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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禍起毒物
舒清接過墨,有意回望內室一眼,笑道:“謝謝。老闆還在忙,我就不打擾了。”
尹宜也不再寒暄,微微拱手,回道:“小姐慢走。”
舒清和菁葮出了“墨宣”,舒清並沒有調轉方向,而是繼續向小街深處走去,一邊走著,舒清一邊問道:“妳覺得她怎麼樣?”
菁葮想了想,才回道:“斯文有理,風度儒雅。若是店裡的字畫都出自她的手筆,此人可算是博學多才。”剛才細看了一下她店裡的書籍,和其他讀書人不同,她看得書涉獵之廣,內容之雜,菁葮嘆為觀止。
舒清卻只是笑笑,並沒有繼續討論的意思,指著前面一家人聲鼎沸的小食館,笑道:“晚上有好吃的,我們再去買些好酒。”說著也不理會菁葮疑惑的眼神,徑直向小店走去。
這家店生意還真不錯,裡面十來張桌子早就已經座無虛席,還有一些客人在旁邊等著,店家倒是貼心,等待的客人都有凳子可以坐,小几上還擺放著一壺清茶和幾樣小點心。
不過店家還真會做生意,不僅在店裡賣,還可以讓人外帶,所以外賣的隊伍也排出幾丈之外,菁葮看著前面密密麻麻的人頭,這不知道要等到什麼時候,讓舒清到旁邊坐著等會,可是舒清卻笑得輕鬆地說道:“不用,很快就到我們了。”
會很快嗎?菁葮不吱聲,靜靜地站在舒清身後。
菁葮沒有想到,正如舒清所說,不過一刻鐘的時間,就已經輪到她們了,舒清笑著打招呼道:“老闆。”
顯然老闆也認識舒清,爽快地笑道:“是小姐啊,今兒想要什麼?”
舒清一臉輕鬆,笑道:“一壇竹葉清,兩小壇玫瑰露,再來四罎子花雕,五壇梅子酒,三斤三兩醬牛肉,一斤五兩四錢糖藕片,兩斤八兩七錢燒排骨,對了,花雕太多了,減掉兩壇,梅子酒還是不要了,再加一壇竹葉青。肉也太多了,減掉一斤七錢醬牛肉和一斤三錢燒排骨,再來半斤涼拌菜吧。好了,一共多少錢?”
她說的流暢自然,幾乎是不帶喘氣的一口氣說完,讓站在她身後的菁葮瞪大眼睛,她這是要故意刁難別人嗎?這麼刁鑽的斤兩,莫不是她和這家店主有仇?
老闆卻是笑容不改的聽完舒清一長串的點單,幾乎在她剛剛停嘴,就認真的複述道:“小姐要兩壇竹葉清,兩小壇玫瑰露,兩罎子花雕,兩斤二兩三錢醬牛肉,一斤五兩四錢糖藕片,一斤八兩四錢燒排骨,半斤涼拌菜是嗎?”
舒清輕輕點頭,又幾乎不需思考,老闆笑道:“一共是十二兩三錢銀子,妳是老客了,送妳一包下酒小菜。”
菁葮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這人也太厲害了,仔細看眼前的女子,微揚的丹鳳眼是她臉上最明顯的特徵,爽朗的笑聲配上她緋紅的裙衫,讓她看起來如一團火一般。看周圍人習以為常的表情,可見她的算數能力是有目共睹的了。
舒清才將錢付清,老闆已經把包好的菜和幾罎子酒串好交給她們,舒清微笑說道:“謝謝邱老闆。”
老闆輕輕擺手,回道:“您客氣,走好,常來!”
舒清拿著菜,菁葮提著酒走在小街的青石板路上,舒清又問道:“此人叫邱桑,菁葮,妳覺得她如何?”
“記憶力十分驚人,算學也頗厲害。”這一點上,她確實是心服口服,可是舒清一路上都在問這些人如何,莫不是有什麼其他用意。
舒清也不拐彎抹角,問道:“如果讓尹宜、邱桑入朝為官,妳覺得如何?”
