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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為了一口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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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2-24 00:32:09 |只看該作者
第十章 江成文

  楚春月原本還準備好了一大堆的說辭要來籠絡蔣小強,現在看著他半死不活的樣子,哪裡還說得出什麼?只呆呆的看著他,嘴巴動也動不了。

  蔣小強卻忽然睜開了眼睛,對著楚春月邪‧魅‧一‧笑:「呵,你看呆了?」

  嘔……

  楚秋月默默的把頭扭向另一邊。

  以前的蔣小強好歹也是人模狗樣,說句這樣的話,雖然讓人覺得無語,但起碼在心裡接受範圍之內。現在的蔣小強人不人鬼不鬼的,還敢用這樣的表情說這樣的話,真是……

  果然,楚春月面色一白:「你說什麼!」

  蔣小強卻毫不在意:「呵,原來是傲嬌型的……嗯,這種女孩子,一般不會是大老婆……」

  楚春月氣得發抖,蔣小強又把視線轉到了楚秋月身上,楚秋月額頭默默落下一滴汗,蔣小強果然點頭滿意的說:「好一朵姐妹花,一個是傲嬌型,一個是冰山型,而且兩人都是小蘿莉,可以慢慢養成……哈哈哈……呃。」

  蔣小強原本打算豪氣萬丈的笑幾聲,結果笑到中途,硬生生一口氣沒上來,又開始猛的咳嗽。

  「哎呀,不好意思,小強他現在人神神叨叨的,你們別見怪。」蔣老爺見楚秋月和楚春月臉色都不好看,連忙道。

  楚秋月對蔣老爺搖了搖頭,意思說自己沒事,但是卻是看也不看蔣小強。

  蔣小強也注意到了,對楚秋月挑釁道:「美人兒,就算你現在這樣冷冰冰的,但是以後也定然會為了我如癡如狂……哈哈,呃!」

  楚秋月只當做沒聽到,問楚春月:「阿姐,不是你想來看他的嗎?現在看也看了,我們走吧?還是你有什麼話要對他說?」

  楚春月猶豫了一會兒,終究搖頭道:「算了,我沒話對他說。我們走吧!」

  楚秋月心中鬆了口氣,點點頭,拉著楚春月對蔣老爺道了別就離開了。

  其實這次她會陪楚春月來這裡,原因很簡單,無非是想讓楚春月看看蔣小強什麼下場。

  馬上要去京城,到時候還要和楚流婉碰面,楚秋月實在無法想像,兩個不安分的穿越者碰面之後,會發生什麼樣的狀況。但如果讓楚春月看看蔣小強,引以為戒,再加上上次小晨戒尺事情,楚秋月就不相信楚春月還敢大肆張揚。

  楚秋月偷偷側頭打量著楚春月,就見她眉頭緊鎖,一副願望沒有達成的模樣,顯然是非常的不高興。

  沒說什麼,楚秋月只微微一笑,道:「阿姐,我當初說蔣少爺與你有幾分相似,其實現在想想,是我說錯了。畢竟,阿姐你怎麼會變成那副樣子呢,是吧?」

  「……嗯,那當然。」楚春月尷尬的笑了笑。

  二人回到楚家後,都沒再提這件事,彷彿就像她們沒去楚家一樣。

  蔣小強身體一直沒恢復過來,想興風作浪也不成,別人漸漸忘記了蔣小強以前做過的事情,卻依舊沒人敢親近他,最後只當沒他這個人。

  楚春月,也越發的安分起來。

  +++

  快要去京城的前夕,楚家忽然來了客人,是江倩倩的哥哥江帆帶著妻子和兒子來了。

  江倩倩的哥哥是個大夫,生性瀟灑,是個不按常理出牌的主兒,懸壺濟世雲遊四方,常常帶著兒子和妻子四處亂跑,這次路過水禮城,就剛好來看看他們。

  比較值得一提的是,他的妻子錢夢也是個大夫,難得一見的女大夫。

  楚秋月得知舅舅要來的時候,頗為驚訝。她只記得自己在六歲的時候見過一次舅舅和表兄。

  表兄名叫江成文,比自己才大一歲,上次見他的時候,兩人一個正太一個蘿莉,自己又才來這邊一年,所以整個人還是懵懵懂懂的,只記得江成文性格非常內斂,常常很羞澀的微笑,長的倒是白白淨淨的,十足一個可愛系小正太。而且他除了普通的唸書之外,比較多的是和父親學醫,身上常常有一股藥香味,很是好聞。

  江帆和江成文還有錢夢三人在送信人來的當天晚上就來了,還好江倩倩知曉自己兄長是個說風就是雨的性子,所以早早讓人準備好了豐盛的晚飯。

  楚春月知道要來親戚,沒什麼大勁頭,倒是得知江成文是個13歲的小正太的時候,眼睛一亮,忙問楚秋月他長的如何。楚秋月便把自己印象中江成文的樣子說給了她聽,楚春月聽到「白白淨淨、羞澀」的時候,笑容越發擴大。

  楚秋月不免覺得楚春月心裡素質非常好,雖說古人比較興表兄表妹結婚來個「親上加親」,可是現代人應該知道,表兄妹結婚容易出畸形兒的吧?她還笑成那樣……

  等到三人來的時候,正是開飯前夕,馬車在楚家門口停下,也不待下人通報一聲,就聽見江帆豪爽的笑聲:「妹妹,妹夫,我來啦!」

  倒有幾分浪蕩江湖的郎中的味道。

  江倩倩聽見四五年不見的兄長的聲音,也是一笑,連忙出了門去迎接。

  楚連平和楚秋月兩姐妹自然也該出去,於是七人就在院子裡碰上了面。

  楚秋月不動聲色的看著江帆一家人。江帆和以前差不多,大概是因為心態好,生活又沒壓力,這幾年竟一點不見老,留著有些長的鬍子,臉上帶著爽朗的笑容。而他身邊的錢夢一身綠衣,外面繫著大大的羽毛斗篷,帽子已經放下,溫柔的笑著,兩人站在一起,可謂賞心悅目。

  這樣的兩人的兒子,江成文,自然差不到哪裡去。

  江成文跟在兩人身後,一襲白色長袍,袖口和領口繡著白色的絨毛,襯得他面如白玉。他和五年前差別不大,只是眉眼間少了幾分稚氣,多了幾分屬於男子的英氣。豐神俊朗,偏偏從細微的表情間又可以看出一點尚未褪去的羞澀。他靜靜的站在那裡,整個人宛如正逐漸去璞見瑜的玉。

  真真是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

  楚秋月在心裡感歎,面上卻不表現出來,偷偷瞄了眼楚春月,果然見她嘴角上揚,看著江成文,一副成竹在胸的表情。

  其實說實在的,楚春月這樣,和蔣小強區別還真的不大。

  看到美女/美男,就認為對方必然會喜歡自己,這真是好生不實際。

  何況還是表兄!

  「阿兄,你也真是的,風風火火的,若不是我猜到了你會很快便來,不然現在你飯都沒得吃。」江倩倩一邊讓底下的人去把江帆他們的行李接過來,一邊打趣道。

  「沒事沒事,這水利成這麼大,難道就你一家可以吃飯?」江帆哈哈大笑擺手道。

  江倩倩無奈的搖頭:「是了,就你最會想。」

  然後對錢夢和江成文笑了笑:「嫂子,成文。」

  錢夢也點點頭:「妹妹,妹夫。」

  江成文嘴角微微抿起:「姑姑,姑父。」

  楚連平看著江成文,有些感歎的一笑:「成文一眨眼也這麼大了啊,模樣是越發的好了。」

  江帆搖頭:「男孩子,要模樣好有什麼用?還好他不只有空架子,雖不及潮生那麼厲害,不過學醫方面倒是真的有天分,以後繼承我和阿夢的衣缽是不成問題了。」

  等幾個大人寒暄完,楚秋月拉上了楚春月,乖巧的對江帆和錢夢行了禮喊了人,然後看向江成文。

  「表兄。」作為禮節,楚秋月還是上去跟江成文打了聲招呼。楚春月也緊跟著喊了句表弟。喊完之後,又有些不樂意,大概是想到自己年紀比江成文大了兩歲,是以非常不樂意。

  江成文看著楚秋月和楚春月,大概是因為一天到晚四處亂跑,沒什麼機會見到同齡女孩子,所以面上微微有些紅,點了點頭:「表姐表妹。」

  幾個人一邊說著一邊進了大廳,楚秋月肚子有些餓,所以心思也就不在新來的三個客人身上了,反正她和他們也不熟,何況是親戚,那自然一點就好,也不必特意討好。

  再依著江帆的性子,你可以討好他,他搞不好反而還不樂意,倒不如隨意。

  至於江成文,驚艷是有的,但不可能一直驚艷嘛,第一眼讓人驚艷,到後面也就還好。

  楚春月一直沉默著,似乎心事重重,楚秋月大概猜到她在想什麼,不過見她只沉默而不行動,也就懶得管。反正,江成文長的一副聰明相,應該是不會看上楚春月,如果他真看上了,呃,那也沒啥,反正楚春月雖然這個樣子,但以後肯定還是要嫁人的。

  這個世界上一個蘿蔔一個坑,總會有人喜歡楚春月。

  如果楚春月被人娶走,楚秋月想,那自己一定會放一大串爆竹以示慶祝。

  楚秋月一上了飯桌,便看似沉穩實則心急的開始吃了起來,楚家飯菜一向不錯,勾人胃口,這次為了迎接江帆,更是如此。

  主菜有薑汁魚片,五香仔鴿,糖醋荷藕,泡綠菜花,辣白菜卷,雞絲銀耳,桂花魚條,金絲燒麥,羅漢大蝦,鮮蘑菜心,紅燒赤貝等,旁邊還有一些甜點,比如喇嘛糕,翠玉豆糕,豆沙卷,奶白棗寶,雙色軟糖,糖炒大扁,可可桃仁……

  這麼多美食,對於一個正餓著肚子的正常人來說,應該是比美男更有吸引力的,不過楚春月顯然非常人,她筷子沒怎麼動,假意撥弄著飯菜,眼睛卻老往江成文那邊瞟。

  江成文倒也不是傻的,有人這麼看自己,他自然也有感覺,但是他只是不解看了看楚春月,靦腆一笑,又繼續低頭吃自己的飯了。

  楚春月見江成文如此不懂風情,臉色不大好看,於是也只好悶頭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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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2-24 00:32:21 |只看該作者
第十一章 來診脈

  吃過了飯,江帆等人因為趕路而來,都有些乏了,於是便都被下人迎去客房洗澡休息。

  楚春月拉著楚秋月,說是要散步,讓她陪陪自己,楚秋月猜到事情可能和江成文有些干係,於是便答應了,跟著她在院子裡亂逛。

  楚秋月手中捧著一種香囊。

  這香囊除了散發香味之外,還有微微的熱氣,當初楚秋月見了這個,很是稀奇,後來才漸漸弄懂原理——它內中有做得很小的手爐,因為有一個平環的原因,可以讓上面的香盂不論怎樣顛簸都不倒,所以既有暖手的功效,亦可以保持周圍香味。

  現在是一月,晚上天暗的早,月光也不甚明顯,只剩一點點疏稀的星光撒下,照在楚春月那張清秀的臉上,卻讓人覺得非常違和。

  兩人靜靜的走著,楚秋月不先開口,只當飯後百步走活到九十九,終於還是楚春月按捺不住,道:「秋月,你覺得成文如何?」

  「唔?」楚秋月看了看她,搖頭道,「阿姐你指的是什麼方面的?」

  楚春月想了想,道:「各種啊,比如長相,性格,之類的。」

  楚秋月思考片刻道:「我也不大清楚誒,畢竟我和表兄不熟。不過五年不見,他比以前好看了許多,更像個男子漢了。」

  「嗯,是啊,我也覺得他好看了許多呢。」楚春月連忙點頭,「應該說,他現在已經非常好看了,等到他再大些,必然更加讓人挪不開眼!」

  「那又如何?」楚秋月問出重點,「阿姐你到底想表達什麼?」

  楚春月「咳」了一聲,道:「秋月,你知不知道近水樓台先得月?」

  「知道啊。」楚秋月點了點頭:「呃,阿姐你莫非是對表兄……」

  楚春月卻出乎楚秋月的意料搖了搖頭:「當然不是啊。何況就算如此,我一個女孩子,也不好真的出手吧?」

  楚秋月在心中默默腹誹,是誰前些日子大喊男女平等女權什麼的?怎麼現在倒羞澀起來……

  但面上還是道:「那你說這些是什麼意思……」

  「近水樓台先得月。」楚春月卻不回答她,只把這句話重複了一遍,然後笑的格外開心。

  楚秋月不明所以,越發疑惑,楚春月似乎因為和楚秋月分享了自己的想法,所以非常開心的拍了拍楚秋月的肩膀:「我們回去吧,夜深了,也該歇息了。」

  說完竟是瀟灑的走了。

  楚秋月一直沒明白過來,直到她又重複了一遍「近水樓台先得月」,才恍然想到——該不會楚春月的意思是,江成文會喜歡上楚春月,然後「先得月」吧?!

  這,這……

  難道楚春月已經把江成文定為自己人生中的男主角了嗎……?

