏那點小心思心知肚明,也不說破,笑著應道:“也好。”

臨走前,葉氏和顏悅色的對許瑾瑜笑道:“瑾娘,以後你有閒空了,不妨多到安國公府來走動,陪我說說話。元昭整日在軍營裡,無暇陪我,我一個人待著怪冷清的。”

許瑾瑜應也不是,不應也不是,只好含糊其辭的應了一聲。

待葉氏陶氏走了之後,紀妧立刻擠眉弄眼的笑了起來:“以後可別說什麼齊大非偶了。依我看,舅母對你可滿意的很。”

一口一個瑾娘,口口聲聲讓許瑾瑜到安國公府走動,對許瑾瑜的滿意幾乎寫在了臉上。

許瑾瑜苦笑一聲:“妧表姐,你就別笑我了。長輩這般熱情,我當面總不好推辭,不過,這安國公府我是不會去的。”

紀妧笑容一斂容,神色認真了不少:“瑾表妹,我不知道你有什麼顧慮,不過,以我看來,陳二表哥雖然性子冷了一些,比那些整日風花雪月縱情酒色的浪蕩公子可要強多了。難得他對你一片真心,你可別一時意氣用事,錯過了好姻緣。”

紀妧的話語裡滿是真誠和關切。

許瑾瑜心裡一暖,握住紀妧的手:“妧表姐,你放心,我很清楚我自己在做什麼。”

紀妧凝視著許瑾瑜,那雙美麗清澈的眸子裡滿是堅定。

“你一直是個有主見的,”紀妧不無自嘲的笑了笑:“是我多慮了。”

許瑾瑜低聲道:“妧表姐,我知道你是為了我著想,你的一片心意我心領了,也很感激。我和陳元昭之間,並非你想的那樣...”

紀妧笑著打斷許瑾瑜:“這是你的終身大事,別人說的再多也沒用,最重要的是你自己怎麼想。好了,我們不說這些了。那邊又有客人來了,我們一起過去招呼客人。”

紀妧一直是個冰雪聰明的女子,如今更多了幾分體貼和善解人意。

許瑾瑜笑著點了點頭。

許瑾瑜和紀妧相攜走到了門口處。

這一撥客人裡,赫然有一張熟悉的清雅秀麗的臉孔。

許瑾瑜喜出望外,笑著迎了上去:“曹姐姐,沒想到你今日也來了。”

這個少女,正是曹縈。

曹縈抿唇一笑:“我是隨著母親一起來的。”

許瑾瑜這才留意到曹縈身邊的中年婦人,忙笑著行了晚輩禮:“瑾瑜見過曹夫人。”

曹夫人已經年過四旬,額上眼角都有了細紋,一雙眼睛卻明亮美麗。曹縈的容貌肖似曹夫人,尤其是一雙眼睛更像足了八分。

曹夫人態度和藹親切:“你就是許家小姐吧!縈兒上次去葉府做客回來之後,提了你好幾回。今日一見,果然生的美麗出挑。”

頓了頓,又笑道:“我也見過許公子,你們兄妹兩個如人中龍鳳,讓人看了就心生歡喜。”

聽曹夫人的語氣,對許徵印象很不錯啊!

“多謝夫人盛贊。”許瑾瑜心情陡然好了起來,笑容也燦爛了幾分:“大哥曾屢次登門向曹大人請教,此次秋闈,只盼著大哥能不負所望考中,到時候再登門拜師。”

按著此時的考場慣例,秋闈的主考官,自動就成了舉子們的座師。將來入了仕途,學生和座師之間的關系十分密切,還有同鄉同年同科等等,都是不可忽視的人脈關系。這也正是許徵最欠缺的。

曹夫人含笑道:“許公子年少英才,在學業上刻苦勤奮,又極有靈氣。老爺在我面前誇讚過數回。料想這次秋闈一定能高中。”

許瑾瑜笑著應道:“托夫人吉言。”

寒暄幾句後,曹夫人便去了正堂。

曹縈自是留下了。她和許瑾瑜只見過一回,性情卻頗為相投,在一起說話毫無隔閡之感:“你不是說了要來找我麼?我左等右等,也不見你登門。”

許瑾瑜歉然一笑:“這些日子府裡忙著世子成親的瑣事,再有大哥要參加秋闈科考,我整日惦記著,也就沒心思出府走動了。這才失了約,曹姐姐可別見怪。”

曹縈笑道:“我也就隨口這麼一說,你可別耿耿於懷放在心上。我這不是登門來找你了麼?今日你可得好好盡一盡地主之誼。”

曹縈說的風趣,許瑾瑜心中的些許歉意也迅速褪去,欣然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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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九章 過門

曹縈喜靜,平日極少出門做客。

紀妧乍然見了,竟一時沒認出是誰。待聽說了她的閨名之後,才恍然大悟:“原來是曹大人的千金。”

