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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大頭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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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它小說] [荀草]三分春[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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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3-10 09:33:44 |只看該作者
四十回

  顧元朝半躺在馬車中,想像了會夏令涴收到他消息之後展現的神情,一定是哭笑不得,或者直接瞪起那靈動的眼眸,恨不得將紙條當成他給戳得千瘡百孔。
  
  他的未婚妻實在是太活潑,太……像一隻猴子了。
  
  車廂外傳來一迭馬蹄聲,接而聽到:「趙王,方便否?」
  
  顧元朝立馬收拾起自己那副色令智昏的表情,整整衣衫,盤起了腿,又是一副道貌岸然的衣冠禽獸樣,這才示意士兵放人進來。
  
  「可是傷口又開始疼了?臉色看起來有點像在發燒。」
  
  顧元朝乾咳兩聲,他實在不好意思對此人說,自己不是發燒,是發騷。笑道:「夏校尉不用擔心,本王只是看了一些東西,有點氣著了。」
  
  夏祥民哈哈大笑,跳上馬車之後就拈起一個舒坦的位置坐下了:「年輕氣盛的王爺。嗯,大度些對以後有好處。」
  
  顧元朝眉目稍動,沉聲問:「難道夏校尉不惱?明明我們可以得到更大的勝利,硬是被人半路阻撓而功虧一簣。要知道,不是每一次蠻族來襲,都會有蠻族的王子坐鎮。」
  
  夏祥民在車廂櫃子裡熟門熟路的翻倒一番,摸出一小罈子酒來,長臂再一伸,又不知道從哪個角落挖出兩個酒杯:「的確是這樣,別說蠻族了,就算我們大雁朝的邊疆陣營中也不是每一日都有王爺坐在裡面逗鳥。」
  
  顧元朝本含的一口酒差點嗆到肺裡去,臉色越紅,不是氣的是尷尬。
  
  如今,邊疆的將士們都知道顧元朝有一隻傲驕的白隼。除了每個月固定的飛行之外,就喜歡呆在顧元朝的肩膀上看將士們訓練,誰偷懶了,衝過去朝著面門就是一爪子。不但凶蠻,還非常的好吃。邊疆靠近草原,偶爾它會獨自飛出很遠叼回一些毒蛇或者老鼠,有次還抓了一頭羊羔飛了回來給顧元朝加菜。士兵們嘴饞了,偶爾就會逗著它去打野食,成效不錯。
  
  不得不說,顧元朝與士兵們打得火熱有它一部分的功勞。吃人的嘴軟,士兵們為此少不得有事沒事的去趙王帳篷外串串門子。
  
  「你看,就算你是王爺,只要上得一次戰場,以後就會食髓知味的繼續來。相比之下,被你半夜奇襲失了一條手臂的蠻族王子肯定會比你更加想著要報仇雪恨。只要他敢來,下次我們就要他的命。」
  
  顧元朝沉息,喝乾了酒,道:「下次,再多的下次又如何,不照樣還要被大皇子爭奪部分軍功。畢竟,父皇是不會打破皇子之間的平衡。」越想越氣,鎖眉道: 「我沒有想到,他為了爭奪軍功,居然會在我身邊布下死士,一旦我斬殺蠻族將領轉瞬就會死於死士的刀劍之下,好狠毒的心腸。他以為這樣,父皇就不會追問我的死因了?」
  
  「的確不會追問。」夏祥民替兩人斟滿了酒,道,「戰場上刀劍無眼,死一個王爺算得了什麼,就算是皇帝也有死在敵國疆土上的時候。而且,對於當今皇上而言,你趙王頂多只是太子殿下手中的一顆棋子而已,哪裡能夠跟大皇子抗衡。再說了,你死了的話,皇上頂多給你蓋一個大一點的陵墓,王爺的名號上多加一些死後的封賞,再讓我家令涴陪葬,夠仁至義盡了。那個朝堂上,暫時還沒有人會替你出頭,你的兄弟姐妹也不會。信不信?」
  
  顧元朝抿著唇,半響,才點頭:「我信!」
  
  夏祥民大笑,拍打著他的肩胛道:「傻小子,你還年少,以後有的是大作為。不想做將軍的王爺,不是好丈夫。」
  
  顧元朝嘴角微抽,再一次敗在夏五爺諺語的魅力中。
  
  夏祥民繼續道:「趙王,眾多皇子中只有你最懂得養精蓄銳的道理。這次的截殺事件,我希望你能懂得自己周身的形勢。你還只是一個王爺,若換了太子或者皇上,你去想想,身邊的人還有多少可以信任,又有多少次能夠死裡逃生?秦始皇一統天下之後,他又是如何度過餘生的,這一點我不相信你沒有想過。」
  
  顧元朝心內一震,脫口而出:「令涴對你說了什麼?」
  
  夏祥民倏的笑道:「我可沒有什麼白隼每月裡替我傳遞消息。再說了,英武不凡的叔叔私下與懵懂無知的侄女傳遞信件,這事,我還真的幹不出來,會被三哥扒皮抽筋。」他別有深意的瞥了對方一眼,道:「你既然選擇了令涴,就該知道她的性子,現在才為她是世家女兒的身份擔心,是不是太晚了些?」居然還擔心夏令涴將趙王的底子事無鉅細的交代給娘家,這事說出去,她不用說成為王妃了,就算是嫁給尋常男子也會惹得家宅不寧。
  
  「抱歉,」顧元朝立馬醒悟自己的多心,揉開自己喝多了之後被夏祥民套出真心話而暗惱:「我……」
  
  「趙王,」夏祥民阻止了他後面的話,笑道:「我想,你可能是誤會了什麼。世家的女娃雖然將家族看得甚重,可到底還是女人家。所謂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嫁了就是嫁了,與夫君吵架了也不敢輕易回娘家滋事,更加不用說等著娘家替她們出頭。不說別人,就算是令涴她娘,當初被妾室害得新出生的孩子都夭折了,她也依然必須將對方的兒子當作自己的親兒子養育,而不是跑到黎家哭訴我三哥寵愛妾室而忽略她的感受。同理,三哥帶著三嫂去了外地過了多年回來之後,夏家在裡面幫襯多少是大家心知肚明的,黎家暗地裡不說,明面上卻是由著我三哥一人作為。我三嫂也不會因為這事而去跟黎家的人說,你們得幫我的丈夫,因為我是黎家的女兒,所以你們得幫他。沒有這個道理,嫂子若真的這麼說了,黎家說不定立馬就會將我三哥給收拾了,省得嫂子被人利用了還不自知。」
  
  顧元朝沉思一會兒,道:「五叔的意思是,如果我真心對待令涴好,她就願意全心全意的替我考慮?我與她,不管富貴榮華都是必須綁在一起不離不棄的,她不會因為家族的緣故而選擇利用我,而我亦不能為了權勢而指望夏家的鼎力相助?」
  
  夏祥民搖晃了兩下酒罈子,自己再斟了一杯:「世家永遠是家族為先,要我們的勢力可以,拿出你的誠意和你的能力來。我們不做虧本買賣,同時也不會去扶持阿斗之流。趙王,你不是每一次都有運氣能夠死裡逃生,你也太小看了世家的能力範圍。」
  
  這一次,顧元朝是真的震驚了。他不由得想到當初潛入蠻族兵營裡半個月後,突襲的人折損大半,隨他暗襲的人也相繼被斬殺,獨自一人面對蠻族王子加上上百精悍士兵的情景。那一次,若不是母妃安排的暗衛以及夏祥民帶領的十多名奇怪體型的士兵出現,他就真的要為自己的魯莽和無畏付出代價。仔細想來,對方帶來的那些士兵他居然一個也沒有見過,那些人應當是十分懂得低調隱藏自己身份的底層士兵。那樣的人,任何一人隨手就能斬殺三個強壯的蠻族勇士,若是收於自己的麾下……
  
  他若有所思的望向夏祥民,道:「你們想要得到什麼?」
  
  夏祥民讚賞的敬了對方一杯,笑道:「平衡。皇上不動世家,世家自然也不會幹預皇權。如今的大皇子靠著新貴們支持,太子殿背後有著皇后引領的世家大族,可太子要娶我家令姝,這不得不讓警惕。三足鼎立之時,另外兩足滅了反抗者之後,剩下的就是鷸蚌相爭漁翁得利了。你說,太子殿下的胃口是不是太大了點,想要靠著一己之力將朝廷的勢力逐個擊破,然後他獨攬大權?」正巧,顧元朝又要娶夏令涴,這無疑是給太子的棋盤上的中立派增加籌碼,不得不讓夏家提防。這也是夏祥君為何會深入敵營去救下顧元朝的因由,救了顧元朝的命,自然就讓對方欠了夏家的人情。
  
  夏祥民雖然不如哥哥們懂得陰謀詭計,可他到底是世家培養起來的武將,哪裡看不清天下的局勢。再加上幾位兄長一合計,任何事情就都有合理的解釋和目的性。
  
  顧元朝道:「太子殿下的心思我不大清楚,誠如你所說,皇家兄弟之間沒有親情可言,太子也並不完全相信我。」
  
  夏祥民似笑非笑的盯著他:「那趙王你呢?你想不想要那個天下至尊的位置?」
  
  顧元朝臉色一變,握著酒杯的手背頓時青筋凸顯。
  
  夏祥民掀開車簾,緩緩地道:「你說,如果新皇要與天底下所有的世家相鬥,誰能贏?是唯我獨尊睥睨天下的專權皇帝,還是放眼眾國,勢力盤根錯節且財力物力人力雄厚的百年世家?哦,我忘記了,世家大族可不止一家,就皇城裡也有上百,而皇帝,他只有一人。」
  
  「朝廷新貴呢?」
  
  「新貴?朝廷最大的新貴不就是大皇子麼?你且等些時日,看看他的下場再來說吧。」
  
  夏祥君倒置著酒罈子,為兩人斟上最後滿滿一杯酒,倒頭喝了乾淨。隨手將酒罈子朝著車門外給擲了出去,發出『噼哐』的響聲,臨下車之前又想起了什麼,說道:「那白隼,上次來過之後好像就有孕了。」
  
  顧元朝臉色再一次青白交加,對方這是告訴自己,夏家的隼不止一隻。夏家根本懶得利用夏令涴,相信一個弱女子,不如相信手中掌握的財力物力。
  
  存活了幾百年的世家,真的能夠由一位皇帝就能夠徹底拔除的麼?別說顧元朝沒有自信,哪怕當今的皇帝造成了三足鼎立的局面也是不得已為之。太子,再聰明再有能耐,大部分的時候不還是要倚仗皇后手中的汪家。顧元朝自己更是世家大族韓氏的族長,滅了世家不就是砍了自己的手足?
  
  難道,做皇帝要麼如父皇一樣極力維持幾方勢力,要麼就等著專權不成反而被世家控制做傀儡皇帝,或者直接被人暗殺?
  
  □□□□□□□□□□□□□□□□□□□□
  
  夏府的人最近都極力避免與夏令涴碰面,而丫鬟僕婦婆子們更是一個個成了啞巴木偶,輕易的不敢多笑一聲,多咧嘴一下。不為別的,自從那一日夏令涴收到了白隼的回信之後,她的脾氣就越見暴躁,隱隱有種火山即將噴發還被刻意壓制的趨勢。
  
  在府裡面對父母姐妹們還好,偶爾說話,開始還是笑眯眯的一副人畜無害的樣子,只要某人無意識的提起某個人的名字,她一瞬之後那牙就在磨,眼中冒火的成了兇猛野獸。在自己屋裡,丫鬟婆子們切記不能喂那頭白隼吃東西,否則她會毫不猶豫的將肉塊丟在泥土或者香灰裡面滾兩圈再砸到對方的腦門上。白隼也不是好欺負的,一人一鳥展開護食大戰,夏令涴不讓它吃肉,它就吃夏令涴的肉,鬧騰的鳥飛猴跳人人自危。
  
  「什麼叫做『老虎靠山吃山,蠻族的野馬不如猴子美味!』」夏令涴拿著針尖戳著繡了兩隻鴛鴦的香囊,「有了我,你還敢去吃蠻族的野馬,我要戳扁你這只混蛋。我戳你那色迷迷的眼眸,戳你愛甜言蜜語的臭嘴巴,戳你愛亂摸亂碰的熊爪子,戳戳戳……」
  
  連翹瞄著那可憐的香囊,替兩隻野鴨子哀悼。好吧,現在『野』馬的『野』字,也成了這屋裡的忌諱。當然,還有譬如『顧元朝』『狗熊』『英雄』等字眼。龍芽再一次偷偷摸摸悄無聲息的貓了進來,在連翹耳邊耳語幾句,對方一個招手,屋裡屋外的僕人們都退了乾淨,留下不自知的夏令涴又抓著另外一個繡著狗熊的香囊戳啊戳,口中依然唸唸有詞。
  
  門外,不知何時已經走來一人,曬得黝黑的臉龐上掛著兩年不見的閒適輕笑,自認為擺了一個非常英挺的姿勢,對著屋內人笑道:「英雄回來了,你還戳狗熊幹嘛!」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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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
發表於 2016-3-10 09:46:49 |只看該作者
四一回

  夏令涴突的轉身,目瞪口呆的望著門口那人,手中的針頭還在持續之前的動作一點一點的紮著香囊上的狗熊肚皮。
        
      顧元朝背後的光影在他周身灑落細碎的暖暈,他忍不住打趣道:「怎麼,見到日思夜想的英雄就震驚得說不出話了?」
        
      夏令涴眨眼,拿起那香囊就朝對方那張厚臉皮砸了過去:「找你蠻族的野馬去吧!還回來做什麼。」她當初擔心得覺也睡不好,飯也吃不下,焦急難耐的等著他從敵營安全回到自家兵營的消息,對即將收到的信件即害怕又期待。哪裡知道,抖開紙條之後居然只看到:『老虎靠山吃山,蠻族的野馬不如猴子美味!』這樣的話,讓她如何不氣如何不惱怒。
        
      老虎是什麼,他顧元朝頂多是隻狗熊!
        
      野馬是什麼,蠻族的野馬不就是撒蹄子亂跑亂勾搭人的蠻族少女少婦老婆子!
        
      猴子是什麼,她拒絕回答。
        
      「唉,都時隔幾個月了,怎麼還在生氣。」顧元朝將千瘡百孔的小香囊塞入衣袖,狗腿子似的抽到夏令涴身邊:「我不是說了麼,我不愛野馬,每日每夜的都在想著怎麼吃猴子。」說著,對著她臉頰就咬了一口。
        
      夏令涴大叫,使勁推他:「色熊滾遠點,不然我叫非禮了。」
        
      顧元朝向門外瞧了瞧,只能遠遠的看到花園中龍芽偷窺的裙襬,大手一揮:「叫吧,看看有沒有人敢來壞我的好事。」抓開對方的猴爪子,一手撐著她的後腦勺,對著那思念了很久的薄唇給吻了下去。
        
      啊咧,這個色熊,一回來就欺負她,當她真的還是以前那個對男女之事不甚明了的小傻子?
        
