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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為了一口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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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尋找失落的愛情]容華似瑾《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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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2-2 23:21:35 |只看該作者
第七十章 反應

重要的事?

許瑾瑜心裡一動。

前世小鄒氏從鄒氏入手,巧舌如簧,說的鄒氏很快動了心。雖說那是幾個月後的事,不過,這一世很多事都有了微妙的變化。小鄒氏提前謀劃也是極有可能的事。

果然,鄒氏眉開眼笑地說道:“是你的親事。”

許瑾瑜笑容一斂,神色微冷:“姨母和你說了什麼?”

鄒氏一時沒留意到許瑾瑜的異樣,笑著將之前小鄒氏說過的話說了一遍。然後一臉期待地看向許瑾瑜:“瑾娘,這門親事你意下如何?”

許瑾瑜挑了挑眉,唇角似笑非笑,不答反問:“娘,大哥,你們覺得這門親事怎麼樣?”

“當然是極好的。”鄒氏想也不想地應道。理由無非還是那幾條,許家門第低微,能高攀上這麼一門親事,簡直就是天上掉下來的好事。早逝的顧氏連個一子半女都沒留下,將來許瑾瑜嫁到威寧侯府生了兒子,就是正經的嫡出。紀澤本人又是極出色的男子,配許瑾瑜綽綽有余。結了這麼一門好親事,日後還能提攜娘家兄長。

總之,在鄒氏的口中,這門親事實在令人滿意。

鄒氏滔滔不絕的說了一大通,許瑾瑜卻沒什麼特別的反應,又看向許徵:“大哥,你也贊成這門親事麼?”

許徵凝視著許瑾瑜淡然的臉龐,緩緩說道:“我不贊成。”

許瑾瑜微微笑了起來。

鄒氏:“...”

鄒氏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徵兒,你在胡說什麼?剛才你不是還覺得這門親事不錯麼?怎麼這麼快就改變了主意?”

許徵看向鄒氏。清亮的眼神中隱隱有一絲責怪:“娘,你只顧著高興,難道沒留意到妹妹的反應嗎?如果她中意這門親事。早就一臉羞澀歡喜了。既然她不喜歡,我當然不贊成這門親事。”

鄒氏被噎的啞然無語。

許徵這一盆冷水,讓鄒氏從激動欣喜中清醒了過來。

是啊,從她提起親事的那一刻開始,許瑾瑜一直表現的十分平靜,平靜的幾乎淡漠。哪裡有半點待嫁少女的嬌羞。

這樣一門好親事,許瑾瑜竟然是不願意的!

鄒氏忍不住問道:“瑾娘。你到底是怎麼想的?這門親事,你到底哪裡不滿意?”

許瑾瑜回答的異常簡潔:“因為我不喜歡世子。”

這個理由很簡單很任性。威寧侯府確實門第高,紀澤確實樣樣出色。可她就是不喜歡。既然不喜歡,當然不願意嫁給紀澤!

鄒氏再一次被噎住了,一口氣卡在喉嚨裡,上不去下不來。一時間也不知該說些什麼。就這麼僵住了。

許徵很快打破了沉默:“這是妹妹的終身大事。既然妹妹不樂意,那就此算了吧!”

鄒氏心中有些不舍,臉上自然的流露了出來:“瑾娘,你真的不再考慮考慮麼?錯過了這一回,以後想找這麼好的親事可就不容易了。”

“娘,”許瑾瑜平靜地打斷鄒氏:“不管日後結一門什麼樣的親事,我都絕不會後悔!”

鄒氏略有些悻悻地應道:“是是是,都依著你總行了吧!”頓了頓。又發了幾句不滿的牢騷:“婚姻大事,應該聽從媒妁之言父母之命。你爹走的早。你們兄妹的親事都該聽我的才是。我就不明白了,這麼好的親事,你怎麼就不樂意。世子生的玉樹臨風,為人又溫和有禮。你到底是哪裡不滿意?”

許徵皺起了眉頭,正要說什麼,許瑾瑜安撫的看了他一眼。然後從容應道:“娘,知人知面不知心。你所見到的,只是他的表象。他真正的性情為人如何,其實我們都不清楚。”

鄒氏反駁:“照你這麼說,將來你說親的時候,難不成還要和人家朝夕相處,摸索清楚人家的性情為人才行了?”

這怎麼可能!

定親前能夠見上幾面,已經是很難得的幸運了。根本不可能有什麼朝夕相處的機會。

許瑾瑜笑了一笑:“以後的事以後再說。總之,我沒有嫁到威寧侯府的打算。”

鄒氏還待再說什麼,許徵已經擰著眉頭地說道:“娘,你別再說了。妹妹已經說的很清楚了,她不願意這門親事。你直接回了姨母吧!”

鄒氏憋了半天的話,終於脫口而出:“你說的倒是輕巧。我們來投奔你姨母,處處受人家照顧。你姨母是看在我的顏面上,才提起了這門親事。我這麼回了親事,不是打你姨母的臉嗎?今後還拿什麼臉去見你姨母?日後你就算考中了科舉,想謀一份好差事也不容易,說不定還有求著你姨母的時候,到時候我還怎麼張口?”

說來說去,還是為了許徵!

許瑾瑜默然不語。

許徵卻霍然變了臉色,聲音裡是壓抑不住的怒氣:“照著娘的意思,為了我的未來和前程,妹妹就應該答應這門親事是吧!”

鄒氏訕訕地辯解:“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就是覺得這門親事極好,錯過了實在有些可惜。”

許徵板著臉孔,不容拒絕的說道:“沒什麼可惜的。妹妹不願意,這門親事絕不能點頭。你若是不好意思回了姨母,就由我去和姨母說。如果姨母真的生氣翻臉,那我們就搬出威寧侯府,住到外祖家的老宅裡。”

說著,抬腳就往外走。

鄒氏急了,忙叫住許徵:“好了好了,我都聽你的。現在就去回了這門親事,你先別惱。”

以許徵直言不諱的性子,若是真的由他去找小鄒氏。十有八九會鬧的不愉快。一鬧騰起來,以後可就真的沒臉住在侯府了。

許徵這才停下了腳步,俊臉依舊繃的緊緊的。

許瑾瑜忽的張了口:“大哥。娘,你們先別急,聽我說。我剛才只是向你們表明我的心意,並不是要立刻回了這門親事。”

鄒氏和許徵都是一愣。許瑾瑜這麼說,到底是什麼意思?

許瑾瑜眸光微閃,徐徐說道:“娘的顧慮也有道理。眼下我們住在侯府,確實不宜惹惱姨母。所以,暫且不必回了這門親事,只說要慢慢考慮就行了。”

簡單來說,就是一個字。拖!

“先拖延幾個月,等大哥考中了秋闈再搬出侯府。”許瑾瑜顯然早有打算:“反正表嫂過世不久,世子要續弦也得等到明年。若是姨母問起來,娘只管用這個理由搪塞過去就行了。這樣既沒答應親事,也不會正面惹惱姨母。等大哥高中。我們在京城也有了立足的本錢。到時候再搬到鄒家的老宅去,正好順理成章。”

鄒氏略一遲疑:“可是這麼做是不是不太好?”

怎麼想都有點過河拆橋的意味!

許瑾瑜慢悠悠的一笑:“這有什麼不好的。我們來侯府只是借住,姨母出於親戚的情分答應了。可總不能因為感激姨母,就要答應這門親事吧!”

“而且,這件事細細一想,頗有些蹊蹺。以世子的家世相貌,想娶什麼樣的名門千金都可以,那個顧家四小姐不就主動貼上來了。姨母為什麼不願世子娶顧四小姐。卻暗中撮合我和世子?”

鄒氏面色和緩下來:“你姨母倒是和我說了這事,她是擔心顧四小姐和顧氏一樣福薄。所以...”

“娘,這種話你怎麼也信。”許瑾瑜不以為然的笑道:“依我看,姨母是擔心顧四小姐門第高了不好拿捏,所以才挑中了我。再說了,姨母畢竟是繼室,世子的親事她未必能做的了主。”

許徵點頭附和:“妹妹說的有道理。之前娘說起這門親事的時候,我就覺得有些不對勁,只是一時沒來得及細想。姨母畢竟是繼室,管教起兒媳來底氣不足。如果是妹妹嫁給世子,可就不一樣了。家世低,又是嫡親的姨侄女,將來豈不是任由她擺布。”

說著,又不滿的抱怨鄒氏:“娘,你以後凡事都留心,被總別人家哄的團團轉。姨母幾句好聽話一說,你就暈乎乎的不知東南西北了。”

鄒氏訕訕一笑:“是是是,你們說的都對,是我一時犯糊涂了。我聽你們的,日後你們姨母問起此事,我就先拖著再說。”

終於說服鄒氏了。

許瑾瑜悄然鬆口氣。

不立刻回絕,是為了不讓小鄒氏和紀澤起疑心。日後小鄒氏有什麼算計,她也可以將計就計,讓小鄒氏毫無防備狠狠栽個跟頭。

許瑾瑜趁機將盤算了許久的事提了出來:“娘,大哥,我們到京城也有近三個月了。還一直沒回過鄒家老宅,等明日去過秦王府之後,我們和姨母說一聲,去鄒家老宅看一看。再暗中給舅舅去一封信,萬一哪一天和姨母鬧的不愉快,我們也能隨時有個去處。”

鄒氏這次倒是沒猶豫,很快答應了下來。

以小鄒氏的精明,她也不確定自己能周旋多久。一旦撕破了臉,可就沒臉在侯府裡住下去了。確實應該早做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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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2-2 23:21:47 |只看該作者
第七十一章 王府(一)

鄒氏藏著心事,一夜未曾好眠。

第二天見了小鄒氏,鄒氏下意識的一陣心虛。好在小鄒氏忙著叮囑紀妤乖巧老實不要闖禍,一時無暇沒留意到鄒氏的異樣。

許瑾瑜悄悄扯了扯鄒氏的衣袖,低聲道:“娘,你這樣可不行。一張口只怕就要被姨母看出不對勁了。”小鄒氏何等精明,在她面前想撒謊可不是容易的事。

鄒氏定定神,略有些歉然的應道:“剛才是沒留意,以後我一定小心。”

許瑾瑜笑著安撫鄒氏:“不用緊張,就像平日裡一樣。今天是出府做客,姨母根本無暇問你什麼。要問也是以後的事。”

鄒氏果然心安了不少。

許瑾瑜暗暗嘆口氣。

她之前是不是太樂觀了?以鄒氏的城府,想和小鄒氏周旋只怕是力有不逮。

罷了,能應付多久算多久。大不了撕破臉皮一拍兩散!等小鄒氏露出真面目,她也不必隱忍了,直接揭露她和紀澤的醜事。讓這對賤人身敗名裂。

“大姐,”小鄒氏叮囑完了紀妤,笑吟吟的走到了鄒氏的身邊,聲音比平時更親熱了幾分:“今天去秦王府,比進宮要隨意一些。不過,畢竟是王府,規矩總比我們侯府多。今和瑾娘就跟在我身邊,我也能隨時提點照應一些。”

鄒氏笑著應了。

小鄒氏打量許瑾瑜一眼,在看到許瑾瑜頭上的精致玉簪時,不由得笑道:“瑾娘今日戴的玉簪倒是好看,往日怎麼從沒見你戴過?”

