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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為了一口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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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鳳棲梧桐]一品農家女《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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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2-19 11:06:12 |只看該作者
070 便宜媳婦,陰毒

  白昕玥驚的叫出了聲,傅三郎嘿嘿笑著湊上了嘴就往白昕玥臉上拱,一邊拱一邊淫笑,“乖乖的讓哥哥親一口,趕明兒哥給你買個銀簪子……”

  “傅思容!你想干什麼?”白昕玥扔了手中的抹布推開傅三郎湊近的臉,拼命掙扎著,“你快放開我!你這個無恥之徒……”

  “嘿,我咋無恥了,我這是喜歡你……”傅三郎瞇著眼將白昕玥抱的更緊,身子不斷的往白昕玥身上蹭,臉上帶著猥瑣的笑往白昕玥發間使命的嗅著,“真香!”

  說著,臭烘烘的嘴巴埋了下去就要往白昕玥耳後親,白昕玥羞憤的大叫一聲,“傅思宗,你這個混賬王八蛋!”一腳踹上傅三郎的膝蓋!

  傅三郎吃痛,一下子松開了手抱著膝蓋蹲下了身,白昕玥一見他松了手,轉身就往院子裡跑,進了院子就把門彭一聲關上!癱在地上,委屈的瞬間就紅了眼眶!

  傅三郎扭曲著瞪著大門,“臭娘們,給臉不要臉!跑啥跑?跟了哥哥,哥哥又不會讓你吃虧,哥哥會讓你欲仙欲死……”說著,想到剛才抱在懷中那身子骨的柔軟勁兒又嘿嘿淫蕩的笑了兩聲,“小娘們兒,還真烈,哥哥喜歡……”

  “你給我滾!”白昕玥氣白了一張臉,恨不得一棍子打死這個不要臉的男人!

  傅三郎嘿嘿笑著,上前拍了拍門,“你跟著他們家有啥出息,不過就是新蓋了間大院子,就都是找人借錢蓋的!別以為哥不知道,你在他們家就是個伺候人的,跟著哥,保管以後給你吃香的喝辣的,正正經經的當管家娘子,哥哥啥都給你管……”

  “誰要當你家管家娘子?傅思容,你再不滾,我就拿棍子打斷你的腿!”白昕玥怒聲打斷傅三郎的話,威脅道。

  傅三郎賤賤的敲著門,“你打啊,你開門哥哥給你打……”

  “昕玥,你坐在地上干什麼?怎麼哭了?”

  院子內,傳來楚氏擔心的問話,傅三郎轉了轉眼珠,神情猥瑣,正想開口,斜眼裡卻突然瞟到王叔家的牛車緩緩朝這邊駛來,想到大郎哥和二郎哥被傅雲杉手裡那個男人打的半年下不了床,心裡有些膽怯,想了想,決定今天這事先這樣,以後有機會再過來逮這個小賤人,嘿嘿,他就不信她一個寄人籬下的丫頭還能翻出他傅三大爺的手心!

  白昕玥抹了把眼淚,扯出一個笑,“沒事,剛才不小心被土迷了眼,揉了兩下就這樣了。”

  “這天風大,小心點。”楚氏笑著上前幫她拍了拍身上的土。

  白昕玥點了點頭,“嗯,謝謝嬸子關心。大門我已經擦好了,嬸子過來還有什麼事要我做嗎?”

  “好孩子,辛苦你了。”楚氏摸了摸她的頭,笑道,“杉兒他們幾個去了大半天,飯都熱了兩回了,我來看看他們回來沒有?快把門開開。”

  “哦。”白昕玥搖了搖頭,“我剛一直在擦大門沒有注意……”

  想到門外的傅三郎,白昕玥的臉色驀然蒼白,手攥著衣裳抓的緊緊的,話也不會說了。

  “怎麼了?”楚氏見白昕玥的臉突然難看不由摸上她的頭,“沒有發燒啊,臉色怎麼突然這麼差?昕玥,你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啊?沒……沒有。”白昕玥連連搖頭,身子擋在大門前,僵硬著動也不敢動,生怕一開門,那傅三郎又竄進來輕薄她……

  楚氏瞧她越來越不對勁兒,也顧不得看女兒和兒子的事了,忙一把將她拽到懷裡,“走,快回屋躺著你,你指定是這幾個月蓋房做飯送飯累的了!都怪嬸子,你以前家裡條件好也是爹娘寵著長大的,這麼累的活怎麼能讓你干呢?快回去,嬸子給你弄點姜絲紅糖水喝兩碗,晚上咱們燉個雞湯給你補補身子……”

  “嬸子……”白昕玥有些感動,話裡帶了哭腔,“我沒事,真的!就是突然想爹娘了……”

  “……”楚氏歎了口氣,拍了拍她的後背,“傻孩子,你爹娘在天上看著你呢,你活的好,他們就開心了。”

  “嗯。”白昕玥眼圈發紅,張了幾次口也沒敢將傅三郎輕薄自己的事說出來。

  她不是怕楚氏將自己送給傅三郎,也不擔心這一家人有什麼歪心思,這一年多,傅雲杉一家怎麼對她的,她都心裡有數,如果讓楚氏和傅雲杉兄妹知道傅三郎的事,他們指定會為她出頭!

  他們一家與傅家老院那些人的關系已經夠緊張了,她怎麼能再讓他們為了她的事再把關系弄的更不可挽救?!畢竟那是傅五叔的親爹娘兄弟……

  “到家了!我師傅一定可以救你的,我去拍門!你等著啊。”

  是小八的聲音,下一刻,大門被人從外面拍響!

  “娘,娘,我是小八,我們回來了!快開門啊……”

  “你這麼拍,娘他們肯定聽不到,讓我來,我嗓門比你大!”傅思宗笑呵呵的將弟弟提溜著放到一邊,自己大巴掌的拍著門。

  楚氏一喜,“是六郎他們!”

  白昕玥僵著的身子突然放松了,他們回來了沒有聽到與傅三郎的說話聲,傅三郎走了?!

  “我來開門。”白昕玥收了眼淚,轉身抽出了大門上的木橫槓,將大門緩緩拉開,門外站著的正是傅思宗和小八。

  小八一看到白昕玥和楚氏,笑嘻嘻的沖了過來,先喊了聲昕玥姐,小身子就抱住了楚氏的腿,指著那牛車嘰嘰喳喳的說了起來,楚氏聽了好一會兒才明白,是女兒在兒子的哀求下救了個中毒的孩子要找司命求百毒丹,忙示意昕玥把大門全部打開讓車子直接駛進來。

  待看到中年婦人懷中臉色青紫努力睜著眼睛的孩子,同情心一下子就起了,“快,快抱著孩子去找司命,他在右邊那個跨院裡,杉兒,你快帶著他們過去。”

  “娘。”傅雲杉一抬頭看到自家娘親那個擔心的模樣,不由心裡歎了口氣,心裡有些後悔沒忍住將這三個人帶回來了,她剛才在路上越想越不舒服,那孩子才六歲,只掃了他們一眼,就知道要利用小八來達到自己的目的,這樣的孩子絕不可能是平常人家的孩子,說不定是哪家大戶人家的……

  楚氏看了她一眼,“還不去?”

  “是,我這就去。”傅雲杉無奈的應了聲,看了那中年婦人和孩子一眼,淡淡道,“跟我來!”

  她想好了,司命能救了這孩子就救,救了就尋個錯讓他們離開,如果不能救?那正好光明正大的還了他們賣身契,讓他們離開。

  右跨院內,司命正削著一把竹劍,一身玄色袍子,清冷的俊顏表情很是專注,鋒利的匕首在竹子上上下翻飛,削下廢屑。

  傅雲杉穿過圓形拱門,司命的動作戛然而止,猛然抬頭看了她身後的三人一眼,目光陰冷,又瞟了她一眼,才默默收回了視線,繼續削著竹劍。

  “師傅,師傅……”小八從傅雲杉身後走過來,沖著司命喊了幾聲,司命起初沒有搭理他,小八不服輸的又喊了幾聲,他才慢慢抬起頭瞟了傅雲杉一眼,目光落到小八身上,淡淡嗯了聲,小八立時笑了,蹭蹭的跑過去,抓著他的衣角道,“師傅,師傅,這個小弟弟中了毒,你能救他嗎?”

  “我為什麼要救他?”司命看也不看那所謂的小孩,拿著手中的竹劍和小八的身高比了比,發覺和小八的身高不成比列時,眉頭蹙了蹙,又將劍頭的地方削短了一部分,再比劃。

  傅雲杉輕咳了咳,喚了聲,“司命……”

  她身後的中年夫婦此刻也明白過來能救人的是眼前的玄色男子,忙三步並兩步跪在司命面前,磕頭道,“求這位大俠救救我們的兒子。”

  司命理也不理二人,只抬頭睨了傅雲杉一眼,冷冷道,“干什麼?”

  “額……”傅雲杉一怔,想到自己雖然救了他一命,但他也救了自己的哥哥,算是兩清了,現在她還真不好開口再說讓他救人的話,可是……

  “他的毒你能解嗎?”

  “能。”司命瞟了一眼男孩的臉色,冷道。

  中年夫婦一聽大喜,“求大俠救救我們兒子,陳忠夫婦做牛做馬報……”

  “可以救嗎?”傅雲杉朝司命使了個眼色,希望他能看懂,司命眉頭動了動,側目盯著中年夫婦和男孩看了幾秒鍾,回頭看著傅雲杉點頭,“可以救。”

  傅雲杉歎了口氣,“那就救吧。”

  看著司命掏出瓷瓶拿了顆百毒丹喂男孩吃了,才淡淡對中年夫婦道,“你們從今日起就住到前面的倒座房去,左右兩邊的房子隨你們挑揀,一會兒我會讓人送被褥過去,你們先去吧。”

  看著中年夫婦一臉感激的抱著孩子朝跨院外退,傅雲杉又加了句,“解毒丹配合內力催動,藥效發揮的會更快。”

  中年夫婦腳步一頓,沒有接話,小八拽著小男孩的手對傅雲杉道,“二姐,我帶他們過去,我找娘給小弟弟准備被子。”

  “乖,讓哥把一起進來的那幾個人也安頓在前面,我跟司命說幾句話再過去。”

  “嗯。”小八興沖沖地的領著人出了跨院。

  傅雲杉才抬頭看著司命道,“那三個人有古怪?”

  “嗯。”司命看了她一眼,低聲道,“兩人都會武功,深不可測。那小孩子身上的毒,叫九九花開,這種毒陰毒至極,一貫是下在女孩兒身上的……”司命奇怪的皺起了眉頭,額頭的刀疤扭曲著十分恐怖。

  “九九花開?”傅雲杉也蹙眉,“百毒丹不能解?”

  司命撇了她一眼,頗有怎麼可能有我解不了的毒的傲然!

  傅雲杉干干笑了聲,看著他手中的竹劍眼睛有些亮,“好精致的竹劍,是做給誰的?”

  “……”司命死皺著眉頭看她,傅雲杉不明所以的與他對視,“怎……怎麼了?”

  “不是你要我教那倆孩子武功的嗎?”司命眸子裡掠過惱色,傅雲杉瞬間回神,忙上前陪笑,“一時沒想到,做的好,做的真好,司命大俠不但武功蓋世,天上地下無人能及,還說話算話,小女子真是佩服的五體投地……”

  司命涼涼的撇了她一眼,低下頭又開始削手中的竹劍,傅雲杉嘿嘿笑了兩聲,找了個借口遁了。

  沒有發現司命一貫涼薄的眸子裡多了抹含糊不清的暖色,讓他冷峻面癱的臉添了簇生機,灼了心神。

  傅雲杉出了司命的跨院,到前面看了帶回來的四個人,將家裡的成員一一介紹了,又說了以後他們要干的活,還說好如果以後干的好,掙了錢想給自己贖身的,她絕不強留。

  幾人千恩萬謝的說會好好干,絕不讓主家失望,傅雲杉才笑著讓幾人退下去休息,拉了一家人回了後院。

  連著幾日,傅雲杉去鎮上看了新店裝修的進程,又買了材料在家訓練幾個新店的伙計,白昕玥忙前忙後的跟著,一說到出門就異常抵觸,傅雲杉因為太忙也沒太在意,倒是傅剪秋覺得有些不對勁。

  一日,傅三郎瞅准了傅雲杉出門的時間,來找傅思宗,說是二郎哥托他來借兩本書,看門的陳忠夫婦一聽是親戚就把人放了進來,要帶他過去,傅三郎瞪了陳忠一眼,擺了擺手,“爺自己去找。”

  陳忠一時沒有多想,就笑著應了,誰知道傅三郎一瞧見陳忠進了屋,撒腳就往後院鑽,在預留的花園處逮到了白昕玥,捂著她的嘴將她拉到了傅雲杉三人住的院子裡,關了門就要對白昕玥不軌。

  白昕玥怒極,踹開了傅三郎往院子外面跑,正巧被從前院回來的傅剪秋看到,抓了扁擔就打在傅三郎的身上,傅三郎狼狽的一邊跳腳躲一邊高聲叫嚷,“傅剪秋,我是你哥,你敢打我!小心我回頭揍你!”

  “我沒有你這麼不要臉的哥,欺負我家人都欺負到家裡了,我今天不打你我就不叫傅剪秋!”傅剪秋恨的牙癢癢,去年的事她可是記得清清楚楚,要不是他亂嚷嚷,杉兒就不會被大伯一腳踹上心口昏死大半天,虧的是命大,不然,她怎麼哭死的都不知道!

  他們現在都搬家了,他居然敢上門欺負昕玥,怪不得昕玥這兩天神情不對勁,傅三郎肯定不止一次這麼對昕玥了,想到這她就窩火!手下不由更用力,打的傅三郎嗷嗷直叫。

  “不就一個在你家伺候人的臭丫頭,我看上她是她的福氣!”傅三郎抱著頭左右逃竄,還不忘在口頭上占白昕玥的便宜,“她都給爺抱過又親過了,不嫁給爺還能嫁給誰去?!她那天一聽說要答應嫁給爺當管家娘子,高興的那個勁兒……”

  “你胡說!”白昕玥一下子哭出了聲,“剪秋姐,你別聽他胡說,我沒有……”

  “你給我滾!以後再不許進我們家院門!”傅剪秋怒喝,拼著全身的力氣往傅三郎身上打,“滾!”

  院子裡的動靜引起了楚氏和傅明禮的注意,二人出門一看到眼前的景象,忙奔了過來,“秋兒,快住手。”

  “爹,你別管,我今天非把他打出門不可!”傅剪秋不管不顧,抓著扁擔的手用力的泛起白。

  傅明禮一把抓住女兒的手,沉聲道,“胡鬧,有話好好說,你三郎哥做錯啥事了?”

  “他……”傅剪秋氣紅了眼,指著傅三郎罵道,“他欺負昕玥!嘴裡不干不淨占昕玥便宜……”

  楚氏和傅明禮同時看向白昕玥,白昕玥哇一聲哭了,捂著臉跑回了屋。

  夫妻倆的臉色頓時難看了起來,傅明禮回頭瞪著傅三郎,“三郎,你妹妹說的是真的?”

  “呵呵,那啥,我就是跟她們鬧著玩兒的,鬧著玩兒的,五叔五嬸我先回去了,有空再來看你們……”傅三郎一看情形,拔腿就往院子外跑。

  傅剪秋抓著扁擔還想追,楚氏一把抓住女兒,“別追了!你想鬧的一村子人都知道嗎?到時候昕玥的名聲就全毀了!”

  “娘!他欺人太甚了!昕玥她……”傅剪秋恨恨的瞪著傅三郎逃跑的背影,一把扔了扁擔!

  “真是個混不吝的,整天在家不干好事!”

  傅明禮搖了搖頭,歎息,“三哥三嫂不知道怎麼教的孩子,五郎整天不著家,七郎天天在村裡惹事,三郎更是跟鄰村的混混混在了一起,一個個的……”

  “相公,這事怎麼辦啊?”楚氏看了眼白昕玥住的房間,擔心的問道。

  傅明禮蹙眉道,“先不要聲張,回頭我找三哥說一下,讓他好好管教一下三郎,昕玥這一段時間……留在家裡不要出門了。秋兒,你去跟陳忠夫婦說一聲,以後三郎來了,一定不能讓他來後院……”

  “爹!”傅剪秋不滿的出聲,“你怎麼還敢讓他來咱們家,萬一再出現今天的事,我們都不在,昕玥怎麼辦?難道真讓傅三郎欺負了昕玥,讓昕玥嫁給他不成!”

  “你這孩子,怎麼不等你爹把話說話?”楚氏拉了拉女兒的手,對傅明禮搖了搖頭,“還是不要讓他來咱們家了,真萬一出了什麼事,咱們怎麼對得起人家閨女的爹娘啊?!”

  傅明禮歎了口氣,“也罷,我這就去跟陳忠夫婦說一聲,這段時間不讓三郎進咱們院子就是了,你們去勸勸昕玥,別有啥想不開的……”

  “嗯。”楚氏應了聲,拉了女兒去了白昕玥的屋子。傅明禮轉身朝前院走去。

  傅三郎倉皇奔出了傅家,正好碰上從鎮上回來的傅雲杉,驚的一溜煙躲在傅家不遠處的一棵大樹下,看著傅雲杉進了院子才探頭探腦的跑回了家,狠灌了兩大杯水,看的崔氏直皺眉,“哪裡野去了?瞧你這樣子……”

  傅三郎砸吧砸吧嘴,回味了一把白昕玥小嘴在手裡的感覺,淫蕩的笑了笑,崔氏一見覺得不對勁,一巴掌拍到了兒子頭上,“做啥笑成這樣?!”

  “疼!啊,娘,你干啥打我!”傅三郎不滿的皺眉,看著崔氏,看著看著突然笑了,“娘,你替兒子去說親唄。”

  “說親?說啥親?”崔氏滿不在乎的應了句,下一刻從床上跳下來,抓著兒子的胳膊興奮的問道,“說,你看上咱村裡哪家丫頭了?娘這就去給你說,還能省下一筆媒婆錢……”話聲一頓,又搖了搖頭,拍了兒子一巴掌,“你著啥急,再等等,娘保准給你找個官家小姐當媳婦,要模樣有模樣……”

  “娘,我就要她!你去幫我跟五嬸說,我娶她,明媒正娶!”傅三郎搖了搖頭,抓著崔氏的胳膊道。

  “你五嬸?”崔氏一怔,隨即哎呦一聲抓了兒子的頭就打,“你個作死的!剪秋可是你親妹妹!你是想媳婦想魔怔了吧,看娘不打死你這個下作的……”

  “哎呀,娘,你想到哪裡去了!”傅三郎一把抓住崔氏的手,氣呼呼道,“是寄養在五叔家的那個丫頭,叫白昕玥的!”

  “啥?那丫頭……”崔氏一愣,撥浪鼓般的搖了搖頭,“那不行,你沒聽你五嬸說嗎?那丫頭死了養父母,連親生爹娘都不知道是誰,身家光禿禿的,你怎麼能娶她?”

  “我不管!我就要娶她,娘你去不去說?你要不去,我就找媒婆去說……”傅三郎瞇著豆粒眼,氣哼哼的拽著。

  崔氏皺了皺眉,想了想,白昕玥模樣不錯,屁股看上去也是圓的,應該是個好生養的……

  最重要的,她既然是寄養在老五家的,到時候這媒婆錢和彩禮錢就都省了,擺幾桌酒席這事就成了,怎麼看都是劃算的買賣!

  崔氏為自己第一次這麼聰明而高興。

  當下,一拍大腿,應下了,“行,娘去給你說!”

  於是,當天下午拿了家裡兩包紅糖就帶著兒子樂顛顛兒的去了傅雲杉家,陳忠得了主家的信堅決不放傅三郎進來,惹的崔氏大罵了一通,將傅雲杉一家都引了出來,一家人一見傅三郎都沒好臉色,崔氏不知道兒子調戲白昕玥的事,只以為老五一家給她甩臉子,正想破口大罵,被兒子扯了衣袖才想起正事,只好憋屈著忍了,開門見山道,“老五,我兒子看上了你家那丫頭叫什麼白昕玥的,你給她收拾收拾,過幾天挑個好日子,擺兩桌酒席,讓她嫁了我們三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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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2-19 11:06:25 |只看該作者
071 若爹求你?親情

  “他以為他傅思容是誰?看上誰誰就要嫁給他?”傅剪秋怒氣上臉,指著傅三郎罵,“帶著你那兩包糖,滾!”顯然是氣極了!

  “秋兒!”楚氏冷著臉上前將女兒拉回,朝崔氏淡道,“三嫂請回吧,我們不可能把昕玥嫁給三郎的!昕玥的婚事由她自己做主,而她……”她瞥了眼傅三郎,眸子裡一閃而過的也是怒火,“是絕不願意嫁給三郎的!三嫂就死了這份心吧!”

  “哎,傅剪秋、楚氏!你倆咋說話呢?俺兒子咋了?她一個伺候人的丫頭,跟了俺兒子是她八輩子的福氣,矯情個啥?”崔氏臉色一虎,跟楚氏母女槓上了。

  楚氏看了傅三郎一眼,別過頭跟崔氏視線相對,“三嫂,福氣不福氣的不論,昕玥是我家的客人,不是我家的丫頭!我再說一遍她的婚事由她自己做主,她不願意嫁給三郎!”

  “她都給俺摸了親了還能嫁給誰……”傅三郎嘿嘿淫笑,話聲在看到傅雲杉冷厲的視線時戛然而止,眼珠滴溜溜轉了兩圈,後退了一步躲在了崔氏身後,低聲道,“娘啊,兒子就要她,你今天要是能說成了,兒子以後都聽你的!”

  “三郎哥,你說什麼?我沒聽清楚,你再說一遍?”傅剪秋冷冷的看著矮著身子往崔氏身後貓的猥瑣男,想到她剛才從白昕玥那親耳聽到的話,簡直不敢置信,這猥瑣男居然連個十四歲的孩子都不放過!

  崔氏聽到兒子的話很是激動,她是傅家最能生兒子的人,一口氣生了仨,可偏偏哪個兒子都不聽她的話,這會兒兒子既然說下這種話,她咋地都要試一試!

  “說啥,那丫頭都是俺兒子的人了,不嫁給俺兒子還能嫁給誰去……”崔氏撇嘴斜視傅雲杉,又挑眉看了冷臉的楚氏一眼,大笑,“他嬸子,俺可是沒瞧上那丫頭,瞧那胸小的,生完孩子指定沒奶,一身的細皮嫩肉,一看就是不常干農活的,也就俺兒子喜歡這口……”

  “他三伯娘!”楚氏開口喝道,“說話留點口德,人家清清白白一個姑娘沒得讓你毀了名聲!這事我們不會答應的,你們走吧!”