      夏令涴抬腳就要朝著某個人的雙腿之間踢了過去,哪知,顧元朝在邊疆這些月,別的沒有太大長進,可這隨時防著暗算的本能倒是青出於藍。
        
      師傅是誰?當然是大雁朝裡鎮守邊疆的將士們。不得不說,夏五爺不是一個好相與的主。領兵的大將軍們最怕的就是皇子王爺們監軍,遇到懂兵法且謙虛的還好,遇到蠻橫不懂裝懂的可就會造成內部不合。所以,顧元朝隨軍一到邊疆,他就被塞入了夏祥民的手上,美其名曰交流感情,實際上是甩開燙手山芋,反正他們是姻親嘛!而夏祥民打定了主意要替侄女調教侄女婿,於是,不管顧元朝在哪裡,在做什麼,他都隨時隨地會面臨著陌生士兵的暗襲。哪怕大將軍召集將領在大帳篷裡面佈陣開會,端坐一邊仔細聽講的顧元朝都有可能突然感到耳邊疾風,武器大到打狗棒,小到繡花針,千奇百怪見縫插針的暗算。最開始還只是夏校尉身邊的近兵,之後擴到到校尉的眾多手下,等到大家發現顧元朝對這些暗算保持沉默且樂在其中之後,這股拿著趙王當活靶的暗算活動越演越烈,最後變成了全營皆『小人』 的地步。
        
      顧元朝身上或大或小的傷口一直持續不斷,直到半年後才開始不再添加新腫的印子。
        
      之後,夏校尉不愛暗器,轉身投入了毒物的懷抱,於是,顧元朝的新傷不再是兵器造成,而是某些動物的牙齒或者利爪鉗子等捏咬出來的小洞洞。洞口雖小,毒性其大。你見過沙漠裡的毒蠍子沒?沒有?顧元朝見過。他永遠記得某一日醒來看到全身上下爬滿了黑色硬殼蠍子的情景,如果不是前日訓兵訓得喉嚨嘶啞,他絕對會大吼出聲。當然,也可能他一張嘴,某隻蠍子就會將會跑到他肚子裡進食。毒物不算啥,至少你可以看見。可下在水中,飯食或者衣衫上的毒粉你就找都找不到,只能是在一日鑽七八次茅廁,或者渾身冒綠豆紅豆白豆的時候才知道自己被下毒了。
        
      雖然知道自己的武學大有長進,不過卻沒有想到下意識躲避傷害的本能還能讓他制住夏令涴,心裡不由得大樂,眯著眼眸對她笑道:「哎呀,親吻只要動嘴,不要動手動腳。我知道你不懂,所以乖乖跟著我學啊。」舌尖就勾著對方的丁香開始吸吮。
        
      夏令涴也不知道是氣的還是羞的,手撓腳踢,只覺得全身越來越無力,腦袋昏沉,可對方勾著她腰肢的手臂如鋼鐵,硬是將她緊緊的困在了懷中。
        
      她,要暈了。
        
      她,將是第一個被男子給吻暈的女子。
        
      她,將是唯一一個被狗熊又氣又惱給折騰得渾身痠軟,眼冒金光,頭腦昏沉即將面會周公的猴子。
        
      顧元朝的悶笑在她鼻尖抖動:「傻猴子,要用鼻子吸氣。」
        
      夏令涴展開鼻翼長長的呼吸,被吻過的唇瓣之間小舌尖若隱若現。顧元朝目中炙熱,盯著那一點粉嫩嫩的肉,伸出自己的舌頭去勾著。
        
      夏令涴一巴掌罩在他的面門上:「你還來。」
        
      顧元朝拿開她的手腕,笑道:「別說傻話了,你自己不也喜歡。」
        
      夏令涴內心翻個白眼。她知道一般的夫妻越是恩愛就越是喜歡親親,可他們還沒有成親。好吧,這一點跟顧元朝根本說不通,就算她隱約自豪自己對對方的吸引力,可她不想真的暈過去啊。
        
      顧元朝的薄唇在她唇瓣上輕輕的碰觸了幾下,低聲道:「我教你玩,你跟著我一起來就是了。」也不等夏令涴同意與否,直接含著她的唇瓣舔舐個遍,再深入口腔之內,勾著她的舌尖一起嬉戲。兩人你來我往,氣息相疊。
        
      夏令涴逐漸閉上眼眸,專心專意的跟著他或纏繞或追逐,在對方一個輕咬之後,報復心極強的某人毫不猶豫的反鑽入對方的口腔中,巡視自己的領土,打上屬於夏令涴的印記。偶爾,顧元朝好想反客為主的時候,得到的就是夏令涴毫不猶豫的懲罰——咬他舌頭。
        
      讓你橫!
        
      顧元朝領著軍隊綁著一萬多受降的俘虜浩浩蕩蕩的入了城,受到了皇上的褒獎。可這趙王也不知道中了什麼邪,前一刻還在盛陽宮聽著蠻族的使者讀著進貢的名單,下一刻他就馬不停蹄的跑去夏家會美人,且到了宮門大鎖要落下的前半個時辰才急急忙忙跑去見自己的母妃,報了平安之後又竄去拜見岳父岳母,徹夜商量迎娶佳人(皇城的人一致認定了夏令涴是狐狸精變的)的具體事宜。
        
      這是官方版本,更有民間八卦版本。說趙王其實在早兩日就已經回到北定城了,且偷偷入了夏家與狐狸精相擁而眠了兩夜,這才饜足的選在第三日穿著大紅袍子,內著銀色鎧甲,騎著高頭大馬,英姿勃發的接受城中民眾的歡呼。
        
      其中,收到天街沿線高樓上拋下的香噴噴各式各樣繡花的手帕若干,收到天女散花樣的絹花鮮花若干,有幾朵都砸在了他的髮髻上。還收到了路邊英勇無畏的猛女或抱大腿或抱小腿或抱腳板,當然,手臂也勉勉強強被摸了不知道多少下,更有身高六尺的女子妄想拉下他的腦袋強吻一番,被他堅決反抗勉強保住了自己的……貞潔?哦,他胯下的白馬也被印上了若干個唇印,從馬頭到馬臀,五彩斑斕,讓它心猿意馬騰飛入雲。敢跟天馬比高低。
        
      勤快跑夏家的結果,就是讓滿朝文武包括帝王,都認為這位趙王愛美人更比江山。事後,也不知道哪路人馬,透露出趙王監軍且拚命要打勝仗的緣故,就是因為他要用軍功換夏家令涴小姐的姻緣。沒了兩日,朝廷就正式頒佈了太子殿下與夏令姝的婚事,隨後亦是趙王與夏令涴的指婚聖旨。明面上眾人都紛紛表示恭喜,暗地裡大家都在歡喜。大皇子的派系歡喜太子殿下首要助理愛美人勝過兄弟情義,太子殿下歡喜趙王不會構成他的威脅,且夏家姐妹同時嫁給他們兩人,代表著中立派被太子收入囊中。趙王也歡喜,他的軍功擺在那裡,誰都不能忽視他的能力,又能娶到夏令涴,同時還能得到皇上的信任,至少這個兒子有弱點,且不愛權勢,比其他兒子省心。
        
      為此,淑妃還在皇后面前嚶嚶的哭了一場,說好不容易養大的兒子有了媳婦不要娘,她要罰跪,罰到天荒地老。皇后安撫了一番,轉身給淑妃賞賜了不少東西,不比皇帝的少。一邊讓人安排太子與趙王的婚事,一邊又給夏家不少賞賜。當然,夏令涴的部分還私下用皇后娘家汪家的名義送了另外一份厚禮,權當夏令涴夏狐狸勾引趙英雄的『大功』。
        
      顧元朝回來的時候是八月初,正巧八月十五的時候就湊到了夏家來過中秋節。淑妃?她要陪皇上呢,誰讓母憑子貴,雖然這個兒子不要娘,可皇帝好歹也想重溫一下淑妃的懷抱嘛。趙王為什麼不去宮廷參加宴席?都說他愛美人了,小夥子思春起來九頭牛都拉不住,皇上表示體諒兼理解,放任了。不過,出宮之前,顧元朝還去皇帝面前抱怨夏家獅子大開口,說禮金不夠就不准娶他家的媳婦。皇帝大筆一揮,讓他親自去庫裡挑選六十六件奇珍異寶,算是父皇給兒子的賀禮。顧元朝腆著臉的說,九十九件更加吉利,討喜。被淑妃刷了一耳刮子,最終皇帝哭笑不得地如了他的願,顧元朝抓耳撓腮的喚了一聲『謝謝爹』,然後如被野獸追趕似的一溜煙跑了。留下皇帝擁著淑妃眼眶微紅的感慨著兒子終究還是兒子。
        
      「九月二十八?那令姝的婚期在哪天?太冷了的話,可夠折騰的,而且靠近過年也忙不過來。」
        
      「誰說的。」夏黎氏看著面前兩個已經長得婷婷玉立的女兒,深表欣慰:「你是長姐,所以你先出嫁。令姝的在十月十六,兩場婚禮不遠,宮裡忙活起來更加快一些,大部分東西都可以預備兩份。再說了,這事在兩年前就開始準備了,現在也就差最後的試穿禮服還有重新添加一些零碎時新的東西。」
        
      夏令姝坐在窗邊,捧著一本厚厚的書籍假裝勤讀,實際上一雙耳廓已經白裡透紅表明了她現在的一心二用。
        
      夏令涴性子不如妹妹的婉約,可在外間到底也是世家女子。臉上羞澀,低聲道:「這是皇上安排的?」
        
      夏黎氏笑道:「你的日子是皇上與淑妃娘娘親自選定的,趙王催了好多日才定下來。現在王府的準備也安排得差不多,你們只要待嫁其他的一概別管。對了,當日需要注意的禮儀可都讓嬤嬤教熟了?」
        
      安嬤嬤坐在下手,笑道:「早在趙王打了勝仗之時我們就開始教了,現在小姐們閉著眼都不會出差錯。」
        
      夏黎氏點了點頭,似乎想到了什麼,拉著兩個女兒的手道:「到時候成了親,就不同於在家,可得事事多心處處留意。特別是令姝,太子在東宮皇后娘娘的眼皮子底下,你更是要日日請安,行走坐臥為人處事不能出一點差錯。」兩人一愣,都緊張的點了點頭。
        
      夏黎氏轉而問夏令涴:「你們可還記得一年前衛家小姐隨著白面書生私奔之事?」
        
      夏令涴腦中自然回想道兩年前在離宮裡瞧見衛翎與陌生男子相擁的情景,她當時叮囑連翹不要多管,畢竟千金小姐與窮書生本就沒有什麼好結局。而她作為衛翎的密友,暗地裡知曉明面上卻是從來未曾提過,衛翎也從未與她說過。誰也沒有想到,一年之前,衛翎的父親給她安排親事,確定了人選之後她居然在某一夜隨著那窮書生私奔了。奔者為妾,這一條規矩是所有女子從小聽到大。對於世家女子而言,若是與人私奔,最大的可能是從此趕出家族,名字也從族譜中劃掉。若是私奔之後再做出什麼傷風敗俗之事,遇到強勢的家族,女子的生命都會被無情的抹殺。
        
      你來,我就帶你走!這麼一句話突然映入眼簾,夏令涴痛苦的閉上眼。如果那時她早已收到汪哥哥的信件,如果她趕了過去,如果……
        
      人世間,哪裡有那麼多的如果,錯過就是錯過了。
        
      「衛翎,她……現在如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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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3-10 09:47:32 |只看該作者
四二回

      夏黎氏輕嘆:「前些日子衛小姐與那書生回來了。」夏令涴知曉母親還有後話,只一心靜靜的聽並不打擾。
        
      「衛小姐身懷六甲已經有了七個月,兩人私奔之時帶著的金銀珠寶早就用得乾淨,無奈之下只好又回來求救於衛大人。那窮書生人雖窮可到底百無一用,什麼都不會做,可憐了衛小姐身出名門,卻要為這等男子拖累,出了銀子不夠,還得替對方裡裡外外張羅。一個好吃懶做,一個想吃不會做,花銀子如流水,一貧如洗之時又發現身懷六甲。衛小姐生怕孩子都活不成,兩人對持了幾個月最終還是回來了。」
        
      屋裡眾人想像了一番窮苦交加的情景,沒有幸災樂禍反而是透出一絲悲涼來。
        
      世家千金們說得好聽是琴棋書畫樣樣精通,人情世故樁樁通透,可只要出了這世家的大門,活著都很困難。因為她們只學會了爭權奪勢,不懂洗衣做飯;她們可以周旋於宮裡宮外眾多權貴之間,卻沒法與市井僕婦針鋒相對的罵街;她們會寫一手好字,作一首好詩,彈一手好琴,可絕不會用這些去換取銀子爭取活著。
        
      私奔,對於世家千金們來說,無外乎自尋死路。
        
      「那衛大人同意他們的婚事了?」
        
      「不同意也得同意。衛家只有這一個嫡親的女兒,其他妾室兒子亦都是扶不上牆的阿斗。衛小姐私奔之前,衛大人曾從旁系子弟過繼了一個兒子,她私奔之後,那兒子轉瞬就變了臉,要求衛大人立他為正統的繼承人。衛大人婉拒,只說時日不到,再等等。這麼一等之下,那過繼的兒子居然就不聲不響的捲了衛家幾個莊子到了親生父母手下,衛大人甚為光火,他官職還在就管不住義子,那等到他老了的時候,說不得都會被此人給轟出大門。一怒之下,衛大人就從遠親那裡抱來了一個新生兒,當日即登入祠堂家譜,認為嫡親的兒子。那義子在外不說衛大人不是,倒是經常揀出衛小姐私奔之事當作笑話來說,故衛大人乾脆趁此斷了這個兒子的念想,一心一意撲在了新認的兒子身上。」
        
      夏黎氏忍不住嘆息三聲,一旁的吉祥趕緊端了茶水給她潤喉,喝了之後這才繼續道:「衛小姐回來,衛大人即高興又憎恨,可看在外孫都有的情況下,只能對外說衛翎從小定了娃娃親,這書生既是姑爺,並擇日讓著書生做了上門女婿。也不擺宴待客,就馬馬虎虎的讓兩人拜了堂,劃了一個院子讓他們就此住下了。前幾日,衛小姐生產,產下了一個男嬰,衛大人甚為高興,可再也不急著就此立為衛家繼承人了。只說一切看看,再看看。」
        
      屋裡慢慢的沉靜下來,每個人的呼吸顯得短而急促,夏黎氏等兩姐妹臨出門之前又讓韓商媳婦遞送給了她們一人一疊絹布包裹的書籍。夏令涴想要打開看看,眼角正瞄見韓商媳婦一臉悶笑的神情,不由得頓了頓,收好了之後回了屋。
        
      走出門外幾步,就聽到韓商媳婦笑道:「大小姐倒是比以前更為謹慎了,就是性子還有點急躁。二小姐倒是冰雪聰明,輕易不讓人看出所思所想來。」
        
      夏令涴噗哧一笑,扭著妹妹的臉頰道:「的確聰明絕頂,你這丫頭當我不知曉呢,你是等著我拆看了之後自然就知道東西的內容了,自己正好偷個懶兒。」
        
      夏令姝笑道:「誰讓你是姐姐呢,自然壞事都得你擔著。」兩姐妹嬉笑著去了。
        
      夏令涴才到了自己院子,遠遠的就瞧見鴉九和畫影一黑一白矗立在門口,她輕笑道:「可是趙王來了?」
        
      鴉九拱手道:「王爺等小姐。」
        
      畫影不動如山的補充:「趙王,趙王妃,一炷香。」意思是,趙王等候未來的趙王妃長達一炷香的時辰了。
        
      夏令涴點點頭,對兩人道:「我家龍芽又不知道鑽到哪裡聽八卦去了,能否請兩位幫忙尋來。對了,記得問她最近新繡的香囊哪裡去了,有了心上人居然還瞞著我這小姐。」
        
      鴉九臉色一黑,拱了拱手,咻的就飛得不見了。夏令涴再看看畫影,只覺對方臉色更白,道謝之後,這才不急不緩的拐去了另一頭院子去尋人。
        
      連翹笑道:「小姐猜猜,這一次是哪一位先逮住龍芽。」
        
      「不用猜了,自然是畫影。鴉九那小子性子也甭急躁了些,不成大器。」夏令涴吧嗒下嘴巴,怎麼這話聽著有些耳熟呢?哦,急躁,她絕對不承認自己的性子跟鴉九處在同一條麻繩上,太丟人了。
        