  楚秋月目瞪口呆,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最後只能安慰自己:好歹,楚春月沒有想要女追男,不然,那更加難看……

  事實證明,是楚秋月把楚春月想得太好了。

  第二天清早,眾人正在大廳吃朝食,楚秋月一邊乖巧的回答著江帆的問題,一邊好奇怎麼楚春月今天反而晚來了。

  結果就見小竹慢慢走過來,對楚連平和江倩倩說:「老爺夫人,大小姐今兒早上醒來覺得身體乏力,很不舒服,怕是染了風寒。」

  「哦?」江倩倩有些驚訝,「怎麼好端端的染了風寒……」

  小竹搖了搖頭道:「奴婢也不曉得。大小姐說,好像是因為昨晚和二小姐出去走走的時候忘記拿香囊了,所以著了涼。」

  「這樣。」江倩倩皺了皺眉,旋即看向楚秋月,「秋月你沒事兒吧?」

  「我沒事兒。」楚秋月搖了搖頭,「我昨個兒捧著香囊呢。」

  「那便好。」江倩倩點點頭,對小竹道,「既然如此,去喊大夫……」

  說到這兒就停了,扭頭看向一旁笑吟吟的江帆和錢夢,掩嘴笑道:「看我,還去喊什麼大夫?這裡不是現成有兩個。」

  江帆搖頭撫了撫鬍子道:「不是兩個,是三個!」

  說完指了指正在一邊乖乖吃飯的江成文,道:「成文從小跟著我學,現在對付這些小病小疼的,倒不是個問題。」

  江倩倩點點頭:「那不錯呀。」

  江成文抬起頭,羞澀一笑,不說什麼。

  剛好飯也吃的差不多了,年關裡,生意特別忙碌,楚連平吃完飯便出了門,只說春月有了什麼事兒的話,就派人快點去找他。

  江倩倩和楚秋月曉得他是什麼意思,上次楚春月摔近池塘,醒過來之後就開始發瘋,最近好不容易收斂點正常點,如果又因為這一病而病出什麼事情,那可真是讓人吃不消。

  雖說三人心中都有數,但是礙著江帆她們在這兒,所以都還是沒有真的表現出來。

  江帆剛剛雖然笑著說江成文也算大夫,但是其實按規矩,江成文是不能進楚春月的房間的,所以所有人都進了楚春月的屋子,除了江成文。

  看著江成文老實的站在門口,楚秋月幾乎要大笑。

  楚春月打的什麼心思,她還不知道嗎?可惜了楚春月,不曉得現在年紀差不多的男子是不可入女子閨房的,就算是表兄妹也不行。何況楚春月已經快至及笄,那更加的不行了。

  果然,見幾人進來,躺在床上病怏怏的楚春月眼睛一亮,在所有人臉上快速的搜尋了一圈,然後又頹然倒下。

  楚秋月都有點不忍心看她這個茶幾了。

  「春月,還不舒服嗎?我讓你舅舅來幫你看看了。」江倩倩上前,伸手先探了探楚春月的額頭,然後搖頭,「還好,沒燒。」

  江帆稀罕道:「你用手一探便知?未必准吶。」

  江倩倩笑了笑:「哪有做娘的不知道女兒身體呢?我自己有時候燒沒燒都不曉得,但是春月秋月還有潮生,我是定然清楚的。」

  江帆撫著鬍子微笑不語,然後拿出脈枕,準備放到楚春月手腕下,楚春月卻忽然道:「咦,表弟呢?」

  江帆愣了愣,道:「他怎麼好進你的房間,自然是在外面等著。」

  楚春月一聽,連忙縮回手,道:「啊,沒關係的,讓他進來吧。舅舅您看,成文表弟他肯定沒什麼實際診脈的經驗吧?剛好,我這小病,就讓他診診看,試試吧。」

  江倩倩皺了皺眉:「春月,別胡鬧,就讓舅舅幫你看看了事。」

  楚春月固執道:「沒關係的,反正以後表弟學有所成之後,還不是要常常進女子閨房幫人看病?何況我們是表兄妹。」

  錢夢笑了笑:「春月倒是會為成文著想。」

  見討好了未來有可能的婆婆,楚春月甜甜一笑:「應該的。」

  那臉色紅潤,氣息不錯,哪裡是個生病的人?

  江帆眼珠子轉了轉,也不點破,問了江倩倩的意見。江倩倩看著楚春月,見她一副非要如此的表情,無奈的點了點頭。於是江成文又稀里糊塗的被叫了進來。

  聽說要讓他給楚春月看病,他倒是絲毫也沒有什麼抗拒,點了點頭,又拿出一根不粗不細的絲線,讓錢夢綁在了楚春月手上。

  楚春月一愣:「這是……做什麼?」

  「成文不好碰著你的手自然該用線來綁著。」錢夢解釋道。

  「那,那這不會不准吧?」楚春月臉上的笑都僵了。

  她昨晚特意讓小竹從廚房裡偷了些黃瓜和奶汁出來,專門敷手,就為了讓今早江成文碰著她,會有那種「溫香軟玉,軟玉溫香」的感覺。結果一根線就她的努力白費了,這,這真是……她就不信江成文摸著那根冷冰冰硬邦邦的線,會有什麼感觸!

  江成文倒是難得開口,大概是不高興別人質疑他的醫術,竟然也少了原本的羞澀,反之多了幾分嚴肅:「表姐你自己也說了是小病而已,不會有什麼差錯的。」

  楚春月看他這樣子,卻是不惱,只作一副恍然的樣子:「原來如此。」又羞澀一笑,「我懂的不多,叫表弟見笑了。」

  江成文搖了搖頭,道:「沒事。」

  說罷就開始認真的診脈起來。

  楚秋月在一旁有些好奇,這楚春月多半是沒病的,也不知道江成文能診出什麼?只怕到時候啥也沒診斷出來,楚春月又該找到機會說,不該有那條線了。

  那江成文可要陪著楚春月一起悲劇了。

  誰知道江成文把脈一會兒,收起了手道:「倒不是感染了風寒。表妹的脈象,脈搏急促,較正常脈搏至數快,應是數脈無疑。只是不那麼嚴重,所以沒有到外熱,因此剛剛姑姑說表姐沒有燒,倒應該是對的。表姐陰虛火旺,津血不足,需要好好調養,比如要早些睡,飲食也要清淡一些,再吃些清淡調養的粥食即可。」

  江成文平常話不多,一開始忽然說了一大段,江帆笑瞇瞇的聽著,滿意的點了點頭:「說的倒是沒錯,就不知診脈對沒對。」

  說罷也拾起那紅線,稍微靜待一會兒,旋即笑了起來:「沒錯,沒錯!」

  楚春月有些愣,畢竟沒病居然真的被診出病,恐怕誰也想不到。楚春月原本是打算,如果他們沒說出什麼病,那自己就說恐怕是自己多想了。誰知道……

  而且陰虛火旺,津血不足是什麼意思?

  楚春月這樣想著,於是問了出口:「陰虛火旺是什麼意思?津血不足我大概好曉得……」

  楚秋月已經在旁邊坐下了,她剛剛就是抱著看戲的心情來看的,作為一個明白人,只要仔細觀察楚春月的表情,就可以深刻的感覺到什麼叫一波三折,什麼叫世事無常,什麼叫因果更番……

  順便還叫小綠幫自己沏了杯茶,坐在旁邊聽著。

  她原本也想問那是什麼意思,不過見楚春月已經問了,就乾脆邊喝茶邊聽著。

  江成文一板一眼的解釋:「陰虛火旺的意思是,陰不制陽,陽相對亢盛而致虛火熾盛的病理變化,可見到煩躁易怒,兩顴潮紅,□亢進等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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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2-24 00:32:33 |只看該作者
第十二章 洛城梅

  開始前面都好好地,聽到最後一個詞,楚秋月嘴裡的茶「噗」一下就噴出,還好聲音不大,大家都默默看著江成文,也沒人注意到楚秋月,楚秋月手忙腳亂的跟小綠一起擦臉擦衣服。

  倒是江成文聽見聲響,好奇的回頭看了一眼楚秋月,楚秋月尷尬的報之一笑。

  楚春月臉色都僵了,江倩倩也是,錢夢苦笑不得的打了江成文的後腦勺一下:「不能光就著醫書上的背,要懂得變通,聯繫實際情況!你這樣胡說,叫表姐怎麼辦才好。」

  江成文愣了愣,才反應過來,靦腆的笑了笑。

  楚春月是什麼心思都沒了,擺了擺手道:「呵呵,沒事,沒事……」

  江倩倩對小竹道:「快去讓廚房做些適合的粥給大小姐吃。」

  這場鬧劇好不容易收場,楚秋月非常想大笑一場,可是奈何禮數,這麼多人都在,只好憋著笑,臉都快青了。

  楚春月怎麼這麼悲劇呢。

  要說,楚春月以前悲劇,那是她實在腦殘,活該。

  這一次雖然也挺活該,但是好歹她也就裝病了一下,之後主要是因為江成文這個憨頭憨腦的傢伙,看起來一副聰明像,怎麼講話這麼直,知道啥就說了啥,搞得楚春月完全無法下台。

  幾個人走到外面,江成文忽然停下腳步,對楚秋月道:「表妹,你臉色很不好看,是病了嗎?」

  「……我沒事,謝謝表哥。」楚秋月尷尬的笑了笑應付江成文,他眼睛挺利索。只是如果換誰一直忍著不笑,臉色都不會好看的吧……

  江成文點點頭,又問:「表姐是怎麼了,我記得我五年前來,她不是這樣的……感覺現在怪怪的。」

  「有嗎?」楚秋月趕緊道,「可能是病了所以怪怪的吧,等恢復了估計也就差不多了……或者是你想多了。」

  「這樣。」江成文還好挺好糊弄的,聽楚秋月這麼說,也不再多問,讓楚秋月鬆了口氣。

  因為之後沒多久楚連平一家人都要去京城,所以這楚家大屋原本就乾脆讓給江帆他們,誰知道江帆他們聽江倩倩提起此事,卻搖頭拒絕:「不了,你們動身去京城的時候,我們也要動身離開了。」

  「天寒地凍的,你們去哪裡?」江倩倩有些驚訝。

  江家原本的江老爺和夫人都已經去了,所以江帆不可能回老家。

  「我們說了,原本就是路過這裡,才剛好過來住幾天,畢竟是客人,哪裡有主人都離開了,客人還賴在這裡不走的道理呢?」江帆笑了笑,道。

  江倩倩不滿道:「阿兄你這話未免太見外。連平他都一點不在意,還是他主動提出的呢。我們都沒想什麼,你卻有這麼多的顧忌,難道我和連平還信不過你嗎?」

  「話也不是這麼說,」江帆趕緊擺手,怕自己這個妹妹不高興,「只是我們真的要去外面,也不遠,就附近的洛城,洛城梅花乃是一絕,冰雪之中猶有傲骨寒香,白雪之間亦是梅紅點點,實在讓人嚮往,我們此次前去,就是要去洛城賞梅的。」

  江倩倩聽了,好笑道:「我倒忘了大哥是個風流人物,竟有這等閒情。」

  「誒,風流與否,倒不是有沒有閒情決定的。」江帆搖頭,「真正的風流人物,即便是沒有閒情,也是有逸致的呀。」

  江倩倩搖頭:「我說不過你,不和你說了。」

  江帆哈哈大笑,兄妹倆都是一陣歡喜。

  「洛城的梅花啊……」楚秋月聽了,有些嚮往。

  她以前就常常聽從洛城來的下人說起過洛城的梅花,洛城比水禮城偏南,卻因為地形(其實楚秋月想,還和季風啊,什麼氣壓呀有關吧)的原因比水禮城多雪,有時候水禮城整個冬日都沒雪,洛城卻早已是千里冰封,萬里雪飄了。

  而洛城的梅,又因為洛城偏南,所以開的很好。

  這樣的矛盾,造就了洛城梅景,是無數文人墨客一到冬日便必會去看然後詠詩的地方。

  當然,目前來看,寫的最好的還是那首《梅花》:「洛城數枝梅,凌寒獨自開。遙知不是雪,為有暗香來。」

  這詩,是京城楚家大小姐楚流婉寫的……

  據說是她聽了從洛城歸來的友人描述洛城的景象之後,忽然有所感應而寫了這首詩。

  別人都評價說,楚大小姐雖未看過洛城梅景,卻已然和洛城梅景融為一體,雖然身未至,心卻是已然到過的。

  那個明明是王安石的……她就是把「牆角」二字,改成了「洛城」。

  當然,楚秋月縱有千言萬語,也只能無言了。

  有幾次聽下人說這個,楚秋月就心癢癢。她雖然不是什麼風流賢士,但是喜歡看美景美人,是人的天性,何況洛城離水利城,倒的確不遠。所以開始楚秋月老央求楚連平帶自己去,可惜的是楚連平不是生意忙,就是有事,反正橫豎是去不了。唯一一次有空,居然趕上了洛城難得沒落雪,梅花也沒怎麼開,所以最後中途還是折回來了,楚秋月捶胸頓足,都快恨死了。

  現在聽江帆又提起這個,楚秋月自然是無限嚮往,只是這次要去京城,算是見大事兒,楚連平更不可能因為這個而帶楚秋月去洛城。楚秋月也不可能跟著江帆亂跑。

  坐在一邊的江成文聽見了楚秋月小聲的感歎,扭頭道:「表妹很喜歡洛城嗎?」

  「談不上喜歡啦,」楚秋月擺了擺手,「我又沒去過,只是聽別人說起過,感覺的確很好呢……可惜一直沒機會去。」

  「洛城其實也沒什麼,好的只是梅花而已。」江成文想了想說,「那你喜歡洛城的梅花嗎?」

  「喜歡啊。」楚秋月點頭,「我挺喜歡梅花的。雖然未見過洛城梅花,但梅花長的應該是沒差。」

  江成文笑了笑道:「是沒什麼差別。」

  「怎麼,你也喜歡梅花?」楚秋月有些驚訝。

  喜歡梅花的,大多要麼是女孩子,要麼是不大得志的文人,因為梅花的寓意才喜歡它。像江成文這麼點大,也沒什麼煩惱,又是個男孩子,怎麼會喜歡梅花?

