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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為了一口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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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 徹夜歸

  大夜徹夜歸

  「什麼,康夜你也要去?」林老爺子和林老夫人皺著眉頭看著眼前這個二兒子,臉上的表情很是複雜。

  林康夜點了點頭:「馬上後勤部隊就要出發,今晚大哥他們會在城外的一個驛站裡休息——算是修身養息,畢竟要到連邁山,還要好多路程,另一方面也是等待後勤部隊,本來皇上是要派趙將軍去的,但是我主動向皇上請纓,皇上也就答應了。」

  林老爺子搖了搖頭:「胡鬧,原本已經說了要和司馬家談婚事,你這一走……」

  「大哥去打仗,」林康夜低了低頭,「我怎麼可能有心思還在這裡和別人成親?爹娘你們恐怕也是擔心的很,又何必呢……反正司馬二小姐,唔,等了這麼久,就再等一會兒吧……」

  林老夫人氣的哭笑不得:「你還好意思說!如果不是你早前一直在拖,你們現在已經成婚了!現在好不容易要成親,你還要去邊塞!司馬家和我們家的婚事已經有很多人知道了,現在別人看司馬二小姐,就跟看林家兒媳婦是一樣的,她可沒法再嫁其他人了!」

  林康夜道:「那也不是我的錯啊!我以前可沒說過真的要娶她,你們那麼積極……」

    「嗯?」林老夫人挑眉,「你還頂嘴?」

  林康夜討好道:「娘,我這次是非去不可的……如果這次打敗了裡德族的新族長,大昀起碼有二十年的安穩,這是很重要的——雖然皇上以後還會陸續派兵隊去支援,但大哥這支無疑是主幹力量,我必須要和大哥一同奮鬥。至於司馬二小姐……你說是說她不可能嫁別人,但她如果真的要嫁,以司馬家的背景和她的條件,難道還真的嫁不出去嗎?如果她等不了,那就……別等了。」

  說罷,他看了看一直坐在角落沒有說話的楚秋月,道:「嫂子當初等了大哥兩年多,現在又要等……她可都沒有抱怨過。」

  楚秋月好笑道:「我當初還沒及笄,和現在司馬蓮小姐的情況和不同,至於現在,我已經是你大哥的妻子了,當然更不會抱怨。」

  想了想,楚秋月又道:「爹,娘,皇上既然已經下旨,那也是不容更改的,我們就別再說康夜啦……畢竟,他也是為了安夜。」

  林老夫人歎氣道:「我哪裡會不知道,只是上次他兩兄弟一齊去了邊塞,一去就是兩年多,這次恐怕要更久,我這個當娘的,真是夜無好寐啊。」

  楚秋月點了點頭:「那也是,爹娘都辛苦了。」

  林老夫人歎氣道:「還說呢,你自己才是。」

  楚秋月一笑,沒再說什麼。

  林康夜便同林家二老以及林二老爺林二老夫人道別了,四位老人家才送走大哥,小弟又要走,真是無奈之際,林老夫人更是眼淚不止,林二老夫人一直嚴肅,卻也泛紅了眼眶。楚秋月正打算對林康夜說幾句話交代一番權當道別,林康夜卻神秘兮兮的對她揮了揮手:「嫂子,你過來一些。」

  楚秋月不解的看了看他,見他雖然剛剛哭過,眼睛有些紅腫,但眼中神色狡黠,似乎正有什麼好玩的打算,於是上前兩步道:「怎麼了?」

  林康夜道:「嫂子,你……今日去不去?」

  「我?」楚秋月睜大了眼睛,「去哪裡,你……你該不會是說……」

  她立刻反應了過來,林康夜,竟是要讓她去驛站?!

   林康夜點了點頭,小聲道:「我知道嫂子你和大哥今日沒有見著面好好告別就走了,現在如果能去驛站,實在再好不過,反正驛站也不遠,你只需扮作我的小廝,然後和我一起去,等到了驛站,和大哥道別一番,再返回就是。」

  楚秋月皺著眉頭道:「我扮作你的小廝……這,這實在太不合適了。你也不想想,既然是小廝,那就要跟著你的馬走,雖說驛站不遠,但對於我來說,要馬不停蹄的趕到那裡,估計半路上就會累垮,我是女子,身體肯定不比你們的。而且去了驛站之後,我一個人,怎麼回來?你若是要讓人送我回來,又也讓人起疑,被有心人看了,還不知道要怎麼說呢。」

  林康夜一愣,點頭道:「唔,我倒是沒想這麼多,大嫂你說的是……」

  楚秋月歎了口氣:「沒事的,這樣吧,你先收拾,我去寫封信給你大哥。」

  林康夜點了點頭:「好。」

  因著時間緊急,楚秋月也沒什麼時間寫太多,臨時之間,就寫了幾句話:

  北地風寒天凍,望君自珍自重;

  烽火急清笳散,然,勿忘多食飯,勿忘多穿衣。

  楚秋月匆匆忙忙的寫下這幾句話,便趕到了林府門口,林老夫人他們都在送別林康夜,楚秋月把這封信遞給了林康夜,林康夜點了頭,道:「嫂子,你可要好好照顧爹娘。」

    「我曉得,你也要照顧好自己……還有你大哥。」

  「嗯!」林康夜一點頭,就跨上了門外的馬,回頭看了看林府門口的親人們,抿了抿嘴,策馬揚鞭,逐漸消失於眾人視線之間。

  楚秋月看著林康夜直至不見,又想到林安夜,心中悵然若失,幾乎想要落淚,再看一旁的林家幾位老人,也是難過的很,於是讓合翠她們一起扶著林老夫人回了大廳,現在京城天氣算熱,合翠在林老夫人扇著扇子,但邊塞之地……恐怕是寒的很呢。

  想到這裡,楚秋月閉了閉眼,沒再說什麼。

  雖然慘淡,但時間還是一樣流逝著的,林府的一切未曾改變,只是今日林老夫人沒心情教楚秋月學東西,楚秋月自己也沒心情學,大家也不願打牌九或者葉子戲,一時間,偌大的林府顯得有些死氣沉沉的。

  等吃完晚飯掌燈時分,楚秋月便回了自己的房間,讓小竹點好燈就出去了,自己望著那昏暗的橙黃火光,微微出神。

  忽然,外面傳來極大的聲響,似乎是有人驚呼什麼,然後又是驚喜的聲音,楚秋月心中一動,心想,莫非是……她的雙手微微發抖,可居然反而不敢站起來了,她想要推開門去看一看,外面究竟發生了什麼,但是又不敢,怕只是自己聽錯,或者來的是其他的人……

  近鄉情更怯,不敢問來人……不敢問來人啊……

  楚秋月就這樣微微發抖的坐在位置上,眼神死死的盯著自己緊閉的房門,許久許久,外面聲響漸歇,什麼都沒有發生……

  楚秋月身子鬆懈下來,低了低頭,微微苦笑,對啊,那人現在應該是在挺遠的驛站裡了,怎麼會在這裡呢?真是的……

  一邊笑著自己的癡心妄想,楚秋月卻一邊覺得很難過,她伸手輕輕覆蓋住自己的眼睛,微微仰起頭,生怕眼淚掉下來。

  可下一秒,一雙厚實,卻因為長年征戰而有了不少繭的溫熱的大手輕輕蓋住她的雙手,遮住了從指縫間透漏進來的燭光。

  楚秋月驚訝的睜大了雙眼,手下意識的與那隻大手交纏握住,然後自己扭頭看向身後的人。

  ……林安夜,真的是他,林安夜!