  “哎,咋就不能答應了?”崔氏叉腰大著嗓門嚷,“她吃你家的住你家,那不都是咱傅家的,你們說讓她嫁她敢不嫁?還是說你們一家人就是見不得俺兒子好?!你把她拉出來咱們說道說道,這恩她該不該報?”

  簡直不可理喻!

  傅雲杉無語的看著崔氏一臉無賴的模樣,恨不得撬開她腦袋看看,那裡面的腦回路到底是怎麼長的,怎麼會有這麼奇葩的想法?他們家救的人他們家養的什麼時候跟傅家扯上關系了!

  “三伯娘怕是弄錯了!救昕玥姐的是我,給昕玥姐飯吃衣服穿地方住的是我們一家,就算昕玥姐要報恩,報的也是我們一家,跟你們沒有一文錢的關系!”

  崔氏一瞪眼,“咋沒關系了?你爹不姓傅了?你們一家不姓傅了?姓傅那就是一家,你家救的那不就是咱們傅家救的,讓她嫁給俺兒子就算是報恩……”

  “三嫂!”傅明禮無奈的歎了口氣,“三郎既然想娶親,你和三哥應該給他正正經經找一家去,人家閨女不願意嫁給三郎,這事就不要再提了……”

  “老五,你沒良心啊!”崔氏一拍大腿,蹭蹭兩步走到傅明禮面前,伸手就想抓傅明禮的衣服,傅雲杉蹙眉上前將崔氏攔了,“三伯娘想說啥站好說,你一個當嫂子的跟我爹拉拉扯扯的讓人看見像什麼樣子?!”

  崔氏果然不動了,揪出身上不知藏在什麼地方的一塊破手帕擦著眼角壓根不存在的淚,“想當初你分家的時候,俺們兩口子可是一門心思的想幫你來著,你如今咋能過河拆橋?!你一句話就能讓那丫頭跟了俺兒子為啥就一定要攔著不讓俺一家過好日子……”

  過河拆橋?!

  她知道這詞是什麼意思嗎?再說,她什麼時候一門心思想幫他們家來著?她怎麼一點也不知道?!

  傅雲杉一家面面相覷,感覺跟不上這人的思維跳躍了!

  “三伯娘,你是非要昕玥姐嫁給三郎哥還是只要昕玥姐親口說不願意嫁就罷手?”干脆一催定音吧,越說越不知道她扯什麼了!

  崔氏一怔,看了眼兒子,傅三郎忙朝她眨眼,崔氏不明白,傅雲杉看明白了,嘴角扯開一抹笑,走到傅三郎身邊,“三郎哥,你說呢?”

  “我就要她!”

  “她不願意嫁給你呢?”

  “她都被我摸過親過了,不嫁給我嫁給誰!”傅三郎豁出去了,嘿嘿笑著湊近了傅雲杉,“杉兒妹子,你要是幫你三郎哥搞定了她,以後爺奶大伯有啥對你家下啥手我都跑來告訴你,咋樣?”

  “哦?爺奶大伯要對我家下啥手?”傅雲杉不鹹不淡的撇了他一眼。

  他嘿嘿笑了兩聲,“你先幫我搞定白昕玥,我就告訴你!”

  “你先說,萬一你說的不值錢,我干嘛費那心思?!”

  “杉兒!”傅剪秋急了,上前拽了拽妹妹的衣服,“你怎麼可以……”

  傅三郎擺了擺手,沖傅剪秋嚷,“你知道啥……”

  “三郎哥不說就算了!陳忠,送客!”傅雲杉抓住傅剪秋的手,安撫的捏了捏,高聲喚陳忠。

  傅三郎忙壓低了聲音,做俯小狀,“杉兒妹子,別啊,哥說,哥說還不成嗎?我昨天在大郎哥屋裡,聽到他和二郎哥說等大伯回京城後一定能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到時候一定要派人來殺了你救回來的那個男人!咋樣,這消息值不值?”

  “不值!”傅雲杉心底一陣翻騰,臉上卻故作淡然,看了傅三郎一眼,“他若有本事殺得了司命,盡管來!”

  “我可親眼瞧見大伯纏著爺好多天了,這事指定有戲!以我爹和大伯現在的關系,別說我沒提醒你,到時候她想嫁……哥我還不一定樂意娶了……”

  “那正好,陳忠,送客!”傅雲杉高喝一聲,陳忠立時從房間走了出來,一手一個也不見怎麼使力氣,兩人都乖乖的被牽了出去,崔氏一邊走一邊罵罵咧咧,傅三郎更是句句都是猥瑣的下流話。

  傅雲杉眉頭蹙著,淡淡說了句,“閉上他的嘴巴!”

  下一刻,傅三郎母子都說不出話了,母子倆瞪大了驚恐的雙眼,張著大嘴跌跌撞撞瘋了一般往家跑!

  “杉兒?”傅明禮皺了皺眉擔憂道,“他們會不會跟你爺奶……”

  “肯定會!”傅雲杉歎了口氣,“說不定一會兒爺奶就會上門,可是,不給他們點懲罰,讓他們這麼罵著回了傅家院子,昕玥姐的名聲就毀了,以後還怎麼出門怎麼嫁人啊?!”

  “爹知道,是爹欠考慮了,你說的對!”傅明禮唉了一聲。

  傅剪秋在一旁蹙眉建議,“不如爹娘收昕玥當個義女吧?這樣就是咱們傅家的人了,爺奶再偏心也不能壞了規矩讓爹的閨女嫁給三郎哥吧?”

  “秋兒這主意不錯!咱們趕緊回去跟昕玥說一聲,這事宜早不宜遲,不解決了以後肯定沒完沒了的!”楚氏點頭同意。

  傅雲杉也點了點頭,傅明禮也笑了,“那還等什麼,咱們這就去!”

  白昕玥一聽忙跪下謝恩,“都是昕玥的錯,惹的叔嬸跟傅家鬧不愉快了。”

  “傻孩子,你來我們家一年,叔嬸當你是親閨女一樣疼。三郎啥人我們還不知道嗎?怎麼捨得讓你被他禍害了,以後你就是我和你叔的閨女,有啥事我們給你擋著!”

  “謝謝五叔嬸子!”白昕玥眼睛一紅,眼淚就要往下落。心裡明白他們一家完全可以將自己嫁給傅三郎,可他們卻選擇站在自己這一邊,甚至不惜跟傅家院子的人對上,只為保護她!心裡的感激之情難於言表,只滿心希望過了此事以後定好好孝順服侍他們!

  傅雲杉笑嘻嘻的湊過去,“昕玥姐,要改口叫爹娘了。”

  “是。”白昕玥紅著眼磕頭,“爹,娘!”

  “哎,好孩子,快起來!”楚氏也紅著眼將白昕玥扶起來,拍著她的手,“委屈你了。”

  白昕玥搖頭,“是昕玥連累了爹娘。”

  “一家人說什麼連累不連累的話。”傅明禮欣慰的點了點頭,“我這就過去和爹娘說一聲,斷了三嫂的念頭,免得她在外亂嚼舌頭壞了昕玥的名聲。”

  “爹,我和你一起去。”白昕玥忙開口,“禍是我惹的,我去了爹也好說話。”

  “不用,爹一個人能應付。你爺……不是不講理的人。”傅明禮笑著朝她點了點頭,轉身走了。

  傅雲杉有些擔心,楚氏笑著拍了拍她的頭,“交給你爹吧,他說能應付就能應付。”

  傅雲杉與傅剪秋視線交接,目光中都有憂色。

  “爹,讓陳忠跟著你,事情解決了就讓他把三伯娘和三郎哥的穴道解了。”

  傅明禮應了一聲,陳忠看了眼傅雲杉低頭跟上。

  傅雲杉的擔心很有道理,傅明禮剛走到傅家院子門口,就聽到裡面吵吵嚷嚷的,走進去就看到傅明忠抓著崔氏吼叫,“你好好的咋不能說話了?你說話……”

  “好了,老三,你媳婦和三郎這是被人點了啞穴,不解穴你讓他們咋說話?”傅明孝在一旁沒好氣道。

  傅明忠扭頭就朝傅老爺子急,“爹,老五太過分了!好好的干啥點我媳婦和三郎的穴?他這是有了錢就財大氣粗專欺負自家人了,你可得給我們做主……”

  “老五來了,讓他自己說個清楚。”傅老爺子沉著臉面色復雜的看著傅明禮。

  傅明禮垂頭作揖,叫了聲,“爹,大哥,二哥,三哥……”

  “老五,你眼裡還有我這個三哥嗎?你干啥點了你嫂子和你侄子的啞穴?你……”傅明忠上前揪著傅明禮的前襟就吼開了,滿臉都是怒色。

  陳忠不等傅明禮吩咐,上前抓開了傅明忠的手,傅明忠一個踉蹌跌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好一會兒,才嗷嗷跳起來,“爹!他這是帶了幫手來要打殺了兒子啊!爹,您可得為兒子做主啊……”

  “老五!這是怎麼回事?”傅老爺子歎了口氣,眸子陰冷且復雜的盯著傅明禮。

  傅明禮苦笑一聲,以往從不敢直視傅老爺子這種眼神,今天這麼盯著真是渾身都泛著冷,“爹,兒子今天來跟您說件事……”

  “那個人是你帶來的吧?讓他先解了三郎和老三媳婦的穴道!”傅老爺子冷冷道。

  傅明禮看了陳忠一眼,陳忠略一猶豫抬手在傅三郎和老三媳婦身上點了兩下,崔氏立時嗷嗷叫嚷開,“傅明禮,你這個王八犢子,俺不就是想娶你家丫頭當媳婦,你居然恩將仇報,你不得好死……”

  “讓你媳婦住口!”傅老爺子瞪了傅明忠一眼,傅明忠忙上前捂住崔氏的嘴,將她拖到一邊。

  傅三郎一看崔氏被拉走了,張了張嘴發現自己也能說話了,眼珠轉著就到了傅老爺子膝下,“爺,我看上五叔家那個白昕玥了,我要娶她,您跟五叔說說,讓五叔把她嫁給我吧,我保准虧不了她!爺……”

  傅老爺子陰冷的眸子掠過一抹暖意,似是很享受這種孫子繞膝的感覺,下一瞬抬頭看傅明禮時,眸光又是一片冰冷,“老五……”

  “爹,兒子來就是跟你說這件事的。杉兒一年前救回一個姑娘名叫白昕玥,我和棲雲已經收了她當義女,以後她就是咱們傅家的閨女了!”前後神情的變化,眸子裡的冷暖,傅明禮不是瞎子不能裝自己沒看到,只是心裡某個地方,被傅老爺子眼中的冰冷狠狠劃了一道,汩汩往外滲血。

  傅老爺子臉色一變,“你……不過是一個丫頭!三郎好不容易想定性找個人好好過日子,你就這麼不待見他能安生……”

  “爹!昕玥不是丫頭,她以後是我們傅家的女兒,也是你的孫女,怎麼能嫁給三郎?!”傅明禮苦笑著接話,“再說,昕玥出身耕讀之家,她爹娘若天上有知,兒子怎麼對得起……”

  “你就對得起你三哥和你侄子?”傅老爺子似是極其生氣,臉色黑沉,眼神復雜,“若是爹求你呢?求你把那丫頭嫁給咱們三郎……”

  “爹!”傅明禮垂首,手在袖子裡攥的緊緊的,強扯了個笑,“昕玥是兒子的女兒,不能嫁給三郎!”

  “好!好!很好!”傅老爺子看著他,良久,吐出一句話,“果然是……喂不熟的狼!”

  傅明禮心底排山倒海一樣的難受,心中似是有千萬把尖刀一刀一刀的刺著,抬頭朝傅老爺子笑了笑,“如果兒子答應了這件事,爹會滿意嗎?”

  傅老爺子一怔,張了張嘴,還未出聲,傅明禮已經自嘲的笑了笑,“不!不管兒子怎麼做,爹……”他目光清淡的看了傅老爺子一眼,“您和娘都不會滿意的!爹,我也是你的兒子啊……”

  話落,轉身而走。

  陳忠跟在傅明禮身後,看著他出了廳,渾身立時殺氣盡釋,目光冷冽的盯著傅三郎和崔氏,低聲冷冷道,“二位如果管不住自己的嘴,陳某不介意讓你們變成啞巴!”

  傅三郎和崔氏驚恐的瞪大了眼睛捂著自己的嘴巴狂搖頭,陳忠斜了傅老爺子一眼,收了殺氣出了門去追傅明禮!

  “……”傅老爺子的腦中一片空白,精明的雙眸直勾勾的盯著傅明禮的背影,越睜越大,目光中傅明禮的神色與記憶中某人重合,他駭然起身,傅明孝發覺他的異常,忙一把扶住了,叫道,“爹,爹你怎麼了?”

  “我、我沒事。”傅老爺子顫抖了手抓著兒子的胳膊,“老大,老五他……你看出來了嗎?”

  “爹,看出什麼了?”傅明孝有些莫名。

  傅老爺子搖了搖頭,目光晦澀難懂,最後深深歎了口氣朝傅三郎和崔氏喝道,“以後再不許提娶老五家那丫頭的事,誰敢傳出去一句,老子打斷他/她的腿!聽到沒有!”

  傅三郎和崔氏忙點頭,傅明忠不滿,喚了聲,“爹!”

  “我累了,老大,扶我回去休息。”

  “是,爹。”傅明孝搭上手,扶著傅老爺子回了後院。

  傅明忠氣惱的跺了跺腳,心疼的看著媳婦和兒子,憋屈的瞪了外院一眼,“老五這混不吝的,竟然幫著外人!看我逮著機會不整整他!”

  傅明禮出了院子,腳步越走越快,他生怕一停下,滿腹的委屈痛苦不堪就會爆炸,將他炸的體無完膚!

  三郎什麼樣的人,爹不知道嗎?為什麼要拿身份壓自己同意?他怎麼忍心讓人家好好一個閨女嫁給他生受玷污?!難道人家姑娘就活該遭這份罪?

  為什麼從小到大,每次都這樣?爹他從來不聽他的解釋,想當然的以為都是他的錯!

  傅明禮想不通,卻看的清楚,爹眼中對傅三郎的喜愛之意和看向他的冷漠,那種冷漠似在看一個毫無關系的陌生人!

  傅明禮想起很久以前,娘朝自己撒潑,爹發怒時,女兒問過的一句話,“爺,我爹是你親生的嗎?”

  一想到那句話,傅明禮就止不住的身子泛冷,似乎連骨子裡都冒著寒氣。

  不!爹娘只是偏心,他肯定是爹娘的親生兒子……

  可爹今天為什麼會說出跟娘一樣的那句話,“果然是……喂不熟的狼!”

  這種想法就如一顆種子在身體裡發芽開始瘋長,將他整個心神都拽了過去,傅明禮忍不住長吼一聲,一拳砸在路邊地上,手背立時泛紅,隱隱有血絲滲出,可見使了很大的力氣。

  陳忠跟在後面,看到他的舉動,想了想,說了句,“得不到的東西何必強求?珍惜眼前所擁有的才是最重要的!主家,你還有愛你的家人……”

  傅明禮沒有出聲,跪在地上良久,起身望了眼傅家大院,轉身朝新宅走去。

  看不清是執念,看清了是痛苦……

  陳忠說的對,求之不得的東西求來何用?他已經掙扎在這條路走的太遠了,是時候回頭了!

  他還有家人等著,他也該為自己的家人努力了!

  以後……

  傅明禮又回頭望了眼傅家大院,眸色疏離,神情痛楚嘴角帶著苦笑。

  就這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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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2-19 11:06:38 |只看該作者
072 人命案子,開業

  出了村子上了去鎮上的大路,就能遠遠瞧見他家的新院子,傅明禮遙遙瞧見楚氏帶著幾個孩子在院門前翹首,心裡一暖,腳步輕快了許多,一會兒就走到了門前,小八一看見傅明禮,就蹦跳著跑了過去,大叫著,“爹,爹!你看,師傅給我做了把竹劍,我一會兒耍劍給你看……”

  “哎,咱們小八真厲害,這麼短的時間就學會一套劍法了,走,咱們回家!”傅明禮一把抱起兒子,朝楚氏溫柔一笑,楚氏眸子的擔心緩緩放下,也回了他一個笑容,夫妻倆默契的一起抬腳回家。

  陳忠走到傅雲杉身邊,低語了幾句,傅雲杉抬頭看了一眼傅明禮,眸子一暗,歎了口氣,揮手讓陳忠離開。

  傅思宗和傅剪秋擔心的望過來,傅雲杉給二人一個‘放心,已經沒事了’的眼神,兩人同時松了口氣。

  小八嘻嘻笑著趴在傅明禮的肩頭朝傅雲杉眨了眨眼,傅雲杉挑了挑眉,暗暗比了個大拇指,小八得意的咧開了嘴笑。

  白昕玥笑著看這一幕,眼睛不知道什麼時候又紅了,鼻子酸酸的忍不住想落淚,傅剪秋摟著她的肩膀安慰,“沒事了,以後都不會再發生這種事了,快別哭了……”

  “秋兒姐……”白昕玥含淚笑著,“我沒事,我只是好久沒被家人這麼寵著了,一時感動。”

  “那以後有這麼一大家人寵著,昕玥姐是不是天天都要感動的哭一場?”傅雲杉湊到兩人中間,嘻嘻笑著。

  白昕玥看著這個將她從死人堆裡救過來的女孩兒,心中說不出的感激。她失去爹娘,親生父母不明,跟著傅雲杉不過為一個安身立命之地,有衣穿有一口飯吃,能完成爹的遺願,好好活著。

  她潛意識的將自己當做他們家伺候人的丫頭,專心干著伺候人的活,可楚氏和傅明禮從未當她是下人,傅雲杉兄妹有的從來都沒少過她的,每天吃飯都不忘給她夾菜,干活時總會搶了她的活怕她累著讓她歇著,甚至從過了年開始,楚氏每個月都會給她幾百文錢當零花,讓她買一些自己喜歡的東西,就是親爹娘也不過如此了!

  想著想著眼中的淚突然就落了下來,傅剪秋忙掏出帕子給她擦淚,還不忘瞪自家妹妹一眼,“昕玥別哭,咱們以後都不搭理這個愛取笑人的壞丫頭了!”

  “哎呀,兩位姐姐別生氣嘛,小妹這廂給二位姐姐陪不是了。”傅雲杉拽著自己的嘴巴咧出個標准八顆牙微笑,正正經經的蹲身福禮,惹的傅剪秋笑罵,“又耍貧!”

  “謝謝二姑娘!”白昕玥破涕而笑,朝傅雲杉福禮。

  傅雲杉忙上前扶了,笑著道,“以後你才是這個家的二姑娘,我……”傅雲杉挑了挑眉,“是三姑娘啦!二姐!”

  “二姐!”小八洋溢著一臉的喜悅,朝白昕玥大聲叫道。

  白昕玥笑著應了,“哎。”

  傅明禮與楚氏視線交接,看了身後的女兒們一眼,都露出欣慰的笑。

  傅明禮抱著兒子,大手一揮,“姑娘們,跟爹娘回家了!”

  三個女孩相視而笑,挽著手大聲應道,“是,爹。”

  砂鍋鋪子很快就裝修好了,樓上的雅間傅雲杉沒有動,只是將裡面的布置稍微做了調整,以梅蘭竹菊三劍客等花為名重新為雅間取名布景,倒是極其清幽寧怡,用來招待鎮上有錢人家或當官人家的夫人和小姐來用餐再合適不過了。

  樓下大堂通體透亮,四面開窗,堂內的飯桌皆用圓桌圓凳替換了鎮上常規的方桌長凳,可以容納更多的客人同時用餐,桌上鋪了暗紅色的桌布,是傅雲杉找了鎮上衣飾店特意量身定做的,大廳四周的窗戶都掛了素白的紗幔,用金色的鉤子掛著,周圍牆壁上掛著畫好的幾款招牌砂鍋料理!是傅雲杉特意調了顏色讓傅明禮和傅思宗畫出來的,下面分別注明了砂鍋料理的名字、用料和砂鍋本身的營養價值!

  一家人擔心寫出配料,別人會學了就不來吃了,傅雲杉嘿嘿笑了笑,拍著胸脯說他們自己做不出來的,因為最關鍵的東西她沒寫上去啊。

  不過……

  看著桌布和窗簾的顏色傅雲杉無奈的歎了口氣,當初也准備用素白的布料做桌布的,可擋不住一家人的反對,說白顏色容易髒不好洗,一部分人推薦黑色,一部分人推薦紅色,還有人說干脆什麼也不鋪最好!

  傅雲杉好不容易才爭取到暗紅色,顏色內斂雖不符合她的預設,卻也只能將就了!

  砂鍋鋪的生意,傅雲杉定位在中下等百姓,一碗大骨湯的燴面只要三十文,能買普通的兩碗缸稠的面條,但貴在湯是精心熬制的骨湯,還會額外奉送一道特制的小菜酸辣白菜絲,這白菜絲說白了就是現代的韓國泡菜辣白菜,她前世在沒有進蘇家之前工作五花八門,曾在韓國泡菜工廠兼職夜班,對於辣白菜的醃制過程十分熟悉,她臨時起意央了楚氏切了顆大白菜做試驗,一次成功,一家人對這種酸辣中帶著微微甜味的白菜贊不絕口,傅雲杉當下就決定將這種菜當作開業當天的贈品來促進消費。

  住在外院的四個男孩兒已經搬到了鎮上住進了砂鍋鋪後面的房子裡,負責每天砂鍋鋪的開門關門營業。

  五月六日,楚氏砂鍋店鋪正式開業,前一日晚上,一家人除了楚氏、傅剪秋和小紫菀沒有過來,其他人都住到了店鋪後面的屋子裡,王嬸接了砂鍋鋪後廚的掌勺,忙活的不亦樂乎,王凌兩兄弟則雙眼亮晶晶的盯著小八腰上的竹劍,一臉羨慕圍著小八轉!

  待從小八那得知是他的司命師傅做的後,都奔著去纏司命,司命卻理也不理他們,倆人委屈的小模樣讓傅雲杉忍俊不禁,司命挑眉看了她一眼,王凌聰明的跑過去抱起了傅雲杉的大腿,嚷著求著也要拜司命當師傅,學劍法。

  傅雲杉被纏的沒有辦法,只好訕訕的去搭冷面男人的腔,司命淡淡的撇了她一眼,眉頭擰的能夾死一只蚊子,又看了懷著希冀目光盯著他的兩個男孩一眼,鼻子裡發出似有若無的一個哼聲,算是答應了,傅雲杉忙陪笑誇了一番司命大俠是天上地下絕無僅有的好人一枚,才讓冷面男眉頭松了。

  自從搬了家,司命總會莫名其妙的出現在她的身邊,不想他時他不在,只要她想起他,一抬頭一回眸,總會在不遠的某個地方看到他,那種感覺很讓她驚悚!