  「我不喜歡。」江成文卻是老老實實的回答。

  楚秋月笑了起來:「原來如此。」

  江成文見楚秋月笑,不曉得是自己哪裡說錯了話,又有些赧然,道:「表妹,那要我幫你摘一支嗎?用雪水養著,也不知道可以保持多久,興許在我和爹娘回來路過水禮城的時候,剛好可以給你。」

  「不用了。」楚秋月搖頭。

  「為什麼?」江成文皺了皺眉頭,不理解。

  「你不喜歡梅花,所以摘它,我喜歡梅花,難道還可以讓你摘它嗎?」楚秋月笑了起來,「其實吧,我覺得,花就是要長在原本的地方才好看啊。而且一支梅花,也不算洛城梅花的精髓,如果你可以把洛城所有的梅花都弄到我眼前來,我才要。」

  江成文皺眉:「這怎麼可能。」

  「那就對了。」楚秋月搖了搖頭,「你好好去看洛城的梅花吧。可惜你是學醫的,不然的話,可以畫下來給我看也不錯。」

  江成文想了想說:「我畫畫,其實還不錯。」

  楚秋月看他樣子,覺得挺可樂,但也不忍心打擊小正太的積極性,點頭:「嗯,那你就隨便畫畫吧,畫好了給我。」

  江倩倩正好和江帆錢夢聊完,走過來,看了看江成文和楚秋月,笑道:「在聊什麼呢?」

  「在聊洛城的梅花。」楚秋月趁機撒嬌,「娘,你跟爹說說,我們明年冬日的時候,去洛城看看嘛。我曉得的,就連再大的官,在冬至那天都是可以休息的,爹為什麼卻不可以休息呢。」

  江倩倩好笑:「冬至一天而已,來回洛城,還要賞梅,怎麼趕得贏?不過我會跟你爹說說的,你爹即便冬至不休,其實春節還不是休息?只是每年都懶得跑了而已。」

  楚秋月鼓起臉頰:「原來是這樣!」

  江倩倩笑著捏了捏楚秋月鼓鼓的臉頰:「好了,進屋裡吧。這麼冷的天,坐在外面的冷瓷凳子上,也不怕染了風寒。」

  楚秋月把手從袖子裡伸出,舉起一個香囊:「不怕呢。」

  江倩倩忍不住掩嘴而笑,牽著楚秋月往裡面走,旁邊錢夢也忍不住道:「秋月到底是比春月小了兩歲,還是個小孩子呢。」

  說罷又問江倩倩:「春月過了年便快要及笄了,有選好哪戶人家嗎?」

  江倩倩搖了搖頭:「其實春月一直都不大喜歡水禮城的人家……我和她爹的意思是,這次剛好要上京,便順便讓大哥(楚連汀)一起看看,有沒有適合的。反正流婉也是要及笄了。」

  「楚流婉啊,」錢夢想了想,道,「楚流婉的名聲可大呢,只怕上門求親的踏破門檻了。」

  江倩倩笑了笑道:「我們春月沒有流婉的才氣,自然也不敢求流婉那麼大的名聲。可能夫君也是不如她世家高貴的,只是我和連平都是過來人,哪裡會真的在意這些?京城裡的話,哪個不是高官子弟,是我們高攀?其實我和連平一直都不在意這些,就是春月她自己反而太在意了,哎。」

  楚秋月在旁邊聽著,想,其實江倩倩現在該擔心的倒不是以前楚春月那種看不起人的性格了,而是先注意好讓她別喜歡上江成文。就算喜歡上江成文,那也罷了,就是千萬別喜歡上什麼莫名其妙的人。

  畢竟她可記得,以前楚春月對「門第」的觀念,完全是「迂腐!」。

  錢夢安慰道:「女孩子嘛,哪個不希望自己的夫婿是個人中之人呢?春月也是個聰明孩子,該怎麼做,她省的的。」

  江倩倩聽到錢夢說楚春月是個聰明孩子的時候,臉色微微一變,敷衍的笑了笑,不再說話。顯然是想到了楚春月前些日子的行為,無論如何也不能和「聰明」二字搭邊。

  還有最近,楚春月雖然是安分了沒錯,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女工之類的事情,都做的一塌糊塗,讓她繡個荷包,她都繡的非常吃力,甚至還要楚秋月幫她指點,這……江倩倩想了想以前楚春月那一手好女紅,再看看現在,實在是讓人心生無奈,萬分無奈!

  錢夢哪裡知道這裡面這麼多彎彎折折,見江倩倩不說話了,以為是自己的安慰起了作用,笑了笑也合上了嘴不再說話。

  江成文一直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只是右手食指微微勾起又放下,彷彿在學一支筆,讓人覺得有些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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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去京城

  江帆他們沒幾天就走了,後來看樣子,楚春月對江文成也算是完全的心灰意冷了,沒再多做什麼讓人無語的舉動。倒是後來因為她的「數脈」,所以不得不吃非常清淡的食物,讓她鬱悶無比。

  江帆他們離開的第二天,楚連平就帶著一家人,還有幾個貼身丫鬟一起去了京城。像王婆、小桃這種可以留在家裡的丫鬟是不必的,只是江寧、小竹、小綠,還有楚連平身邊的周管家都跟了一起去。雖說楚府丫鬟必然更多,可是說到底還是自己用慣了的好些。

  這次也可能要去挺久,所以光是收拾東西啊,什麼的,就夠嗆了,楚秋月跟著江倩倩她們忙上忙下,順便自己也收拾了一下需要的東西。比如她怕冷,香囊必不可少。

  然後是一路顛簸,馬車和現代工具的不同是,它速度慢,可是別以為慢了就沒事,對於暈車的人,它催吐的效果是一樣的……在官道上還好,畢竟路要大些平些,有時候不得已走泥濘小路,顛簸不已,楚秋月每次都氣息奄奄的趴在窗戶旁邊,無比的想吐,無比的噁心……

  最後實在不行,還非得含著嗆人的生薑,肚皮上也貼一塊……

  倒是楚春月,她大概是第一次坐貨真價實的馬車,也不暈車,也不管馬身上那股有些怪、怎麼洗也洗不了的味道,興奮的直溜躂。

  馬車裡面空間有限,楚春月還不安生,四肢著地都想跑,讓楚秋月看著更糟心,一個沒留神,哇一下全吐楚春月身上了……世界清靜了。

  當然,之後楚春月又是好一頓鬧,但是楚秋月又不是故意的,她也不想吐啊,而且楚春月還是當姐姐的,所以江倩倩只是讓楚春月自己安分點,讓楚春月非常不滿,非常不高興,之後就換了衣裳,氣鼓鼓的坐在了位置上一動不動。

  天黑之時便要去驛站或沿途小客棧休息,如果是大點的地方還好,至少吃住不會太差,但如果剛好卡在了不上不下的小店裡,那被子都是又冰又潮的,有苦難言。

  一路風塵,好不容易到了京城。

  楚秋月和「楚春月」都算是第一次進京,一入京城門便被期間繁華震撼。比之寧和且比較小的水禮城,京城實在是讓人眼花繚亂。

  到了楚府,便立刻有等候已久的幾位僕人上來迎接,行李什麼的都弄了過去,然後迎著他們進了楚府大廳,楚連汀和他三位妻妾和楚潮生也馬上出來了。

  「大哥。」楚連平看見楚連汀,想起多年未見,不免有些尷尬,只笑了笑點頭喊了一聲。

  楚連汀卻是頗為高興,拍著楚連平的肩膀說:「好啊,你終於肯來啦!若不是潮生這次在我們這兒住下,也不知道要等你等到猴年馬月呢!」

  「大哥。」一旁的江倩倩也連忙喊人,楚秋月和楚春月則恭恭敬敬的道:「大伯!」

  楚連汀「誒」了一聲,看向楚秋月和楚春月,笑吟吟的道:「兩個小丫頭都這麼大啦……這個是春月,這個是秋月吧?都出落成了大姑娘了可惜我這個大伯,是一點沒看到她們如何長大的呀。」

  楚連汀處處都在責怪楚連平一直沒來,看來的確是很不滿自己這個弟弟的行為,楚連平好笑的搖頭:「大哥,別說了,我這不是來了嗎。」

  說罷,對旁邊站著的楚潮生招招手:「也有日子沒看到你了,過來讓爹瞧瞧。」楚潮生一笑,走過喊:「爹娘,春月,秋月。」

  楚潮生是內斂的,這種內斂,和江成文的羞澀是完全不同的。江成文羞澀,是因為他年紀小,而且一直跟著父母走南闖北,天天埋在醫術裡,不常和人打交道。而楚潮生是因為他的懂事,而且楚潮生也有17了,年紀不算小了,按他這年紀,其實都可以娶妻了。

  楚潮生站在那兒,也是好看的緊,他不如江成文秀氣,但是有種淡淡的書卷氣味,沉穩溫和,讓人從心底生出想要親近的味道。

  楚秋月是極喜歡這個哥哥的,前世她是獨生子女,一直希望自己有個哥哥,在自己成績不好的時候輔導自己,在自己受人欺負的時候為自己出頭,無奈全都是空想。這世平白得了一個哥哥,而且和自己的想像完全吻合,實在讓人歡喜。

  「大哥。」楚秋月笑瞇瞇的去扯楚潮生的袖子,「好久不見你啦,大哥又好看了幾分。」

  此話讓楚連平和江倩倩哈哈大笑,楚潮生也哭笑不得的說:「秋月,你還是喜歡胡鬧。」

  楚秋月笑嘻嘻的說:「我說的可都是實話!」

  楚連汀見狀,插嘴笑道:「秋月童言無忌,說出來的倒是實話,潮生年紀輕輕,就已有如此造詣,加上長相英俊,京城不知多少女子暗自心折!潮生來後,我常常被同僚拖著問潮生的狀況呢。」

  一旁的一個打扮的頗為妖艷女子笑了笑,嬌聲說:「老爺似乎一直受這樣的困擾呢,以前是被人拖著問流婉的事情,現在多了一個潮生。」

  楚連汀看了看她,恍然大悟道:「連平,弟妹,我都忘記向你們介紹了。」說罷指了指那個打扮的有些妖艷的女子,她身穿淺紅色衣裳,大冷天的也不怕凍,只穿了單衣,只外面套了一個貼身的紅綾襖青緞掐牙背心,顯得曲線玲瓏。

  「這是我前年新納的妾室,白氏。我在家書中跟你們提到過的。」

  那女子被介紹了,自然很是開心,笑盈盈的對著楚連平和江倩倩行了個禮,道:「二老爺,二夫人。」

  她是姨娘,自然不可以直接喊楚連平為弟弟,喊江倩倩為弟妹。

  楚秋月看著她,心中隱隱有些印象,這個白姨娘叫白悠悠,是京城裡有名的清倌,據說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尤其跳起舞來風姿卓越,引得無數風流才子競折腰。她初次接客的喊聲極高,價錢也是嚇人,只是誰都沒想到,這樣的女子,居然忽然退隱,甘心給楚連汀做妾。

  楚連汀也是個腹黑的主兒,以前一直沒什麼動作,忽然就趁所有人不備,把白悠悠給買了下來,讓她從良了。

  這都是以前楚秋月聽王婆和小桃她們嚼舌根聽到的。據說白悠悠嫁入楚家之後,非常安分,可現在看她模樣,倒還真不向個安分的主兒。

  江倩倩也是個通透的人,她和楚連平都沒對白悠悠說什麼,只禮貌的點了點頭,江倩倩就首先對楚連汀右手邊一個穿翠綠衣裳,頭戴綠雪含芳簪的女子打招呼:「大嫂。」

  那女子臉上一直帶笑,卻並不如開始那個女子那麼著急開口,儼然就是大房的派頭。

  她點點頭:「妹妹。許久不見啦,你模樣倒是沒怎麼變。」

  江倩倩笑著搖頭:「怎麼會。」

  她是楚連汀髮妻,明媒正娶的妻子,叫何相思。何家不比楚家,楚家只是出了一個楚連汀,頗得聖寵,才有了這麼個「楚府」,而何家可是一直都有的名門望族,何家老祖宗是昀朝開國功臣之一,與林家,司馬家並稱三大家族。

  只是何家到了上一輩,因為只有獨子的原因,沒什麼特別大的建樹,到了何相思這一代,更是……何相思父親妻妾成群,就是為了多留些何家香火。

  楚連汀當初能這麼快平步青雲,其實和娶了何相思關係很大,畢竟何家是大家,何相思父親現在也還在朝中為官,而且是太師。

  不過大概是因為少年包青天的原因,楚秋月總覺得「何太師」一想起來,就怪怪的……

  何太師和楚連汀大抵也算是互相利用的關係,楚連汀靠著何太師上位,而何太師把楚連汀當做自己的養老勢力,以後自己退休,防止有以前得罪過的人來招惹自己,楚連汀之類的人是必不可少的。