  楚秋月剛剛好不容易忍回去的眼淚又掉了出來:「安夜……你,你怎麼會在這裡?你,你怎麼回來了……」

  林安夜沒有說什麼,只是緩緩伸手擁抱住了楚秋月,楚秋月哭著把頭靠在他的肩膀上,感受著那熟悉的氣息,原本見到他,應該是欣喜若狂的,可是偏偏自己卻反而止不住的哭泣了起來,真是……

  楚秋月心中忽然覺得自己有些好笑了……但是哭還是繼續哭……

  林安夜一向不大會安慰人,這次也不例外,他沉默著伸手輕輕拍著楚秋月的後背,緩慢而輕柔,就好像是最親密的低語與安慰。

  楚秋月也不是很喜歡哭的人,所以沒多久就止住了眼淚,用手帕抹了抹臉,抬頭看著他,道:「安夜,你怎麼會來……你現在不是應該在驛站嗎?」

  林安夜解釋道:「我們剛在驛站那邊安頓好等待後勤來,順便之後,我就騎著快馬先趕回來了。」

  楚秋月動容道:「你一會兒還要趕回去……你明天就要開始不停歇的趕路了,今晚沒休息好,怎麼行……」

  林安夜道:「不礙事的。」

  不礙事的……怎麼會不礙事呢?楚秋月心中默默歎了口氣,臉上沒有表現出來,伸手摸了摸林安夜的臉:「你什麼時候走?」

  林安夜道:「……過一會兒就要走了。」

  雖然覺得很快,但楚秋月知道這也是不得已的,她點了點頭:「嗯。」

  楚秋月想了想,又道:」安夜,你這麼急著回來……就是為了跟我們好好道別啊?」她聲音裡隱隱有些無奈,又有些無法遮掩的喜悅。

  林安夜道:「嗯,我剛剛先跟爹娘他們說了會兒話,再來這裡的——我身子不冷吧?」

  「不冷,怎麼了?」楚秋月不曉得他怎麼忽然扯到這上面去了,隨即反應過來,是啊,現在夜裡風大,而且在他在馬上,肯定更是受了大風,那手腳應該是冰涼的才對,可現在他的手暖和的很……

  楚秋月一下子就明白過來,肯定是因為林安夜曉得自己要和他擁抱,所以先去見了父母,在房中待了一會兒,驅散了冷氣,才過來自己這邊……當然,也有可能是自己多想了,畢竟先去見父母本來就是必然的事情,他這麼一問,估計也是隨口說說而已。

  林安夜沒見著楚秋月臉上許多表情,只是道:「康夜居然也去了,我真是沒想到。」

  「嗯……爹娘告訴你的?你自己回來的時候,沒和他們碰見麼?」楚秋月疑惑道。那麼看起來,自己那封信也還沒到林安夜的手裡。

  「我是走小路的。」林安夜笑了笑,目光中鮮有的多了幾分調笑的意思,「而且現在沒幾個人知道我偷跑出來的事情——主帥不見了,士兵們估計會嚇到。」

  楚秋月笑起來:「這麼沒譜的事情,原來不止康夜會做,你也會做。」

  林安夜笑了笑,目光柔和的看著楚秋月,楚秋月嘴角也微微上揚,兩人靜靜的對視著,一旁的油燈濺出細微的聲響,林安夜緩慢的低下頭,靠近楚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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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   待人回

  楚秋月第二日醒的極早,林安夜自然已經不在了,她看著身邊空空如也的位置,發了好久的呆,微微抬頭,卻見那盞被自己放在桌子上的宮燈被掛在了床沿之上。

  楚秋月一笑,解下宮燈,心情好轉了不少,然後起身喚來小竹,讓她替自己梳洗,手中還一直握著那盞宮燈不放。

  小竹見了那宮燈,大概知道是林安夜送的,也不多說,只邊幫楚秋月綰髮髻邊道:「小姐,姑爺這麼早就去了邊疆,真是讓人驚訝……小姐,我們要不要回一趟楚府?」

  楚秋月看了看她,笑道:「你倒是貼心,想讓我去娘家找安慰?嗯,我確是要去的,不過是給爹娘定心,不是讓他們安慰我的。」

  說罷,看了看手中的宮燈,微微一笑道:「我已經安心了。」

  小竹一笑,不再說話。

  去了大廳,林老爺子照常不在,已經去上朝了,而林安夜林康夜是不能來了,只有林老夫人林二夫人和林二老爺在大廳中,平日裡楚秋月都是來的很早的,這次卻是最晚一個,楚秋月趕緊先行了禮,又道:「今日秋月睡晚,實在……」

  話還沒說完,林老夫人就笑著搖頭道:「沒關係的,昨日安夜回來,還不是見見你?你們兩夫妻乘著昨日機會肯定說了許久的話,沒事的。」

  楚秋月臉一紅,點頭道:「多謝娘。」

  林老夫人看著楚秋月,歎氣道:「嬌妻美眷在家側,偏生郎君去遠征……哎。」

  楚秋月一笑,道:「娘,別說這些了。」

  林老夫人見楚秋月臉紅紅的,道:「怎麼,還害羞啦?好好好,不說了,坐下來吃朝食吧。」

  楚秋月應了一聲,坐了下來,吃著朝食,又道:「娘,我今日要回去楚府一趟可以嗎?」

  「楚府?」林老夫人看了她一眼,「是去解釋安夜的事情麼?」

  「嗯,」楚秋月並不隱瞞,點了點頭,「爹娘愛我甚深,此次夫君出征,恐怕他們比我還著急,我得要去安撫一下。」

  林老夫人點了點頭道:「是該去一趟。」

  楚秋月笑了笑,道:「多謝娘。」

  「哎,一早上說了多少個謝了?別生分啦。吃飯吧。」

  「嗯。」楚秋月笑著應了一聲。

  吃完朝食歇息了一會兒之後,楚秋月就帶著小竹乘著轎子去了楚府,不過不是楚連汀的府上,而是楚潮生的府上,雖說親兄弟,但既然兒子已經有了宅邸,楚連平和江倩倩自然是住在楚潮生府上的了。何況這事情肯定也要和楚潮生說的。

  楚秋月下了轎,剛好司馬荷也從外面回來,見了她,一愣道:「妹妹。」

  楚秋月應了聲,笑道:「大嫂。」

  司馬荷初做人婦,聽了這個稱呼自然高興的很,笑了笑道:「快隨我一起進來吧,妹妹你來,是為了安騎大將軍的事情吧?——爹娘他們昨日可擔心啦。一直在說呢。」

  楚秋月心中一動,道:「是啊。」

  司馬荷道:「可惜你大哥上早朝還未回來。」

  「無事,今日我可以在這裡吃午飯。」楚秋月笑了笑。

  「那便好,」司馬荷點了點頭,又道,「不過林二公子也去了,而且還是主動請纓,真是讓人意外。我妹妹昨日傍晚還特意來了,就同我哭訴這件事情。我……我都不知道怎麼安慰她才好。」

  「司馬二小姐怎麼對著你哭,」楚秋月打趣道,「大嫂你也等了我大哥好久啊。」

  司馬荷臉微微紅了紅,笑道:「那也是,不過我怎麼能這麼跟她說,反正也就勸她想開些,如果實在不行……就只能……」

  「嗯,我知道。」楚秋月不動聲色的點了點頭。

  是啊,司馬蓮其實倒沒有什麼哭的必要,林康夜究竟喜歡不喜歡她,這件事沒誰說的清楚,不過,反正林康夜算是對她有好感的吧,只是男未婚女未嫁,其實司馬蓮如果等不下去,實在有許多的選擇可以做,如果堅持要等,那也是自己的選擇,並沒有什麼好難過的。

  兩人說著話進了屋,楚秋月覺得司馬荷給自己的感覺變了不少,她以前雖然也是彬彬有禮,但少不得一點跋扈的意思,畢竟是司馬大小姐。但現在為人婦之後,那些感覺就全沒了,端的是溫順賢良,有禮可親。楚秋月覺得自己更喜歡這樣的司馬荷,不過由此也可見丈夫對一個女人的改變有多大——

  其實看她自己也就知道了,想她啊,以前碰到的事情也算不少了,大的小的,自己笑是沒少笑,但哭總是比較少的,可昨日林安夜那麼一回來,自己就又哭又笑的,情緒幾乎都被他牽動起來了……楚秋月心中暗暗歎氣,自己當初說是說情深不壽,不該太喜歡對方,可這事情似乎真的無法控制呢,相處了大半年,林安夜和當初那個在馬背上意外踏死小綠,冷臉訓斥楚春月楚流婉,最後逆光策馬遠去的那個少年將軍的形象越來越遠了,有時候楚秋月甚至無法想像當初的那個他,就是後來在自己身邊,溫柔的看著自己的林安夜。

  也許,改變是互相的吧。

  他一直冷冰冰的,可是對著自己的妻子,卻可以用一座洛城來換,只因為她的一句話,而之後柔情密語雖然沒什麼,但他的行動舉止,無一不在告訴她,他是很愛她的,也想要對她好。

  這樣的林安夜讓楚秋月幾乎無力抵抗,也逐漸真的一點點打開心扉,不再被過去的事情困擾。

  莫被往事困,憐取眼前人啊……

  楚秋月心中百傳千折,但還是在看見江倩倩和楚連平之後,立馬收起諸多思緒,上前兩步,走到父母身邊,喊了聲爹娘。

  楚連平和江倩倩看見楚秋月來了,道:「秋月,你來啦,快坐下吧。」

  楚秋月點了點頭,坐在父母身側,江倩倩看著楚秋月,細細的打量著她,似乎是在看楚秋月有沒有因為林安夜的離開而憔悴或者哭紅眼睛,楚秋月曉得江倩倩的心思,一笑道:「娘,別看啦,我很好,沒事的。」