曹大人是國子監祭酒,又做過太子太傅,是當朝聞名的大儒,家風清正,在京城中頗為名聲。更令人稱道的是,曹大人從未納過侍妾,和曹夫人十分恩愛。長子考中了進士外放做了知縣,次子也已娶親,唯一的掌上明珠舍不得早早嫁出去,一直未曾定親。

曹縈雖然極少赴宴,在京城閨秀裡卻很有名氣。擅詩詞擅書法,才學絲毫不弱於男子。

曹縈笑著上前見了禮:“見過李二少奶奶。”

出嫁從夫,往日的紀二小姐如今是李家的二少奶奶,稱呼也隨之有了改變。

紀妧成親還不滿三個月,聽到這樣的稱呼有些不適應,微微紅了臉:“曹小姐太多禮了。”又看向許瑾瑜:“瑾表妹,你和曹小姐是什麼時候認識的?”

許瑾瑜看著性情溫柔,實則頗有戒心,並不好親近。紀妧還是第一次見到她對人這般隨意親厚。

許瑾瑜笑道:“前些日子葉家小姐辦了賞菊宴,我和曹姐姐一起去赴宴便認識了。說話間很是投緣。其實,我們這才是第二次見面。”

紀妧訝然的挑了挑眉。這才第二次碰面,竟然就這般親熱...就算再投緣,也不至如此吧!

這其中,莫非有些別的緣由?

正想著,就見一個熟悉的身影走了過來。

“瑾娘,”鄒氏口中笑著喊許瑾瑜,一雙眼睛卻忍不住連連飄向曹縈:“這位可是曹家小姐麼?”

許瑾瑜笑著應道:“正是曹姐姐。”又為曹縈介紹:“曹姐姐,這是我娘。”

曹縈微微一笑,斂衽行禮,斯文而秀氣:“見過許伯母。”

鄒氏終於有了正大光明的機會打量曹縈,越看越是滿意:“上次瑾娘從葉府做客回來。時常在我面前誇贊你。今日一見,果然生的貌美溫柔嫻靜。”

溫柔嫻靜是有的,貌美就稍稍有些誇張了。

曹縈並不是令人驚艷的少女,容貌算的上清秀耐看。不過。腹有詩書氣自華,那份清雅的書卷氣令她別有一番動人的氣質。

“伯母盛贊了。”曹縈抿唇笑道:“在許妹妹面前,貌美這兩個字,我實在愧不敢當。”

鄒氏很自然的握住了曹縈的手,笑著說道:“怎麼愧不敢當。到京城幾個月。我也見識了不少閨秀千金,曹小姐無論是容貌氣質都是頂尖出挑的。瑾娘能和曹小姐結識成為閨中好友,我這個當娘的心裡也覺得安慰。”

被人這麼當面誇贊,任誰都會覺得羞赧。曹縈微微紅著臉,卻又不便將手抽回來。

鄒氏不同尋常的熱情,終於引來了紀妧的注目。

眼前這一幕,怎麼看怎麼覺得眼熟!

對了!剛才葉氏見了許瑾瑜不就是攥著她的手不放麼?

紀妧瞬間了悟了什麼,沖許瑾瑜意味深長的笑了一笑。

許瑾瑜正覺得無奈好笑呢!自家親娘未免太心急了,巴巴的跑過來,就是為了親眼看一看曹縈。以紀妧的聰慧。看不出其中的端倪才是怪事。

許瑾瑜咳嗽一聲,提醒道:“娘,你不是要陪著姨母招呼客人麼?”看也看過了,招呼也打過了,再這麼拉著人家不放,也太惹眼了。

鄒氏接收到許瑾瑜的眼神提醒,也察覺出自己有些失態了,訕訕的松了手:“瞧瞧我這記性,見了你們一高興,差點把要緊事都忘了。”

臨走前。到底忍不住又笑著看了曹縈一眼:“曹小姐日後有空,多和瑾娘走動來往。瑾娘來京城這麼久了,難得有性情相投的朋友。”

曹縈涵養極好,雖然覺得鄒氏的態度熱情的有些詭異。也沒表露出來,溫柔的笑著應了。

鄒氏這才心滿意足的走了。

紀妧幾乎可以確定鄒氏的心意了,故意用酸溜溜的語氣開起了玩笑:“我還從未見過姨母對哪家的姑娘這麼熱情過。就連見了我,姨母也沒這麼親熱呢!曹小姐真是人見人愛,一見面就入了姨母的眼。”

曹縈何等聰慧,立刻聞弦歌而知雅意。俏臉浮起淡淡的紅暈。腦海中忽的閃過一張俊秀的少年面孔。

於是,一張俏臉就更紅了。

許瑾瑜笑著為曹縈解圍:“我娘這是為我結識了好朋友高興呢!自從妧表姐出嫁以後,府裡可冷清了不少。我整日裡除了和妤表妹說話之外,就是做繡活打發時間,不免有些氣悶。我娘就盼著我能結交些閨閣好友,多出去走動。說起來,我還沒到李家去做過客,不知妧表姐什麼時候發帖子邀我去李府?”