  司命似乎很喜歡看她每次發現自己時那種毛骨悚然的表情,有一次還故意出現在她房間的屋梁上,嚇的正穿肚兜的傅雲杉差點沒把肚兜給撕了,抓了被子裹住身子就朝司命吼,“司命,你這個不要臉的登徒子,還不快出去!”

  “要胸沒胸……”司命不屑的瞥了她一眼,視線滑過她胸前,搖了搖頭,從房梁上下來,拍了拍因睡了一晚上而皺巴巴的衣服,施施然開門走了。

  傅雲杉:“……”

  誰能告訴她,她的小饅頭是不是被那古代冷面男鄙視了?!是吧?不是?一定是,她都看見司命那不屑的眼神了!

  那個傲嬌的悶騷男!

  第二日,砂鍋鋪開業。

  傅雲杉在店鋪外張貼了大紅紙,上面用黑字寫著:全店所有砂鍋半價,且免費奉送一碟小菜,吃五鍋送一鍋!下面還詳細介紹了各種砂鍋,許多圍觀看熱鬧的人越看越歡喜。

  做工用料明顯精致又繁瑣且半價只比普通的面食貴了幾文錢還能得一碟免費小菜,很明顯是占便宜的事兒,很多人不等吉時放炮就進了店看著牆上的圖點了自己喜歡的東西在等吃的過程中天南地北的侃著。

  許長清一早得了消息,離吉時還有半個時辰的時候就趕到了店鋪,送上了開業禮,看到店內火爆的場面,激動的轉了一圈,在沒有看到傅剪秋時,眸子裡明顯蓄滿了失落。

  傅雲杉偷笑,看夠了他郁郁寡歡的表情,才上前告訴他,“我娘說姐姐年紀大了不方面出來拋頭露面,所以以後都只能呆在家裡繡花學規矩。”

  “啊?”許長清大愣,“那我豈不是再也見不到大姑娘了?”

  傅雲杉搖了搖頭,這種事她愛莫難住!

  只是,看著他可憐巴巴的樣子,不忍心又點撥了句,“你那天在我家醉酒說的話被我娘聽到了。”

  許長清驚的臉色都白了,連跟傅雲杉告別的話都沒說跳上馬車就跑了,看到他馬車行駛的方向是雙河鋪時,傅雲杉嘿嘿奸笑了兩聲,與許長清相處這麼久,他的為人處事自己還是很喜歡的,更難得的是他真心喜歡姐姐,能找到一個真心愛自己的人不容易,她希望自己的姐姐幸福。

  不過,他家裡那個名叫表妹的‘定時炸彈’……

  傅雲杉蹙了蹙眉,神色驀然一冷,他與姐姐若真成了,那女的絕對不能留在許家!

  “哈哈,姐夫,恭喜新鋪開業!”門外傳來熟悉的男聲,傅雲杉抬頭正好迎上王笙的目光,王笙一臉志得意滿,明顯是興奮過頭的症狀,傅雲杉可不覺得她家開店能惹他那麼高興!難道是……

  傅明禮笑著接了王笙遞過來的一壇酒,將他引入大堂,傅雲杉想到生病的楚二姨,眼珠轉了轉接了一旁伙計的托盤過去給王笙倒了杯茶,“姨夫請喝茶!”

  “是杉兒啊?第一天開業生意就這麼好,你爹真是個有本事的人!”王笙笑的一臉慈愛,眸子裡還帶著笑意伸了手想摸傅雲杉頭上的包子,傅雲杉不動聲色的側身做倒水狀,避開了他的手,他笑著不以為杵。

  傅雲杉觀察了他一會兒,才又笑著道,“看姨夫這麼開心,是不是我二姨的病好了?”

  “額……”王笙的面部表情瞬間一僵,扯了扯嘴角搖頭歎息,“還沒有,大夫說她需要多休息才能好的快!最近睡的都特別沉……”

  眸子裡閃過一抹心疼之色,又歎了口氣,“幸好有娘幫忙照顧著,哎……”

  傅雲杉瞧的清楚,一時不明白王笙這一連串的表情是什麼意思了?

  等等,睡?!

  什麼病能讓二姨一直睡?會讓一直看不上二姨的婆婆親自照顧?

  她記得過年時見到的二姨身體健康的很,一點生病的症狀也沒有啊?!

  還有上次,他們兄妹去探望二姨被王笙的娘以二姨在休息打發了,娘親自去見到的也是二姨昏睡的場面,王笙也說見到二姨一直在睡,她還記得娘曾說過二姨是堅決不同意王笙納妾的,以二姨的脾氣,如果王笙納妾,除非她死!

  除非她死?!

  難道是二姨不同意王笙納妾,王笙和他娘暗地裡朝二姨下手了?!

  天啊!

  傅雲杉被自己腦子裡瘋長的念頭嚇白了臉,手中的茶壺啪一聲摔碎在地上,熱茶一下子潑到腳上,她卻連疼都顧不上了,掂起裙子就想朝傅明禮跑過去,剛跑了兩步又突然停下,扯著嗓子叫了聲,“哥!”

  聲音中的焦灼尖銳讓大堂內眾人的目光同時聚集過來,傅思宗瞧見妹妹蠟白的臉和腳下的碎茶壺,以為妹妹被開水燙到了,忙跑了過來,蹲下身就要去看妹妹的傷,卻被傅雲杉一把扯住衣袖,“哥,我們快去看看二姨,我心裡很不安,我怕二姨她……”

  雖然只見過幾面,但二姨那張與楚氏相似的臉和眸子裡同樣的溫暖,讓傅雲杉忍不住想快點毀掉心裡的不安,確認她真的只是生病……

  “杉兒!”王笙見傅雲杉頃刻間表情大變嚇了一跳,忙笑著試圖安撫,“你二姨從過年回了娘家後身子就一直不好,大夫也說了不是什麼大病,靜養多休息就好……”

  從過了年後就是這樣了?現在已經是五月了!五個月了……

  天吶!二姨……

  “你是不是納了一房妾室?!”傅雲杉轉頭冷冷看著王笙,打斷他的話。

  王笙一怔,表情有些不自然,尷尬道,“是,我與你二姨五年都沒有孩子,娘做主替我娶了妾室。你二姨也知道的,將來生了孩子會寄養在她的名下,那孩子就是我和你二姨的孩子!”

  “王笙,我二姨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絕對不會放過你們一家的!”傅雲杉深吸一口氣,恨不得一巴掌打掉他臉上那虛假的深情厚誼!

  傅思宗這時也聽明白了,二姨的事他知道的不比傅雲杉少,再聯想到妹妹剛才的話和二姨的脾性,臉色也難看起來,“杉兒,叫上爹,咱們一起去。”

  “我去喊上司命!”司命會武又懂醫毒,到時真有什麼事也是個助手!

  傅雲杉掂起裙擺直沖向後院,傅思宗看了一眼王笙,轉身朝店門口招呼人的傅明禮走去,在傅明禮耳邊低語了兩句,傅明禮臉色大變!

  王笙方才驚覺事情鬧大了,忙跑過去攔住傅明禮,“姐夫,棲月真的沒有什麼病!”

  “姨夫剛才也說二姨一直在睡覺,是什麼病要從過了年睡到現在?一睡睡上五個月的!”傅思宗語聲冷淡,王笙訕訕的松了手,臉色變的極差!

  傅雲杉到後面跟王嬸招呼了一聲,叫了司命到前面跟傅明禮二人匯合,王笙見狀,臉色突然變成灰白色,身子抖索著竟然轉身跑了。

  這個混蛋!

  “爹,哥,司命,我們追!”傅雲杉雙手揪起身上的裙裝,朝王笙的方向追了過去。

  王笙跑的都是近道,穿街過巷,走的都是狹窄的道,不知道穿第幾條小巷的時候,傅雲杉好像看到了傅大郎傅思德的身影,幾個人圍著一個人,隱隱有哭聲從人堆裡傳出來,傅大郎站在最邊緣,看到傅雲杉時還瞪了她一眼!可看到傅雲杉身後緊跟著的司命時,身子明顯往人堆裡縮了縮,傅雲杉哪有心情搭理他,回了他一個冷眼就回頭繼續追王笙去了。

  王笙跑的極快,若不是後來司命拎著她跑了幾步,她差點追丟!

  直到王家巷子口,傅雲杉捂著彭彭跳著恨不得蹦出胸口的心,不得不歎一句,她這具身體的素質實在是太差了,等忙完這段,她一定找司命好好求教一番如何強身健體!

  “王笙!”

  傅雲杉喝叫一聲,王笙驚慌的回頭,看到傅雲杉,身子一閃進了門,一把關住了門!

  “你們想干什麼?”

  傅雲杉皺眉,“這句話該我們問你!你和你娘想干什麼?你們把我二姨怎麼了?你快開門!”

  “我不開!娘要我娶妾生孩子,棲月不願意,她不願意……可是不孝有三無後為大!我、我只是想讓棲月睡一覺,等孩子生了我就把那妾休了,孩子就是我和棲月的……”王笙隔著門大聲道,“五個月了再等五個月、再等五個月孩子就生了,很快我和棲月就有孩子了……”

  “你瘋了!”傅雲杉拍門大罵,“你會害死二姨的!王笙,你快開門!”

  “王笙,你開門,咱們有話好好說……”傅明禮和傅思宗也追了過來,看到傅雲杉和陳忠媳婦被困在門外,也喘著氣拍門喊話。

  “棲月只是在睡覺,她不會有事的,我怎麼會害她呢?我那麼愛她……可是她不同意納妾,我只好給她下了藥……”王笙在門後解釋道,“姐夫,杉兒,你們相信我……”

  “把門給我撞開!”傅雲杉額頭青筋直跳,再不想搭理這個瘋了的男人,對身邊的司命冷聲道。

  司命點了點頭,上前一腳踹開了門!

  傅雲杉沒來過二姨婆家,不認得路,只好隨手抓了個丫環,逼著她帶路去了二姨的住所。

  楚二姨安靜的躺在床上,一頭長發在枕上鋪散,長長的睫毛安靜的沉睡著,臉色白皙透明,放在被子外面的手指甲泛著晶瑩的光,仿佛能看見血絲在流動,整個人透明的似就要飛升而去的仙子!

  “二姨!二姨!”傅雲杉忙撲了過去,抓起她的手拍著她的臉,楚棲月毫無反應!

  傅思宗和傅明禮也跟了過來,一看到楚二姨的臉色同時倒抽一口冷氣,傅明禮轉身抓起王笙的衣領,怒喝,“王笙,你把二妹怎麼了?!”

  “你們干什麼?快放開我兒子!”王笙的娘被一個丫環扶著跌跌撞撞跑了進來,一看到屋內的情況,上前就要掰開傅明禮抓著王笙的手。

  傅明禮忙松開手,瞪了王笙一眼,看向王笙的娘,“我是棲雲的相公,棲月的姐夫!老夫人,我二妹這是怎麼了?過年時還好好的一個人現在怎麼變成這樣了?!”

  “她……”王笙的娘臉色一變,手抖了抖身子往後退了退,“她生病了,在休息,大夫說要多睡覺……”

  “姐夫,我求你了,棲月真的只是在睡覺!”王笙噗通一聲跪在傅明禮身前,舉手發誓,“我保證等那女人一生完孩子就休了她,我保證我身邊永遠都只有棲月一個,我真的很愛她……”

  “王笙,你看看我二姨!她現在人不人鬼不鬼,你就是這麼愛她的!”傅雲杉轉身怒視王笙,咬牙恨聲道。

  王笙抬頭看了楚棲月一眼,眸子裡帶了笑意,“她變成什麼樣在我心裡都是最美的!”

  “你這個瘋子!你真是瘋了!”傅雲杉搖頭,看著司命擔憂道,“司命,快過來看看我二姨!是不是中什麼毒了……”

  司命看著她眼中的焦急擔心,挑了挑眉走了過去,看了楚二姨的臉一眼,又抬手撥開她的左右眼皮,正想說什麼,王笙就沖了上去,傅思宗忙攔住了,王笙大叫,“你是誰?你是哪冒出來的野男人,離我家棲月遠一點……”

  “姨夫!”傅思宗忍無可忍,一把將王笙推開,“你能不能安靜一點!司命在看二姨還有沒有救?你真想讓二姨死了才滿意嗎?”

  王笙踉蹌一步,跌坐在地上,王笙的娘忙撲過去扶起兒子,“我就知道娶了她家裡不能安生,你偏要娶,進門這麼多年連個蛋都不下,娶個妾生孩子也不讓,現在還要咱娘倆看人臉色,這日子沒法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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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3 以愛為名,二姨

  “夠了!”傅雲杉一聲冷喝,“你們要死要活,我不管!但是……如果我二姨真有個什麼,王笙,我們一家絕對不會放過你……”傅雲杉冷冷看了眼滿臉慌色的王笙娘,“和你娘!”

  床邊,司命又拿了楚棲月透明的指甲仔細看了,才對傅雲杉道,“她服用了過量的曼陀羅花粉,暫時不會有生命危險……”

  王笙一喜,就要從地上爬起來,司命淡淡瞥了他一眼,接著道,“不過,再多用三日的量,就永遠只能這麼躺下去成活死人了!”

  傅雲杉一把抓住司命的胳膊,“司命,你有辦法救我二姨的對不對?”

  “不、不可能!那人明明告訴按他說的量用絕對不會傷及性命的……”王笙雙眸驀然瞪大,朝司命喊了一聲。

  傅雲杉氣極怒笑,“當然不會傷及性命!你沒聽見嗎?再多用三日,我二姨就永遠只能這麼躺著做一輩子的活死人!王笙,這就是你所謂的愛我二姨?愛到恨不得她變成一個活死人躺在這張床上容顏消枯,直到死都睜不開她的眼睛?!”

  “不!不是這樣的!一定是你弄錯了!一定是……”王笙慘白著臉拼命搖頭,趴在地上往床邊爬!

  傅明禮站在一旁不忍再看,“王笙,你和二妹都還年輕,為什麼不能再等兩年……”

  “七年無所出會被休的……”王笙喃喃抬頭看著床上白皙的容顏,“棲月說再等兩年,如果她還生不了孩子,就跟我和離,她怎麼能說出這樣的話……”王笙歇斯底裡,眸子裡痛苦絕望,“我那麼愛她,她怎麼能離開我?!”

  “我只是想要個孩子讓娘安心,棲月不想看見我納妾我就不讓她看見……她睡著了就不知道了……”王笙低語,臉上的表情慢慢柔和,“他看不見就不會不高興了,你瞧她現在睡的多開心……”

  “你瘋了!”傅雲杉看著他幾近癲狂的模樣,卻興不起一絲一毫的同情,這種以愛為名做出禽獸不如之事的男人說他是人渣都玷污了人這個字!

  傅思宗伸手將妹妹從王笙面前拉開,“杉兒小心!”

  “哥,你背上二姨,我們走!”傅雲杉抬腳將王笙踹到一邊,王笙的娘慘叫一聲撲過去抱住兒子,朝屋子外吼,“來人,來人啊!把他們都給我趕出去!”

  “不用你們趕,我們這就走!”傅思宗一臉怒容瞪著沖進來的丫環婆子,“滾開!”

  丫環婆子面面相覷,看了眼地上的王笙母子,個個膽怯的推攘著退出了房間。

  傅雲杉扶著楚二姨放到傅思宗的背上,又在上面蓋了床薄被擋住二姨白皙透明的臉,站起身朝傅明禮點了點頭,“爹,咱們走!”

  “姐夫!”王笙眼見傅思宗要把楚棲月背走,膝行幾步抱住傅明禮的雙腿,痛苦出聲,“姐夫,求你,不要把棲月帶走!我不能沒有……”

  “王笙!你還想干什麼?二妹已經這樣了,能不能救活還難說!我今天一定要把她帶走!有什麼話,等二妹醒過來再說吧!”傅明禮冷淡的看了他一眼,彎腰掰開他的手,朝兒子女兒看了一眼,深歎一口氣,“六郎,杉兒,咱們走!”

  “姐夫……”王笙絕望的伸著手還想去抓傅明禮的長袍,王笙娘一把將兒子拽了回來,瞪著往外走的傅雲杉等人,“笙兒,讓他們走!娘早說過不讓你娶那個喪門星,你偏不聽!如今去了更好,你明天就寫休書,將楚氏休了,抬田家那姑娘做正室,她肚子裡可懷著你的骨肉……”

  “娘!我不要什麼骨肉,不要什麼孩子,我只要棲月!我只要棲月……”王笙吼叫著從他娘懷裡往後退,胳膊碰到凳子不管,腰撞上腳踏幾不顧,好不容易借著房間中央的圓桌站了起來,踉踉蹌蹌的就往門外沖。

  “這是咋了?相公,你怎麼了……”一個粗憨的女聲從室外響起,隨即是女子的驚叫,“相公,你想干啥,娘,救命啊……”

  王笙娘一個激靈從地上爬起來沖到門外,就看到兒子正雙眼通紅的看著田家小姐的肚子笑,“孩子!沒了孩子棲月就不會生氣了……”

  “快攔住他!”王笙娘沖著田氏身邊的婆子吼,那婆子愣了愣才反應過來上前按住王笙,幾個婆子忙在旁邊搭手,將王笙徹底禁錮住,讓他動彈不得。

  “放開我!”王笙嘶吼著。

  王笙娘心疼的抱著兒子的頭,“笙兒啊,娘的兒,你可不能犯糊塗啊,田氏肚子裡可懷著你的骨肉,那是咱們王家的後啊!你要讓你爹九泉之下也不能瞑目嗎?你快清醒清醒,寫封休書休了那不能生孩子的楚氏……”

  “棲月……棲月……”王笙死命掙扎著,如困獸之斗,卻無法動作。

  傅雲杉走到院子門口停下腳步,對王笙和王笙娘冷冷道,“不用你們寫休書,我今兒就替我二姨做主休了王笙!你們……等著以謀害之罪被告上公堂吧!”

  王笙娘一愣,忘記了要說的話,眼睜睜看著傅雲杉幾人出了王家。

  從後門進了楚記砂鍋鋪的院子,傅雲杉快速將她和白昕玥住的房間收拾出來給楚二姨住,又拉了司命求百毒丹。

  司命看著她焦急擔心的眸子,擰了擰眉,道,“毒素入體太久,生命跡象虛弱,百毒丹藥性太大,吃下去就會要了她的命!”

  “那怎麼救?”傅雲杉抓著司命的衣袖,攥的緊緊的,“司命,你一定還有其他辦法的,對不對?”

  “有。”司命睨了她一眼,“曼陀羅花毒已經滲入她的血液,除了百毒丹就只有用內力慢慢將毒血匯聚放出,這樣花的時間較長……”

  “那需要多久?”傅思宗和傅明禮亦是一臉擔心。

  司命看了床上的楚二姨一眼,垂眸想了一瞬,“一個月!”

  “有救就好!”父女三人同時松了一口氣,傅雲杉抹了把額頭的冷汗,又問了句,“要過一個月我二姨才能清醒?”

  “是。”司命點頭。

  傅雲杉垂首表示了然,“爹,你找人給我娘稍個信兒,讓她過來的時候帶上陳忠媳婦來照顧二姨,這一個月是關鍵,千萬馬虎不得!”

  “好,我這就去找你王叔。”傅明禮歎息一聲,出了門。

  傅思宗看了床上的楚棲月一眼,又拍了拍妹妹的肩,“你在這裡照顧二姨,我去前面幫忙。”

  楚氏得了傅明禮的信兒,帶著幾個孩子和陳忠媳婦趕到楚記的時候,司命正在幫楚二姨逼毒,妹妹那一臉透明的臉色讓楚氏的眼睛瞬間就紅了,流著眼淚咬牙,“王笙!他就是這麼對棲月的……”

  傅雲杉將楚氏扶坐在一旁,將她在王笙娘面前說的休王笙的話又講了一遍,楚氏有些發怔,好半響才苦笑著看了床上的妹妹一眼,“休了也罷!這樣的女婿我們楚家要不起!只是……上公堂還需要娘家人出面,我明日就去石佛堂把這事跟爹娘說了!”

  “王八犢子,平時看著挺老實的一個人,居然敢下這樣的毒手!早休早干淨!可憐了我們棲月,好好一個人要遭這份罪……”王嬸安撫著楚氏,臉上是對王笙的憤恨和對楚棲月的擔心。

  門外有小廝叩門。

  “三姑娘,有個男人跪在咱們大堂外,說要見老爺和夫人,不見他不走!”

  “啥?這混不吝的,居然鬧到我們店裡,他這是想干啥?!”王嬸從凳子上跳起,臉色難看。

  傅雲杉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是誰說王笙老實?他聰明著呢!

  他一個做生意的人會不知道在新開張的鋪子裡鬧事會給主家帶來多大的流言和損失?

  說他為愛沉淪顧不得其他?

  哈,一個為了得到心愛女人甘心任人使喚三年,為了得到家裡老人點頭跪著求親使用苦肉計,為了孩子對心愛的人下的去手的男人會老實?騙鬼去吧!

  傅雲杉起身,攔住了想往外走的王嬸和楚氏,“娘,王嬸,你們在這裡看著二姨,我帶陳忠媳婦過去。”

  “杉兒,娘跟你一起……”楚氏擔心王笙盛怒之下會對女兒不利。

  看出楚氏的擔心,傅雲杉笑了笑,安撫,“娘,有陳忠媳婦跟著我,我吃不了虧,再說,這店是咱家的,大不了……”她眸色一冷,嘴角的笑立時多了幾分冷冽,“咱們關門!”

  走出房間,傅雲杉低聲跟陳忠媳婦說了句,陳忠媳婦點了點頭,轉身從小門出了楚記,直奔王笙家。

  因為地勢優越,人流量大,再加上傅雲杉策劃的一系列優惠活動,此刻的楚記砂鍋店已是人聲鼎沸,桌桌客滿,一些聞風而來嘗鮮的人更是擠在了大堂櫃台求小廝幫他們找位置,幾個伙計更是忙的腳不沾地。

  王笙就那麼直直的跪在大堂正中間,臉色哀戚,身形搖晃不穩,看上去極其可憐。

  一些吃飯的客人看著他竊竊私語,不時指指點點,還有好奇者上前問是怎麼回事。

  王笙眸中含淚,只搖頭做不語,更是引的客人對主家開始不滿,幾個大老粗看不下去吵著伙計喊他們東家老爺夫人出來把人家媳婦還給人家!

  傅雲杉帶著陳忠媳婦出現的時候正看到一個男人拉著伙計的衣領沖他吼,“你給老子放什麼狗屁?人家夫妻的事你們東家跟著攙和啥……”

  “住手!”傅雲杉稚嫩的嗓音在大堂響起,那男人一看出來的是個十一二歲的小姑娘,不滿的皺起了眉。

  傅雲杉看也不看他,徑直走到王笙面前,冷笑,“王笙,好手段!”