  江倩倩還是有些擔心,道:「昨個兒安騎大將軍出征……」

  「嗯。」楚秋月點了點頭,「沒事的,他都第三次外出打仗了,我能不放心嗎?我今天來就是看看你和爹,怕你們為我擔心。」

  楚連平一笑,道:「秋月,你這孩子,想的也太多了,自己不管,反而怕我們擔心——我們擔心的可是你啊。你沒事,那就可以了。」

  雖然楚秋月已經為人婦,但楚連平還是常常說楚秋月「你這孩子」,在父母眼中,她的確永遠是個小孩,需要一個可以依賴的對象,需要關懷,父母們一直做著這個對象,哪怕將女兒交給了別人,也還是會一直關心著她,愛護她。

  楚秋月心中微暖,道:「嗯,我無事。」

  她沒有說昨晚林安夜過來的事情,畢竟……這其實的確挺僭越的,沒什麼好多說的。

  「哎,這裡德族真是討厭,希望這次能速戰速決,早些解決掉這個問題——安騎大將軍,也就不用一直因此東奔西跑啦。」江倩倩搖著頭道。

  楚秋月一笑,道:「嗯,我也希望能快點打完。」

  江倩倩歎了口氣,看著楚秋月道:「朝食吃了麼?」

  「吃過啦。」楚秋月點點頭,打趣道,「難道還特意餓著肚子來娘家蹭飯?」

  江倩倩笑著搖了搖頭,叫下人準備了一些甜的小點心上來,甜點定心,楚秋月曉得江倩倩的意思,是以雖然其實挺飽的,但也沒有開口阻攔。

  楚秋月道:「不說我了,反正也沒什麼好說的。爹,娘,你們現在住在這裡,可習慣?」

  這裡比不得楚府豪華,也比不得水禮城楚宅那麼熟悉,楚秋月有些擔心爹和娘會住的不習慣,江倩倩和楚連平道:「無事,住的挺習慣的。」

  「那就好。」楚秋月笑著點了點頭,身邊的司馬荷插話道:「我不大會伺候公婆,有些害怕爹娘不喜呢。」

  楚秋月回頭看了看她,見她神色也有些忐忑,知道司馬荷可能一直在考慮這個問題——其實楚秋月也大概猜的到,司馬家是大家,司馬荷身為大小姐,肯定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而楚宅又不比林府,新婦只要學習,其他的不用做,楚宅現在一切也才起步,楚潮生及楚家都不算太富,司馬荷肯定要跟著學習許多伺候人的本事。

  所以她估計有些怕自己做的不滿意,又不敢問,所以現在剛好趁著這個機會問了出來。

  江倩倩一愣,笑道:「荷兒,你怎麼會這麼想?我和相公都很滿意你,還常跟潮生說他娶了個好媳婦呢——怎麼,潮生都沒告訴過你?」

  司馬荷臉一紅,道:「說是說過,不過我真正做起事來,其實有些笨手笨腳的,所以怕是他哄我……」

  「大嫂,你想太多啦,」楚秋月笑著對司馬荷道,「楚宅也不是沒有下人,爹娘肯定可以被伺候的好的,大嫂你以前沒做過什麼伺候人的事情,現在慢慢學,爹娘又怎麼會苛求?何況你這麼好,爹娘和大哥肯定都很喜歡,哪裡會不滿意?」

  司馬荷輕笑起來:「妹妹嘴兒還是一樣的甜。」

  楚秋月曉得司馬荷是說當初自己和她一起進宮的時候,似乎她也誇過自己嘴甜,,還有司馬夫人那時候去林府,自己也被誇過……當然,其實這也是客套話啦。

  楚秋月一笑:「現在放心啦?」

  司馬荷點點頭,笑著道:「嗯。」

  看著司馬荷這樣,楚秋月其實是有些驚訝的,司馬荷現在真的變了太多,那些什麼銳氣啊傲氣都幾乎不見了,居然還會怕江倩倩和楚連平不滿意自己……看來她是真的喜歡楚潮生啊。

  相比較之下……楚秋月回憶了一下自己剛入林府,其實也是挺怕林老爺和林老夫人的,生怕他們不喜歡自己,或者太嚴肅,是難相處的主兒們。但還好,一切都很順利,自己越住越習慣,倒越發放鬆起來了。

  嗯,是什麼讓自己放鬆的呢……

  楚秋月思索一會兒,笑道:「娘,大嫂,你們會打牌九嗎?或者葉子戲。」

  司馬荷點點頭:「牌九不大會,葉子戲會。」

  江倩倩一笑,道:「我來京城這段時間,無聊的很,又沒辦法像以前在水禮城那樣叫熟悉的人來打牌,現在你來了,多個人,倒是可以玩一玩。」

  楚秋月道:「娘,其實我沒來,你們也可以玩啊。而且大嫂以前在京城認識的人可不少——大嫂,你一直在家裡,也悶得慌吧?其實可以帶娘一起出去認識一下呀,或者讓司馬夫人來也可以,總之這樣可以多認識些人,要湊角也沒問題啦。」

  司馬荷笑了笑,道:「我也不是沒想過,只是剛嫁進來沒多久,就帶著娘一起去外面玩,好像不大好。」

  「這也沒什麼的,我嬸嬸(何相思)其實也算一個啊,你們都可以一起叫出去的。」楚秋月笑道。

  「嗯,那先來打葉子戲吧,」江倩倩點了點頭,看了看身後的江寧,道,「阿寧,你跟我們一起來。」

  江寧點了點頭,四個女人一起去了房間,準備好了葉子戲的牌子,又讓人去準備牌九,準備一會兒打完葉子戲就教司馬荷來打牌九。

  江倩倩道:「秋月,你現在也會打牌九了?」

  「嗯。」楚秋月點頭,「就是打的不那麼好,一切還是要看運氣。」

  「這種事情,本來就是看運氣的。」江倩倩笑著搖了搖頭,「來吧。」

  又對江寧和司馬荷吩咐道:「別太拘束著打,那就不好玩啦,認真打就是了。」

  司馬荷笑著點頭。

  四個人一起打起了葉子戲,司馬荷和江倩倩還有江寧都是許久沒碰牌的,這下子便覺得有趣的多了,楚秋月也並不覺得無聊,四個人其樂融融的玩著牌,最後結果是江倩倩大贏,司馬荷小贏,江寧不輸不贏,楚秋月一家大輸——她可不是故意的,只是真的運氣不好,結果江倩倩還懷疑是她故意縮手縮腳,司馬荷也很驚訝,因為她牌技一向不是很好,也以為是楚秋月故意的,搞得楚秋月真是哭笑不得:「我哪來這麼厲害,只要故意,就能每次都摸不到要的牌啊……」

  然後再是教司馬荷打牌九,牌九相對複雜,司馬荷學會之後就開始打,結果開始贏的都輸出去了,楚秋月稍微回本一點,不過算下來還是輸,總之最後是江倩倩和江寧兩個人拿錢,尤其是江倩倩,一向沉穩的她這次也是笑的合不攏嘴,楚秋月想,看來賭博贏錢,是每個人都非常喜歡的,喜歡到可以喜形於色那種……

  剛好打完牌就差不多吃中飯了,楚潮生也下朝回來,見楚秋月來了,趕緊問她沒事吧——因著她看起來有些無精打采,楚秋月道:「有事……」

  楚潮生正色安慰:「妹妹,安騎大將軍為國為民,出征討伐裡德族,大昀有此良將,實乃大昀之福,然先有國再有家……」

  楚秋月無力的說:「大哥,不是啦,是我剛剛輸了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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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 楚煙波

  楚煙波煙波,你…………

  一旁的司馬荷江倩倩她們都知道楚秋月是為什麼看起來無精打采的,所以開始楚潮生在那邊安慰楚秋月的時候,就已經很想笑了,但都一直忍著,最後楚秋月說了原因之後,楚潮生的臉就僵了,司馬荷很少看見丈夫這樣,實在是忍不住,笑了出來,隨即又掩著嘴,不敢笑出聲。

  楚潮生無奈的拍了拍楚秋月的腦袋:「你呀……」

  隨即又看著司馬荷,微笑道:「想笑就笑吧,你都沒怎麼開心的笑過呢。」

  司馬荷趕緊拿開手帕,道:「怎麼會,我只是不笑出來而已。嫁進來以後,我每天都很開心……」

  說道這裡,又有些不好意思的停了下來。

  楚秋月曉得司馬荷和楚潮生這種新婚夫妻呢,是最有感情的,也就是現代詞彙裡的所謂的「蜜月期」,所以只是一笑,並不說話,等兩人之間那股湧動的粉紅色氣息消失之後,才湊上去說:「我肚子有些餓了,娘,大哥大嫂,我們去吃飯吧。」