此時,顧采蘋正好隨紀妧進了正廳。

許瑾瑜溫潤甜美的聲音飄進了顧采蘋的耳中:“姨母也覺得這個玉簪好看麼?這是顧姐姐見我首飾不多特意送我的呢!這支金釵,還有手上這個鐲子,都是顧姐姐送我的。顧姐姐真是慷慨大方!”

說著,沖顧采蘋甜甜一笑:“顧姐姐,你對我這麼好,我真不知該怎麼以什麼回禮相贈。”

顧采蘋:“...”

被狠狠坑了一回的顧采蘋,再次被戳中心窩,心裡別提多慪了。可當著眾人的面——尤其是在紀澤也在場的情況下,無論如何也不能表露出來。

顧采蘋硬是擠出一個笑容:“不過是幾件首飾,許妹妹只管拿去戴就是了,不必計較什麼回禮。”

許瑾瑜一臉感動:“既是顧姐姐一番心意,那我就卻之不恭了。”

別啊,我剛才就是客氣客氣,你別當真啊!該回禮的時候還是要回禮的啊!

顧采蘋的面色微妙而精彩。

紀妧忍著笑,和許瑾瑜交換了一個會心的眼神。誰讓顧采蘋昨天主動挑釁,被戲耍一通也是活該!

一個時辰後,威寧侯府的馬車到了秦王府。

許瑾瑜還是第一次踏進秦王府,忍不住細細打量了幾眼。不愧是皇子府邸,處處都見奢華考究。

紀妧俏聲笑道:“待會兒保準你大開眼界,今日來的女眷一定不少。”

許瑾瑜低聲問道:“不是說只有幾桌家宴麼?”不過是秦王妃的生辰,怎麼會來許多女眷客人?

紀妧扯了扯唇角,聲音更低了幾分:“想巴結討好秦王的人多的是,平日裡沒機會,秦王妃一過生辰,這機會不就來了麼?”

許瑾瑜頓時恍然。

是啊,秦王可是會著實的風光幾年。滿京城的文武百官,明裡暗裡示好的不知有多少。秦王妃李氏生辰,就是一個極好的示好機會。男子不便登門,家中的女眷攜厚禮前來王府總是可以的。

這也是大燕朝最頂級的女眷交際圈。如果不是沾了侯府的光,她和兄長母親確實沒機會來秦王府。

不過,她寧可不沾這樣的光。

男客和女客是分開的。許徵隨著紀澤去見秦王,許瑾瑜則隨著小鄒氏等人一起,被管事媽媽引著進了秦王府的內堂。此時,內堂裡已經來了不少女客。有幾張面孔還有些眼熟。大概是上次去安國公府做客的時候見過。

眾人都在等著秦王妃李氏現身,縱然互相熟悉,也不便熱鬧寒暄,只是彼此點微笑點頭示意罷了。

眾人的目光有意無意的多看了顧采蘋一眼。顧家的幼女,怎麼會正大光明地跟著威寧侯府的人來做客。

虧得顧采蘋臉皮厚度足夠,視若無睹,神色坦然。

紀妧湊在許瑾瑜耳邊低語:“那個身材圓潤富態的,是左丞相的夫人。站在她身邊的,是禮部趙大人的夫人”

許瑾瑜聽了暗暗心驚。

太子雖然占了嫡長做了儲君,可惜才能平庸,皇上待太子平平。秦王卻賢名在外,聖眷日隆。

心思活絡的,此時不免打起了兩面逢迎的主意。從今日來的女眷就可見一斑了。

紀妧說著說著,忽然停住了。目光迅速地掠過一個面容端莊的華服貴婦,難得的有一絲忸怩。

許瑾瑜好奇的追問:“妧表姐,那是哪位府上的夫人?”

紀妧俏臉微微一紅,半晌才道:“是刑部李尚書的夫人。”

刑部李尚書?

許瑾瑜先是一怔,旋即反應過來。那不正是紀妧未來的夫家嗎?也就是說,那個華服貴婦是紀妧未來的婆婆。

怪不得連冷靜優雅的紀妧也失了幾分淡定。

“妧表姐,那位李夫人可正看著你呢!”許瑾瑜促狹的低笑:“你這個準兒媳不去打聲招呼麼?小心將來嫁到李府,婆婆故意刁難你。”

紀妧白了許瑾瑜一眼,心裡也覺得許瑾瑜的話有幾分道理。可她畢竟還是沒出閣的姑娘家,這麼巴巴的跑到準婆婆面前多羞人!

許瑾瑜何等細心敏銳,很快就猜到了紀妧的心思,略一思忖,低笑道:“此時都在等著秦王妃,不便說話。待會兒赴宴的時候,前去打個招呼就是了。你一個人臉皮薄不好意思,到時候我陪你一起去。”

紀妧心裡一暖,輕輕嗯了一聲。

一陣腳步聲從門口傳了過來。不知又有哪一個府上的女眷來了。

眾人都凝神看了過去。許瑾瑜也隨意的看了一眼,然後,微微一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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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小劇場

許瑾瑜:妧表姐,你怎麼一臉不自在?

紀妧:......見到准婆婆了!你呢,為什麼怔了一怔?

許瑾瑜:......不告訴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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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2-2 23:21:58 |只看該作者
第七十二章 王府(二)

是安國公府的女眷!

安國公夫人葉氏薄施脂粉,微微淺笑,風華萬千。剛一露面,幾乎將在場所有女眷的風頭都壓了下去。

站在葉氏身邊的陶氏,相貌氣質也不算差,可和葉氏一比,頓時黯然無光。

葉氏身後,是長媳袁氏,還有四小姐陳凌雪。

安國公府的女眷來了,那陳元昭陳元青是不是也來了?

許瑾瑜下意識地看了門口一眼,旋即又想起來,今日秦王府男客都在外堂,就算他們來了,也不會到內堂來。

話說回來,就算他們來了,又能怎麼樣?她已經冷硬無情的拒絕了陳元青,陳元青大概再也不想見她了吧!還有性情冷厲的陳元昭她還是敬而遠之的好。

許瑾瑜不無自嘲的扯了扯唇角,正要移開目光,陶氏忽的看了過來。

目光中滿是不善,甚至隱隱含了幾分指責的意味。

許瑾瑜暗暗一驚。

陶氏這麼看著她做什麼?難道,陳元青私下見她的事,陶氏已經知道了?還是陳元青這些日子出了什麼事,所以陶氏遷怒於她?

許瑾瑜心裡沉甸甸的。可惜這種事不便張口詢問,縱然憂心,也只能暫且按捺下去。

葉氏等人進了內堂之後,幾乎所有女眷都沖她們一行人點頭示意。葉氏含笑點頭示意,陶氏心情不佳,也勉強擠出了笑容。

一行人正好站到了威寧侯府眾人的身邊。

小鄒氏客氣的和葉氏打了招呼:“沒想到你們今日也來了。”

葉氏淺笑應道:“秦王殿下邀了元白元昭來做客,我們索性也都跟著來了。”

陳元昭陳元白都來了,那陳元青呢?許瑾瑜下意識地看了陶氏一眼。紀妧索性代許瑾瑜問道:“二舅母,元青表弟呢?他今日來了嗎?”

陶氏皮笑肉不笑地應道:“元青這些日子一直病著,在府中靜養。就是想來也沒力氣。”

許瑾瑜心中微沉。陳元青竟然病了

紀妧實在太善解人意了,將許瑾瑜不便問的話問出了口:“驥哥兒周歲宴的時候元青表弟還好好的,怎麼忽然就病了?”

陶氏瞄了默然不語的許瑾瑜一眼,若有所指的說道:“就是那一天夜裡受了寒氣,連著幾日高燒沒退,當時可把我嚇壞了。我就這麼一個兒子,要是他有個三長兩短,我也活不下去了。”

之前看的那一眼實在意味深長,不止是鄒氏,就連小鄒氏都察覺出微妙了。

陶氏這番話,擺明了是沖著許瑾瑜去的。

紀妧知道些內情,對陶氏咄咄逼人的態度有些不喜。陳元青生病的事,怎麼可以怪到許瑾瑜身上來?偏偏這一層不能挑破,就算有心為許瑾瑜辯解幾句,也無從說起。

氣氛一時有些冷凝尷尬。

許瑾瑜倒是沒怎麼惱怒。陶氏就是這樣一個人,有這樣的反應不足為奇。

說起來,確實是她對不住陳元青。那樣一個熱情又癡情的可愛少年,被她無情的斷然拒絕。他傷心難過,大概是一夜沒睡,才受了寒氣重病了一場。

一只手忽的握住了她略顯冰涼的右手。

許瑾瑜抬眼,正好迎上鄒氏關切的眼神。瑾娘,你沒事吧!

