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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幻靈異] 【奧爾良烤鱘魚堡】星河貴族(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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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3-3-6 00:32:29
星河貴族 正文 第五十四章 行道如白馬

    「哈哈哈……太好笑了」這樣的笑聲,驟然響起席間,雖然放曠,然而卻因為這是宴席,反而令旁人聽上去不覺刺耳,反倒紛紛移目看向發出笑浪的那名軍士長。

    陳獨夫眉頭一擰望來,「顧曉北……你發什麼瘋,注意你的身份」

    眾人認得發出笑聲的軍士長,此人當年在騎士團的發瘋,真個是落實了他是「瘋王」荷馬手下最瘋的軍士長的觀感。也就是因為那事,以至於他或許未來可能接荷馬班成為晨鋒營營長的二號人物身份,結果被打落到區區一個快反小隊隊長。否則這種四等軍士長就可以擔當的小隊長,二等軍士長的顧曉北何至於如此境遇淒涼。

    只是當年的事情有些遙遠和被刻意掩蓋了,說是顧曉北舉報一些團內高官的不法行徑,結果上面彈壓,引發他的反彈,他在樞機處大打出手,二十多個軍官被摞倒不省人事,十人重傷,其還包括兩名二等軍士長,有人險些救不活了。

    這件事轟動騎士團,結果這件事在騎士團引發地震,數名高官被撤職,追究經濟和刑事責任,送上了軍事法庭。而顧曉北,也因為嚴重違反軍紀,原本是要被逐出騎士團,卻因為荷馬力保,得以被發配在快反小隊。

    獵王陳獨夫一席話,重若擂鼓,警告之味明顯。因為騎士團不是誰都可以這般發言而且放肆的。

    顧曉北笑道,「比武是由樞機處裁判團公證之後的結果……通過最正式的流程得出具有效力的評判……卻沒有想到,竟然有人為了針對性的翻案,而處心積慮。這種拙劣和卑鄙的手段,怎麼不好笑?」

    那名樞機處輔處長看過來,眼底泛出精芒,「顧曉北,你以下犯上,這是我最後一次允許你這般踰矩……好,既然你不服氣,我就給你解釋解釋樞機處的內部決議會針對此事的討論意見」

    「內部決議會?」顧曉北冷覷道,「誰都知道那是什麼,充其量只能算你和你的黨羽關起門來密謀罷了……能代表整個樞機處和騎士團嗎?」

    「住口。看看他們的……「高見」再說。」這次橫地發話的是荷馬。顧曉北抱手橫眉冷目以對,雙眼要噴出火來。一旁的王三表情頹喪,眼底不抱任何希望,他早就做出了論斷,林海必然會惹來大麻煩,而似乎一語成讖,他現在只剩下懊惱。

    那名副處長渾不看顧曉北和荷馬一眼,將兩人視若無物,面對全場朗聲道,「這場比武以林海引領的快速反應小隊全體准士官,和森卒引領的零一步兵小隊准士官之間進行。觀森卒的作戰理念,穩紮穩打,基礎渾厚,各式戰法都一一實現,達到考核標準。就在逐步可以蠶食林海小隊勝負已分之時,快反小隊的林海卻不甘承受失敗的苦果,不惜鋌而走險,進行非常規的死纏,將小隊大部有生力量全部丟下摒棄而自身被不甘失敗的心態驅使,進行戰爭投機,結果竟給他誤打誤撞進了步兵隊指揮部,但這純粹是運氣,不能代表常規現象……林海的行動是典型的冒進主義,是戰場最危險自以為是的舉動……為了個人榮辱,竟然置全小隊不顧,用這些士兵們的鮮血和生命,為他的榮譽桂冠鋪路」

    林海不得不承認,樞機處就是樞機處的軍官,真的是句句誅心見血。

    放在他們力保的森卒小隊那裡,哪怕最後輸了,他們的戰法都達到「考核標準」。而他林海,哪怕是最終贏了,也都是「不負責任,只顧個人榮辱的戰場冒進投機主義」真的是朗朗乾坤之下,說你是黑就是黑,是白就是白。

    這番話,讓晨鋒營這邊眾人頓時怒火燒,而也有人頓時嘩然。但卻因為騎士團規矩,立即又小聲了下去,誰都不敢高聲喧然。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無論這個樞機處副處長如何機辯,但最終結果,仍然是快反小隊端了步兵小隊指揮部,從戰略結果上來看,的確是快反小隊贏了。然而此時這樞機處的副處長,卻刻意將問題引導向林海的個人原則上面。揪死了他就是一個不負責任的將領,如果日後當他帶兵,只會讓無數士兵的鮮血枯骨成就自己,是一個根本不適合入役的危險人物。

    林海真的是聽得無比冷笑,終於明白騎士團內部的這些勢力,的確水渾無比,那些勢力的盤根錯節,陰險狡詐程度,真如黑色深淵。這個樞機處副處長又是屬於哪一方的人?百合花貴族,還是雪狼家族?或者其他勢力的人……只是此時的發難,明顯就是不要讓他林海進入使命軍演。

    而且,看黎明營陳獨夫的自信。更是借此,在軍演前造成斯巴達營和晨鋒營的內罅,因為這就是兩個營兩個小隊的比武,如果翻了案,森卒和步兵小隊可以重返軍演斯巴達營樂見其成,但晨鋒營上下,豈不誰都心生梗兩個營心有芥蒂,又如何可以通力合作?說不定戰場之上,還免不得要搶對方軍功,以導致互相牽制

    使命軍演影響三大營未來在帝國聲望,說不好聽點,影響各自版圖圈分。軍演未至,心理攻勢卻已然開始。

    顧曉北冷笑著正欲再開口辯駁,卻被一名上層軍官喝止,「顧曉北,團長沒有點名你回應,這裡沒有你說話的份再一次沒有允許下貿然開口,我看你們這個最愛不守規矩的快反小隊也可以取消軍演資格了」

    顧曉北拳頭「哢」狠狠捏緊。於腰際生出清脆爆響。

    他當然知道騎士團的規矩,此時有資格開口在江上哲面前發言的人,絕對不超過十人,除此之外,除非江上哲點名讓人開口……

    樞機處處長可以發言,那位副處長也可以出言指責,三大營營長也可以開口……但他這樣的二等軍士長,絕對不屬於這個範疇。

    而他個人倒也就罷了,面對那名上層軍官的呼喝,他大可一拳照對方臉門揮過去,大不了再一次違紀懲處而已……但是,關係著他手下的快反小隊的前途,他此時也只能生生將這種怒意怨氣吞回肚子裡,只冷冷看著眼前這一切。

    「那麼,你們的意見是……?」江上哲看過來。

    那名副處長神色一振,更覺受到了支持,道,「我覺得,這場比武林海的指揮安排,有違背將大人你之前提出的騎士團「不拋棄不放棄」新精神原則,林海的冒進主義,拋棄了他的手下士兵,若是在戰場,這就是丟掉了幾百號人的生命,而讓少數人冒險。這顯然是不可取的。以這種方式打贏的比武,自然要另行商蹉。所以我認為,這場比武應該注重的不是結果的考核,而是整個比武過程軍士的戰爭素質的綜合打分。這樣,也不至於在過程表現良好,卻因為一時失著,而輸了比武的不公平情況發生」

    「而且,林海這名准士官……恕我直言,根據樞機處內部評議會,我們一致認為,林海這個人被選入騎士團進行試煉,有很大不妥……」這名副處長環視周圍人,那副表情彷彿是在說,似乎有人要因此遭殃了。

    「我不知道是什麼人,讓他進入騎士團,或者他和他的家族,在外面花費了多少代價,才把他送進來……」

    「但是,逃不過我們樞機處的審查的雪亮雙眼此人涉嫌米蘭星球一樁刺殺政府要員的惡**件…這事件的調查帝國一直在進行,雖然出了些端倪,但始終都是個有頭無尾的混沌結果……而在這其,原本應該受到囚禁調查,殺了人的林海,卻被放了出來,呵」他咧嘴一笑,推了推顴骨上的窄邊眼鏡,讓他眼鏡下的一雙細小眼鏡,更顯精亮,「真的是好大的能量啊一個殺人犯,卻成為騎士團准士官參加試煉……想必有很多人,都知道他「議長殺手」的綽號了吧為一個這樣的綽號還沾沾自喜,他的得意也就到此為止了……我們樞機處,會一查到底」

    副處長環顧周圍,一副警告的模樣,「而在此之前……我們首要應該處理這個人……李逸風少校,你曾經和此人有交集,請向大家說明,他是個什麼樣的人?」

    眾人朝李逸風看去,他是帝國少校,原天馬號護衛艦艦長,如今的黎明營教官,外部聲望頗高,他的評價,很大程度影響現場第一次見林海的人對他的判斷。

    「什麼樣的人?」李逸風冷笑,他淡淡的朝夏盈的方向掃了一眼,最終是落在林海身上,「不過是一個騙子,善於機變,心思深沉陰暗,以投機取巧為人生重心的奸猾狡詐之徒罷了」

    呼嘩嘩……

    一陣嘩然的聲潮,在宴會上傳開去。

    如果說李逸風評價不是很好,眾人倒也會覺得可能有失偏頗……然而李逸風這番話,純粹就是**裸表示他對林海的憎惡,這就大不簡單了

    因為人們都會想,這世界上的事總是空穴來風的。若無絲毫依據,李逸風如何能對一個人惡感如此……只能是他確切掌握了這個林海的把柄。只是他們這些外圍旁觀人員,而不清楚其之事罷了。

    於是眾人再看林海的時候,眼神分明是諸多的戒備警惕。似乎真認為看人不能看外表,林海外表還很順眼,但誰知道他內涵是不是敗絮其?

    那副處長趁勢道,「由李少校的證詞可見,一個殺人犯,而且是品行有問題的人,還陷身米蘭星的爛事,既然他連進入騎士團的資格都欠奉又憑什麼率領小隊獲勝,憑什麼參與使命軍演?這豈不是騎士團最大的笑話?」

    他的表情現出繪聲繪色的啞然失笑。意圖以強烈感染力,引得周圍人感同身受。

    但也就是在此時,一個聲音,橫空而起,富含磁性,而又有一種仿若居高臨下觀跳樑小丑般的佻然。

    「你們,才是這裡最大的笑話」

    副處長和與宴一於人等,詫異的看著開口的人。

    那是肩章還是「准士官」的青年。

    是的,那是林海。

    所有人都感受到了他的目光,有如居高臨崖的白馬,不受世間之謗他,欺他,辱他,踐他,惡他,譏諷他……只是悲哀的俯瞰下方一幫古怪藤林裡張牙舞爪群魔亂舞的猢猻。

    顧曉北險些就要拍案叫絕。因林海完全說出了他的心聲。

    荷馬眼睛眯了眯。江上哲有些有趣的打量著林海。

    至於那明顯感覺受到堂而皇之冒犯的副處長眼珠如窒息之魚鼓突,「你說什麼……你居然敢以下犯上?」

    而他身旁明顯和他一脈的軍官,已經紛紛對他怒斥出聲——

    「大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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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3-3-6 00:32:54
星河貴族 正文 第五十五章 光芒現世

        黎明營想翻案這場其他兩個營小隊的比武,主要是激起兩營之間的罅隙,打心理戰術。快反小隊哪怕是晨鋒營一個小小的支隊,然而斯巴達營若是翻案成功,只怕也足以引起晨鋒營上下激憤了,這是集體的尊嚴問題。

    偏偏斯巴達營內部還有人推波助瀾,恢復森卒小隊,這對他們有利的事情,自然不排斥,畢竟看到或者要去顧大局的人,始終少數,而且人微言輕,無法影響改變任何事。

    而林海,自然也成了夾在三大營交鋒的炮灰,但也不是偶然的炮灰,其在騎士團內部一些針對他的勢力,在其也下了力氣。至少林海這場比武被人深入挖掘,並利用加納森議長的事情做文章,當然就是來勢洶洶,準備充分

    然而林海卻對樞機處副處長,李逸風等人,說出對他的低微身份而言石破天驚的話,「你們……才是最大的笑話」

    這下不光是樞機處以及一些針對他的人,就連宴會上立旁觀者,都不免微微皺眉,實在是林海的准士官身份,說出如此話,委實有些份量不足,而且有一種螳臂當車的卑微。要知道他對立面的大人物,只需要憑藉軍銜和話語權,就可以把他碾壓了。

    在等級森嚴的騎士團,一個准士官哪怕被詆毀,他都沒有自辯的權力,唯一隻有他的上級長官,能適當幫他格擋說些話。但他要是自己張口反駁,真的和「放肆」無異。

    但林海似毫無所覺,面對週遭大膽的呼喝,直斥其非,「我以為你們多少能懂點道理,但沒想到,竟然愚蠢到這樣的地步……既然你們自己看不懂比武……那就由我給你們演說」

    林海不理那些看他在自尋死路般的表情。邁大步來到間的虛擬光幕之上,那裡還在播放著比武的雙方局勢地圖,紅藍分別代表了兩支小隊,重演了當時比武對戰的過程。

    他手伸出,屏幕定格。

    然後手指律動,屏幕再變。

    「這場比武的最後,應該是這樣。我丟下七個小組,結成固守陣型抵擋十個步兵小組的猛攻,然後自己親自率領一個小組,突襲森卒指揮大營。」

    林海的話語,響起場間。眾人一旁咂摸觀看,這是林海當初的戰術,而他最受人詬病的,就是丟下了七個小組不理,被貶為投機冒進主義。

    樞機處的副處長,那幾個騎士團看林海眼神陰寒不善的機要高層軍官,都冷笑旁觀,要看林海的如何蹦跶,他們已經拿住林海的死穴,等待最後一擊把他打落深淵

    李逸風陷入沉思,雖然他對林海不感冒,但不得不說,林海的戰術,如果換做他在這種情況,也會這麼採用鋌而走險……

    當然,他是不會當眾為林海辯駁的。

    樓良宇等人則在角落靜靜的注視著林海,在清遠學院他們就見過林海的能力,如今他們則更習慣於安靜的看著他的行動,心有一種預感……騎士團內這些勢力,選他為對手,實在是,找錯人了。

    陸曼娜看他夷然無視周圍目光,頎長站立當,自信而娓娓道言,眼瞳裡越加奕奕生輝。她似乎自己都沒注意到,從初時她望向李逸風的頻繁,到現在,她幾乎都沒多看他幾眼了……似乎她「魔女」般不受任何人左右的心緒,竟然都跟著林海此刻身陷輿圍而起伏。

    夏盈看著林海,自上次他們分別,林海還不過是在清遠學院獲得一席之地的求學者。如今,她離去的這段日子,參加星區方程式,刺殺議長加納森,再到來到騎士團,不斷曝出有關他的震撼信息。在誓師宴間,他又是這般從容清逸,恍惚間,夏盈忽覺得林海陌生起來。

    那是一種他更為成熟的陌生而神秘。足以有令女子一眼望去的心跳怦然。

    朱德庸看到夏盈的目不轉睛,卻又心頭暗嘆,沒有生出不滿,暗忖此時連他都為林海的獨特所吸引,更遑論女子了,即便如夏盈這樣的女性,也並不總是拒人千里而冷漠的。特別是對方還是令人印象深刻的男子。