  江倩倩點了點頭:「我去書房叫你爹。」

  其他幾人便在大廳等著,等楚連平和江倩倩入座之後才依次坐好來。

  楚秋月心中到底是記掛著林安夜的事情的,便問楚潮生道:「大哥,這次安夜他出征的事情……應該不會有什麼大問題吧?」

  楚潮生皺眉思索片刻,道:「不好說,畢竟對方這次下了狠勁,毫無退路,算是拚死一搏,林兄他們開路的兵隊一共五萬大軍,後勤八千,過幾天皇上還會派三萬後援及五千後勤……反正我看,依著皇上和妹夫的意思,也都是要一點點來,現在裡德族那邊剛破連邁山,銳氣最大,若是直接和他們鬥爭——我們的士兵長途跋涉,又已經累了,那是萬萬不利的,所以只能慢慢來,打拖延戰,我們可以修身養息,又可以耗掉對方的力氣和士氣,一舉兩得。」

  楚秋月聽了,點頭道:「是這麼個理兒。」

  楚潮生繼續道:「所以這次估計問題不是很大,但時間,呃,估計要耗著了……」

  難怪林安夜昨晚還特地來看自己……楚秋月心中暗暗傷神,點了點頭道:「原來如此……」

  見楚秋月神色有些黯淡,楚潮生正打算安慰幾句,又聽得楚秋月道:「不過,危險不大就好了。反正人沒事就可以了。」

  「嗯。」楚潮生一笑,點了點頭。

  吃過了飯,江倩倩同楚秋月說:「秋月啊,你剛好晚些再去你叔叔府上一趟,最近煙波人不舒服,你和她關係不錯,可以去看看,而且似乎成文要向流霜提親了呢。」

  楚秋月一愣,道:「好,我一會兒就去。」

  楚煙波人不舒服……楚秋月有些不好的預感,以前碰上所謂的「不舒服」,基本上那個人之後再「舒服」起來,可就是靈魂穿越了,而且穿越過來的,大多都不是什麼好的傢伙,楚煙波命途不算好,現在生活也估計也苦,如果再被穿越……

  楚秋月有些擔心,再想到江成文和楚流霜的婚事,又有些好笑,這兩人之前就吵吵鬧鬧的,結了婚之後也不知道會怎樣,不過,哎,能安安分分過日子那就好了,不然她們這些身邊的親戚恐怕也要跟著遭殃。

  吃過午飯,楚秋月又配了父母一會兒,說了些話,又想到晚上晚飯之前還是趕回去林府比較好,於是便辭別父母哥嫂,去了楚府。

  剛到楚府,楚府門口的侍衛認了出來楚秋月,便沒有讓她乾等而是直接讓她進去了,一進去就聽見裡面吵吵鬧鬧的,似乎還有楚煙波的聲音,楚秋月一愣,心想不是這麼準吧……

  往前走幾步,就見大廳之中孫瑟纖、楚煙波、楚連汀、楚流霜、何相思,還有楚源初都在,甚至白悠悠也在一旁,臉上掛著看好戲的表情。在吵的是楚煙波和孫瑟纖,只聽得孫瑟纖道:「你說什麼?!你要去清樂坊?!怎麼可以?!」

  楚煙波冷冷道:「你以前都不管我,幹嘛現在管起我來?」

  楚連汀在一旁道:「煙波!你說的這是什麼話,爹和娘何曾沒有管過你,你,你居然想要去清樂坊那個地方,實在是莫名其妙!」

  「清樂坊怎麼了,」楚煙波翻了個白眼,淡淡道,「白姨娘不是也從那裡出來的麼?呵呵,我連我以後要用的名字都想好了,叫楚煙煙呢。」

  白悠悠原本正在旁邊好整以暇的看著戲,忽然聽見自己的名字被提及,嚇了一大跳,道:「呃,煙波啊,你可別搞錯了,我以前是因為家裡窮,所以才被賣到清樂坊的。那地方真的不是什麼好地方,若不是你爹,我現在還出不來,可憐的很呢!人人都是拼了命的想要出來成為清白女子,哪有好端端的大戶小姐想要去那三教九流之地?」

  原本孫瑟纖正死死的瞪著白悠悠,認為肯定是白悠悠說了什麼菜引誘的楚煙波想要去清樂坊,但聽她這麼說,她自己似乎對於楚煙波想要去清樂坊的這件事情毫不知情,而且勸說的很對,道理讓人無法反駁,於是點了點頭,不再瞪著她看。

  而一旁的何相思和楚流霜都沒什麼反應,楚流霜是還在想江成文的事情——何況對於楚煙波這個表姐,她一向是不大上心,或者說從未在意過的,現在楚煙波要怎樣,會怎樣,她是一點不在乎,至於楚煙波是不是會影響到她的名聲,她也沒很在意,反正父母會管著呢!

  何相思臉上則有些冷意,她對楚煙波一直沒好感,畢竟不是自己親生的,要喜歡也喜歡不起來,何況楚煙波對她來說,畏畏縮縮,也沒什麼好值得喜歡的地方。連孫瑟纖自己都不疼愛她,那何相思她幹嘛要去喜歡別人的女兒?現在楚煙波說要去清樂坊當個歌姬,她只是覺得荒唐,又有些好笑,這情況跟當初楚春月多麼相似啊……只是楚春月尚知道不能去那種地方,可她就不同了,居然要去清樂坊!哎,看來真的是壓抑久了的小孩子,不行啊……

  至於最小的楚源初,則一個人坐在凳子上,瞪著眼睛看著楚煙波她們,有些傻傻的樣子,挺可愛的,但仔細看就可以發現他眉頭微皺,似乎很嫌棄楚煙波。

  楚秋月站在外面,屋內的所有人的神色她都盡收眼底,除了楚煙波,讓她比較在意的就是楚源初了,看來他果然是個穿越的,不然一個那麼小的小孩子,怎麼會有那麼複雜矛盾的表情?顯然是在一邊裝傻裝嫩,一邊又不自覺的流露出了真實的想法。

  不過楚源初這麼懂事,看起來也沒什麼想要當「偉人」的心思,楚秋月微微放心,跨步進大廳內,道:「叔叔,嬸嬸。」

  楚連汀他們原本正怒氣沖沖的看著楚煙波,聽見楚秋月的聲音,都是一愣,楚連汀道:「啊,秋月,你怎麼來了。」

  他也是氣極,一時說話沒說好,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是不想楚秋月來呢。不過所謂家醜不可外揚,他現在估計是挺希望楚秋月別來的……

  楚秋月道:「娘說煙波堂姐身子不舒服,讓我來看看。又說流霜堂妹和表兄的婚事似乎要近了,我也來幫著些。」

  說罷,她略帶不解的看向楚煙波:「煙波堂姐?你……身子還好吧?」

  看見楚秋月,楚煙波神色微微舒展了些,她道:「你以前對我還算可以,我不討厭你,你這次可別和他們一樣,都來勸我。」

  楚秋月看她那神色就知道她已經不是原本的楚煙波了,但聽她說話,似乎還是有著原來的記憶的……楚秋月瞬間就想到了玉簾,是啊,玉簾不也是這樣嗎?帶著記憶穿越……

  恐怕是楚煙波被穿越了,而穿越到她身上來的人繼承了楚煙波的記憶甚至情緒,以前楚煙波對於自己一直被忽視的情況肯定也是有所不滿的,比如這次把,楚流婉和楚流霜都要嫁人了,可她自己呢?她是老二,夾在中間,真是尷尬。但依著楚煙波的性子,是不會發洩的,只會默默藏在心中,而穿越來的人肯定全繼承了,然後毫無顧忌的一次性爆發出來。

  想到那個有些柔弱的,微微笑著的,神情偶爾有些呆滯的楚煙波堂姐,楚秋月心中說不出是什麼滋味,很難過,又有些其他的想法——會不會其實楚煙波自己也希望被穿越呢?這個想法很瘋狂,但未必不是,否則眼前這個「楚煙波」就不會有楚煙波本身的喜好厭惡了。

  楚秋月收拾了一下情緒,道:「煙波堂姐……」

  楚煙波見她神色,皺眉道:「你也要勸我?」

  「不,我只是想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楚秋月看了看楚連汀和孫瑟纖,「我剛來就聽見你們在爭執些什麼,好像還有什麼清樂坊的……清樂坊,那不是很不好的地方嗎?怎麼會提到這個?」

  楚煙波看了看她,冷冷道:「呵,不好的地方……算了,你肯定是會這麼覺得的,也沒什麼。」

  她又環顧了一下四周,道:「也沒什麼,就是我生病剛好,覺得楚府不能給我溫暖,不能給我我需要的關懷愛護,所以我要去清樂坊。」

  「啊?」楚秋月搖著頭道,「這……這說不通啊,為什麼清樂坊就可以給你你要的什麼,呃,溫暖和關懷愛護?」

  楚煙波一笑,道:「我可以唱歌、跳舞、彈琴,我可以做許多事情,到時候,所有人的眼神都會固定在我身上,我隨便做什麼,都會讓人癡迷,會有無數人追捧我,為我一擲千金……」