菁葮並沒有立刻回答,只是蹙起了眉頭,主子說,科舉之事,全憑舒清小姐做主,她不便多說什麼。
舒清看出了她的想法,笑道:“沒什麼可顧及的,大膽說沒關係。妳是我的助手,總得給我說說妳的意見吧。”
菁葮想了想,還是說道:“若是尹宜,菁葮以為,還是可以引薦的,她才學出眾,談吐也算上乘。但是這個邱桑,在她這個行業上,可能她會是佼佼者,但是入了朝堂,不是光會算數就可以了的。”
舒清並不急著表明態度,話鋒一轉,忽然問道:“妳看見她懸掛在帳房與廚房中間的那張白絹沒有?”
菁葮一愣,她還真沒有注意到,一直都是在店外排隊等著,到了店內,她又被舒清彷彿不用換氣的點單方式嚇了一跳,根本沒來得及看店裡的擺設佈局。
舒清也不急,看她不說話,淡笑著問道:“哪麼妳知道為什麼我這麼挑剔,但是幾乎是我一說完,我要的東西就能馬上送到我手裡,這世上可不是所以人的記憶力都那麼好的,為什麼她店裡客人眾多,卻是井然有序?”
任何事情都不是只看表面,邱桑管理、統籌、歸納的方法一點也不比她的算術差。戶部正需要一個這樣的人,錢才看的住,用到點子上。但是舒清並沒有點破,對著菁葮笑道:“妳以後幾日都來觀察尹宜和邱桑,等妳看明白了,再來告訴我,她們適不適合上朝。”
菁葮一直揣摩著舒清剛才的話,確實有理,她或者真的漏看了什麼。菁葮點點頭,回道:“是。”
看她凝重的表情就知道她已經在努力回憶剛才的事情,舒清輕輕拍拍菁葮的肩膀,笑道:“好了,天色不早了,去找焰他們,晚上有很多好吃的。”
夕陽將舒清的影子拉的長長的,嘴角總是掛著比霞光更柔和的笑容。海邊的風,將她的髮絲和裙擺吹得紛飛旋轉,彷彿不受任何牽絆一邊。菁葮想起了主子在馬車上說的話:“在她身邊,妳能體會不一樣的感受。”確實,不一樣。
豐盈的滿月發出銀白的柔光,透過樹梢,落下一地剪影,西烈月站在天涯芳草的門口,有些恍惚地看著這素淨的石門,她是怎麼了,心裡對這個地方,似乎有所依戀一般,才短短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她竟來了三四次,原來她也是一個好色之徒。
自嘲著笑著,腳還是往裡邁進。這裡她也算是熟門熟路了,自在地行走在鮮花滿園的小路上,風絮也真是不簡單,給天涯芳草設計了那麼多個門和小路,讓人什麼時候來,都是這樣安靜,彷彿所有的一切都是在等著妳的到來,給人莫大的虛榮感。
西烈月停下腳步,只因一道可以說是十分放肆的視線從她踏上這條小路開始,就一直不曾離開過。從來就不乏目光追逐的西烈月本來也不甚在意,只是像這樣肆無忌憚的注視,她還真沒見過,迎著視線的方向,西烈月抬眼看去。
只見一個白衣男子坐在花叢之間,或者可以說是半臥著,一手撐著地,一手拿著一罎子酒。他的打扮和上次風絮帶來的那些伶人略有不同,雖然都是白衫,卻少了飄逸的感覺,一身的勁裝,將他修長健碩的身形勾勒的淋漓精緻。而最讓西烈月驚嘆的,就是那雙始終盯著她的眼睛。他有一雙讓人過目難忘的鳳眼,帶著促狹與挑釁。彷彿什麼人也不放在眼裡一般。原來這位醉臥花影的,還是一個絕色男子,那張臉絕對可以算得上禍國殃民。尤其是輕揚的嘴角,透著陣陣邪氣,讓人既不敢靠近又莫名地被吸引。
他,也是這裡的伶人嗎?風絮這裡到底還藏著多少人物?兩人就這樣相互對視著,西烈月也是分毫不讓。安沁宣輕敲著酒罈,微微揚起頭,對著西烈月問道:“你叫什麼名字。”女王就是女王,那身王者之氣不需刻意渲染,已經可以讓你深刻的感覺她的高貴與威嚴了。