    「當我攻打步兵小隊指揮部時,我主力部隊所承受的壓力就已經迅減。端掉敵方指揮部後,主力還剩四個小組,而對方已經群獸無首。失去了指揮樞紐

    副處長冷哼,「但你們更惹怒了步兵隊,會有源源不斷的士兵將你們團團圍住。」

    「來不及的」

    「嗯?」

    「我說來不及的,他們來不及阻擋我們的速度,在斬除對方指揮部後,我組立即朝右翼火炮陣地突進同時電告殘存主力,向東北高地迂迴,這個時候敵方的右翼火炮絕不敢貿然對自己家大營發動襲擊,他們只可能如步兵小隊其他組一樣,知道自己指揮部受襲,但具體不知道糜爛如何嚴重,更不可能以火炮不計後果打擊。而步兵隊其他組為了第一時間救援指揮樞,也必然來不及合圍我的餘部,這個時候我帶領機動小組突襲火炮陣地,奪取陣地之後……將對敵陣左翼火炮陣地進行地毯式炮火覆蓋左翼砲兵應該在這一輪打擊下完了。然後再集炮火攻擊駐地,屆時匆匆趕來的十個步兵組將在自己家駐所遭到最殘酷的火力清洗,初步估計等他們能夠突圍出來,餘數也不到一半人馬……

    「而這個時候,我殘餘部隊四個組的人馬已經迂走抵達火炮陣地,時間應該還有富餘,就地展開防禦,對方五個組殘兵,哪怕就是裝備優於我們,想要攻佔火炮點也要冒著我們的炮火和居高臨下的陣型,兩大優勢……同時對方還失去了可供指揮的大腦……可以說完全已經是遊兵散勇。我部只需要炮火鎮壓,然後尋機掩殺。步兵小隊的潰敗,也只是時間問題」

    林海邊說手邊運作,央光幕地圖,在上面隨著他的指示展示出一副令人眼花繚亂的戰術圖。

    手一收,一個令人震撼的戰局結果就擺在眾人面前。

    而那頭,很明顯已經有騎士團的軍官在私下通過電腦驗證了。

    在一片四下周圍的靜寂,林海道,「所以這不是丟下了我的部隊,而是用這種戰術,我們能贏。我們能將步兵小隊,全體殲滅」

    全體殲滅

    李逸風看著林海,片刻後,驚疑不定開口,「你的意思是,你一早留下七個小組原地固守,並不是讓他們送死牽制敵人火力,而是一早就算到了,他們會挺到這轉折點的到來所以,這不是拋棄?而是早就既定的戰略……」

    林海看了他一眼,卻沒有回答他。

    因為事實就在他身後的投影光幕之上。

    而李逸風也知道這番問話完全是多此一舉,他緘默了下去。

    隨即有幾名軍官來到樞機處的那名副處長身旁,低聲道,「通過數據演算過了……這套戰法……的確可行」

    那個副處長猛地抬頭,盯著林海,惱羞成怒,「你一早就有這樣的計算……但你為什麼不寫入事後戰略意圖報告裡?你這是欺瞞」

    很簡單,如果林海事後闡述了他的戰略意圖,那麼這份戰略也就無可厚非,他自然會從摒棄部隊,轉變為戰略性迂迴。

    丟下部隊,取巧端了敵人指揮部,這是拋棄隊友。

    而暫時讓部隊待援,攻陷敵指揮部,突襲火炮陣地,牽著敵人部隊走,再集結主力殲滅敵軍。這就是勝利

    無可爭辯的勝利

    如果這份比武報告真的這麼寫,林海闡述了意圖,那麼今天的這場質疑,將不會發生。他們也不會丟這麼大的臉。

    但問題是,林海之所以沒有書寫進報告裡,是因為他覺得很丟臉。這是慘勝。

    是的,慘勝。快反小隊十五個組的人馬,在這場戰鬥後,即便全殲一個步兵支隊,但也付出了僅存不到四個組的慘烈代價。這是慘勝,林海自然不會沾沾自喜把他這套作戰方案,寫入報告裡。

    荷馬看著林海,目光流露出了不加掩飾的欣賞。

    顧曉北臉上卻泛著妖冶的神情,那是痛快看到這幫人特別是副處長如同被扇了好幾個巴掌的臉,他如何不痛快?

    若不是礙於江上哲在這裡,他幾乎都要大聲拍手叫好

    但一點不妨礙,顧曉北對林海豎起了大拇指,「漂亮真的很漂亮」

    然後他看向惱羞成怒的副處長,聲音如劍裂帛,「欺瞞,欺你媽的瞞」

    「顧曉北我他媽要有把槍現在就崩了你」

    那名副處長敢保證如果此時有槍,他定然會拔槍射擊。

    軍營裡辱罵,其實不算什麼大事。只是如果放在這樣的場合,這個副處長如何下的來台

    而就在此時,他又突然臉色陰晦下去,面容青白交錯,仰頭看向林海,卻笑了起來,「即便這份比武沒有問題……但是,你該不會忘記了,林海你的個人問題吧殺死了一名議長的你,在米蘭星調查部門尚未出示官方結果的時候,你是怎麼被選入騎士團的?我很想知道……究竟是什麼人,敢在這種風口浪尖,開這樣的口子……」

    他之所以暫時不理顧曉北,就知道目前的關鍵是林海,而他掌握著可以直接打倒林海的手腕。

    「不要給我說加納森是個十惡不赦之徒這些事情,你家族在米蘭星聲望很大,自然可以操控媒體輿論這樣影響,但事情本身,真相就擺在那裡,帝國調查局,至今沒有出示最嚴正的報告,而加納森或許有錯,但罪不至死。哪怕他有罪孽,也應該經受法庭審判定罪,而你貿然施以殺害,這本就是最大的犯罪

    幫兇還沒有落網,你竟然還可以躲過各方監察,大搖大擺來到騎士團告訴我,你是怎麼做到的……或者……」

    副處長眯著眼,玩味的看著他,「你的家族……是怎麼做到的?」

    四周,四面八方,傳來荸的聲音。這個指控,或許十分嚴重。人們聯想到林威進入下院,勢頭高歌猛進,林海有家族助力,那是自然的了。只是騎士團內部,又不知道多少人被家族施展能量丟進來,這簡直就是不宣之秘,樞機處副處長如此大張旗鼓,自然就是要針對林海以及其家族了。

    這是要徹底把林海家族在騎士團的關係連根拔起的節奏。只是不知道是誰在其穿線搭橋都將被牽連,此事畢竟涉及樞機處。這可是騎士團樞組織。負責人事資源各種調配,得罪不起。

    而這個樞機處副處長呂炳,就是顧曉北死對頭路德斯的舅舅,權柄極重,同時為人氣量狹小,有仇必報。

    「不過這已經無所謂了,你將被取消軍演資格,接受樞機處的隔離審查。你稍後,給樞機處調查部門交代一切吧帶走」

    眾人暗暗咋舌這呂炳副處長的手段,竟然是要施展雷霆一擊,不給林海任何喘息的機會。要一舉將他拿下。

    「誰敢動?」面對欲過來帶走林海的保衛,顧曉北將林海擋在了身後。

    然後對呂炳凜然道,「騎士團,走關係進來的人還少了嗎?就拿林海一人說事,追究他的責任?憑什麼」

    「憑我是樞機處的主管軍官,任何此類走關係的事情我都會嚴查不怠

    顧曉北知道這當然是屁話,他只可能對林海嚴查不殆然而此時卻沒有絲毫辦法,因為顧曉北幾乎也能猜到,林海就是走關係進來的。畢竟殺了一個議長,騎士團根本沒可能通過正常手續選擇他。

    但此時,他的身後,林海嘲然而又聽得出慨憤的聲音,就此傳來,「你們實在是,太精彩了……」

    人們看他要說什麼,都豎起了耳朵。

    但此時,呂炳卻嗤然喝止,「林海,如果要狡辯,回到樞機處,自然有人收羅你的一切證言剛才讓你解釋比武已經格外開恩,現在這種場合,你沒資格發言」他其實也有些怕了林海的辭鋒。

    「人人遇事皆可自辯,連李教官都可以發言,為什麼我手下顧曉北和林海,就沒有資格為自己辯解?」晨鋒營的營長荷馬,終于于此開口。

    他一發言,眾人皆靜。

    因為他絕對是現場最有資格發言的人。也是最有可能保下林海的人。

    但他話音剛落,陳獨夫也開了口,「還是講究點規矩吧,畢竟今天是誓師宴,吵吵嚷嚷成何體統……李少校身佩皇家馬刺勛章,在今天的宴席上,他還是說得起話的……」

    在「獵王」陳獨夫輕描淡寫的一句話下,不光是周圍的人群,甚至騎士團的軍官們,都下意識朝李逸風胸口看去。

    勛章,是一個軍人最高榮譽的代表,是所能獲得最高的功績表彰。

    帝國的勛章有很多種,但帶「皇家」稱號的,只有四種勛章,由低到高分別是:皇家馬刺勛章。皇家巴斯勛章。皇家薊花勛章。皇家嘉德勛章。

    四種勛章,前兩種因為極其罕見不做論述。第一種馬刺勛章,那是任何一個人佩戴身上,都無比扎眼的存在。騎士團內,目前擁有這個勛章的,不超過五個人。

    而想到得到一枚這樣勛章的……全騎士團幾乎沒有人不夢寐以求畢生能得到一枚掛在胸前,那將是日夜把玩,傳家寶類的神物。

    這四種勛章,之所以珍貴崇高,不光是頒發給創造功績的傑出人物。

    而且還因為,每一枚,都是女王親自頒發。

    代表著皇室承認其功績,並勉勵再接再厲。

    李逸風雖然只是教官,在騎士團內部行政機構不任職。不屬於最高層的幾個核心權力層大佬之一。但是在江上哲面前,他佩戴了這枚皇家馬刺勛章,話語權自然提升,他在這樣的宴席上發言開口,沒有人敢質疑,沒有人敢說他不夠格。

    因為他胸前的勛章,足夠耀眼,足夠鮮明。

    陳獨夫一陣見血。

    李逸風之所以在這種場合說得起話,正是因為他很特殊。他的特殊不光是因為他是帝國四星上將李揚的兒子,還因為他身佩馬刺勛章。

    而先前的顧曉北和林海,又有什麼資格,說得起話?當眾做微不足道的辯駁,打亂整個宴席的節奏,破壞如此重要的場合氣氛?

    顧曉北不夠格,林海不夠格。只有荷馬夠格,但你名不正言不順。

    而就在陳獨夫微笑,副處長呂炳和手下軍官們冷冷準備帶走林海之時。

    他繼續笑了起來。

    「你怎麼敢……」有人呵斥。

    林海卻抬起頭來,繼續剛才沒說完的話,「真是,太精彩了……」他帶著冷然的笑意,盯著呂炳等人,「加納森罪大惡極,這是不容狡辯的事實,這是帝國承認的事實,這是任何稍懂事理的人,都該明白他的為惡有多深,是如何該死的事實……但沒想到,在騎士團裡面,竟然還有人會為了他說話……只是不知道,當被他們害死的那些未寒屍骨,那些亡魂和他們遭受苦難的家人,聽到你們這些人今日這麼維護加納森的時候,會是何等寒心?」

    「好大的膽」呂炳聲音刻薄訓丨道,「林海,你真無法無天了為了摒脫自己,竟然不惜抵死抵賴」

    「加納森的報導你沒看到?」林海冷聲揚眉。

    「那不過是媒體的斷言罷了,官方調查局一刻沒有發佈官告,一刻都不能說塵埃落定,而你自然身有嫌疑,必須隔離審查而且你現在有什麼資格跟我說話?」

    林海從兜裡,掏出一枚圓形物件,一邊摩挲著,一邊淡淡道,「這個世界就是這麼荒誕,有人顛倒黑白,有人至今還在為加納森的罪惡申述……那麼那些受其所害的人呢,又該如何為此申述?他們哪裡有口可以抗辯?去傾訴他們的痛苦?」

    「……原本我以為,會永遠用不到這東西……但現在,大概是需要它的時候了,因為這代表著,世間還是有公理存在的,至少,是被一些有良知的好人,認可的公理……」

    那是一枚十字形的金質地,主體是圓形,間是一枚皇冠,圓形邊緣是一環雕字環帶的勛章。

    然後林海在四周圍死寂的目光下,將這枚他從來沒在騎士團拿出來過的勛章佩戴在了胸口。

    這下才轉過頭,面對陳獨夫和呂炳等騎士團軍官,道,「現在……我總可以說上兩句話了吧。」

    四下周圍只聽到眾人倒抽滿口涼氣的呼吸聲。

    皇室頒發的……巴斯勛章

    上面有激光雕刻「因英勇行為頒發」的銘文。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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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3
匿名  發表於 2023-3-6 00:33:19
第五十六章 謝謝你的坦白

    樞機處的人發現他們似乎犯了個錯誤。

    經過騎士團上層某些人的暗示和推動,林海這個名字,最早逐漸浮出于一些人眼楮里很刺目的位置。從進入騎士團的第一天起,有的人就要把他逐出這里,所以把他放進了最嚴苛,淘汰率最高的快速反應小隊。

    誰知道他像是泥潭里的一束狗尾草,越加蔥翠茁壯。又有紅翎衛暗中下手,卻反遭其噬。接下來的步兵隊比武,他也能生生勝出,取得軍演資格。騎士團內,那些或許收到外界示意,對他準備做些什麼,或者已經動手的人,才似乎了解到,這個青年,好像並不是想象中那麼的尋常。

    不過即便如此,樞機處這邊,仍然還是依靠敏銳的嗅覺,找到了他的背景晦澀破綻之處。

    那夜樞機處內,有些人交頭接耳,開始討論如何處置暴露了某些不尋常問題的林海。

    他的入營個人資料上面,異常淺顯簡單粗白。偏偏他卻被騎士團錄入了進來,這分明就是有徇私舞弊的嫌疑。

    再者加納森事件,對呂炳等人而言,這或許正是一個時機。

    加納森是誰,米蘭星區議長,下院議會成員,而作為米蘭星區議長,當年還受到過皇室的接見。

    皇室是這個星河帝國里最至高無上的存在。是上下院背後真正的主宰。任何事物,扯到皇室身上,原本簡單的東西,也就變得不簡單了。

    加納森的事情引發的新聞波浪,前前後後都有報道,梳理出了整個的脈絡來去。按理說沒有什麼問題,但關鍵在于一點,負責此次案件的帝國調查局,至今為止也沒有做出正式的官方公文,針對加納森的案件,給出一個官方的定性。

    這讓騎士團樞機處的呂炳等人敏銳的意料到了問題所在,為什麼沒有官方定性?

    正是因為此事關系皇室的威嚴。

    當年有一個加納森的議員在議會表現杰出,並被推薦到米蘭星區的時候,是經了女王的手令批準的,是皇室的授權。如今卻暴露了加納森這麼大的問題,豈非不是在說女王當年的晉升令提攜的人不淑?女王的眼光有問題?

    加納森是肯定有問題的,而且那些罪名,的確是有的,且嚴重到了一種地步,否則林海又怎麼可能置身事外,若非他做得沒有錯,但凡有一丁點違法,調查局那幫鐵面都不可能讓他離開冰冷的監禁,更遑論作為自由人來到首都星圈。

    但為什麼帝國調查局沒有公布官文?