  她話還沒說完,楚連汀就一拍桌子,衣角帶到了桌上的茶杯,茶杯「啪」的一下全碎開來,和拍桌子的聲音響在一塊,打斷了楚煙波說的話。

  楚連汀道:「你還好意思說這種話?!你也不想想你究竟是在哪裡,當著誰的面!」

  楚煙波冷冰冰的道:「我當然知道——我這話是說給秋月聽的,也是說給你們聽的。你們不是要我解釋,不要衝動嗎?我現在解釋的這麼清楚,你們不會覺得我是在衝動了吧?」

  楚連汀被她氣個半死,道:「你想都別想!我堂堂的翰林院掌院學士的女兒,怎麼能出去當那種人!」

  「那種人,哪種人?」楚煙波不屑的道,「爹,你少裝清高了,清樂坊,你們達官貴人不是最喜歡去光顧那裡麼?你看,白姨娘就是你從那裡帶出來的啊……」

  白悠悠又莫名其妙被扯上,她哭笑不得,這可真是無妄之災……

  白悠悠看了看楚連汀氣的發青的臉色,道:「不是的,二小姐,你誤會啦,那時候老爺不是故意去的,而是那時候,呃,老爺才入仕沒多久,所以不得不和其他的官員一起去應酬嘛,然後才遇見我的。而且老爺也並沒有做其他的事情,只是聽我彈了首曲子,說了自己的身世,憐我孤苦無依墮落風塵,才將我贖出來……」

  「說的比唱的還好聽呢。」楚煙波搖著頭冷笑,「那你說,這些年來,爹一下都沒碰過你?」

  「呃,這個,老爺將我贖出來了,我當然是該伺候老爺的……」

  「算啦,你別說了,我怕我會忍不住笑出來。」楚煙波擺了擺手,一派淡定。

  楚連汀真是氣的渾身發抖,又無法反駁,他年輕的時候的確有段時間喜歡去外面風流,畢竟血氣方剛,不過很快就收斂了,一是因為何家的暗示,二是因為髮妻也接回來了,所以白悠悠之外,再無其他女人了。

  但就算做爹的有千般不是,楚煙波一個女兒,怎麼可以這麼說他?!楚連汀怒道:「誰讓你這麼想的?!」

  說完,他看了看孫瑟纖。

  孫瑟纖真是快要哭出來了,楚煙波忽然有那樣的念頭,她也始料不及啊,更沒想到楚煙波居然還敢這樣說楚連汀,看來現在楚連汀還會以為是自己對他不滿,然後把這樣的念頭灌輸給女兒的呢!天可憐見,她和這個女兒一向不親,所以剛剛楚煙波說什麼沒溫暖沒關懷的時候,她還稍微愣了愣,就算她心中有千般不滿,但她也不會說出來啊,尤其是對這個女兒。

  何況有了楚源初之後,她就看淡了許多,一門心思都在楚源初身上了,反正只要何相思不生——她年紀也不小了,估計也生不出了,反正只要何相思不生男孩子,那麼以後楚府就要給楚源初,等楚連汀去了的話,到時候終有自己出頭的日子啊!

  現在卻被這個楚煙波差點給毀了!

  以前孫瑟纖一直覺得楚煙波畏畏縮縮的很討厭,但現在她倒寧願楚煙波畏畏縮縮的,而不是在這裡瘋言瘋語!

  孫瑟纖怒道:「煙波!你怎麼可以這麼說你爹?!啊?!」

  楚煙波嗤笑道:「為什麼不可以,我說都說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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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2-24 00:45:50 |只看該作者
第七十三章  楚煙波(二)

    冷艷高貴型穿越女

    孫瑟纖左看右看,反正何相思和楚流霜那母女她是不指望的,先在只能自救,於是走到白悠悠身邊去,惡狠狠的說:「白姨娘,你說,是不是你跟煙波說了些什麼,才讓她想要去你待過的清樂坊?」

    她特意強調了一下是白悠悠待過的清樂坊,無形之中給白悠悠加了一道污點。

    白悠悠哪裡不曉得孫瑟纖的心思,叫苦不迭的搖頭:「不是啊,當然不是,這麼多年了,我和二小姐說過話,十個手指頭都可以數的過來!」

    「數量沒什麼,主要是你們說了什麼——這個恐怕就沒人知道了。」孫瑟纖道。

    何相思這才上前插嘴道:「好啦,孫姨娘,你也別為難白姨娘了,我看她也沒那個膽子。」

    孫瑟纖看了看何相思,忽然笑道:「姐姐為什麼總是幫著白姨娘?」

    「什麼?」何相思皺了皺眉頭。

    孫瑟纖緩緩道:「當初我要進門的時候,何家和姐姐都是多番阻礙,還是後來老爺搬出什麼忠義孝的名頭,皇上也開口了,我才得以進入楚府。但白姨娘進來的時候,我本以為依著姐姐的性子,肯定也會更多加阻礙,畢竟嘛,白姨娘又不是老爺以前定下的妻子,也比我漂亮,威脅更大,大不曾想,姐姐居然二話不說就同意了,我想要阻攔,姐姐還說我呢。」

    她看著何相思,道:「我可以不可以認為,姐姐你其實很高興白姨娘進楚府?」

    其實孫瑟纖提起這個陳年舊事,倒是說道了點子上,當初何相思拚命想要阻止楚連汀讓孫瑟纖入門,因為她太瞭解了,男人對一個女人有愧疚的話,就會對她不錯,尤其是兩相對比,何相思背後有何家,無論怎麼看都是無法欺負的強勢女人大老婆,而孫瑟纖則是毫無背景的鄉野村婦,又是他先定下來的妻子,簡直楚楚可憐,男人的虛榮心作祟,他一定會喜歡孫瑟纖多點——而後來的事實也證明,她的猜想沒錯。

    孫瑟纖入楚府之後,楚連汀大部分時間都會陪著孫瑟纖,只是有時候才來陪自己,那時候自己下定主意要當一個好妻子,又不好告訴娘家,那樣就顯得她更沒品德了,只會適得其反,所以只好忍耐。

    誰知道天助人也,沒多久楚連汀又從外面帶回來一個白悠悠,這個白悠悠長的比孫瑟纖和自己都好看,身材也好,看起來弱不禁風腰若扶柳,根本就是打擊孫瑟纖的利器。

     要知道,她是大房,是何家之女,一個來自清樂坊的歌姬是無論如何也不可能撼動她的位置的,但孫瑟纖對她卻有一定的威脅。而現在,白悠悠的出現,則可以輕而易舉的奪回楚連汀的心意,讓楚連汀在孫瑟纖身上的精力大大減少。

    這樣一來,何相思所憑依的東西未變,而孫瑟纖所憑依的東西——楚連汀的寵愛,卻是沒了。

    所以何相思當然是大力贊成白悠悠入楚府的,那時候孫瑟纖也知道危險,所以拚命阻止,還想拉攏自己一起阻止,何相思當然不會理她,只是贊成楚連汀納妾,還讓楚連汀覺得她賢惠呢。

    從此之後,如她所料,孫瑟纖的地位就一落千丈了,直至楚源初出生,孫瑟纖才算是又扳回一局。

    這其實都是些必然會有的小心思,尤其是在有些複雜的家庭裡,但現在被孫瑟纖這麼一說來,好像就有些變了味——似乎是何相思故意處心積慮讓一個歌姬進入楚府,然後看準時機,教唆白悠悠引誘楚煙波去清樂坊似的。

    而且別說,楚煙波變化這麼大,還真有些被人引誘的意思呢。

    白悠悠被牽扯她無所謂,可這無名之火不能燒到自己頭上來啊!