      夏令涴才一進廂房,顧元朝就盯著她手中的東西:「這是什麼?」
        
      「不知道,你拆開看看。」
        
      兩人都不疑有他,坐在一處將那包裹得一層有一層的絹布解開,裡面霍然的露出書頁封皮幾個大字——《鴛鴦秘譜》
        
      顧元朝含著的一口茶水頓時嗆入了喉嚨,咳了半響:「我知道你膽子大,可大到這等程度實在是超出我的預料。」
        
      夏令涴疑惑的瞄著書頁,只覺得書名奇怪了些,再往左邊一看,居然是一副男女私會的圖畫。她深感疑惑:「這是什麼?這圖畫得好大膽。」
        
      顧元朝哦了聲,揮手讓其餘的下人都散去。兩人即將成親,分開了一年多自然比尋常的待婚男女更加膩歪些,再加上顧元朝是王爺,嬤嬤們雖然心裡覺得不大和規矩,但瞧著青天白日的應當不會出什麼大事,故都退了出去,自留下幾個貼心的依然守在門外仔細了裡面的動靜。
        
      顧元朝心裡奸笑,一把裹著對方的身子安放到懷裡,兩人頭挨著頭,後背貼著前胸,看著他緩慢的翻開了那本書。
        
      第一頁是幾句詩詞:合春笑解香羅結,相思只恐旁人知。腰肢輕展血傾衣,朱唇私語香生舌。
        
      左面配頁是一副裸身男女合歡之圖。男子一手撐著女子腰肢,一手覆蓋在其半邊酥胸之上,笑意瑩然。女子面如桃腮,唇瓣含笑,肌如白雪,腰如柳條,細長的雙腿盤在男子身上緊緊相貼。
        
      夏令涴臉色一紅:「這……這是……」
        
      顧元朝難得見到她小女兒嬌憨的模樣,忍不住一手也摸到她的蠻腰處,突的捏了一下。夏令涴『呀』的一聲幾乎跳了起來,門外就響起尚嬤嬤的聲音:「小姐,可有什麼事?」
        
      顧元朝將腦袋埋入她的後背悶笑不止,夏令涴推了他兩次,最後一瞪眼:再笑,再笑就咬你。
        
      「沒事。趙王在挑剔我繡的香包呢。」
        
      尚嬤嬤聽著那顫動的嬌聲怎麼都不會相信,再望了望高掛的日頭,自我安慰應當不會出什麼岔子。哎喲喂,真的出了岔子,這夏令涴三日後也嫁給趙王,反正不會被退貨。
        
      兩個人好不容易安穩了,顧元朝繼續往下翻看。
        
      這一頁又有幾句詩詞,只說:羅裙半卸,繡履雙挑。眼迷離而織手牢勾,腰閃爍而靈犀緊湊。覺芳與之甚濃,識春懷之正炙。是以玉容無主,任教蹈碎花香,弱體難禁,持取番開挑浪。
        
      左面一副圖,卻是男女在後花園中的花床上野合之圖。花香怡人,月色朦朧,男子高舉女子雙腿,整個下半身都騰於空中似動非動,惹得女子杏眼迷離,香舌微吐,熱汗淋漓。不遠處,一小丫鬟躲在暗處窺得園中春景,踩著小貓尾巴嗷叫不止。
        
      夏令涴面紅耳赤,隱隱中只覺這些畫似乎在哪裡見過,仔細想來又沒有印象。娘親選了今日給她這東西,定然是為了教她男女洞房之事。可巧的是今日顧元朝來了,而夏令涴這個粗神經的小姐居然隨手將這等書籍丟給對方去看,對方若是多了一個心眼豈不認為她是那浪蕩之人?
        
      一陣後怕。
        
      哪知,顧元朝劣性不改,趁著她發呆之時又將她摟緊了些,一雙大手在她腰肢背脊和手臂上緩緩的撩動,更是湊過腦袋含著她的耳垂。夏令涴只覺得熱熱的呼吸一陣陣的吹拂到了臉頰,讓她心如擂鼓,渾身顫動。
        
      「小猴子!」顧元朝喚她,扭過她半邊身子,仔細端詳著對方難得的窘迫又嬌羞的模樣,心裡那一塊空蕩蕩的地方慢慢的填滿,暖暖的漲漲的。他說:「來,叫我一聲夫君聽聽。」
        
      夏令涴勉力坐正了,唬道:「你是王爺,哪有叫你夫君的。」
        
      顧元朝一隻手往她臀部挪了挪,威脅道:「我喜歡你私下換我夫君,或者叫我七郎也成。」
        
      對方目中炙熱太盛,氣息太熱,手段太猥瑣,夏令涴想了又想,直等到對方另一隻手有往她胸口襲擊的時候才扛不過的喚了一聲:「夫……君。」
        
      顧元朝淡淡的道:「什麼,我沒聽見。」
        
      「夫——君。」
        
      「什麼,我沒聽清楚。」
        
      夏令涴大恨,一把揪住對方的耳廓,嘶嘶的吐氣:「夫君,是狗熊。」
        
      顧元朝笑眯眯地回答她:「那你是母熊。」得到的是對方扭耳朵的暴行。
        
      兩人這邊打打鬧鬧,那頭外面傳來一個陌生卻又熟悉的說話聲。夏令涴一下跳了起來,七裹八裹的將那一疊書冊捲了塞入內廂房的繡枕之下,為此還惹來顧元朝的嘲笑。她惱怒的跺了跺腳,對著鏡子整理了一番衣裳,故作鎮定的坐得離某熊遠了些,這才高聲詢問。
        
      「小姐,汪少夫人來了。」
        
      汪少夫人?夏令涴一陣疑惑,那頭顧元朝已經低聲道:「讓她進來。」
        
      來人一身霜白暗紋長裙,挽著垂柳髻,渾身上下不是白玉叮噹就是素色絹花,居然是孝中婦人打扮的模樣。夏令涴抬頭一看,方才嬉鬧的桃暈瞬時褪了乾淨,她深深吸入一口氣,笑道:「原來是貴客盈門,有失遠迎了。二堂姐何時回來北定城的,都沒聽得家裡人提過。」
        
      汪少夫人——夏令寐,淡而疏離的一笑,躬身對著顧元朝行了禮,這才握著夏令涴的手道:「我回來得不久。府裡事情多又忙一時脫不出身來回娘家走動。今日聽說你要出嫁了,這才趕著來慶賀順道送上賀禮。」也就是說三日後她不會來了。
        
      夏令涴抿著一抹含蓄的笑,瞧瞧的與顧元朝對視一眼又低垂下頭,明擺著新嫁娘羞於見人的姿勢。
        
      顧元朝見多了夏令涴人前人後不同模樣,只覺得好笑。他隨手拉著夏令涴坐在自己的身邊,把這裡當作自家院子似的喚了人上茶上點心,詢問汪府近來的事情。
        
      「夫君還要一年後才能回來,故先讓我先回府打點一些瑣碎之事,等到他歸家自然就能立刻走馬上任為朝廷鞠躬盡瘁。」
        
      夏令涴不急不慌的點了點頭,忍不住對顧元朝道:「皇上的聖旨上說讓你準備婚嫁之事,可規定要你何時去上朝?」
        
      顧元朝道:「父皇心疼我挖了他不少奇珍異寶給你做賀禮,最近見著我就忍不住嘮叨。估計,等消氣了才會讓我去朝會裡面轉悠。」他覷了一眼沉默的夏令寐,擠到夏令涴的耳邊,用幾人都能夠聽見的耳語道:「怎麼,我多陪陪你不好?你就捨得我為了功名利祿而冷落了你。」就如某人為了權勢而讓妻子來面對世家豺狼,嘖嘖,真正恨得下心。
        
      夏令涴故作煩惱的斜瞥著他:「男子漢大丈夫應當以國家為己任。」
        
      顧元朝挑了一顆去了核的紅棗遞到她的唇邊,笑道:「家國天下,國是顧家的,你的夫君也姓顧。我都不操心了,你操心做什麼。小事自然由文官們去做,領兵打戰開拓疆土這等事情才輪得上我這種猛將。」相比之下,汪家的嫡子做的那是小事,他顧元朝做的才是大事。
        
      夏令涴扣住他的手腕,緊張道:「你還要上戰場,我……」她不由得想起了那一年多的提心吊膽,若是再嘗試一回,或者兩回三回,真的不知道心都要揉碎多少遍才行。
        
      顧元朝拍打著她的背脊,嘆道:「好好好,我不上戰場,都聽你的。成親之後,我就跟父皇去說,他的兒子懶散成性,不打仗了,每日裡陪著三公一起喝茶聊天論天下,如何。夏日酷熱的時候我就帶你去九圓宮避暑打獵,冬日太冷我們就去驪山之麓的怡涵宮養白熊。」
        
      夏令涴噗哧一笑,眸中星光點點,閃耀得讓人側目:「你可要說話算話。」
        
      顧元朝偷偷的捏了捏她的手心,輕聲道:「讓娘子無憂無慮的過日子,是為夫一生中最重要的事。」
        
      夏令寐悄無聲息的退了出來,揮手避開丫鬟的扶持,堅定且緩緩的走出這個遍佈桃心的庭院。她不願意去承認,系出名門的夫君會不如一個閒散王爺;她也不願意承認,居然有男子因為娘子的擔憂而放棄獲得權利的機會;她更加不願意承認,傻傻的夏令涴居然能夠嫁入皇族且能夠得到對方真心實意的對待。
        
      她……會讓她的夫君重入朝堂,她會讓她的夫君名滿天下,她會讓……她的夫君徹底的對她敞開心扉。
        
      她不會放棄的!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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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3-10 09:47:58 |只看該作者
一面風情深有韻,半箋嬌懷   四三回

      九月二十八,吉日,宜嫁娶。
        
      夏令涴站立在趙王府的大門前,隔著薄透的紅蓋頭,仰望著那巍峨的門府。
        
      這裡,將是她下輩子生活的地方。她的歡笑淚水,寵辱都會在裡面一一上演,而她身邊的男子則是她一生中最重要的人,她的一切再與夏家沒有關係。
        
      沒有了寵溺教導的父母,沒有了相親相愛的姐弟,也沒有了平等對待的親戚們,甚至於一起在書院長大的各家小姐們都再也難以與她對視。
        
      只要踏入這個門檻,她就成了趙王妃,不再是夏家三房的大小姐。她的喜怒哀樂都不再形於色,她的悲歡離合都不再能為外人道,她的榮辱富貴都不再是一個人的事情。
        
      「涴兒,別怕。」顧元朝持著她的手,帶領著她一步步踏入高高的門檻,去面對各色各樣的人物,面對那些腥密詭詐的心思,去面對他們的一切苦難與榮華。
        
      她的身後,夏家的人影逐漸退去;她的身前,天家的人逐漸顯現。
        
      她盡力的挺起胸膛,回想著娘親的話:夫妻本是同林鳥,貧富貴賤都應一起承擔。只希望你們歲歲今朝,多子多福。
        
      夏黎氏的一生也就是名門閨秀們最尋常的一生,夏黎氏的一舉一動都無聲告訴自己的女兒要如何去面對家族,面對夫君和妾室。夏黎氏一直都是她們姐妹學習的榜樣。
        
      夏令涴接過嬤嬤遞送上來的紅綢帶,隨著顧元朝緩慢的走過大路,穿過長廊,邁入正堂。
        
      周圍的人聲鼎沸已經被她下意識的屏蔽在外,外面震耳欲聾的鞭炮聲震耳欲聾,而她只能聽到自己噗通的心跳,第一次意識到自己脫離夏家的苦澀和煩愁被興奮和緊張替代。
        
      拜天地,她祈求蒼天大地保佑他們能夠歲歲今朝恩愛百年;
        
      拜高堂,她祈求……眼底倏的闖入一襲黃底金線的衣擺,這是皇家的服色。難不成是……她抬頭,就算是再厚實的蓋頭也擋不住上位上兩位黃彤彤金燦燦的人物,居然是皇上皇后親臨,而淑妃娘娘坐在皇上的另一邊,位置略比皇后下些,正一一含笑看著這一對新人。
        
      夏令涴只覺得腦袋昏沉,她都不知道是自己餓暈了還是眼花了。已經受封的王爺成親,皇上皇后也不一定能夠親臨啊!這趙王到底是用了什麼法子給了夏家這麼大的一份厚禮,讓皇上對他寵愛有加,又哄抬夏家三房的名望。
        
      她還沒有想出一個頭緒來,已經唱諾:「夫妻對拜!」
        
      她被兩位嬤嬤強行轉了半個身子,面對著笑得嘴巴都裂到耳後跟的顧元朝,磕頭,兩個人的頭冠相撞,差點連人都趔趄了一下。她隔著蓋頭瞪了對方一眼,顧元朝眯著眸子笑得沒心沒肺。
        
      「送入洞房。」好吧,這下連她都腿軟了。手下意識的摸了摸衣袖中的某一物,那是今早黎昭渺偷偷遞送給她的藥品。
        
      「等你們洞房之後,讓王爺給你抹抹,保準第二日就不疼了。」當時,黎昭渺正打趣著夏令涴呆滯的樣子,問她:「你知道要塗哪裡麼?」
        
      夏令涴疑惑:「腰上?」
        
      黎昭渺氣憤,要不是夏令涴滿頭的金釵,保不定她就一巴掌拍了上去:「塗你們洞房之時,男子進入的地方。」
        
      夏令涴吧嗒著眼眸:「男子進入哪裡?」
        
      黎昭渺來火了:「你以後要生兒子的地方。」
        
      「那不是胳肢窩麼?不過,娘親說令姝是從肚臍生出來的,令乾是……哎呀,別打我,妝都花了。」
        
      黎昭渺忿忿,又在她胳膊上擰了一下:「我讓你裝,『難得糊塗』那幾個字還是我教你寫的呢。」
        
      夏令涴癟嘴:「我是真的不知道。」黎昭渺已經懶得理她。
        
      其實,她哪有不知道的,當初娘親給了基本閨房秘籍之後,還特意拉著她說教了一會兒,只聽得她面紅耳赤羞於見人。不過,她想來想去也想不出男子的那物事到底長什麼樣。圖畫裡面的瞧著也太小了些,要是圖大些,說不定她就看明白仔細了,省得現在胡猜亂想。
        
      一行人浩浩蕩蕩去了內院,顧元朝開始之時還只是規規矩矩的牽著紅綢帶領著她慢慢悠悠的走了進去,等前院的喧鬧聽不到了,他索性拋了紅綢,牽了夏令涴的手,兩個人小娃兒過家家似的甩來甩去的走路,到了正院,顧元朝手也不牽了,直接矮下身去,一把抱起夏令涴大踏步的進了院子,穿過層層疊疊的花圃,進了新房。
        
      大紅燈籠,大紅蠟燭,大紅床帳,加上一對喜服的新人,處處看去都是喜氣洋洋,除了某人趁著放她到床榻之時偷吃的豆腐。可惜的是,心情無比緊張的夏令涴來不及回踹他一腳,就讓他躥出了門外,長廊上只遙遙聽得一句:「等我回來。」
        
      床榻上拋了不少的紅棗桂圓,圓潤的珍珠和金錁子也不少。夏令涴只覺得臀部擱得難受,想要動一下,左邊就突的伸出一隻手壓在她的肩膀上,偷偷抬眼一看,好吧,是尚嬤嬤。她知道現在屋裡不止有夏家隨嫁的婆子媳婦和丫鬟們,還有淑妃娘娘特意撥入趙王府服侍的丫鬟婆子們,兩軍對壘,壁壘分明。她不能一進洞房就丟了夏家的臉。
        