  “杉兒,我知道錯了,你幫我求求你爹娘,讓棲月跟我回家……”王笙見引出了傅雲杉,臉上一喜,忙伏小做勤懇認錯狀。

  周圍的吃客也都隨聲附和,“是啊,小姑娘。人家都認錯了,你爹娘攔著人家夫妻不讓重逢說不過去啊,還是趕緊放人家一家團聚吧……”

  傅雲杉眉眼清冷,似笑非笑的看著王笙,“王笙,你以為讓這些人幫著你說話就能帶走二姨?你可真是一個自私自利只管自己從不顧及他人的人渣!哦,不,人渣還是人,你對二姨做的事已經不是人能做的了,那是畜生!”

  她嗓音清亮,雖稚嫩說出的話卻擲地有聲,一時間,大堂都被女孩說出的話震住了,好一會兒,才有人反應過來,拍著桌子指責,“那小丫頭說是人話嗎?有這麼跟長輩說話的嗎?你爹娘是咋教你……”

  “你想利用這些人達到你的目的,也得看看這店是誰家的?!”傅雲杉嗤笑一聲,眸子裡的蔑視和周身的肅殺之氣讓王笙忍不住打了個冷戰,再多的話也說不出口。

  傅思宗這時也走到了傅雲杉的身邊,看著跪在地上的王笙聽著周圍一片聲討自己爹娘和妹妹的聲音,臉色十分難看!

  “各位靜一靜!聽我們兄妹說兩句……”

  “誰要聽你們說,快放了人家媳婦才是……”

  “是啊,這壞人姻緣的事咋能做……”

  “以後再也不來這家吃飯了,都是啥人啊……”

  “……”

  傅思宗的臉徹底黑了,傅雲杉看了哥哥一眼,又瞄了店外一眼,笑著湊近了,“王笙,你瞧,大家伙都向著你呢!說我們一家是拆人姻緣的壞人!不知道,大家伙知道真相後又會怎麼對你……”

  王笙的瞳孔明顯一縮。

  “兒啊!笙兒啊!”店外,王笙娘擠開人群沖了進來,一看到跪在大堂中間的王笙和站在王笙面前的傅雲杉兄妹,臉都綠了,三步並兩步跑過來一把拽起兒子,“你跪他們做什麼?”

  見王笙不動,王笙娘起身沖傅雲杉兄妹嚷道,“楚棲月那個小賤人嫁到我們王家五年連個蛋都沒生,我替我兒子娶個妾生兒子有什麼不對?她就要死要活的!我告訴你們,她死了是她自己活該跟我們王笙一點關系都沒有……”

  “哦?”傅雲杉淡笑,目光冷厲,“所以,你們母子就合伙喂我二姨吃曼陀羅花粉,想要她做一輩子的活死人……”

  “不!等生了孩子我就給棲月吃解藥……”王笙辯解。

  “王笙,我記得你說過我二姨曾答應過你若七年還無所出就自請下堂,讓你另娶妻生子!”傅雲杉淡淡接了句。

  王笙搖頭,“不,我要的只有棲月,我誰都不要……”

  大堂一片靜寂。

  “相公,相公……”田氏被丫頭扶著也擠了進來,那明顯凸起的肚子讓眾人看的心驚。

  “龜孫子的!你還是不是男人?自家婆娘都下的去手?!”還提溜著伙計的粗狂男子一把松開了伙計,大踏步走到中間踹了王笙一腳,“小妾都娶了,人都上完孩子也有了,還在這裡裝啥夫妻情深,真他娘的讓爺惡心!”

  又是一腳!

  王笙被踹的身子跌倒在地上,王笙娘撲過去護在兒子身上,張牙舞爪的沖男子吼,“你憑什麼打我兒子?我就說楚棲月那賤人仗著模樣好不安生……”

  “啊呸!”粗狂男張口吐了王笙娘一身口水,轉身對傅雲杉兄妹道,“小姑娘,俺剛才錯了,這種男人就不值得人同情,休的好!”

  “好!”靜寂的大堂突然有人吼了聲,接著一連串的叫好聲響起。

  “哎,這不是王家雜貨鋪的東家嗎?聽說他一直很愛他媳婦的,怎麼……”

  “愛?為了個兒子就朝媳婦下毒手,嘖嘖……”

  “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以後還是離他們家遠點吧……”

  “太可怕了……”

  傅雲杉站在中間,看著王笙臉上的血色一點一點褪盡,才笑著道,“王笙,有句話送給你。”

  王笙抬頭,目光惶然。

  “天作孽猶可活,自作孽不可活!”

  王笙的臉色徹底灰白!

  傅雲杉招了招手,幾個伙計見狀忙跑過來拖著將王笙母子幾人趕出了楚記。

  看著他們離開,傅雲杉才重新揚起笑容,站在大堂中間對店內的客人大聲道,“楚記新店開張,今日在本店花費超過一兩的客人額外奉送一鍋燴面。”

  “好……”

  眾人笑著鼓掌,店鋪的氣氛一時又高漲起來。

  沒有等第二日,當天下午,楚外公和外婆玉氏就從石佛堂趕了過來,一瞧見自家女兒沒有人氣的模樣,玉氏心疼的眼淚當場就落了下來,楚外公強忍著淚水讓傅明禮找了紙筆,親自寫了和離書和狀紙,將王家母子一並告上公堂!

  王笙娘吵嚷著是媳婦不讓兒子納妾生兒子,他們只是放了點讓她睡著的藥,沒有要她性命!

  王笙卻一句話也沒有說。

  縣太爺命衙裡仵作的媳婦去瞧楚棲月的病狀,仵作媳婦直歎氣,“不過是不能生孩子,和離了再找能生的就是,犯得著這麼害人性命嗎?”

  “誰害她性命了?她就是在睡覺,一點事都沒有!”王笙娘死不承認。

  傅雲杉取了楚二姨的血給縣太爺,縣太爺找人查了證實楚二姨是服食了太多曼陀羅花粉造成的,極有可能永遠都醒不過來後,當下結案,令楚棲月和王笙和離,以後婚嫁各不相干!王笙母子下毒害人,王笙打五十大板,王笙娘打三十大板!

  王笙怔怔的,被人按倒打板子也不吭聲,直到板子打完,人爬到楚外公腳下,“岳父,王笙知道錯了,求您不要和離……”

  “笙兒!”王笙娘上了年紀,三十板子下來人已經奄奄一息,聽到兒子祈求的話,恨鐵不成鋼,“你要讓你爹……死都不瞑目嗎!那個賤人讓咱們母子離心早就該休!你不許求!她要是回王家,娘一頭撞死在你眼前……”

  “你放心,你兒子就是跪死在我們面前,我也不會再讓我女兒回王家!”玉氏看了王笙娘一眼,冷冷道!

  王笙撲在地上,一臉絕望。

  “咚咚咚!”

  師爺愣了愣,“老爺,又有人擊鼓告狀。”

  “宣!”

  一塊床板被抬了進來,床板兩側扶著夫妻倆,哭的撕心裂肺,“傅思德逼死我女兒!大老爺要為草民的女兒做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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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2-19 11:07:07 |只看該作者
074 兄弟算計,收益

  傅雲杉一家齊齊看過去。

  那夫妻倆一身白衣,神色枯槁,雙眼不停的流著淚,跪倒在大堂上哀嚎不已。

  “傅思德?何許人?”縣太爺詢問的看了眼一旁的師爺。

  師爺湊近低聲道,“大人,何思德是楊莊傅家莊園的管事傅明孝的大兒子也是傅秀才……傅明禮的侄子。”

  “哦,就是上次害我小舅子的那家人!”縣太爺眉頭一擰,瞥了底下的夫婦和蓋著白布的屍首一眼,揮手,“來啊,去把那傅思德捉拿歸案!”

  “是。”幾個衙役應聲而去。

  師爺瞧見大堂多出的其他人,看了縣太爺一眼,朝傅雲杉一家人擺了擺手,“沒你們什麼事了,還不退下!”

  楚氏張了張口,想說什麼,被傅雲杉一個眼神攔了。

  一家人退出大堂。

  出了縣衙,楚氏站住,神色有些躊躇,“杉兒,咱們就這樣離開……你爹知道的話……”

  因為傅明禮與縣太爺有過節,所以這次上公堂傅雲杉兄妹讓他留在了楚記,免得縣太爺看到他心生罅隙,將簡單的事情弄復雜。

  “娘,大郎哥犯的是人命官司,爹知道了又能怎麼樣?”傅雲杉挽著楚氏的胳膊,臉色陰郁,“難道讓爹再替他們頂一次罪?”

  “那哪能!”楚氏一驚,臉色瞬間變了,她可沒有忘記傅明禮替傅明孝頂罪丟功名險些連命都丟掉的事,“你爹現在沒了功名傍身,再說,大郎這可是人命案子……”

  “所以說……”傅雲杉看了縣衙一眼,淡道,“咱們就當做不知道這事!”

  “娘,這事聽妹妹的,咱們就當什麼都不知道。”傅思宗在旁邊幫腔,“左右咱們分了家,好事咱們不趕趟,壞事咱們也不去沾,安安穩穩過咱們自己的日子就好了。”

  傅剪秋點頭,“嗯,娘,哥和妹妹說的都對。”

  楚氏怔了怔,笑了,“娘也知道是這理。”隨即歎了口氣,“娘只是怕你爹知道了擔心。”

  楚外公和外婆玉氏視線交接,玉氏拍了拍女兒的手,“孩子們說的好,既然分了家,以後老宅的事,你們少攙和!”

  “娘……”

  玉氏攔住女兒的話,擔憂的歎息了一聲,“我知道你和女婿都是孝順懂事的孩子,可孝順懂事是一回事,被人算計利用是另外一回事!女婿是命大遇見了貴人,真要是因為替傅老大頂罪去了,他們家能念你們家一個好字?!”

  “棲雲啊,以後做事多為孩子們想一想,老人要孝順,孩子也要顧!”楚外公看了女兒一眼,嚴肅的點了點頭,“回去告訴明禮,就說這話是我說的,讓他以後好好記著!”

  “是,爹。”楚氏無奈的看了他一眼,撒嬌的搖了搖楚外公的胳膊。

  楚外公嚴峻的臉上露出一抹笑,瞪了自己女兒一眼,“多大的人了也不怕孩子們笑話。”

  傅雲杉兄妹忙低頭交耳,做忙碌狀,楚氏紅了紅臉,松開了楚外公,一家人笑著朝楚記走去。

  另一邊,王笙的妾室田氏扶著丫頭的手焦急的等著王笙和王笙娘,一看到半身血糊糊的王笙扶著同樣血糊糊的王笙娘出來,差點沒嚇暈過去,幸好身邊的丫頭手勁兒大,將她的身子牢牢的扶穩了。

  “相公,娘,你們這是怎麼了?天啊,娘是不是快要死了……”田氏撲上去,想扒王笙娘。

  王笙抬腳就想把她踹到一邊,王笙娘瞇著眼掐緊了他的胳膊,王笙眸子裡閃過痛楚,冷眼瞪過去,“滾開!”

  “相公……”田氏一愣,雙手還保持著伸出去的狀態,可看到王笙如殺人一般的眼神,再不敢造次,任丫頭將她扶了開去。

  楚記砂鍋鋪後院

  傅明禮和白昕玥正左顧右盼,一瞧見楚外公帶著幾人回來,立時迎了上去。

  “岳父岳母。”

  楚外公看了他一眼,點點頭,“縣太爺已經同意棲月與王笙和離了,以後咱們楚家跟他們王家再無瓜葛。明禮啊,你去幫我們租輛馬車,我和你娘這就帶棲月回家。”

  “外公。”傅雲杉攔道,“還是讓二姨留在鎮上吧。二姨身上的曼陀羅花粉毒需要內力匯聚才能逼出體外,現在能做到這個的只有司命,二姨留在鎮上我才好讓司命每天幫她驅毒。”

  楚外公略一沉思,便應了下來,回頭對玉氏道,“你留下來照顧棲月吧。有什麼事往家捎個信兒。”

  “好。”玉氏點點頭。

  楚氏本來不想讓玉氏留下來,可白昕玥在她耳邊低語了一句話,她便笑著去張羅玉氏的住處和大家的晚飯了。

  “娘,不讓外婆留下來,外公和外婆都會擔心的。”

  晚飯很豐盛,楚外公特意給司命斟了杯酒,謝他的救命之恩。

  司命瞥了楚外公一眼,一點要舉杯的意思都沒有,傅雲杉忙跳過去親自端了外公倒好的酒塞到司命手中,司命才拽拽的斜睨了她一眼,一飲而盡。

  楚外公詫異的看了司命一眼,傅雲杉尷尬的陪笑,“外公,他……有點認生。”

  換來司命又一記不鹹不淡的斜睨。

  楚外公笑著放下了酒壺。

  飯後,白昕玥給楚外公和玉氏磕頭,玉氏不解。

  楚氏笑著在旁邊解釋,“昕玥是我和相公認的女兒,以後就是我們家的二姑娘。”多余的話一字沒說。

  玉氏笑著將白昕玥扶了起來,褪了手腕上的一只翡翠玉鐲,親手給她戴上,摟入懷中,“好孩子,你娘要敢偏心,你就過來跟外婆過。”

  昕玥眸子裡一片感動,輕笑著縮在玉氏懷裡叫了聲外婆。

  傅雲杉和小八賊笑著也往玉氏懷裡鑽,“外婆偏心,就疼二姐了……”

  一時間,氣氛溫馨,一屋子的人都笑了。

  第二日,傅明禮和王叔去王笙家取楚二姨的嫁妝,傅雲杉兄妹和楚外公在大堂用早飯,玉氏在店鋪後院問楚氏,“店鋪為什麼叫楚記?”

  “是杉兒出的主意……”楚氏笑著替自己娘倒了杯茶,看到玉氏不贊同的目光,解釋道,“您也知道傅家大院都是些什麼人,如果讓他們知道這砂鍋鋪子是相公開的,不定怎麼來鬧騰!杉兒就出主意說鋪子記在我名下,算是我的陪嫁!”

  “你也不攔著點!孩子的心思是好的,可這要是被楊氏知道了,還以為你怎麼教唆他兒子了?!”玉氏歎氣。

  想到楊氏,楚氏也暗了臉,“女兒怎麼做,她都不會滿意的。”

  “算了,這事已經成定局就這樣吧。只是你們夫妻以後行事多注意些。”玉氏無奈的搖了搖頭,安慰女兒。

  楚氏點頭。

  去王家取嫁妝的事並不順利,王笙抱著臥室的那抬鏤空拔步床死活不松手,傅明禮歎氣,“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姐夫,我是真的很愛月兒……”王笙喃喃,“我從沒想過害她……”

  傅明禮臉色冷淡,朝抬床的伙計擺了擺手,“再說這些還有什麼用?留的了東西也留不下人了!你還有你娘和未出生的孩子照顧,以後……”

  他看了王笙最後一眼,歎息著說了句,“好自為之吧。”

  拔步床到底沒抬回來,楚外公和玉氏也沒有多說什麼,傅雲杉開口,“二姨說不定也不喜歡被王家玷污過的東西,沒抬回來正好!”

  傅明禮點頭,他也是這個意思。

  王笙做下這樣的事,等二妹醒來見到陪嫁的東西,睹物思人,說不定心裡更難受。

  楚外公點了點頭,下午帶著為數不多的嫁妝返了家。

  晚上,一家人坐在燈下盤算兩日的賬。

  “買牛骨、豬骨和羊骨花了二十兩銀子;各種干貨和菜共計六十兩;面粉八兩;柴禾茶水免費小菜人工費加上各種調味料算上的話……”傅雲杉掂著筆垂首計算,“成本費算一百兩!”

  “一共收了三百一十五兩七百五十八文,除去杉兒說的那些成本費,咱們這兩天一共賺了二百一十五兩七百五十八文!”白昕玥一等傅雲杉說完,就笑著開口。

  玉氏驚奇的看了桌上的記賬本一眼,“這麼賺錢!”

  “那一天差不多有一百七兩八百多文錢……”傅剪秋瞪大了眼睛。

  傅雲杉得意的扛了扛小胸脯,“咱們現在剛開業,砂鍋品種比較少,等過一段時間再上一些新品,生意會越來越好,到時候,姐的嫁妝就不愁了!”

  “你這個小蹄子,讓你瞎說……”傅剪秋的臉騰的一下紅了,伸手就想去揪妹妹的臉,傅雲杉嘿嘿笑了兩聲躲在玉氏的背後,傅剪秋氣的跺腳。

  傅思宗在旁邊挑眉輕笑,“秋兒的嫁妝不愁了,你和昕玥的嫁妝也不用愁了……”

  “哥!”

  “大哥……”

  三個女孩異口同聲,互相看了一眼,笑著朝傅思宗撲過去,傅思宗繞著玉氏轉,小八笑嘻嘻的幫著傅雲杉撓傅思宗……

  傅明禮和楚氏笑著看孩子們吵鬧,眸子裡暖意融融。

  傅家院子裡卻一片慘淡!

  傅老爺子坐在廳中,沉著臉看傅明孝。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大郎為什麼會被縣太爺收監?!他為什麼會犯上人命官司?!”

  傅明孝垂頭不吭聲。

  “說!”

  傅老爺子惱怒,抬手抓起桌上的茶壺往傅明孝身上砸,周氏驚呼一聲,眼睜睜的看著冒著熱氣的茶水一下子潑到了傅明孝胸前,讓他一聲痛呼。

  “嘶!”

  “爹,您消消氣,這件事大哥可能也不知情。大哥最近一直在家伺候您和娘,大郎從身子好了之後就一直待在鎮上很少回家,這事咱們還是去鎮上書塾找他相熟的朋友問一問,事情不就清楚了……”傅明悌在一旁笑著勸說。

  崔氏捅了捅自家男人,傅明忠也笑嘻嘻的湊過去,“是啊,爹,去鎮上問一問啥事都清楚了!”

  “問?你們這一家家的,衙役來抓人的時候都在哪兒?!”傅老爺子臉色難看,看著廳中的兒子一個個瞪過去,“老二,你在鎮上人面廣,明天去鎮上打聽打聽這朱家三口是什麼人?順便去牢裡問問大郎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爹,我的人面哪有大哥廣,他怎麼說也是傅家莊園的管事,鎮上那些人會賣大哥面子可不一定賣我的面子,我看這事大哥去比較合適。”傅明悌眼中閃過一抹不滿,瞬間又消失,笑著對傅老爺子道。

  蔣氏淡淡瞥了傅明孝和周氏一眼,嘴角勾起一道諷刺的笑。

  傅明忠也在旁邊開口,“爹,二哥說的對,咱們家除了你和老五,就數大哥在鎮上有面子了……”

  “老二,老三,我知道有些事瞞著你們讓你們生氣,可眼下是置氣的時候嗎?你們親侄子現在就在牢裡,攤上了人命案子,說不定……”傅明孝突然抬頭,臉上有幾分疲憊,看了傅明悌和傅明忠一眼,歎了口氣,語氣裡多了一分懇求,“我這時候不宜出面,你們就不能幫大哥跑這一趟?!”

  “大哥說的什麼話?”蔣氏笑了笑,“我們哪裡敢跟大哥置氣?只是,我們前段做調味生意得罪了不少人,這事大哥是知道的。”她轉頭看了眼傅明孝,淡淡道,“大哥,您說他們怎麼會賣一個騙子的賬?!”

  “就是就是。”傅明忠和崔氏在旁邊笑呵呵的附和。

  他們這是要和他算調味方的舊賬了!

  可他手上的秘方出來的調味方味道也是不對的啊!他們都被傅雲杉那個小賤人給耍了!

  傅明孝氣的臉漲紅。

  “你們要我說多少遍才能相信,我手上的秘方是和你們一模一樣的!我們都被傅雲杉騙了……”

  “大哥這話俺們不愛聽!”崔氏哼了一聲,“秘方都一樣你會護著一直不給俺們看?”

  “好了!”傅老爺子拍著桌子,“吵什麼吵,一點繩頭小利就值當你們這麼……”

  “爹!那可是一斤十五兩的生意,咋到你口裡就成了繩頭小利了?”崔氏反駁,“大哥要看不上把秘方給俺們,俺們看得上!”

  傅老爺子喘著氣瞪了楊氏一眼。

  “崔氏,你給我閉嘴!再不閉嘴就滾回你們崔家去!”楊氏狠狠瞪了崔氏一眼,崔氏撇著嘴不說話了。

  傅老爺子歎了口氣,“好了,等大郎從牢裡出來,這秘方你們三兄弟共有!”

  “爹……”傅明孝欲言又止,傅老爺子瞪了他一眼,“就這麼定了!”

  傅明孝垂首。

  傅明悌看了眼上臉的傅明孝,垂眸想了想,笑道,“大哥,老三剛才有句話說的對。除了你和爹,還有一個人在鎮上人緣不錯……”

  傅明孝抬頭迎上傅明悌含笑的目光,“你是說找老五?”

  “哎,二哥說的對啊,老五以前在鎮上書塾當先生,肯定認識不少人,讓他出面去打聽……”傅明忠笑著應和。

  傅老爺子看了三個兒子一眼,眉峰微擰,正想點頭時,一直坐著沒說話的傅明義出聲了。

  “爹,這事我不同意!”傅明義從椅子上站起來,看著自己精於算計的三個哥哥,不滿譴責,“不說五哥已經分家出去,咱們家裡的事跟他沒關系,單就說上次五哥替大哥和三哥頂罪丟了秀才功名差點連命都丟了,大哥和三哥事後可有去說過一句道歉的話?!”

  “他那不是沒事嗎?”傅明忠干笑著嘀咕了一句。

  傅明義氣哼哼的白了傅明忠一眼,“沒事?大夫說五哥命在垂危需要錢救命的時候,大哥和三哥可掏了一文錢出來!要不是遇見了貴人,五哥那條命早就交代在替你們頂罪上了!你們現在怎麼還有臉算計五哥?!”

  “老六,怎麼說話呢?”傅明孝惱怒,“什麼叫頂罪?那是你五哥要幫我們,我們可一點也沒有強求……”

  “爹!您都聽見了,這就是我們的好哥哥!”傅明義懶得搭理傅明孝,直直看著上座的傅老爺子。

  何氏悄悄拉了啦傅明信的衣服,傅明信拍了拍妻子的手,也起身道,“爹,這事我也不同意!老五一家不容易,他們既然分了家,咱們家的事就別讓他們攙和進來了……”

  “老四,大郎可是你親侄子……”傅明孝惱羞的瞪著傅明信,開口指責。

  傅明信苦笑著看傅明孝,“大哥,老五替你和三哥頂罪生死未卜需要用錢救命的時候,你可想過他是你的親弟弟……”

  “他哪是我……”

  “好了!”傅老爺子一聲吼,瞪了幾個兒子一眼,“三郎,去喊你五叔過來,這件事怎麼說也是傅家的大事,他願意出面幫就幫,不願意出面……爹也不勉強!”