  這樣的組合在朝中根本是非常常見的。

  「瑟纖。」江倩倩又笑盈盈的看向另一個一身粉衣的女子,那個女子從剛剛起就一個人站在楚連汀旁邊的旁邊,臉上沒有何相思那樣篤定的表情,也不敢學白悠悠擺出妖嬈的姿態,她神情木訥,但是又有股不知從何而來的傲慢。

  孫瑟纖便是楚連汀的二房。

  她是姨娘,從本質來講,地位不比下人高多少,所以江倩倩不必喊她「嫂」,直呼其名即可。而孫瑟纖也不可以像何相思一樣叫江倩倩叫妹妹,最多也只能叫她「阿倩」,「倩倩」之類的。

  其實孫瑟纖和楚連汀是有婚約在前的,只是後來考慮到孫瑟纖只是普通人的女兒,所以自然還是何相思做大,孫瑟纖則為小。孫瑟纖也是可憐,青梅竹馬的玩伴好不容易功成名就,以為終於可以高高興興做狀元夫人,結果對方卻攬著金枝登樓,自己無言見人,只能做妾,連入門那日,都只能從偏門進來。

  何相思看起來柔和,其實手段高明,孫瑟纖不可能會好過。看她臉上那木訥的樣子就知道。

  只是好在上天可憐,居然讓她在三年前生了一個兒子,這叫楚連汀大喜過望,孫瑟纖地位自然有所提升。她臉上莫名其妙的傲氣大概也是從此而來。

  孫瑟纖見江倩倩並未忽略自己,笑了笑道:「阿倩,的確很久未見呀,源初都一直嚷嚷著想見叔叔、嬸嬸,還有堂姐呢。」

  源初就是她生的兒子,楚源初。

  這個名字也算是有寓意的——他是初,那以後必然會有二,有三,有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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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入楚府

  楚秋月一邊想著一邊看了看還在一旁發愣的楚春月,心裡慶幸她沒想這麼多,不然知道了自己大伯如此喜歡男孩,必然歸為重男輕女之列,然後大鬧一場。

  看她現在魂不守舍的樣子,大抵也是在考慮楚流婉和其他幾個姐妹沒出來。

  不過孫瑟纖打個招呼都要提到楚源初——這現實嗎?楚源初才幾歲啊,會說話也就兩年的時間吧,怎麼嚷嚷要看叔叔嬸嬸?對幾個沒見過面的人,一個三歲孩童,怎麼可能會如此上心呢?

  不過是擺出來,壯膽而已。

  幾個大人寒暄完了,楚秋月和楚春月又恭恭敬敬的都叫了人——當然,只對何相思,孫瑟纖和白悠悠,她們也是直接叫「孫姨娘」和「白姨娘」的。

  有下人過來,讓幾位進屋,說是一切都打點好了,香爐之類的都點好了火,飯菜也準備妥當,可以用餐了。

  於是幾人才紛紛進去。

  「怎麼不見流婉,煙波,流霜?對了,還有源初,我都還沒見過他呢。」楚連平好奇道,「何況也該讓春月秋月她們見見流婉,好好學習。」

  「噢,她們幾人去參加詩會去了。」何相思笑了笑回答,語氣是遮掩不住的驕傲,「流婉照例去參加詩會,哎,這孩子,就是閒不住。煙波和流霜想去看,也跟著去了。哎呀,以後可以讓春月秋月一起去嘛。」

  楚秋月笑著道:「我吟詩作對不大行……如果真要去,也只能是為大堂姐喝彩的份,不過去看看也不錯,下次一定和大堂姐她們去。」

  好,一句話,既顯露了自己的不自信,又表露了自己對大堂姐的仰慕,以及對詩會的嚮往……功德圓滿。

  楚春月卻是回過神,有些滿意道:「我雖然也不如大堂姐好,但是,呃,作詩是沒什麼問題的,呵呵。」

  楚秋月絕倒,這有什麼好呵呵的,你現在謙虛又不會怎麼樣……非要把話說得這麼滿嗎?

  好在何相思也不在意,只笑著點了點頭,又對楚連平道:「至於源初,似乎是下午不知怎麼回事,哭了一場,現在還在睡呢。」

  聽到源初,孫瑟纖趕緊道:「他平日是很乖的,只是這回下人沒有照看好,奶娘偷懶,不知道他餓了,所以他才哭的。」說罷又歎氣:「源初明明是少爺,卻總不受人重視……」

  何相思皺起眉頭:「你說的這是什麼話?好像我們虧待了源初一般。要知道,源初可是整個楚家上上下下的寶貝呢。當初那個奶娘也是你自己選的,我說要另一個,你硬是不肯。現在那個奶娘也辭退了,換了個新的,你又有什麼好抱怨的呢?不大不小的事情,一直掛在嘴邊。」

  孫瑟纖曉得何相思這是當著楚連平江倩倩的面給自己下馬威,也不敢反駁了,只尷尬的道:「我省的,就是隨口說說罷了。」

  白悠悠見勢頭不對,嫵媚一笑對楚連汀道:「老爺,奴家先退下了。」

  她是姨娘,又是清倌出身,不可能和大家坐在一起吃飯,只能在自己的房間裡吃。而孫瑟纖則是因為原本的婚約,以及生了第一個兒子,所以可以和大家一起。當然,她的特權不止這些,比如她的親兒女楚煙波和楚源初可以直接叫她叫娘,而不是孫姨娘,而何相思所生的流婉、流霜,則也要叫她小娘。

  何相思所出的女兒,名字裡都著「流」字,而孫瑟纖的女兒,則沒有這個資格。

  楚連汀看著自己大小老婆明槍暗箭的你來我往,卻一句話也不說,分明是習慣了的老滑頭,他笑了笑,讓幾個人坐下。

  楚潮生坐在楚秋月身邊,楚春月下意識的坐在了楚秋月的另一邊,楚潮生有些驚訝,自己這個大妹妹,除了開始跟自己打了一次招呼,之後就沒有跟自己說話了,心事重重的,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於是楚潮生趁著幾個大人各說各的時候,微微低頭,小聲問楚秋月:「秋月,春月怎麼了?怪怪的。」

  「呃,」楚秋月轉了轉眼珠子道,「沒什麼,阿姐前些日子在家中出了意外,好像之後就怪怪的……哎,有些事情現在不方便說,等方便了再告訴你。」

  楚潮生哪裡想得到楚春月已經逼死過人,只無奈的笑了笑,道:「神神秘秘的。」

  聽起來好像是責怪,語氣裡倒是寵溺。

  幾個人吃了飯,一路舟車勞頓的,吃過飯,稍微參觀了一下楚府,楚秋月也對楚府的一些暗處的奢華有些咂舌。

  比如說,楚府雖然沒有那種暴發戶式的鑲金鑲銀的裝飾,但是很多細節,可以看出楚連汀的有錢以及有勢——比如說,很多地方都掛著香球,所以楚府幾乎是一直都繚繞在一股淡淡的香味之中,而且那些香球都是燃著的,證明隨時有僕人會來照料。

  香球這東西可不是便宜的,一般楚秋月她們都不會掛在外面,而是以香囊的姿態捧在手上,或者掛在身上,或者掛在床榻之間。

  再觀何相思她們手裡拿的香囊,看起來也比自己的豪華不少。

  哎,人比人氣死人,楚秋月也算是有些瞭解為什麼楚連平一直不肯來楚府了。

  參觀完楚府,楚秋月腳也走累了,越發想睡。好在楚府大也是有好處的,客房很多而且環境很好,她們一家人都在西廂那邊,臥房是緊鄰著的。

  就連小竹小綠她們,也在偏側有小一些的屋子,可以隨時照料,比楚家好多了。

  楚秋月他們都要去睡覺,可楚春月卻堅持不睡,說要等楚流婉來。

  何相思奇道:「春月這麼想看大堂姐?」

  「嗯,是啊,而且我也有一些地方想請教她。」楚春月道。

  何相思想了想,道:「其實現在天色尚早,她們估計也才開始邊食飯邊作詩吟對,還可能會喝幾口酒……如果你不睏,那自然可以等的。畢竟是女孩子,流婉她們一定會在戌時之前回來。」

  「嗯。」楚春月點了點頭。

  楚秋月非常想要知道楚春月要搞什麼鬼,但是實在熬不過強烈的睡意,最終還是先洗洗睡了。

  一夜好夢,早上醒來,由小綠幫自己梳洗好,楚府的下人便立刻來了,為自己引路。

  還未到大廳,就見一個一身白色襖衣,頭戴紅寶石串米珠頭花,腳踩掐金挖雲白色羊皮小靴的女子也正好往這邊走來。比較奇怪的是,她一身白色襖衣之外,還有一層薄薄的白紗,看起來是想營造那種飄飄欲仙的感覺,這個如果是在夏衣之外罩的輕紗,自然是好看,但罩在有有些厚重的白色襖衣之外,就給人感覺非常違和。

  不過看她走路的樣子非常端莊,腳步穩當,頗有風範,倒的確讓人注目。

  如果沒估計錯,這就是楚流婉了。

  楚秋月笑了笑道:「大堂姐?」

  那女子停下腳步看向她,但神色卻並不怎麼歡迎一樣……楚秋月猜到她可能是因為昨晚和楚春月交談之後非常不愉快,所以連帶著懷疑了自己,於是趕緊笑道:「是大堂姐嗎?」

  那女子點了點頭:「我是……你是秋月吧?」

  「是啊是啊,想不到大堂姐還記得我。」楚秋月點點頭,上前兩步,「說真的,我都不大記得大堂姐的模樣了,剛剛也不過是猜出來的。」

  楚流婉似乎放心許多,笑了笑道:「還好了,我只不過記性稍微好些。」

  ……真能扯啊,就算你記性再好,你以前壓根沒見過我,怎麼會記得?真是打蛇隨棍上,連這種不算榮耀的榮耀都要搶下來,真是……

  不過說回來,楚秋月倒是相信她記性不錯,不然那麼多詩詞,記下來並且記到今天,也還真不是容易的事情。

  兩人一起進了大廳,大廳裡面,楚連汀因為要上早朝,所以早早就離開了,孫瑟纖因為要去照顧楚源初,所以也沒來,只有何相思,楚連平,江倩倩,楚潮生,還有兩個沒見過的女孩子在那裡。

  楚秋月和楚流婉一一打過招呼,坐在自己位上吃飯,那兩個沒見過的女孩子,一個跟孫瑟纖非常像,連那種有些唯唯諾諾的感覺都一模一樣,一看就知道是楚煙波,另一個最小的,一直在和何相思還有幾個大人說著什麼,看起來古靈精怪的,倒是頗為可愛,應該是楚流霜無疑。

  楚煙波比楚秋月大一歲,而楚流霜比楚秋月小一歲,楚秋月一個叫二堂姐,一個叫三堂妹……叫來叫去,腦子都昏了。

  楚流霜有些好奇的打量楚秋月:「這便是秋月二堂姐呀?長的倒是很好看呢!比大姐都好看些。」

  楚秋月有些驚訝,心想這個楚流霜到底是年紀小,怎麼看,都該是楚流婉比自己好看吧……

  楚流婉卻笑了笑道:「流霜,你說,在你心中,哪個不比大姐好看?」

  雖然是開玩笑般似笑非笑的口氣,但是的確聽得出來不爽。

  楚秋月瞬間明白,顯然是楚流婉和楚流霜不對盤,所以扯了別人進來當炮灰。還好自己剛剛沒說什麼,不然就夠受了。

  楚秋月搖頭笑道:「怎麼會呢?大堂姐可比我好看的多了。」

  說罷就低頭,飲了一口湯,問旁邊的楚潮生:「春月呢?」

  「似乎昨個兒太晚睡了,還未起來。」楚潮生道。

  「哦。」楚秋月點點頭。

  看來她昨晚的確等到了楚流婉,也做了些什麼,不然楚流婉不至於剛看到她的時候一臉警惕。

  楚流婉現在遇上了楚春月,又和自己的妹妹不和……看來京城明珠的日子,過的也不是那麼順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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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邊塞雪

  楚流霜一個十一歲的小姑娘,不像楚煙波因為是二房之女所以基本沒什麼好爭得。她年幼氣盛,從出生起,吃穿不愁,何相思也寵著她,可是她自己曉得,那個親大姐一直壓在自個兒頭上,她現在不如她,將來嫁的人肯定也不如她,以後生的孩子,還是不如她。生生世世都不如她。

  一想到這些有的沒得,她如何咽的下這口氣?當然有事沒事兒就來找茬了。

  楚流婉也曉得這個妹妹的心思,懶得和她爭,反正言語上的不愉快而已,自己的退讓,只能證明自己的大度和她的不懂事與小氣。

  「昨兒詩會,流婉、煙波、流霜,你們可有聽到什麼好詞,或者自己作了些?」何相思把嘴裡的蓮子糕嚼嚥了下去之後,擦了擦嘴,狀似不經意的問道。

  楚流霜一笑,聲音清脆:「我們能聽到什麼好詞,又能作出什麼好詞?現在京城裡的詩宴,只要大姐去了,必然就是所有人看大姐一個人的風頭。若是還有人不知好歹,作詞作詩,也必然會被大姐給比了下去。」

  楚流婉「呵」了一聲,道:「流霜,你說的這麼什麼話?文無第一武無第二,還是有人比我好的。」

  「是呀,只不過是昨日沒有出現而已。」楚流霜陰陽怪氣的道,然後看向在一旁默默喝粥的楚煙波,「二姐,你說是吧?」

  楚煙波愣了愣,然後微微點頭:「……嗯。」

  楚煙波這唯唯諾諾的樣子,倒讓楚秋月心裡生出兩三分的同情,她只問:「我雖在水禮城,也是曉得大堂姐大名的,大堂姐的詩詞,我全都拜讀過,實在是好。昨日大堂姐作出什麼?告訴我罷,也讓我搶先知道一回。反正沒過多久,還是會在京城裡流傳開來的。」

  這不動聲色的馬屁讓楚流婉笑瞇了眼,她眼珠子轉了轉,似在回想,然後轉身對一個小丫鬟道:「玉簾,你去把我昨日帶回來的詩拿來。」

  玉簾應了一聲退下。

  楚流婉道:「昨日後來下了一點點小雪,我看見雪落在樹枝上,有些像春日梨花,又想起我們這裡已經這麼寒了,那遠在邊塞的戰士將軍們,必然也會更加的辛苦……如此感思之下,就作了一首《邊塞雪》。」

  邊塞雪?