      夏令涴欲哭無淚,她臀部不知道是被啥圓滾滾的東西擱著好難受。混蛋顧元朝,給她坐著也不找個舒坦的位置。
        
      也不知道這樣呆坐了多久,她早上只吃了令姝親手做的蘋果糯米糕,喝了幾口粥外就什麼都不敢吃了,現在已經餓得前胸貼後背,這到時候要是被顧元朝嫌棄她胸部不夠豐滿可不是她的錯。而且,頭上的鳳冠也不是世家新娘子戴的那種純金雕鳳頭冠,而是宮裡送來的王妃們才能戴的金鳳滾東珠髮冠,前前後後還叉著十二根鑲東珠金簪,腦後襯著一朵碩大的金邊娟花,加上手上脖子上耳朵上還有額頭貼得花鈿,光這些金器就足足有多少斤,要把她脖子壓彎了。最重的依然是這一身喜服。她瞧過東宮送給令姝的喜服件數,一共九件,而她的是八件。因為是秋季,每一件的布料都甚為厚實,上面鑲嵌珍珠瑪瑙翡翠水晶若干點綴,她這麼一日顛簸而來裡面的褻衣都濕透了,沉甸甸的壓在身上難受得緊。
        
      現在看著屏風外的桌上滿桌的美味佳餚,只覺得肚子裡有十多個小夏令涴找狼嚎著要吃飯。她只差要吸口水的時候,肩膀另外一邊又一隻手搭了上來,嚇得她一驚,微轉頭看去,是最講究規矩的安嬤嬤。她欲哭無淚,只能隔著屏風畫餅充饑,哦,太餓了!顧元朝還不來,她就要吃掉那隻混蛋狗熊。
        
      等到她圓滾滾的臀部坐成了扁扁柿餅的時候,顧元朝醉醺醺的回來了。左手推開一個俏丫鬟,右手推開一名美媳婦,直接衝到夏令涴的面前,手一揚,就有人送上金挑棍。他緩緩的挑起那豔紅的蓋頭,看著熟悉的容顏慢慢展露在他面前,頓了頓。
        
      「我記得,」他打了一個酒嗝,「我家令涴沒有這麼白啊!」
        
      夏令涴暗中翻了一個白眼,是因為敷了珍珠粉,這個笨蛋。
        
      他湊到近前:「令涴的眼眸也沒有這麼呆傻。」
        
      夏令涴咬牙,這狗熊,她是餓暈了才眼神呆滯的。下頜被挑起,還沒醒過神來,唇瓣上就碰到了一個熟悉的溫暖,周圍響起一片抽氣聲。夏令涴丁舌一勾,對方就順著鑽了進去,兩個人你來我往好不熟練。
        
      顧元朝咋吧著嘴:「沒錯,果然是我那猴子王妃。」夏令涴氣憤,藉著他鬆開的長衫襟口,在他腰上狠狠地掐了一下。痛得他擠眉弄眼,清醒了不少。
        
      顧元朝沒有讓人看熱鬧的習慣,打賞之後就轟著外人依次出去了。等到那廂門的聲音消了去,夏令涴倏的抬起一腳,踩在了對方的腳背上,顧元朝笑道:「好了好了,彆氣了,我這不是今早回屋了麼!餓不餓?」
        
      「餓。」如果可以,她話都不想說了。
        
      「我也餓,剛剛被幾位皇兄灌了不少酒,一點東西都沒吃。」兩人相互幫忙褪了沉重的頭冠和外裳,輕輕鬆鬆的坐在桌邊。顧元朝先給兩人斟了酒:「先喝合巹酒,能夠長長久久歲歲年年。」
        
      夏令涴笑道:「你真的相信喝了一杯酒就能一起一輩子?」
        
      顧元朝道:「宮裡其實沒這規矩,就皇上與皇后大婚才會喝合巹酒,若是與尋常嬪妃定不是如此。」
        
      夏令涴不好答話,接了酒與他手臂交纏各自抿了一口,合在一處之後再抿了一口,剩下的半杯都傾倒在床榻之下。顧元朝擁著她坐在腿上,又交纏了一個甜蜜的吻,這才等她布菜慢慢的吃著。
        
      「我昨夜是在這裡歇息的,兩個丫鬟捧著蠟燭從這邊晃到那頭,感覺那麼一眨眼就晃到了天光,再一醒來我就背著你上了花轎。對了,你得再養肥一些,到時候好給我生養一個兒子。」
        
      夏令涴筷子一放:「自己吃。」混蛋,就惦記著生兒子,居然還說要她長胖,要知道很小的時候就因為她胖嘟嘟的,所有人都取笑她嫁不出去。嗚嗚,現在他還要她長胖,到時候別人說她籠絡不住顧元朝,又怎麼辦?
        
      「真是猴子脾性,你不給我夾菜,我給你夾。」說著,還真的給她夾了好幾塊黃金豆腐。夏令涴又氣:「你就愛吃豆腐。」
        
      顧元朝揉著她的腰肢,笑道:「我就愛吃你的豆腐。好了,你今日肯定沒好好吃飯,所以不能吃太硬的東西,豆腐軟綿對你腸胃好。要不,我們喝紅棗銀耳羹。」
        
      夏令涴不再是小時候無知無畏的大小姐,自然之道撒嬌耍賴也要有個限度,低頭慢慢的吃了,半路又給他夾了不少菜,顧元朝灌了她不少酒,喝得她一臉紅霞遍佈,渾身潮熱。
        
      顧元朝鼻翼在她耳邊摩擦:「我們一起去沐浴。」
        
      夏令涴眼眸半眯,水光潤澤,比起媚眼如絲的佳人跟多了一些嬌憨和慵態。她難受的哼哼:「我累了,要歇息。」
        
      唔,某些方面來說,夏令涴其實相當的少跟筋。這歇息的話能讓女方說麼?不過,顧元朝就是愛著她這種毫無防備的樣子,忍不住巴著她的頸脖啃了啃,將她抱著去了廂房偏門。穿過幾條長廊,有一處合圍的假山,山中有溫湯池,是他耗費了很大的力氣引了後山的溫泉來的。
        
      他快手快腳的將夏令涴扒了乾淨,光溜溜放入池中靠在壁上。夏令涴只覺得腦中混沌,全身燙熱,迷迷糊糊的看著顧元朝似乎點了熏香,想要說話吐出的卻只是咿咿嗚嗚的膩語,鼻翼一動,只覺得那香氣纏纏繞繞的勾得她更是難耐。
        
      顧元朝自行褪了衣衫,也下到池中抱著她滾燙的身軀,笑道:「還要喝酒麼?」
        
      夏令涴憋了癟嘴。顧元朝咬著她的唇瓣:「真是笨猴子,居然不知道合巹酒裡面含有合歡藥,居然被我哄著喝了那麼多。嘖嘖,被合歡酒灌過的猴子格外的香甜。」
        
      一手已經捏開香珠,將裡面的花露抹在她的臉頰上,洗去了那厚厚一層妝扮,再將花皂凝露抹在她的身上,一寸寸的沿著頸脖,到鎖骨、胸膛、腰肢、雙腿,活脫脫的將夏令涴當作了最珍貴的寶貝一遍遍摸透,探索著這具身軀裡的活力和溫暖。
        
      唇舌不停,勾著那已經春潮氾濫的少女與他嬉戲起舞。
        
      兩人手臂相交,雙腿相疊,胸膛對著心口,恨不得讓彼此都融入到對方的身子裡面。
        
      夏令涴只覺得肺裡的活氣都被他給吸了乾淨,她動了動雙腿,碰觸到一塊熱鐵似的東西,疑惑的問:「那是什麼?」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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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3-10 09:48:22 |只看該作者
四四回

      顧元朝道:「你夫君的寶貝,要不要看看?」

      「不要,太燙了。」

      顧元朝一梗。太,太燙了?他該說:的確太燙了!或者,它還不夠燙,等下說不定會更加燙?

      哦,趙王妃的腦中某些經脈肯定跟尋常人有些不一樣,不管是問問題還是回答問題都能夠讓人哭笑不得。

      美色當前,顧元朝也懶得跟她再閒扯,將她雙腿盤在自己的腰間,一手握著她的渾圓挑起她更大的熱情,頭已經埋入頸脖處啃咬。夏令涴只覺得那薄唇像是火龍的大嘴巴,啃到哪裡,哪裡就著了火。她推讓了兩下:「熱。」

      熱是正常的!

      不過這話說出去,她肯定會說:現在已經秋天了。

      顧元朝明智的選擇沉默是金,行動是銀。將她整個人托高一些,胸膛毫無顧忌的袒露在水面上,白裡透紅引得他十指大動。他放過那消瘦的鎖骨,一口含住渾圓上的紅豆,一點點的舔舐。夏令涴往上挺了挺,肩膀有點冷,可胸口太熱,等到他含住半邊渾圓之時,她終於將雙手攀附在他的肩胛上,問:「你在做什麼?」

      「吃猴子。」

      「我不好吃。」

      「那,我們是在洞房花燭,做夫妻之間才會做的私密事,就如上次在書上看到的一樣。」

      一說到書,夏令涴渾身就『騰』地被火燒了起來似的。那,那些書,還有娘親說的那些話,對了,還有黎昭渺表姐給她的膏藥,嗚:「會疼。」

      顧元朝的動作停了下來,親吻著她的眼眸:「乖,只是疼一下就好了。之後我帶你去見牛郎織女。」

      夏令涴嘮叨:「他們有什麼好見的,我要會周公。」

      顧元朝再次無奈,再捏開幾顆香珠,將凝膏抹在兩人身上:「來,伺候你家夫君沐浴。」夏令涴嘀咕:「你欺負我。」

      「洞房花燭夜我疼你都來不及,哪裡會欺負你。」

      「你就欺負我。」

      「好好好,我欺負你。」拉著她的雙手在自己的胸膛洗去纖塵,自己則沿著她的腰肢往下,探出一指入了桃花源中。夏令涴喝的酒已經被溫泉給蒸騰,體內痠軟還被對方這麼惡意挑逗,心裡明白即將要發生一些什麼,可又忍不住隱隱的膽怯和忐忑。可到底是不願意輕易在對方面前服輸的主,顧元朝攻她下面,她就抓著對方的胸膛抓撓,還美其名曰搓灰。兩人相互點火,好好的沐浴硬是變成了動物之間的捉跳蚤,你捏我一下我就掐你一下。

      到了最後,兩人都氣息不穩,臉色酡紅。顧元朝身下的龍身更是硬如鋼鐵,恨不得馬上衝入桃花池中翻攪一頓。夏令涴體內藥效正盛的時候就只能痠軟無力的靠在了顧元朝的肩膀上,他將對方抱了起來挪到池邊的軟榻上,就著溫熱的水珠親吻著她的唇瓣、下頜。

      夏令涴難耐的曲著腿,眸中霧氣迷濛,碎星點點。顧元朝喚著她的名字,沿著頸脖一路往下,將那渾圓啃咬了一遍又一遍才依依不捨的往腰腹而去。千金小姐們從小嬌生慣養,全身上下更是打理得比上好的絲緞都要光滑柔膩,就連小小的肚臍也如海蚌中含著的小珍珠,可愛至極。他咬了兩口,引得夏令涴揪著他的髮絲扯動。

      他繼續往下,一手覆蓋在桃花源上,另一手扯過早就準備好的白帕墊在她的身下,這才探出兩指進入其中。夏令涴動了動:「難受。」

      顧元朝悶笑,趴到她的身上勾著她的唇舌嬉戲:「前面會有點疼,之後會好的。」

      夏令涴苦著一張臉:「她們說會疼一整夜。」

      誰胡說就踩死誰!

      顧元朝到底也是年少,兩人磨蹭了這麼久再不下手他都覺得自己要爆體而亡,可夏令涴左挪右移就是不肯安分的等著夫君的疼愛,無法之下,他還總算想起前些日子特地從淑妃那裡拿到的一些好東西。去翻找東西的時候,順道又往香爐裡面撒了一把香灰,讓池中的甜膩香味越發濃厚。

      夏令涴看著他拿出一個翡翠盒子,裡面盛滿了碧綠色的藥膏:「這是什麼?」

      「顛鸞倒鳳膏,也就是尋常說的春藥,增加一些閨房樂趣。」

      夏令涴唬得一跳,體內的騷動也顧不得了,抬腳就要逃跑。顧元朝立馬抓著她的腳腕,硬是拖到自己的身上來,挖了好大一坨藥膏就直接往她的桃花源中塞去,夏令涴假哭道:「你,你好不正經。」

      顧元朝親她一下:「我就對你不正經了,你能拿我怎麼著。」分開她的兩腿夾到他的腰旁,一手扣著她的腰肢不讓晃動,另一手扶著自己的赤紅的龍身一點點的擠入桃花源中。夏令涴看天、看地、看浴湯,就是不敢看對方那火熱的鐵棍子到底長成什麼樣,只能皺著頭皮感覺那東西慢慢深入自己的體內,她終於忍不住捶他: 「好疼,你這壞蛋,弄得我好疼。」

      顧元朝鼓著一口氣,擁緊了她,就著兩人盤坐的姿勢將她往下壓去。他明顯的碰觸到了阻礙,不停地吻乾夏令涴眼角的淚水,揉著她的渾圓希望能夠引開她的注意力。夏令涴鼻翼通紅,因為疼痛整個眉頭都鎖了起來,小手捏得緊緊的,心裡明白經過了這一遭她才算得上是趙王府上名副其實的王妃。

      「涴兒,叫我一聲夫君來聽聽。」

      「壞蛋。」

      「要叫夫君。」

      「狗熊。」

      顧元朝抓著她的腰肢猛的往下一按,夏令涴慘叫一聲,整個人差點岔氣了過去,頭部一垂就砸到了顧元朝的面門之上發出很大的碰撞聲音。顧元朝嚇了一跳,扶著她倒在榻上,只看到兩人相互結合的地方已經緩緩流出一絲血液,侵染了白帕,他安了心,將那帕子塞入早已準備好的檀木盒子中,附身去看夏令涴的神色。對方臉色慘白,雙眼緊閉,貝齒緊緊的咬著下唇,已經半昏迷了似的。

      他突然想到,興許小時候夏黎氏之所以對夏令涴格外放縱,其實就是因為她體質太弱才刻意讓她多在外跑跑跳跳的吧!而她到底是世家小姐,平日裡連針尖扎一下都會讓身邊的人驚炸莫名,更別說破瓜之痛了。

      暗嘆一口氣,這猴子到底也是家生而不是野生放養的,總要嬌貴些。

      顧元朝掰開她的貝齒,灌了兩口氣進去,又掐了掐人中,看著她睫毛抖動半睜開眼眸來,抽泣一聲,嚶嚶道:「我討厭狗熊。」這倒像是撒嬌了。顧元朝心裡又酸又痛,身下不動就只抱著她不停地親吻。作為王爺他從來不會輕易道歉,也不會隨意哄人,他只能用行動表示自己的愧疚和擔憂。

      兩人又這麼嘰歪了好久,顧元朝望著她已經緩過神來這才稍微往前挺動,夏令涴雙腿抖了抖到底還是忍住了,可眼角的淚水出賣了她,讓顧元朝越發心疼,硬是忍住了沸騰的慾望慢悠悠的動作。不得不說,慢工細活的滋味也不錯,就是太難以忍耐了些。夏令涴年紀小,甬道窄小,顧元朝龍身進進出出,炙熱燒灼著嫩壁的同時,也軟化了它的抵抗,夏令涴倒是在藥效的揮發下琢磨出了怪異,癟嘴道:「麻麻的。」

      顧元朝從渾圓的紅豆上抬起頭來,笑道:「等會就會癢癢的,這都是你夫君的功勞。」

      夏令涴啐他一口。顧元朝順勢揉捏著桃花源上的小嫩豆豆,夏令涴弱弱的呻吟出聲,整個人軟成了一灘水,顧元朝立馬大勢進攻,越來越快。身下的這個人是他要的,這個身子是他靠著軍功爭取到的,她的心遲早也會完完全全屬於顧元朝一個人。他擁緊了她,讓她在他懷裡難受的啜泣,讓她隨著他動作的快慢時而癟嘴時而皺眉,讓她的眼神隨著兩顆心的靠近逐漸迷離而嬌媚。兩個人不時的親吻,偶爾的呢喃,相貼肌膚上的冷氣都被熱汗蒸騰,他的龍身越來越硬,想要更多,要得到更多,他托著她的臀部,讓自己的熱液徹底的灌滿她的溪谷。