    何相思臉一沉,道:「妹妹,我不知道你這麼說是什麼意思,但是我可以說,當初我不讓你進門,的確是一時小心眼,後來你進門了,我就想通了,是以後來老爺要讓白姨娘入門,我才一點沒有阻止。現在我幫著白姨娘說話,也只是就事論事,並沒有任何針對,也沒有夾帶私貨,總之,你這麼說我,真是太讓人心寒了。」

    楚流霜也在一旁嚷嚷道:「就是啊,孫姨娘你什麼意思啊?你該不會是說娘故意讓白姨娘去教唆煙波堂姐的?娘可沒那麼笨呢,萬一白姨娘來教唆我和大姐怎麼辦?何況就算有人如何的對我說清樂坊說的天花亂墜,我也不可能要去當歌姬,誰不知道那是什麼地方,腦子稍微清醒一點的人也不會想要去吧。」

    楚煙波原本在旁邊聽著,孫瑟纖腹背受敵她也懶得管,但聽到楚流霜拐著彎說自己沒腦子,她就冷笑插話道:「也不知道是誰沒腦子呢,江成文那麼個窩囊廢,還當個寶一樣的喜歡。」

    楚流霜一聽,漲紅了臉,拍桌道:「你說誰是窩囊廢!你才是呢!」

    楚煙波冷笑一聲,作出「高貴冷艷」的樣子,不再搭話。

    楚秋月在一旁看著,慢慢揣摩出了楚煙波大概的情緒——應付過這麼多穿越者,她基本已經有經驗了,比如楚流婉,那是主角思想,走的是高貴端莊俯視天下的路線,而楚春月比較複雜,時而是女強人路線,時而是虐戀情深路線……她也搞不大懂。

   而眼前這個楚煙波,恐怕是打算走「歌舞雙絕高貴冷艷」路線……

     楚秋月嚴重懷疑,楚煙波如果真的去了清樂坊,一定會跳艷舞,唱的則是那種蔑視眾生的歌曲……所以現在面對爭吵,她也會做出不屑一顧的模樣來,雖然其實她拳頭已經握的很緊了……

    現在已經這樣,楚連汀氣的一個頭兩個大,他怒道:「來人,將二小姐送進房間,不准她出來一步!飯菜茶水都專門由人送進去。」

    楚煙波睜大了眼睛:「死老頭子,你要軟禁我?」

    ……死老頭子………………………………

    楚秋月無語的看著楚連汀氣的幾乎要冒煙了,然後就聽見他氣急敗壞的說:「快來人!」

     幾個家丁魚貫而入,然後有些不知所措的看著楚連汀,似乎在猶豫是不是真的要把這個二小姐給待下去。

    楚煙波猛的站起來,撒腿就想跑,那幾個家丁才趕緊伸手抓住了她。

    楚連汀道:「壓回房間去!」

    「你不可以這樣!」楚煙波大喊,「你這是非法拘禁!」

    「……」楚秋月默默的看著楚煙波一邊喊著「你這是違法」的之類的話,一邊被壓了下去,楚連汀還道:「房門和窗戶都鎖起來,不能讓她逃跑!」

    等楚煙波被壓了下去,楚連汀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還在微微的喘著氣,顯然是氣得不輕,何相思也趕緊過去,坐在他身邊,幫他拍著背順著氣。

     孫瑟纖剛剛想冤枉何相思不成,反被將一軍,現在臉色也不好看,何況楚煙波是她的女兒,是她該好好管教的,結果卻……她自己臉上無光,但責任也難逃,估計老爺肯定要發火了。

     楚連汀看了看在一旁一動不動的楚秋月,以為她是嚇傻了,放緩語氣道:「讓你看笑話了,秋月。」

    「啊……」楚秋月回過神來,搖了搖頭,扯了扯嘴角,「是二堂姐的不好,沒事兒……呃,那我,那我先走啦?」

    這種事情的時候,她就是一個外人,本來是看楚煙波和楚流霜的,但現在兩人一個被壓下去了,一個氣的在旁邊誰也不理,楚秋月便打算先走。

   楚連汀點了點頭:「嗯。」

    楚秋月跟楚連汀和何相思打過招呼,就趕緊帶著小竹離開了。

    她一走,楚連汀便對孫瑟纖露出不高興的神色:「煙波怎麼會成了這樣?」

    「我,我也不知道,就這一病……」孫瑟纖猶豫道。

    「算了算了,」楚連汀閉了閉眼,「都下去罷,我也要回房休息一下。」

    孫瑟纖趕緊點頭:「好……」

     何相思瞥了一眼孫瑟纖,沒再說什麼,跟著楚連汀去了房間。

    秋月出了楚府,便有些猶豫是該回林府還是先去楚宅一趟,這事情該不該跟楚連平江倩倩他們說一下呢……猶豫再三,楚秋月還是決定去跟兩人說一下,畢竟萬一楚煙波一時興起逃了出來,又找來楚連平這裡那就不好了,至少先跟他們提一下。

    打定主意,楚秋月便讓車伕先去楚宅,然後進屋跟江倩倩楚連平他們說了這件事情,也沒詳細說,就是說現在楚煙波怪怪的,莫名其妙想要去什麼清樂坊。

     聽了楚秋月這麼說,他們都皺起眉頭,江倩倩敏感道:「我怎麼覺得……她這樣,和當年的春月有些像呢?」

    楚秋月道:「嗯,我也覺得,哎……」

    「哎,好端端的,怎麼會忽然生出這樣的念頭?」江倩倩搖著頭,「好了,我知道了,如果煙波真的而來這裡的話,我會先穩住她,然後派人去通知大哥。」

    「嗯。」楚秋月點了點頭。

   既然交代完畢,時間也不早了,楚秋月便乘轎子回了林府,今日一日都在外面未做其他事情,是以楚秋月還是先去大廳,結果大廳裡沒人,合翠在旁邊候著,見楚秋月來了,一臉疑惑,便道:「大少奶奶,夫人和二夫人後來也出門了,一會兒就回來。」

    楚秋月點點頭,不再多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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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   大結局

    到了晚上,林老夫人她們就回來了,說是去了金家——這就有些尷尬,難怪林老夫人開始沒告訴楚秋月,畢竟金家長女金鴻雁就是被楚春月打的小產,差點死了的。周家以及金家,對楚家一直都是異常不歡迎的態度,這也可以理解。但周子佳對楚春月其實多多少少還是有那麼一點點不好意思的,他自己心裡也清楚,如果不是因為他當初對懵懂無知的楚春月的坑蒙拐騙,楚春月也不會嫁入自己家中,做著不切實際的夢,最終發現美夢破裂,然後發狂,最終落得慘死的地步。

    然而,雖然稍微有些愧疚,但這愧疚也僅僅只是稍微而已。

    楚春月大鬧周家,氣壞了老爺子和夫人,又把金鴻雁打到小產,無論如何,他們還是埋怨多些的。何況有時候,周子佳也會想,其實他也沒做錯什麼啊,他就是說了兩句假話,結果對方當真了而已。

    不管怎麼樣,楚家和周金兩家算是結下了樑子,現在楚流婉嫁入尚家,楚秋月嫁入林家,這情況才稍有好轉,至少周金兩家不會再每次板著個臉看楚家人了,畢竟……利益當前啊。

    曉得林老夫人她們是去金家,楚秋月也沒多問什麼。

    晚上楚秋月一人在房間裡,讓小竹替自己梳洗完畢之後,上了床,卻被冷的一直發抖,一點想睡覺的意思也沒有。

    記得自己以前老是開玩笑說林安夜「冬暖夏涼」,其實還真有這麼回事,他是習武之人,冬天血氣運轉也很快,楚秋月從沒感覺過他怕冷,也就是自己這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又毫無運動的小姐才會時時刻刻捧著香囊。

     而且她身子本就寒,動不動就冷,有時候躺上床許久被子裡也沒有熱乎起來,所以一定要用香囊,可自從和林安夜在一起之後,就只要靠著他睡就可以了,用香囊的習慣也改掉了,現在是他真正離開的第一日的晚上,她居然忘記了……不止她,小竹也忘記了呢。

    這種潛移默化的改變,現在這種狀況下,越發讓人難過呢。

   楚秋月歎了口氣,最終還是沒起來叫小竹準備香囊,只是靜靜的躺在床上,睜著眼睛發呆,直到最後再也忍受不住瞌睡,慢慢睡了過去……

    時光飛逝,眨眼就是半個月,這半個月來,對於楚秋月來說,並沒有什麼大事情,自己也就是要去努力習慣林安夜的離開罷了。

    不過,楚煙波的失蹤無疑也是一件天大的事情。

    楚煙波很猛,就像當初的春月,居然偷偷逃了出去,然後楚家人就再也沒見著她了,楚家人隱秘的讓人去清樂坊看過,但並沒有楚煙波的身影。

    楚煙波就這麼憑空消失了,實在讓人頗受驚嚇,楚府一直在派人找尋,又不敢有大幅度的動作,而且估計楚煙波就是去了類似清樂坊之類的地方,只是因為她猜到大家會去清樂坊找她,所以換了一家店而已……

    楚秋月曉得這件事情之後,萬分驚訝,對前來的孫瑟纖表示自己如果在街上看見了楚煙波的話,一定會告訴他們——但她們也都知道,其實估計可能性不大……

    另外一件事情就是,楚流霜和江成文確定要成婚了。

    楚秋月因為心情不大好,所以沒太關注,不過他們成婚當日,自己是一定要去的,畢竟,兩邊都是親戚……

    雖然沒有太關注,但也還是會或多或少知道一些消息,時間一晃也就到了兩人成親的日子,當晚楚秋月跟著父母一起去了楚府——他兩人結婚的地點是在楚府,當初江成文雖然說是說要憑自己的力量去打拼,但歸根結底還是沒能成,他醫術是不錯,但當初店址偏僻,而且也沒什麼人扶持,所以生意一直不紅不火,雖不算太慘淡,但也實在算不上好。

    這次江成文和楚流霜成親,主要是楚流霜實在等不及了,她覺得自己再不嫁就老了,所以一直催促著江成文,江成文呢,一開始的勁兒也過去了,什麼打拼啊之類的念頭,都逐漸忘的差不多了,他也想少奮鬥一些啊……這次雖然還是楚流霜嫁給江成文,但成親拜堂的地點卻是在楚府,楚流霜則要在外邊和何相思一起住一宿,第二日等著江成文來迎親。

    這兩人的事情,大家也算心知肚明,但也沒什麼打算點破,畢竟……反正都已經這樣了,還能如何呢?