  楚秋月皺了皺眉頭,好像在她印象裡,不知道有這首詩,不過楚流婉剛剛又說梨花又說雪的,倒是讓她想起了岑參的一首著名的詩,名字她不大記得了,但是怎麼想,也不會是《邊塞雪》這麼個言情味稍重的題目。

  等玉簾把《邊塞雪》拿到楚秋月眼前一看,楚秋月就感覺頭大……

  北風捲地白草折,胡天八月即飛雪。

  忽如一夜春風來,千樹萬樹梨花開。

  散入珠簾濕羅幕,狐裘不暖錦衾薄。

  將軍角弓不得控,都護鐵衣冷猶著。

  紛紛暮雪下轅門,風掣紅旗凍不翻。

  可憐征夫男兒淚,去時雪滿天山路。

  雖然楚流婉刪除了一些句子——可能是不記得了。而最後她不僅刪除了,還改了結尾那句。可能是因為最後那個送別的詩詞有點突兀,但是就算如此,她那句「可憐征夫男兒淚」顯然是化用「將軍白髮征夫淚」的,放在這裡,也非常古怪啊!

  果然,楚流婉先開口道:「最後一句我個人和大家都認為,似是有些瑕疵。其實這首詩看意境,感覺卻是適合送別,只是我未在邊塞真正待過,一切全憑想像,所以只能先如此。若以後有機會,定然細細完善。」

  楚秋月點頭:「我剛剛也想這麼說呢。不過前面已經寫的很好了,感覺好像表姐真的曾在邊塞待過,看見過戰士們辛苦的模樣似的。啊,尤其前四句,那個『忽如一夜春風來,千樹萬樹梨花開』,實在用得妙。」

  楚流婉挑了挑眉:「二堂妹也頗懂呢。」

  「哪裡,」楚秋月不好意思道,「我就是看著別人寫的,可以大概說出一點點,如果讓我自己寫,恐怕難以下筆。」

  楚潮生也接過那張紙看了看,點頭道:「句是妙句,只是除了最後一句的問題之外,全詩之間似乎總有漏缺,表達不夠完整。」

  英雄!

  楚秋月在心裡鼓掌,到底是真功夫練家子,一眼就看出問題。

  其實自己在這裡過了這麼些年,也跟著女教書先生學過,只是自己不如楚春月用功——生性懶撒是很重要的原因,而因為自己有底子,所有難免懈怠,也是一個原因。

  如果自己不知道這首詩原本的樣子,那自己恐怕什麼問題都看不出來,只能拍手叫好了。

  楚流婉臉色有點僵,還是用那套說辭:「是嗎?呵呵,恐怕還是因為我未去過邊關了。」

  這樣的說辭其實終究還是牽強,她可以把邊塞之境描寫的栩栩如生,為什麼偏偏又有這麼多毛病?

  但是楚秋月不點破,其他人想不透。

  楚流婉笑著讓玉簾把那首詩給拿了下去,讓大家吃飯菜。

  楚流霜忽然道:「這有什麼,大姐,你說是說邊塞,心裡想的,還不是那個邊塞的驃安校尉?現在捷報頻傳,整個京城誰不知道驃安校尉年僅17,以千人之兵破敵方萬人之隊?他人在邊關,名聲可大的不得了呢!風頭一時無兩……且不論他原本家世就夠可以的了,單論他這一回軍功,皇上也會給他莫大的賞賜呢!」

  楚流婉愣了愣,有些慌張的道:「你想到哪裡去了。」

  「大姐,你別裝了,驃安校尉我也是知道的,以前他去邊關之前,咱們還見過他幾次面呢……他英氣十足,長的又好看,冷冰冰的,對誰都是愛理不理的,大姐你這個年紀,這個心思,怎麼能不動心?其實,說真的,誰見過他會不動心啊……我以前也還……」楚流霜調侃道,也不知道是真心還是假意,「不然好端端的,大姐你怎會想到邊塞?」

  楚流婉不反駁了,何相思卻開口:「流霜,吃你的飯。『英氣十足,長的又好看』,這話是你該說的嗎?什麼你以前也還……多大的孩子,想這麼多!」

  但是眼裡卻有笑意,看來對那個驃安校尉,也的確很是讚賞。

  楚流霜吐了吐舌頭,不敢在說什麼了。

  楚秋月不知道驃安校尉是誰,只隱隱大概知道是一個厲害的年輕少將,家世似乎也不錯,但此刻她懶得管這麼多與她無關之事,只岔開話題問楚流婉:「大堂姐,不知道昨日我阿姐對你說了什麼?居然熬著睡意非要和你說話,想來她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跟你說。」

  楚流婉愣了愣,笑道:「沒什麼,沒什麼……她就是和我說了些詩詞相關的事情。」

  「這樣。」楚秋月點了點頭,心裡確是千百萬個不相信。

  至少,不僅僅只是這樣。

  其實楚流婉,倒是說了一半的真話。

  昨日楚春月辛辛苦苦熬了很久,終於等到楚流婉她們回來,也不理會楚煙波和楚流霜,直接就找上了楚流婉。楚流婉見這個水禮城來的大堂妹(楚流婉和楚春月同年,但楚春月比楚流婉小幾個月)如此熱情,以為對方也是自己的仰慕者,雖然有些困了,但還是耐著性子讓對方來自己房間。

  誰知道剛進房,楚春月忽然開口:「HELLO?」

  楚流婉原本正在點油燈,聽她這麼一說,手一抖,險些挨著油。

  她好笑的扭頭道:「大堂妹,你在說什麼?」

  楚春月笑了笑:「別裝啦。看你寫的那些詩詞我就知道了。你跟我一樣,都是穿的,而且如果我沒估計錯,我們都是來自二十一世紀,搞不好還都是一個國家的咧!」

  楚流婉歪了歪頭,也不說話。

  楚春月繼續道:「哎呀,我可算找著組織了!我來到這裡不久,至少不如你久,你真好呀,現在混的風生水起的,可憐我來得晚,被你搶佔了先機,什麼詩詞也都不好再用了,不過,咱們也算是有緣千里來相會了,以後還要你多擔待!好同志!」

  她自己叨叨絮絮說了一大堆,才發現楚流婉並沒有如一般小說描寫一樣,立馬脫去大小姐的架子,給自己一個熱情的法式擁抱然後說:「親人吶!」而是面無表情的坐在椅子上,伸手撥弄著燈芯。

  楚春月有些不滿,自己滿腔熱情,對方看起來卻冷冷淡淡。

  好在楚流婉還是開口了:「堂妹,多的我也不說,以前那些事情,都是前塵往事了,如果不是你提,我早忘得一乾二淨了。」

  楚春月笑道:「忘得一乾二淨,你還能背出那麼多詩詞啊?我看你記得蠻牢。」

  楚春月自以為很幽默的調侃,卻讓楚流婉心中一萬個不爽。

  她能有今天的名聲,冠絕京華,還不都是因為抄襲前人詩句?這事兒最多暗示一下,不能明講,偏偏出來一個二愣子!

  還開這種玩笑,真以為大家同是穿越者,就可以這麼快熟悉了嗎?

  楚流婉心裡面將楚春月罵了千萬遍,但還是笑著說:「我的意思是,我以前在現代的生活,我早就忘記了。現在,我就是楚流婉,不是什麼其他人。而你,就是我的大堂妹,也不是什麼同志。」

  楚春月這會兒聽懂了,不高興道:「你的意思是,你不願意幫我啦?」

  哼,看起來客客氣氣的,結果這麼小氣!果然,女配就是這樣……其實自己又沒想和她爭什麼,哎。

  楚流婉搖了搖頭,道:「當然也不是這個意思。就算我們是堂姐妹關係,我也是該幫你的——只是不知道,你想做什麼?我又能幫你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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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2-24 00:33:22 |只看該作者
第十六章 想開店

  楚春月高興起來,道:「其實也沒什麼,我考慮了好久,發現我比較想開店做生意。」

  「做生意?」楚流婉看向她,「做什麼生意?」

  「我想的是開胭脂水粉店,」楚春月興高采烈的道,「我已經研究過昀朝的一些化妝品,雖然還蠻精緻的,但是我可以改善。而你,認識的人又多,到時候,只要為我的店寫點詩詞——啊,是默寫一點詩詞,然後再讓你那些男的朋友女的朋友都來捧場,我保證可以紅紅火火,全國連鎖!」

  楚春月又是一個自以為幽默的「默寫」,楚流婉簡直想拍死楚春月,但轉念一想,楚春月這個打算倒也不算是特別差。

  自己在詩詞上雖然已經很厲害了,但是縱觀穿越小說,哪個叱吒風雲的女主角沒有自己強大的經濟支撐力?

  這個大堂妹雖然沒腦子了一點,但是如果她真的可以改良胭脂水粉,自己再幫忙造勢,要「紅紅火火,全國連鎖」,還真不是不可能的。自己以前光想著在各種宴會上出風頭,在各個貴族之間斡旋,忘記了這些事情。

  看來這個大堂妹,應該是那種有點蠢但沒心機,可以為自己所用的女配,那用一用也可以——畢竟楚春月只是言語上冒犯她,比起一些更蠢的女配角來說,好多了,自己只要用一顆仁慈的心寬容寬容她,就行了。

  兩人一拍即合,雖然心中還有著對彼此的疙瘩,但利益當頭,對手也是朋友。

  楚春月回了自己的房間,想到終於可以大展宏圖,一掃過去的窩囊,還可以洗白,就非常高興。

  身體很疲憊,精神很亢奮,楚春月迷迷糊糊間,幾度鬼壓床,好不容易真的睡著,也是很晚了,所以第二天早上才起不來。

  而楚流婉雖然高興自己以後經濟方面有著落,又開拓了一條新的道路,但是因為楚春月的言辭舉動,還是不喜歡她,所以今早看見楚秋月,分外小心,生怕這個二堂妹,也是個沒腦子的穿越者,好在對方看起來挺普通的,雖然似乎心思頗為玲瓏,長相也可愛,但是感覺不上不下,也不會有什麼大建樹,好像還有點仰慕自己,倒沒什麼威脅性。

  眾人都快吃完這頓朝食的時候,楚春月才姍姍來遲,她揉著眼睛,打扮的也不是很整潔,就隨意的坐了下來,隨意的叫了人。

  江倩倩看她這樣,皺眉道:「春月,怎麼這樣?如果還沒睡夠,那就睡夠了再來,邋邋遢遢的,像什麼樣子?」

  楚春月揉了揉眼睛,打了個哈欠道:「我怎麼邋遢了……反正都是自家人,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說完對楚流婉笑了笑道:「你說是吧,大堂姐。」

  楚流婉莫名其妙被楚春月拉下水,很是生氣,也沒好氣的說:「春月,女孩子家家的,還是整潔些為好。」

  楚春月自以為已經是楚流婉的盟友,楚流婉一定會幫自己說話,所以今早才故意這樣,想不到對方還是這個不冷不熱的樣子,心中氣憤,也不敢過多表露,只扯了扯嘴角,道:「小竹,我們回去吧,再打扮一次再過來。這次要小心些,別讓我太邋遢了。」

  說罷就施施然走了。

  江倩倩搖了搖頭,何相思和一干楚府的下人在這裡,她也不好多說,只能把碗一放,用帕子按了按嘴巴,對何相思道:「大嫂,我吃好了。」

  何相思對剛剛的事情裝作沒看到,只道:「啊,吃好了?那你等等我,我一會兒帶你去街上逛逛。」

  「嗯。」江倩倩笑著點了點頭,看向楚連平,「老爺也一起去罷?」

  楚連平搖了搖頭:「你們女人逛街,我跟著去做什麼?大哥知道我要來的時候,就幫我聯繫好了一些生意,還有潮生的貴人們,我還要挨個去見呢,沒你們這麼輕鬆。」

  「這樣。」江倩倩點點頭,又對潮生道,「好好聽你爹的話,啊。」

  楚潮生點點頭:「知道。」

  吃完飯,待大人都去準備,楚潮生總算有了時間和自己的妹妹講話,他拉過楚秋月,道:「秋月,春月的確是越發古怪了……到底怎麼回事?」

  楚秋月歎了口氣,道:「大哥,你是不知道……阿姐前些日子想折池塘裡的花,誰知道腳下打滑,一頭栽進了水裡,救起來之後就神神鬼鬼的……其實剛剛那樣還不是最嚴重的,最嚴重的時候,她一直說什麼男女平等,說如果男人可以有很多妻妾,那女人也可以有很多丈夫……」