到底還是自己的親娘關心自己。許瑾瑜心中一暖,微不可見的搖了搖頭。前世什麼樣難聽刻薄的話她沒聽過?陶氏區區幾句話,還不值得她放在心上。

腳步聲從內堂後傳了過來。

秦王妃李氏終於現身了。

秦王妃本就生的美艷動人,今日穿了一襲正紅色的羅裙,滿頭珠翠,更顯華貴。她的身邊是一個穿著粉藍宮裝的嬌俏少女,正是安寧公主慕容湘。

秦王妃未語先笑:“今日有勞諸位久等了。我是天生的臭美脾氣,不收拾妥當了總是不肯出來見人。今天換衣梳妝整整花了一個時辰,才勉強敢出來。”

這一番話幽默風趣,眾人都捧場的笑了起來。

“今日是家宴,大家不必拘禮,也不用一個個上前來見禮了。來者都是貴客,坐下說話吧!”秦王妃笑吟吟的說著,一邊命丫鬟多搬一些錦札來:“長輩們坐著,小輩們也別站著。只是要委屈一些,這內堂裡的椅子今日怕是不夠坐了,只能坐錦札了。”

秦王出了名的禮賢下士平易近人,這位秦王妃也不遑多讓,言談說笑間令人如沐春風。內堂裡的氣氛陡然輕鬆了起來。

小鄒氏等人都坐在椅子上,許瑾瑜紀妧紀妤各自坐了錦札,倒是免了久站的辛苦。

今天既是秦王妃的生辰,眾女眷自然免不了要攜厚禮登門。此時一個個呈上賀禮,秦王妃妙語連珠,十分熱鬧。

紀妧扯了扯許瑾瑜的袖子,在她耳邊低語:“剛才你受委屈了。元青表弟生病的事,二舅母真不該遷怒於你。”

許瑾瑜微不可見的輕嘆一聲:“也沒什麼委屈的,我只是心裡暗暗擔心。也不知他的病現在好了沒有。”

紀妧輕聲道:“此事你不便張口詢問,待會兒我找個機會,私下問一問凌雪表妹好了。”

許瑾瑜感激地看了紀妧一眼:“妧表姐,謝謝你。”

紀妧笑了一笑:“舉手之勞,有什麼可謝的。”

兩人一直悄聲低語,一旁的顧采蘋豎長了耳朵,也沒聽清只字片語,心中不由得暗暗惱怒。

這幾天她費勁了心思對紀妧示好,可惜收效甚微。也不知道許瑾瑜到底給紀妧灌了什麼湯,哄的紀妧一心向著她。

眾人陪著秦王妃閑話,很快就到了正午。

秦王妃笑著起身:“今日備了粗茶淡飯薄酒,請諸位隨我移步飯廳。”

眾人笑著應了。

飯廳裡共設了四席。有資格陪秦王妃共坐一席的,除了李夫人之外,還有小鄒氏和葉氏。秦王妃笑吟吟的沖安寧公主招手:“湘兒,你坐我身邊來。”

安寧公主卻笑道:“三皇嫂,我還是和妧表姐她們坐一席吧!那一席都是年齡相若的少女,坐在一起說話也熱鬧些。”

秦王妃略略一怔,很快便笑著應了。

安寧公主按捺著心裡的激動雀躍,邁著輕盈的步伐到了紀妧的那一席,笑盈盈地喊了聲:“妧表姐,我和你坐一起。”

紀妧有些意外,忙笑著應了。

許瑾瑜原本緊挨著紀妧,此時也只好隨之起身,讓開了一個位置。

這麼一來,安寧公主就坐在了許瑾瑜和紀妧中間。

安寧公主沒什麼公主架子,性格活潑俏皮,很快就和同席的少女說笑了起來。許瑾瑜就在安寧公主身側,安寧公主轉頭和她說話,也是順理成章。

“瑾娘,你今天戴的玉簪真好看。”安寧公主笑著讚道。

許瑾瑜淺淺笑道:“謝謝公主殿下誇讚,這個玉簪是顧姐姐送給我的。”

安寧公主哦了一聲,隨意的看了顧采蘋一眼,沒等顧采蘋張口,又收回了目光:“對了,你上次送我的雙面繡帕子,我帶回宮之後,母妃也誇讚了幾回呢!今天難得有機會見你,正好可以向你請教一番呢!”

從安寧公主來的那一刻開始,許瑾瑜就有了不太美妙的預感。此時安寧公主的舉動,更印證了許瑾瑜心裡的猜想。

堂堂公主之尊,一個勁兒的向她示好原因顯然只有一個!

許瑾瑜心裡無奈的苦笑,面上卻不能表露出半分不情願:“公主殿下太客氣了。請教談不上,若是公主殿下對刺繡感興趣,或是有什麼想問的,只管問我,我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安寧公主笑的親昵隨意:“好,等午宴過後,我再細細問你。”

顧采蘋在一旁看著,又是眼熱又是妒忌。

這個許瑾瑜,不過是個破落戶出身,到京城來投奔姨母小鄒氏。沾著侯府的光,和紀妧交好,連尊貴的安寧公主都待她親厚。

明明她才是出身名門教養良好的大家閨秀,明明她比許瑾瑜更優秀出眾。為什麼大家眼中看到的都是許瑾瑜?

這一邊,紀妧正低聲問陳凌雪:“凌雪表妹,元青表弟病的嚴重麼?現在怎麼樣了?”

陳凌雪輕嘆一聲:“三哥一直高燒不退,二嬸娘急的連吃飯的心思都沒有,每天親自在床邊照顧。昨天三哥才退了燒,不過,這次生病傷了不少元氣,得好生休養一段時間才行。其實,他今天本來也想和大哥二哥一起來秦王府,可是二嬸娘堅決不允,二哥也不讚成,他這才老實的待在府裡。”

紀妧想了想,試探著問道:“你在府裡,有沒有聽到什麼有關元青表弟的閑言碎語?二舅母有沒有提起過誰?”

“這倒沒有。”陳凌雪沒有起疑心,老實應道:“不過,這些日子二嬸娘心情一直不太好。”

沒有風言風語就好。

紀妧這才放了心。

午宴過後,安寧公主沖許瑾瑜笑道:“瑾娘,你還是第一次到秦王府來吧,我領著你去園子裡轉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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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 池魚

沒等許瑾瑜張口,顧采蘋便搶著笑道:“我也是第一次來王府,能和公主殿下同游花園,實在是我的榮幸。”

安寧公主:“...”

她什麼時候張口邀請顧采蘋一起同行了?這位顧四小姐,臉皮還真不是普通的厚。

紀妧咬牙暗恨,卻不得不若無其事的笑著打圓場:“人多才熱鬧,我和三妹也一起去好了。”

以前出府得時刻留心為紀妤收拾爛攤子,現在又多了一個顧采蘋!要不是礙於姻親的顏面,她才懶得管顧采蘋是否尷尬!

安寧公主此時終於反應過來,笑著應道:“妧表姐說的是,還有陳四小姐,也一起去吧!”反正已經這麼多人去了,也不在乎再多一個。

陳凌雪抿唇一笑:“就是公主殿下不說,我也打算厚顏跟著去湊熱鬧呢!”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總算化解了剛才的尷尬。

安寧公主打發身邊的雪晴向秦王妃交代了一聲,然後眾人一起移步出了飯廳。

此時正是午後,天氣已經開始燥熱。時下以皮膚白皙細膩為美,誰也不樂意頂著烈日被曬。少女沒有不愛美的。可最嬌貴的安寧公主都沒吭聲,其他少女也不好出言抱怨。

好在秦王府里到處種了樹木花草,有樹蔭遮擋著,總算多了幾分涼意。

安寧公主被眾人圍擁著,如眾星捧月一般。換在平日,她並不介意這樣的風光。可今日卻在心中不樂意地撅了嘴。

這麼多人圍著,她還怎麼和許瑾瑜說悄悄話?

當然了,在安寧公主的計劃中,“悄悄話”的內容有大半都是關於許徵的。

短短兩回接觸,已經足以讓安寧公主看清許徵兄妹的親密親厚。她和許徵見面的機會少之又少。從許瑾瑜這邊入手,是她能想到的最好的辦法了。

怎麼樣才能讓這些礙眼的人都閃的遠一點呢?

安寧公主苦惱的動起了腦筋。

殊不知,許瑾瑜心中和她想的正好相反。

絕不能和安寧公主太過親近,免得日後牽扯不清。安寧公主暗中傾慕許徵的事,更不能說破。裝傻充愣的應付過去了事。

眾人各懷心思,表面卻熱熱鬧鬧地欣賞起了園子里的美景。

秦王為人風雅,秦王府的花園也格外的雅致。假山奇石格外的多,還有一個極大的水池。水池邊有許多可供站立觀賞的石頭,水池清可見底,色彩鮮艷斑斕的錦鯉在水池里悠閑地擺動著魚尾。

紀妤一看頓時心動了,笑著建議道:“公主殿下,我們去水池邊賞魚吧!”

安寧公主笑道:“也好,三哥在這個水池里養了很多名貴的魚。我們一起去開開眼界。”說著,又吩咐身邊的宮女:“去取一些魚食來。”

許瑾瑜對賞魚什麼的其實沒什麼興趣。

在臨安的時候,許家也有一個小池塘,里面養了一些金魚。她年幼時淘氣,去池塘撈金魚,結果一個不小心落了水。幸好被及時救了上來。落水的回憶實在不愉快。時隔多年,她依然記得被水淹沒時的慌亂無助害怕。

自那之後,她對水池之類的地方就敬而遠之了。

許瑾瑜故意走的慢吞吞的,落在眾人身後。

偏偏安寧公主站定之後,便揚聲喊道:“瑾娘,你怎麼走的這麼慢,快些到我這邊來。”

原本正想搶到安寧公主身邊的顧采蘋笑容一僵,盯著緩緩走過來的許瑾瑜,眼中閃過一絲陰沉。

許瑾瑜並未留意到顧采蘋的異樣,十分不情願地走到了安寧公主身邊。

不一會兒,宮女便拿著魚食過來了。眾人各分了一些撒進水池里,很快,便有許多魚浮出水面,爭奪魚食。

安寧公主親熱地挽起了許瑾瑜的胳膊,笑著一一細數:“這些色彩艷麗的是錦鯉,這錦鯉養起來最是嬌貴。那條是紅鯽,還有那一條是彩鯽。”

安寧公主對水池里的各種魚如數家珍。眾人都被吸引了過來。

許瑾瑜忍住甩開胳膊的沖動,微笑著側耳聆聽。心里卻打定主意,不管安寧公主今日如何示好,說什麼都無所謂,總之,牽扯到許徵的事只字不提。

正想著,安寧公主清脆的聲音便響了起來:“這滿池的魚,若是能入畫中,一定十分好看。”

許瑾瑜心中警鈴大作,不動聲色的笑道:“公主殿下若有這份雅興,不如現在就命人去拿文房四寶來,以池魚入畫。我們幾個厚顏做一回評判。”

琴棋書畫是名門閨秀們必學的,就算是不求上進的紀妤,書畫也能見人。更不用說自小就被嚴格教養的安寧公主了。

安寧公主卻笑道:“我原本也頗以書畫為傲,可上次在威寧侯府見識了許表哥的竹林圖之後,卻深愧不如。這池魚圖,當然要請許表哥來畫最合適。”

許瑾瑜笑容不減:“公主殿下如此賞識大哥的書畫,我先代大哥謝過。不過,大哥現在正和世子秦王殿下他們在飲宴,只怕未必有閒空過來。”

“這倒是無妨。”安寧公主的言語中終於有了幾分公主的驕縱任性:“我命人去說一聲,三哥肯定會放人的。”

許瑾瑜:“...”