    兩人成親的當晚,楚秋月先去了楚宅,江倩倩楚連平以及楚潮生夫婦都準備好了,就等著楚秋月,楚秋月看見這場景,又有些感慨,當初自己是和林安夜一起去參加楚潮生婚禮的,如今楚潮生已經成家,楚宅已經建好許久,可自己卻要孤零零一人參加江成文和楚流霜的婚事了……如果再往遠些想,那就是自己還有些喜歡江成文的時候,那時候的自己可是絕對料不到有一人自己會成為林安夜的妻子,而江成文會和楚流霜在一起。

    幾個人準備完畢之後,也帶上了禮物和禮金,趕往楚府,進了楚府,就見江帆和錢夢坐在高堂坐上,楚連汀也在,何相思則估計還陪在楚流霜身邊呢。

    一番等待之後,就聽見外面鑼鼓震天,然後兩位新人進入,一切倒是很有秩序,沒發生什麼意外,等到楚流霜被送入洞房,江成文便在外邊喝酒,他是新郎官,臉上卻也不見多喜氣,不斷的喝著酒,沒什麼要去新房的意思。別人看在眼裡,也不說聲麼,只是也敬著酒,反正把新郎官搞到爛醉,本身就是賓客們最喜歡做的事情……

    在屋內待久了,楚秋月有些頭暈氣悶,於是走出屋子打算舒口氣,外邊有些涼,但微風徐徐,溫柔的吹拂在臉上,讓人心情也好了不少,楚秋月一個人站在楚府中隨意的走動,周圍到處張燈結綵,大紅的燈籠映的一切都是紅色的,喜慶的。

    走著走著,楚秋月居然走到了以前自個兒住的地方,看見外面那張石桌和石椅,楚秋月忽然想到當初那日自己、楚流霜、江成文三人在這裡對質的事情,當初,林安夜也是這樣,從這扇門入內,一語驚人……

    楚秋月在外面站了一會兒,正打算回去,卻聽見身後響起了腳步聲,楚秋月心中微微一動,明知不可能是那人,卻還是忍不住回頭,結果大失所望——來人居然是江成文。

    失望過後,還是驚訝多謝,楚秋月睜大了眼睛:「成文表哥,你怎的來這裡了?」

    江成文卻並不說話,只是醉眼迷離的看著楚秋月,楚秋月知道他是醉了,疑惑的看了看四周:「你是要去新房吧?怎麼媒人不在身邊?」

    江成文打了個酒嗝,道:「我繞啊繞的就來了這裡……」

    「……呃,那我們快回去吧,流霜估計也等急了。」楚秋月尷尬的笑了笑,就要先往前走去,誰料江成文本來一直安安分分站在原地,楚秋月經過他的時候,江成文卻一把抓住楚秋月的手,楚秋月嚇了一大跳,回頭驚訝的看著江成文,江成文喃喃道:「秋月表妹,我真是後悔了……」

    話還沒說完,楚秋月忽然感覺胸口一陣不適,還沒反應過來,只感覺很是反胃,隨即就嘔了出來,江成文原本還打算對著楚秋月長篇大論一番——無非是他有些後悔了,現在他明白了,當初自己說楚秋月沒有楚流霜好,那是萬分的錯誤的,可是現在說這麼多也晚了云云。

    但楚秋月這麼一吐,江成文酒立刻醒了,他睜大了眼睛,看著楚秋月彎著身子嘔的很厲害,自己因為還抓著她,不免有些東西挨在了自己身上,他嚇的縮了縮手,顫聲道:「秋月表妹,你,你沒事吧……」

    楚秋月還是吐,那邊卻響起了幾個媒人的聲音,他們弄丟了新郎官,現下正著急的很,聽見她們的聲音,江成文反而覺得有些如釋重負,趕緊說:「在這裡,在這裡!」

    幾個媒人紛紛趕來,一來就看見楚秋月和江成文,還來不及驚訝,江成文就說:「我看見表妹在這裡嘔,就走過來看看了,呃,你們快扶她去休息,請我爹娘來看看,讓一個人陪我去新房就可以了。」

   其他人紛紛照做,等江成文一走,楚秋月正好也覺得舒服了不少,只是渾身無力,幾個媒人和下人用乾淨的帕子先幫楚秋月擦了擦嘴,然後扶著她去了楚府一個屋子先休息,沒一會兒江帆錢夢和江倩倩楚連平他們都來了,江倩倩聽聞女兒嘔吐,先是著急,後來心頭又隱隱生出一個念頭,只是始終不敢確認,屏息等著結果。

    果不其然,錢夢幫楚秋月把脈完,喜道:「是有喜了!」

    楚秋月正迷迷糊糊的難受著,聽見這句話也是一驚,錢夢又大致說了個時間,楚秋月一想,正好是林安夜走前那個時間,如果狗血點,搞不好就是林安夜連夜趕回來那次。

    知道楚秋月有喜了,楚連平和江倩倩都驚喜萬分,隨後趕來的楚潮生也很是高興,畢竟林安夜外出打仗,秋月能夠懷孕,也算多了個想頭,既然懷孕了,心思肯定都會放在孩子身上,這樣一來,也安心些,不會胡思亂想,畢竟看她沒懷多久就開始害喜,便知道這事情有的折騰的了。

    不過出人意料的是,楚秋月肚子裡的孩子卻並非他們所猜想那樣胡鬧,相反的,那個小東西乖巧的很,楚秋月除了聞道太油膩的東西會不舒服之外,並無那日在院子裡的激烈反應。楚秋月有時候甚至在想,該不會是因為江成文當時抓著自己的手臂吧?

    想著又覺得太不可思議,不免失笑。

    有了孩子,的確一切都不同了,肚子裡多了個生命,這感覺對於楚秋月來說,先是驚訝,而後是驚喜和驚慌,她驚喜於這個孩子的出現,又因為從未有過的體驗而稍微感到驚慌,現在林安夜不在身邊,一切都要靠她自己。

   當然,知道楚秋月懷孕,林府上下都很開心,對楚秋月的照顧也是越發小心了,幾個大丫鬟都派到了楚秋月身邊照顧,楚秋月幾乎是飯來張口衣來伸手,但她自己大概曉得,懷孕的時候太懶散,反而對生孩子不利,所以有時候會出去走走,開始時間還早,肚子並未如何顯現,走路起來也不吃力,到後面肚子一點點打起來,楚秋月走路就更加小心翼翼了,生怕一個不小心摔跤了或者如何,影響到了孩子,那可就太不好了。

     後頭的事情有很多,楚秋月第一次感受到肚子裡的小生命有動靜,也就是胎動的時候,僵在原地不敢動彈,過了好久才不可置信的輕輕摸了摸肚子,誰料肚子裡頭也微微有了反應,彷彿一個小肉球正在撞著肚子,想要跑出來,楚秋月居然因為這樣一個小小的事情有點想落淚,又想,可惜林安夜不在身邊……

    越到後期,越發辛苦起來,睡覺都很難入睡,抽筋和肚子上的壓迫感讓她無法正睡又無法側睡,可孕婦嗜睡,有時候還是回昏昏沉沉睡去,醒來之後就很難受。

    好在害喜的症狀越發減輕,反而胃口好了一些,以前自己不大吃的東西,居然也越來越喜歡吃,毫無疑問,是肚子裡孩子對自己的影響……

     總之,肚子裡的孩子讓楚秋月的生活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一如當初林安夜對楚秋月那樣,改變了她許多許多。

    春去秋來,楚秋月的肚子已經很大了,這期間不斷有邊塞的消息傳來,果然是一場苦戰,裡德族剽悍凶殘,昀兵抵抗的有些吃力,但好在林安夜坐鎮,雖然偶有敗仗,但並不至於真的讓裡德族攻破防線,而且裡德族後方供給逐漸減弱,士兵有些厭戰,這幾乎長達一年的苦戰眼看著也快要到了終結的時候。

    某日楚秋月正坐在屋子裡做女工,她在繡小孩的鞋子,雖說林府可不會缺這個,但自己做的,終究是不同的。

     做著做著,不免有些乏了,楚秋月打了個哈欠,放下針線,慢慢睡去。

    還沒睡多久,忽然外邊喧囂四起,楚秋月心有所感,猛地睜開眼睛,有些吃力的站起了身子:「小竹?」

    小竹循聲入內:「小姐,怎麼了?」

    楚秋月見她並無其他神色,不解的道:「沒什麼,我剛剛似乎夢見安夜回來了……」

    小竹眨了眨眼睛:「並沒有呢……呃,小姐你想念姑爺,這是理所當然的,不過也別太在意啦,最近捷報頻傳,眼看就要勝利了呢。」

    楚秋月笑了笑,點頭道:「嗯,我沒事兒。」

    雖然說是說沒事,但心頭不免有些失落,誰知道沒多久快馬加急的文書傳來,林安夜同裡德族族長大戰一場,殲敵四萬人,己方損失兩萬人,生擒族長及底下大臣兩百餘人——大獲全勝!