  楚潮生皺起眉頭:「春月竟說出這樣的胡話……娘她們沒事吧?」

  「怎麼可能沒事?娘差點氣暈過去……」楚秋月道,又在心裡想著,楚春月逼死小晨的事情到底是當講還是不當講。

  哎,反正楚潮生終究會知道,還是說罷。

  楚秋月道:「大哥,而且……」

  楚秋月把小晨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說了一遍,楚潮生眉頭越皺越緊,臉上的招牌笑容也不見了,聽完之後,他怒道:「真是豈有此理!」

  「哎呀,大哥,你也別氣了,那之後阿姐也被打的夠嗆,還和江媽媽(江寧)結下樑子,對爹娘也心裡有怨,對我心裡也有怨。不過好歹是收斂了一些,今早這樣,估計也是剛來楚府,人來瘋罷了。」

  楚潮生搖頭道:「事情不能這麼輕易算了,你說春月被打的夠嗆,我卻認為只是打一頓戒尺又算什麼?」

  楚秋月道:「那大哥你怎麼想?」

  「春月去了小晨的墓拜祭嗎?」楚潮生問。

  楚秋月搖了搖頭:「沒有,我和爹娘都去過,但阿姐不敢去,說是心裡怕。」

  「你們還由得她?」楚潮生不贊同的道,「她心裡怕,就更該讓她去。讓她知道她的錯誤。」

  楚秋月道:「她那時候還在養傷,又乖巧了不少,可憐兮兮的求娘,娘怎麼忍心不答應呢。」

  「哎,心軟的結果就是春月今天如此。」楚潮生搖了搖頭,「算了,等回來之後,我要和她好好談一談。」

  楚秋月點點頭,心裡卻想,大哥,談有什麼用?她、江倩倩、楚連平,都和楚春月談過多少回了?楚春月也就左耳朵進右耳朵出,該做什麼還是做什麼。

  所以說,腦殘無藥醫啊……

  現在楚秋月心裡想的最好的可能就是讓楚流婉來和楚春月鬥智鬥勇一會兒,黑吃黑,以惡制惡。

  反正楚春月已經招惹楚流婉了,就看楚流婉怎麼做了。

  可惜楚秋月還不知道,這兩個人的確相互不待見,但卻也暫時達成了一致。

  +++

  楚春月重新梳洗一番又出來了,這回好多了,心裡對楚流婉的氣也壓了下來,所以裝作乖巧的跟著江倩倩還有何相思出了門。

  讓人意外的是,楚流霜似乎很喜歡楚潮生,不肯和何相思她們出門逛街,非要去和楚連平楚潮生一起,她年紀最小,楚連汀也不在,大家也不好訓斥她,楚潮生笑了笑,摸了摸楚流霜腦袋:「流霜乖些,我們去的地方很無趣,你還是跟著娘她們上街吧。最近年關,好玩的總是很多。」

  楚流婉也道:「對啊,流霜,別的不說,今日似乎是躍鞠大會呢。」

  楚流霜本就是聽楚潮生的話的,又聽楚流婉這麼一說,眼睛大亮,道:「好吧,我跟你們去!」

  到底是小孩子心性,一下子就解決了。

  楚秋月好奇問楚流婉:「什麼躍鞠大會?」

  楚流婉笑了笑解釋道:「是一些京城公子哥每個月一次的躍鞠大會,分成兩隊,就是玩蹴鞠。我剛好認識一些人,可以進去觀看的。等我們逛街逛累了,就去看吧。」

  「嗯。」楚秋月其實沒什麼多大興趣,剛剛只是沒明白怎麼回事,所以問了一下,「流霜很喜歡看蹴鞠?」

  「不是。」楚流婉笑著搖頭,看向走在前面的楚流霜,「她只是喜歡看那些公子哥滿身汗、泥的樣子。她覺得有樂趣。」

  「……」楚秋月好笑,「原來如此。」

  楚春月一個人跟在後面發著呆,她一直在思考,究竟要怎麼改良胭脂……她記得她以前看過類似的小說的,但是偏偏好像都忘記了!昨天也是一時口快沒想清楚就跟楚流婉下了包票,現在不想出來那就丟臉了……

  想了半天沒想到,楚春月也懶得多想,反正船到橋頭自然直,老天辛辛苦苦讓她穿越,總不會是專門讓她來古代受苦的吧?

  楚春月抬起頭,卻見楚流婉和楚秋月正在談笑風生,兩人之間氣氛似乎還頗為融洽。這兩個人,一個是自己盟友,一個是自己親妹妹,怎麼說也不該是她們兩個把她落下自己玩去了啊!

  楚春月心中不滿,硬是插入兩人之間,開始自己的話題。

  楚流婉剛剛和楚秋月談話之中,楚秋月感覺到了楚流婉不動聲色的試探,雖然不是很明顯,自己也可以輕易化解開,但也總覺得不舒服。好在楚春月來了,於是楚秋月乾脆順勢讓楚春月主導談話地位。

  楚春月問楚流婉:「大堂姐,你說,如果我要開店,那該開在哪裡比較好,生意會比較紅火?」

  楚秋月聽了她這個問題,奇道:「阿姐,你要開店?開什麼店?」

  「哦,是胭脂水粉店。」楚春月笑了笑,道。

  楚秋月更加錯愕,她完全不知道啊,楚春月什麼時候又打好的主意?

  「爹娘他們知道嗎?」楚秋月問。

  「還不知道。」楚春月搖了搖頭,「我怕他們阻止我開店。」

  楚秋月皺眉:「如果他們阻止,你也必然開不了啊!資金本錢,難道不要向爹討?何況為了開店和爹娘鬧,那也太輕重不分了吧……」

  楚春月確是得意洋洋的一笑,指了指楚流婉:「大堂姐會幫我想辦法的。」

  這回輪到了楚流婉錯愕不已,她道:「我,我想辦法?」

  「對啊,我們昨晚不是說好了的嗎?」楚春月還興致勃勃的道。

  楚流婉無奈道:「我昨晚只是答應會為你題詞,介紹客人……資金什麼的,我可是一點辦法也沒有。」

  「啊?」楚春月張大了嘴,「你,你難道沒有什麼私房錢之類的嗎?」

  「我沒有。」楚流婉搖頭。

  真好笑,她就是有,也不會給楚春月開店啊!

  楚春月又道:「那,那大伯這麼有錢,你總有嫁妝錢吧?」

  這越問是越不像話了,楚流婉沒好氣的說:「我嫁妝錢也是給娘收著的,怎麼可能在自己這裡?何況就算有,我的嫁妝錢怎麼可以拿給你開店?」

  「這麼不可以?!」楚春月理直氣壯的道,「反正我一定會賺回來的啊,你擔心什麼?我還有什麼信不過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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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2-24 00:33:33 |只看該作者
第十七章 看蹴鞠

  非常!

  楚秋月和楚流婉此刻心中都道。

  「哎,總之錢的方面,我的確是沒有辦法,」楚流婉皺起眉頭,「我本以為你是已經和叔叔嬸嬸說好了的,才答應幫你的,可你如果連最基本的都沒處理好,又怎麼讓人信服?」

  楚春月見楚流婉不高興了,也不再說什麼,只對楚秋月道:「秋月,那你覺得爹娘會同意嗎?」

  楚秋月道:「以前倒是有可能,現在嘛……發生了那麼多事情,你自己曉得。」

  說罷也不理會她和楚流婉了,自己跑到江倩倩身邊去了。

  楚流婉也想上前,卻被楚春月纏著無法前進,楚春月還是嚷嚷著要楚流婉幫她,說什麼楚流婉就算沒錢,身上的首飾也可以拿去當鋪,可以換錢……

  楚流婉簡直要被她氣死。

  撇去這兩個人不談,前面的人倒是其樂融融,楚流霜一直自娛自樂的看這看那,沒和別人講話,江倩倩和何相思說著自己的話,而楚秋月則和楚煙波搭訕:「二堂姐。」

  「嗯。秋月。」楚煙波對她笑了笑。

  許是因為都是同輩,楚秋月又一臉和氣的樣子,楚煙波沒那麼拘謹了的,笑起來,也挺好看的。

  「二堂姐,你會去看蹴鞠嗎?」楚秋月也不知道該說啥麼,只好亂問,「我聽娘說,我們逛完街,回家吃了飯,申時就可以去看躍鞠大會了。」

  「不知道,再說吧。」楚煙波似乎對楚家另外兩位大小姐有些顧忌,搖了搖頭。

  「這樣啊……」楚秋月也大概猜到了,點點不再說話。

  她想了半天,也覺得自己和楚煙波沒什麼共同話題,好在楚煙波居然開口了:「秋月,水禮城好玩嗎?」

  「啊?」楚秋月愣了愣,點頭,「挺好的。」

  說罷看了看四周熙熙攘攘的人群,道:「沒有京城繁華,沒有京城人多,沒有京城大,但是,還是挺好的。」

  「嗯,每個地方都有每個地方的特點。」楚煙波點頭,「而且,人多、地方大,其實也算不得什麼好。」

  楚秋月一萬個贊同,道:「是啊,水禮城其實挺好的,四周都有比較小的山,還有一條禮河流經,也算是山清水秀的了。以後有機會,二堂姐你也去玩玩吧。」

  「嗯。」楚煙波點頭,微微笑著,看起來是真的想要去。

  哎,若說楚流婉、楚流霜生活不如意,比之楚煙波來,卻實在不算什麼。

  楚秋月道:「對了,說起來,我來到這裡之後,居然還未看過源初,哎呀,回去之後一定要看看。他很可愛吧?」

  提起自己的弟弟,楚煙波卻看不出什麼高興來,她搖了搖頭道:「可愛是可愛,只是娘太擔心他,只要沒事情,就幾乎寸步不離的,吃飯也陪著他在房裡吃,時刻照料著他,也不大讓別人去看源初……護的太過頭了,我覺著,對源初反而不大好。」

  「那倒是。」楚秋月點頭。

  看孫瑟纖的樣子其實也可以猜到一二了。

  只是,孫瑟纖這麼照顧楚源初,肯定會非常忽略楚煙波,楚煙波本就是二房的孩子,如果自己的親娘都不疼,真是更加悲慘。

  因著馬上過年,家家戶戶都出來置辦年貨衣物,其實依著楚家這樣的家庭,這一切自然是下人來辦,所以她們出來逛街,其實買的都是些沒什麼大用處的小玩意,包括女孩子用的一些首飾。

  幾個女孩子都未及笄,還不需胭脂水粉,只是楚春月和楚流婉過了年也就15了,也該注意了,所以還是在各個店裡逛了逛。

  楚春月見進了胭脂店,非常高興,逮著夥計就問東問西的,讓大家都有些尷尬,楚流婉更是不願再和楚春月談什麼合作。

  之後又去頂好的裁縫店裡量體裁衣,遇見了一些同樣是大世家的大小姐。

  楚流婉基本都認得,一個個交談,每個都有很多話題,實在厲害至極。輪著介紹楚春月和楚秋月,楚春月就非常積極,因想著對方以後可能是自己的客戶,就熱情萬分,反而弄得別人摸不著頭腦。楚秋月想自己以後過完年,就要離開,所以沒怎麼上心,只敷衍著笑。

  而一般對方也都是存了一樣的心思,笑著誇著她,可是全都是檯面上好聽的話,說的人,和被說的人,都是一樣,說過就忘,聽過就忘。

  這麼一通下來,到了午時才回家,大家都有些累,於是何相思乾脆遣了下人去楚府派了馬車過來接,這陣仗讓楚秋月想到電影裡的富家小姐也是如此,逛街買好多袋的衣服,身後跟著傭人拿包,買完之後,就有名車停在旁邊接她回別墅……

  現在這馬車,倒也算得「寶馬」。

  楚秋月被自己的想像逗笑,安然的坐在馬車上,回了楚府。

  +++

  到了未時末尾的時候,楚流婉、楚流霜、楚秋月三人都去看躍鞠大會,楚煙波最後還是決定不去,而楚春月原本是很想去的——畢竟那麼多公子哥、皇親貴族玩的躍鞠大會,肯定是找男主/男配的好時機,可惜她要出去看看店面什麼的,順便想想賺錢的法子。

  楚春月堅信,只有自己強大了,才能碰見更強大的男主角,然後被他征服……而自己除了被征服,還要反征服,這樣才能有激烈的碰撞……所以提高自己目前的現狀,才是最緊要的事情。

  楚春月不去,楚秋月和楚流婉自然是樂意的,而楚流霜根本不在意她去不去。

  三個人帶著婢女往躍鞠大會的場地去了,到了門口,發現這個地方是半封閉式的,四周都有圍起來,唯一的出入口有不少的侍衛,踢個球而已,就弄得跟開大會一般,可見來玩蹴鞠的、來看蹴鞠的,都是些什麼人。門口的守衛似乎對楚流婉已經很熟悉了,看見她,道了一聲楚大小姐,就放了三人進去。

  楚流霜不滿的對楚秋月小聲道:「就叫大姐一個人,他當我們都是死的嗎?」

  她顯然是想找同盟來一起講楚流婉的壞話,可惜找錯對象,楚秋月哪裡會在乎一個侍衛對自己尊重與否,只了笑了笑,沒有接話。

  進了裡面,只見那是一塊長方形的草地,四周有一些座位,讓觀眾來坐,上面有帳篷般的東西,可以拿來遮陽、擋雨。

  場上沒人,但是可以看見兩邊都有人坐在位置上,有人正站在草地旁邊玩蹴鞠,有一隊是穿著黃衣的,一對是藍衣的,現在比賽還未開始,但兩方已經暗暗較勁,不停的用腳、頭、肩膀、膝蓋來顛球,似乎在比誰堅持的久,而周圍的觀眾也不時爆發喝彩之聲,好不熱鬧。