      夏令涴痠痛交加之中,只遙遙地望到屋頂水晶天窗上一縷照射下來的月光,蕩漾在池面,溫柔又喜悅。

      清晨的日光還沒斜入窗櫺的時候,夏令涴按照平日的時辰已經醒了過來。
        
      抬眼就是頭頂上繡著麒麟交頸的紅鸞帳,滿目的合歡花搖曳生姿,讓她一時之間不知道身在何處。一隻手冷不丁的捏著她的鼻翼:「還沒到卯時,再睡一會兒。」
        
      夏令涴推開他的手臂,一動之下才發現渾身青紫,骨頭軟綿,恨恨的道:「王爺忘記了,今日還要進宮請安。到時候誤了時辰,我就說是你害的。」
        
      顧元朝這才醒悟,今時不同往日了。唉,他的懶睡日子,他的逍遙自在,他的……好吧,有時候規矩是做給人看的,夏令涴受到世家的制約,他又何曾不是為了他們母子的未來打算。
        
      「那你現在還能不能服侍我穿衣洗漱?」
        
      夏令涴忿恨,腦中自然回想到昨夜的疼痛,憋著委屈道:「妾身自然是要服侍王爺更衣。」
        
      顧元朝一震,看著她勉力從床榻上爬起來,渾身的青紅印子在還沒燃盡的紅燭下顯得越發恐怖,而她那不服輸的隱藏性格更是會在規矩面前埋得更加深沉,哪怕剛剛站立不穩下撞疼了膝蓋都不吱聲。他難免心疼,拉著她又回到了床榻上:「還在生氣,真是越活越回去了,難道聽不出我說的是玩笑話。」
        
      夏令涴忍著淚,低聲道:「娘親說了,在王府王爺為大,說的任何話做的任何事我都不能反駁,也不許反對。」
        
      顧元朝順著她的髮絲,笑問:「那你昨夜還對我推三阻四。」
        
      夏令涴頭垂得更低:「因為,那時候我還不是你的王妃,我怕……」她還是夏令涴的時候自然敢與顧元朝針鋒相對,可一旦她成了顧元朝的女人,那麼她就不再是夏令涴而是趙王妃。王妃是不能反駁挑釁王爺的,這就是皇族的規矩。
        
      顧元朝嘆了一口氣,將她的身子包裹在懷中,對於他的碰觸夏令涴自然而然的想到了昨夜對方那最後衝刺的兇猛模樣,忍不住抖了抖。他讓兩個人臉頰相貼,輕聲道:「我知道你會改變,可沒有想到這改變是針對我的。你忘記出嫁之時,岳父對你囑咐的話?」
        
      「以夫為綱,家族欣榮方能夫妻和睦。」
        
      「對。可是,你有沒有想過,每一個家族的欣榮都與它內部的齊心合力分不開?打戰都說鑲外必須先安內,而我在朝廷中與所有人周旋的時候,府中的你卻瞻前顧後膽小謹慎,到時被王府的人看輕了還只是小事,若是傳到外面,別人拿著幾位王爺的內眷比較之後,會如何評論你?又會對我拐什麼樣的心思?」
        
      夏令涴一驚,大叫道:「你要娶妾?」
        
      顧元朝唬她:「你若不夠強悍,這府裡府外的人還真的會有人不停的送美人進來,塞到我的懷裡。」
        
      夏令涴猛的一推,將他壓在身下,蠻橫十足的瞪道:「你可別把我真的當作猴子耍,當日在我家你可是見識過我對待妾室的手段,到時候折騰得你那些美人人不人鬼不鬼的,可別來怨我。」
        
      顧元朝呵呵的笑道:「又變成凶悍的猴王了,」他刮著對方的臉頰,「在我面前,你只要做出夏令涴本來的樣子就好,在外,你可得伸出你的爪牙,將這個王府保護得滴水不漏。」
        
      夏令涴道:「別人會說你娶了一個母老虎。」
        
      「母老虎會生小老虎,然後帶著小老虎一起守護老虎窩。」
        
      夏令涴拍打著他的胸膛:「你是狗熊不是老虎。」
        
      顧元朝猛的翻身將她壓到身下,用某處頂了頂她:「昨天狗熊已經吃掉了猴子,成英雄了。」夏令涴抬起膝蓋正對著某人的兩腿之間的寶貝,顧元朝立馬大叫:「哎,如今你可不能這麼踢我了,擔心你下半身的榮華,還有小老虎的出生啊!」
        
      夏令涴面紅耳赤,瞪了又瞪,最後一推他:「自己穿衣洗漱去,本大小姐不伺候你了。」
        
      顧元朝大笑:「那我來伺候你。」說著就要去摸她的胸口,被夏令涴躲了開,兩個人嘻嘻鬧鬧的在床榻上玩了好久,直到外面響起尚嬤嬤的問安聲,這才知曉時辰已經不早了。
        
      因為是新婦,夏令涴自然穿著大紅的衣裳,戴著王妃才能用的五尾鳳冠,鳳眼由兩顆碩大的東海珍珠鑲嵌,項鏈很重要,她想著宮裡那些娘娘們今日定然等著將新婦,自然一個個都會盛裝打扮,她若是壓了某些貴妃們的勢頭肯定惹來嫉妒,可又不能太簡樸,最後挑挑揀揀都沒個合適的,不是太繁複就是太大氣顯得不倫不類。顧元朝悶不吱聲的拿出一個純金的項圈,上面用同樣大小的白珍珠鑲嵌成銀河式樣,周圍的細碎翡翠瑪瑙倒成了閃耀繁星,一瞧著就知不是凡品。
        
      「這是韓家族母才能佩戴的飾品,你帶上它,這宮裡的人自然不敢輕易得罪與你。」夏令涴點了點頭。宮裡不同宮外,每個人的一雙眼下都有數十個心竅,若是不一次性震懾住人,往後定然也會被她們欺到頭上。最後她又挑了老夫人親手送給她的家傳鐲子,沒什麼花樣,只是上面刻一排的古老字符,古拙而沉穩,若隱若現的藏在衣袖中讓人難以窺視到全貌。
        
      顧元朝有心看了一眼,笑道:「這東西可不簡單。」
        
      夏令涴不解,顧元朝執起她的手來,在某處一按,裡面突地冒出一根細針,上面泛著深碧色的光芒。
        
      顧元朝道:「若是有人敢挾持你,用它就能讓對方一瞬斃命。事後,屍體都會化成灰燼,渣子都不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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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3-10 09:49:49 |只看該作者
四五回

      按照規矩,生母並不是皇子們真正的母親,皇后是當之無愧的天下之母。
        
      夏令涴不是第一次見到皇后,自然也不是第一次來到鳳弦宮。相比淑妃的紫堇宮,鳳弦宮更為宏大金碧輝煌些,規矩更是如一條條鏈子加身,讓人自由不得。
        
      滿宮殿的嬪妃們如春園嬌花,一個個攀著比較美貌與貴氣,地位在這等地方比刀子還要容易嚇死人。
        
      「七王妃不如太子哥哥的新娘子漂亮。」才只有五歲的珊順公主顧元晴巴在夏令涴的膝頭,等到她鬆手之時,已經在豔紅的裙襬上留下兩個沾滿了蜜瓜汁的小手印,看著可愛卻將這新娘衣裳給糟蹋了。
        
      夏令涴眉目溫軟,似乎根本沒有注意到小公主的惡作劇,她用著十分自豪的語調笑道:「太子妃是皇城中數一數二的才女,自然是容貌嬌美,氣質端莊。」
        
      「所謂的龍配龍,鳳配鳳。我的王妃容貌才學都難以登大堂,就自然只能嫁與我這浪蕩子了。」顧元朝嘿咻的抱起顧元晴,握著她的小爪子在空中揮舞著,那手心上的果汁還沒有乾透,黃橙橙的水珠順著袖子流下瞬間就把她自己的衣裳也給污了:「這就是四公主給趙王妃的見面禮,嗯?」
        
      顧元晴瞄了瞄夏令涴裙襬上自己的爪子印,再瞄了瞄自己袖口黏乎乎的果汁,癟嘴委屈道:「七哥哥你欺負我。」
        
      顧元朝瞧著她那中氣十足的惡人先告狀模樣,與夏令涴對視一眼,笑道:「這話怎麼聽得有些耳熟!倒像我與王妃第一次見面之時,她就這麼抱怨了一句。」
        
      夏令涴偷偷瞪他一眼,又顧及著周圍眾多的人,只能垂下頭去故作嬌羞,小女兒姿態讓宮裡的嬪妃們都忍不住打趣。
        
      淑妃坐在皇后的下手,一直含笑的看著殿中的小夫妻應對自如的情景,腦中卻是一直回想著顧元朝在戰場上生死未卜之時,夏令涴在她宮殿中跪了半個多時辰的事情。這個女子,比尋常人善忍,倒是與從小就懂得藏拙的顧元朝登對。
        
      她的視線又落到皇后另一邊的迦順公主顧元溪的身上,那是蠻族公主的女兒。自小就喜歡跟在顧元朝的身邊,不是親就是抱,沒有一點宮廷女子該守的規矩。前些年及笄之後,自知顧元朝無望,即看中了與自家皇兒氣質才學極為相似的古家公子。哪知那位世家公子對蠻夷女子毫無好感,拒婚不娶。她一個公主提著長劍架在對方脖子上,只問『公主有何不好?』那古公子笑問『娶公主有什麼好?』等於當面打了她一個耳光。
        
      公主有什麼好?只能作為國家的犧牲品,嫁給世家弟子在皇城裡依然錦衣玉食算是好命;若是嫁給弱小國君,看上去是一國之母,其實還比不過大雁朝的五品夫人,且死活都與戰爭息息相關。夫君的國家要反叛大雁朝,首先斬殺的就是聯姻的國母,反之,大雁朝想要吞併某國之時,國母們要麼陪著自己的國君混沌度日,要麼在這後宮中消磨青春,得寵的興許還能再嫁。不過,嫁給誰,嫁去哪裡,又是怎樣一番命運就只有自己知曉了。
        
      淑妃的視線靜靜無聲的將所有人的神色都看在了眼裡,暗暗記下某些人的怨恨與不屑。這只是後宮中尋常的一日,依然是浪潮暗湧的一日,也是淑妃頗感欣慰的一日。不知不覺中,她的腰桿越發挺直了,笑容越發溫柔,目光卻更加含蓄內斂,讓人看不出絲毫傲慢與蔑視。
        
      期間皇后詢問了一次皇上的行蹤,顧元朝道:「這會子前朝還沒散,估摸著還在商量要派去蠻族的節度使人選。」那頭顧元溪身軀一震,就聽到顧元朝又嘻嘻笑道:「這次蠻族進獻了不少野獸皮毛,兒臣如今也有王妃了,可以去親自挑選幾件吧?」
        
      皇后笑道:「本宮就知曉你在惦記著那些獸皮。行了,也說了這麼久的話,都散了吧!你現在就帶著你的王妃去挑,多挑幾件,算是母后賞給你的新婚賀禮。」
        
      顧元朝趕緊道:「那兒臣要送給太子殿下的賀禮還缺點新鮮的物品,母后不如讓我再補兩件進去。反正太子殿下的就是母后您的,我這算是借花獻佛。」
        
      皇后對著淑妃,故作惱道:「看看這個皇兒,一天到晚算計著本宮手裡的東西。」
        
      淑妃哎道:「他前些日子差點將我那紫堇宮的寶貝都搬空了,皇后娘娘不如也送臣妾兩件,好讓我待客之時也臉上有光。」
        
      皇后氣笑了:「就你們母子窮,都惦記著本宮的東西。」惹了眾人哄笑,這才各自散了去。
        
      等回了趙王府,夏令涴被眾多丫鬟們圍繞著洗了濃妝,又換上一身輕便的衣裳就癱軟在了美人榻上,半晌都不願意動一下。
        
      顧元朝瞧著她那軟綿綿的樣子就覺好笑:「要不要本王伺候王妃午歇?」
        
      夏令涴抬腳就去踹他,也不知道牽扯到了哪處的筋肉,嘶嘶的吸著冷氣,顧元朝揉著她的腰肢,夏令涴拍開他:「不是這裡啦!」
        
      顧元朝疑惑:「那是哪裡疼?」
        
      夏令涴狠狠的瞪他,顧元朝怎麼看都覺得這眼神帶著媚色,不覺下腹又有點火苗在竄,大手就覆到她的裙帶上:「解開來讓我瞧瞧,順道擦些膏藥。」
        
      夏令涴哪裡不知道他的鬼心思。這個男子吧,在外人面前永遠一副道貌岸然君子正氣的樣子,可在皇宮中就像是一隻滑不溜的黃鱔,在她面前那就只有一種動物適合他——色熊。
        
      不得不說,成親之後,顧元朝在夏令涴心目中的地位有著顯著的提升。從狗熊進化成了色熊,這也是一種成長。
        
      色熊的爪子稍微一抖,就將裙帶給解了開,另一隻爪子已經順著裙襬裡面往上摸了去。夏令涴踹也踹不動,打他又不疼,咬的話如今都只能咬在不明顯的地方,否則會招人取笑,甭沒趣了。索性依舊癱著一動不動,隨便他的熊爪在裡面倒騰得翻天覆地。
        
      她也實在太累,昨日忙活了一整日即興奮又緊張,今早起得早,與顧元朝耍了一個小心機,到了皇宮更是謹慎為上,裝模作樣的演了半日的木偶戲,現在精神放鬆下來,她已經身心俱疲昏昏欲睡。
        
      朦朧中,只感到體內的熔岩開始沸騰,她鼻翼中輕輕哼了一聲:「不要了,我好疼。」那大手頓了頓,索性將她剛換上不久的衣裳都解了開,這一看之下,顧元朝也忍不住多了十二分的憐惜。
        
      他知曉自己年輕氣盛,真的遇事之時並不能做到完全的控制,可他也沒有想過自己會對夏令涴有著如斯的佔有慾。只見躺著的女子渾身上下遍佈青紫,有的地方更是深褐淤血印,而她的桃花源處早已紅腫不堪。因為冷,她下意識的併攏這雙腿,弓著腰肢睡沉了過去。
        
      他用繡被裹著夏令涴,張口就喚人拿藥,沒一會兒進來一清秀的女子,梳著少女髮髻,靜靜地端上來一盤子的瓶瓶罐罐。
        
      顧元朝愣了愣,淡淡的道:「你是母妃送來的人,可只要進了我這趙王府你就該知曉你的命捏在誰的手裡,別讓我從別處聽了什麼閒言碎語,否則……」
        
      那女子靜靜的點了點頭,將藥物都擺放在榻邊的茶幾上。
        
      顧元朝看都不看她一眼,只將夏令涴抱在懷中,一邊讓女子將藥物倒在手心裡,一邊輕輕按摩在夏令涴身子上。他專注的神色,輕柔的動作都讓旁邊的女子眼神慢慢的沉澱了下去。
        
      夏令涴又痛又麻中忍不住哼哼,顧元朝哄著她,手下卻不停,直到看到她身上那些青紫印子都被藥物淡化了些這才住手。
        
      那女子善解人意的端了一杯蘆薈茶來,顧元朝喂了懷中的人喝了。
        
      半清醒半迷糊中,夏令涴只望見一道淡黃的影子:「她是誰?」
        
      「小時照顧過我的宮女,名喚妙嘆。等你歇息夠了,還會見到另外一個,叫美音。建了王府之後,母妃擔心身邊的人照顧不周到,才讓她們接著過來伺候。」
        
      夏令涴喃喃地道:「十八迦藍?」
        
      「對。」顧元朝笑道,「母妃身邊有十八名宮女,用十八迦藍的名字來命名。這兩個隨著我出了宮,只管理著後院的其他雜役婦人等。既然你嫁進來了,到時候看著如何安排就是,不用問我的意見。」
        