安寧公主,你難道聽不懂這是委婉的拒絕麼?

聰慧過人的紀妧此時也窺出些苗頭來了,輕咳一聲笑道:“公主殿下不必著急,派人去打斷秦王殿下的午宴總有些不妥。倒不如先欣賞池魚,等午宴結束了再派人去叫徵表弟過來。”

安寧公主這才驚覺到自己太過急切,訕訕地笑了一笑:“也好,那就再等會兒好了。”

許瑾瑜先是松口氣,再一細想,又忍不住暗暗蹙眉。

聽安寧公主的話音,根本就沒有放棄見許徵的意思。真是讓人頭痛!偏偏安寧公主身份尊貴,不能輕易開罪,就是拒絕,也得想個委婉的法子

沉浸在思緒中的許瑾瑜,沒留意到顧采蘋悄悄的靠近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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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 落水

再漂亮的魚,看多了也覺得膩歪。

更何況,安寧公主的心思根本就不在什麼魚上。

安寧公主看了一會兒就收回了目光,笑著請教起了許瑾瑜有關刺繡方面的問題。

身為公主,自幼錦衣玉食榮華富貴,詩詞書畫樣樣都是必學的。宮里擅長女紅的宮女一抓一大把,根本勞煩不到嬌貴的安寧公主動手。因此,安寧公主女紅平平也是難免的。

安寧公主對女紅其實沒什麼興趣,不過,為了心里那點羞人的小心思,硬是裝出了興致勃勃的樣子來。

許瑾瑜早就窺破了安寧公主的心思,可誰讓人家是公主呢?有個九五之尊的父親,想怎麼任性都可以!更何況,到目前為止,安寧公主也沒表現出什麼令人不喜的地方。相反,這麼一個尊貴驕矜的公主,一直放下架子在向她示好。

“瑾娘,你學刺繡有多少年了?”安寧公主笑著問。

許瑾瑜微笑著應道:“我從六歲起學刺繡,算起來也有八年了。”何止八年。前世她在繡衣閣里做了八年繡娘,繡花針早已成了她身體的一部分。

安寧公主好奇的追問:“你學的是蘇繡吧!”

許瑾瑜點了點頭,說起最擅長最喜歡的刺繡,話比平日多了不少,眼中也閃出了光芒:“蘇繡行針勻稱,針法活潑,色澤清雅,繡工細致,繡出的圖案栩栩如生。比起蜀繡湘繡來更甚一籌。光是針法就有數十種。雙面繡是蘇繡中的珍品,沒有幾年以上的苦功是學不來的。普通的針法有套針、搶針、齊針。”

不止是安寧公主聽的入神,就連紀妧等人也下意識的圍攏過來傾聽。

顧采蘋不動聲色中,已經站到了許瑾瑜的身側。她目光游移不定,不時的瞄水池一眼。

這里離水池很近。

只要稍稍用力,就能裝著“意外”地碰到許瑾瑜。

那一團熊熊燃燒的嫉火在胸膛里湧動不息,令她嫉恨的無法克制自己。必須要做些什麼,讓許瑾瑜在眾人面前丟人出丑。不過,現在還不是最好的時機。

眾目睽睽之下,她根本沒辦法做手腳。

最佳的機會是等許徵前來。那時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會落在許徵的身上,她也就有了動手的機會。

想到許瑾瑜落水後的窘迫失態,顧采蘋的心中就一陣快意,連心跳也比平日快了許多。

她默默地耐心地等待了許久。

安寧公主終於忍不住了,吩咐宮女去花廳叫許徵過來。

許瑾瑜不好出言阻止,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雪晴的身影遠去。她心神有些不寧,也沒了興致說話。

安寧公主正沉浸在即將見到許徵的喜悅中,根本沒留意許瑾瑜的沉默。

很快,一行人便出現在眾少女的視線里。

領先的一個,氣度出眾俊朗不凡,正是秦王。秦王身側是一個文弱的清秀少年是楚王。另一側的玄衣青年,身材高大,冷凝英俊,竟是陳元昭。

紀澤和許徵稍稍居後。

一行人俱是少見的人中俊彥,風采各異,令人一見之下神為之奪。

許瑾瑜下意識的抬眼看了過去。

正好迎上一雙深幽冷然的眼眸。猶如深不見底的幽潭,隔著這麼遠的距離,依然奪人心魄。

許瑾瑜心里莫名的生出了涼意。這是她第三次見陳元昭了。前兩次她就有著隱約的預感,總覺得陳元昭對她態度不善,甚至隱隱有些敵意。這一次終於可是證實,這種感覺絕不是空穴來風。

可是,這到底是為什麼?

如果是因為陳元青,上次在墨淵居她已經說的很清楚了難道是因為她說過的那番話?

安寧公主遠遠地看到那個竹青色的挺拔身影,心中既驚又喜,抑制不住心里的激動,邁步迎了過去。紀妧等人也跟了上去。

許瑾瑜略一遲疑,正要邁步,身側的顧采蘋忽的用力推了她一把。

短短瞬間,許瑾瑜甚至來不及憤怒,反射性地抓住了顧采蘋的胳膊。

在顧采蘋的尖叫聲中,兩人一起落了水。

這一幕實在出乎所有人意料!

幾個少女都被驚到了。可惜她們都是閨閣少女,誰也不會水,根本沒辦法下水救人。

許徵又驚又怒又急,想也不想地飛跑來救人。他的水性不算特別好,不過,此時也顧不得這些了,先救妹妹要緊。

有一個人的動作比許徵更快。

幾乎只是一兩個呼吸間,高大的青年男子便疾馳而至,毫不猶豫的跳進水池潛入水中。一轉眼的功夫,青年男子便抱著一個身著秋香色衣裙的少女露出了水面。

此時,許徵才堪堪趕到了水池邊。

落水的滋味實在不算美妙。

許瑾瑜被嗆了兩口水,全身的衣裙都濕透了,薄薄的衣裙濕漉漉的貼著身子,十分狼狽。胸前的隆起,纖細的腰肢,纖細修長的腿,都若隱若現。更狼狽的是,她此時這副模樣全部落入了陳元昭的眼中。

他什麼時候變的這麼好心了,竟第一個跳進水池中救她?

許瑾瑜匆忙倉促間抬頭。

陳元昭依舊是那副生人勿近的冰冷模樣,仿佛沒看到少女姣好的面容和曲線畢露的身子。

許瑾瑜莫名的生出了惱火。這個陳元昭,實在太過分了一副嫌棄她的模樣,為什麼又要跑來救她?白白虧欠了他那麼大一個人情!更可氣的是,他那是什麼眼神?她一個清白的姑娘家,被他這樣看光了,吃虧的是她好嗎?

陳元昭背對著水池邊,倒是免了許瑾瑜在眾人面前“亮相”的尷尬。

許徵急切的聲音響起:“多謝陳二公子救了妹妹,煩請二公子將妹妹交給我吧!”再這麼看下去,妹妹的清譽可就全毀在陳元昭手裡了。

想到這些,許徵心中不由得暗暗惱怒。女子落水,豈是男子可以輕易相救的?這種橋段之後,往往都意味著以身相許。畢竟,落了水之後衣裙都濕透了,男子又是抱又是看的,所有的清名都被毀光了!

可陳元昭擺明了是不可能娶許瑾瑜的。陶氏尚且嫌棄許家的家世,身為安國公嫡子的陳元昭,身份比起陳元青又貴重多了。更何況,陳元昭性情冷漠不近女色的名聲滿京城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可惡!這個陳元昭,心里到底是怎麼想的,為什麼比他還搶快了一步?!

陳元昭頭也沒回,沉聲喊了句:“周聰!披風!”

一個高大冷肅的侍衛立刻到了水池邊,微一用力,手中捧著的披風便飛了過去。

陳元昭左手依舊抱著許瑾瑜,右手迅速的接住披風,寬大的披風落在了許瑾瑜的身上。將濕透的曼妙身子遮掩的嚴嚴實實。

許瑾瑜松口氣,水池邊的許徵也松了口氣。兄妹兩個不約而同地說道:“多謝陳二公子相救!”

陳元昭依舊什麼也沒說,只迅速地看了許瑾瑜一眼。

許瑾瑜臉頰緋紅。驟然落水嗆水,然後忽然被一個男子救了,還被這樣緊緊抱著。在這樣的情況下,只要是女子,很難保持什麼冷靜平靜。

隔著兩層衣衫,依然能感覺到他結實有力的胳膊抱著她柔軟的身子。

明明性子比冰還冷,胸膛處卻十分灼熱。那份灼人的溫度,和鼻息間嗅到的淡淡男子體味,令她全身都緊繃不自在。

陳元昭抱著許瑾瑜在水池中轉身。水池的水不算很深,約莫及至胸口。陳元青個頭高,水只及腰際上一點。幾步就走到了水池邊。

許徵忙接過許瑾瑜,高高提起的一顆心終於落回了原位:“多謝陳二公子。”

這句感謝比剛才那句可要真誠多了。

至少,陳元昭用披風保住了許瑾瑜的顏面和名節。至於陳元昭看到了多少這個問題暫時還是別深究了。

陳元昭扯了扯唇角,淡淡道:“舉手之勞,不必客氣!”