    只有一個可能,或許帝國調查局也是礙于女皇之權威,而沒有做出官方的聲明,只低調的將案件查辦了。

    所以由上到下,無論是帝國檢察機關,還是調查局這樣的機構,都做出了一個統一的決定……那就是冷處理這件事。

    為什麼冷處理,因為皇權威嚴比公示罪犯更重要。

    為什麼冷處理,因為這個世界絕不是白就是白黑就是黑這麼簡單。

    帝國蛀蟲嚴重犯罪行為固然要打擊,但涉及到如何規範之後的影響,關系到皇權官場政壇,關系到民眾乃至更遙遠的影響,所以無數那些看上去帝國很有分量很深沉的權力機構,無一不選擇了沉默。

    這個世界上沒有那麼多為什麼,很多事就是這麼沒有道理。

    樞機處之所以用這件事針對林海。便也有一這種想法……女皇,大概也不想見到一個讓她丟了顏面的人,居然可以這麼大張旗鼓的進入騎士團,在她眼皮子底下這般高歌猛進。

    皇家青年騎士團樞機處是一個很獨特的地方。

    軍隊應該是沒有思想的。但實際上軍隊有大腦。這大腦不是騎士團團長江上哲,具體來說,他雖然是團長,但其實只是代理掛名而已,或者如果騎士團有朝一日真上了戰場,他就是指揮這全體騎士團成員沖鋒陷陣,負責他們所有勝敗榮辱生死的最高長官。然而在平時騎士團內部事務的施行之中,自然有負責整個騎士團運作的部門。

    這個部門就是樞機處。

    樞機處就是騎士團的大腦。就是騎士團一應訓練,人事,資源,行政的運行部門。

    騎士團歸團長指揮,但團長不可能事必躬親的負責騎士團一切事務,更何況是掛著為皇室代為管理騎士團名頭的江上哲。騎士團內有很多事務,因為關系圓桌貴族很多方面,他也未必會真的深入涉足插手。

    團長的身邊警衛和下屬軍官,這幫只會打仗的軍人,大抵也不會有管理一個龐大騎士團日常行政的經驗。

    所以才要有樞機處幫忙,統管著騎士團的日常運行。

    樞機處,其實才是整個騎士團的真正核心管理機構。所以誰能真正掌握樞機處,幾乎就能掌握半個騎士團。這里面為掌握半個騎士團的斗爭,仍然異常激烈。

    呂炳是副處長,但在樞機處仍然有幾波阻力。他找到的突破口就是林海。

    呂炳對處置林海這麼熱心,與其說是受到某些人物的授意推動,不如說他更希望藉此向皇室獻媚。

    呂炳很清楚,如果得到那位名叫溫莎的女人的表態,他和他的軍官派系,在樞機處,將獲得怎樣的支持,這是何等巨大的助力。

    當那位掌握著帝國皇權的人物朝他這邊,僅僅是著重的看上一眼。他所獲得的,都將是飛黃騰達的助力。

    所以他針對林海。

    堅決的針對林海。

    因為他篤定著,哪怕就是以此高調的表達個姿態,他也必將戴上一頂為捍衛那個至高之地的王座尊嚴戰斗的衛道士高帽

    然而當巴斯勛章出現在全場之後,他發現錯了。

    他身邊的軍官們發現大錯特錯了

    皇家巴斯勛章。

    ——“為英勇行為而頒發”

    這句激光雕篆的銘文有如咒語一般,述說了一個不可逆轉的真相。

    “誰”為他頒發。

    “誰”因為他的英勇行為而頒發?

    是“誰”認可了這種行為?

    不需要深入討究。呂炳等人已經清楚明白了三個“誰”的主語是誰。

    然後就是“嗡”一陣頭暈目眩。狠狠襲中呂炳一于人等的腦袋。

    他感覺到自己分明的晃了晃,頭皮發麻。那頭他的佷子路德斯面無血色。

    四面八方的人還在“嘶”得努力吸氣。

    為這枚巴斯勛章的現世而震驚。

    如果說李逸風的馬刺勛章讓他贏得了在騎士團誓師宴下和最高層人物相同的話語權,是因為他佩戴的勛章很耀眼,很鮮明。

    那麼此刻林海的這枚巴斯勛章,就更耀眼,更鮮明。

    “你……不閣下……為什麼會有這枚勛章?”

    盡管是知道自己此刻心底最奢望的事情已經變得無比渺茫,但樞機處副處長的呂炳仍然還是開口詢問,只是語氣出口又頓時瞬變,從對林海藐視的“你”,而換做了敬稱“閣下”。

    這純粹是不能以他主觀意志為轉移的改變。因為以往的呂炳見到能佩戴上巴斯勛章出現在他面前的人物時,都必須恭謹的喚對方一聲“閣下”

    是的,哪怕他如今和林海勢同水火,但面對佩戴著巴斯勛章的林海,盡管他年輕,盡管他身份地位不過是一個準士官,但他此刻,仍然只能敬稱他為“閣下”。

    因為勛章不僅僅是一個標志,更代表著這背後深遠的意義。在這背後的意義下,沒有人敢藐視輕慢。

    “現在是追究這枚勛章來歷的時候嗎?”林海朝他看來。

    副處長的臉色已經青一陣白一陣,不亞于被人再度打了一巴掌,他又私下狠狠攥緊了雙手,然後無奈松開,點點頭,“的確,不是時候……閣下。”

    巴斯勛章帶來的強大威壓下,即便是呂炳,此時也不得不為林海這句反問,低頭給出滿意的答復。

    李逸風見到林海拿出巴斯勛章的時候,他的嘴唇就如同隙開流淌了數百年的山泉縫,長久的凝固住了形狀,再也合不攏。

    他自參加誓師宴以來,在宴席間就自然帶著一種高逸的優越。除了他自來的氣度過人讓人欽服之外,還有他胸口的那枚馬刺勛章,實在是太駐人眼球。這枚勛章,讓他立成騎士團最核心的人物之一。其實不是李逸風不懂低調的道理,而是他自出生以來,字典里從來就沒有低調這個詞語。父親和家庭的強勢作風教育,讓他一切都要“敢爭人先”。在入學帝國貴族學校時,他就是名列前茅,然後從軍,他也是第一,連中第一,營中第一,艦組第一,艦隊內大比第一。他要成為前列,在任何地方,都要是領頭馬。

    進了騎士團,他是黎明營教官,但也是有數幾個身份影響直逼一等軍士長的教官。他參加誓師宴,他配上馬刺勛章,也立即是宴中最受矚目最有分量的幾個人之一。

    他做慣了領頭羊,這就是一種如呼吸般自然的感覺。他不允許自己默默無聞……在任何地方。

    不足輕重資淺望輕的感覺,就如同無法呼吸般窒息。

    他不允許自己有這種感覺。

    但此刻看到林海胸前的巴斯勛章。他突然感受到一股無法呼吸的窒息。

    他下意識的扭開頭,不想去看林海的眼楮。

    這是否是一種暫避鋒芒?

    但林海朝他看來,“李少校,你有什麼意見嗎?”

    李逸風一點一點轉過頭,看到那枚讓他此刻燒著嫉心的十字金質勛章,他幾乎是從牙縫里開口,“沒有……閣下。”

    既然要自辯,便是需要從最根本的扭轉印象著手。李逸風帶來了一個所有人看他不好的風氣,所以林海要詢問他,“我是一個騙子?是一個善于機變,心思深沉陰暗,以投機取巧為人生重心的奸猾狡詐之徒嗎?”

    李逸風帶著薄薄的怒意盯著林海,他當然明白林海以他的話反擊他是什麼意思,如果他堅持說是,那麼豈非說頒發給他勛章的女皇瞎了眼?

    所以李逸風狠狠一攥拳,聲音微滯道,“你不是騙子,你不是奸猾狡詐之徒……閣下”

    四周圍人等,傳來輕輕的低嘩之聲。

    李逸風此時此刻,只希望林海不要再說了,千萬不要再開口下去了

    但林海只是用沉入明鏡平湖的眼神看著李逸風,“那麼,你為什麼要這麼誹謗我?”

    李逸風撇開頭去,雙拳緊緊握著,隱有骨節“嗶啵”之聲。但他的聲音,卻有些屈辱般回應,“我……瞎了眼閣下。”

    然後林海終于笑了起來,用一種近乎于讓他快吐血的笑容……道,“謝謝你的坦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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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3-3-6 00:33:51
第五十七章 爭鋒

    “我……瞎了眼閣下。”

    “謝謝你的坦白。”

    這就是發生在此時此刻的以上對話。

    只因如果李逸風堅持認為林海就是他所想象的那種人,那麼豈非是質疑給林海人品行為以巴斯勛章的女皇陛下瞎了眼?誰都不敢這麼說甚至有這樣的暗示,所以只能是他李逸風“瞎了眼”。

    當類似于陸曼娜,類似于夏盈這樣熟悉李逸風是怎樣性格的人,才明白李逸風說出這話代表著面對那枚勛章有多震撼……至此,只怕只要有林海佩戴巴斯勛章的場合,他面對林海,都只能尊稱一聲“閣下”,再無翻身可能……除非,他能獲得比林海更了不起的榮譽。

    此時,陸曼娜的目光,除了偶爾掃視李逸風兩眼,也盡都只顧停留在林海身上了。看他勁拔的雙肩,看他頎長的身高,看他逆著光的樣子,有如她當年從一個貴族學校轉學離開,車開走後,一個少年沖出來追在車後面的樣子、像少年奔跑飛馳的那張臉。只是這張臉,似乎是她陸曼娜此時的寫照。

    “我操我操我操我操……你有這種東西為什麼提前不給我打聲招呼,嚇我一大跳”顧曉北似乎是快壓抑不住心頭的這股噴薄如火山的沖動,上前盯著林海胸口處的勛章,就要伸雙手去仔細捧來打量,“讓我看一下吧……”

    “顧曉北注意你的言辭……身為二等軍士長,面對皇家巴斯勛章,怎麼還如此無禮”一名高層軍官當頭怒喝。

    “還不趕緊道歉”

    這名軍官喝出聲,四周都是肅然,顯然很多人和他抱有同樣的想法。

    平心而論,這位軍官開口讓林海的教官給他低眉順目致歉,這委實逾越了最根本的軍營中等級餃級的森嚴規矩……然而在皇家榮譽勛章面前,一切這些傳統的規矩……比起勛章本來的實際意義下,根本就不算是規矩。

    而且,令人們敬畏的並不是林海本人,而是那枚勛章。以及勛章背後的很多東西,如果觸怒到了背後的皇室,遷怒下來,他們未必能擔待。

    “我怎麼能拿這個給你打招呼……”面對顧曉北的一臉詫異外加震驚,林海只能無奈的笑了笑,“私下里再給你看吧。”

    顧曉北當然不敢真去把林海胸口的勛章摘下來,只得悻悻收手。

    林海撫摸著勛章,看著此時已經再不把他視作人微言輕的宴間眾人,三大營營長皆盡緘默,旁邊樞機處的軍官人人面若覆了層土灰,那些之前朝林海走來的警衛此時只得陸續退走。

    他才開口,“加納森的事情,早已經有了定論……我只是不知道,竟然還有人想為他翻案……”

    “這枚勛章,就已經證明了公理的存在……我其實不相信“正義”這個說辭,因為“正義”是個婊子,最容易被濫用。很多人會打著這樣的旗號為掩護,去做很多惡毒的事情…所以我只相信本心。本心就是讓我心安理得,如何心安理得……就是公平。”

    “加納森造成的罪孽,他授首自食其惡……這就是公平。”

    林海似乎又想到了1984號空間站上,那些撤離不及,被加納森手下白色幽靈艦隊殺害的累累白骨,然後看向呂炳等樞機處官員,“我不允許……任何人罔顧事實,為加納森一事翻案”

    “他該死。”

    沉聲後,林海抬起頭來,眼楮無比明亮,“……這就是事實。”

    眾人看著林海,很難想象,這個看上去清逸的青年男子,竟然有這樣的氣魄。

    沒有人再開口,耳畔靜繞著林海說出的最後一句話,感受到這種如錘錐心堅定的力量。知道這個青年很認真。這個持有著一枚巴斯勛章的青年很認真。

    呂炳等人即便對林海閃爍著晦暗的光芒,有無數道敵視的目光從那些角落刺向他,但此時此刻,仍然沒有人可以反駁,可以出言打斷他,質疑他。

    因為本就是以殺死加納森而得到巴斯勛章的林海,在佩戴著這枚勛章,說出這番話之後,就已經不亞于正式給加納森一案定下了最後的基調。徹底把加納森,釘死在恥辱柱上

    沒有官方函文,帝國調查局不曾發出案件最終結語。

    但那些官方的定調,都不如林海此時的林海權威。

    “好了,到此為止吧。”

    一個聲音響起。

    于是這場自辯,也就到此為止。

    因為說話的是江上哲。

    這位第七機動艦隊司令,騎士團代團長沒有巴斯勛章,沒有能壓過林海的薊花甚至嘉德勛章……但是他此刻胸口,有一枚紫星戰斗勛章。

    這是表彰給帝國士兵將領的最高榮譽獎章。不屬于四等皇室勛章的範疇。但林海的巴斯勛章在紫星面前,都要遜色一籌。而且還壓過全場所有佩戴了榮譽勛章的人。

    所以江上哲說到此為止,也就真的到此為止。

    那之前的呂炳等人還因此松了一口氣,因為在他們看來,不外乎江上哲給他們解了圍,否則林海繼續再這麼發難下去,他們徹底顏面無存。他們即便可以在私下里對林海腹誹,然而卻必須在正面場合對林海畢恭畢敬。身為騎士團樞機處副處長,軍餃是中校的軍官,面對騎士團一個還未入役的準士官,居然如此低聲下氣。他如何能忍,這簡直就是奇恥大辱

    呂炳眼光泛亮,他打定此時不和林海正面沖突,而下來,大概他也奈何不得林海,他算是領教到了這個家伙的手腕,如果日後這個林海佩戴上勛章,每時每刻在他面前出現,惡心他讓他必須對他執以禮節,他估計更願意選擇從樞機處金字塔上跳下來一了百了更好

    所以他不會明面上找林海麻煩,但背後,他定然要讓那個走了後門把持關系環節,讓林海進入騎士團的家伙,嘗到惡果

    他會把今天林海帶給他的侮辱,原封不動的還給對方,最好找到法子,讓此人卷鋪蓋滾蛋

    作為樞機處副處長,他要整治這麼一個在體制系統內的人,還不簡單?

    他已經心頭獰笑起來。

    然而此刻,江上哲卻看了林海一眼,開口道,““正義是個婊子,最容易被濫用”這話,我贊同。而至于加納森的事件,我知道一些,我也知道外部在傳。但今日你既然以當事人身份說明此事,我認為很好,這件事,就是如此了,我不管外界如何說……但是在騎士團中,我不希望再有人饒舌爭議。希望以後,都給我清淨點……”

    他的目光轉向全場,此時全場似陷入冰點酷寒之中,仿佛都能感受到他那種如冰片刀鋒一樣寒冷的眼楮。令人忍不住一哆嗦。

    “加納森罪孽深重,自然是該死呢”一個清颯的女聲響起。是安娜甦。

    全場被緊攫的寒意頓時一松,原來是江上哲向安娜甦投以一個溫和的笑意。安娜甦柔美微笑以對,令人覺得兩人當真是十分之契合。

    而且,似乎有安娜甦,江上哲給人的冷鶩之感都會少了許多。

    他又道,“至于林海,你進入騎士團的事情……是我經手,批準的。”

    什麼?

    呂炳和他的那幫軍官,在這一刻,臉色頓時就如大壩傾崩,垮塌潰瓦了。

    騎士團內,一陣低低的荸。有的人,朝呂炳等人看去,眼底已經全是同情。

    這個呂炳嚷嚷著要調查給林海開後門的人物如今這個人就是騎士團團長江上哲……這讓呂炳這樣在機關里沉浮的老謀神算的老狐狸,如何自處?

    嚷嚷著要打掉林海後台,結果一腳踢到自己頂頭上司臉上。

    呂炳以及他身旁周圍的那些軍官……只覺得他們就如同屠宰場放跑了到大街上的待宰羔羊,不過是跑出來溜了一圈,恥辱的亮了個相罷了,最終都逃不脫被一頭頭被送進絞肉車里的命運。

    不去管呂炳等人的神色驚惶。

    江上哲看向林海,這次目光凜然了許多,林海只感覺到背脊所有汗毛瞬間直立,他立即知道這是江上哲在對他施壓,等閑士官,只怕此時已經腿軟栽倒

    “你雖然是我親自放進來的……但萬不要以此為恃,恃才傲物。騎士團有騎士團的規矩,你仍然要接受所有的規矩試煉……如果我沒記錯,林海你還沒有通過最終試煉正式入役?”