他的聲音和想像中的一樣,低沉而性感,如上好的古琴,只是西烈月沒有想到,他會問她的名字,不過也好,這樣的男人才有意思。西烈月微笑著朗聲回道:“烈月。”
烈月?好名字,很像她的感覺。安沁宣忽然站起身,就著罎子,喝了一口酒,用手輕輕的拭去嘴角的酒漬,看著西烈月的眼睛也微微地輕瞇了起來,唇角的笑意此時變得有些狂傲。低低地說道:“宣,我的名字,記住了。”
說完不等西烈月的反應,他已經抱著他的酒罈子,瀟灑地向花叢的另一處走去。
好魅邪的男子,她想她是記住他了。西烈月還在想著那個特別的男子,一個藍衫小童已經走到她身後,說道:“小姐樓裡請。”
收回視線,西烈月點點頭,隨著他入了小樓,今天風絮沒有在第一層,紛飛的白紗間,沒有了他的身影,倒顯得蒼白了很多。
進了三樓包間,風絮已經在包間裡了,手裡正在撥弄著香爐裡的香料,看見西烈月進來,微笑著點點頭,手裡忙著往裡邊添加花瓣。
西烈月進了包間,深深吸了一口氣,就是這個味道,彷彿可以讓人心情舒暢,漂浮在雲端一般的輕鬆,每次從這裡離開,她都開始想念這個香味了,不知道是怎麼香料,或許,她也可以問風絮要些回宮裡點上。
在桌旁坐下,西烈月一邊把玩著放在香爐旁的花瓣,一邊笑道:“風絮,又見面了,是你這太有魔力,讓人流連往返。還是,你太有魅力?”把花瓣放在鼻尖,卻聞不到什麼特別的味道,連普通花香的味道也沒有,還真是奇特,燃燒之後味道竟然會這麼濃烈且提神。
風絮沒有因為她調侃式地讚揚而有什麼表示,將花瓣完全放入香爐裡,風絮禮貌地笑道:“小姐這次還是要雲袂作陪嗎?”上次,他記得,她說……很滿意。
西烈月輕輕搖搖頭,爽快地回道:“不,今天不要他。”
不要?她果然如傳聞中一樣喜新厭舊。微微低頭,風絮問道:“那小姐還看中何人?”
看中何人?這時西烈月腦中忽然出現一張絕豔的臉,是那個叫宣的邪魅男子。她承認,對於他,她有著很多好奇,只是並不想在此刻問,今天的風絮,情緒有些不太對勁。西烈月將旁邊的椅子移出,拍拍椅子,說道:“風絮陪我聊聊。”
風絮猶豫了一會,最後還是坐了下來,他不說話,西烈月也不說話,就這樣盯著他的側臉看,最後還是風絮妥協地抬起頭,問道:“小姐想聊什麼?”
看得出,他連笑都有些勉強,西烈月拿起桌上早就準備好的炙荊,慢慢為自己和風絮各倒了一杯,將酒推到風絮面前,直到他接了酒杯,西烈月才說道:“剛才聽到一曲悽楚哀愁的簫聲,是風絮所吹吧。”
她的話,讓風絮一個晚上沒有什麼表情的臉一僵。風絮眉頭輕蹙,問道:“妳為什麼會認為是我吹的。”他今晚,是太放縱自己了,可是今天,是一個讓他心疼的日子,不以某種方式宣洩出來,他怕他會撐不住。只是沒有想到她會聽見,會猜到是他所奏。
西烈月拿著酒杯,站起身來,在包間的窗前停下,看著月光落在酒杯之上,閃著粼粼的光芒,回道:“感覺。不是嗎?”要是沒有看見今天的風絮,或許並不一定猜得出是他,可是看到他之後,她可以感覺得出他刻意隱瞞的悲傷。
感覺?好個感覺,是他表現得真的這麼明顯,還是她確實敏銳得可怕?其實,並沒有隱瞞的必要,風絮冷聲回道:“是。”
西烈月慢慢飲盡手中的酒,一邊搖頭,一邊說道:“吹得不好。”
從沒有人,從沒有人說他的蕭吹的不好,她,是第一個。風絮在心裡冷笑,也對,她是一個不懂感情的人,她怎麼會明白用心吹奏的樂曲,她根本不懂!