說著,從水池里上了岸。

他這麼下水池救人,全身也濕透了。玄色的衣服緊緊貼在身上,顯露出令所有男子都會嫉妒的完美身材。

說來話長,其實從許瑾瑜落水到被救起,再到被送到水池邊的許徵手中,也就是眨了幾次眼的時間。

水池邊的少女驚魂不定,一個個面色都不好看。

秦王楚王紀澤此時也都趕到了。

“瑾表妹沒事吧!”紀澤關切地看了過來。

許瑾瑜被寬大的披風裹住了身子,不會再有春光外露的風險。不過,許瑾瑜思緒紛亂,此時實在沒心情說話,將頭伏進許徵的懷里。接下來的事,就讓兄長應對好了。

“妹妹乍然落水,大概是受了些驚嚇。”許徵的聲音恢復了鎮定:“不知王府最近的客房在哪里,請恕我失禮少陪片刻。”

安寧公主和紀妧幾乎不約而同的出聲:“我也一起去。”

許徵沒有拒絕。男女有別,妹妹需要換乾凈的衣服,有紀妧他們陪著也是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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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小劇場

等等,你們打算就這麼走了麼?

是不是還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讀者一:忘了誰?

讀者二:沒忘吧!

讀者三:啊!水池里好像還有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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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章 遮掩

許瑾瑜是被救起來了,可水池裡還有另一個落水的少女呢!

顧采蘋稍稍通一些水性,在水中可憐的撲騰幾下,又迅速的往水下沉。

“救命...”嘟嘟,喝了一口水。

“快救命啊...”又喝了一口水。

紀妤嚷了起來:“顧四姐姐還在水池裡呢!”到底剛拿了人家一個項圈,紀妤還算有幾分良心,總算沒忘了幫顧采蘋嚷一聲。

眾人齊刷刷地看了過去。是啊,水池裡還有一個可憐的顧采蘋呢!

秦王顯然對英雄救美興趣不大,戲弄地看向陳元昭:“子熙,反正你的衣服已經濕透了。一個也是救,兩個也是救,不如你...”

話還沒說完,就見陳元昭面無表情的離開了。

秦王:“...”

兩人也算自小一起長大,秦王對陳元昭的臭脾氣再熟悉不過,無奈的笑了一笑。又看向紀澤:“玉堂,還是你下去救人吧!”好賴是你的妻妹,你不救誰救?

紀澤既知道顧采蘋的心意,哪裡還肯碰這樣的麻煩,立刻皺眉撫額:“今日中午喝的多了,現在還昏昏沉沉的,只怕是不能下水。”

許徵倒是會水,可他抱著許瑾瑜,絕不可能下水救人。

至於楚王,自小就體弱多病,誰敢讓楚王下水,就等著葉皇後大發雷霆吧!

思來想去,也只有一個辦法了。

秦王果斷地吩咐身後的侍衛:“誰會水,立刻下水救人,本王一定重重有賞!”

可憐的顧采蘋,在水池裡不知喝了多少水,終於被一個侍衛救了上來。濕透的衣服緊緊貼著身子,曲線畢露無疑。

顧采蘋羞愧的根本不敢抬頭看人,淚水在眼眶裡直打轉。

她想算計許瑾瑜,卻沒想到許瑾瑜反應如此之快,將她也一併拖著落了水。更可氣的是,陳元昭只救了許瑾瑜,壓根沒管她。紀澤的淡薄無情,更令她心碎難堪。

在場的男子其實也沒幾個在看顧采蘋的。許徵已經抱著許瑾瑜轉身離去,紀妧和安寧公主也離開了。

丫鬟朝霞也被這一幕驚到了,忙扶起顧采蘋。

紀妤見顧采蘋實在可憐,難得發了回善心:“顧四姐姐,我陪你一起去客房,先換了乾凈的衣服再說。”

至於一路上會受到的異樣眼光這就沒辦法了!

離水池邊最近的院子,正巧是秦王的一個侍妾的住處。

進了院子之後,秦王吩咐一聲,那個侍妾立刻命人打開客房,迅速的去找了幾身乾淨的新衣來。女子的衣裙好找,至於陳元昭,身材和秦王相若,只比秦王高了一些,找一身秦王的衣服就行了。

許徵將許瑾瑜抱著進了客房。

許瑾瑜站直了身子,下意識的用披風裹緊了身子。兄妹感情再好,畢竟男女有別,這樣站在許徵面前,她也有些尷尬。

“對著我有什麼不好意思的。”許徵故作輕松自若的開起了玩笑:“好了,不過是樁小事,快些換上乾凈的衣服。”

許瑾瑜定了定心神:“好,我現在就換。”見許徵沒動彈一臉關切的看著自己,許瑾瑜窩心又無奈的笑了笑:“大哥,你不出去,我怎麼換衣服?”

這次,輪到許徵有些尷尬的紅了臉,很快退出了屋子。

許瑾瑜鬆了口氣。

這時,初夏才眼眶紅紅的走上前來:“小姐,奴婢真是沒用,你落了水,奴婢空在水池邊著急卻不敢去救你。”

許瑾瑜笑著安撫:“這個怎麼能怪你。你又不會水,下了水池也只有喝水沉底的份,不但救不了我,還會添亂。好了,我現在不是好好的麼?快來伺候我更衣。”

初夏用袖子擦了眼淚,走到許瑾瑜身邊。

秦王這位侍妾還算細心,準備了一身嶄新的衣服鞋襪,雖然不完全合身,可在倉促之餘能準備好這些,已經算不錯了。

擦拭了身子,換了乾凈的衣服鞋襪,還要將濕漉漉的長發擦拭乾凈。主僕兩個忙活了一炷香的時間。

門被輕輕敲響了。

“瑾表妹,是我。”

是紀妧的聲音!許瑾瑜立刻命初夏開了門。

門開了之後,紀妧和安寧公主一前一後走了進來。兩人打量許瑾瑜一眼,見她除了面色略有些蒼白之外別的毫無異樣,齊齊松了口氣。

“剛才可真把我嚇壞了,”安寧公主迫不及待的說道:“好端端的,你和顧四小姐怎麼會落了水?”

紀妧似想到了什麼,皺起了秀氣的眉頭:“瑾表妹,是不是有人推了你一把?”

許瑾瑜面不改色的應道:“沒人推我,我剛才不小心滑了一下,正巧顧姐姐就站在我身邊,我順手抓住了她,沒想到兩人竟一起落了水。”

事情真的是這樣嗎?

紀妧疑惑地看了許瑾瑜一眼。可許瑾瑜神色坦然,絲毫看不出說謊的樣子。更何況,許瑾瑜也沒有庇護顧采蘋的必要。

看來,確實只是一個意外。

紀妧心中想著,口中笑著安慰道:“好在二表哥動作快,先救了你上來。你沒吃什麼苦頭。”

顧采蘋可就慘多了!在水池裡不知喝了多少水才被救起來,又一路走到這個院子。現在躲在客房裡,根本就沒臉見人。

活該!

許瑾瑜心中冷笑一聲。顧采蘋居心不正,故意趁著眾人沒留意的時候推她落水,想讓她當眾出丑。可惜事與願違,真正出丑丟人的是顧采蘋自己。

這就叫惡人有惡報!

不過,現在還不是揭露顧采蘋真面目的時候。這種事一旦披露出來,顧采蘋的名聲可就完了,小鄒氏也就有了正大光明的理由阻止紀家和顧家的親事。

所以,她才出言替顧采蘋遮掩。

門外又響起了嘈雜的腳步聲。

“瑾娘!”鄒氏人未至聲先至,進了屋之後,急急地打量許瑾瑜幾眼:“你怎麼落水了?現在怎麼樣了?”

隨著鄒氏進來的,還有小鄒氏和秦王妃。

許瑾瑜輕描淡寫地應道:“剛才是一個不小心才落了水,幸好陳二公子及時救了我。現在已經沒事了,娘,你不用擔心。”

怎麼能不擔心?

好好的出去,不到一個時辰,就傳來女兒落水的消息。鄒氏嚇的雙腿都軟了。

她確實偏心許徵,可也是疼愛女兒的。萬一許瑾瑜有個什麼意外,她這個當娘的不知揪心揪肺的有多難受。

鄒氏眼眶一紅,哽咽著說道:“你這丫頭,平日最是沉穩仔細,今日怎麼偏偏出了這等意外。幸好及時被救了,萬一有個什麼好歹,你讓娘怎麼辦?”說著,將許瑾瑜摟進懷裡,嗚嗚的哭了起來。

被鄒氏這麼一摟一哭,許瑾瑜既覺得酸澀,又有些窩心。

自從父親去世之後,鄒氏對兄長愈發看重,很多時候都偏心著許徵忽略了她。她表面不介懷,心裡偶爾想起的時候也覺得不是滋味。鄒氏此時的真情流露,讓她總算又體會到了親娘的疼愛和溫暖。

小鄒氏走上前來,假惺惺的安慰了幾句:“大姐,你也別哭了。瑾娘現在沒事,比什麼都強。”頓了頓,又故作不經意的問道:“瑾娘,顧四小姐也和你一起落了水是麼?”

許瑾瑜伏在鄒氏的懷裡,沒有抬頭,低低的嗯了一聲。

小鄒氏眸光一閃:“說來也真是太巧了。你們兩個怎麼會一起落了水?若說一個人不小心也就罷了,總不會兩個人都‘不小心’吧!瑾娘,這裡沒有外人,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只管說。姨母一定為你做主!”

如果是顧采蘋推許瑾瑜落水,小鄒氏正好有了發作顧采蘋的理由。

如果不是顧采蘋只要許瑾瑜一口咬定是顧采蘋,誰還會不信?

小鄒氏滿含期待的看著許瑾瑜。可惜,許瑾瑜說出口的話卻讓小鄒氏失望了:“姨母,說起來今天的事要怪我。我腳下一滑,當時無意中抓到了顧姐姐的手,拖得她一起落了水。待會兒我可要去給顧姐姐道歉才是。。”

這個蠢笨的東西!連這點暗示也聽不懂!