    不待林海回答,而他似乎也根本沒有想過要讓林海回答,續道,“這幾個月來,你應知我在騎士團的作風,若通不過試煉,我當時批準了你的進入,也自然可以把你送出騎士團。”

    四周人紛紛為江上哲的御人手段欽佩不已,看他對林海恩威並施,這番話語,既讓人覺得他點名讓林海進入騎士團開後門的事情,並無麼不妥,更覺得他講究原則,有松有馳,當真是大將之凜冽風範

    不管如何,此時此刻,仍然是江上哲的地位身份,甚至那枚紫星勛章,壓過了林海的巴斯勛章。

    所以林海仍然在他控制之內。

    陳獨夫看明了趨勢,開口一笑,“荷馬,我要恭喜你了……你隊伍里出了個這麼優秀之輩,看來這次通過試煉,是手到擒來了”

    眾人隱隱把握到他這番話里有些什麼。但沒法深究。

    “厲王”索倫也朝晨鋒營這邊道,“恭喜了”那目光,卻是看著林海有些貪婪有些遺憾,仿佛是在想,這麼個人,若是在他的小隊就好了……然而他身後,教官福克斯已經臉色鐵青,他可是從剛才開始,就徹底的認出了林海,要知道,當初讓林海進入快反小隊的始作俑者里,就有他參與其中。他看索倫的表情,那還不知道這位著名治下嚴格的“厲王”在想什麼,回去只要一查林海分入快反小隊始末,他福克斯只怕下場不會太好……

    荷馬嗅到了陳獨夫話語里的一絲別樣味道,不過表情卻是冷然而笑,“通過試煉,自然是沒問題的但他在我的營,日後的前途可不會僅止于此。”

    這話即是對陳獨夫說,也是對林海說的。意指他會對林海做最大支持

    然而此時,陳獨夫話鋒一轉,“即然你們晨鋒營出了個這麼了不起的人物,那麼不如就讓他和我們營的聶鋒,同台競技,作為此次軍演的“彩頭”吧

    話音落下之余已經驚起四周的紛紛驚噫。

    索倫盯著帶著絲笑意等待荷馬接招的陳獨夫,沉聲開口道,“這不公平

    眾人都知道所謂的“彩頭”,實際上歷代使命軍演的一大看點和關要處。軍演雖然以比試數據為重要參照,但戰爭里,從來就有不可預變的風險意外。為了模擬出這種風險的存在,使命軍演設置“彩頭”,即以紅藍方各出一個小隊,成為軍演里的“砝碼”

    這個小隊代表一個師的兵力,將並入最終戰果計算之中。

    也就是所謂了,如果對方殲滅,減員三分之二以上打潰了這個小隊,那麼這個小隊所代表的一個師團兵力,就此計入損失中。

    一個很容易被殲滅的脆弱小隊,卻擁有一個師的價值。這意味著什麼?

    意味著雙方都會竭盡所能的,用盡辦法除掉對方的這個隊伍,為自身增加勝負天平上的砝碼。

    也同時意味著,考驗的是雙方小隊最嚴苛的在重重圍堵中,存活,應變,機變,潛伏,撤退的能力。

    而陳獨夫口中的聶鋒,正是黎明營里,陳獨夫手下“兵王”的存在實力之強,黎明營數年來無人超越。

    如今對方居然提出,讓黎明營坐鎮了三年的“兵王”聶鋒,作為還是準士官,進晨鋒營訓練不過四個月林海的對手這如何公平?

    荷馬沒料到對方如此無恥,而顧曉北神色已然凝重起來。

    也就是這個時候,林海看到,陳獨夫左手側的一個樣貌刀削斧砍的陽剛,卻有一雙懾眾女子心魄的細長單眼皮冽目的士官,朝他看來……

    然後,對方拇指翹起,食指成直線指向林海,做出一個槍斃的動作,嘴巴朝兩頰裂開,開口吐言,“踫”

    林海身後,晨鋒營眾人中哄一聲輕震,顯然對對方如此赤裸挑惹而震怒。

    斯巴達營營長索倫當然要喊出不公平,因為他們是兩營對抗黎明營,此時和晨鋒營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林海若敗,算損失一個師團,這可是非常大的損失,足以在某些時候決定一場勝負了。

    反倒是陳獨夫在旁呵呵一笑,“也無所謂,你們斯巴達營也可以派人和我聶鋒一戰。”

    索倫微微眯眼沉思,他知道聶鋒實力冠絕黎明營,是三年前就已經譽為兵王的人物,如今三年過去了,其人更有精進,他手下里,目前很少能找出一個于他持平的人物,若是勉強尋出人來,代替林海,豈不是要他們斯巴達營承擔失敗的風險惡果?

    看索倫又沉默了下去,陳獨夫冷覷一聲,佻然望向荷馬。

    荷馬朝顧曉北林海做出一個“我身家都托付給你們了”的表情,然後望向陳獨夫慨然開口,“好,依你所言。若是黎明營的兵王還不如我晨鋒營的準士官……這大概將是騎士團最大的笑話吧”

    陳獨夫臉色閃過一絲慍色,又在對身旁聶鋒的信心下平復下去。充滿一種自信到讓人厭惡的目中無人。

    “哈哈如此甚好”開口的是朱德庸,他朝江上哲看去,“既然騎士團此次出了彩頭……那我就個人壓看好林海吧就這麼辦了,若是林海勝出,騎士團新的衛星軍事堡壘項目,就落戶在晨鋒營了。”

    他一席話,全場紛紛朝林海看去,皆沒有想到,騎士團近期最大型的軍事堡壘建設項目,居然就在朱德庸看好林海的一句話,而有可能落戶在晨鋒營這項目若落實,那晨鋒營在外界將立即聲望飆升上去。十三圓桌之朱雀家族援助的能量,晨鋒營消化之後,會輸出的結果,誰都會立即存了個看漲預期。

    而這一切的功臣,可是林海。

    朱德庸前來參與誓師宴,並不僅僅是參加場宴會而已。國會削減騎士團的軍事預算,在預算吃緊的情況下,騎士團卻還要維持運作,保持擴張……這些錢哪里來?這個時候,自然會有類似朱雀家族這樣的勢力,願意通過資源援助騎士團的方式……而從中換取家族在騎士團的影響力。

    這也就是所謂“彩頭”的來歷。

    于是晨鋒營一時還不知道吸引了多少羨慕的目光。

    看到周圍的反應很滿意,朱德庸突然想到些什麼,扭頭問夏盈,“呵,夏主播又看好誰呢?”

    眾人立即豎起了耳朵。如果說朱德庸的表態,讓人感覺一個大貴族家繼承人的氣魄和能量而生出傾羨,那麼此時身為帝國偶像的女孩,她的態度,卻又是更牽人眼球。

    夏盈對朱德庸毫不吝嗇揚起一個讓旁人都為之妒忌的美麗笑臉,清聲道,“既然你看好林海,那我選擇另一個吧。黎明營的……聶鋒?”

    眾人立即朝聶鋒投去“你這小子艷福不淺”的眼神。

    聶鋒那能令任何女子心慌的單眼皮懾出氣魄過人的神采,周身泛著自信,微笑著上前一步,目光一瞬不眨,仿若冬雪大晴一般的明亮,刺入夏盈眼底,“既然夏盈小姐選擇看好在下,我有個不情之請……不知可否在我獲得勝利之後,和夏盈小姐共進晚餐?”

    一片起哄聲頓時爆發。

    全場大部分人都是軍人,深知軍營里的枯燥乏味之生活,誰都有過偶然的幻想,卻沒想到聶鋒居然敢把幻想直接趁勢而上向眼前身份不一般的女孩提出。但偏偏他以一個士官的身份,此番大膽出言,又有一種渾不怕事的不羈灑脫氣質,仿佛哪怕此時有一千把槍對著他,他也同樣會說出如此大膽的話語追求夏盈。

    而此時很多人之所以會起哄,那便是對聶鋒的喝彩,因為有多少人曾這麼想,但敢這般做的,委實只有眼前這個黎明營的“兵王”

    朱德庸首次無比棘手的盯著那個聶鋒。他很想開口呵斥,但看對方的眼楮,他知道這種人,有著最深沉的心思和意志,絕不會因為他的一兩句呵斥,而就被彈壓,他若是打定主意要捋虎須,他定然會做到。朱德庸,已經感受到了騎士團這些人物的厲害。

    在起哄中,夏盈眼底似劃過一絲惱怒,而又有一種紅嗔,但她不經意的某個方位掃了一眼,便做了決定,面對聶鋒道,“好……我答應你。只是晚餐。

    轟

    宴間為這個消息頓時沸然甚至連聶鋒都明顯意外,然後深深朝這個絕美的女子鞠躬心髒狂跳之時,夏盈那雙深黑的眸子,朝人群那邊的林海看了一眼。

    他的表情和周圍沸然嘩然愕然相反,對比鮮明。平靜的站在人潮里,就快被旁邊的人遮擋淹沒了。

    她心底默然。

    “這樣的話,你應該就會討厭我了吧?”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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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3-3-6 00:34:11
第五十八章 你走吧

    誓師宴結束。

    但這場宴席可謂人人盡興,不光是知曉了萬眾期待的騎士團使命軍演規則公布,即將見證江上哲的指揮風姿。更是看到了“彩頭”——黎明營“兵王”聶鋒和林海的對決,加之有夏盈的約會賭注,立即令這場比試期待感拔高無數倍。

    這下人人都拭目以待了。

    宴畢,樂輕,人散。

    但隨著人潮的陸續而走,林海卻注視著除了偶爾的視線交集外,不曾和她有過眼神直接交流的夏盈。

    看到她修身縴腰,海螺髻梳起露出的頸長而優雅,正和旁邊顯貴有說有笑。林海似乎又能想到初見時的樣子,那時她沒有禮服長袍,只是于練牛仔褲和擔心被人認出來的鴨舌帽,眼神和言辭態度一樣鋒利,但卻給他造成不小的漣漪,林海說到底仍只是一個剛脫離了少年階段的青年人,從未見過大世面,這樣一個女孩當初鮮活的撞入他的世界,讓他這種絕不會做不于利己之事的貧民窟少年竟然甘願為她和少校李逸風對峙。哪能單純只是路見不平挺身而出?

    或許那就是連當初他自己都不曾知曉的對這個女子潤物細無聲般的歡喜。

    然後是他們不顧李逸風的追捕在車後座喝了一夜酒的荒唐,他們在新南星生死相依的逃亡,林海一度以為他們會永遠那樣在一起。但救援到來時她對他的嫌棄避見閃爍其辭,都似乎表明了她心底的某種意願——她終究還是要回陳家那位大少身邊去,安心做她的圓桌貴族夫人。

    所以林海一度心懷屈辱的離開,而進入清遠學院,卻又從穆恩那里得到夏盈悔婚震撼帝都的消息。他卻一時搞不清楚了,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難道自己當初誤會了?

    他終于在學院等來了夏盈的解釋,但這卻不是他們之間重新開始的征兆,而是一場正式的分手。

    但她不是因為他才毀去了和陳家大少的婚姻安排,而是因為她內心一直糾結的天平,是隨波逐流順其自然成為圓桌夫人,還是獨立的做自己,她只是找到了答案而已。

    所以她才成為了現在這般堅強獨立典雅。

    只是遠看著夏盈走出宴會大廳邁下階梯,即將隨著身邊的朱德庸走向停在外面平台的陸航車藉由通道離開,林海想到之前她對自己視而不見,又公然宣稱看好聶鋒,心有些沉郁不解,心忖如果就這麼看著夏盈背影離開,只怕他心頭會在之後很長一段時間發堵下去,于是突然邁步,他身旁的陸曼娜驚愕的看到他穿過人群,走出大廳拱門,朝階梯下的夏盈走去。

    這個通道已然有人看出了林海的反常。朱德庸更是目光敏銳的發現了他,因為林海屬于騎士團內準士官,嚴格來說他此時還不能離開騎士團,出現在這個巨大拱門出口,本就不一般。

    夏盈眼楮劇跳,似欲急促轉開。

    而林海的聲音卻突然想起在階梯之上,“我們能不能談一談?”

    還有很多不明就里的人紛紛扭頭,都看到林海和夏盈,目露一種詫異的訝然,但首先想到林海和聶鋒之對決,夏盈表態站在聶鋒這邊,是不是令眼前這個年輕的準士官感覺受到了折辱,而要求談談解釋。

    立即有外部階梯口緊隨夏盈的保鏢挺身上前就要攔住他。場面讓人平地感覺刺目。

    朱德庸首度以狐疑而且沉思的眼神打量林海和夏盈,因為作為她的男伴,他此刻分明感覺到林海聲音傳來時,身邊女子禮服系帶輕掛的裸肩輕顫,她腳下的水鑽細跟涼鞋突然用力頓地,呼吸急促,似抑制住了轉身的沖動。

    他之前在誓師宴公然宣告看好林海,但一碼事歸一碼事,若是那林海和眼前女子之間有什麼深層糾葛,他朱德庸自然要深一步看清形勢,畢竟夏盈不是普通的女人。她一舉一動,甚至能關乎到國防大臣和圓桌貴族的層次。

    夏盈眼角余光,就看到了凝思之色的朱德庸,然後她旋過身子,看著林海時,一雙眼楮已經是非常明亮鋒利,先是對那兩名保鏢道,“攔住他就行了。”這話似很客氣,但所有人都知道表層含義其實只是攔住林海。

    然後她才在周圍狐疑的目光中,微笑道,“抱歉,這位士官先生……我不知道我們之間有什麼可談?”

    林海看著夏盈帶著的淺淺笑意,然後一字一頓,“你,一定要這樣麼?”

    夏盈露出一個愕然的神情,那模樣更有種異樣的動人魅惑,圓潤光潔的雙肩聳了聳,“我和誰吃飯是我的自由吧?”