  “爹!”傅明義臉色難看,“五哥從小就孝順,您要說出來,他怎麼可能不去?!爹啊……”

  “老六!如今能出面的就只有你五哥了,你讓爹怎麼辦?”傅老爺子皺眉,“他是你五哥,我是你親爹!你要讓爹白發人送黑發人嗎?!不就是讓他去打探個消息,又不是要他的命……”

  “爹,五哥與縣太爺有過節啊!縣太爺看到他哪裡會輕饒了他……”傅明義無力的哀求。

  “行了,就這麼定了。”傅老爺子大手揮下,不再聽兒子的話,朝傅三郎擺了擺手,傅三郎轉著眼珠一溜煙的跑了。

  傅明信憨實的臉上盈滿苦笑,“爹,地裡還有活,兒子先去忙活了。”說完,又補充了一句,“有什麼事兒子能幫上忙的,爹盡管使喚……”

  話落,轉身就走出了正廳,何氏起身跟上。

  從未見過傅明信如此的傅老爺子明顯一怔,半響歎氣,“都被帶壞了,一個兩個的……”

  說著看了傅明義一眼,傅明義面無表情,轉身也出了正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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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2-19 11:07:28 |只看該作者
075 傅爹態度,失望

  傅雲杉家大門緊閉,傅三郎自然沒有找到人。

  傅老爺子聽著傅三郎的回報,眸中神色隱晦難懂,傅明孝著急的拍桌,“他一個病癆子,不好好呆在家裡又跑哪裡去折騰啥?”

  “大哥別急,讓三郎在他們家遠遠守著不就好了。”傅明悌出主意。

  傅明忠看了眼自家兒子,笑著點了點頭。

  兄弟三個一齊看向傅老爺子,傅老爺子掃了眼三個兒子,目光在傅明孝身上轉了兩轉,擺了擺手,“去吧。”

  傅三郎眼珠轉了幾轉,嘿嘿笑著應聲跑出去。

  天擦黑,傅雲杉一家坐著馬車趕回家時,遠遠看到一個人影在自家門前晃悠,陳忠先下了車看,發現是傅三郎時就要趕他走,誰知他扯著嗓子沖馬車吼,“五叔,我是三郎啊!爺有急事找你,讓我等你半天了!”

  “爹找我?這麼晚會有啥事?”傅明禮在車內一怔,掀了車簾讓陳忠放了傅三郎,傅三郎一得自由,一溜煙的跑到馬車旁,豆粒大的賊眼透過傅明禮掀開的車簾往裡望,發現白昕玥在車內後就露出淫蕩的笑。

  傅雲杉看到他的目光,眉頭一蹙,上前將白昕玥擋在身後,“三郎哥,爺有啥事找我爹?”

  “大郎哥殺人了,爺讓五叔去鎮上找人打聽消息。”傅三郎眼瞅著白昕玥被傅雲杉擋到了身後,傅雲杉臉色不善,忙嘿嘿陪笑了兩聲,吸了吸鼻子。

  傅明禮一愣,“你說什麼?大郎殺人了?”

  “是啊,大伯和爺他們是那麼說的。”傅三郎伸手摸上馬車,眼羨道,“五叔,這馬車真好看,你家咋一分家就有錢了……”

  “三郎哥要是不去賭博,那一百多兩銀子夠買好幾兩這樣的馬車了!”傅雲杉不鹹不淡的接了句。

  傅三郎撇了撇嘴,眼睛卻賤兮兮的往傅雲杉身後瞟,“那也沒你家有錢,又是大宅子又是馬車的,說不定我娘說的就是真的,你們就等著分家拿銀子出來……”

  傅雲杉沒有搭理他。

  傅明禮從車上跳下來,對楚氏和傅雲杉兄妹道,“你們先家去吧,我去看看怎麼回事?三郎,走。”

  話落,朝村子走去。

  “哎。”傅三郎跟上傅明禮,巴結的笑,“五叔,你家馬車啥時候給我家用用唄……”

  傅雲杉兄妹和楚氏目光相接,都無聲的歎了口氣,他們瞞著傅明禮就是不想他操心這事,傅明孝、傅明悌哪個在鎮上沒有大把的人脈,想打聽事情的緣由還不容易,為啥非要巴巴的來找傅明禮啊!

  可仔細一想就明白了。

  傅明孝因為縣太爺小舅子的事不敢出面怕入了縣太爺的眼,招縣太爺記恨;傅明悌則是不想沾上一身腥,他們可真是好算計!

  看著傅明禮離去的背影,楚氏無奈搖頭,“這一家的為啥就見不得咱們安生過日子啊?”

  “還不是因為爹好欺負!”傅剪秋嘟嘴,不滿的瞪著傅家大院的方向。

  傅雲杉從車上跳下來,“娘,我跟去看看,有啥事我好給爹提個醒。”

  “我和你一起去。”傅剪秋也從車上下來。

  “……”楚氏張口想說什麼,話到嘴邊,又換了,“等你爹見過你爺,你們一起回來,天黑了注意路。”

  “好勒。”姐妹倆應了,轉身去追傅明禮。

  走到傅家大院時,傅家人正在吃飯,看到傅明禮來,兩桌子上的人表情不一。

  傅明信夫婦和傅明義先是一怔,接著看了傅老爺子一眼,歎息,再轉過來看傅明禮時臉上都掛著一抹擔憂。

  周氏面無表情,蔣氏淡淡一笑,崔氏拍著大腿說總算來了,比裡正還難請之類的話。

  傅老爺子的臉色難看的不是一點二點,楊氏的臉如扭曲了一般要笑不笑想怒不敢怒,看的傅雲杉姐妹面面相覷。

  “爹。”傅明禮躬身行禮,態度不遠不近。

  傅老爺子看了他一眼,皺了皺眉,嗯了一聲,“你先去廳裡等著,等我吃完飯再說事。”

  傅雲杉無語,傅老爺子真夠可以的!

  飯點了,居然連問都不問兒子吃過飯沒要不要一起吃飯之類的話,就這麼將他攆去坐冷板凳!

  “是。”傅明禮轉身朝廳裡走去,傅雲杉看了姐姐一眼,兩人苦笑。

  傅明義開口了,“哎,五哥,你吃過飯沒有?來一起吃點……”

  “吃啥吃,一共就做了這麼多,你不吃還是讓你這些侄子侄女不吃了?!”楊氏看了眼傅老爺子的臉色,瞪了六兒子一眼。

  崔氏大嗓門的接道,“糧食還要過倆月才能下來,家裡眼見就斷糧了。他五叔不會奪侄子侄女的飯吧……”

  “家裡已經在做飯了,我們一會兒回家吃,你們吃,不用管我們。”傅明禮腳步不停,背對著人看不清表情。

  楊氏哼了一聲,“聽到沒有,人家不稀罕吃咱們家的飯!”

  “娘,你講不講理……”傅明義皺眉。

  楊氏瞪了他一眼,“我跟你講鬼理,吃你的飯吧。”

  傅明義氣鼓鼓的坐了下來,扒拉了兩筷子就道吃飽了,抓了倆窩窩頭進了廳塞給傅雲杉姐妹吃,傅雲杉笑著說一會兒回家吃,硬是不接,期間偷偷瞧了楊氏一眼,傅剪秋自然也不接。

  “你奶就那樣,你們別管她,六叔給的是六叔的口糧,誰也管不著!六叔讓你們吃你們就盡管吃……”傅明義看見侄女的目光,歎了口氣,將窩窩頭硬塞進了傅雲杉姐妹的手裡。

  傅雲杉是真不想吃!

  自從分了家,她家雖不說頓頓白面饅頭,但天天都會有這是肯定的,再加上為了幫家裡的男丁調養身子,每日還換著花樣的做好吃的,這窩窩頭……

  說實話,她早就看不上眼了!

  姐妹倆為難的看著手裡的窩窩頭。

  傅明義以為她們還在擔心楊氏,就想繼續說兩句,冷不防傅七郎竄進廳,小手一把一個將窩窩頭抓走了,還在上面咬了個牙印,嘿嘿笑,“六叔,她們不吃我吃!我都沒吃飽呢。”

  “七郎!”傅明義惱怒的瞪了傅七郎一眼!

  “六叔,我剛才在五叔家門口看到五叔他們都是坐馬車回來的,五叔家有錢才不會稀罕倆窩窩頭!”傅三郎狼吞虎咽的咬著口裡的肉,滿嘴都是油,幫弟弟說話。

  崔氏的眼睛咕嚕嚕轉了兩圈,“三郎,你親眼見的?啥樣的馬車?”

  “嗯,我還親手摸了,好大好氣派的馬車,就跟……”傅三郎又塞了一口肉到嘴裡,含糊不清道,“表姑來家時的馬車一樣……”

  “天啊,老五家發財了!”崔氏驚呼一聲,“你表姑家那馬車可值一百多兩啊!咱家啥時候也能買上馬車啊……”

  傅老爺子斜了一眼過去,楊氏瞪了崔氏一眼,“瞎叫喚啥?再好那也是人家的馬車,你眼紅自己買去!”

  崔氏撅撅嘴,手裡的筷子扒拉了幾塊肉菜到自己碗裡。

  蔣氏和傅明悌的目光碰了碰,兩人同時看向了廳中的傅明禮,默契的挑了挑眉。

  廳中,傅明義起身去茅房,傅明禮望著吃飯的傅家人發呆,傅雲杉眸子一轉,蹭到傅明禮身邊扯了扯他的衣角,“爹,我餓了。”

  傅明禮垂首看到女兒委屈的模樣,又看了眼一大家其樂融融的吃著晚飯,歎了口氣,強扯了抹笑,“乖,你娘一定在家做好了飯等我們回去吃,再忍一會兒啊。”

  “哦。”傅雲杉乖順的點了點頭。

  傅老爺子吃過飯,進來廳內,楊氏泡了茶倒上,依舊沒有傅明禮的份,瞧著楊氏故意的行為,傅明禮苦笑,傅雲杉冷笑。

  傅老爺子飲了口茶,道,“老五啊,大郎的事你應該也聽說了,你大哥二哥都不方便出面,這事還要你出面去打聽一下……”

  真是直接,一點彎子都不繞!

  “爺,我爹沒了功名,你讓他拿啥打聽?”傅雲杉仰著小臉困惑的問。

  “小毛孩子在這攙和啥?”傅明孝抬手想把傅雲杉撥到一邊,傅雲杉一側身,避開了傅明孝的手。

  傅老爺子的眼神冷了一分,看了她一眼,視線又轉回傅明禮身上,“雖說你沒了功名,但人緣還在,大郎怎麼說都是你的親侄子,爹希望你能不計前嫌幫你大哥一把,日後,你哥一定會記你的好……”

  傅明禮將女兒拉回自己身邊,看了傅明孝一眼,沒有出聲。

  “老五,你什麼意思?”傅明孝皺眉瞪著他,“大郎可是你親侄子,你要見死不救嗎?!”

  傅明禮抬頭看傅明孝,苦笑,“見死不救?大哥覺得我該怎麼救?”

  “當然是先打聽清楚究竟怎麼一回事?能讓那對夫妻撤狀紙最好,不然就去求縣太爺……”傅明孝道。

  傅明禮抬手,“大哥,別說我現在沒了功名,就是功名在身時,縣太爺可曾給我一分薄面?”

  “爹!你聽,我就知道他還記恨當時頂罪的事兒!”傅明孝惱羞成怒,指著傅明禮朝傅老爺子叫道。

  傅老爺子看著傅明禮,眸子裡隱隱有冷光閃動,“老五,不過是讓你出面打聽一下,你這麼推三阻四的做什麼?難不成你真打定主意要見死不救?”

  “爹,兒子自丟了功名就很鮮少與鎮上的人來往,現在比普通百姓還不如,您要兒子怎麼出面怎麼救?”傅明禮自嘲的扯了個笑,“再說,我整日在書塾教書,認識的也大多是書塾裡的學子和一些學子父親,哪有能和縣太爺說上話的人?”

  “書塾裡教書的先生大多是秀才出身,老五,你拜托一兩個出面還不是輕而易舉的事?”傅明悌笑著開口。

  傅明忠也笑嘻嘻的湊上來,“對啊,秀才老爺出面咋也比咱們這些人強啊!”

  “三哥,大郎犯的是人命官司,人家躲都來不及誰會願意出面……”傅明禮強忍著心裡的無奈,苦笑道。

  傅明孝諷刺一笑,“你好好的去求人家,人家為什麼不願意?還是說你壓根就不想幫忙?”

  “行了。”傅老爺子眉頭深鎖,看向傅明禮的目光陌生陰冷,“老五去鎮上找人打聽究竟是怎麼一回事!需要花錢的地方就先墊著,回頭來家裡取……”

  “他家都有馬車了還缺那點錢?”楊氏撇嘴,淡淡看了傅明禮一眼。

  傅老爺子瞪了楊氏一眼,“有你啥事,還不給我回屋去!”

  楊氏臉色一變,瞪了傅明禮一眼,轉身走了。

  “老五,這事就這麼定了!你去吧,有什麼消息回來說一聲。”傅老爺子大手一揮,強硬的決定道。

  傅明悌與蔣氏互視一眼,眸子裡有諷刺。崔氏撇了撇嘴,傅明忠一臉笑。

  傅明孝得意的瞥了傅明禮一眼,“老五,這事就交給你了,你侄子的命可就全靠你……”

  “爹……”傅明禮臉色黯然,嘴角強撐著一抹笑,卻苦到了心裡,想拒絕又覺得非答應不可……

  “爺對大伯真好!大伯說啥就是啥!”傅雲杉抓住了傅明禮濕漉漉的手,柔軟的小手慢慢抹去他手心的冷汗,傅明禮聽到女兒稚嫩的嗓音哭著說話,“上一次為替大伯和三伯頂罪,爹丟了功名命在旦夕咋沒見爺強硬的讓大伯三伯出錢給我爹治病?!”

  他的心一抽,心裡某個地方疼起來……

  大廳瞬間安靜下來,北風呼呼刮在人臉上,打的人生疼!

  “楊康欺負我娘,爺明知道我娘是冤枉的!大伯要將我娘沉塘咋沒見爺強硬的讓大伯住手保住我娘的性命……”

  傅明禮呼吸一窒,眸子裡全是傷,心裡那塊疤血淋漓的似又被揭開了,好疼……

  “我哥被大郎哥陷害染上五石散只能活活等死,大伯要前途我哥就得死咋沒見爺強硬的讓大伯放棄好留下我哥的命?!”

  他的兒子,因為他想要得到爹娘的關注目光而被折磨的人鬼不如的可憐孩子,他做錯了什麼?傅明禮閉上了眼,眸子忍不住的酸澀,心裡的疼更強烈了……

  “我姐被春兒姐搶了夫婿又被她騙到小樹林險些丟了清白,大伯逼著我姐退婚咋沒見爺強硬的讓大伯放手還我姐一個公道?!剛分家出去,我姐被騙去府原當通房,家裡可有誰關心過她的死活?!”傅雲杉冷笑一聲,看著臉色陰冷的如同冬日冰雪的傅老爺子,“這些時候,爺,你可曾開口說過一句為我們家主持公道的話?”

  傅剪秋在一旁已是泣不成聲,大廳內,除了氣憤難平的傅明孝,其余人都是一臉淒楚的同情。

  傅老爺子張了張嘴,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傅明禮驀然睜開了眼,一臉的傷痛瞬間消失不見,表情淡漠,通身氣質清冷,看著傅老爺子淺笑,“爹,這件事兒子愛莫難助。大郎怎麼說都是大哥的兒子,這事有大哥出面再合適不過了。兒子家裡還有事,先回去了。”

  話落,抬袖替大女兒擦了眼淚,一手一個牽著走出了傅家大廳。

  “爹,你瞧瞧他哪裡把你這個爹放在眼裡了,你還那麼護著他……”傅明孝怒著吼。

  護著?

  傅明禮苦笑一聲,攥緊了女兒的手加快腳步再不理身後都傳來什麼話。

  傅老爺子陰郁著臉,看著傅明禮加快的腳步皺眉,黑色的眸子裡是深深的失望,嘴裡低聲念了句,“真像啊……”

  “爹!”傅明孝聽到傅老爺子的低語,臉色大變,看了廳中的眾人一眼,“我扶你回屋……”

  “老三,你去鎮上跑一趟吧,找大郎平時的朋友打聽一下情況,需要用錢的地方就找你娘拿。”傅老爺子看了眼大兒子,擺了擺手,對傅明忠道。

  傅明忠一聽有銀子拿,立即笑嘻嘻的上前應了,“爹,您就瞧好吧。”

  傅雲杉和傅剪秋被傅明禮拉著一路都沒有吭聲,直到進了家門,坐上飯桌,傅雲杉才左右看看,‘哇’一聲捂著眼睛哭開了,沒辦法,干哭沒有淚啊,得擋著點。

  一家人手忙腳亂要扒開她的眼睛給她擦淚,她死活不肯。

  楚氏心疼的瞪了眼傅明禮,傅明禮卻笑著將女兒摟入懷中,“杉兒不哭,爹不好,都是爹不好,爹以後再也不會讓人欺負你們了,爹發誓……”

  “嗚嗚,爹……爺就知道欺負爹,杉兒好難過……”傅雲杉的鼻子一酸,真的哭了。

  她的傻爹爹!

  傅明禮笑著紅了眼眶,將女兒摟的更緊一點,“那爹以後都不管他們家的事了,好不好?”

  “爹說話算話?”傅雲杉帶著淚的臉從傅明禮懷中抬起。

  傅明禮溫柔的替女兒擦干了淚,笑,“爹說話算話!”

  “好……”傅雲杉破涕為笑。

  楚氏紅著眼看了丈夫一眼,“好了,吃飯吧,一會兒飯就涼了。”

  “爹,有你最愛吃的紅燒肉!”

  “你們哪一個不愛吃?”楚氏瞧著朝自己伸舌頭的女兒,鼻子一酸,背過身去。

  “我們都愛吃……嘻嘻……爹娘快來……”

  傅明禮撫上妻子的肩頭,安慰的摟了摟,楚氏回眸,笑中含淚,傅明禮笑著替她擦了淚,“棲雲,辛苦你了。”

  “我心甘情願的。”楚氏笑紅著眼,與丈夫一起看著掀篦籠蓋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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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2-19 11:07:44 |只看該作者
076 鬧事者打,真相

  想查清傅思德逼死人的真相並不難。

  傅明忠死皮賴臉的在楊氏那裡要到了十兩銀子,來到鎮上直奔一個叫周淮的學子家裡,只用了二兩銀子就收買了這人,將事情的來龍去脈摸了個一清二白。

  原來,被逼死的女子姓何,家裡是賣豆腐的。一年前,女子的父親走夜路不小心歪了腳,去書塾送豆腐的事就落在了何姑娘身上。

  一日,傅思德與幾個同學在涼亭品茶對詩,說到一句‘鏡花水月,美景良辰皆虛幻’不知下一句該如何接時,路過的何姑娘笑著接了句,“一枕黃粱,富貴榮華難成真!”

  一群學子大加贊揚,自此,何姑娘每次來送豆腐都會和幾個學子對上兩句詩,如此三月有余,傅思德對她暗生情愫,何姑娘婉言謝拒,傅思德緊追不放。

  幾日後,何姑娘父親腳好,何姑娘便不再來書塾。

  後來,傅思德不知是何原因被人打傷在家養病,何姑娘的父母為女兒尋了門親事,定好今年六月出嫁。傅思德回書塾後知曉此事,便日日去何姑娘家求她回頭,何姑娘嚴詞拒絕,並說出絕不二嫁的話。何姑娘的父母為了女兒著想與親家商量著將親事提前,卻不知因此惹怒了傅思德,他花銀子找了幾個地痞……

  說到這,那周淮左右瞧了瞧,湊近傅明忠低聲道,“傅三叔,你說思德最近是不是受什麼刺激了?平時挺文弱一個人,咋下手這麼重?!唉,那何姑娘人長的好看又讀過書,真是可惜了……”

  傅明忠轉了轉眼珠,“行了,我知道了,這事誰也不要說,以後少不了你的好處。”

  “傅三叔放心,我和那何姑娘也不過是幾面之緣,我和思德才是從小一起讀書長大的玩伴,再說,我兩耳不聞窗外事管那些閒事做啥?!”有了這二兩銀子,書塾三個月的嚼用就有著落了。誰死誰活,與他何干?周淮攥著手裡的二兩銀子,笑的格外堅定。

  傅明忠笑瞇瞇的從周家出來,對於能用二兩銀子解決問題很是自滿,摸著腰間剩下的八兩銀子,在鎮上各街道的晃悠著,琢磨著去哪裡吃頓好的,再給自家媳婦孩子帶點回去。

  “客官慢走!”一道熟悉的女聲突然在前方響起。

  傅明忠順著聲音看去,一瞬間就瞪大了眼珠,那……那不是老五家收養的閨女——白昕玥嗎?

  一襲月牙白的素綢衣裙,繡著淡雅的百合,烏黑的長發梳著時下少女流行的發型,幾根或銀或玉的發簪在發間因她的走動而微微搖晃著,耳下吊著兩顆玉米粒大小的白色珍珠墜子!

  這通身的氣派活活是富家小姐的裝扮啊?!

  她哪來的錢?!

  想到昨天三郎說到老五家有了馬車,他還半信半疑的,可今天……

  能給一個養女買這麼好的衣服,說明老五是真有錢了啊!

  傅明忠的眼睛要紅了,瞪著白昕玥罵傅明禮!

  好你個老五,有錢了不說給他們這些嫡親的侄子哥哥們買東西,先給一個外姓人花上了!看他怎麼跟爹和大哥二哥說!

  白昕玥送完客人正要回店,突然感覺到從身後傳來一道視線緊緊盯著自家不放,不由蹙眉轉身去看,待看到紅著眼的傅明忠時,驚了一驚,忙背過身利落的進了店,直奔店鋪後面的小院子去。

  傅雲杉正和玉氏一起喂楚二姨吃飯,瞧見白昕玥慌張的跑進來,以為發生了什麼事,白昕玥急急忙忙的將剛才看到傅明忠的事說了,傅雲杉垂眸想了想,抬頭笑,“看到就看到了吧,反正這事早晚也瞞不住!沒事的,他要進來吃飯就讓他吃,其他客人怎麼樣他也怎麼樣,昕玥姐不用理他那麼多。”

  “那他要是問起這店鋪的事兒我該怎麼說?”白昕玥擔心道。

  傅雲杉看了玉氏一眼,賊兮兮的笑,“就說這店是我外公外婆慶賀我爹娘分家補陪送過來的嫁妝!”