小鄒氏咬牙暗恨,面上卻不好流露出來,強笑道:“原來是這麼回事。那待會兒可得好好給顧四小姐陪個不是。”

許瑾瑜乖乖地應了。

鄒氏激動的情緒終於平復下來,定定神說道:“這次連累了顧四小姐也落了水,確實是你的錯。我和你一起去見顧四小姐。”想了想又說道:“多虧了陳二公子相救,你才安然無恙。應該先去謝恩才對。”

許瑾瑜的腦海中頓時浮現出一張面無表情的俊臉,之前壓抑的羞惱又浮上了心頭。

憑什麼要謝他?

她落她的水,又不是她求著他救她!如果不是他多事,大哥就會跳進水池裡救她,也就不會鬧出那麼多尷尬了。

他抱了她!

他看了她濕透的身子!

他還那副無動於衷的表情。不對,這不是重點。重點是,這件事很快就會傳開。到時候若是傳出什麼流言蜚語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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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小劇場

許瑾瑜為什麼會惱羞成怒?

讀者一:我知道我知道!因為被顧采蘋推的落了水!

讀者二:樓上豬腦子,監定完畢!

讀者三:給二樓點讚!

讀者四:別歪樓!繼續討論!

讀者五:這還用討論嗎?當然是生氣陳二抱了看了!

讀者六:其實,真正生氣的是陳二抱了看了還是面無表情吧!

許瑾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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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 恩人......

許瑾瑜滿心不情願的被鄒氏“押著”去謝恩。

許徵似是看出了她的不情願,低聲說道:“待會兒一切由我和娘應付,你就別出聲了。”清白的姑娘家,遇上這等事耿耿於懷也是難免的。他這個做兄長的,心裡也不是滋味。

可眼下不是計較這個的時候,陳元昭救了許瑾瑜是事實,總得去道謝。

許瑾瑜定定神,沖許徵笑了笑。

沒關系,忍一忍敷衍過去了事。

陳元昭待著的客房門虛掩著,並未關緊,裡面隱約傳來了葉氏的聲音:“元昭,你今日怎麼會突然跳水救人?聽說救的還是一個姑娘家,是那位許家的小姐?”

陳元昭大概是不耐煩葉氏的盤問,一直都沒出聲。

許徵親自上前敲了門:“請問陳二公子可在裡面?”

屋子裡的聲音靜了一靜。

門很快開了,是那個高大冷肅的侍衛周聰。

鄒氏姐妹兩人先走了進去,許瑾瑜硬著頭皮也跟了進去。如果可以,她真的不想再和陳元昭打照面。可誰讓人家成了她的“恩人”呢?於情於理這一趟都非來不可!

許瑾瑜進了屋子之後,低眉順眼的站在鄒氏身邊,壓根沒抬頭看任何人。

因此,也就錯過了陶氏和葉氏投來的目光。

陶氏原本就對許瑾瑜有偏見,現在出了落水被救這檔子事,看許瑾瑜就更不順眼了。

什麼意外落水!分明是舉止不端。故意引誘陳元昭救她。想用清名被毀這一招攀上安國公府哼!這番心機算是白費了!先不說許家家世低微,根本配不上安國公府。更不用說陳元昭生性冷漠,根本不近女色。許瑾瑜就是長的再美。陳元昭也不會多看她一眼。

葉氏的反應就微妙多了。

這麼多年來,何曾見過陳元昭對女子如此留心?

如果陳元昭無意,別說是落水,就是跳進水裡他也不會多看一眼。此次竟主動救人。

葉氏的目光掠過許瑾瑜溫婉姣好的臉龐,眸光微閃。

鄒氏一臉感激的說道:“瑾娘不慎落水,承蒙陳二公子及時相救,我們母女心中感激不盡。今日是在王府做客。只能口頭致謝。改日我一定領著瑾娘,親自登門道謝。”

葉氏笑的十分溫和:“許太太客氣了。對元昭來說只是舉手之勞罷了!再說了,我們本就是姻親。彼此守望相助也是應該的。”

姻親兩字一出,別說鄒氏,就連小鄒氏也有些受寵若驚了。

小鄒氏這個威寧侯夫人看著風光,可畢竟是庶女出身。又是繼室。在侯府裡作威作福無妨。可到了勛貴女眷云集的場合,不免就有些底氣不足的感覺。安國公府和威寧侯府確實是姻親,不過,這份姻親關系和小鄒氏沒什麼關系。這位家世身份美貌都勝過自己的安國公夫人,顯然瞧不上小鄒氏,平日見面最多是客氣的寒暄幾句罷了。

今日,葉氏卻顯得格外親切隨和,和鄒氏閑聊了幾句之後。又微笑著看向許瑾瑜:“你的閨名是瑾娘嗎?”。

長輩張口詢問,許瑾瑜不得不答:“我的閨名是瑾瑜。”

聲音溫潤悅耳動聽。

葉氏眼裡的笑意多了幾分:“瑾瑜。握瑾懷瑜,是個好名字。”又對陳元昭笑道:“幸好你今日動作快,及時救了許小姐。姑娘家身子柔弱嬌貴,可禁不起折騰。”

葉氏這麼一說,許瑾瑜也不好再裝鵪鶉了。走上前兩步,端端正正的行了一禮:“多謝陳二公子的援手之恩。”

兩人免不了要打一個照面。

陳元昭下意識地看了許瑾瑜的俏臉一眼,不知想起了什麼,濃眉皺了一皺,依舊是冷淡的語氣:“不會水,就離水塘遠一點。”

不會水還靠水池那麼近,是嫌命長活的不耐煩了嗎?

這句話雖沒說出口,卻在陳元昭的神色中表露無遺。

許瑾瑜心裡的火氣嗖的就冒了出來。

我愛靠多近就靠多近,和你有什麼關系!誰讓你多事救我了?就算你出手相救,也沒資格對我的行為指手畫腳吧!

“謝謝陳二公子提醒。”許瑾瑜皮笑肉不笑地應道:“今天的意外,足夠人心驚膽戰。就是陳二公子不說,我也絕不敢再靠近水塘邊了。”

道謝的話說的中規中矩,聽不出什麼毛病來。

只有正對面的陳元昭敏銳的捕捉到了她眼底的不以為然和不悅。

什麼柔順溫婉,根本都是偽裝。

許徵搶上前一步,笑著說道:“此次是瑾娘一時不慎落了水,有了這個教訓,以後自然會加倍小心。”袒護之意十分明顯。

陳元昭淡淡地瞄了許徵兄妹一眼,不再說話。

道謝也差不多了。小鄒氏沖鄒氏使了個眼色,姐妹兩個和葉氏陶氏客氣地道了別。許瑾瑜悄然鬆口氣。

總算不用再對著陳元昭了!

當然了,她絕不是怕他!她就是看那張冷厲無情的俊臉不太順眼而已。

許瑾瑜等人離開之後,陶氏立刻冷哼一聲:“幾個姑娘家在水池邊賞魚,怎麼偏巧就她一個人落了水?依我看,這個許瑾瑜可不是什麼溫柔純良的性子。元昭,你當時也太沖動了。讓侍衛去救人就是了,怎麼自己就沖過去了?今日來秦王府來做客的人可不少,這事一旦傳開了,對你的聲名可不好。”

此言一出,就連葉氏也忍不住皺了皺眉。

這話說的可實在有些刻薄。

誰也不會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一個不會水的姑娘家,落水肯定是意外。退一步說,就算許瑾瑜有這個心接近陳元昭,也得看陳元昭肯不肯救人。這種事情傳開了,對女子的聲名影響更大吧!對男子能有什麼影響?

再說了,陳元昭不近女色的名聲早就傳的人盡皆知。誰也不會多心多想。

陶氏還待張口再說,葉氏忽的半真半假的笑道:“二弟妹似乎對許小姐格外的不喜,莫非許小姐做過什麼令你不高興的事?”

陶氏神色一僵,訕訕的否認:“沒有的事,大嫂怎麼會這麼想。我一共才見她兩回,連話也沒說過幾句,何來的偏見。”

“沒偏見就好。”葉氏淡淡一笑:“否則,這些話若是傳出去了,只怕會造成誤會。我們和威寧侯府畢竟是姻親,說話行事還是寬厚一些的好。”

論口舌,陶氏哪裡是葉氏的對手,幾句話便敗下陣來,擠出笑容道:“大嫂說的是,剛才是我一時激動失言了。”

陳元昭對兩人的言辭交鋒不感興趣,起身道:“我先出去了。”

說著,便走了出去。

這一次,面色不愉的輪到葉氏了。

陳元昭自小就少言冷語,性子冷漠。自進了軍營之後,愈發的冷厲。和她這個親娘也不甚親近。此次陳元昭回京之後,母子兩個之間像隔著一層厚厚的冰,淡漠而生疏。

葉氏有心緩和,可惜陳元昭很少回府,偶爾見了面,幾句話不說就不歡而散。

陶氏見葉氏面色難看,心裡陡然舒坦了不少。

安國公夫人這名頭聽著風光,可細細比較起來,葉氏的處境比她也強不了多少。

她雖然早早就成了寡婦,好賴還有一個聽話孝順的兒子。葉氏和丈夫貌合神離,安國公已經多年沒踏進過葉氏房門半步,美貌的小妾倒是一個接著一個的納進府裡。長子長媳對葉氏不過是面子上的恭敬,唯一的親兒子陳元昭,常年不在府裡,既不貼心也不聽話。

“大嫂,元昭素來就是這樣的性子,你也別放在心上。”陶氏好言安慰:“他是在軍營裡待的久了,性情也變的冷硬,說不出什麼軟話來。以後成親娶妻了,自然就會好了。”

這到底是安慰還是戳她的心窩?

葉氏心中冷笑不已,面上卻露出笑意:“是啊,我也盼著他早點娶妻生子,為陳家開枝散葉。可就他這副脾氣,有哪家的姑娘肯嫁給他!我這個當娘的簡直操碎了心。”

陶氏頗有些感同身受,輕嘆一聲:“可憐我們這些做母親的,整日裡為兒子煩心。如果兒子聽話還好,最怕就是操了心還不領情。”

葉氏再一次被戳中痛處,扯了扯唇角道:“罷了,不說這些了。元昭已經起身走了,我們也去向秦王妃辭行吧!”