    階梯處傳來周圍人低低的哄聲。

    夏盈這番話,更像是對林海追問的一個反駁。但周圍人聽來,卻仿佛是這個準士官因為夏盈看好他的對手而惱羞成怒,似乎前來興師問罪。于是眾人看林海目光都有些郝然起來。

    那兩個保鏢壯胸擋住林海,還笑謔得打量他,譏諷加警告,“小子你丟死臉了,還不趕緊滾,別做這麼幼稚的事也不看人家是誰,看你一眼你個小兵士都算是有福了……”

    夏盈一看手下兩名保鏢如此羞辱林海,心知糟糕,臉色一寒道,“你們夠了”

    卻沒想林海的聲音已經喝了出來。

    “滾開”

    林海本就胸悶心堵,如今還有夏盈“親口”下令的保鏢擋攔惡言相向,此時此刻,他脾氣再好也無法忍。

    伴隨著他的沉喝,整個人一股激氣自內而發噴出,先前在宴席之中,江上哲手下的親衛隊警衛都被他氣勢所懾拔槍。眼前兩個從剛才開始就等候在外面的保鏢,若是親眼目睹之前那幕,此時對林海說話絕對會好言許多。

    可惜他們沒能看到。

    所以面對林海的這聲怒喝。兩人頓時全身毛發根根炸豎,饒是他們再如何受經嚴格訓練,此時都有如被悶雷的氣勢在耳畔眼前爆出般,一種急遽的威脅危機感直沖腦門,眼前一陣發麻,竟連續後退,卻因為身後是階梯,後腳踩空,又加上兩人你撞我我撞你,竟然互絆一起,雙雙朝階梯滾跌而下,其間兩人欲伸手去拉住旁邊護欄止住跌滾,終差了毫厘,變作兩個沙袋,隨著階梯彈起落下,身子和金屬台階撞擊聲“蓬”“蓬”直響。

    朱德庸和夏盈從中分開躲避兩人,四周保衛齊齊爆喝。人人臉色頓時一陣驚白。

    陸曼娜從後沖出大門,就看到這一幕,就算她有帝都“魔女”身份,此刻也嚇得不輕,以為那兩保鏢和林海動起了手。驚呼出聲。

    這只是短短剎那。

    夏盈朝旁避去,卻撞入一人寬闊堅實的胸膛。被一只極為有力的手掌住肩膀,她驚神未定之間,看到的是那名黎明營“兵王”聶鋒,正不知何時來到她旁邊,面容哂然得扶著她。

    夏盈連忙抽身和他保持距離,致使聶鋒掌著她裸肩的手撤開,面對手上那種悵然若失的銷魂滑膩觸感,聶鋒單眼皮的眼底劃過異芒,而臉上咧出一個黝黑好看的笑容,“夏盈小姐稍安勿躁,這里沒人能傷得了你。”

    然後他猛地扭過頭去,寒光閃閃的刺向林海,“你這盤菜我會留在使命行動上享用……還不想這麼快于掉你別惹我發毛”

    聶鋒說著,他身旁的四個顯然是鐵黨的兵士,便作為鐵壁一般,擋在了林海和夏盈之間。

    陸曼娜已經來到林海旁邊,惶然拉住他的手。如果任由事態這麼發展下去,林海對上眼前這幫只掌握懂得殺人技巧的騎士團兵士,那就是立即見血的局面。

    但林海旁若無人,似乎根本沒把聶鋒和其四名兵衛放在眼里的只看著夏盈,“我只要求和你談一談。”

    夏盈睫毛劇烈的顫動,眼圈輕紅了一下,胸口急促起伏,卻又看到旁邊發現林海沒把自己放在眼里,已經隱現戾色蠢蠢欲動的聶鋒,她狠狠攥拳轉身準備走向開著門的返程陸航車,“我們沒有什麼好談的,請別耽擱我的時間……

    林海向前,那四名兵衛當先兩人伸手去阻攔林海,“後退”

    他們雖然看上去是伸手向林海胸口推攘,但事跡是鐵掌推拍而去,如果攥拳,就和林海硬挨了拳頭無異。然而從外部看來,他們卻就像是伸手阻攔一般,因為誰都擔待不起在騎士團宴會場作為士兵,動手的後果。

    但兩掌卻是狠狠拍在林海胸口,傳來“踫”“踫”的悶聲,傻子都看得出來力道如何。

    轉身過去的夏盈肩膀抖了一下,呼吸都急促起來。

    林海滯了一下。但繼續上前。

    這下另兩名兵衛也同時揮掌過來。“踫”“踫”

    林海身子晃了晃,但仍然要向前。

    四人已經為林海的體魄驚愕了,因他們在騎士團訓練,這麼一拍掌,起碼疊起來的三塊磚都碎了。而林海僅僅只是前進停滯而已。他們很清楚他們手上的力量如何狂猛,普通人只怕胸骨都斷了,但林海卻仍然還能前行。不得不說他們對此人的瘋狂又有新的評價。聶鋒雙目閃動光芒,舔了舔嘴唇,顯然對未來和林海交鋒也感興奮驚異。

    既然了解林海之厲害,四人紛紛出手,但林海卻猶如狂風大浪中的巨輪,竟然在他們狂浪而凶險的推攘之間,仍然在向前推行。

    只是四人出手的悶響聲不絕于耳。

    周圍人臉色恰白,已經不忍去看。

    連朱德庸都露出了一種惺惜之色,不論林海和夏盈之間有什麼,他至少目前更看不順眼這個高傲自滿甚至狂妄的聶鋒。

    他們過分了。

    夏盈幾欲無法呼吸,但她知道這一轉頭過去,她就很難自拔了。

    但聽到不住悶爆聲和林海要朝她處過來的腳步,她心頭宛如大壩決堤,雙目酸紅,正欲不惜一切轉身。卻聽到一個女聲尖叫的哭聲爆發出來。

    推攘的聲音停止了。

    因為四個兵衛誰都不敢對以禮服畢露的裸背對著他們,死死抱住林海不讓他繼續前進的陸曼娜動手。

    她哭著死死攔住林海,攔不住,就環腰抱著,大聲道,“夠了……你們夠了”

    然後又撲倒林海耳邊,淚如雨下,“不值得”

    “你這麼做不值得”

    “真的不值得啊”

    人們不知道她究竟說的是什麼不值得,只是覺得這個女孩很傷心,他們從來沒看到過有帝都“魔女”稱號的陸曼娜這樣的一面。

    因為似乎有些她在意的人,受傷了。

    林海的腳步停住了。

    夏盈才一點點轉過頭來,看到的是險些讓她把持不住林海一種哀莫大于心死的眼神。她手指甲在私下狠狠掐入了肉里。

    看到林海被陸曼娜緊緊攔抱著,但目光卻看著她的這邊。

    然後他道,“你走吧……這次真不攔你了。”

    隨即林海拍了拍陸曼娜的腦袋,讓她撤了手,幫他抹去眼淚,兩人轉身。離開了這處通道。

    那聶鋒手下四名兵衛看他渾若沒事人一般,都神色凝重驚疑之至。而聶鋒看著林海旁微微驚艷的陸曼娜,更是顯出一種要把他徹底擊敗的凜冽之色。

    受林海氣勢所懾,前方的所有保衛和旁觀人潮,立即紛紛裂開口子,之前人潮還以看氣量狹小之徒窮根究底的郝然表情,如今已經全體換做了對他的一種莫名欽佩。

    夏盈這次邁動腳步,欲追躡而去,手卻被一把抓住了。

    她看到朱德庸一雙漂亮,但卻機鋒閃爍的目光,把她給望著,沉聲道,“不是現在”

    夏盈于泫然中驚醒,面對朱德庸,輕輕點頭,又和他並肩走入陸航車里。

    車啟,那頭大門,青年的背影也在她的流著光的瞳孔里,隱沒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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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虛以委蛇(上)

 回到大廳里,林海已經聽說顧曉北聽聞大廳外階梯處發生的事情,帶著手下教官去找聶鋒晦氣去了。

    而陸曼娜卻也必須到了要走的時候,林海這才看到她身旁的長輩一直都在旁側陪伴,朝林海點了點頭,眼神里還閃著一絲目睹方才之事後對他的欣賞。

    陸曼娜仰起頭來,眼楮還紅著,沒有追問林海和夏盈的關系,也渾沒有之前緊緊抱住林海肌體接觸後的不自然,只是兀自撅起嘴看著他,「我決定了,花一億,在軍演買你能贏。」

    那名長者微微有些震驚,看向陸曼娜,忙不迭道,「小姐,你這樣就絕對一貧如洗了」

    如果說借錢給陸銘,投資給未來家主,日後還能讓他們這一脈在家族受到惠恩茁壯下去,但陸曼娜將資金投到此次騎士團軍演博彩上面賭林海贏,豈非太過冒險。只看這位蘭德家族長者的表情,就知道對林海欣賞歸欣賞,但其他另算。更何況誰都不知道林海獲勝把握如何。那聶鋒可是做了三年黎明營兵王的人物。

    而陸曼娜卻借著他話頭,對林海道,「你聽到了,我至今為止的所有錢都給了你和家兄了,你可不能讓我一貧如洗」

    然後她欺身而近,窈窕身線幾乎要貼住林海胸口,濕潤如蘭的氣息噗入林海耳畔,「給我狠狠教訓卩個聶鋒」

    隨即撤身,和身旁長者,走出離開了騎士團。

    穿梭列車在銀月普照大地的世界沿著軌道飛馳,遠遠已經能看到屬于快速反應小隊的堡壘展台前,圍滿了等待他們赴宴歸來黑壓壓的小隊兵士人潮。

    看到那些人頭攢動的等待,林海忽有一種被觸及心底的感動。

    這幫兵士教官來自星河各處,因為共同的目的,聚集在了一起,初時他們互不信任,互有競爭攀比,而如今,他們已經形成了一個一榮俱榮,一辱俱辱的集體,未來在可能隨時會死人的戰場,他們將生死相依。

    在這片近乎于曠寂荒原的地方,原來有人在等待自己,感覺是這樣的好。

    「那該死的聶鋒,老去找他的時候居然躲在了他黎明營陳獨夫的背後……一副你奈我何的樣,我從未見過如此之混賬的人物」顧曉北咬牙切齒,他們在宴會廳里,聽聞林海在外和聶鋒一于人有了沖突,趕忙率著他們的人去找聶鋒,顧曉北可渾不怕鬧事,但那聶鋒和手下四兵衛卻及時遁往了陳獨夫那處,面對陳獨夫和騎士團團長江上哲在場的場合,顧曉北亦奈何不得對方

    反倒被聶鋒以一種居高臨下的姿態覷著顧曉北退走。

    穿梭列車進站。「噗嗤」滑門打開。

    剛走出門的林海頓時就被潮涌的士兵們團團圍住了,人人臉色義憤填膺,顯然都聽說了前面宴席發生的事情。他們看似沒有赴宴,但誓師宴上的一舉一動,幾乎是沒過多久,整個騎士團內部就已經知道了。

    其數名軍醫的角色把林海渾身通體上下都摸了個遍。甚至連褲襠**都不放過,讓林海表情極為尷尬精彩。

    但這幾個軍醫卻絲毫沒有放松,「你一定要做細致全面的檢查首先是一個全身性的核磁共振成像……」

    林海詫異朝顧曉北望去,此時的顧曉北也是非常認真,「這是命令,林海你必須接受檢查,你關系我們在使命行動的勝負成敗,最怕就是聶鋒和他的手下趁此耍什麼花招」

    林海又看到周圍眾兵士教官群情激奮。有人怒道,「頭兒我們已經收拾過屁猴了就是這色惑心竅的家伙致使你受辱」

    「咱們都紛紛教訓|過了他,告訴他真正看上去美麗的女人,實際都是蛇蠍心腸的」

    林海愕然之際,看到人眾分開,那名綽號屁猴的兵士,正在那頭委屈之至的看著林海,身為大男人,但此時雙眼卻是紅的。當林海面兩三把撕碎了手上有夏盈照片的雜志,「我他媽瞎了眼都是我,為了要簽名,以至于害頭兒受到奇恥大辱女人哪里都有賢淑美麗的不計其數,這等女人,白送給我我也不要」

    林海這才明白眾人都以為他是為了找夏盈要一份簽名,以至于受到了折辱

    而快反小隊全眾,幾乎也一時間對夏盈印象顛覆,各種罵聲不絕。

    林海卻心苦笑,想來也難以對他們解釋和夏盈之間的瓜葛,不若就讓大家這樣認為就好。只是雷迪爾等知道真相的人,卻紛紛朝林海看來,眼充滿對他的憂慮,林海對他們回以一個眼神,以示安心。

    眾人又紛紛去看林海的勛章,聽聞他居然有一枚巴斯勛章,這大概是這群準士官和教官們首次這麼近距離的看巴斯勛章的佩戴者,當林海尷尬得想把勛章取下給他們捧手上零距離觀摩的時候,又被集體制止,沒人敢真正去觸踫這枚不屬于他們但分量「極重」的勛章。這次就連宴會廳里猴急的顧曉北,也對勛章敬而遠之保持距離。

    最吃驚的莫過于那些教官們了,想到過去幾個月教導的竟然是巴斯勛章的獲得者,他們就有種心有余悸的暗暗咋舌,平心而論,在進入快反小隊磨合時期時,還是有摩擦踫撞的。若是林海擎出勛章在手,保管整個小隊都任由他作威作福了,再不然他稍微亮出,絕對在小隊待遇都不一樣。然而林海吃了那麼多苦,也絕口不提勛章的事情,這讓教官們對他的好感再度拔升。

    小隊上下聽得聶鋒和其手下兵衛的作為,對黎明營聶鋒自然又是大加口誅鞭撻。人人戰意高漲,恨不得林海立即拖隊伍去和聶鋒的小隊狠磕一場。

    只是又關心林海身體,有沒有被聶鋒手下兵衛暗下狠招弄傷,把他送到了醫務室之。

    顧曉北回到快反小隊,眼看人人情緒激動,大有直接和黎明營于仗的架勢,只好拿出軍士長的威信來,下令各自歇息。眾人帶著百般不情願被安撫了下去。

    等到一套檢查完畢,幾名四等軍士長身份的軍醫對林海從檢查儀器下來後,贊嘆不已,「林海你的身體素質好得驚人只有皮下組織的外傷,大多是一些皮下出血,一兩天就能康復,其他內腑絲毫沒問題原本還以為你至少都是軟組織挫傷」

    顧曉北眾一于等候的人也松了一口氣,知道林海無事,說實話都有些驚異。聶鋒手下兵衛當時不敢公然動手,但出手推攘林海,在場都是軍人,知道聶鋒那幫由陳獨夫親自訓練出來的人是什麼手底,所以林海卜一抵達便忙不迭怕瓷器被摔壞般給他檢查。誰知道他除了皮外傷,真個絲毫無礙。

    「這都是平時訓練得好林海在騎士團,雖然我一直有意見,但卻早知道他的潛力無窮的」開口的是王三,眾人啼笑皆非的看著這個在誓師宴之前完全就是「倒林海派」的教官。

    章成四冷嘲熱諷,「王三,你還要臉不?當初你只是有意見嗎,最鬧著要把林海踢出小隊的就是你你還特別看好少昊,攛掇他和林海交手,雖然少昊射擊天賦在林海之上,但可惜論戰術,卻差了林海一截罷了,不過他仍然是我們小隊里極罕見的厲害學員」

    王三看眾教官的表情,一臉悻悻然,對林海道,「我也只是為了小隊前途著想而已不希望小隊被裁撤不過如今我們有了林海,嘿看誰還敢輕易質疑我們?」

    王三又湊近了些,對林海還一時擺不脫教官的架,但語氣已經是十分的溫和婉轉,「嘿,你該早拿出勛章來的被女王所承認,我這個教官,哪還敢質疑……我對事不對人,粗鄙慣了,你別記在心里去」

    林海只好道一個「哪敢」,王三立即抹了把汗的打了個哈哈,順台階下了

    林海能感覺到眾人對他的「完好無恙」而氣氛極為輕松,這種對他的安危極為掛懷的著意,讓他心頭窩心的微暖,進了騎士團小隊,雖然這里有斗爭,有各種各樣的復雜關系,然而在整個小隊里,他們已經融為了一路人,相互守望,榮辱與共。特別是林海今日的表現,更是在誓師宴之上,為快反小隊掙了好大一口氣。以至于他們列車還沒返回,但全隊人馬已經自發真心相候迎接。

    這個時候,外部突然傳來傳訊,「晨鋒營營長荷馬軍士長來了」

    眾人眼楮一亮,知道林海今天的表現,在騎士團大展光芒,荷馬都親自前來探望。

    顧曉北突然嘴角一揚,露出個惡作劇般的微笑。

    在堡壘的議事廳,荷馬正一身曳地風衣,率著兩名親近警衛,輕車簡從,站在議事廳里,神色焦灼不定。

    顯然是誓師宴結束,他根本沒回大營樞,處理了宴席上善後事務,直接就來快反小隊這邊了。

    他神色煩悶,手捧著一名小隊教官給他送來的茶水,浠簌簌的喝著,喉結起伏。

    當顧曉北一眾扶著險些委頓的林海出現在議事廳門口時。

    踫見到這一幕的荷馬手茶杯頓時落地。

    已經是失聲而痛喝,「聶鋒他們竟敢動這麼重的手……老這就去找陳獨夫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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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虛以委蛇(下)