  看到蹴鞠,楚秋月難免心裡想到足球,再想到中國男足……哎,不想也罷……

  楚流婉回頭看了看兩人,道:「我們坐哪邊?」

  楚流霜指了指黃衣那一隊:「那還用說?當然是五皇子這一隊啦,這隊裡有五皇子,有林康夜,有尚青楓……而另一隊裡,就只有八皇子和周子佳還看的過眼一點。」

  「你呀,看蹴鞠,又不是看臉。」楚流婉搖頭。

  「噢……」楚流霜不領情,翻了個白眼道,「那我們去八皇子那一隊?我無所謂啊。」

  楚流婉道:「蹴鞠也可以看出陣營,父親是支持五皇子的,我們還是去五皇子那邊吧。」

  楚流霜「切」了一聲:「你看你,還不是要去五皇子那邊。」

  楚流婉不願和她再說什麼,反正楚流霜只知道拆她的台,她轉而向楚秋月道:「秋月,你覺得可以吧?」

  楚秋月好笑,她什麼都不清楚,有什麼可以不可以?於是點頭道:「嗯。」

  三人說定,就往五皇子那邊的觀眾席上去,本來楚秋月以為,她們來的這麼晚,應該沒什麼位置的,可以坐到後面去,誰知道一個侍衛打扮的人上來,請了楚流婉過去,道:「楚大小姐,五皇子給您留好了位置。」

  楚流婉故作驚訝的愣了愣,道:「是嗎,太感謝了。」

  而那邊草地上的一個正在顛球的男子正好往這裡看了看,他年紀約莫十六七歲的樣子,眉清目秀的,頭上的玉冠顯示出不凡的身份地位,估計就是那個五皇子了。

  那個男子沖楚流婉一笑,楚流婉也對對他笑了笑,兩人眼神交匯,似有萬千情愫。

  楚秋月懶得看他們兩個你儂我儂的樣子,往旁邊偏了偏頭,卻見一個長相「可愛」的男孩子也在看楚流婉和五皇子,不過他看起來氣鼓鼓的,白皙的臉上有因為顛球而產生的紅暈,讓他看起來就像一個剛剛出籠的小包子。

  看他模樣,大概是因為楚流婉和五皇子眉目傳情而生氣。

  楚秋月覺得好笑,不由得多看了他兩眼,誰知道對方大概是感覺到了自己的目光,忽然扭頭看向楚秋月,然後豎起眉毛,瞪了瞪她。

  ……算了。

  楚秋月無奈的偏頭,和楚流婉楚流霜一起入座。那位置的確不錯,是第二排,不像第一排有點危險,又不像後面的位置看不清楚。

  「哎,有特權就是好。」忽然,身後傳來不冷不熱的聲音,語氣裡滿滿的都是酸味,「有的人早早就來了,還不是只能坐後面?倒不如姍姍來遲,即吸引別人目光,又可以顯示自己的特別。」

  楚流婉三人回頭,就見是司馬家的大小姐司馬蓮,楚秋月記得今早在裁縫店裡也遇見過她,她當時就是有點陰陽怪氣的態度,原來是羨慕嫉妒恨啊……

  其實司馬蓮是萬萬沒有要對楚流婉不爽的必要的,畢竟三大家族,林何司馬,她家就是其中一個,就算楚流婉的娘是何相思,但是到底家世還是遠不如司馬蓮的。

  唯一的可能,就是司馬蓮嫉妒楚流婉風光無限,又被五皇子所喜歡。

  楚流婉笑了笑,很有風度道:「這也不是我能決定的……如果司馬小姐想要來這裡坐,我不介意和你換位置的。」

  「算了吧。」司馬蓮冷笑,「我還沒那麼蠢,犧牲自己顯示你的光榮偉大。」

  楚流婉搖了搖頭:「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罷了,蹴鞠賽快開始了,看著吧。」

  的確,沒多久場內鼓聲大作,是蹴鞠賽開始的標誌,然後黃藍兩隊分別上場站好,互相行禮,一個黑衣的中年男子站在中間,宣佈比賽開始。

  楚秋月對足球興趣不大,對蹴鞠興趣也不大,只托著下巴無趣的看著,楚流霜頗為激動,在那邊大喊「加油」。

  「誒,我看你剛剛說五皇子、林康夜、尚青楓,分別是哪個?」楚秋月問楚流霜。

  楚流霜抽空指給她看:「喏,現在正在提蹴鞠的那個就是尚青楓,他是有名的才子,書香世家,雖然不是那麼顯赫,但是是名士,所謂名士自風流,說的就是他這樣的人。」

  然後又指了指另一個:「那個就是五皇子。」

  果然就是開始和楚流婉「眉目傳情」的那個人。

  楚流霜搜尋一會兒,道:「那個,那個就是林康夜,他是林家二公子,哥哥是林安夜,也就是驃安校尉。」

  驃安校尉?

  楚秋月想起《邊塞雪》,也想起開始楚流霜的調侃,道:「原來驃安校尉竟是林家大公子。」

  林家算是第一大家族,從開朝至今便在朝中佔有重要的一席之地,未曾沒落,百年根基無人可撼,而且林家人都是老奸巨猾之輩,做事很有分寸,非常注意不出現功高蓋主的行為以讓帝王猜忌。

  現在林安夜又年少有為,十七八歲就立下軍功,彪悍無比,難怪楚流婉會讓楚流霜那樣說自己,而何相思也對他甚為滿意。

  只是楚流婉一般心心唸唸林安夜,一邊和五皇子糾纏不清……

  楚秋月心中隱隱曉得楚流婉打的什麼念頭,搖了搖頭不再說話。

  就在楚秋月和楚流霜說話的空當,忽然聽見四周眾人驚呼一聲,楚秋月只感覺自己被身邊的楚流婉使勁一拉,整個人橫在了楚流婉身前,接著,一個球形體迅速的飛過來,直接撞在了楚秋月腦門上。

  楚秋月還沒反應過來怎麼回事,就雙眼一黑,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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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林康夜

  楚秋月睜開眼睛醒來的時候,終於第二次體會到了穿越的感覺。

  周圍不是她所熟悉的以前的房間,也不是楚府那間不熟悉但也不這麼陌生的房間,而是全新房間,楚秋月睜開眼睛,正對著床頂那個吊在空中的香球,散發著裊裊白煙,帶著淡淡的香味和暖氣。

  這裡是哪裡……

  楚秋月有些費力的動了動腦袋,頓時還感覺腦袋裡一陣暈,彷彿裡面被人攪了幾下,翻江倒海的。

  「哼!」

  忽然有一個男聲在身邊響起,帶著濃厚的不滿的氣息:「你醒了?」

  「嗯……」楚秋月費力的應了一句,轉身去看,卻見居然是林康夜!

  他身後還有幾個侍女,林康夜見楚秋月醒了,就打發她們去叫楚流婉來。

  見楚秋月瞪大了眼睛看著自己,林康夜更不高興,咬著嘴唇道:「我踢的蹴鞠不小心踢到你腦袋了,所以我現在只能退賽來照顧你。」

  楚秋月心裡暗罵,臭小鬼,明明是你害我暈倒,還這麼囂張,果然紈褲子弟就是紈褲子弟,就算有個厲害的哥哥也還是紈褲子弟。

  但她也懶得得罪林家的二公子,於是弱弱道:「多謝林公子……」

  誰知道對方聽了這話,非但沒有歉意,反而更加生氣:「我就知道你認識我,我就知道你是故意的!」

  「啊……?」楚秋月愣愣的看著他。

  林康夜鼓著臉氣呼呼的說:「本來我好不容易找到了機會,把蹴鞠往楚流婉腦袋上踢,這樣我就可以照顧她了,誰知道,誰知道你居然跑來插一腳,忽然擋住了我的球,害的我不但不能參加比賽,還要來照顧你!」

  楚秋月青筋都快爆出,只想把這個小鬼按在地上狠揍兩頓……

  她也非常希望林康夜踢到楚流婉而不是她好不好!

  她壓抑著怒氣道:「林公子,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好像我想要被你踢到一樣?」

  林康夜不屑道:「難道你不是嗎?算了,靠著各種稀奇古怪的法子想來接近我的人不少,你也不算特別,只是可惱你耽誤了我的好事!」

  楚秋月耐心道:「實不相瞞林公子,我當時正在和流霜說話,誰知道忽然大堂姐,哦,也就是楚流婉忽然扯過我,讓我硬生生挨了那一球……不然現在如你所願,倒在這裡的,必然是我大堂姐!」

  「怎麼可能?!」林康夜站起身,情緒似乎很激動,「你的意思是楚流婉楚小姐居然不顧你的安危,讓你替她擋球?」

  「……從基本推斷來看,是這樣的。」楚秋月道。

  她也很氣,雖然她也曉得,楚流婉是挺假的,但是為了生存,楚流婉又喜歡出名,喜歡被人簇擁的感覺,這也無可厚非。至少比起楚春月,楚流婉整整甩出她一條街……所以楚秋月對於楚流婉,還不是很排斥的。

  誰知道對方居然還真的下的了狠手,直接把自己扯過去就當擋箭牌,也夠可以的了。

  「你少信口雌黃血口噴人!」林康夜怒道,「楚小姐跟我說過,她當時嚇呆了都,是你自己莫名其妙去幫她擋的,看你暈倒,她都快哭了,自責的不行……結果你還這樣血口噴人,污蔑她,你,你還是她堂妹呢,怎麼連她一分好也學不到?!就知道靠小手段來吸引別人主意,事後還污蔑別人……」

  「一開始楚小姐跟我說這些的時候,周圍的人也在,除了楚流霜小姐有點奇怪,只說不知道以外,其他人都說沒怎麼注意,就是看到你一下子晃到了楚流婉小姐面前的。如果如你所言是她伸手拉你的,別人怎麼不說呢?就算別人不說,司馬二小姐和楚大小姐一向不和,為什麼她也說不知道呢?」林康夜想了想,又道。

  「當時大家都在看球賽,那球忽然飛過來,大家肯定也沒反應過來啊。我和堂姐當時都坐在位置上,半個身子都擋著的,她扯得的是我的腰帶和袖子,我一下子就撲過去了,別人怎麼看得到?至於流霜,她那邊應該是看到了的,但又不敢說,只好說是不知道吧。」楚秋月冷笑道。

  「你少胡扯,這都是你自己的想像,不是嗎?」

  林康夜怒視著楚秋月,彷彿楚秋月真的十惡不赦,活該遭萬人唾棄,活該浸豬籠……

  楚秋月也夠氣,但還是道:「你喜歡她,她說什麼自然都是對的,我不和你吵了。」

  反正林康夜看起來也就十五六歲的樣子,屁大的孩子,又是思春期,又是愛而不得,跟他說這個又有什麼用?反正也說不聽。

  林康夜道:「我喜歡她?!你你你,你別亂說!」

  「我我我……我什麼我?」楚秋月搖了搖頭,道,「好吧,算我亂說。林公子,敢問這裡是哪裡?比賽結束了嗎?我那個心地善良的大堂姐呢?我可以回楚府了嗎?」

  正說著,就見楚流婉進來了,她見楚秋月醒來,露出驚喜的表情,只是似乎還有點緊張,趕緊上前道:「秋月,你醒了多久了?」

  楚秋月看著她不安的樣子就好笑。

  剛剛肯定是楚流婉情急之下就下意識把自己當盾牌了,事後怕自己名聲受損,所以演了一齣戲,現在生怕自己跟林康夜說了真相,所以才這麼緊張。不然,難道第一句話不該問「秋月,你感覺怎樣?」的嗎?怎麼會問她醒了多久?

  可惜楚流婉來晚是來晚了,她該說的、不該說的,都說了,只是對方不信。

  楚秋月道:「沒醒多久,剛剛坐起來而已,腦子還暈著呢。」

  楚流婉鬆了口氣,對林康夜道:「林公子,麻煩你了。」

  林康夜剛剛飛揚跋扈的神情立馬改為了溫柔似水外加一點害羞,他搖搖頭道:「不會不會,是我的錯,不小心踢到了你堂妹。」

  楚秋月道:「林公子,道歉的話,也應該是對我說,而不是對我大堂姐說罷?」

  她雖然不願招惹林家的人,但是一句道歉還是要的,反正楚流婉在這裡,林康夜為了形象,肯定也會跟自己道歉。

  林康夜偷偷瞪了楚秋月一眼,不甘不願的道:「對不起。」

  「沒關係,反正我活該,自己往球上撞,你說是嗎,大堂姐?」楚秋月笑了笑,道。

  楚流婉啞口無言了一會兒,趕緊道:「哪裡的話,多虧了你幫我擋著呢。我還要多謝你呢。」

  「謝就不必了。」楚秋月起身,扶著腦袋,「我頭很暈,我們可以回楚府了嗎?」

  「嗯。」楚流婉點點頭,道,「你先出去吧。」

  楚秋月知道楚流婉還有事要跟林康夜說,於是摸著腦袋出了門,關上門之前,聽見楚流婉對林康夜說:「這麼冷的天,林公子卻一身的汗,看來是累了,這是我繡的手帕,還未用過,若林公子不嫌棄,便拿去……」

  一身的汗,那不是熱的,那是思春思的!