西烈月將空杯子在手中把玩著,眼睛卻直直的看著還沒有完全圓滿的月亮,眼神卻是難見的恍惚,低低地聲音似乎是在說給自己聽一般,“感情太過外露,倒反失了曲子原有的哀傷。有時淡淡的愁思,默默的哀鳴,才更讓人心碎。”
風絮回過身,被這樣的西烈月嚇了一跳,他見過她自信飛揚的樣子,見過她驕傲霸氣的姿態,見過她調侃揶揄的輕狂,卻沒有見過這樣迷離疼痛的她,還是說……她沒有他以為的哪麼無情?
風絮就這樣看著西烈月的側面,喃喃自問道:“妳明白心碎是什麼感覺……”
西烈月閉上了眼睛,她今晚是怎麼了,被風絮的簫聲影響了嗎?怎會不由自主的想到那個人?他以前也常在月下的深夜裡,吹著那些帶著淡淡憂愁的曲子,有時候她自己也分不清,會納惜抒,是不是因為,惜抒也和他一般,能吹著那些動人的曲子。
再次睜開眼睛時,裡面的恍惚已經不復存在。回到風絮身邊,西烈月晃了晃空杯子,說道:“風絮,陪我喝酒吧。”
風絮爽快地應道:“好!”反正今天他也什麼都不想說,不想去想,只要一醉方休。
兩人就這樣不言不語,你一杯我一杯,當房間裡第十壇炙荊倒地之後,風絮已經醉得不省人事。西烈月輕笑著站起身,才覺得天旋地轉,扶著桌子休息了一會,才算緩過勁來。
西烈月蹣跚地走出天涯芳草,出了石門,竟然忍不住吐了出來,蹲在路邊休息了一會,西烈月一邊撫著額頭,一邊懊惱,今天真是太放縱自己了,果然是心情越是不好的時候,喝酒越容易醉。
她現在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要怎麼回宮呢?
不行,還是要回去。不然紫竹一定會擔心,今天她出來只告訴她一個人,要是她今晚不回去,估計她一定得急瘋了,慌不擇路之下,一定會求助大內侍衛總管李緣,到時她這個一國之君就要被狼狽地抬回去了。
西烈月輕拍著胸膛順氣,她還真佩服自己,這個時候還有心情調調侃自己,好久沒醉過了,快五年了吧。
深吸了一口氣,感覺好點了,西烈月慢慢站起身來,誰知,才站起來,一陣眩暈襲來,腳下根本站不住,眼看就要載到在地,一隻有力的手臂接住了她下滑的身體,西烈月倒進一個溫暖的胸膛裡。
安沁宣抱著醉得不醒人事的西烈月,低笑道:“不能喝逞什麼能。”看到她走出小樓搖晃的樣子和一身的酒氣,就知道她喝了很多酒。借著月光,摩挲著她的臉頰,睡著的她,少了那份銳氣,柔美了很多,她,是個很美的女人,不過,他還是比較喜歡那個有著凌厲氣勢的她。
輕輕摸了摸她的鼻子,安沁宣忽然覺得和慕容舒清的賭約還不賴。
臉上癢癢的感覺,讓本來就不安穩的西烈月勉強睜開了眼,只見眼前一張臉晃來晃去,就是看不清楚長的什麼樣子,可是可以感覺得到,依靠著的懷抱堅實而溫暖。輕輕搖了搖混沌的頭,終於看見了一雙狹長的鳳眼,邪氣十足。這雙眼她認識,是:“宣……”
不受控制的眩暈再次襲來,西烈月又一次陷入昏迷。
第一絲陽光刺破暮雲,撕碎了夜的黑幕,帶來了黎明的曙光,也預示著新的一天又要來臨了。當第一縷陽光出現的時候,妳會發現,光芒很快就能暈染整個天際。
“來人!”從陛下寢宮傳來一聲輕呵,讓守在殿外打著呵氣的奴才和在附近巡視的宮侍精神都是一震,兩個宮奴立刻推門進入,跪在屏風前面,等著陛下吩咐。
紫竹也從旁邊的小間裡趕過來,小心繞過屏風,只見西烈月一手輕敲著頭,一手撐著床沿坐在床上,眼睛微閉著,眉頭卻是緊鎖著,表情有些懊惱。一頭微亂的墨黑髮絲再加上她的白緞睡袍,讓酒醉剛醒的她看起來既慵懶,又危險。
紫竹暗暗咽了一口口水,才小心翼翼地走到西烈月身邊,一邊輕柔的給她按摩頭部,一邊小聲問道:“陛下,您有什麼吩咐。”
西烈月享受著紫竹力道合適的輕柔按摩,疼痛得到了緩解,心情似乎也稍稍好些,低聲說道:“紫竹留下,其他人退下。”
“是。”屏風外的宮奴長長舒了一口氣,動作迅速的趕緊退了下去。
良久之後,西烈月才問道:“朕是怎麼回來的?”她醉成這樣,肯定不可能自己回宮。而最後看見的那雙眼睛,是真實存在,還是對那男子印象太深刻,恍惚間看錯了?