  “啊!我明白了。”白昕玥笑逐顏開,“我這就出去盯著點。”

  看著白昕玥出門,玉氏也不由擔心道,“你讓昕玥這樣說,親家三叔會信嗎?”

  傅雲杉笑著挖了勺粥慢慢送進二姨嘴裡,“他信不信我不知道,不過要是說這店是我家的,你就看著吧,保管不出一個時辰,傅家院子那群人就敢殺過來找我爹的麻煩!”

  “唉,你說你娘沒嫁過來前,我和你外公見傅老爺子和楊氏,那還是挺和善兩個人啊,怎麼現在就變成了這樣?那心偏的……”玉氏歎了口氣,為女兒女婿抱不平,“都是親生的孩子,怎麼能這麼糟踐呢?”

  “說不定壓根就不是親生的,所以才敢這麼糟踐!”傅雲杉撅嘴低聲嘀咕。

  玉氏眉頭一皺,接過外孫女手中的粥,“可不許胡說。楊氏雖然現在對你爹不好,可小時候那也是當眼珠子疼過的,唉……”

  “說不定小時候沒發現,現在發現了,所以……”傅雲杉笑嘻嘻的將頭放到玉氏肩膀上,“外婆,你看這一年發生的事,我那所謂的爺奶哪有做過一件為人親爹娘該做的事?”

  玉氏蹙眉瞪了外孫女一眼,挖了勺粥抬起,動作卻瞬間止住了,臉上的表情極不好看!

  杉兒說的還真是,傅老爺子和楊氏這一年可真沒做過一件親爹娘該做的事!難道,女婿是傅老爺子和別人生的?所以楊氏才排擠他?

  那也不對,如果女婿不是楊氏生的那也是傅老爺子的骨肉,他即使明面上不給女婿好顏色,私下應該也不會那麼絕情,那……

  女婿真的有可能不是傅老爺子和楊氏的孩子!

  玉氏神色一凜,看了眼拿著手帕給女兒搓手指活動胳膊的外孫女,心裡重重歎了口氣,這幸好是分了家,不然,女兒一家以後的日子怕是更難過了!

  傅雲杉說這話自然有她的考量,她也是最深有體會的一個人!

  前世的自己,說好聽點是國內第一財閥的私生女,說不好聽的就是顆連親爸都不承認的精子!

  可即便如此,老頭子一知道有她的存在後還是不遺余力的找人救她,替她安排富裕的生活,讓她衣食無憂,只因為她身上流著他的血,這就是血脈親情!哪怕他不認她,依舊會為她打算!

  可傅老爺子和楊氏不會,他們做的每一件事都太絕了,傅老爺子不管家事愛面子,在內任由楊氏欺負壓搾傅明禮夫婦,對外為顧臉面不惜抹殺人命!

  這一年多,她看的很清楚,傅老爺子也好,楊氏也罷,對家中其他兒子女兒雖然也是非打即罵,但眼神和動作偏不了人,楊氏瞪其他兒子媳婦真的只是瞪一眼就罷,而不是像看她爹時那種恨不得吃肉喝血的惱恨!

  看來,得找個機會探一探老爹的真實身份!

  說實話,她真心期望自家老爹不是傅老爺子和楊氏的兒子,她爹一身俊雅清朗的氣質,才貌兼備,跟傅老爺子和楊氏沒有一個相似點……

  傅雲杉手下搗弄著,慢慢沉思著,老大傅明孝有勇無謀只會硬闖;老二傅明悌精於算計不肯吃虧;老三傅明忠愛占便宜是牆頭草;老四傅明信為人憨厚孝順父母從不違逆;老六傅明義簡單純粹看不慣就會念叨倒是很像楊氏;女傅琥珀缺心眼兒老是被人利用;長女傅珍珠聽說嫁了京城的管事,很有手段!

  這一家人不論是外貌還是性格都有一點或幾點像傅老爺子和楊氏的,但他們有個共同點就是不會讀書,怎麼努力考幾年都停在童生前停滯不前!

  聽娘說,爹那時在鎮上當木匠學徒,每日只能到學堂聽兩個時辰的課,而老大二老三都是全天在讀書,可她爹聰明一學就會,一點就通,一次就考過,成績還非常優異!

  據說,聰明是會遺傳的!

  就像她,哪怕前二十年從未接觸過商場,僅十年,就憑著一顆傲人的經商頭腦從一個默默無聞的私生女成了第一財閥的真正掌舵人!

  所以……

  傅雲杉挑了挑眉,小臉笑的詭異,她是不是可以真的期望一下,自家老爹不是真正的傅家人?

  “左右你們也分了家,以後傅家院子的事少攙和進去,安生過自己的日子吧。”

  傅雲杉回神,看到不知何時進屋的楚氏,玉氏正拍著女兒的手歎息。

  楚氏有些莫名,看了眼女兒,傅雲杉朝她眨了眨眼,給了她一個等會兒說的眼神,楚氏疑惑的笑著應了自家娘的話。

  楚氏扶玉氏去歇了午覺,又回轉。

  傅雲杉將剛才和玉氏的對話說了,楚氏聽的一陣發愣,好半響才苦笑道,“娘說句不該說的話,我倒真希望你爹不是他們親生的!”

  “娘,你也這麼想?”傅雲杉吐了吐舌頭。

  楚氏點了點女兒的頭,歎著氣道,“你爹從出生就在雙河鋪村,你這種想法壓根不成立!以後這話不要在你爹面前說,知道嗎?”

  “哦。”傅雲杉漫不經心的應了句。

  從出生就在雙河鋪也不見得就是傅老爺子和楊氏的親兒子啊!

  越說她越想查清楚老爹的身世了,從出生就在雙河鋪……出生就在雙河鋪?!

  冰果!

  她可以私下找村裡的老奶奶閒聊,問一問當年是誰替她爹接生的?!

  傅雲杉眼珠子咕嚕嚕的轉了幾圈,嘿嘿笑著跑出了屋,“娘,我去找王嬸說點事兒。”

  “小心摔著了,慢點跑……”楚氏擔心的喊了聲,傅雲杉早已跑出了院子,到後廚去了。

  王嬸表示也不清楚當年村裡的接生婆是誰,說晚上回家問一問她婆婆王奶奶明兒一早來告訴她,傅雲杉還待說什麼,白昕玥回了後廚,一看到傅雲杉就苦著臉,“杉兒,三叔果然問店鋪是誰的事了,我告訴他是外婆家的,他好像一點也沒信。”

  “不用管他,他就算請我爺來,咱們還是這話,就是老爺子去找我外公外婆對質咱們也不怕!”傅雲杉笑著安慰白昕玥。

  王嬸在旁邊聽的皺眉,“咋讓他看見了?這混不吝的!指定他前腳出了咱們店,後腳整個傅家都知道你們家在鎮上開了個鋪子……”

  “沒事兒,他想傳就讓他傳,反正是早晚的事,咱們開門做生意,不欺不瞞不敲不詐來路光明正大,還怕他不成?!”一想到傅家院子那群極品,傅雲杉也有些頭疼了。

  王嬸笑了,“杉兒說的是,咱們不欺不瞞不敲不詐,怕他們作甚!”

  白昕玥臉上依舊盈滿擔心,早知道她就不出門送客了,說不定傅三叔看不見她,就沒有這些事兒了。

  王嬸猜的真是准。

  傅明忠出了砂鍋鋪子就往家趕,想把老五開鋪子的事告訴傅老爺子和大哥二哥,誰知傅老爺子剛巧被裡正找去了,只有傅明孝和傅明悌在大廳等著他。

  一聽傅明忠說在鎮上看到白昕玥,問了說是楚氏的嫁妝後,倆兄弟都沉默了。

  “那湯真是好喝,那面比外面的大碗面好吃不知道多少倍,讓人吃了還想吃,一碗才三十文錢,太值了!好多人排著隊等吃的,大哥、二哥,你們說,老五這一天得能賺多少錢啊?”

  傅明忠還在嘀嘀咕咕的說著,嘴裡砸吧著回味著在砂鍋鋪吃到的美味。

  傅明孝想的是他正是用錢之際,楚氏的嫁妝就是傅明禮的錢,傅明禮的錢就是他爹娘的錢,爹娘的錢早晚都是他的錢,所以,他可以光明正大的讓傅明禮交出砂鍋鋪子!

  傅明悌只信白昕玥的話一半,說店鋪是用楚氏的嫁妝錢開的,他信,但賣的東西……

  傅雲杉能把一個調味料方子琢磨出來換銀子,說不定也能琢磨出來其他東西開店賺錢!

  傅明悌眼眸深幽,看了一旁閃著貪婪目光的傅明孝,皺了皺眉,他有點後悔同這個莽夫站在同一艘船上了。如果站到老五那邊,憑他們夫妻的聰明,說不定早已經分了一杯羹!

  “我們傅家的鋪子怎麼能掛楚記的招牌,老五做事越來越不靠譜,看我不找人拆了他的招牌!”好半響,傅明孝陰測測的說了一句。

  傅明悌立時明白了他的意思,嘴角勾了抹譏諷的笑,正想開口說這事他不摻和的時候,傅明孝笑著看了過來,“到時候鋪子裡的方子你和老三一人一半,如何?”

  “好。”傅明悌沒有半刻猶豫就答應了,想到調味方帶來的銀子,他幾乎迫不及待的想要得到楚記砂鍋鋪的方子了。

  傅明忠笑呵呵的湊過去,“大哥,你說咋做?我們聽你的。”

  傅明孝瞥了他一眼,笑了,“當然是要讓他先干不下去!咱們找人去砸場……”

  很損的招,但對付街上新開的飯館是種最快最見效的方法!

  三兄弟商量得當,決定為免夜長夢多,立刻就動手。

  傅明悌出面請人,錢由傅明孝出,到時候他們三個也跟進去做個和事佬,順便將接下來的事坐實!

  地痞一聽有錢拿還有免費好吃的,自然滿口答應,進了店大搖大擺的點了十幾個招牌砂鍋菜和面,吃了一半就摔筷子捏著一條蟲子說是從面裡撈出來的,白昕玥氣的直掉眼淚,傅明悌和傅明孝也在旁邊說這樣做生意不好,引的其他客人議論紛紛。

  傅雲杉在後院聽說,臉上表情立時就變得難看,王嬸剛說完傅家人會知道,他們就帶了人來鬧,還真是……

  王嬸一聽白昕玥的話就明白了,氣的臉色漲紅,要出去找那些人說清楚,傅雲杉攔了,“王嬸,你如果一出去,今天這事真沒法了了!”

  “太過分了!他們這是要干什麼啊?”王嬸道。

  白昕玥抹了把眼淚,“都怪我,就不應該讓傅三叔看見我……”

  傅思宗沉臉,“他們早晚都會發現的,這跟你無關!杉兒,我們怎麼辦?”

  “無非是見財起意,想像搶調味方一樣搶了咱們的店鋪罷了!”傅雲杉冷著小臉笑,“當初是顧忌大哥和娘小八的身子我才將方子作為條件給了他們,他們倒以為咱們是好欺負的了!進來鬧事容易,想出去……”

  難了!

  “杉兒,你說怎麼做?”王嬸氣憤的揮舞著勺子,恨不得立刻沖出去在傅家三兄弟頭上敲出幾個窟窿來!

  傅雲杉嘴角勾起冷肆的笑,湊近王嬸低語,王嬸眼睛越發晶亮,不時點頭,“好。”

  不一會兒,一身管事服飾的中年男人走進大堂,“各位稍安勿躁,我是楚記的管事楚揚勤!”

  吵嚷聲有一瞬間停止,片刻又響起,楚二舅掃了眼煽風點火的傅家三兄弟,一巴掌打在中間的桌子上,只聽卡嚓一聲,圓桌四分五裂碎在地上。

  大堂立時安靜了。

  楚二舅笑了笑,拱手,“後廚我已經檢查過,沒有發現有青蟲的蹤跡,我們東家有話,請各位檢查正食用的飯菜,除了現在鬧事的這幾位,如果有其他客人發現我們的飯食裡有不干淨的東西,我們楚記立刻關門,大家今日的損失全額賠付!”

  “關門?這太嚴重了吧?你們家的飯菜味道這麼好吃,關了門我們去哪裡吃啊?”一客人有些心疼。

  其他客人也忙附和,“是啊,以後多注意些就是了,犯不上關門啊……”

  楚二舅忙向這人作揖,自嘲的笑了笑,“我們楚記自開業對每天的菜面和做成的食物都有嚴格的把關,力求給客人帶去最干淨美味的食物,這種湯裡煮出青蟲的事是絕不可能發生的!可這些人不但發現了還揪著不放,這是故意來砸場鬧事的啊!就算我們沒有做,可他們這麼來鬧幾場,我們楚記還怎麼經營的下去?!我這麼說大家伙肯定不相信,所有,還請諸位客人檢查一下飯菜,我剛才說的話依舊作數!”

  大堂一片嘩然,先前那客人拿著筷子在自己桌上的菜和面裡仔細看了高聲道,“我這裡是干淨的。”

  “我這裡也是干淨的……”

  “我這也是……”

  “我們也是……”

  “干淨的……”

  直到所有的客人都說了他們桌上飯菜是干淨的,沒有發現一點髒東西,大家都恍然,譴責惱怒的目光齊齊看向中間幾個地痞和傅家三兄弟。

  一個人指著那傅家兄弟,“這幾個人一直說東家的壞話還要東家賠償,肯定是幫凶!”

  幾個地痞看著傅家三兄弟,傅明孝有些發懵,傅明悌蹙眉直覺事情脫離他們掌控了,傅明忠看著不言語的老大老二也不吭聲了。

  楚二舅冷眼看著三兄弟,道,“這三位我認識,是我們東家的兄長!怕是見不到我剛分家的妹夫和妹妹開了個店鋪想要搶了去吧?”

  “哦……”客人們恍然發出嘲諷。

  “楚揚勤,你胡說什麼?誰要搶老五的店鋪了?”傅明孝漲紅了臉,辯解。

  楚二舅笑著走近了,“不是嗎?那我外甥女的方子是誰搶的?”

  “那是她自己給……”

  “是你和你爹以不給我妹妹和我外甥吃飯……哦,還有以孝道壓著妹夫逼著搶的吧?”楚二舅冷冷的看著傅明孝,眸子掃過傅明悌和傅明忠,發出嘲諷的嗤笑。

  “真是不要臉……”

  “這種人就應該打出去!”

  “打!”

  “打……”

  店裡客人氣憤難平,一個打字喊的驚天動地,楚二舅笑的冷血,伸手從腰間抽出一條鞭子,啪一聲甩到地上,“伙計們,給我打!狠狠打!”

  伙計們一湧而上,將幾個地痞摁到地一頓暴打!

  “我們是收錢辦事,不管我們的事啊……”

  換來客人們一頓口水。

  楚二舅挑眉揮起一鞭子纏住往門外跑的傅明忠,扔到地上,緊接著,幾鞭子毫不留情的抽到傅明孝和傅明悌身上,兩人被打的嗷嗷直叫求饒,楚二舅不管不顧直打了一身汗。

  “楚揚勤,你敢打我們,我們傅家不會饒了你的……”

  楚二舅又是一鞭子下去,冷道,“回去記得告訴傅老爺子,這楚記是我們楚家的,跟你們傅家沒有半點關系,再敢來鬧場,下次就要了你的命!給我滾!”

  傅明孝一臉怒容,恨不得吃了楚二舅,傅明悌眼神陰鷙,不吭一聲轉身就走,傅明忠則嗷嗷叫著跑了出去。

  幾個地痞哭著求饒,被幾個伙計抬起來扔了出去。

  狠狠出了口氣,楚二舅收了鞭子笑著朝吃飯的客人抱拳,“讓各位客人受驚了,今天在這的客人所有飯菜半價,另額外奉送一碟小菜,即刻送上!”

  大堂的客人一陣叫好!

  回了後院,楚二舅的臉就沉了下來,有些懊悔的對傅雲杉兄妹道,“我剛才沒留手,怕是把他們打的狠了,你爺奶他們會不會為難你們……”

  “舅舅打的好!”傅雲杉笑嘻嘻的挽了楚二舅的手,“楚記掛的是咱們楚家的招牌,您是楚記的管事,他們先存了壞心來鬧場,就算我爺奶知道了也不能把我們怎麼樣!”

  “是的,舅舅不用擔心。”傅思宗和傅剪秋也笑著點頭。

  楚二舅笑了,“那我就放心了,早就想打這群人渣了,今天可真過癮,哈哈……”

  兄妹幾個都笑了。

  偷雞不成蝕把米,三兄弟被地痞逼著掏了銀子灰溜溜的回了雙河鋪,傅老爺子看到三人的慘狀,立時就怒了,“誰打的?”

  傅明忠撲過去抱住傅老爺子的腿,“爹啊,老五眼裡真的沒有你了啊!他自己開了店,我和老大哥二哥去吃頓飯,看到有人鬧事幫著說了幾句話,他就讓楚揚勤那混蛋出來打我們!您瞧瞧兒子身上的傷……嘶,好疼啊!”

  傅明孝和傅明悌站在一旁沒有吭聲。

  傅老爺子精明的一個人立時就明白了,瞪了三人一眼,“行了,都回去擦藥吧。老大,你留下!”

  “是。”傅明悌瞟了傅明孝一眼,轉身走了,傅明忠看了看傅老爺子和傅明孝,也起來走了。

  傅老爺子看著一身狼狽的傅明孝,歎了口氣,“這事是不是你的主意?”

  “是。大郎進了監獄,我需要錢疏通關系。”傅明孝直言不諱。

  傅老爺子臉色一沉,“糊塗!老二老三不知道,你還不知道嗎?如果他真是當年被偷換的孩子,那就是咱們家的主子,你這是在自掘墳墓!”

  “爹,老五的一切都是咱們家給的,我只是拿屬於咱們家的東西為什麼不行?”傅明孝一臉戾氣,“我不明白,爹一直想回帝師府,現在有這麼好的機會為什麼要放過,只要爹出面承認當年那個被你收養的那個孩子是我,咱們一家就是魚躍龍門,以後富貴榮華要什麼有什麼……”

  “住口!”傅老爺子一聲怒喝,臉色難看的起身朝廳子外面看了看,沒看到任何人時才回頭冷聲對傅明孝道,“你有沒有想過一旦事情敗露,咱們一家就是死一萬次都不夠主子們解恨的!這件事以後不要再提!我是不會主動出面去承認什麼的!”

  “爹!”傅明孝噗通跪倒在地,“老五一分家就蓋了大宅院,開了店鋪,您還看不明白嗎?他心裡壓根就沒有當你是親爹啊,您這麼為他著想干什麼啊!您想想在大牢裡的大郎,他可是咱們家的長孫,長房長孫,您真要眼睜睜的看著他為一個女人賠上性命嗎?”

  “好了!這事休要再提!”傅老爺子歎了口氣,“你拿著銀子多跑幾趟,看大郎的事怎麼轉機!”

  話落,轉身離開大廳,去了後院。

  “爹……”傅明孝癱在地上,恨的咬牙,“傅明禮!”

  大廳外,某個角落,傅明悌似還未從驚駭中醒過來,一雙眸子直直的盯著廳中的傅明孝!

  偷換的孩子?收養的孩子?傅家的主子!

  原來如此!

  傅明悌瞪圓了眼睛,唇角慢慢勾起微笑,難怪老大最近老往老爺子房裡鑽,居然在算計這件事?!他居然敢算計主子!

  哈哈!好算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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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7 兄弟謀算,籌劃

  傍晚,回家的路上,白昕玥擔憂的問傅雲杉,“杉兒,今天的事要跟爹說嗎?”

  “要說。”傅雲杉低頭想了想,點頭,“爺肯定會找你爹過去說話的,提前知會爹一聲也好讓他有個心裡准備。”

  楚氏也點了點頭,歎了一口氣,“你爹知道了又該傷心了。”

  兄妹幾個面面相視,都無語。

  馬車到家,陳忠迎了上來,“東家已經回來好一會兒了,正在四姑娘房裡等夫人和幾位少爺姑娘。”

  “嗯,知道了。”傅雲杉應了句,扶著楚氏下車進門。

  未到外廳,就看到小八飛跑過來,身後跟著個眉眼清秀的孩子,一身藍色粗布衣服卻穿出不凡的氣質,傅雲杉的眉頭瞬間就皺了起來。

  “娘,大哥,大姐,二姐,三姐,你們總算回來了,我和爹庭兒都等的要餓死了……”

  “渾說什麼?餓了就吃,不用等我們回來。”傅剪秋笑著攔住了弟弟的口無遮攔,也注意到了小八身後的孩子,疑惑道,“這是……”

  “是陳叔的兒子吧?”白昕玥笑著上前摸了摸孩子的頭,那孩子防備似的退了兩步,避開了白昕玥的手。

  陳忠忙上前給白昕玥陪不是,“孩子認生,二姑娘莫怪。庭兒……”白昕玥忙搖頭說沒事。

  “你兒子可是好了?”傅雲杉笑了笑上前也同樣去摸孩子的頭,那叫庭兒的孩子眼中的防備更甚,卻在陳忠的目光下硬是沒有動彈,任傅雲杉的手摸在了頭上,傅雲杉眸子中的笑意更深了,“瞧這能跳能跑的樣子真是比剛抱來的時候好太多了。”

  “是。已經能跟著他娘做一些雜活,今日天晚東家一直未歸,老奴就做主讓這孩子去伺候二少爺。”陳忠彎著腰,態度極是謙恭。

  傅雲杉點了點頭,意有所指道,“他身子剛好,還是靜養的好,家裡的活不多,別讓他也跟著你們忙活。”

  陳忠怔了一怔,瞬間就明白了傅雲杉的意思,低頭應是。

  “就是就是,庭兒你好好休息,等你身體好了,咱們一起練武,到時候我去求師傅也給你做一把我這樣的竹劍,好不好?”小八興沖沖地的朝那孩子咧嘴笑。

  那孩子笑了,圓潤的臉蛋星眸閃耀,晶晶亮的看著小八腰上的竹劍,狠狠點頭,絲毫不掩飾對竹劍的喜愛之情,“好。”

  “那咱們說定了,你可要快點好起來喲?”小八抓著他的手,樂呵呵的笑起來。

  傅雲杉可沒有忽略那孩子眼底一閃而逝的仇恨神色,心中莫名一凜,這孩子和這對夫妻不能再留了!

  她雖然不知道這孩子身上發生過什麼,但一個六歲大的孩子眼睛裡居然有仇恨的目光,再加上買他們時那孩子控制表情的嫻熟程度和審時度勢的功夫,可想而知這孩子的生長環境是什麼!

  這孩子和陳忠夫妻都留不得了!

  得盡快找個理由將他們送出去,免得留下禍根!

  傅雲杉笑著拍了小八腦袋一下,“知道庭兒有病,你還敢讓他跟著你跑,以後不許這樣瘋鬧了!”