    「聶鋒他們竟敢動這麼重的手……老這就去找陳獨夫要人」

    不光是荷馬怒喝,連他身旁兩個晨鋒營的軍士長,都在此感到滿腔怒火燒,在荷馬風衣劇震欲轉身風雷而去之時。

    林海出聲制止,扶著他的顧曉北和章成四一左一右分開,林海再不復之前萎頓的模樣,反倒是長身而立,精氣神伴隨一股豐沛的氣勢蓬勃無比。

    荷馬和手下兩名軍士長都同時經歷了一個從憤怒到錯愕再到狂喜的過程,瞬息之間,荷馬朝幾乎慌不擇路地顧曉北大罵出聲,「你小給老過來,立即兩百個俯臥撐立刻」

    「什麼?」原本打算給荷馬一個反差的顧曉北,此時才露出一種大禍臨頭般讓周圍人忍俊不禁的失聲。

    然後荷馬不去管就地做操的顧曉北,上前兩步雙手探出狠狠拍了拍林海骨架不大但特別結實的肩膀,贊道,「好小」又扭過頭問眾小隊軍士長,「檢查過了沒有?」

    那名醫官點頭,「肌肉密度,血液流計,腦反應力單位流通傳遞訊號值,神經髓鞘電阻力都處于高峰,器官各計數量表鮮活正常只是前胸到腹部零點二平方米的皮下組織出血」

    荷馬目露奇異光芒從上到下打量林海,「知道外面聶鋒那班人說什麼嗎?都說你實際多多少少已經受了傷,不過是在宴會強撐繃一口氣而已又說你在宴席上憑借勛章耀武揚威,聶鋒那班人可謂是給黎明營李逸風陳獨夫等人狠狠出了一口氣,而如果我們以對方冒犯巴斯勛章指控,他們四人已經準備好辯詞,咬死一個只是推攘而沒有動手。即便對他們追責,也不會責罰太過,但我們卻因此將受人恥笑氣量狹窄」

    眾人明白,對方這是打定主意的抵賴。

    勛章這種東西,制上不制下。

    對于李逸風,對于陳獨夫,甚至對于身負高級軍餃的那些軍官,當然有效,人人得以對其肅立,表示對勛章背後的王室應有的尊重然而對于普通士兵,對于泥腿兵痞,倒是大可以「爛命一條」這種想法冒犯,甚至或者說不知其勛章之意義而沖突。這一招相當無賴。也是聶鋒黎明營的爛招辦法。

    因為晨鋒營若是真要對此申訴到底,通過軍事法庭追究那四名兵衛責任,以他們「不知冒犯之罪」,最多追究下來關他們數天禁閉而已,根本不痛不癢。但卻給所有人留下了他們仰仗巴斯勛章耀武揚威的印象。

    荷馬正是憋了這麼一口氣過來的,但一看林海,所有的郁結都一掃而空,「那四個兵衛,都是手頭上格斗力起碼達到三階的人物他們手頭上過的磚頭硬木,甚至一般合金鋼棍,都能拗彎了,所以他們自信你絕對受了傷,你是如何完整無恙的?」

    林海自嘲,「大概是我的骨頭比鋼鐵更堅硬吧。」

    「好小」荷馬再忍不住輕擂他胸口一拳。

    林海突而捂住胸口面露疼痛之色,荷馬大驚失色,「怎麼了?」

    旋兒林海逸然一笑,荷馬睨著眼白了他片刻,啼笑皆非,「老一個堂堂一等軍士長,大營營長,你們區區一個快反小隊就這麼讓我一驚一乍?林海你是否還想隨顧曉北做兩百個俯臥撐?」

    眾人終于忍不住,哄堂大笑起來。

    一時間,堡壘議事間滿是這眾軍人們開懷的笑聲。充滿彼此間由衷信賴熱血沸騰的味道。

    荷馬嘆了一口氣,「林海你真為了那帝國偶像女主播一個簽名以至于此?亦或者背後原因是她公然支持聶鋒而讓你心不平?何必呢」

    林海這次是真啞然了,看來導致此場沖突,騎士團這些不了解兩人過往的人已經達成了初步共識。

    他當然不好解釋。心想到夏盈的決然,生出就當從未認識她吧的想法。這樣一想,不知為何,心突然輕松了許多。

    想到今夜等候在車站外黑壓壓的快反小隊全體,想到那封他珍藏的諾蘭信件,兩人之約,他心底又重新在這樣的銀月冷夜熱和起來。

    荷馬輕笑道,「倒也罷了,這些不提了給我說說你巴斯勛章的來歷如何……當初顧曉北那嚇了一大跳,我何嘗不是但我畢竟不是這家伙,可以當眾那樣不顧形象罷了」

    已經過了夜里凌晨一時。

    但快反小隊議事廳之,營長荷馬和顧曉北以及眾教官,于林海的交談還在繼續。

    林海自然是把巴斯勛章的來歷大致講解了一番,其實眾人也大多已經知道林海是因為刺殺了加納森而獲得了勛章,林海只是說了一些細節。在此之前,眾人對林海殺了加納森,其實並不太關心。但此時隨著巴斯勛章現世,自然是另一種情況了。

    「在此之前帝國調查部從來沒有公布有關加納森的調查進度結果,但人們知道加納森在米蘭星區是做了惡的,卻有人視而不見,自然是想到顧全女皇的顏面……誰知道你的巴斯勛章,將所有這些自以為是自作聰明的想法擊個粉碎」荷馬興奮道,「從誓師宴之後,人們便會明白女皇對這件事的態度再沒有人敢拿加納森事件說事,更不可能有人敢為他翻案說情」

    快反小隊眾人為巴斯勛章的出現而激動著,但只有林海陷入突如其來的沉思之。

    因為他腦海突然閃電般掠過一個想法,他似乎捕捉到了些上層的心思。

    這件事,什麼人才是最厲害的?

    女皇和江上哲,只怕才是最厲害的。

    通過對米蘭星區媒體的適當控制,讓加納森事件帶來的民眾熱潮和導致民眾情緒不穩定的躁動期平穩過去,女王又借著自己的手,以巴斯勛章表明對這件事態度,等同于做出一個官方的聲明。這樣一來,正是以林海為跳板,平穩度過了民眾的輿論爆發期,避開了一場全帝國各大星區民輿對議會的沖擊,又恰到好處的通過他為跳板定了調。弘了真相。

    而江上哲,當初在巴斯勛章面前將加納森釘死在恥辱柱,更像是順勢而為。他在見到林海的勛章過後,就閃電般明白到了女王的深刻喻意和想法,並以他將,騎士團團長身份,公然定調,這樣的定論更有力量,加納森更是無以翻身,而現在帝國高層和議會上那些意圖為加納森說話的聲音,也將一並被消滅,再無法反彈。

    如果江上哲沒有和女王事先有過通氣。那麼能瞬間做到這一步的江上哲,他的機心和智慧是何等可怕?

    林海心底突然對使命軍事行動有著強烈的擔心,雖然是荷馬和索倫雙將雙營以兵力優勢對抗陳獨夫的黎明營,但如果陳獨夫背後是江上哲指揮,林海覺得自己這邊勝望只怕十分渺茫。

    更別提這之還牽扯到他和聶鋒的同台競技交手。

    即便他能勝了聶鋒,但大部隊的失敗,放在戰爭里,就是覆巢之下無完卵的結果。

    看「瘋王」荷馬,也是心事重重,顯然根本沒信心在使命行動上戰勝江上哲。不消說此刻的「厲王」索倫大致也是這般愁眉苦臉。

    江上哲,仍然是一個橫亙在騎士團上空,誰都越不過去的巨大身影啊。

    「正面遭遇聶鋒小隊……你們,幾乎贏不了」

    林海原本以為至少也能和聶鋒可以交鋒,但聽到這之後顧曉北的分析,林海仍然是錯愕出聲,「你就這麼不看好我?」

    「不是看不看好的問題。關鍵是從專業的角度,正面交鋒,你和你的小隊幾乎不是對手。」

    議事廳,眾人皆沉重的看著林海,盡管他們對林海寄予厚望,然而此時面對這場分析,人人都實事求是,反映在他們臉上,很明顯都是凝重的表情。

    林海哪里知道面對這些教官和軍士長,竟然也得到自己人不看好自己的結果。

    那黎明營聶鋒,當真厲害無比?

    「單打獨斗,聶鋒和你比如何?」林海看向顧曉北,他知道顧曉北年紀輕輕,就已經是二等軍士長,這當然代表他的實力在騎士團也是有數的高手。

    更何況,林海的「疾風步」,還是他教給他的。

    「五五分而且聶鋒近幾年年年是黎明營兵王,氣焰極盛,整個人都處于巔峰,而我心境不穩,我說五五分,已經是拋著算,給你打個氣,如果保守一點……」顧曉北沒有繼續說下去,但表達的意思已經非常到位。

    「最關鍵的是聶鋒同樣還擁有兩個絕技,掌握了黎明營的「亂風披靡槍法」和「幻影步法」,這兩個絕技都和「疾風步」一樣,來自于十騎士傳下來的步戰法,聶鋒掌握起來,已經不亞于「疾風步」的精妙,正面交鋒,你的勝算不大。」顧曉北沉吟道。

    騎士團十騎士,乃是騎士團存在多年以來,在歷史上留下過名字的十位最著名的軍人。正是他們,一步步構建了如今的騎士團規則和整個騎士團的訓練體系。

    每一個騎士所留下來的體系思想,至今都深刻影響著騎士團內部,以至于現在還有人為他們的戰法做研究和辯論。

    十騎士每一個人,都留下了很多寶貴財富,其包括了各自的戰術戰略。

    「疾風步」是十騎士之一雨果的步兵戰法,但因為整個體系都很龐雜,能真正得到其精髓的,卻也只有極少人。所以當見到林海學會過後,很多教官都不相信。

    而這些戰法技能,一旦學會,的確能讓單兵在戰場化腐朽為神奇,最大限度的存活和擊敗對手。

    然而同樣的,聶鋒,同樣年紀輕輕卻掌握了兩項技能。

    難怪可謂黎明營之兵王

    「不光是個人實力,他在黎明營浸yin多年,論行軍作戰,潛匿,偷襲,防守,設伏,穿刺等種種小隊戰術,都可謂信手拈來,所以他不敷和你比兩個小隊的穿梭作戰,與之相比,我們經驗上差得很多。」

    林海明白,聶鋒是專業的軍人,而他初來乍到不過四月,論這些經驗本事,他的確差了聶鋒。

    林海點點頭,「這麼說來,不能硬拼,只能智取了。說到底,我們也不是完全沒有辦法,那就是……」

    「兵不厭詐」林海和顧曉北同時道。

    「正好他們以為你林海已經受傷,只要你擺出一副受傷的樣,對方定然會以為你不足為懼,以對方輕敵的心理,我們就有機可趁了,這也算,從不可能奪取到的先機吧」

    眾人一拍即合。

    荷馬風袍股動而起,振奮看向眾人,「既如此,我立即朝外散布林海受創的消息,只要我這個營長表現得十分震怒,做戲全套,保管沒人懷疑……接下來,是否能利用他們的輕視,就看你的了若是林海你表現出我剛才初見你時的模樣,保證沒人再覺得你是個威脅」

    「但其實,我們已暗藏猛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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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形勢劇烈

    年節到來,帝國正在渡過一個看上去歌舞升平,但實際危機四伏的冬季。

    下三延星域鷹國星際艦隊的菲柏斯李清河與西龐名將王下爾德的對峙正在進行,礙于三個公轉周期一致的主星上不利于作戰的冬天,所有的地面部隊和星際艦隊都在蓄銳等待著,那數月後即將到來,也必然會到來的新一**型攻勢。

    而以戰爭的局勢逐步升溫的態勢來看,這場戰爭或許正以人們擔心的方式,朝著不可預見的深淵滑去。

    關乎尊嚴自由的戰爭在遙遠的地方進行,但寒意卻可以遠遠的,通過這個冬天,傳到每一個人的脖頸里,令人不由自主的冷不丁哆嗦。

    而在騎士團的快反小隊這邊,擺開分析林海和聶鋒小隊的實力對比,雙方的差距不可避免,首先快反小隊全是新晉新人,和林海同時期接受試煉訓練,受訓|不足五個月。而唯一可以提供作戰經驗的眾教官和顧曉北,卻會在使命軍演時被分入大隊編制,無法介入到小隊里為他們提供支持。

    相較聶鋒的黎明營小隊全是步兵隊里篩選下來,其有新人和老兵混合,論作戰經驗,戰術戰略的運用,再加上有聶鋒帶隊,全數凌駕在林海小隊之上

    林海這邊若要取得先機,首先就是要聶鋒等以為林海的確受了傷,甚至影響到他在使命行動上的發揮,讓聶鋒失去基本判斷。當下荷馬依計行事,回到大營樞,故意尋機向黎明營方面發火,令那邊對林海受傷的猜測更重。

    而對快反小隊內部,林海也表現出一應正常的架勢,擔心他情況的士兵看他精神飽滿,似不像有暗傷,倒也放下心去,不至于影響士氣。

    不過林海私下里和雷迪爾少昊等人,說起使命軍演制定將計就計對外宣揚受傷的策略,眾人都大為振奮,早已經憋著口氣的他們,對和聶鋒一戰,信心大足起來,同時大有一種將敵人牽著鼻走的振奮,畢竟只要想到,輕視他們的對手若見到己方並非綿羊,而是如猛虎般朝他們迅猛撲襲的表情,只是想想,都讓人大感一股惡氣盡情發泄了的快意。

    當然,計劃的實施,還要各方配合起來,為防備戰略不湊效,對小隊的普通士官,大都一律以林海身體狀況不明以對,既不能太過消沉,也不能被暗觀察的對手看出破綻。

    林海又打開個人終端,卻沒想到,無數雪片般的訊息,出現在他的個人終端光屏之上,那是一封封的信件,分別來自騎士團各大營各個單位小隊的不同兵士。

    「小,知道你打贏了森卒,雖然很想和你戰一場,但還是留在軍演以後,你能留在騎士團再說吧……是否有信心將那聶鋒于掉?此番他們若再勝,我們兩大營就徹底被他們踩在腳下了所以不允許你代表的籌碼輸掉若是無法正面勝過聶鋒,就縮頭烏龜般躲到讓黎明營找不到的地方,總之,別被丟臉的于掉了」這條訊息來自宴席林海見過的「步兵隊五杰」其之一。

    「加油巴斯勛章可不是給膽小鬼的,讓我們看看是什麼樣的人夠資格擁有巴斯勛章吧——不具名之班組全體成員敬遞。」

    「只看你肯為自家哥們兒為夏盈要簽名,不顧被拒之恥,就知道你夠義氣我是三十機勤小隊張嵐,我們全隊都希望你痛毆聶鋒一頓吧,嘿,至少盡力而為,拜托了若叫這家伙獨佔鰲頭,奪得夏主播之約會我等絕對要沖進黎明營和這耀武揚威的混蛋大于一場,但絕對觸犯軍規。所以我部全體兵士之去留,盡在閣下一戰了」也有類似這樣另類之打氣的。

    當然也有威脅的,最具代表性的是來自黎明營機甲大隊被譽為「謳歌雙舞」的男女︰「小,別以為有枚巴斯勛章就能狐假虎威,勛章是配發給有資格的人,你何德何能?難道僅僅是因為刺殺了一個**而大腹便便連趴女人背上只怕都不舉的肥胖議長?在戰場上,從來給與對方肩膀添光晉功的就是我方佩戴勛章的家伙……不過別擔心,你不會遇到聶鋒。在那之前,我們在使命行動上可是會先找到,然後于掉你呢小心了,爬蟲,你無處可逃呢……洗于淨等我們吧」

    林海看著這些一股腦幾乎塞爆他電信箱的內部信件,看到上面滿眼的各種托付,看好,打氣和威脅,又揮動一根指頭,「嗶吧」一聲關閉了個人終端。任由得這些信息和外部紛擾,漲爆自己的郵箱吧。

    帝都星迎來了新年,人們在雞尾酒和烤雞的盛筵舉起酒杯,預祝未來之戰爭的順利並勝利。

    雖然或多或少受到了戰事影響,但人們的生活大體正常進行,小道消息,仍然是以往慣有的方式,在私下里散播蔓延。譬如軍備部今年的人事調換,又表示了那股勢力再抬頭……譬如記者拍攝到某個下院議員在某個酒店約會那個新晉白嫩小明星的緋聞…譬如騎士團的誓師宴上,一名小士官為了要到帝國偶像的簽名,不惜大打出手……