  出了門,便知道原來這裡離蹴鞠場很近,周圍還有好多房屋,大概是用來給蹴鞠的人休息的,居然連蹴鞠休息室都這麼奢華,真是……哎,國之蠹蟲!

  楚秋月腦袋昏昏的坐在門檻上,忽然有人道:「楚小姐?」

  楚秋月抬頭,就見對方居然是尚青楓,他黑色的長髮已經披下,一身白絨袍子,在冬日隱隱的落日照耀下,看起來簡直要飛昇了一般,於是「啊」了一聲,道:「何事?」

  「你適才被康夜弄暈,睡了一個下午,怎麼坐到了門檻之上?」尚青楓不解道,「楚大小姐呢?」

  「在裡面和林公子說話。」楚秋月拖著下巴說。

  「孤男寡女共處一室,還讓自己的妹妹坐在外面,」尚青楓好笑的搖頭,「楚大小姐名震京師,原來也不過如此。」

  楚秋月知道尚青楓是在抱不平,雖然感謝,可腦袋昏昏沉沉的,也不抬頭看他,尚青楓歎了口氣,正準備伸手敲門,楚流婉已經打開門出來了。

  看見尚青楓,她也愣了愣,道:「尚公子。」

  「楚大小姐,」尚青楓微笑著點了點頭,隨即指了指一旁還沒起來的楚秋月,「不知道你堂妹怎會坐在這裡。」

  楚流婉大窘,趕緊對楚秋月道:「秋月,秋月,起來了!你坐在這裡,像什麼樣子?」

  楚秋月心想,你還怪我像什麼樣子?卻又說不出話,只好起身,可是這一起一落間,腦袋更加痛了,直接往旁邊栽倒,尚青楓正好在她身邊,便隨意的搭了把手拉住楚秋月,楚秋月閉著眼睛,雖然可以感覺到周圍人的動作和說話的聲音,但是根本連眼睛也睜不開,更別說站直身子了。

  尚青楓皺起眉頭:「楚大小姐,還愣著做什麼?」

  說罷又乾脆把楚秋月給橫抱起來,他已經十七,抱起尚小又瘦弱的楚秋月輕而易舉,楚流婉臉色不大好看,跟在他身後,看著尚青楓把半昏迷的楚秋月送進了馬車,才展開笑臉道:「尚公子多謝了,只是,男女授受不親,你這樣,恐怕會讓秋月難做,所以務必不要宣揚這件事情。」

  尚青楓看了看她,道:「我不會張揚,何況剛才事出緊急,無可厚非。只是楚大小姐與康夜共處一室,卻不知是有什麼急事?」

  林康夜已經出來,聽見尚青楓說的話,道:「好啦,青楓,別怪楚大小姐了,她也是無心。」

  尚青楓笑了笑,不再多說,跟林康夜一起往休息室走去。

  走之前,林康夜有些唸唸不捨的回頭看了看楚流婉,楚流婉費力的揚起嘴角給了他一個完美的笑容,然後上了車,面無表情的對車伕道:「快駛車,回楚府。」

  車伕應了一聲,揚鞭催馬,馬車慢慢駛向楚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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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2-24 00:33:56 |只看該作者
第十九章    拉下水

  楚流婉坐在馬車裡,看著身邊躺著的楚秋月,不高興道:「呵,不過是被球砸了一下而已,暈了一下午還不夠?至於嗎。」

  她不知道楚秋月雖然昏迷但還是可以聽得到旁人說話,又自顧自的道:「惺惺作態。」

  楚秋月只恨自己沒有力氣,不能爬起來和楚流婉好好談上一談,最好是打一場。

  楚春月是明著惹人討厭,楚流婉是暗著惹人討厭,這兩人實在不分伯仲!

  一路到了楚府,楚流婉不敢讓大人知道楚秋月被球砸了的事情,因為細問起來,楚秋月肯定會說真相,到時候自己苦心費力造出來的一個懂事溫文的形象就全沒了,在林康夜他們那裡,別人還不知道。

  全場看到了這事情的只有楚流霜,不過她沒心沒肺的,就開始楚秋月剛剛被砸的時候尖叫了一聲,之後就繼續看比賽去了,沒管楚秋月的事情。楚流婉後來趁機跟楚流霜說了一番,只說自己是下意識的,還連連低頭俯首,讓楚流霜心中大為高興,也就答應不說了。後來她對林康夜說那些假象的時候,楚流霜果然也只說不知道。

  後來比賽結束,楚流霜自己一個人先回了楚府。

  只是楚流霜的話,也不能如何算數,沒人問她,她倒是不會講,可如果有人問,她搞不好就巴巴的全交代了。

  是以楚流婉心中還是有些微微的害怕的。

  楚流婉先讓下人給楚秋月灌了糖水鹽水,果然有效,楚秋月不久終於有了力氣,睜開眼睛,還能坐起來。

  楚流婉雖然心中還因為尚青楓的事情不大高興,但還是對楚秋月道:「妹妹,好些了嗎?」

  楚秋月有氣無力道:「嗯,我暈了一下午,還不夠嗎。」

  楚流婉知道楚秋月是聽到自己說話了,臉上一紅,趕緊道歉:「妹妹,我今天實在是糊塗了,居然一下子就做了好幾件對不起你的事情……開始無意中讓你替我擋了球,是其一;我怕他們責怪我,忍不住說了謊,這是其二;後來和林二公子說話,害你坐在門檻上,再次暈倒,是其三;在馬車上又因為擔憂和害怕口不擇言,這是其四……」

  她心裡倒是門清兒的嘛。

  楚秋月道:「大堂姐對不起我,那又如何呢?反正大姐是京城明珠,所有人也想不到你的過錯……哎,是我自己命不好罷了。」

  誰知道楚流婉卻有些不高興的道:「命不好?怎麼會呢?碰上了尚公子,還讓他抱著你上了馬車,這是多少人想也想不來的呢。」

  楚秋月冷笑道:「大姐也想?」

  楚流婉不說話了。

  難怪楚流婉在車上咒自己去死,原來是因為尚青楓!

  五皇子、林大公子、林二公子、尚青楓,楚流婉是想組一個連吧!

  楚流婉想了想道:「對了,這裡是五皇子給我的金瘡藥,上好的,你趕快用一用吧。」說罷從袖子裡拿出了一個小瓶子。

  楚秋月接過瓶子,卻並不抹,只道:「大堂姐,你這樣也實在不對,我受了一下午的委屈,現在看你意思,又不能告訴別人……我怎麼這麼苦呢?」

  楚流婉趕緊到:「好妹妹,是姐姐欠你的,你千萬別再怪我了……這樣吧,你有什麼要求,可以說呀。」

  「要求?」楚秋月好笑,「說的好像我威脅你一樣。」

  楚流婉心中是這麼覺得的,她認為自己沒做錯什麼,反正為主角擋刀子本來就是配角分內的事情,也就是這個妹妹小裡小氣,還害得原來對自己還算客氣的尚青楓有點不待見自己……這都是什麼事啊!現在還要自己來巴結她討好她。

  越想越氣,楚流婉卻只能壓在心裡。

  楚秋月眼珠子轉了轉說:「也沒什麼,我希望你幫我阿姐。」

  「啊?」楚流婉愣了半天,「你說什麼?」

  「幫我阿姐啊,」楚秋月笑道,「反正你看,我阿姐是吃了秤砣鐵了心,非要做生意,她今天下午出去轉了一圈,也不知道如何了……與其讓阿姐心裡苦悶,還要和爹娘不愉快,倒不如大堂姐你幫幫她,資金嘛,阿姐也跟你討論過了,反正你總會有法子的,再加上你幫我阿姐,我爹娘也會放心許多。大堂姐,你覺得怎麼樣?反正我阿姐信誓旦旦,虧是應該不會虧的,就是要費力氣了。」

  楚秋月這個算盤打得響,她想,既然楚春月一定要做生意,無非兩種情況,一種是在外面招惹不三不四的人來弄資金,一種是和楚連平鬧著要錢,無論哪種,都是非常不好的。所以讓楚流婉來幫她,可以解決這個問題。

  然後,楚流婉要幫她,還要幫她做擔保,也就是說,楚流婉和楚春月以後就是被迫是一根繩子上的螞蚱了,楚春月倒霉,楚流婉也別想脫身。

  把兩個混人綁成了堆,要死一塊兒死算了!

  其實楚秋月本來根本沒這麼想過,實在是楚流婉太不招人待見了,楚秋月雖然想安安穩穩過日子,可這不代表她要忍氣吞聲啊,有仇不報,難道傻了不成?

  楚秋月心裡是舒暢了,可楚流婉心裡都揪起來了,她猶猶豫豫半天,最終一咬牙道:「好!」

  楚秋月高興起來,笑著道:「多謝大堂姐了!今天的事情我也一定會忘記。」

  楚流婉搖搖頭,勉強笑了笑說:「真是看不出來,你對你阿姐這麼好。」

  楚流婉不知道楚秋月心中的想法,還當她是一心想幫楚春月。

  「有什麼辦法呢,畢竟她是我的親姐姐啊……如果大堂姐你是的話,那我也會這樣做的。」楚秋月笑了笑,話裡有話,「不過我的意思當然不是說堂姐就不好了,畢竟,如果你不是我的大堂姐,我非要把這件事情鬧的眾人皆知才是。」

  哼,果然是小肚雞腸的人!寬容一點會怎樣,會怎樣?!

  楚流婉滿心不爽,扯了扯嘴角應付道:「是哦……」

  然後她問:「你現在感覺好些了嗎?好些了的話,我們便一起去大廳吧。」

  楚秋月點點頭,跟著楚流婉往外頭走,楚流婉道:「妹妹,你可記得一會兒千萬別多說什麼,尤其是跟大人們。」

  楚秋月道:「我曉得的。既然答應了,就不可能會反悔。」

  「我不是怕你不守信用,是怕是說漏嘴。」楚流婉解釋道。

  到了大廳,就見楚春月氣鼓鼓的坐在椅子上,身上赫然是一身男士的裝束,而且看其模樣,似乎還是楚府下人穿的那種。

  沈倩倩正皺眉坐在她身邊,楚春月道:「娘,您就別怪我了……反正也沒事。」

  「這是你運氣好,」沈倩倩淡淡道,「女扮男裝,不帶任何下人,一個人出去了一個下午,你膽子未免也太大。」

  何相思也在一旁點頭:「春月,是你做得不對。」

  楚春月道:「有什麼嘛,反正又沒人看出來……我都平安回來了,算了吧。」

  「沒人看出來?」沈倩倩搖頭,「你當大家當真是瞎子?你身子板這麼小,長的就是一副女孩子的像,又沒有喉結,沒有一點男性的特徵和氣質,我看,最多是別人看出來了,不說而已。」

  楚春月張了張嘴想要辯解,楚秋月插嘴道:「阿姐,你別和娘爭了,出來一會兒吧。大堂姐答應了幫你開店的事情。」

  「開店,開什麼店?」沈倩倩皺了皺眉,看著楚秋月。

  楚秋月道:「阿姐,你自己先跟娘說。」

  楚春月聽見楚流婉肯幫她,心情頓時大好,連忙跟沈倩倩說:「娘,我想開胭脂店,以前我也問過你和爹的,你和爹只是說不大好,但是要開店還是可以的。」

  「這……」沈倩倩愣了愣,楚春月又繼續道:「娘,而且你看,不止我開呢,大堂姐也願意幫我!她還要出資金,還要幫我題字!就算娘不放心我,總該放心大堂姐吧?」

  何相思聽了她們的談話,心中暗驚,對默不作聲的楚流婉道:「流婉,你當真要幫春月開店?這,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情?」

  「也才決定不久。」楚流婉笑的勉強,「娘,您放心就是。」

  何相思雖然眉頭還是皺著的,但還是點頭:「你,我有什麼不放心呢?從小到大,你都很乖巧,也很懂事,曉得分寸,既然你決定了,想必就是有信心的。我也不會攔你。你只管去做吧。」

  楚流婉想,娘,我倒寧願你攔我!

  既然談定,楚春月就高高興興的和楚秋月楚流婉一起出來了,楚春月道:「好大姐,你竟然肯幫我!」

  楚流婉笑了笑,剛想說「客氣什麼,應該的」,就聽見楚秋月插嘴道:「阿姐,大堂姐肯這樣幫你,還是因為我呢。」

  「啊?」楚春月不解的看向楚秋月,「怎麼回事?」

  楚秋月道:「今天我和阿姐出去看蹴鞠大賽,不小心被林家二公子的蹴鞠踢中了腦袋,阿姐認為是她帶我去的,所以心裡有愧,願意補償我,我就讓她幫你了。」

  楚流婉剛剛聽到楚秋月說「蹴鞠大賽」的時候,心裡一緊,以為她要告訴楚春月這件事兒,好在她還算機靈,換了一種說法,更顯得自己偉大,於是放心下來,笑著道:「應該的。」

  楚春月心裡高興,也感謝楚秋月,不再像以前一樣不喜歡楚秋月了,道:「好妹妹,我就知道你最好。」

  楚秋月搖搖頭道:「我也沒什麼好的,就是想你安生些,別再惹爹娘不開心。」

  楚春月連連點頭:「那是自然!」

  雖然知道楚春月承諾就跟放屁一樣,但是不管怎麼說,她既然要開店,必然有一番忙碌,到時候也沒時間興風作浪了,倒也是美事一樁。

  楚秋月把楚春月和楚流婉留在一邊,自己先走了,剩下的讓兩人討論,她沒那麼多心思去參與,只看著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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