  “哦。”小八笑嘻嘻的湊過去,“三姐,你明天也帶我去鎮上吧,我想去看看咱家的店。”

  “行。”傅雲杉牽了小八的手往裡走,傅明禮恰好從內院出來看到他們,柔和一笑,“回來就好,可以開飯了。”

  陳忠媳婦抱著小紫菀跟在後面,楚氏一見忙上前接了,笑道,“辛苦你了,去張羅開飯吧。”

  “是。”陳忠媳婦彎腰應了聲,轉身去了廚房。

  傅雲杉轉頭對陳忠道,“陳叔,你去喊司命過來吃晚飯吧。”

  “是。”陳忠帶著陳庭離開,聽到司命二字,陳庭目露精光,傅雲杉看了他一眼,陳庭迅速收起,朝傅雲杉憨憨一笑,傅雲杉也回了一個笑,轉身。

  晚飯上,傅思宗將白日的事說給傅明禮聽,傅明禮半響沒說話,最後苦笑了聲,“我一會兒去老宅看看,將事情說清楚,爹會理解的……”

  語氣裡充滿了不確定。

  要是傅老爺子不願意理解呢?

  傅雲杉兄妹都沒有做聲,楚氏歎了口氣,“我跟你一起去,既然說砂鍋鋪是楚家的,有我在場,爹娘那我也能說兩句話。”

  “不用,我自己去。”傅明禮抬手給妻子夾菜,安撫道,“我去坐一會兒就回來。”

  楚氏強扯了笑,應了。

  吃過飯,一家人忐忑的送傅明禮出門。

  卻沒料到,傅老爺子連面都沒露,只是在屋內說了幾句話,說白日的事他都知道了,是他三個哥哥做事欠考慮,讓他不要因此與傅明孝三人生了罅隙,傅明禮說不會,傅老爺子在屋裡歎了口氣,就將他趕走了。

  倒是楊氏罵罵咧咧了幾句,說話很是難聽,傅明禮沉了臉加快腳步出了傅家院子,才狠狠喘了兩口氣!

  剛想抬了腳往家走,又聽到從內院傳來崔氏的大嗓門。

  “啥親兄弟,呸!誰家親兄弟會指使娘家舅打自己親哥哥的!這良心是被狗啃了還是狼掏了……”

  “說啥是他媳婦家,俺看就是他自己的銀子,故意等分了家蓋大宅子開店鋪還不就是怕咱去分了他的!屁讀書人,禮義廉恥都學到狗肚子裡去了……”

  傅明禮的臉色苦笑連連,看了眼傅家院子,無奈的搖了搖頭,轉身走了。

  內院,晚歸的周氏看著傅明孝一身的鞭痕,氣的咬牙,“老五太過分了!這還沒得勢就敢動手打你,真要讓他得了勢還有咱們活路嗎?!”

  “要是爹能出面說出‘真相’,那些人還不上桿子來巴結咱們,大郎又怎麼會被抓進去?!”傅明孝的眸子竄起一簇火,怒瞪後院,“我看爹就是老糊塗了!這麼些年越活越懦弱……”

  “他爹……”周氏猶豫道,“你說爹是不是還記掛著大公子當年的救命之恩啊?”

  傅明孝一怔,他怎麼沒想到這一點,他記得小時候爹最愛跟他嘮叨帝師府的事,心心念念不忘的就是大公子的救命之恩,還不止一次告訴他長大進了帝師府要替他報恩……

  “如果真是這樣,那事情就更糟了!”傅明孝低喃,“一定不能讓爹把真相說出來,說出來咱們就全完了!”

  “他爹……”

  傅明孝猛然抬頭,“你明日去方家走一趟,看看春兒,順便把帝師府找公子的事說給她聽,最重要的是……”傅明孝臉色難看,目光森冷的盯著後院的方向,好半響才收回視線,對周氏道。

  “什麼?”周氏看著傅明孝嚴峻的臉,心口突突冒了幾下,似有什麼東西沖到了嗓子眼兒,要跳出來了。

  “要故意透露一兩句我不是傅老爺子親生的話……”

  “他爹!”周氏驚呼一聲捂住嘴,“你……”

  “老頭子拿不定主意,我們就先下手為強!”傅明孝沉聲道,“別忘了,大郎可是咱們唯一的兒子!他的長房長孫,他不顧念祖孫情,我還想要兒子養老送終呢!”

  周氏瞪大眼睛,好一會兒才松了手,點頭,“我知道了。”

  “我明日也去縣太爺恩師那走一走!這事掀起的風浪越大爹越沒有退路,我倒想知道救命之恩和親生兒子在他心中哪個更重要?!”傅明孝狠吞了口唾液,臉上表情有些猙獰。

  翌日,傅家院子如平時一樣,在楊氏的吆喝聲中做飯吃飯干活,周氏和傅明孝在巳時正一同出門,傅明悌和楚氏互相看了眼,悄悄跟上。

  直到確定兩人一個進了方家,一個進了縣太爺恩師家,兩人才輾轉在一個茶樓匯合,要了個單獨的房間。

  “老大他們這是要干什麼?”蔣氏皺眉不解。

  傅明悌笑著倒了杯茶遞給妻子,“我若是沒有猜錯的話,下午方家就會有人去縣衙遞口信,緊跟著縣太爺的恩師也會傳信見縣太爺一面。”

  “你是說他們去求……”

  傅明悌搖頭,“方夫人一個女流之輩能掙下方家那麼大的家業,自是有幾分能耐的,你覺得她會是那種聽別人幾句求就出手幫忙的人嗎?她犯得著為一個妾室的大哥得罪衣食父母?縣太爺的恩師更不可能了,若說他賣老爺子幾分薄面還說的過去,可傅明孝算老幾?見都有失身份,又怎麼會為了他出面說和呢?要知道,大郎可是殺了人的!恐怕,傅明孝要先下手了……”

  蔣氏驚異的看著丈夫,“他要把身份擺出來?!”

  傅明悌點頭。

  “下手還真狠!可真是一點也沒顧及老爺子!老爺子這麼久都沒有拿定主意,他倒是幫老爺子……”蔣氏嘲諷的話到一半驀然頓住,“那咱們怎麼辦?按原計劃行事還是……”

  “原計劃行不通的!”傅明悌搖了搖頭,有些自嘲,“是我欠考慮了。先不說有沒有人相信咱們,單老爺子那一關也過不去!我們可不比傅明孝在他心中的分量,一招不甚就會滿盤皆輸!”

  “難不成要白白放棄帝師府這顆大樹?”想到傅老爺子和楊氏,蔣氏也有些頹然,卻又不甘的說道。

  傅明悌目露精光,“咱們這般精於算計所圖的也不過是富貴名利,如今有這麼好的機遇為什麼要放棄?!帝師府的長孫,一步登天!富貴榮華享之不盡……”

  他話聲一頓,端了杯茶飲了,“咱們靜觀其變。”

  蔣氏一愣,看著丈夫算計的目光,笑了。

  “你說,老爺子會幫老大圓謊?還是站在老五這邊助他回到帝師府?”

  傅明悌笑問妻子,“你說呢?”

  夫妻二人心中有一桿秤,也有對未知的恐懼和興奮,卻都清楚,不管是哪個上位,他們家的榮華富貴都跑不了了!

  “帝師府?”隔壁房間一襲銀白錦袍的男人抬眸掃了眼隔音效果不好的牆壁。

  他身後的小廝上前一步道,“年前有段時間傳,帝師府一個妾醉酒後說長孫是她生的,不是原來的嫡生長孫。大公子和大夫人齊齊病倒,老帝師一怒之下令人徹查,發現是那妾故意催了胎和大夫人一起生產,又收買了產婆將兩個孩子互換了,說是要將大少爺掐死埋了,可那小妾剛生了孩子到底不忍心,就偷偷給婆子塞了錢,讓送的遠遠的永遠不要進京,才有了長孫不嫡的事發生!”

  男人眸光沉了沉,沒有出聲。

  那小廝看了自家少爺一眼,垂頭往後退了退,又立在一邊不再吭聲。

  不多會兒,有人推門而入,“老段,好速度,比我還快!”

  一身紅衣,光華耀眼,妖孽的五官勾著笑,甩袖坐在男人對面,正是樓重!

  男人睨他,“是你太慢了。”

  樓重瞪他一眼,“段少府,你別得了便宜還賣乖!是誰告訴我有索羅門驚天秘密要我回京見了面才能說的?我回了京你又出了京,要不是你妹妹又懷孕了,你會聽話的來清河才怪!”

  “你不也是奔著你爹大壽的賀禮來的?”段少府端茶,啜了口。

  樓重一窒,很沒形象的白了他一眼,“說吧,到底是什麼秘密?”

  段少府掃了眼房間的牆壁,他身後的小廝立即開口,“二位爺慢慢聊,小的這就去把隔壁兩間房都包下來。”

  段少府點了點頭,小廝出門。

  一會兒輕敲門示意已經解決,段少府才拎了茶壺替樓重倒了杯茶,道,“索羅門背後的大東家極有可能是耶羅人,我還聽到他們提及大涼後裔,再具體的就沒有聽到了。”

  “耶羅人?”樓重細長的手指摩挲著杯沿,“這跟我有什麼關系?”

  段少府無語,起身就走,“當我什麼也沒說。”

  “替我跟你妹妹道喜,等她孩子出生我再送一份大禮過去。”

  段少府頭也沒回,只抬起右手朝身後揮了下。

  門外的常寺笑嘻嘻的進來,湊到樓重眼前,“爺,段少爺說什麼了?”

  樓重摸著下巴看了常寺一眼,將他的臉推遠一點,道,“你說是去豐華樓讓許長清找那丫頭來,還是去楚記砂鍋鋪上門逮人?”

  不知道那丫頭這次又給他帶來什麼驚喜?

  “剛在路上就聽說楚記的砂鍋菜好吃,咱們去嘗嘗。”常寺流著口水嘿嘿笑。

  “砂鍋菜?”樓重挑了挑眉,倒是個沒吃過的,“走,剛好也到飯點了,咱們去吃飯。”

  “是。”常寺笑嘻嘻的跟在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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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8 青蘿鬧事,分紅

  樓重到楚記的時辰正是吃午飯的高峰,大堂二十多張桌子均坐無虛席,二樓除了傅雲杉留給自家人用的雅間外也無房間可用,店裡忙活的伙計雖不認得樓重,卻一視同仁,態度恭敬的說了實情,請樓重稍等,還體貼的建議他可以先看看牆上的砂鍋圖樣,選好了讓他們後廚先做上,一有空位就立即安排他們入桌用飯。

  樓重挑了挑眉,環顧了一圈大堂的生意,還沒來得及說什麼,就聽到另外一邊有人和跑堂的伙計吵了起來。

  “來你們家吃飯是看的起你們東家!狗眼看人低的奴才,還不快給我家小姐找個位置?”一臉怒容的丫頭伸著手指點著態度恭謙的伙計額頭。

  丫頭身旁是位鵝黃春裝的姑娘,正不耐煩的看著伙計。

  伙計往旁邊側了一步避開那丫頭的手指,依舊帶著微笑,“實在抱歉,本店已經客滿……”

  “滿了就讓他們走!你不行就喊你們大姑娘出來……”那丫頭一副你真笨的模樣看伙計,“我家小姐不喜歡跟這些髒兮兮的人坐一起吃飯,你們二樓不是有雅間嗎?讓你們大姑娘給我們小姐准備一間,那間客人花的銀子我們小姐出了,再額外送他們二兩銀子……”

  聞言,周圍的食客紛紛轉頭怒目而視。

  “這位姑娘!我們楚記開門做生意,能來我們楚記用飯的客人都是我們楚記的上賓!我們不會為任何一個客人趕其他客人離開!二位姑娘若有急事不想排隊等候……”伙計出聲打斷丫頭的話,微微抬手朝隔壁指了指,“隔壁也是一家飯館,二位可出門左轉……”

  這是要趕客人走?!

  一個伙計有這麼大的膽子?!

  “杜仲,怎麼回事?”櫃台門被推開,傅雲杉蹙眉走了出來。

  名喚杜仲的伙計低聲道,“三姑娘,是這兩位姑娘要我趕樓上的一桌客人離開好給她們騰地方,我……讓她們去隔壁……”

  “你做的沒錯,這事我來解決,你去忙吧。”傅雲杉看了二人一眼,對伙計擺了擺手,那伙計應了聲轉身去招呼其他客人。

  樓重微微挑眉,他可從沒見過敢把客人往外攆的伙計,也沒見過贊揚趕客人伙計的東家,這丫頭還真是敢做……

  她就不怕得罪客人,以後客人再不上門?

  傅雲杉顯然也看見了他,樓重勾起唇角,閒閒依靠在身後的門框上,露出一副看戲的表情,傅雲杉翻了個白眼,隨手招了個伙計過來低語了幾句,那伙計朝樓重這邊看了一眼,笑著應了朝他們二人走來。

  “樓公子,三姑娘請您後院說話。”伙計微笑躬身,不卑不亢。

  樓重笑了,“跟你家姑娘說,樓公子尚未用午飯,今日是特意來吃她的砂鍋菜的!”

  “就是就是,聽說楚記的砂鍋菜很是好吃,我們可是空著肚子來……”樓重一個爆栗打在常寺的頭上,常寺吃痛,委委屈屈的吞下了接下來的話。

  伙計目光交接,笑著點頭,一個道,“小的這就去跟三姑娘說,樓公子請先去後院用茶。”

  “樓公子請。”另一個抬手引路。

  樓重看了眼兩個伙計的動作,眉頭又挑了挑,才抬腳朝伙計指引的方向走去。

  臨走前,他下意識看了眼傅雲杉那邊的狀況,卻看到黃衣女子正怒瞪那丫頭,腳步不由一頓,再去看發現黃衣女子的臉一瞬慘白!他不由搖頭笑,那丫頭可不是個願意吃虧的主,他該替對面的姑娘擔心才對!

  想著,腳步又重新動了起來,直直穿過上二樓旁的樓梯間一個小門,進了後院。

  大堂中間,黃衣女子被傅雲杉一句話道破女兒心思,又羞又怒,“你個黃毛丫頭胡說什麼……”

  “我胡說?”傅雲杉笑著看她,“原來青蘿姑娘不喜歡許長清啊!那你今日是來……”

  “我們家小姐和少爺青梅竹馬,當然是互相喜歡的。”身旁的丫頭不屑的瞪著傅雲杉,“你既然知道我家小姐的身份,還不快讓那些人給我們小姐騰地方!”

  “哦……互相喜歡?是青蘿姑娘以為的互相喜歡還是許長清以為的互相喜歡?”傅雲杉涼涼的看了那丫頭一眼,“再說,上門即是客,哪有做生意趕客人出門的?聽說青蘿姑娘是許夫人一手教出來的,想來定是明白事理的人,這麼淺顯的道理不會不懂吧?還是說……豐華樓平時也這麼做生意?”

  周圍食客的目光瞬間凝聚在青蘿身上,帶著不屑和譴責。

  “你、你不要血口噴人!”青蘿氣急,“我……我是聽說你家開了砂鍋鋪味道很好,過來……過來嘗嘗的!”

  過來嘗嘗?她是想過來給她姐下馬威吧!不然怎麼口口聲聲的都要她姐出來!

  “啊……吃飯?”傅雲杉攤手無奈笑道,“真是不好意思,這幾天生意太好,總是客滿。青蘿姑娘若是願意先點了餐,等做好我讓人打包送到府上去可好?”

  “你想跟表哥告狀?”青蘿惱怒的瞪著傅雲杉,“是不是你姐姐讓你這麼做的?”

  “我們就在這吃,有本事就讓你姐姐出來陪我們小姐吃飯……”那丫頭撇著嘴擋在傅雲杉面前,“背後告狀算什麼本事?!”

  傅雲杉無語了,她那是諷刺好不好?!正常點的不是應該拒絕然後瀟灑離開嗎?

  她們這神轉折到底是有沒有帶腦子出門!

  “三姑娘,樓上有客人結賬。”先前招呼樓重的伙計杜仲跑到她身邊看了眼青蘿主僕,低聲在傅雲杉耳邊道,“樓公子說他尚未用飯,小的做主讓後廚做了咱們店幾個招牌菜和飯送了過去。樓公子說讓姑娘趕緊過去,他有要事找你。”

  傅雲杉點點頭,看了杜仲一眼,“我知道了,既然有人結賬,你去收拾了帶這二位上去用飯吧,免得讓人覺得我要背後去告狀!”

  “你不告狀最好!”丫頭撅嘴瞪了傅雲杉一眼,轉身扶起青蘿的胳膊,“小姐,咱們走。對了,讓你家大……”

  “扶香!夠了。”

  青蘿喚了一聲,那丫頭立時住了嘴,又翻了一眼杜仲,“還不前面帶路!”

  樓上有客人往下走,杜仲微笑著退在一邊讓路,等客人離開才做了個現代侍者引路的手勢,“二位姑娘,請。”

  “哼。”

  傅雲杉搖搖頭,從櫃台的小門進了後面的房間,回到了後院。

  樓重正吃的開懷,看到傅雲杉來,抬手指了指對面的空位,一張傾城的玉顏被嘴裡滿滿的食物鼓漲的變了形,傅雲杉抽了抽嘴角,無語的朝天空翻了個白眼。

  樓重好不容易將嘴裡的吃食都吞進肚子,又指了指離傅雲杉最近的那道蘿卜砂鍋羊肉湯,“好辣!快,快給我盛碗湯……”

  看他一副火燒急撩額頭被辣出汗的模樣,傅雲杉心裡暗爽了一把,拿了碗盛了湯遞給他,提醒道,“慢點喝,小心……”燙!

  話還沒說完,就聽到樓重一口湯吐到地上,“好燙!”

  傅雲杉:“……”

  砂鍋保溫效果好這是常識,他不知道嗎?

  “水、水……”樓重沒有形象的伸著舌頭猛扇,“辣、辣……”

  傅雲杉噗嗤一聲笑了,拎起桌上的茶壺倒了杯水遞給他,“你不能吃辣怎麼不跟杜仲說一聲,讓他把菜換成清淡的不就行了。”

  樓重連飲了五六杯才停下,身子往椅子上重重一靠,“好吃!這感覺這味道真是爽!”

  傅雲杉去看桌上,三菜一湯,砂鍋酸菜魚、砂鍋麻辣毛血旺、砂鍋白菜凍豆腐、蘿卜砂鍋羊肉湯,平常二個大碗分量的砂鍋拌飯!

  這是三四個人的分量啊,他居然一個人吃下去一大半!

  “樓少,你沒事吧?”傅雲杉有些擔心的盯著他的肚子。

  樓重歪靠在椅子上,手指頭都不想動了,“沒事,好久沒吃這麼痛快了。”

  “真沒事?”傅雲杉繼續瞪著他的肚子。

  樓重順著她的目光看著自己的肚子,狹長的眼睛微微瞇起,嘴角勾起猥瑣的笑,白皙的手指拍了拍肚子,“小丫頭對我的肚子有興趣?要不要親自過來查看一番……”

  傅雲杉轉身就走,“你不是說有要事找我嗎?咱們去其他房間談!”

  這個男人,敢不敢不要頂著一張傾城的臉說出這麼不要臉的話?!真是白瞎了那張臉!

  身後,樓重一個噴嚏打了出來。

  他挑眉揉了揉鼻子,起身,身子一動,僵住了……

  傅雲杉半響沒等到人,回來一瞧,樓重正無比郁悶的捂著肚子保持著要站起的姿勢,好看的眉頭糾結成了麻花,聽到腳步聲抬頭苦兮兮的看著她,“吃撐了!”

  傅雲杉:“……”

  “爺!小的不能過去伺候你,”門外傳來常寺可憐巴巴的聲音,“我也吃撐了……”

  有其主必有其僕啊!傅雲杉笑的一臉春天百花開的模樣,吩咐人准備山楂,還死拽著抱著肚子的樓重在院子裡晃悠了半天,美其名曰消食!

  好不容易等樓重吃掉一大盤子的山楂消完食,坐到房間准備談事的時候,已經是半個時辰後的事了,兩人剛坐下,就聽外面有伙計敲門,說那個青蘿姑娘對菜不滿意,要大姑娘親自去跟她說話!

  傅雲杉無語,“去告訴青蘿姑娘,我姐不在店裡,想找我姐明日趕早過來。”

  “是,三姑娘。”伙計轉身要走,傅雲杉又說了句,“再派個人去豐華樓請許公子過來,讓他來帶他家表妹回家,我們廟小,容不下她那尊大佛!”

  “好勒!”得了東家的話,伙計笑瞇瞇的出了後院,上樓攆人順便讓另外一個伙計去豐華樓請許長清。

  樓重押了一口茶,舒服的吐了口氣,“你跟人有仇?”

  “沒仇!”傅雲杉看著他慵懶的模樣,翻了翻白眼,“他喜歡許長清,許長清喜歡我姐,她就把我姐當成情敵了!以前我們家與豐華樓只是合作的關系,估計她沒放在眼裡,現在我家開了店,生意還很火爆,估計是受刺激了,想來找我姐發發威……”

  “情敵?這什麼稱呼?”樓重挑眉。

  “額……就是愛情的敵人!”傅雲杉額了半響,冒出一句。

  樓重敲了敲茶杯,竟煞有介事的點了點頭,“愛情的敵人?倒是有幾分意思……”

  “咳咳……你不是找我有事嗎?”傅雲杉忙岔開話題。

  樓重瞟了她一眼,順了順自己的衣擺,揚聲喚,“常寺,將帶給傅三姑娘的東西拿進來。”

  “來嘍。”常寺應聲推門而入,圓圓的臉蛋帶著說不出的喜氣,到傅雲杉面前就笑著請安,“傅姑娘安,早就聽我家爺說傅三姑娘是一個……”常寺圓臉一頓,想到自家爺說的那些好欺負、好玩兒、包子頭丫頭等等的話怎麼都不適合拿來誇獎人啊,眼珠轉了不知道有幾圈,才吐出兩個字,“有趣的人,小的真是沾了光……”

  有趣?傅雲杉看了眼樓重,她可不覺得樓重會給自己這樣一個評價!