另一處客房裡。

顧采蘋換了干凈的衣服之後,一直呆呆的坐在那兒,神色變幻不定。一會兒咬牙切齒,一會兒目露怨恨,夾雜著慌亂不安,俏臉隱隱有些扭曲。

怎麼辦?

她要怎麼辦?

許瑾瑜一定會把被她推的落水的事情說出來,到時候,她要怎麼面對小鄒氏等人?又有什麼臉去見姐夫?

她之前到底是著了什麼魔怔,怎麼就冒出一個那麼愚蠢的主意來!現在全完了,她苦心維持的端莊知禮溫柔形象,很快就要被許瑾瑜揭穿了。

眼下只有一條路可以走。死不承認!絕不能承認!

顧采蘋心緒紛亂之際,門外響起了一陣腳步聲,然後,敲門聲響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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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2-3 08:17:38 |只看該作者
第七十七章 震驚

顧采蘋心里一緊,俏臉泛白,連身子也有些坐不穩了。

一定是許瑾瑜來了!

朝霞去開了門。

不出所料,果然是小鄒氏一行人來了。許瑾瑜也在其中。顧采蘋見到的許瑾瑜一剎那,表情不自覺的僵硬了起來。

許瑾瑜似是看穿了她的心虛和倉惶,意味深長的扯了扯唇角。

顧采蘋悄然握緊了拳頭,下定了決心。待會兒不管許瑾瑜說什麼,她一律都不承認。反正此事只有她和許瑾瑜心知肚明,根本無人可以作證!

小鄒氏看著顧采蘋失魂落魄的狼狽模樣,心里只覺得快意,口中假惺惺的關切道:“剛才聽人稟報,你和瑾娘一起落了水,我們都被嚇的心神不寧。還好你們兩個都沒大礙。現在感覺怎麼樣?”

顧采蘋勉強擠出笑容:“多謝伯母關心,換了乾凈的新衣之後已經好多了。”

其實也沒什麼,就是水喝的多了一點,有點漲。

還有衣服濕透了沾在身上,在眾人面前出丑的難堪。

還有提心吊膽的盤算著如何應付眾人得知真相後的鄙夷。

正想著,許瑾瑜走了過來。

顧采蘋頓時全身緊繃,心中警鈴大作。許瑾瑜這是要揭露真相了吧哼!說就說,她才不怕!

許瑾瑜看著顧采蘋緊張蒼白的俏臉,心里暗暗好笑。雖然她已經決心要將此事遮掩過去,不過,在這之前,讓顧采蘋多緊張忐忑一會兒也無妨,也算是給她一個難忘的教訓。

“顧姐姐,你難道沒有話要對我說麼?”半晌,許瑾瑜才緩緩張了口。

顧采蘋腦中緊繃的那根弦,啪的一聲斷了。

“我有什麼可說的?”顧采蘋的聲音有些尖銳,帶著色厲內茬裝腔作勢的憤怒:“明明是你自己不小心落了水,連累的我也跟著落了水。我還沒怪你,你怎麼好意思來指責我?”

許瑾瑜似乎有些訝然:“顧姐姐,你...”

最難說的話已經說出了口,顧采蘋索性撕開了臉皮,聲音愈發尖刻:“我一個清白的姑娘家,今天無端被你連累落水。你有陳二公子相救,我卻在眾人面前出了丑丟了人。若是聲名被毀,你賠的起麼?我知道你一直看我不順眼,明里暗里總是刁難我。可你真的不該這般狠毒,用這樣的法子來報復我!”

許瑾瑜被顧采蘋的厚顏無恥顛倒黑白驚到了!

不過,顧采蘋越無恥,許瑾瑜越堅定了遮掩真相的念頭。

顧采蘋和紀澤簡直是天生一對。她可不能早早揭露顧采蘋的真面目,免得小鄒氏抓著顧采蘋的把柄不放。

顧采蘋越說越流暢:“趁著現在大家都在,我把事情的真相都說出來。或許你會怪我沒替你遮掩,可我心中實在氣不過。”

“顧姐姐,對不起!”許瑾瑜忽的握住了顧采蘋的手,眼眶隱隱泛紅:“都是我一時不慎,連累了你!”

顧采蘋:“…”

她沒聽錯吧!!!

許瑾瑜竟然沒辯駁,就這麼背了黑鍋!!!

別人不知道怎麼回事,可事情的真相她們兩個都很清楚。明明是她用力推了一把,所以許瑾瑜才會沒站穩落了水。許瑾瑜憤怒之餘拖上她一起跌落水池。

她剛才反咬一口,厲聲指責,是想來個惡人先告狀,為自己搶一絲先機可許瑾瑜的反應也太出人意料了!

許瑾瑜對著顧采蘋見鬼一樣的表情,流露出了一臉的愧疚和自責:“是我牽累了你,你生我的氣也是應該的。不過,我真的不是有意拖你入水。當時你離我最近,我一時情急,反射性的就抓住了你的手。我現在給你陪個不是,還請顧姐姐大人大量,別放在心上。”

說著,斂衽行了一禮。

顧采蘋完全被驚住了,半晌都沒說出一個字來。

紀妧誤以為顧采蘋還在生氣,笑著打起了圓場:“好在你們兩個都及時被救,沒什麼大礙。顧四妹妹,瑾表妹已經向你陪不是了,你就原諒她這一回。”

許瑾瑜眨了眨水盈盈的眼,一副可憐兮兮令人心軟的模樣:“顧姐姐,你就原諒我吧!”

這到底是個什麼詭異的情況!

顧采蘋頭腦一片混亂,口中乾巴巴的應了句:“你...我...我不怪你了。”

整件事從頭到尾都不對勁!

許瑾瑜到底在算計什麼?

許瑾瑜釋然的笑了起來:“顧姐姐不生我的氣就好。今天落水只怕會受了寒氣,回府之後可得好好歇上幾天,再喝些定神壓驚的藥。”

需要定神壓驚的人是她好嗎?

顧采蘋擠出一個笑容,心里不但沒鬆口氣,反而更提心吊膽了。

因為許瑾瑜和顧采蘋落水一事,眾人都沒了做客的興致,很快就向秦王妃辭行。

秦王妃特地安撫了許瑾瑜顧采蘋幾句,又賞了兩株上好的人參。

安寧公主拉著紀妧的手依依不舍眼角餘光瞄到許徵清雋的側臉,心中更不捨了。難得有這樣的好機會可以接近許徵,誰能想到忽然冒出落水的意外!

過了今天,想再見許徵,不知要等到什麼時候

許徵偶爾轉頭,正好迎上安寧公主含情脈脈的眼神。

許徵似對安寧公主的心意一無所察,神色如常的移開了目光。

此時,秦王也來了內堂。眾人不免又要向秦王行禮辭行。

秦王十分隨和的拍了拍許徵的肩膀,笑道:“今天未曾喝的盡興致,過些日子有了閑空,我約上玉堂去喝酒,你也一起來。”

許徵推拒不得,只能笑著應了。

不知道是不是他多心,總覺得秦王待他格外的不同,似乎不止是欣賞他的才華人品。

許瑾瑜一直留意著秦王的一舉一動,此時心里也是一陣異樣。

兄長的優秀出色她當然很清楚,秦王會賞識他不出意料。可是,秦王也太隨和可親了。拍肩膀這麼親昵隨意的舉動,莫名的有些別扭。更不用說,秦王還主動邀許徵赴宴喝酒。

她到底忽略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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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2-3 08:17:51 |只看該作者
第七十八章 誤會(一)

回了侯府,小鄒氏一刻都沒耽擱,立刻命人請了大夫來。

大夫分別為許瑾瑜和顧采蘋診了脈:“許小姐靜心休養幾日即可。顧小姐受了驚,脈象也有些沉滯,我會開一張清心寧神的藥方。”

大夫開了藥方,小鄒氏又吩咐人出府抓藥。

沉香閣里,朝霞小心翼翼的端著藥碗過來:“小姐,藥熬好了。”

熱騰騰的褐色藥汁散發出苦澀難聞的氣味。

顧采蘋平日最厭惡藥味。每次朝霞不知要費多少口舌,顧采蘋才勉強喝藥。可今日,顧采蘋卻什麼也沒說,伸手接了藥碗就一飲而盡。然後“啊”的一聲!

“燙死我了!”顧采蘋被燙的淚眼汪汪,狠狠地瞪朝霞一眼:“藥這麼燙,你怎麼也不說一聲就給我。”

朝霞滿心委屈:“奴婢還沒來得及說,小姐就已經端過去喝了。”

顧采蘋煩躁地揮揮手:“行了行了,別啰啰嗦嗦的,先退下吧!”沒等朝霞退下,又改了主意:“等等,你回來。”

顧采蘋低聲吩咐道:“你立刻回顧家一趟,將我今日落水的事告訴我娘一聲。如果我娘問起詳情,你就說我是被許瑾瑜連累的落了水。”

她暗中推許瑾瑜落水的事,絕不能讓第三個人知情,包括顧夫人在內。

朝霞領了命,很快就回了顧家。

“什麼?”顧夫人一臉震驚:“采蘋在秦王府落了水?到底是怎麼回事?朝霞,你現在仔仔細細的將事情從頭至尾的說一遍。”

朝霞伺候顧采蘋多年,對顧采蘋的性子十分熟悉。即使沒親眼看到,也能隱約猜到實情是怎麼回事。不過,主子怎麼吩咐,她就怎麼說。

朝霞毫不猶豫的將原因都歸咎到了許瑾瑜的身上:“小姐是被許二小姐連累的落了水。當時安國公府的二公子也在場,救了許二小姐上岸。可憐小姐在水池里多待了一會兒,受了驚不說,寒氣也入了體。奴婢來之前,小姐剛喝藥睡下了”

顧夫人聽的心疼之極,想也不想的站起身來:“讓人備馬車,我現在就去威寧侯府一趟。”

朝霞笑著勸道:“夫人,天已經快黑了。此時再去侯府只怕不便,小姐也沒什麼大礙,不如讓小姐好好休息一晚,明日夫人再去侯府探望也不遲。”

顧夫人聽了這話,總算稍稍冷靜下來,想了想說道:“也好,我明天再去侯府。你現在趕回去,記得好好照看采蘋。”

待朝霞走了之後,顧夫人一個人獨坐良久。反復思忖琢磨此事,眼神漸漸暗了下來。

知女莫若母!