紀妧很配合的轉移話題:“再過幾日是我生辰,到時候母親大嫂三妹都要過去,你和姨母也一定要來。”

說說笑笑中,時間過的飛快。

一陣嘈雜喧鬧的聲音隱隱傳了過來,顯然是迎親的隊伍回來了。

紀妧神色一動,正要說什麼,紀妤不知從哪兒冒了出來,興沖沖的說道:“迎親的隊伍回來了,下面該拜堂了。我們一起湊湊熱鬧去。”

邊說邊拉起紀妧的手,興致勃勃的往外跑。

紀妧也顧不得數落紀妤舉止冒失了,快步隨著紀妤走了出去,還不忘回頭招呼許瑾瑜一聲:“瑾表妹,快些一起過去。”

雖然紀妧瞧不上顧采蘋,可不管怎麼說,過了門就是長嫂。更何況,顧采蘋的肚子裡還揣了一個金貴的。看在孩子的份上,總得對這個新過門的大嫂客氣一些。

許瑾瑜含笑應了,拉著曹縈,不疾不徐的跟了上去。

拜堂的喜堂就設在淺雲居的正堂裡。

紀家的親友都來了喜堂,裡三層外三層都是人,十分熱鬧。紀妧等人到的時候,眾人立刻讓開了地方。這是威寧侯府裡正經的主子,也是紀澤嫡親的妹妹。再沒有別人比她更有資格觀禮了。

托紀妧的福,許瑾瑜也有幸站到了最裡層。

俊美如玉的紀澤,穿著大紅喜袍,愈發顯得玉樹臨風倜儻瀟灑。

顧采蘋穿著精致的嫁衣,頭上頂著厚厚的蓋頭,嬌怯的站在紀澤身側。雖然看不清面容,卻絲毫不妨礙周圍眾人的一片贊嘆聲。什麼“一雙璧人”“天造地設”“珠聯璧合”之類的賀喜聲,蜂擁而來。

威寧侯遠在邊關,坐在上首的只有小鄒氏這個繼母。

小鄒氏臉上笑的有多甜,心裡就有多苦。不,不止是苦澀,還有無邊的嫉恨。嫉妒的火焰在胸膛不停的燃燒,她耗盡了全身的自制力,才勉強維持著繼母應有的體面。

紀澤迅速的看了她一眼,目光裡含著不動聲色的警告。

今天這樣的日子,絕不容有半點不妥!

小鄒氏暗暗咬碎了一口銀牙,面上還算平穩。

“一拜天地!”一對新人先對著外面拜了下去。

“二拜高堂!”一對新人向小鄒氏深深一拜。

“夫妻對拜!”

在喜娘的指揮下,紀澤和顧采蘋相對站著,互相拜了一拜。然後,是一聲喜氣洋洋的“送入洞房”。紀澤手中握著喜帶,另一頭是顧采蘋,兩人一前一後在眾人的簇擁下進了洞房裡。

按著俗禮,婆婆是不能跟著進洞房的。

小鄒氏坐在椅子上,眼睜睜的看著一對新人的身影在眼前消失。心裡又氣又酸又苦。

“姨母,你還好吧!”一個關切的聲音忽的在耳邊響起。許瑾瑜不知什麼時候走到了小鄒氏身邊,一臉的關懷:“你的臉色似乎不太好,是不是今日太過忙碌勞累了?”

小鄒氏回過神來,順著許瑾瑜的話音笑道:“果真是老了,忙活了這半天功夫就渾身疲倦。好在還能撐得住,你不必為我擔心。”

不管怎麼樣,也得將今天撐過去再說。

許瑾瑜眸光微閃,笑著嘆道:“姨母為了世子,可算是操心勞碌費心費力了。有這樣的繼母,世子一定是上輩子修來的福氣。”

心虛的人難免多疑。

小鄒氏笑容一頓,下意識的看了許瑾瑜一眼。卻見許瑾瑜笑顏如花,目光清澈,毫無異樣。

看來,是她杯弓蛇影太多心了。

小鄒氏暗暗想著,隨口應道:“侯爺常年不在府裡,我這個做繼母的,自然要代侯爺好好照顧世子。顧氏一走,世子身邊無人照料衣食起居,如今續娶了顧四小姐,我心中也安慰的很。”

許瑾瑜笑著附和:“姨母說的是。世子英俊倜儻年少得志,顧姐姐貌美賢淑,兩人結為連理,正是天造地設的一對。表嫂地下有知,也一定會為他們高興。”

一提到顧氏,小鄒氏總有些許不自在,今天也不例外,咳嗽一聲道:“今天是世子的大喜日子,就不要提起故去的人了。人總得向前看,總惦記著逝去的人,沒什麼益處,反而徒惹傷感。”

許瑾瑜沒有反駁,甚至順著小鄒氏的話音說道:“姨母說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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