紫竹觀察了一下陛下的神情,看起來很平靜,沒什麼異樣,斟酌了一會,才如實回道:“昨晚一個白衣男子抱著陛下,躍進殿內,將您放在床上就離開了,動作極快,看不清楚樣貌。”
想起昨晚,她還真是被驚出了一身冷汗,陛下遲遲未歸,她也不敢輕舉妄動。就在她坐立不安,左右為難的時候,一個白衣男子忽然闖進陛下的寢宮,嚇得她正要叫,卻被那男子隔空點穴,頓時既不能動也叫不出來。只得盯著男子的背影,誰知竟然看見他懷裡還抱著昏迷不醒的陛下。他將陛下輕柔地放在床上,還在陛下唇上印下了一個吻,最後又像來的時候一樣消失得無影無蹤。
好在陛下只是醉了而已,可是那個男子是什麼人呢?好大的膽子,竟然敢偷吻陛下,當然,這點她還是不打算和陛下說,以免龍顏大怒。小心地觀察西烈月的表情,好在她只是沉默不語。
西烈月最後揮揮手,說道:“退下吧。”
“是。”紫竹看她的精神好像比剛醒來的時候好了很多,才放心退了出去。
只是才走到殿門,西烈月的聲音再一次傳來,這次顯得有些焦急:“等等。朕的玉佩呢?”那是父親送給她的成年生日禮物,一塊冰種翠色碧波逐浪佩件,是她便裝是最喜歡帶的,可是卻沒在床頭看見。
紫竹一驚,她當然知道那塊玉佩,那是陛下最中意的物件之一。可是,昨晚確實沒有看見,紫竹立刻跪倒在地,老實回道:“給陛下換衣服的時候沒發現玉佩,奴才立刻去找。”
“算了,別找了,退下吧。”那玉佩,她是帶出去了的,現在找不著,要不就是路上掉了,要不就是……他拿走了。
“是。”紫竹靜靜得退了出去,陛下雖然說不用找了,可是她還是要在宮裡和殿內再找找,或許沒注意掉在宮裡了也說不定。
西烈月坐在床上,腦子裡不斷出現的,是那雙邪魅禍世的眼,還有冷邪促狹的笑。
那個男子,是什麼人?
他拿走她的玉佩,是無心還是故意。
他出現在她身邊,是一場偶然,還有又一次的陰謀設計。
“來人。”同樣是一聲輕呵,也嚇壞了外面的人。熙王府的管事戰戰兢兢地推開房門,只見西烈倩微微喘著氣,臉色陰鶩,神色更是焦躁。
趕緊上前一步,回道:“奴才在。”以前的王爺身體不好,偶爾也會發些脾氣,就是近段時間有些反常,時好時壞的。
西烈倩輕咳了兩聲,氣息都未調好,就馬上問道:“雲袂還沒到嗎?”