    小道消息在宏觀環境下看起來不過是人們茶余飯後消遣的談資,但對林海而言,卻造成了不小的困擾。

    因為基本上認識他的所有人,都知道傳聞那個「為了幫同澤要到夏盈簽名而掀起波瀾的小士官」究竟是誰。

    同時他在騎士團和黎明營兵王聶鋒關乎雙方勝敗之「彩頭」的同場競技,也引起了陣陣熱議。

    林家進軍下院,如今已經不可能返回遠在米蘭星區的河畔星過新年。所以新年的宴席,就定在了首都星買下的古堡。

    古堡還陸續接待了些客人,其還有當初出售這座古堡的某位侯爵家族的遠親,特此以舊主人的身份到來,卻和不少前來做客的人一樣,打聽的是林海在騎士團內部使命軍演的對決事宜。

    看來皇家青年騎士團內的動靜,也引發到了外界頗為關注的地步。

    但只是這些外部來的客人,卻極少有能見到林海本人的。

    騎士團使命行動開始前的年假時間,林海回到了古堡,抵達家族古堡,林海受到的竟然是空前的待遇。

    古堡外面的綠化公路,兩邊的樹叢全是妝點著流光溢彩的掛燈。

    他坐著李安的車行進在這樣的路途上,途李安口若懸河,「你不知道就在你身處騎士團的這段時間里,家族內部和公司對你奉若神明,韋恩企業今年招兵買馬,米蘭星區那些新進來的員工,總是會在辦公大堂悄悄問那個傳說的林海究竟是哪個?當得知伯爵這個大老板和你都在首都星時,無不遺憾之極,能夠見到殺死加納森的英雄,大概也是韋恩企業在米蘭星區成為精英最想躋身進來工作的重要原因吧。」

    「而我們首都星這邊的大樓里,初時一些新人倒是對家族這邊的事情不以為意,然而當清遠學院那一大頓德高望重的教授抵達潘塔星為我等核算公共事務,抓了好幾個當地串通一氣議員政客的時候,你的名字迅速在這邊公司里傳開。後來你在騎士團的很多動向,都有透露進家族和公司,特別聽到你以一支「敢死小隊」比武勝了一個步兵大隊,簡直是人人亢奮。人們繪聲繪色說你以前在清遠學院的表現,說你在方程式賽場的一騎絕塵,說你殺議長的驚險,說你在騎士團小隊比武時的厲害,連我這個當初你的貼身秘書都倍受尊重哈哈,現在眾人都想看你如何打敗外界傳聞的黎明營兵王聶鋒呢」

    看著李安,林海已經能夠想象到他在韋恩公司里被一幫女職員小妹圍住的樣,或許和他現在恍惚的神情不無二致。

    到了古堡門口,林海更看到林威為首,依次陳列相迎的是寧清,撫著林昊腦袋的林薇,衣服筆挺的林南,林遠山和林江,還有他們的弟林克林德倫,現兩人都西裝筆挺,極為出眾的樣,放學院里,絕對是最受女歡迎出類拔萃的十佳青年一流。

    此時這兩個在家族內以往強勢壓了林昊一頭的表哥,如今顯然在各自的學院因林海的關系,倍受尊重,以至于此時看林海,都雙目泛亮帶著一絲以他為榜樣的欽慕之意。而且此時的家族,興衰榮辱已經和在騎士團奮斗的林海連為了一起,兩人哪還敢如以往般造次,這次學院放帝國統一的冬假來到首都星,也是找準機會和林海改善關系拉近距離的。之前已經在這里住了十多天,就等著林海返回的這時刻。

    眾家族依次排位的長老和公司董事局成員,聽到李安提前報告了接回林海的抵達時間,而早早迎候。

    特別是那些首都星管理高層的人,看到林海下車,都以敬佩的目光朝他望來。

    初見這種情況,林海還微微怔了一下,然後就是林南的笑罵聲,「你這小,有巴斯勛章,竟然不提早拿出來害的我們這些家族的人,竟然是聽到騎士團傳來的消息,才敢再三確認這一點。你怎麼能這麼隱瞞還有什麼我們不知道的?」

    眾家族長輩里,林南和林海關系還算不錯,所以此時這番話,也只有他能說出來。但都看得出林江和林遠山等人對林海有這枚勛章至今還有匪夷所思的態度。

    林海只好尷尬道,「我之前並不知道巴斯勛章的重要性罷了。」

    這倒也不怪林海,誰叫當初樓家成給他勛章之時,神神秘秘的樣,弄得剛受過女王審訊的林海也緊張起來,總覺得女王既然給他勛章用這種渠道,定然也是不想他四處張揚。若非誓師宴,林海只怕也不會輕易動用。

    而伯爵則絕口不提巴斯勛章,但看得出來,他眼底已經有了很多欲言又止的克制,那分明是內心某種洶涌的風暴,一再苦苦抑制。對于他們這樣的貴族來說,克制,忍耐,通常是作為一種美德,盡管理性角度來看其實是種精神自虐。

    但伯爵林威這種老牌貴族,早已經習慣了這種絕不輕易表露內心情緒的所謂「儀態」,更別提在此時當著這麼多人的情況下要表露真實情感。

    只是在最後,他終于對林海用力點了點頭,目光已經注滿了許多他要表達的東西。

    林海也對他點了點頭。

    林威眼神頓時有一種激涌寬慰的感懷,但他就是說不出一句類似「孩,你做得很了不起」這樣的話。

    兩人之間,似乎因為父這種無法分割的血脈關系,很容易便傳達了很多信息。

    四個多月不見,加之途還發生了那麼多事,林海再見到家族眾人,在這種氛圍下,也很是親切。

    他深刻的感覺到,這群人的命運,在這片星河大時代之下,和他牢牢的聯系在了一起,無論之前有任何芥蒂或者斗爭,但他們血脈最是相連親近,再也無法分割開來。

    一同進入古堡,林昊還來到他旁邊,低聲道,「哥你一定把騎士團里的艱難歷練過程全數告訴我……現在外面在傳你使命軍演上和聶鋒的一戰,有些說法太氣人了竟然傳聞你身單薄受不起聶鋒手下推攘,已經受傷。」

    林海看周圍家族人對他走路和姿態諸多擔心打量的神色,知道這種說法定然被外部人以為就是空穴來風。連家族的人都相信了。畢竟騎士團黎明營的名號,在帝都實在太過響亮。

    林海只好安撫他外界有些質疑和攻擊其實根本不需要理會。

    林昊好不容易平復心情,又道,「你現在回來就太好了,那弗蘭克議員和家姐的幾次邀請後,家姐回來大發雷霆,有次還摔碎了她喜歡的瓷器……可想而知她定然是受了屈辱沒法訴說」

    林海訝異朝林薇看來,她卻匆匆避開目光,顯然不願在這個問題上有所深涉。

    但林海想也知道,弗蘭克定然是利用自己的影響力和家族合作過程,對林薇提出不少非分要求。林薇受其脅迫,但卻礙于家族利害關系,有時候不得不妥協。

    林海甚至能夠想象得到,弗蘭克那種老奸巨猾的人物,定然已經給林薇設了套,完全不怕她不上鉤,或者林薇其實已經身不由己了,被步步寸進緊逼,即將跌落他的鱷口……

    莫名的,林海攥了攥拳。他不反感那些明刀明槍交鋒的人,但卻對弗蘭克這種陽奉陰違之輩,感到一股難明的怒意。那就像是有一個人在你在大樹上攀爬的時候,拿著把斧,在樹下等待著,你若有所衰弱,他就要趁你不備砍倒你的根基。

    林昊吃了一驚的聲音響起,「哥你怎麼了?為什麼臉色這麼嚇人?」

    「沒什麼。」林海恢復了平靜,「沒休息好而已。」

    而尋了個機會,林薇卻靠近他低聲問道,「你和夏盈之間發生了什麼?」

    顯然林薇已經知道了那些騎士團傳出的說法,但她很明顯不會相信林海為了同袍要一份簽名被拒。

    她問這番話的時候,刻意表情清淡,但目光斜睨之間,已經把林海所有表情收入眼底。

    「……不過是回到原點而已。」林海笑了笑。

    林薇紅眸狐疑的看了他片刻,然後突正容道,「弗蘭克要見你,讓我在你回來這幾天里,安排一趟時間。」

    聽到她的這種語氣,林海怒火攻心,冷漠道,「他要見我就要去?他難道不問問我又沒有心情?」

    林薇嘆了一口氣,「你別胡亂聽林昊說那些我,沒什麼的。只是有時候心情不好而已……」

    然後她突然有些低姿態軟聲道,「他提出了讓現階段家族無法拒絕的幫助,請你一定和我去一趟,無論對他什麼成見,都請暫時拋開,以家族為重。」

    林海朝她看來,「如果他以家族利益對你提出過分要求,你也會答應?」

    林薇朝他看了一眼,睫毛輕輕律動,「目前尚未到這一步,你不必擔心,一切在我控制範圍內。」

    林海正欲再說些什麼,卻突然想到一個可能,于是終讓林薇松了口氣的點了點頭,「好吧,和他見面,你來安排」

    雖然是年假返回家族,但林海已然能感受到,伴隨著前線戰爭的影響,首都星圈的形勢波動,委實劇烈起來。

    和伯爵林威單獨來到書房,伯爵關上門,轉過頭看著林海,然後說出的但一句話就是——「聶鋒不能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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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父輩的旗幟和信仰(上)

 無論林海事先想過伯爵和他單獨交談的內容,或許會責備他隱瞞巴斯勳章的事情,或許會探究女王和他會面的細節,或許會問及騎士團的內容,或許會有很多的閒敘,但林海怎麼也想不到,竟然會是這樣的一句話——“聶鋒不能敗”

    和聶鋒同場競技的是自己,如果聶鋒不能敗,那豈非是要自己敗?

    他身在騎士團最終試煉,這場使命軍演也正是他是否可以真正入役的標誌,若他就此被淘汰,林海一點也不懷疑他真正會離開騎士團。不要說他是受女王密派,通過誓師宴,林海已經對這位掌握著整片帝國君主制憲權利的女人,有了新的認知。

    她所關注的已經不是他的層面,一個人或者一群人的榮辱得失對她而言並不重要,重要是放在帝國的高度會怎樣。

    林海被她送入騎士團,其實也就是承載了一個巴斯勳章現世的作用。而女皇要通過這件事,對加納森事件做一個迂迴的定調。

    她不便直接表露態度,或者讓帝國調查部公然佈告,那等同於在輿論風口浪尖訂立榷度,會帶來不可預料的民憤和對現階段製度的質疑。

    甚至引發連鎖反應,危機全帝國的各行星星區大大小小地區星球星區議會,引發帝國的管理失衡,而這偏偏是在此戰爭的時候,最不能出現的內耗。

    可以說,林海起到了他的作用。

    女王絕不會因為他沒通過試煉被逐出騎士團,出言插手讓他強行加入騎士團,只能怪他連留下來的能力也不具備。而對他恩惠極大的公爵之女諾蘭殿下,還不知會有多麼失望。

    再者騎士團內寄希望與他的快反小隊顧曉北,章成四,王三這些教官軍士長,他身旁少昊,雷迪爾這些以他為依附標杆的人……試煉失敗終結給他們造成的後果,林海只需要一想,就是災難。

    作為他們希望和寄託的林海,他不能讓這些人失望。

    因為這個世界,已經有太多讓他失望的事情,所以他很明白那是一種怎樣難受的感覺。而最近在誓師宴他感觸更深。

    所以林海盯著自己的父親,伯爵林威。

    目光堅硬而凝重。

    林威嘆了一口氣,道,“林海,我好像從來沒跟你提起你的母親?”

    林海背脊連帶整個頭皮都一緊。

    他從當時去往河畔星的那一刻開始,就冀望眼前這個男人,被稱之為自己父親陌生無比的男人,說起他母親的過往事情……

    因為母親在他心底,是一個閘口,關閉了他所有內心最衝動的那些情感,並害怕打開,所以他自己絕對不會去觸碰。但他希望眼前這個男人能說。做出一個讓人信服的解釋。

    現在,似乎終於來了。

    “河畔星的莊園,有大開拓時期的照片,你該可以看到。其實河畔星的發展,也就是最近一個世紀的事情,以你的祖父林雷,落地河畔星作為開拓者開始……”

    林威的聲音在這樣的書房,彷彿能穿透歷史,沉邃而起。

    林海又記起河畔星莊園長廊展覽室裡那些陳列的黑白照片。並不因為照相技術,而是一種現代復古的風潮。將逝世的人有關的所有照片,都處理成黑白,提醒人們“逝者已矣,而來者之可追”。

    這個世界,所有去世的人有關的照片,都是黑白的。

    林海能看到那是一張年輕而富有生動活氣的面容,那是一張堅毅的面容,林威和林海,都有那面容上眼眉裡幾分相同的氣息,那是清逸,堅韌,以及思想蓬勃的張力。

    那時照片裡的林雷,有的站在荒蕪的土地上手持開山機械臂。有的站在工程機械旁,穿著老式製服,面容髒污,但笑容清冽。有的是在星空,他孑然兀立,看著遠方,那是曾經家族承受的一場危機,他從容不迫處理的情景。此類照片,還有很多。

    而他就那樣的激勵了一代人,激勵了河畔星,甚至林薇為何以一個外姓女孩,甘願為整個家族奉獻自己的青春和身體,因為不光是養育之恩,還有林雷對她的榜樣作用,甚至她期望達成林雷的夢想。

    “那是異常艱苦的過去,我記得年少時,我和你祖父度過的是一個艱苦而風波不斷的童年……我幾乎從來沒體會過正常人可以擁有的童年時期,甚至少年時代,我都要作為男丁進入星球的工地幫忙於活……我曾經一度懷疑,你的祖父是否真是一個伯爵貴族?因為那些興建起來的河畔星環星區裡帶著家眷和僕人入駐的貴族們,他們的生活完全和我們是截然不同,我們更像是平民,農民。甚至一些男爵子爵的子弟,還根本看不起我。”

    “當時我漸漸了解來龍去脈,知道你祖父我們來自帝國最高貴的圓桌家族,我原本有那些普通貴族們都羨慕的人生和境遇,有輕鬆讓一顆星球的生靈都低頭的地位……但是,卻因為祖父脫離百合花家族的思想,而導致我的家庭境遇天差地別,連你的祖母都死在過度勞累上。那時我對你祖父是有怨恨的……也深刻的知道,原來一個人被危險的思想左右,會給他自己,甚至子孫後代無數人,帶來那麼大的差距。從那以後,我就無比重視思考和思想的力量。我年輕氣盛時,也曾到處遊歷… …直至來到了這顆行星。帝國首都。”

    林海訝異地看著林威,這還是他首次聽到他的過去。林海能夠想像到,自己這個父親,曾經的過去。

    “我到處遊歷,去了很多地方,甚至自負得學習了很多人生道理,來到首都星,我做了兩件事。一是加入了一個組織,當初以宣揚共濟思想而存在的“條頓派”。二是墜入了愛河。”

    “這兩件事,從那以後,深刻的影響了我此後的人生。”

    “條頓派?”林海首次聽到這個名字,然後又道,“墜入愛河……你的意思是……我的母親?”