    楚秋月終於明白剛剛那一夢,是什麼意思了。

    大獲全勝,並生擒族長,意味著此戰勝利,告一段落,也意味著林安夜將要歸來。

   楚秋月得知這個消息後,終於明白剛剛那個模模糊糊的夢是什麼意思了。

    她的丈夫即將歸來,孩子也即將出生。

    在古代生活的這些年華,忽然鮮明起來,往事一幕幕回放,像溫柔而請和的微風。

    應念秋江花月夜,正是人間好時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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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2-24 00:46:14 |只看該作者
番外     林安夜

  無關愛恨,只是適合

  我叫林安夜,不管是前世還是今生。

  我原本是歷史系碩士在讀,寫論文時被掉落的頂燈砸中,醒來後成為一個年僅三歲的小男孩。

  剛念大學的時候我看過一些小說,知道這是穿越,且我是歷史系學生,也許算優勢。但之後發現並非存在的世界,遂放棄,安分守己度日。

    以前我的願望是當兵,但因為視力問題以及家人反對無法實現,父親原本希望我子承父業將來當律師,或者像母親一樣當醫生,可惜我選的還是歷史系,沒有歷史系的律師,沒有歷史系的醫生……我很滿意。

  來到這裡之後,生活較為乏味,每日的活動是不說話、思念父母及朋友、不說話。必要時則需多加撒嬌,難度略大。

  後來多加了一個習武。

  我想從戎這件事情讓新的父親憂喜參半,大概知道為什麼,但不願多想,沒被反對,那就這麼做吧。

  因為是歷史系的緣故,對一些兵法書籍稍微記得,但未必現在的人就想不出來,提高自身硬件才是硬道理。

  四歲習武,一學十年,略有所成,暫無敵手。

  十一歲那年的意外是聽見水調歌頭。

  與我無關,不理。

  又幾年,看見所謂「京師明珠」……禮貌性的打了一個招呼,沒來得及看對方反應,先去喝酒。

  十七歲出征,一去半年,明白幾個道理:

  1)打仗並非武功好就算數,何況這裡的武功並沒有武俠小說裡那麼誇張;

  2)不聽話、想逃跑、想叛國的下屬不少,亟待□;

  3)有時候軍令並不如山;

  4)擒賊先擒王,然王在賊中央,欲擒王,必先擒賊;

  5)邊塞天寒地凍,風沙飛寂,如果沒有充足的準備,下場二戰時期與蘇聯打仗的德意志一樣;

  6)總是有人死亡的,哪怕我和他關係最好;總是會受傷的,而且並非是輕傷。上天並不特別對待我或者別人;

  7)勝利之後帶來的倦怠可能致命;

  8)……

  ……

  …………

  凱旋之後,居然踩到一個女人,似乎她是要救一個毫無危險的小孩,不能理解。

  更不能理解的是,「京師明珠」和另一個似乎也是穿越的人說她該死。

  大昀朝無罪之人,如何該死?

  眼角餘光瞥見另一個女子站出來了一點,看著那個屍體以及「京師明珠」,表情有點不可置信,但最終默默忍住,什麼都沒說。

  大概明白是怎麼回事,說要去賠罪,然後入宮。

  不知道為什麼,總想到那個女孩子。

  去林府賠罪,碰到楚潮生,非穿越者,但是有真材實料的,見解不凡,很值得交往。與之暢談,甚為盡興。

  後才知道他居然就是昨日那個女孩子的兄長。

  「京師明珠」在大庭廣眾下吟誦《春日宴》,這首詩我略有印象,無奈點評,對她越發不喜。至於一旁的那個名為楚秋月的女孩子一開始微微驚訝,而後很快收斂表情。我大概明白,她也許也是穿越者。

  ……如果是這樣的話,她應該很適合當我的妻子。

  那時候我這麼想,無關愛恨,只是適合。

  但後來隱約瞭解康夜對其也有意思,微微驚訝,但也沒再多想。之後又聽康夜說起,對方似乎對康夜並沒有意思,加之父母催的很厲害,於是我又想到她。

  一日去少衝府,見林府兩人匆匆忙忙而來,心中一動,拉之詢問,才知道是楚秋月被綁,這兩人大抵是將她放在山上當人質。

  無論公私,我也應該去救她,上山救之,她大概很疑惑,問我「值不值得」。

  我回答「怎麼會不值得」。

  畢竟,難道有……適合的女子。

  後來的事情順理成章起來,我越看她越覺得她是我妻子的不二人選,性格恬淡,安靜卻並不沉默,而且也並非柔弱過頭的女子,至少……倘若某天我不幸戰死沙場,恐怕她也可以堅毅的活下來,照顧爹娘。

  我需要的就是這樣的人,尤其是在她還是穿越者的情況下。

  兩世為人,大都走極端,要麼像她的堂姐親姐一樣,要麼像她一樣。

  打仗之前我贈她蓮子,蓮子蓮子,吾憐子也。然則她也許不會明白,我這「憐」的意思中,還有一個「可憐」的意思在內,就是說,對於她必須面對幾個很莫名其妙的穿越者親人這件事,我很可憐她。

  她不會明白,也不需要明白。

  兩年光陰呼嘯而逝,如白駒過隙,沙場之上,血與汗無法避免,我偶爾想起或許楚秋月還在京城等我,心中居然生出有些奇怪的感覺。

  然這刀光劍影中,並沒有時間讓人多想。

  回到京城,楚秋月她們已經離開,去了水禮城。

  我在京城中各種應酬,煩不勝煩,越發想到她。

  正好皇上論及獎賞,我想起康夜說她喜歡洛城梅花,便向皇上討要了洛城。這獎賞不輕不重,恰到好處,皇上高興,也正是我所需的。

  我帶著新上任的官員匆匆趕往水禮城,一路奔波,於凌晨到達,別人去休憩,而我直接去了楚家。這有些性急了,但我並不覺得不對。

  她如我所料,並沒有和別人有婚約,見到我,也有些驚喜。

  我帶她去洛城,有時候見她縮在車內,捧著香囊,偶爾探出個頭看看外面,彷彿田間偶爾探頭張望的田鼠,居然覺得很是可愛。一來二去,不免對她多了一些關心。

  這時候,只是適合還是有了其他的情愫,我有些辨別不清了。不過,這種事情,本身也無需辨別的太清。

  而後求婚。

  她很赧然,神情間又多了些與她年紀不符的感慨,我知道她大概是想到了前世的什麼,但並不想追究。前世是前世,我們活在當下。

  回程的時候她提及不願我納妾,這也正合我意,我並沒有心思去對付其他女子,於是應承下來,還說了幾句有些肉麻的情話。原本是懷著哄她的心思,最後卻又……似假還真。

  她終於成為我的妻子,鳳冠霞帔,風風光光的嫁入林府,這是我可以給她的,且似乎我也只能給這些了。

  另一方面,我希望有個孩子,畢竟無子太不孝,原本是這樣想,但見她眼含秋波,忽然又有些其他的感覺。

  入宮的時候,拜見完皇上,我便趕去太后那兒,然後瞧見她和玉簾,玉簾背對著我,所言所語,咄咄逼人。而楚秋月站在那兒,不急不緩,看見我,衝我微微一笑。

  我居然也有些想笑。

  不知道是笑玉簾的異想天開,還是笑她的篤定。

  她這麼信任我。

  越是相處,越覺得她很好。

  安靜的像一口古井,卻蘊含著無限甘甜的井水。

  我是路過的人,只是想解渴,卻無意中喝上了她沉澱千年的魅力。

  得妻如此,我之幸。

  裡德族動亂,我不得不起身去打仗,這是預料之中的事情,然而不知道為什麼,第一次,我離開的時候,很是不捨。

      宮燈一盞,怎能表達別離之悵?

  後來在驛站我連夜趕來,如此不合規矩的事情,我卻很樂意去做。

  用手摀住她的眼睛,感覺到她的眼淚的時候,我忽然發現,原來我已經喜歡上她。

  無關適合,只是因為喜歡。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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