落水一事,顯然不止朝霞說的那麼簡單。

天色很快暗了下來。

引嫣閣里,許家母子三人正在吃晚飯。蕓香廚藝精湛,晚飯不算豐盛,卻美味精致。可惜三人各懷心思,都沒什麼胃口,很快就吃了晚飯。

剛一擱了筷子,鄒氏便忍不住問道:“瑾娘,你和陳二公子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什麼你落水的時候,他會主動跳進水池救你?”

這個問題,已經在鄒氏心里憋了半天,只是一直沒機會問。現在總算沒外人在場了,鄒氏迫不及待地問出了口。

許瑾瑜早料到鄒氏會有此一問,一臉無辜的應道:“娘,我只見過他兩三回,加起來也沒說過幾句話。我哪知道他是怎麼想的。”

思來想去,只有一個原因。

上一次在墨淵居,她說的那番話引起了陳元昭的疑心。所以,他見到她落水,毫不猶豫的就救了她上岸。

當然了,這個理由是萬萬不能說給鄒氏和許徵聽的,許瑾瑜索性選擇了最簡單也最有用的法子——裝傻。

果然,鄒氏不好再追問了,喃喃自語道:“可惜,可惜!”

可惜這位陳二公子性情冷漠,不近女色之名聞名京城,也不知身體是否有隱疾。而且,陳家門第太高否則,今日的事倒能成就一樁好姻緣。

鄒氏在可惜什麼,都擺在臉上,許徵和許瑾瑜看的清清楚楚。

許徵皺眉,語氣中略有些不快:“娘,今日的事只是個意外,也沒什麼值得可惜的。過幾日我們攜禮到陳家,正式的道了謝,就讓這件事徹底了結。你可別生出什麼別的心思來。這侯府里人多口雜,萬一傳出去,那些個嘴賤的在背後說三道四,妹妹的清名還要不要了?”

“妹妹才貌出眾,將來一定能說門好親事。那個陳元昭,自恃甚高,性子又冷峻,根本不是什麼良配。已經二十了,依然遲遲沒成親,誰知道是不是有什麼不為人道的隱疾。除了家世之外,根本沒一點能配得上妹妹!”

毫不客氣地將陳元昭批評的體無完膚!

鄒氏被說穿了心思,神色訕訕:“我什麼時候說要攀這門親事了。我就是覺得,陳二公子若不是對瑾娘有意,也不會搶著跳進水池里救瑾娘了”

“他有什麼想法是他的事!”許徵板起俊秀的臉孔:“我們沒半點想法就行了。”

鄒氏是典型的出嫁從夫夫死從子,許徵說的話她幾乎從不反駁,立刻就應下了。

有大哥疼她,為她擋風遮雨,這感覺真好!

許瑾瑜沖許徵一笑:“大哥,你這些話可說到我心坎里了。”

許徵神色一緩,眉眼柔和了許多:“今天都怪我,動作太慢了,落在了陳二公子的後面。”如果是他這個大哥跳水救起了妹妹,哪還要擔心什麼閒言碎語。

許瑾瑜一陣窩心:“大哥,這怎麼能怪你。要怪也是怪我太不小心,一個沒站穩落了水。”

許徵眸光一閃,忽的問道:“妹妹,這里沒外人,你老實告訴我,今天的落水到底是怎麼回事?”

什麼意外落水,他根本不信!

許瑾瑜自小落過水之後,之後很少再到水邊,偶爾去了,也會極為小心。今天又是在秦王府做客,以許瑾瑜的性子,怎麼可能發生這種“意外”?

其中一定有內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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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2-3 08:18:03 |只看該作者
第七十九章 誤會(二)

兄長太聰明了也不好!不好糊弄啊!

這不,許徵正緊緊的盯著她,等著她說出實情呢!

被許徵這麼一提醒,鄒氏也開始覺得不對勁了:“瑾娘,顧四小姐真的是被你連累落了水麼?還是她暗中做了什麼手腳?”

許瑾瑜心念電轉,很快就做了決定。

此事的實情瞞著別人也就罷了,在母親和兄長面前還是說出真相為好。顧采蘋日後不知還會整出多少麼蛾子來,總得讓許徵和鄒氏有些防備。

“其實,這件事不是意外。是顧采蘋用力推了我,我身形不穩,順手抓住了她的手,所以兩人才會一起落了水。”

許徵和鄒氏一起變了臉色。

“這個顧采蘋,實在是太過分了!”鄒氏氣的臉都白了:“竟敢這般害你。我現在就去沉香閣找她算賬!”

許徵難得的和鄒氏站在同一陣線:“娘,我和你一起去。”

“你們別沖動,先聽我說。”許瑾瑜忙攔下他們兩人:“如果我想將此事披露出來,在秦王府的時候我就可以說實話了。我選擇替她隱瞞,當然有我的道理。”

“我對世子無意,又不想直接回絕姨母,免得傷了親戚間的和氣和情分。顧采蘋一心想嫁給世子做續弦,她大概是看出姨母中意我,所以對我生出了嫉恨,一時嫉火攻心昏了頭,才會做出這麼冒失沖動的事。反正我沒什麼大礙,索性替她遮掩一回。她不得不承這份人情,將來她若是成了世子妃,我們可以討回這份人情。”

許瑾瑜不疾不徐娓娓道來,鄒氏怒意漸褪。許徵卻依然眉目冷然:“她起了歹心,害你不成,又倒打一耙妄圖將臟水潑到你的身上。你這麼做,豈不是趁了她的心?”

“她現在肯定在提心吊膽,琢磨我為什麼隱瞞真相。”許瑾瑜悠然一笑:“還得時刻提防著我說出實情。我想,接下來這些日子也夠她受的。這不是比說出真相更好麼?”

這麼說也有道理。

許徵心里的那團火苗平息了不少,輕哼一聲道:“以後她若是敢做出類似的事。我絕不會再放過她。”

許瑾瑜抿唇。若有所指的笑了一笑:“大哥,你放心,只要她不太蠢。很快就會明白我不是她的敵人。相反,我很樂意幫忙撮合她和世子。”

......

安國公府。

陳元青病了一場,整個人都瘦了一圈,神色怏怏地坐在椅子上。呆呆地盯著窗外,目光卻沒什麼焦距。

陶氏進來的時候。見到的便是這一幕。一顆心都疼的揪緊了。這些日子,陳元青一直都是這樣,整日里悶悶的不肯說話,將自己一個人關在屋子里。身體的病是好了。心病卻留了根。

“元青,元青。”

陶氏一連喊了幾聲,陳元青才回過神來。擠出一個僵硬又難看的笑容:“娘,你什麼時候進來的。”

“我進來很久了。喊了你幾聲,你一直都沒應罷了。”陶氏沒什麼好氣的說著,到底還是心疼自己的兒子,語氣又軟了下來:“元青,你難道要為一個許瑾瑜一直這麼消沉下去?”

提到許瑾瑜,陳元青心里一陣抽痛,俊臉上滿是痛苦。

陶氏的聲音在耳邊響了起來:“該說的,我和你說了好多次。許家這樣的家世,根本配不上我們安國公府。你現在要做的是好好讀書,考中秋闈。將來娶一個門第高出身好的名門閨秀。”

可是,他根本不稀罕什麼名門閨秀,他只喜歡許瑾瑜!

陳元青酸澀的想著。腦海中又浮現起那一日她冷硬無情的話語,心里愈發痛楚。

“許瑾瑜容貌確實生的好,可她的心機太重,品行也不端,根本不是良配。今日在秦王府發生的事你還不知道吧!她站在水池邊,不知怎麼落了水,當時顧家的四小姐就站在她身邊,被她拖著也一起落了水。”

陳元青霍然回神,急切的追問:“她怎麼會忽然落了水?後來怎麼樣,她被救了沒有?”

陶氏不屑地冷笑一聲,語氣尖酸刻薄:“這樣的美人兒,何愁沒男子相救。你一定想不到,跳進水池里救她的,就是你的二堂兄!”

陳元青:“...”

陳元青頭腦一片空白,脫口而出道:“不可能!二哥絕不可能跳進水池救人!”

二哥的性子,說的好聽點是天性冷漠,說的難聽點就是冷酷無情。寶刀斬風下,不知有多少亡魂!殺人還差不多,什麼時候也會救人了?

更何況,對方還是一個美麗纖弱的少女。

英雄救美之後,伴隨而來的往往是成為眷侶的佳話。二哥和許瑾瑜怎麼可能?!

“那麼多人親眼看到的,還能有假麼?”陶氏毫不留情的打破陳元青最後一絲希望:“許家人親自來道謝的時候,我也在場。你若是還不信,就等上幾日。到時候許家人會專門攜厚禮登門道謝,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陳元青的俊臉刷的白了,幾乎沒了血色。

陶氏見兒子這副模樣,心里當然心疼。很快又逼著自己狠起心腸,趁著這個機會斬斷陳元青心里的最後一絲念想:“當然了,你大伯母十有八九是看不上許家的。應該不會主動提起親事。許家會不會趁機貼上來就不好說了。不管怎麼說,出了這樣的事,許瑾瑜和你二哥算是牽扯不清了。你可不能犯傻摻和,這要是傳出去,兄弟兩個同爭一個女子,不被人笑話才怪!”

陳元青根本半個字都聽不進去,眼中溢滿了痛苦。

二哥曾經讓他和許瑾瑜離的遠一些。那個時候,他根本沒多想,只以為二哥是為了他著想,嫌棄許家的家世。

那一天在墨淵居,二哥有意支開他,不知和許瑾瑜說了什麼。

今天,二哥主動救了落水的許瑾瑜。

這一切的跡象,都指向了一個令人震驚錯愕的事實。

二哥一定是對許瑾瑜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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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小劇場

陳元昭救了許瑾瑜之后......

鄒氏暗暗歡喜:原來陳二喜歡瑾娘!

許徵冷哼一聲:陳二竟敢肖想我妹妹!

陳元青傷心失望:二哥怎麼可以喜歡瑾表妹!

顧采蘋嫉恨交加:為什麼沒人來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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