      夏令涴點點頭,難耐的動了動。顧元朝撫著她的髮絲道:「昨夜我太急躁,今早都沒注意到你的不妥就帶著你匆忙進宮拜見皇后母妃,是我的不是。」他私下從不會如此對夏令涴說話,這等柔情和歉意自然是因為有了外人在,刻意做出來的虛假樣子。
        
      夏令涴這才明白他今早要求她治理後院之事的真正含義。難道,他連自己身邊的這些親近的僕從都不相信?或者,他不是不相信,他只是習慣性的覺得要留一手。
        
      夏令涴將頭依靠在他肩胛處,輕聲道:「王爺何錯之有,是妾身自己太逞強了。」兩人相互道歉,在旁人看來既是夫妻和睦美滿姻緣的情景。
        
      妙嘆目中那一點的希翼也慢慢湮滅了。
        
      等到那女子一走,夏令涴噌的就坐了起來,掐著他的手臂,氣勢洶洶地道:「好哇,我還不知曉你屋裡收著兩個通房丫頭,還不是尋常的丫鬟片子。說,你這色熊是什麼時候開始招惹她們的。」
        
      顧元朝咳嗽一聲,他覺得前一刻還裝柔弱裝溫柔體貼的夏令涴,在下一刻就恢復了凶悍母猴子的神態實在太逗人,讓他有種仰天長笑的衝動。
        
      「說啊!」
        
      顧元朝拍打著她的手腕,讓她消氣,笑道:「難道岳母沒有告訴你,我們這等皇家子女,男子在十三歲,女子在十五歲就要去鸞喜殿參觀一些東西,順道領取一兩名貼身伺候的美人?」
        
      「娘親是世家女子,又怎麼回知曉這些。別把這等事情推到別人身上,你這混蛋。」
        
      「唉唉唉,好,我說。」顧元朝投降了,一邊從最後一瓶藥膏中挖出大塊,小心地抹到夏令涴腰腹之下,一邊斟酌著道:「宮廷中的皇子們從小學的比你們世家子弟就多。其中朝廷政務是重要的一項,還有一項是我們必須學會的,既是控制自己內心的慾望。貪、嗔、癡每一樣都要面臨著嚴格的測試,而癡中,色欲是最先要控制的。
        
      皇子們十五歲之前都住在皇宮之中,每日裡接觸的女子不是容貌無雙也是才學上佳,或者性子婉約或明朗,堪稱真正的天上人家。十歲之前還好,皇子皇女們對男女之情懵懵懂懂,可皇子們過了十二即對風流韻事有些蠢蠢欲動,這時身邊的宮女美婢就會換一批。其中,貼身伺候的最少會有兩名,美其名曰是八等采女,其實就如同你們世家的通房丫頭,是為了以後成為妾室預備的。同時,十三歲之前,皇子們都會被宮中的管事太監領去鸞喜殿挑選自己中意的美人或者男寵,以嘗人間絕色為由,借此鍛鍊我們挑剔的選美等級。
        
      你去想想,宮裡的美人見得多了,也吃下肚子了,哪裡還會對尋常的女子看得上眼?所以,就算新皇娶了世家貌美如花的女子,也定然不會寵信對方到了言聽計從的地步。相比之下,木訥而端莊的世家女子在床榻上哪裡比得過身懷『絕技』的暖床人。作為皇帝,自然只有權勢是必須掌握在手中的,美人,隨便換既是,不用在意。」
        
      「那兩名女子就是你十五歲之時,自己親自挑選的?」
        
      「不,是我十三歲之時,皇后借由獎勵想要送我兩名宮女,以便掌握我的言行。母妃只得先下手為強安排了人,提前放在了我身邊,從那之後她們就不離左右。」
        
      夏令涴哼了哼:「那我現在要拿著這兩人開刀,徹底整治趙王府的後院,母妃不會有意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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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3-10 09:50:20 |只看該作者
四六回

      顧元朝捏著她的臉頰使勁拉扯,夏令涴張開嘴巴手臂舞動的要去抓撓他,兩人滾做一團。
        
      顧元朝抱著她翻滾,笑道:「你難道不知曉這裡是哪裡?這裡是趙王府,不是皇宮。這裡的女主人只有一位,你做什麼說什麼只要是為了趙王府,一切問題都不是問題。」
        
      夏令涴定定的望著他,似乎被感動又似乎在思量話中的真假,感情和理智在她腦中糾纏。她啪唧的在對方臉頰上親了一口:「好吧,我相信你。府中的大事,我還是會與母妃商量,畢竟我有很多事情不懂,需要有人提醒教導才成。」
        
      顧元朝深深的呼吸,抱得她緊緊的搖晃。
        
      一句相信你,能夠抵消多少的懷疑,又能消免多少的誤會。裡面有她的善良,也有她的單純,更有她的明白事理在其中。她是他的小猴子,她是全心全意相信他的猴子。
        
      到了第二日,顧元朝坐在堂前,看著夏令涴一眼瞄著金算盤,一眼瞄著山高的帳薄,聚精會神的統計她夫君的家產。
        
      夏令涴嫁妝豐厚,一百八十八台妝奩,可以將整個趙王府繞上三圈,其中還不包括她帳薄上的莊子店舖和田地。當初,顧元朝納徵的大禮有一部分是皇帝掏的私庫,一部分是外公韓家的籌備的禮,還有一部分是宮中定配的禮單,剩下的則是淑妃的私庫。他們這等皇子,從出生那一日起,母妃們就開始籌備娶親事宜,合在一處再置辦兩個王府都綽綽有餘。
        
      等到這一日,梅管家將府裡所有的帳薄攤在她的面前之時,夏令涴才知道顧元朝居然還留了後手。皇帝送的那九十九件物品,真正流入夏家的只有十件,夏令涴帶來了二十八件,其他的都擺放在趙王府的庫房;韓家暗中的實權族長就是顧元朝,他這人居然連自家銀庫都藏了三個;宮中的禮單是出征之前就送去了夏家,夏黎氏將一半歸入了夏令涴的帳薄裡,另一半替她收著了;淑妃宮中送來的御賜之物,居然原封不動的全部擺在了主院裡面。
        
      夏令涴翻來覆去核對帳薄都耗費了半個月,每日夜裡都拉著顧元朝數銀票數得手軟,之後再分贓。每個月府裡用度是多少,然後顧元朝私房是多少,夏令涴私房是多少,小廚房月額度多少,然後就商量著如何讓銀子滾雪球,力爭在他們的第一隻小熊娶媳婦之前,將趙王府的家財擴大個十倍,然後老了的兩隻熊可以在銀庫裡面打滾睡覺。
        
      多麼高尚的願望啊!
        
      夏令涴覺得顧家好歹是天家,不能太市儈。於是,與顧元朝一合計,兩個人假仁假義的加入了皇城貧困學子資助會,每年給資助會送去五千兩銀子,幫助大雁朝有才學又勤奮的學子能夠安心讀書。當然,為此顧元朝在白鷺書院謀得了一個虛職,是書院的榮譽師長,偶爾閒得無事了就去書院溜躂一圈,調戲一下春心浮動的小美人,訓一訓不夠發糞塗牆的小少年,鼓勵一下憑著自身實力考入書院的平民學子,並且再額外資助每年考取前三的平民學子一筆獎學金。為此,他在朝中博得了一個『賢王』的名號,比『趙王』好聽多了。嘖嘖,就是有點酸牙。
        
      據說,之後也有其他皇子或者世家族長也想倣傚的博個師長名號,嚴老院長笑眯眯的摸著鬍子,豎起一根手指,道:「半年一萬兩,否則免談。」為此,顧元朝推薦嚴老院長成為戶部的榮譽主事,為此老院長每年替朝廷賺入百萬兩銀子,那又是後話。
        
      三朝回門的時候,顧元朝早早的就被夏令涴揪著耳朵去了夏家,哄著老太太送給他們一位專門培養鳥類傳信的老師傅,再依次去拜見各房的大伯伯母和叔父嬸嬸,拿了紅包若干,最後陪著父母好好的吃了一頓飯。其間,夏令涴與夏令姝偷偷說了好一會兒的話,逗得夏令姝面紅耳赤跺腳不停,只嗔她:「近墨者黑!」
        
      夏令涴聳肩對顧元朝道:「嫁給黑熊,我能不黑麼!」嘖嘖。
        
      第四日,則去了韓家的祠堂,拜見了眾位祖宗,與韓家明面上的當家人韓一釩。
        
      韓一釩是一位真正的武者,不同的是,他屬於江湖。一身豪邁之氣,忠肝義膽,長年累月在江湖上走動,很少在韓家的本家出沒。所以,幾乎每一位韓家的當家人都有兩位,明面上的當家人負責家族的名望的掌舵人,暗地裡的當家人則運籌謀劃保全家族真正的實力。這也是韓家從前朝開始一直繁榮下來的原因。
        
      「那他的夫人呢?」如是夫君常年在外,嫁給他的世家女子豈不是也要隨著行走江湖,那也太辛苦太不符合規矩了些。夏令涴也相信,沒有任何一名千金小姐能夠與江湖中人並駕齊驅遊走江湖。
        
      「守家。」相比豪情萬丈的韓一釩,他的娘子則是一位落落大方豐姿冶麗的女子。若說她的夫君是炎日驕陽,她則是驕陽下淳淳流淌的河流,剛陽與柔情堪稱天作之合。
        
      夏令涴無言的凝視著她,想問:「苦麼?」獨自一人支撐著家族裡裡外外,獨自一人面對家族上上下下的是是非非,她也應該徬徨、不甘、脆弱過,她有沒有過後悔。
        
      對方似乎能夠從夏令涴的沉默中看出她想要問出的話,韓章氏輕笑道:「很多年以前,我就愛聽先生們說書。書中的俠士嫉惡如仇,為國為民,不計私仇。那時,我就想要嫁給一位真正的江湖人。嫁給他之後,我曾想過讓他帶我去看大雁朝的千山萬水。可才一出皇城,他被我所拖累遇到了暗算。那時的我才知曉,江湖並不是書中所寫的那樣到處都有除了黑既是白,江湖的恩怨情仇並不比世家的恩恩怨怨少,江湖中的人就算行走四方心也漂泊。他們沒有家,沒有親人,他們也會被朋友被同伴出賣,他們也會疲累會無助……所以,我想,我至少要讓自己的夫君有個家,有個可以回來的地方,知道這裡有一個人日日夜夜的等著他歸來。不管他身在何方,心依然在我手中,也就足夠。」
        
      兩名女子相談甚歡,那兩個男子卻是一見面就比武,互不服氣的下場就是從清晨打到晚上,半夜還在屋頂跳來跳去。
        
      韓章氏抱著兩歲大的兒子站在窗口喊人:「你有那麼多精力幹嘛不花在造女兒上。再不給老娘滾下來,今晚就睡屋頂吧!」『啪』的一聲,窗戶就給關上了。
        
      韓一釩一腳踹飛了顧元朝,狠狠的道:「臭小子別太早走,明天我再收拾你。」一個跳躍,就從天窗竄了下去,哄著自家媳婦為生女兒奮鬥去了。
        
      顧元朝渾身是傷,胳膊都拐了,跌坐在花園裡唉聲嘆氣:「生什麼女兒啊,讓我家女兒直接娶了你家兒子,這不就萬事大吉。」
        
      夏令涴正翹腿坐在花園裡賞月色,聞言甩了甩衣袖,淡淡的道:「人家兒子都可以買香粉了,你女兒的頭髮絲都沒瞧見一根。」
        
      顧元朝瘸著腿過來,嘿嘿笑道:「那我們今晚就開始努力。」
        
      夏令涴瞄著他渾身上下每一塊好肉,鄙視道:「就你這德行,衣裳都得我幫著脫,自個兒找丫鬟們滾床單去罷。」
        
      顧元朝自然不可能找丫鬟們暖床,實際上,府裡的那兩位名義上的丫鬟妙嘆和美音在夏令涴的第二日就送到尚嬤嬤的身邊調教去了。
        
      妙嘆是個沉默寡言的性子,且隨遇而安。尚嬤嬤原本想著王妃要立威,自然換著花樣來試探著兩人的底線。頭些日子讓她們負責照顧王妃的飲食起居,之後調她們在主院打掃所有的屋子,一天之內若是沒有將主院裡裡外外擦拭乾淨,連覺也不能睡。再過些時日,送去前院伺候趙王爺的那些書生幕僚,端茶送水研墨洗衣,樣樣都要做。那兩人到底是宮廷裡面出來的,善忍且能忍,更能做戲,明明已經由宮女貶成了王府的一等丫鬟,再做著小丫鬟才會做的粗活,依然笑顏如昔,沒有絲毫抱怨,私下裡更是願意與粗使僕婦一起吃一起睡,輕易不出現在趙王的面前。
        
      尚嬤嬤是何許人也,她是黎家老太太手上最喜歡暗中磨人的嬤嬤。黎家的丫鬟媳婦婆子們只要犯了事情,不敢招認皆都會送到她的手上,不出半日都會褪了一層皮的出來,以後見著她老人家都發抖。這一次她顧及著趙王的臉面,就算有夏令涴在後背撐腰,一開始也不敢做得太過分,直到確定趙王真的對這兩人不聞不問,這才使出了殺手鐧。
        
      她派妙嘆與美音去倒夜香。
        
      倒夜香這種活兒,是連最粗使的婆子都不願意做的事情,平民之中也只有被生活逼得走投無路的婦人才會賺這幾個銅錢。每日裡與臭氣為伍,與最骯髒的事物打交道,偏生她們兩人曾經是宮裡說得上名號的宮女,外貌出眾性子沉穩,哪裡被人如此貶低踐踏過。以前被她們管束過的丫鬟們,如今都能堂而皇之的朝她們投擲石子;以前被她們拒絕過的侍衛車伕,都會在大庭廣眾之下一邊非禮她們還一邊嫌棄她們渾身臭味;以前被她們剋扣過口糧和月錢的婆子們,都會慫恿著給王府送物品的農夫商賈和八婆們對她們品頭論足,取笑著多少兩銀子可以買了她們回去做妾室,或者轉賣給青樓接客。那些污言穢語和諷刺嘲笑鋪天蓋地的襲來,讓嬌弱如花的容顏瞬間枯萎,即將凋零。
        
      她們戰戰兢兢的做著規定的活兒,沒日沒夜的擔憂著王妃一個不爽就會將她們賣了出去。在王府是地獄,賣出去之後既是地獄十八層。
        
      她們想過要逃,可明面上她們是宮廷內劃到趙王府的宮女,暗中,她們的賣身契早就捏在了夏令涴的手上。這位王妃手段何奇快,在知道了妙嘆的那一瞬,就哄著顧元朝進宮從淑妃娘娘的手中拿到了她們的契紙。若是逃了,她們不單是趙王府的逃奴,在宮裡仍然登記了品級的她們也可能成為後宮逃走的女子,輕者遣送回趙王府,重者亂棍打死。
        
      就這麼過了快兩個月,新年來了。
        
      這是夏令涴嫁入趙王府的第一個新年,也是她身為太子妃親姐的第一個年份,榮華富貴在她的腳底平緩鋪展開來。除了太子妃,夏令涴是皇城世家女子中的唯二的新貴。她的一舉一動可以影響身後的家族勢力,她的一言一行可以為世家弟子謀到最妥當的差事。這樣的人,誰敢輕易得罪?
        