  “再廢話,明天就去府城伺候老爺子去。”樓重瞥了他一眼,不鹹不淡道。

  常寺立刻住嘴,從懷裡掏出一個紙包遞給傅雲杉,“傅姑娘,給。”然後無比哀怨的看了她一眼,扭身走了。

  傅雲杉愕然無語。

  “這是藥膳五個月的分成。加上去年你給的九個藥膳方,扣除藥材食材成本和人工伙計的工錢,你分到的三成銀子共二十……”樓重啜著茶,還沒將下面的數字說完,就聽到傅雲杉驚喜的大叫了一句,“二十一張!居然這麼賣錢……”

  “是啊,很賣錢,你推薦的藥膳粥既美味養身價錢又便宜,每天煮再多都會賣空,府城各大家對藥膳湯的需求也越來越大,還有不少人出高價錢請一品閣的師傅去自己家裡掌廚……”

  樓重放下茶杯,瞧著傅雲杉小眼睛裡放出的光芒,小巧的臉蛋盈滿喜悅的光芒,嘴角都合不攏似的一直露著牙齒笑,他不由也露出一抹笑,褪卻玩世不恭和清冷,是發出內心的真誠笑容。

  傅雲杉並沒有注意到樓重的表情,她著實被手中那一沓萬兩銀票驚喜到了,二十一萬兩整銀!零散的幾張千兩銀票,被她擱置在桌子上沒有去看,只專心看著手中的二十一張泛著金色光芒蓋著天啟國通錢莊印鑒的銀票!

  有了這些錢,姐姐就算嫁進京都,她也有銀子幫姐姐准備嫁妝了!

  有了這些錢,她的冬季大棚想蓋幾座都不愁資金鏈斷接了!

  有了這些錢,爹娘再也不用看人臉色行事了!

  有了……

  她心裡真是對樓重感激不盡了,這些錢他本來不用給她的,反正她許了願,藥膳方子是送給他用來報答救命之恩的,可他居然一點便宜都不占,還分了三成給她……

  “小丫頭,高興吧?”

  傅雲杉連連點頭,一張臉興奮的漲的通紅,摩挲著銀票上的印鑒,“國通錢莊是……”

  “國通是天啟皇家錢莊,名下所有財產歸皇朝保護,每張銀票上都有特殊標示,只有銀票的主人親自去兌換才能拿到銀子……”樓重伸手揉了揉傅雲杉頭上的包子,驚歎一句,“小丫頭,半年不見,你居然偷偷長高了!”

  傅雲杉臉上的笑容一僵,自動將腦海中剛萌生起樓重是好人的想法給抹掉,白了他一眼,抓起他的手抬到一邊,“我正是長身體的時候,當然會長高……”

  “真的只是長個子了……嘖嘖……”他視線下滑盯著傅雲杉的胸部瞅了一會兒,下了結論開始喝茶砸吧嘴。

  傅雲杉氣的羞怒,抓起桌上的銀票就往他身上砸,樓重慢條斯理的接了,笑的一臉無害,“喲,有錢了,學會拿錢砸人了……”

  傅雲杉上前搶了銀票收到懷裡,瞪了他一眼,吐了兩個字,“變態!”

  說完,拿著銀票轉身就走。

  樓重在她身後端起一杯茶,紅唇印在杯沿上,笑的狐媚而妖嬈,“聽說變態是改變心態的意思,小丫頭,你是認命了嗎?”

  認你妹的命!

  她才十二歲,才剛開始發育長個好不好!

  這個男人真有氣死人的本事!

  傅雲杉氣呼呼的出門,一個伙計恰好來後院,看到她,忙小跑過來說了句什麼,傅雲杉沉了臉去了店鋪。

  常寺皺眉看著她走遠,才小心翼翼的走進屋,一瞧見他家爺笑的花枝亂顫的模樣,瞬間就安了心,哎呦,他的小心肝啊!他還以為自家爺連這麼小的姑娘都不放過要下口呢!

  樓重斜睨他一眼,收了笑,“給爺收起你那猥瑣的臉和亂轉的眼珠子,小心我挖出來當彈珠給扔了!”

  “爺,小的什麼都沒想,那個想你連這麼小的姑娘都想下口的人絕對不是小的!”常寺嘿嘿笑著往後退了兩步,“爺,傅姑娘有沒有說給老爺的壽禮什麼時候能取?”

  樓重端了桌上的茶杯正想砸常寺,一聽到他後面的話愣了一愣,他只顧著逗小丫頭,把正事給忘了!

  常寺滴溜著眼珠看著他,“爺,您不會只顧自己玩的開心,把正事兒給忘了吧?”

  “爺等會兒再問,你有意見嗎?”樓重抬眸瞟了常寺一眼,給他個‘你敢說有意見就試試看’的眼神,常寺嘿嘿了兩聲,“沒有沒有,小的一切唯爺馬首是瞻。”

  樓重輕哼了一聲,擺了擺手,靠在椅子上假寐。

  店鋪二樓,青蘿哭的可憐楚楚,指控道,“我不過是對這裡的菜不滿意,覺得味道不好,恰好跟他們大姑娘認識就想提點意見,他們開門做生意難道還不讓人說句話嗎?”

  “你真是這麼想的就不會指明找大姑娘了!人家伙計已經說了大姑娘不在,你身邊的丫頭非說人家怠慢客人,先前還故意在大堂鬧事,不明事理,胡作非為,青蘿,我娘是這麼教你的嗎?”許長清臉色冷清,看著哭泣的表妹指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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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2-19 21:39:53 |只看該作者
079 背後黑手,妥協

  青蘿身邊的丫頭扶香上前一步,陪笑,“二少爺,您錯怪小姐了。我和小姐是在逛街時聽說這附近新開了家砂鍋鋪,菜品極好過來嘗嘗的,到了才發現是跟咱們豐華樓有合作的傅姑娘家開的。您也知道,小姐和大姑娘有一些誤會,所以才央了店裡的伙計請大姑娘過來說幾句話,可這伙計推三阻四的,若一開始就說傅大姑娘不在,也就沒有這些事了……”

  青蘿忙朝許長清點頭。

  許長清看了扶香一眼,問一旁的伙計,“杜仲,是她說的這樣嗎?”

  “大致是這樣……”杜仲微笑,青蘿微微松了口氣,杜仲又接著道,“二位姑娘來時已經客滿,小的跟姑娘說的稍等一會兒有空位立刻安排二位入桌,可這位姑娘……”他看了一眼扶香,搖了搖頭,“來我們店吃飯就是沖著我們家東家來的,並不是所謂的到了才知道……”

  扶香一驚,似不敢相信他居然敢當面告狀,抬手就想指著他罵,“你……”

  “把手給我放下去,這是什麼地方容得下你放肆?!”許長清瞪了扶香一眼,扶香驚怕的忙收了手,站在青蘿身邊不敢出聲。

  “姑娘還說不喜歡和髒兮兮的人坐一起,要我們大姑娘出面趕樓上的客人出去好給她們騰位置……”杜仲一直保持著微笑,慢慢卻極有條理的將事情經過講了個清楚明白。

  青蘿羞怒的再哭不出來,不安的絞著帕子,嘴裡卻依舊不依不饒,“肯定是傅雲杉記恨我的丫頭在大堂給她難看,所以故意弄了不好吃的菜上桌……”

  傅雲杉在外面氣笑了,推門而入,諷刺道,“青蘿姑娘太看得起自己了!我們店的砂鍋菜每一份都是精心燒制,火候用料都有嚴格要求,力求色香味如一,你以為你是誰,還要我們廚房嬸子特意為你燒不一樣的飯菜?!”

  “表哥,你看!她一個小丫頭就敢當著你的面欺負我,肯定是背後有人指使,說不定就是那傅剪秋……”青蘿似抓到了把柄一般指著傅雲杉向許長清告狀。

  許長清看著她,臉上已是一片怒容,呵斥道,“青蘿,你鬧夠沒有?!”

  青蘿一怔,眼淚滾珠子似的往下落,“表哥,你凶我……”

  “扶香,帶表小姐回家!”許長清霍然轉身,不再看青蘿,“伺候主子不力,挑唆是非,你自己去娘那裡領十棍子打。”

  “二少爺!”扶香噗通跪下求饒,“奴婢再也不敢了,求二少爺饒了奴婢這次吧……”

  “扶香,不用求他!咱們回去,我幫你去跟姑媽說情。”青蘿淚眼婆娑瞪了眼傅雲杉,一把拽起扶香,“走。”

  “可是……”扶香面色惶惶,被青蘿拉出了房間。

  許長清歎了口氣,朝傅雲杉扯了扯嘴角,“杉兒,我表妹年紀小,不懂事,你別……”話沒有說完,就聽到傅雲杉噗嗤一笑,“她年紀可真小……”

  “那個……”許長清無奈的搖頭苦笑,“我們許家三代單傳,我爹也就只有我和我哥哥兩個男孩,我表妹自幼養在我家,被我娘嬌慣的難免有些任性!”

  傅雲杉似笑非笑的看著他,他一驚又忙解釋,“我一直在跟我娘商量把表妹送回老家嫁人的事,我娘已經有些松動了,假以時日,我一定能說服我娘……”

  傅雲杉伸手攔住他未完的話,“好了,你想想怎麼跟我娘和我姐解釋吧,杜仲,送許公子出去。”傅雲杉轉身走出房間,又回頭,“記得讓他把他青蘿表妹的賬給結了!”

  許長清苦著臉,杜仲忍笑,“是,三姑娘。”

  看著傅雲杉一句話都不聽自己解釋就離開,許長清的頭瞬間就大了,他那麼努力那麼努力啊,剛說通大姑娘的娘讓她給自己機會,考驗自己,就遇到青蘿來楚記鬧場,還點名要見大姑娘!

  他的頭啊,他要怎麼跟大姑娘和大姑娘的娘解釋啊?

  還有青蘿那性子,指定是回家立馬就跑去找娘哭訴,他的耳朵啊又要受凌虐了!

  杜仲湊過去,“許公子……”

  許長清歎了口氣,無限苦楚的看了他一眼,“多少銀子?”

  “砂鍋豆腐魚一兩,砂鍋嗆辣白菜三百文,砂鍋滑雞煲一兩二百文,砂鍋肉丸青菜湯八百文,砂鍋牛肉燴面一碗五十文,砂鍋清湯面三十文,一共是三兩三百八十文錢。”杜仲掃了眼桌上的菜,口裡立時報出菜名菜價並合計出總數。

  許長清從懷中掏出個五兩的銀錠塞到杜仲手裡,擺了擺手,“不用找了,剩下的給你們幾個喝杯茶。”

  話落,人朝門外走去。

  “謝許公子。”杜仲笑了笑,收了銀子,開始收拾桌子。

  他果然沒有猜錯,一回到家,還未到母親的院子就聽到青蘿的哭聲,許長清無語了!

  “娘。”

  許母瞧見兒子回來,拍了拍懷中的青蘿,瞟了身邊的扶香一眼,“扶你家小姐回房休息,再去找孫媽領打!”

  “夫人……”扶香求救似的看向青蘿,“小姐……”

  “姑媽,扶香是為了我……”青蘿剛開口就被許母攔了,“姑媽知道你善良,可她一個奴才敢跑到楚記跟傅三姑娘叫板,讓豐華樓在楚記客人面前丟了顏面,本就是她的不對,這十棍是給她的警告,讓她以後再行事記得分寸!你攔著是害了她!”

  “姑媽……”青蘿還想說什麼,許母一個冷厲眼神看向扶香,扶香一個激靈,忙伸手扶了青蘿,“夫人說的是,是奴婢越矩做了錯事,奴婢認罰。小姐,咱們快回去吧。”

  青蘿也看到了許母眼中的殺伐,一個怔神被扶香帶著出了院子。

  許母看著青蘿的背影,搖了搖頭,對兒子笑道,“這孩子真是被我慣壞了,你替娘給傅三姑娘陪聲不是。”

  許長清搖頭,“青蘿真是太亂來了,怎麼說都不聽。今天險些在楚記大堂鬧起來,要不是杉兒出面,她就要讓伙計趕走楚記的客人,現在,怕是已經有人知道豐華樓有個愛找茬的千金大小姐了!”

  “楚記的生意怎麼樣?”許母給兒子倒了杯茶,遞到他手裡,閒閒問道。

  許長清喝了口茶,笑彎了眼睛,“比咱們豐華樓還火,天天座無虛席,樓下二十多桌,樓上十幾個雅間,一到飯點就客滿,去晚了就要排隊,好多人吃了午飯訂晚飯就已經沒位置了……”那神情比豐華樓客滿還要開心雀躍。

  許母笑,“那倒是不錯,想來一天也能有不少收入了。”

  “可不是,菜品精致新奇味道好,又是咱們清河獨一份,雖然價格便宜,但以火爆程度來看一天怎麼也有小五百的入賬。”許長清思索了下,答道。

  許母眸光一閃,點了點頭,“這傅三姑娘倒是個聰明的。”

  “大姑娘一家人都很不錯,傅大叔為人謙和,楚姨待人可親,傅大哥勤勉好學聽說前幾年就中了童生,今年是要參加秀才考試的……”許長清將手中的茶一飲而盡,拿起茶壺把母親的杯子斟滿又給自己倒了一杯。

  許母臉上的表情微微一動,“你說的是叫傅思宗的那個孩子?他若是中了秀才,那傅家可就是士家了……”

  “傅大哥從年前就開始跟著傅大叔用功了,沒有十成的把握應該也有七八成了。”許長清啜著茶,點頭。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許母笑著點了點兒子的頭,“還沒娶到人家姑娘就開始喊大舅子哥哥,真是不害臊!”

  “娘!”許長清想到自己確實比傅思宗大那麼一點,臉不由紅了。

  “好了,娘這裡沒事了,知道你忙,快去忙你的吧。”難得見到兒子臉紅,許母哈哈大笑,“今天這事兒是你表妹不對,我回頭再去說說她,你跟傅三姑娘多說幾句好話,可千萬別惱了咱們才是。”

  “杉兒讓我想辦法跟大姑娘和楚姨解釋……”許長清無奈的歎了口氣,“娘,我真的只當青蘿是妹妹,我是不可能娶她的,我喜歡的只有大姑娘一個人!”

  “娘懂,娘知道你的心意。”許母安撫的朝兒子笑了笑,“娘也沒說反對你和傅大姑娘的事,找個時間娘去拜訪下傅夫人,將這個事情跟她說清楚,順便問問他們家的意思……”

  “娘,您說真的?”許長清驚喜的從凳子上跳起來,清俊的臉龐滿是高興的色彩,“您什麼時候去,我替您備車!”

  許母笑著白了他一眼,“看把你高興的……”許母話聲頓了一頓,又抬頭道,“我先跟你爹通個信兒,看看你爹的意思。”

  許長清連連點頭,“娘,您真好。”

  “娘什麼時候不好了?”許母嗔罵了一句,拉著兒子坐在凳子上,試探的問了句,“你表妹對你癡心一片,你娶了傅大姑娘,也可以娶了她當平妻或納成妾,在咱們家總比嫁去外人家受氣好。”

  許長清正沉浸在喜悅中,對許母的話毫不在意,“青蘿那性格到哪都受不了欺負,娘您還是不要再起這樣的心思了,兒子一片心都在大姑娘身上,哪還看得見其他人!”

  “好了,娘知道了。娘不提就是。”許母笑的一臉溫和,眸子裡的溫度卻漸漸淡了。

  從對傅剪秋的調查中,許母知道了讓豐華樓再上層樓的火鍋生意出自傅雲杉之手,還有先前的調味料也是傅雲杉出的方子,她小小年紀,兩年不到的時間賺了幾萬兩銀子,蓋了大宅院又開了店鋪,這份能耐可不是任何人都能有的!

  這也是她最近對兒子老往傅家跑卻沒有多說的原因之一,她雖是養在深閨長在後院的婦人,卻也明白強強聯合能帶來的好處,她見過那丫頭一面,長的粉雕玉砌處事卻極為老練,一雙眸子似能看透人心,很是厲害的一個人物。

  她甚至有種直覺,傅雲杉還能發現更多賺錢的方法,只要她願意!

  如果清兒娶了傅剪秋,把許傅兩家綁在一起,對於唯一的姐姐,想來傅雲杉也不會吝嗇……

  可這並不代表她要親手毀了侄女的親事,畢竟青蘿是她唯一的侄女,是他們欒家唯一的孩子,她還想等青蘿和兒子生了第二個兒子就過繼到欒家名下好繼承欒家香火。

  這事,真的要好好琢磨琢磨怎麼辦了!

  此時,楚記,傅雲杉安排好店裡的事,帶著銀票和樓重准備回雙河鋪,王嬸出來喊住她,“你讓我問的事我悄悄問我婆婆了,她說你爹那時候幫村裡接生的婆子姓李,住在咱們鄰村。”

  “三間房村?”傅雲杉愣了愣,她差點把這事給忘了,“好,我知道了,謝謝王嬸兒。”

  王嬸瞪了她一眼,“跟嬸子還客氣這個?對了,這幾天有人點開業那天贈送的辣白菜,說很喜歡那酸辣甜的味道,問咱們哪裡有賣的。”

  “白菜是我娘醃的,別說這清河鎮就是整個天啟也沒有賣的地方。”傅雲杉笑了,果然哪裡都有吃貨的存在。

  王嬸啊了一聲,“那……讓棲雲姐再醃點?”

  傅雲杉搖頭,“娘和外婆天天忙著照顧二姨,哪裡有時間切菜啊……”

  “那真是可惜了,好多客人都在問,要是其他人也能做就好了……”王嬸惋惜的歎了口氣,“沒事了,你家去吧。”

  “嗯,王嬸多勞了,等月底我給你包個大紅包。”

  王嬸笑著啐了她一口,“你干脆把楚記送給我算了。”

  傅雲杉嘿嘿笑了兩聲,出了楚記,上了馬車還在琢磨辣白菜的事,樓重靠在馬車上看著傅雲杉又是皺眉又是發呆,間或嘀嘀咕咕兩句聽不懂的話,直到馬車停下,陳忠迎出來,他下了馬車看到眼前明顯比傅家老宅還要大的宅院和院子布局,挑了挑眉,眸子裡興味十足,看著傅雲杉,“小丫頭,真是有錢了啊,這院子蓋的不錯。有我的房間嗎?”

  看在他送了二十一萬兩銀子的份上,傅雲杉送了他一記白眼,“我家沒客房!”

  言外之意就是沒你的房間!

  樓重揚眉,“原來沒拿我當外人,可我是男人,住你院子會不會吃虧啊?”

  “覺得吃虧就去住鎮上酒樓,房間多的是,隨便你翻滾……”

  常寺眼珠子咕嚕嚕轉著,又驚又喜的瞧著自家爺和傅三姑娘滾雪球似的來回踢著,砸吧著嘴在腦海裡想著一個很重要的問題,“要是傅三姑娘年紀大一些就好了!”這樣,他就可以跟老爺子稟報了,讓爺娶回家慢慢調戲……

  察覺到常寺猥瑣的笑,傅雲杉霍然轉身,決定還是不要對牛彈琴的好!

  進院,將辣白菜的事跟楚氏說了,楚氏笑著道,“這還不簡單,離收稻還有一個多月的時間,村裡人大多都閒著,你找幾個手腳利落的婦人過來,就跟咱們蓋房時做飯一樣,每天給些工錢,請她們幫咱們把白菜切絲,你來醃制,這不是一舉兩得的事嗎?”

  “真是好主意。我怎麼就沒想到呢?”傅雲杉一把抱住楚氏,驚喜道,“還是娘聰明。”

  “你這腦子都在琢磨怎麼賺大錢,這點小錢哪還會看在眼裡?!”樓重依著門挑眉。

  傅雲杉撅嘴,哼了一聲,“娘,我有事出門一趟,樓公子是來取年前說好的雙面繡的,你陪他說幾句話。我晚飯前回來。”

  傅雲杉一溜煙跑出了院子,到外院喊了陳忠駕車,兩人朝臨近的三間房村而去。

  李婆子的家在村西頭,傅雲杉只是在村頭問了一句,立刻有人搶著帶他們過去,坐在馬車上興奮的說著,“李奶奶可是十裡八村有名的接生婆,咱們這方圓幾個村子可有大半的人都是她親手接生的……”

  傅雲杉笑著問了幾句都是哪幾個村,那人熱情的將周圍七八個村都說了一遍,還意猶未盡的說起他們村誰誰是李婆子接生的,一直到了李婆子的家還沒說完。

  “李奶奶,你家又有客人了。”那人喊了一聲,沖傅雲杉傻笑了一陣,“俺……俺在這裡等你們,一會兒還坐車回去,行不?”

  “行。”傅雲杉笑了笑,知道農村裡難得見到馬車,不介意的點頭答應了。

  那人笑呵呵的站在馬車邊,摸著車轅,很是羨慕。

  屋內有人應聲,一個花甲白發的老人開了門,“誰啊?”

  “李奶奶,是我,有事找你。”傅雲杉笑著進了屋。

  李婆子看上去七十多歲的模樣,臉上枯皺不平,身子卻極硬朗,讓了傅雲杉進來,還搬了個馬扎給她,“小姑娘,找我啥事兒?”

  傅雲杉看了眼門外,笑著低聲道,“李奶奶,我想跟您打聽個事兒。您還記不記得三十八年前到雙河鋪村傅家接生的事兒?”

  “是個男孩兒……”看到傅雲杉探究的目光,李婆子的神色有些不自然,略猶豫了一下,笑著道,“那孩子出生時難產,險些一屍兩命,生下來時,臉憋的青紫,差一點就沒命了,後來聽說是他娘抱著去廟裡跪了三天三夜求了菩薩才算保住一條命。”

  “哦。”傅雲杉點了點頭,她的記憶裡確實有聽傅爹講過這件事,那時楊氏剛從難產中醒過來,看到兒子的慘狀,二話不說抱著兒子就跑去了廟裡,抱著兒子跪在菩薩三天三夜磕了一千三百多個頭,直到她暈倒,母子倆被傅老爺子一同帶回家,昏睡了有十天,等她醒來,傅明禮臉上的青紫已經消失,能吃能喝,算是活了下來。

  難道她爹真是楊氏生的?!

  傅雲杉真是不甘心啊,看著頭發花白的李婆子又問了句,“您……接生的是男孩兒還是女孩兒?”

  “男孩兒!”李婆子斬釘截鐵道,“那一年出生的孩子就數他最凶險,所以老婆子才記得清楚。”

  傅雲杉在心裡重重歎了口氣,從懷裡掏了十兩銀子出來放到一旁的桌上,“我今天來問的事,希望李婆婆不要對任何人說起。”

  “那是當然的。”李婆子笑著將銀子揣進懷裡。

  傅雲杉起身離開,一路上臉色都不好。

  李婆子看著傅雲杉的馬車離去,轉身關起門癱在地上,裡間走出來一個婦人,看著她冷冷道,“今天的事敢往外說一個字,你就等著給你兒子孫子收屍吧!”

  “求求您,不要殺我的兒子和孫子啊……”李婆子爬到婦人腳下哭著哀求,“我保證今天的事誰也不說!”

  婦人笑了笑,將她扶起來,“這就對了,你兒子一家我們夫人會好好照顧的,以後有你們的好日子過,不過你要是不老實的話……”

  “我老實,我一定老老實實!”

  “這就對了!”婦人笑著拍了拍她枯瘦的手,轉身出了院子,朝李婆子屋後的一個馬車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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