    林威續道,“我當時深深痛恨你祖父脫離大家族,給自己和家人帶來無窮麻煩和風險漩渦的冒險主義思想,痛恨“不自由吾寧死”的言論,因為在我看來這根本就是不切實際而且自相矛盾的,因為死亡恰是最大的不自由。真正崇尚自由熱愛生命的人,又怎麼可能捨得去死?……這無非是自相矛盾的虛偽人發出的呼聲而已。”

    “恰好那時,“條頓派”所宣稱的同舟共濟之理論,是我認為比個人英雄主義般的大開拓更正確的路,也是你祖父最應該走的路。核心是通過構建一個框架,大家形成資源互補的生態,各取所需,渡過難關,或者生存得更好,在其中得到真正的自由平等。根據閱歷的提升,我已經不認為你祖父脫離百合花貴族的舉動不智,但至少他著重個人獨行俠般單打獨鬥的那種方式是錯的……我能通過條頓派,發展壯大家族。”

    “所以,你從那之前就是條頓派的成員,直至現在?”林海盯著林威。

    林威點了點頭,“否則下院哥近星,徐揚他們,又怎會全力支持我們對付羅明龍和掃尾張炬熊參政員的事?如果僅僅是製衡羅明龍,又何必付出那麼大代價……羅明龍的潘塔星被我們清查整肅,但相繼哥近星手底下三名資深議員得力下屬,也被抓進了監察院。羅明龍怎麼會讓自己吃那麼大虧,他當然會反噬一口,這也是某種代價和規則。”

    “他們……是條頓派的人?”林海怎麼都想像不到,林威加入的條頓派,勢力已經極達下議院。而且在這里和林威搭上線取得了聯繫。所以這也就說得通了,他們林家進入下議院,這不是女王的意思,而是下院的某些人在推動……這些推動的人們,就是下院的條頓派成員了。

    對這個陌生的派系,甚至讓眼前自己的父親伯爵都身為一員的組織,林海具體而言,是一種在一片森林裡,他們整個家族被人窺視,而卻無法同等看清楚對方之神秘的感覺。

    這樣的感覺讓他非常的不好,所以他微冷道,“條頓派?米蘭星區加納森當政得勢的時候……他們在哪裡?”

    林威嘆了一口氣,“……更具體的說,這是一群人為了達到共濟的信仰而建立的機構加納森那時沒有直接的黑惡證據,更不可能因為我是條頓派成員,就會因為對方針對我,而施展報復打擊。我加入的是條頓派……不是邪惡黑幫。這只是信仰的寄託。條頓派的哥近星等人,之所以遏制羅明龍,其本質在遏制背後有陰謀暗流的阿薩斯陳家推行《新共和法案》。”

    林海知道國會如今鬧得正風雨的就是有關《新共和法案》的推動,新共和法案最大的關鍵在於以一個看似正義的理由,譬如開放貴族私有資源取得民意,然後推動社會深層改革,而這改革的方向,卻把握在推動它的人手上。所以具體而言,是造物主饋贈的禮物還是席捲現有帝國一切天翻地覆的潘朵拉魔盒,《新共和法案》就是打開這一切的那把鑰匙。陳家正是意圖取得這把鑰匙。

    這樣說來,他們其實和條頓派,有共同的目的。就是阻止陳家獲得這把鑰匙,阻止他們藉由變革為理由,而發動某些不為人知的秘密陰謀。

    林海沉吟片刻,然後道,“條頓派,和我母親,有什麼關係?”

    “你的母親”林威抬頭看著他,然後道,“她來自遙遠的星盟。而條頓派成員的首要恪守條例就是……不允許任何成員,接納星盟人。”

    “星盟……”林海聽到自己的聲音在顫抖。

    這是他生活至今,所聽到過最震撼的信息。

    所以他很努力平復心情,然後開口,“就是那個……上次世界大戰時期,為集結全宇宙文明國度力量對抗超級帝國鷹帝國而成立的……人類星際聯盟?

    “星盟是我們頭頂的陰影,條頓派憧憬過往帝國的強大,但認為正是星盟的出現,而製止了當初鷹帝國的統一,使得偉大文明沒落。而今人類星盟,仍然以殘存的影響力給帝國套上重重枷鎖……”

    “所以我們條頓派認為,星盟正是世間最大之邪惡,基於這個存在,以自由平等複興帝國為目的的條頓派,首要原則便是——不允許成員接納任何星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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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3-3-6 00:36:07
第六十三章 父輩的旗幟與信仰(下)

    一個從來就懸扣在自己身世上的過往,一個林海始終沒法解開的心結。

    他從帶著自己簡陋的行李箱,來到河畔星那個莊園的時候,就希望從眼前這個被稱之為自己父親的男子身上得到解釋。

    但他沒想到會等到的是這樣的答案。

    林海片刻之後,似乎要平復此刻心中的起伏,因為這種感覺委實很不真實,他開口,“一個看似普通的私生子,卻牽扯著身世之謎,你接下來難道想說,我那從星盟來的母親,背後還有一個龐大的家族,而且十分強勢,接下來我會和這個家族發生很多涉及恩怨仇殺理所當然的故事……這種戲劇上才會有的內容,竟然發生在我的身上?”

    林威沉肅的看著他,片刻後,搖了搖頭。

    所以這種會在故事里發生的恩怨情節,終不是真正的現實。

    “你的母親……她,是一個平凡普通的女人,僅僅特殊在來自于星盟那個地方而已。家人因為遷徙的過程中,染病身亡了。我遇到她的時候,她只是孤身一人在帝都打拼的女子,但卻那樣讓我著迷至無法自拔。”

    此時此刻的林威,一直掩飾著心底最深徹情感的伯爵,卻如同一個青年一樣,毫不猶豫的述說自己當初的迷戀。

    “所以你現在想告訴我,因為你當初的信仰,所以你拋下了她,拋下了……我們。”

    “我當時並不知道已經有了你。”頓了頓,林威才續道,“你要明白,這些年過去,我時常會夜不能寐,陷入悔恨之中。”

    “這件事情,並非不能兩全解決的……只可惜,她沒有給我解決的時間。她的性格一直剛烈,竟就那樣不辭而別了”

    不待這個信息繼續轟擊著林海時,林威似陷入了當初那種情緒中,面容還依然透出時隔幾十年後,穿過歲月而來的悵然若失。

    那是帝都星一名伯爵家族未來繼承人在水城旅館內醒來的清晨,他以為透過那些穿過圓拱門進入臥室的陽光,可以看到露台那里身披輕紗讓他著迷的女子,而日後的人生他大概也可以一次又一次的這樣在女子的陪伴下于清晨這樣安然甜蜜的醒來。

    但有的只是芳蹤杳然的空寂露台,白幔輕舞間的陽光瞬間變成凜冽的寒風

    他開始下樓,去了兩人最常去的咖啡館,有很多人,惟獨不見她。于是他折轉上了拱橋,去水鄉小鎮那頭的竹林,因為她喜歡清晨呼吸那里的空氣,但也沒有人。所以他腳步開始加快了,他跑去小鎮磨坊,沖去兩人一起踫過杯的釀酒的酒廠,去兩人騎過馬的平原,涉過兩人牽手並行的小溪,爬過兩人遠眺的高山。

    但這一次不是暮鼓晨鐘里的雙雙並行之身影,而只有他孤然一人的落寞死寂。

    他隨後走了很多地方去找她,但都再沒有了她的蹤跡。

    世界仿佛都那樣死了。

    最終他接受條頓派內部的規勸,返回了帝國河畔星,繼承了伯爵之位,成為了議長,娶了當地大族寧家的小姐,成為了新的河畔星伯爵,按部就班得過著這樣的生活。但他也一度利用自己河畔星議長的優勢,發動了所有的資源,尋找過那個女子。但數十年的時間里,唯一的線索便是她可能身在帝國幾條最不受人矚目的貧民窟星球。

    但這些貧民窟星球成百上千計,即便他有目的有計劃的挨著尋找,尋找到人也極為渺茫。

    直至她去世,然後明確的得到了他們母子的消息。

    當第一眼在莊園看到林海的時候,他發現自己仿佛又看到了當年的她,他甚至不敢去看林海的眼楮,不敢和他多有接觸,因為每次看到林海,他就能感受到自己徹骨的悔恨,還有一絲對她當初離開自己的無法原諒。

    是的,他悔恨,也同時無法原諒那個懷著他的孩子卻狠心將一切剝奪而去,甚至不給他一個解決矛盾機會的女人。

    正是因為她,他成為了伯爵,他受人非議,他娶了妻子,有了兒子。正是因為她,他有了這樣的家庭和家族的責任。也正是因為她,他的世界才如此按部就班的在“正軌”的道路上行進。

    但他也許從內心而言,根本不想要這樣的生活。但由不得他決定,那個女人,已經幫他做了決定。

    他過著她給予的人生。卻無法原諒她的這種行為。

    所以他對林海,有著這樣雙重且復雜的情感。

    有時候看著他不免射出悔恨和悲憫。

    而有的時候……又是倨傲和冷漠。

    “為什麼她要不辭而別,為什麼她寧願帶病生活在五十二號行星,也不回去正常社會?這之中的問題,有沒有想過?”林海道。

    “我一度以為,是因為我對條頓派的信仰,讓她覺得受了傷害,從而自發離開……她或許也對我心灰意冷吧。不回正常社會,也是避免了我能找到他,她應該對我只有深刻的恨意吧。”林威表情晦暗莫名。

    “恨意?如果只有恨意……”林海頓了頓,“那我不會來河畔星。”

    林威已經抬起頭,目光射出不敢相信的神色。

    “如果只有恨意,那麼她為什麼在我小時候就告訴過我,我有一個家族,在河畔星?我日後,要守護這個家族。”

    林威露出一種恍然的痛苦,他坐回自己的座位上,“那她是為什麼……”又在一絲苦笑中自言自語,“你一直剛毅追求完美,是的,見我猶豫于選擇信仰和你……便就這樣甘願自己離去了……但是……”

    “你真的好狠”

    看著這個深陷自我譴責中的男子,林海竟不知如何開口,只好道,“條頓派,和今趟使命軍演有什麼關系?”

    林威似從傷感中回過神來,想到正題,手一招,他的書桌電子屏幕,現出一套演示圖。

    林海仔細一看,竟然是使命軍演的導演地圖。

    然後林威的一雙似還沒從先前情緒下回復的眼楮,直視著他,“這就是問題所在,帝國菲柏斯,李清河率領的第二艦隊,第四艦隊和西龐軍在下三延星系的作戰,已經到了很關鍵的時刻,但帝國中,有很大一部分人不看好菲柏斯李清河二人,認為他們並非王下爾德的對手。”

    “而條頓派正是這個主張的領導者,條頓派相信要勝王下爾德,必須將前線軍權交給江上哲。但帝國內部一些人卻十分反對這一點,他們本就了解江上哲的可怕,但為了各自的利益話語權,甚至派系對立這方面的原因,而不願讓江上哲上陣,堅持認為菲柏斯和李清河足以應對西龐的威脅。主要因為江上哲如果真的勝了王下爾德,那麼他的地位將直接攀升居偉,陳李兩家聯合起來在軍方上對江上哲的桎梏,將被突破,陳李兩家是最大的阻力,這些年陳家的勢力集團一直在軍方努力構建影響力,自然不會希望這個時候江上哲的冒頭毀去他們苦心經營。”

    “這個時候,用常規辦法敲警鐘顯然是不行了,所以使命軍演,成了唯一可以給外界迷糊者敲響警鐘的舞台”林威指了指地圖,“你看看軍演布置。

    林海心知此時的軍演布置,絕對是很高的機密,但林威卻拿到了,並得以給自己掩飾,這分明說明帝國上層的有些人為了說服他,而動用了很大的資源和權限。

    而看到地圖,林海也同時險些被震住動搖了

    他立即抬頭,看著林威詫疑不定。

    “下三延星際戰役?”

    是的,下三延星際戰役。

    一看到這幅地圖,林海就明白了為何條頓派讓林威告訴自己,聶鋒不能輸

    地圖代表使命行動紅藍雙方,而他們晨鋒營和斯巴達營,所扮演的,正是當今鷹帝國的征戰艦隊,第二艦隊和第四艦隊。瘋王荷馬和厲王索倫,分別就是兩大艦隊指揮官主將菲柏斯和副帥李清河的位置。

    與之相對的,和兩人交手對敵的,自然就是黎明營,江上哲所代表的“王下爾德”和“他”的西龐軍隊。

    如果上面主張菲柏斯李清河無法抵擋王下爾德進攻必敗,只有江上哲是王下爾德真正對手,讓江上哲領軍才能抵擋西龐的聲音,為了借這場軍演給全體民眾達到震撼性的效果,那麼江上哲和他的“西龐軍隊”,就必須展示過人的指揮技巧,狠狠得將代表大鷹帝國的“菲柏斯”“李清河”兩人正面擊敗

    只有這樣,人們迫于危機意識,迫于這道警鐘,將會產生巨大的效應,而令江上哲的聲望話語權爆發出來,接替菲柏斯和李清河對西龐作戰

    所以這一仗,他們晨鋒營和斯巴達營注定將是輸家

    這不是使命軍演耍詐,而是注定了這場軍演,需要達到這樣更大的政治或者軍事訴求意圖。

    他林海當然不能贏。因為他輸給聶鋒更合情合理,而且他小隊代表的軍事價值,還能為兵力處于劣勢的黎明營方面爭取到兵力的平衡,保證這場勝利。

    林海看著這一切,震撼到乃至沉默無語。

    沒有想到,這場軍演,竟然承載著這樣不為人知的秘密內容。

    而他,首次感覺到不知抉擇起來。

    因為首先陳李兩家勢力在軍方是壓制著江上哲的,江上哲若是真的可以擔任起對西龐軍事統帥,這首先就打擊了陳家。而林海,本不就從就知道陳家很可能是意圖謀殺諾蘭殿下的幕後黑手,是密謀著打算顛覆王權的存在。打擊了陳家,對他們所有人都有利。

    這是大義。

    然而他真的可以輸嗎?

    林海看著林威,道,“你應該知道,這是我在青年騎士團的最後試煉。我若敗,就是淘汰。”

    林威道,“條頓派考慮到了這一點,所以跟我提出了只要你輸給聶鋒,可以保證你在事後,同樣可以入役騎士團。”

    林海真的沉默了,他只要輸了和聶鋒的比試,不光可以讓江上哲起勢,打擊陳家和李家,而李家自然就是李逸風的名將家族,這對諾蘭未來的地位之鞏固,都有極大的好處和作用。甚至他還幫助到了女皇。因為女皇絕對願意看到陳家遭遇打擊。

    同時,林海事後還可以入役騎士團。免去了他的後顧之憂。

    但是……

    他身後的那些人呢?

    林海開口,“那麼……我的小隊呢?”

    看到林威的沉默,林海已經知道了答案。他們可以免去林海後顧之憂,但快反小隊僅僅只是騎士團三大營中一個價值低劣的小隊,這些政治上的交鋒,是絕對不會在乎這群人的去向和未來的。

    如果林海點頭,他們將只會成為犧牲品。成為林海成就大義的犧牲品。

    所以他可以點頭嗎。

    此時脫離翎衛無處可去被林海一並帶到古堡在外等候的少昊和雷迪爾等人不必說,他們自然是跟著林海走的。但顧曉北,章成四,王三……小隊其他的,信任他並將一切前途都交給他的成員呢?

    林海心中嘆了口氣,下了決定般仰起頭來,雙目灼灼,“我不能答應這個要求。”

    林威盯著林海,片刻後,卻有些放松和欣慰的點點頭,“明白了,不能拋棄自己的友人麼……我尊重你的決定。”

    “那這豈非代表著你不好對條頓派交代,或者直接得罪了他們?”林海微揚眉頭。

    “無所謂了。”

    林海微愣的看著這個正是為了條頓派的信仰,從而和自己母親生隙分別,此時卻因為他的個人意志,而不去管了條頓派的大義的男人。

    看著林海的目光,林威沙啞著聲音道,“我已經為了信仰,失去過你的母親。我不想為此強迫你什麼。你不屬于我們條頓派。你該有自己的自由和人生。我不能為了自私的個人信仰……而強迫你……也沒有人敢要求我這麼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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