管事尷尬又慌張地搖搖頭。說起這個就更是奇怪了,不知道那個雲袂有什麼魅力,讓王爺喜歡成這樣,王爺每次去見過他之後,不僅心情大好,連身體好像也精神不少,這也就難怪王爺片刻也不想離開他了,以前還是經常去天涯芳草,現在是常接到府上來了,依她看,估計不用多久,這個雲袂就能飛上枝頭了。
西烈倩用力搥一下桌子,原來放在桌上的杯子被震得哐當作響,“還愣著幹什麼,再給本王去請。”
王爺的脾氣,是越來越暴躁了,官家一邊連連說:“是是是。”一邊趕快退了出去。才掩上房門,就看見在小廝的陪同下,閒閒漫步而來的雲袂,管事立刻推開門,說道:“王爺王爺,雲袂公子到了。”
西烈倩一聽雲袂到了,立刻來了精神,連忙起身說道:“快請。”
雲袂進了屋內,不卑不亢,微微躬身行禮,說道:“見過王爺。”
西烈倩高興地握住雲袂的手,開心地笑道:“袂,你來了。”
兩人雙雙了圓桌上坐下,雲袂不著痕跡地抽回手,笑道:“王爺先坐下,您臉色不好,雲袂帶了些好茶,陪王爺喝喝茶。”
還是雲袂最懂得她的心,西烈倩笑道:“好。”
雲袂卻不是先將茶葉放入沸水之中,而是從腰間拿出一個小錦囊,將裡邊的白色花瓣倒出捧在手心上,微微揉搓了一會,小心的放入一旁的香爐裡,直到將錦囊裡的全部花瓣都放進爐中,雲袂才慢條斯理的開始泡茶。
不一會兒,屋子裡就彌漫著一股濃郁的香氣,西烈倩用力地吸了好幾口,頓時覺得神清氣爽,原來心中地煩悶也一掃而光,這是雲袂身上常常散發的味道,真是讓人心醉。
雲袂待她有些熏熏然的時候,才將手中的茶遞到西烈倩手中,“王爺請。”
西烈倩接過雲袂遞過來的茶,也順便握住了這雙修長白皙的手,輕輕地摩挲著,“袂,你真是能幹,你一來,本王心裡那股煩躁不安就消失得無影無蹤了,不如你就跟了本王,本王封你為側君。”這樣甚好,有他在她身邊,日日陪伴,豈不美哉。
雲袂的手一僵,隨即微笑著搖搖頭,回道:“王爺說笑了,雲袂不過是個伶人,沒有這個福分。”
西烈倩以為他這是欲擒故縱之術,於是更用力的握著雲袂的手,大聲說道:“本王說有就有。明日本王就去向風絮要人,正式納你入門。”
雲袂看她如此堅決,倒是有些慌了神,他可不想跟著什麼王爺,他是半點也不稀罕,他只要跟著風絮就好,雲袂立刻回道:“王爺且慢,雲袂始終是天涯芳草的人,實在不配踏足侯門——”
看他急於解釋的樣子,莫不是他不想跟著她?西烈倩顯然有些生氣,不等雲袂說完,直接打斷她的話,說道:“本王說了,沒什麼配不配的,你只要安心跟著本王就是。”她堂堂王爺,納個人有誰敢多言。
雲袂微微低下頭,知道不能莽撞行事,想了想,雲袂反手將西烈倩的手緊緊握著手裡,眼睛凝視著她,有些艱難地說道:“雲袂知道王爺是為了我好,可是您是堂堂王爺,在文武百官及百姓心中是高貴而明智的,實在不該有個伶人側君。王爺若需要,雲袂可以常常到府裡來。”
雲袂低沉而舒緩的話語,讓西烈倩忽然回過神來,雲袂再好,終究是個伶人,若是她真的納他為側君的確是要受人譏笑的,那些有識之士,怕也要看輕了她,這對於她謀大事會是一個阻礙。
其實如果不給雲袂名分,將他接到府上,做個侍君倒也是無所謂的,只是剛才一時沖昏了頭,已經說了側君的名分,現在又說侍君,也說不出口,既然他自己願意常常過來,此時暫且不提也罷。
西烈倩伸手輕輕拍著雲袂的臉頰,好似無可奈何的樣子,笑道:“好吧,隨你。”一邊說著,一邊將雲袂的臉頰抬起,一臉曖昧地說道:“只是本王覺得一刻也離不開你,如何是好?”
雲袂識趣的起身,將西烈倩輕輕抱在懷裡,向內室的床榻走去,紅帳綾羅間,春色無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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