      妙嘆不敢,她只能遙望著綻放在天空上絢爛的煙花,低頭依然是又髒又臭的馬桶堆積在身旁。她就像是擦在牛糞中的鮮花,被冬日的新雪壓得喘不過氣來,甚至於,她都要懷疑自己能否見到初春的嫩芽。
        
      美音捏著棕毛刷子,狠狠地丟開那笨重的馬桶,伏膝大哭了起來。
        
      尚嬤嬤站在最陰暗的倒影中,煙花的餘火在她的臉頰上閃爍著細碎的疊影。她蒼老的聲音迴蕩在這空曠的小院:「你們認命了嗎?」
        
      美音大哭:「我要稟明淑妃娘娘,王妃她欺人太甚。」
        
      尚嬤嬤冷笑,轉頭問妙嘆:「你呢,服了嗎?」
        
      妙嘆緩緩地跪在地板上,沉默的磕頭。尚嬤嬤提著她的衣領,將這個兩個多月之內就骨瘦如柴的少女領到了夏令涴的面前。
        
      錦繡紅麟神獸的長裙停駐在妙嘆的眼前,夏令涴那還帶有少女特有的鈴脆之聲緩緩地傳入她的耳膜:「你的願望是什麼?」
        
      妙嘆仰視著她,卻只能望到升入高空的啟明煙火在長長『嗤』聲中爆炸開來,多姿多彩。她沉聲道:「活著,有尊嚴的活著。」
        
      夏令涴展顏一笑,點頭道:「那就讓我看看你的本事。」妙嘆重重的磕了三個響頭,影子般的沒入了黑暗之中。
        
      夏令涴轉身入了廂房,顧元朝正攤著一張地圖細看,不時在上面圈圈點點。前些日子,與蠻族同時侵擾邊疆的雪族也已敗北。雪族的使者送來了停戰書的同時,還帶來了一位雪族公主。正是新年,朝中每一位臣子們都忙活得腳不沾地的時候,總是會望到顧元朝不是在曬太陽就是在逗鳥。於是,某位也是剛剛成親卻要上朝參政的同輩暗中對他甩了一膀子,指著那雪族公主說:「拎回家去給你家王妃調教調教。」
        
      顧元朝咂嘴道:「她怕冷。」雪族的公主,天生就是人形冰塊啊!誰有本事誰領回去溜躂一圈看看,保證府裡鬧得雞飛狗跳。於是,從未與雪族人交手過的顧元朝每日裡就開始琢磨著雪族的地形圖,為了之後的大戰考慮了。
        
      這時候的顧元朝太過於專注,等到他聽到一陣嘔吐聲時,夏令涴已經面色蒼白靠在榻上。周圍的人拍胸的拍胸,撫背的撫背,陣仗甚是嚇人。
        
      顧元朝驚道:「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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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3-10 09:53:03 |只看該作者
四七回

      「有身孕了?」顧元朝豎起自己的熊耳朵,差點要湊到老太醫的嘴巴裡去。
        
      「回稟王爺,王妃已經有了一個半月的身孕,老夫用自己的項上人頭保證。」
        
      顧元朝呸他:「你的腦袋又換不來銀子。」話還沒說完,人已經衝到了床榻邊,握著夏令涴的手道:「感謝老天爺保佑,總算證明你沒有把我的寶貝給踹壞。看吧,每夜裡在它的辛勤耕耘下,我們的女兒就要出生了。下次我們再多努力,盡快生個兒子,然後把白鷺書院的那些個刁蠻小姐們都收拾得服服帖帖的。只要兒子的小手一揮,隨意就可以組成一個桃花陣,滅了那群囂張的世家弟子。」
        
      夏令涴問他:「為何先生女兒再生兒子?」
        
      「因為小猴子可以跟著我調皮搗蛋。」
        
      夏令涴一爪子拍在他的腦門上,怒道:「你天生是猴子的剋星吧!欺負了我還不夠,還想欺負我的女兒?」
        
      顧元朝委屈:「以後你也可以打罵小黑熊。」
        
      夏令涴抬腳就要踹他,顧元朝按著她的身子,警告道:「如今有了身子,可不能亂動彈了。」說罷,猛的站起身來:「不行,我得趕快告訴父皇母后,還有太子殿下。啊哈哈哈,我老七總算有一樣事情趕在他的前頭啦!啊哈哈哈,對了,還得給韓一釩送消息去,讓他領了兒子來給我女兒見見,滿意的話就收了做第一任男寵,若是不滿意……那就收了做小弟好了。啊哈哈哈……」一路囂張而去,引得眾人側目。
        
      老太醫躬身道:「老夫用項上人頭保證,王爺他中邪了。」
        
      夏令涴瞥他一眼:「你的腦袋又當不了幾個銀錢,要了作甚。」面上含笑,暗中緊握的拳頭慢慢的放開了。只要顧元朝不在意生兒子還是女兒,一切事情也就簡單多了。
        
      這一夜,趙王府的家僕們鬧騰了徹夜,大多都是給宮裡和世家官家們傳訊,剩下的則跟在顧元朝的身後先是將他從韓家的屋頂打鬥中拖出來,再是將他撲倒在了太子殿下的東宮前,之後他又瘋魔了一般跑去找了皇帝,叉腰大笑:「父皇,兒臣也做爹了,你這祖父是否也該意思意思。」
        
      意思?剛剛嘗了雪族公主小手滋味的皇帝老兒心情正爽,大手一揮:「賞!」
        
      顧元朝謝恩之餘,還無限憧憬的凝視著皇帝:「賞多少?」
        
      皇帝一愣,望望美人。嘖嘖,好歹他也是一國之君自然不能對自家的孫子吝嗇,大筆再一揮:「自己去朕的私庫挑。」
        
      顧元朝一跳三尺高,對著雪族公主道:「小手都牽了,吻也吻了,今日大年夜,乾脆就把人生大事辦了吧!生個弟弟或妹妹,正好與我的女兒做伴。」
        
      皇帝大吼:「為何不是皇孫。」
        
      顧元朝已經跑得老遠,留下一抹黑熊狂奔的身影,大笑道:「只有女兒才能如公主一樣得到天下第一人的寵愛啊!啊哈哈哈……」其實,是得到天下第一黑熊的寵愛吧!
        
      才一夜,趙王妃身懷六甲的消息就已經傳得全皇城人盡皆知。茶館有人開出賭局來,賭王妃壞的是女兒還是兒子,有人舉手戰戰兢兢的說『也許是小狐狸精!』當然,此人從那之後再也沒有出現過,生不見人死不見屍。
        
      大年三十晚上的守歲夜,夏黎氏在顧元朝的傻笑中上了馬車,一路趕到了趙王府,親自指揮著府裡的所有丫鬟婆子們各就各位,那鎮定的指點江山模樣頗有女皇的氣勢。
        
      夏令涴在弟弟們好奇的目光中怎麼坐著都難受,顧元朝這個厚臉皮的直接抱著她在屋裡走來走去。不是說內廂房太悶,就是說花廳太冷,美人榻不方便兩人坐臥,椅子太硬,最後將她抱在了懷中,將自己當成了世上最軟綿最安全的人肉坐墊。夏令涴在弟弟們面前何曾如此嬌弱過,偷偷的將顧元朝的腰肢背上掐出了不少紅印子,對方依然傻呵呵的喂她喝調理的藥,按摩肩膀,連沐浴更衣都差點要跟了進去。最後是夏黎氏看不過去的重重一咳,他才後知後覺的看到眾人似的,急忙讓管家張羅住處。
        
      夏黎氏等到夏令涴疲累的睡熟了,這才拖著顧元朝去了偏廂房。
        
      「趙王!」
        
      「岳母,您老人家直接喚我元朝就是。」
        
      夏黎氏稍一頓,隨即點頭,沉聲道:「你是王爺,令涴是王妃,你們的孩子不止是尋常人家的孩子,不管是女兒還是兒子都會比尋常世家子弟更為嬌貴。」顧元朝不知對方意圖,只笑道:「這是肯定的,父皇那邊已經許諾不管是男女,都會有封號。」他沉思一會兒,苦笑道:「岳母想要提醒我,納妾之事?」
        
      夏黎氏溫柔的望著他:「聽說淑妃娘娘曾經為王爺選了兩名女子。令涴身子不便的這一年,就將她們抬做妾全心全意的伺候你,可否?」
        
      顧元朝撩開衣擺坐了下來,喝了一口茶,到了喉嚨裡才發覺又冷又苦:「岳母,從我決定用軍功換取令涴的終身之時,我就對她說過一生絕不虧待她。這事,別說令涴不同意,我也不大願意。」他親自從桌上端起火爐上新燙開的茶水,替夏黎氏斟了一杯,聳肩道:「何況,那兩名女子的去處,尚嬤嬤一定已經全部告知與您。」
        
      夏黎氏沒想到顧元朝將她進門之後與夏令涴身邊之人的互動都看在眼中,心裡驚訝面上倒是平靜,只說:「此時非彼時。王爺,令涴在外的名聲你也知曉,若是說她母憑子貴持寵而嬌驅趕妾侍,以後只怕……換了以前別人會說你們新婚情意正濃也是當然,可她現在身懷六甲也不肯替王爺著想,不夠賢德的罵名可是世家女子一生的污點。」
        
      男子可以幾日不碰女子,也可以半月一個月的不去找妾侍,可任何身強力壯的男子都不可能半年八個月的不去找女子洩火。夏令涴嫁給他的這幾個月定然已經將王府上上下下的女子都審察敲打了一番,沒有人敢背著她打王爺的主意,可懷了孕的她攔不住顧元朝想要找女人啊!到時候,王爺耐不住慾火跑到外面打野食,這更是會讓人笑話,夏令涴少不得會被人諷刺栓得住男人的心,栓不住他的身。到了那時,別說皇宮的風言風語,世家女子的聚會上夏令涴也少不得受委屈,這是她做娘的最不願意看到的事情。與其等到事情發展到那個地步,不如直接將那兩名女子扶上妾室的位置,也好過外面的『紅顏知己』。
        
      夏令涴身邊的幾個貼心丫鬟們都是隨著她一起長大的,情誼也非同一般,是絕對不願意送去給王爺暖床。那些丫鬟也不敢有這份心思,否則早就轟了出去。
        
      夏黎氏身為母親又是世家女子,自然明白夏令涴的苦。顧元朝也不是夏祥君,這趙王府更不是小小的平遙府衙,他們的一舉一動都受到世俗的約束,不能做錯任何事。可她不能勸夏令涴給王爺納妾,只能從顧元朝身上下手。
        
      夏黎氏的這些想法顧元朝自然知道,他甚至十二分的明白對方話中哪些是試探哪些是虛情假意,可他不能回答。
        
      怎麼回答,對夏令涴來說都是一種傷害。
        
      「自古以來,孕期的正妻會給自己的夫君安排妾侍貼身照顧。每個世家的後院中總有幾個狐媚子,輪番安排下去就是了。再不濟讓自己的丫鬟去伺候也成。當然,也有從外面買了夫君本就中意的女子來添房也是常事。這種特殊時候,可千萬別放男子出去遊蕩,心野了倒是其次,惹了什麼頑症回來那就得不償失了。」過年直到十五,關憐都不用上學,聽得夏令涴懷孕特意來陪陪她消遣些時光,同來的還有許久不見的衛翎。
        
      她與那白臉書生生了一個女兒,現在每日裡愁眉苦臉直被夫君說肚子不爭氣。可到底是千金小姐,對方又是入贅,衛翎身後有自己的父親撐腰自然也就多了底氣。雖然不至於被對方欺負了去,可夫妻私下相處難免還是會聽到幾句抱怨。抽空來了趙王府,一路見得才進入初春的花園已經處處繁花似錦不知多高興,等看到夏令涴還沒有氣色的肚子又忍不住擔心。
        
      關憐說了幾句,她也就贊同道:「我那時候與夫君在外面過日子,懷了身孕也不敢胡亂做事,他什麼也不會,實在無法下就買了一個鄉下丫鬟放在身邊伺候。夜裡偶爾都能聽到他們嘻鬧的聲音,可見這男子是熬不住的。再過兩個月你身子重了,王爺對你的關注也就少了,心裡自然惦記著別的女子的好。到時候你再不願他也會自己去找別的女子,還不如你提前安排在他身邊的好。」
        
      夏令涴輕笑道:「那丫鬟呢,你還帶回來了?」
        
      衛翎捂唇笑道:「哪能啊,那等粗野丫鬟給我家掃地都嫌掃不乾淨。我回家之前就將她賣給牙婆子,聽說附近開了新的春樓,估計是轉賣到樓裡去了。不過,橫豎也不是我的人死活都跟我沒幹系。」
        
      夏令涴撫著自己的腹部,一副悠哉悠哉的樣子,渾然把那些話當作笑話聽似的。任何世家女子都不是善與的茬,她們也許會相信權勢,會相信愛情,就算軟弱善良,可一旦有人動搖了她們的地位,她們會毫不猶豫伸出自己的獠牙將對方撕碎。
        
      關憐一臉純真的湊過來,笑問:「姐姐可是早已替姐夫安排了人?」
        
      夏令涴覷著對方略顯狡黠的雙眸,笑道:「沒有,暫時還沒有合適的人選。要不,」她執起關憐的小手,這位少女十歲之時來到夏家,如今在白鷺書院讀了三年,也不再是過去那膽小謹慎的性子,屬於少女的活潑和聰慧逐漸慢慢顯露,讓人忽視不得。看到關憐,夏令涴就不自覺地想到古孫藍的雙胞妹妹古孫萃。她深深的吸入一口氣,接著道:「你給姐姐想個萬全,且能讓大家都滿意的點子。」
        
      關憐嚇了一跳,連連擺手:「這怎麼成,我最愚笨了,哪裡敢給姐姐拿主意。」
        
      衛翎笑道:「成的。我經常聽到書院的小姐們說你的主意最多最為鬼靈精怪。快別謙虛了,來給你姐姐想個好法子,到時王爺滿意了也會感謝你。」
        
      也不知道是那句誇耀的話說動了關憐,期期艾艾了半晌,她才垂首輕聲說了一個詞:「娥皇女英。」
        
      夏令涴一直掛著的一抹淡笑越來越深。她的目光似有似無的落在關憐的身上,似乎在評判對方話中的深意,又似乎在思索姐妹共侍一夫的可能性。畢竟,關憐只是夏黎氏的妾室妹妹所生的女兒,寄人籬下且無身家無地位,以後嫁人也只能挑選五品以下的官員做正妻,這算是好的,再不如意即嫁給世家子弟做妾室也非沒有先例。沒有野心的,配給地方官員做妻子也就安安樂樂的過完了一輩子。
        
      顧元朝是當朝七王爺,娶個無地位的妾室女子做填房,與姐姐一起共侍一夫在外說來都是佳話。
        
      原來,關憐打的是這一門心思。
        
      夏令涴目光輕柔,緩緩將對方全身掃視了一遍。那樣子倒似媒婆挑剔未嫁女子的身骨,看看對方是否容貌出挑能夠吸引男子的注目,骨架寬大則是生兒子的富貴命,從神色中看出性子是否婉約賢淑。
        
      關憐勉力鎮定,平靜的回望著夏令涴,好像告訴對方:沒錯,我就是最好的人選!我會幫助你拴住王爺的花心,會代替你伺候王爺的衣食住行,會成為你最大的助力。
        
      夏令涴展顏一笑,還沒說話,那頭梅管家急急忙忙的跑了過來。
        
      老人家的身後領著一位公公和兩名妙齡異裝少女,俯身上前低聲道:「王妃,皇后娘娘派人送來兩位蠻族少女,說是來替王妃分憂解勞。」
        
      『分憂解勞』咬字甚重,還有誰聽不出裡面的含意呢!
        
      正巧,一直在書房與幕僚們談事的顧元朝也風風火火的跑了過來。夏令涴慢慢站了起來,一一望向在場各位心思各異的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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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3-10 09:53:27 |只看該作者
四八回

      「小劉公公,」顧元朝上前將夏令涴護到身後,笑哈哈的與皇后宮中來的年輕太監打著招呼:「什麼風將你給吹出來了。」
        
      小劉公公對著顧元朝行了一禮,奉承著:「小得給王爺賀喜來了。皇后娘娘知道王爺身邊沒個貼心的人,就趕緊讓我給您送來兩份大禮。」他指著身後的兩名女子,笑道,「妙音與妙姍,快來拜見趙王爺與王妃。」
        
      夏令涴從顧元朝的身後露出身來,略顯挑剔的將這兩個一看就不是宮女的人打量了遍,笑問:「天竺人?」
        
      小劉公公腆著臉:「是。皇后體諒王妃身子日重太過於勞苦,怕您不能很好的照料王爺,故才特意從鸞喜殿選了最為出眾的美人來幫襯一二。」
        
      夏令涴一手勾著顧元朝,牙齦都要咬碎了,面上還是莞爾問:「這是皇后娘娘的原話?」
        
      「這,」小劉公公扯了扯嘴角,暗道這王妃年紀小斤斤計較,只弓身子去:「這人已經送到,小得也就回宮復旨去了。」皇后是何許人,自然不會說出這種讓人遷怒的話來,小劉子也不敢亂說,可他也不能說是自己得意忘形的枉自揣測皇后意思。在太監的心目中,哪位王爺不是三妻四妾的,這趙王妃品級再高也管不了男人的好色。一方面他是為了賀喜,這另一方面也就是藉著皇后的手來給這位王妃提個醒,他們宮裡的這些公公們可不是好得罪的。可他偷偷瞧著趙王面上雖然笑眯眯的,可眼神中卻沒有一點悅色,故也不敢太造次,趕緊走人脫身為好。
        
      反正,皇后娘娘的人沒有誰敢退回去,皇后娘娘的旨意也沒有哪位女子敢違抗!
        
      王妃,始終都是皇家的兒媳。若是敢於違抗皇后娘娘的旨意,現在你懷著身孕自然不會動你,可一旦生下皇孫,要讓一個女子悄無聲息死掉的方法多得是,且還不會留下任何疑點讓人懷疑到皇后身上去。反之,一位世家女子膽敢違抗聖旨,拒絕給王爺納妾,且讓妾室死於非命的話,這就是幾條人命壓在她的頭上,可以徹底的壞了夏令涴的名聲。
        
      女子善妒,休了她也無可厚非!
        
      趙王那邊,聽說在很久之前拒絕過皇后的人,這一次再拒絕,皇后與趙王之間的隔閡也就越來越大,這淑妃娘娘以後在宮裡的日子也別想好過了。
        
      所有人都知曉,這趙王再愛美人不愛江山,可也不敢為了一個美人與世俗和皇權公然做對。
        
      「慢著!」夏令涴暗中與顧元朝對視一眼,又狠狠地掐了他的手臂一下阻止了對方的怒火之後,這才順過氣來。她一邊讓人給這位公公打賞,一邊對身後的丫鬟道:「兩位美人來得巧,府裡早些時候新蓋了院子,正好讓兩位住下,公公要不要一起去瞧瞧新鮮?要知道,金屋藏嬌這等美事不是人人都能得見。」
        
      小劉公公一驚一乍:「金屋藏嬌?!」他一指妙音與妙姍,「是給她們住的?」別說他一個在宮裡的太監了,就是身邊一直不敢說話的關憐和衛翎都瞪大了眼睛。
        
      金屋藏嬌那藏的陳娘娘,而現在趙王妃居然用金屋為趙王爺藏嬌,這是個什麼事?簡直匪夷所思!就算再大度的正妻,也不可能將金屋給妾侍居住,這都亂了規矩了!幾人同時都望向趙王顧元朝。對方只是來之前有些氣勢洶洶,可等到真的說話之時卻一直掛著詭異的笑容,怎麼看都不像是對『皇后的恩賜』心喜的樣子。
        
      小劉公公忐忑不安,想著要去瞧個究竟又怕因此得罪了趙王妃。雖然他在宮裡,這位王妃也不能拿他如何,可夏家和黎家的手段卻是連皇帝身邊的人都可以收買,要是……他是絕對不會承認,自己因為少收了賄賂才來對方面前狐假虎威。
        
      夏令涴已經不容周圍都人拒絕,笑盈盈的招呼著人帶路:「這金屋從我未嫁入王府之前就開始動工了,好在院子不是很大,辛苦了幾個月趕在了年前竣工。然後命人在屋子牆上貼上金箔,窗戶紙都換成了金線紗,屋內器皿等物更是精雕細畫,連家具上的描畫都是用了金漆,勉勉強強算得上一座金屋且能夠讓人住得舒坦。幸虧皇后娘娘趕得巧,送了兩位美人來,再晚上幾個時辰,我就要讓另外一位伺候過王爺的老人住了進去,那可就糟蹋了。」她指了指領路的丫鬟,笑道:「她就是王爺身邊最稱心的丫鬟,名喚妙嘆。」
        
      小劉公公訕笑:「可真巧。」三個人都有一個『妙』字,這不是說皇后娘娘特意選的美人勉勉強強只能跟一個丫鬟同等嘛!
        
      等到幾人站在那黃彤彤金燦燦的佔了一畝之地的院子外面之時,都忍不住瞠目結舌。
        
      「這,這是真正的黃金屋啊!」小劉公公忍了幾次想要撲上去觸摸的動作,就怕被人看出醜態來。
        
      夏令涴笑道:「這是為了王爺的美人們準備的院子。金色的屋頂,金色的牆壁,金色的地板,連養的鳥兒都是黃金色的,是名副其實的金屋。」她推了推故作一臉怒容的顧元朝,「王爺可是為此破費了不少,是不是?」
        
      顧元朝乾笑,在對方暗掐中咬牙切齒地道:「還請小劉公公如實的回稟給母后,就說這兩名女子我安置好了。若是還有人要送美人來,請儘早,否則這屋子住不下了我又得再蓋的話,這銀子可得找皇后娘娘出了。對了,不知道太子殿下是否也要蓋幾座金屋?我可以推薦很好的工匠和打金鋪子,熟人可以打折。」
        
      「哈,哈哈,哈哈哈。小的會一五一十的轉達給皇后娘娘,請王爺,王妃放心。」
        
      等到小劉公公嘖嘖稱奇的搖晃而去,夏令涴轉身對著關憐笑道:「妹妹似乎沒住過金屋,要不要也去住些日子?」
        
      顧元朝挑一挑眉,擁緊了她道:「好好的,放她進去作甚。」親一下她的額頭,「可是累了,累了就去歇息,我公事完了就去找你。」
        
      夏令涴推了推他:「別忙活了,今晚你可得洗乾淨了去陪美人,哪裡有空跟我嘰歪。」
        
      顧元朝毫不在意的一笑,摟著她就親吻了過去,渾然不顧周圍是否還有外人瞧著。只讓衛翎嚇得面紅耳赤轉身了過去,夏令涴微眯著眼眸就只看到關憐臉色一閃而過的怒容。
        
      顧元朝明擺著對美人沒興趣的樣子,關憐都無動於衷,這是為何?
        
      沒了兩日,趙王爺為了美人打造金屋的消息就不脛而走,眾人都稱讚他好財勢好手段,想著辦法要去看看那金屋到底是何耀目,更要看看裡面的美人是何等尊貴。一時之間,想要成為趙王妾室的女子皆趨之若鶩,不是在趙王上下朝的路上假裝暈倒就是路遇相撞,更有人直接從閣樓朝著騎馬路過的他潑髒水,想要藉著替對方擦拭的理由一舉拿下這黃金王爺,不得不說成效——等於零。
        
      夏五爺對趙王爺的『栽培』讓他對外界突襲格外警醒,至今還沒有人有意無意的『偷襲』成功過。不過,這樣也攔不住其他官員們送來攀附權勢的大禮,每一份『禮物』皆有人高,或用紙盒裝著,或用轎子抬著,或是直接一卷棉被裹著送到了他的腳下,夏令涴每次替他拆禮物都會發出『啊,好高,把這棵松樹移栽到金屋的院子裡。』『咦,好胖,把這頭肥貓養在金屋去逗美人玩吧。』偶爾也會有好話,比如『喲,這麼苗條,大家快來幫忙數數排肋骨』等讓人哭笑不得的話。
        
      沒了三日,美人們湊足了八位,夏令涴全都將她們給塞入了金屋裡。
        
      這一日將夜,最小的公主顧元晴來趙王府玩耍,開口第一句話就是:「七哥哥,美人要如何吃呀?」
        
      顧元朝正在喝湯,一口湯水全部噴灑了出來。
        
      夏令涴淡定的遞給他錦帕,笑道:「怎麼個吃法,公主今夜隨著我一起去瞧瞧就是了。」
        
      顧元朝疑惑:「不再等等了?」
        
      夏令涴笑道:「還等什麼,添了這麼多人在院子裡吃飯,浪費我銀錢。你當你是一方諸侯有人沒日沒夜給你送銀子啊。對了,讓那專門替你收受回落的展先生放話出去,明日起我們趙王府只收銀子不收人。銀子可比你那些美人可愛多了,還不吃我的住我的,多好。」
        
      顧元朝笑了笑:「好吧,後院裡的事情都聽你的。」轉身對顧元晴笑道,「你怎麼來了,皇后娘娘沒讓人管著你?」
        
      顧元晴在顧元朝剛剛成親的那段日子沒少來耍,不時的給夏令涴找些麻煩,還喜歡惡人先告狀。也不知為何,顧元朝對自己那群兄弟姐妹沒有太多的感情,卻是對小公主格外的寵溺,夏令涴也不會去跟一個小女娃計較,偶爾還與顧元朝一起作弄她一番。先是想著法子逗她哭了,再哄了她笑,等到她笑得東倒西歪又欺負這她哭,屢試不爽讓小兩口的日子多了不少的樂趣。顧元晴也怪異,別人越是不把她當一回事她就越是黏糊,你反而把她看成心肝寶貝似的她就將你的尊嚴踩在腳底。夏令涴說這是嬌蠻小姐們的通性,反正不是自己的妹妹也就由著對方去了。
        
      「大公主來了,皇后娘娘與她說話都沒空管我。」
        
      顧元朝親自替她盛湯,抱著她坐好看著慢慢喝了,笑問:「大公主最近與鳳弦宮走動得蠻勤快,可是駙馬出了什麼事情?」
        
      「沒呀,」顧元晴甚是自在的甩甩不到地面的小短腿,笑道:「大公主最近喜歡了異國舞蹈,每日裡帶著一群人跳舞給父皇看,皇后娘娘可喜歡了。」
        
      顧元朝心思一動,狀是不在意地道:「異國美人有什麼稀奇的,前些日子皇后娘娘就送了兩個給我,你去讓她們跳舞給你看。」
        
      「我看過了。」顧元晴咕嚕咕嚕的喝湯,丟下一句能夠讓猴子暴走的話:「那兩人還是大公主讓我挑選了,皇后娘娘再送來給七哥哥的喲。」
        
      夏令涴猛地將筷子往桌上一拍,嚇得顧元晴一跳,眼眶就紅了。半響,夏令涴展顏,用著一張足夠媲美猥褻猴王的笑容給顧元晴夾起一塊松鼠腿,哄道:「那大公主沒有送兩位美人給駙馬打打牙祭?」
        
      顧元晴不知就裡,一時覺得這位七嫂嫂像隻老虎,這下看又覺得對方像狐狸。可吃了人家的嘴軟,拿了人家的手軟,她只好嘟嘴道:「駙馬哥哥才不敢欺負大公主,否則要挨打。」
        
      夏令涴掌心捏得死緊。好啊,大公主打罵自己的駙馬還不夠消遣,現在居然窮極無聊欺負到弟媳婦頭上來了。她夏令涴不發飆,還真的當她是家養的猴子!
        
      顧元朝也一臉陰沉。他從來不會懷疑顧元晴的話,實際上這個小妹妹是被他從小教養大的,對他幾乎是言聽計從。顧元晴的母妃是四品美人,生了皇女之後也一直沒得冊封,若不是顧元朝暗裡的罩著,這對母女早就被宮裡那群勢利的小人給算計了去。他一直讓顧元晴喊皇后娘娘為娘親,就是為了讓她在皇后身邊佔據一個位置,必要之時這位小公主就是一枚棋子,可以為他所用。
        
      他一直知曉那位蠻族妃子生的女兒對他的心思,可他顧元朝是什麼人,哪裡會被美色所誘惑。他更沒有姐弟亂倫的興趣,故平日裡對這位大公主甚是冷淡。只是,有些人有些事,你越是忽略她,就越是要你時不時想起她。你記不住她的好沒事,記住她的壞也可以。
        
      顧元朝飯也不吃了,拖著一大一小兩隻含著松鼠腿的女子,急匆匆地朝著金屋走去:「她們不是想要我吃美人嘛,我今天就讓她們看看我是如何『吃』掉那些美人的!我要讓他們知曉,黑熊不吃死人,卻可以撕裂了活人。」
        
      顧元晴頓時喜笑顏開,一手捏著整隻烤松鼠,一手已經抓著七哥哥的衣擺,趁機將油水都抹在了上面,還一臉純真的嬉笑:「吃美人咯!」
        
      夏令涴氣笑了:「先吃了你的松鼠吧。」
        
      這一夜,月已上懸,紅得滴血,好怕怕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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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
發表於 2016-3-10 09:53:52 |只看該作者
四九回

      金屋輝煌,在冬日還好,若是在即將入夏那就是一種折磨。
        
      冬日人們嚮往溫暖,金色即給人暖洋洋的感受,初來的美人們深深的體會到趙王爺對她們的寵愛,這比掉在金庫都讓人更加激動。啊,她們每日裡睡在金子裡面,多麼的蕩漾!
        
      夏日……暖人的金色就變成了燦爛的日光,日夜照耀在你的頭頂,告訴你:我好閃亮,我好輝煌,我好喜人呀!日復一日,天天面對的不是金色就是橙色,連她們的服飾也都變成了或深或淺的鳥屎黃,吃得東西不是雞蛋黃就是鴨蛋黃要麼是鵪鶉蛋黃,哦,還有麻雀蛋黃,不用濃妝豔抹她們都一臉金燦燦的黃色,多麼的……富貴?!
        
      趙王再不來,他們就將變成了人蛋黃,可以或煎或煮著吃了。
        
      所以,趙王出現在金屋院子門口之時,眾美人的蛋黃臉上總算綻放了兩顆紅燦燦的寶石。哦,那是桃心閃閃的眼眸。那攝人的目光,似乎趙王不是來吃蛋黃的,而是自動送來給蛋黃們開葷的肉食。
        
      顧元朝腳步在門口頓了頓,只覺得渾身莫名其妙的冒著雞皮疙瘩:「我說,這裡應該還是我的王府,而不是什麼花街柳巷吧?」
        
      夏令涴在他背後一推:「甭管在哪裡了,反正有得美人恩消受的地方你們男子的情緒都會激昂亢奮。」
        
      顧元晴揮舞著牙籤骨:「美人恩!」
        
      一個蛋,兩個黃金蛋,三個移動的黃金蛋,八個飛奔而來又戛然而止的黃金……蛋黃油條,脆生生嬌滴滴的跪拜:「見過王爺!」
        
      「噯呀,好多美人。」夏令涴深感滿意,這些個美人有一部分是她挑選進來的啊。
        
      美人們臉上那或妖媚或春情或冷傲的神色都被這話給刺得一個激靈,趙王妃的金絲猴可是惡名在外,沒人敢輕易招惹。美人們一想到她的手段,再看看捏著的黃紗衣袍,方才激動的心情都似被一盆金色的沙冰給倒扣在了腦袋上,澆滅了她們的熱情。於是,嬌滴滴的聲音和搖曳生姿的腰桿都不見了,換成了謹慎恭謙和僵直,高低不等的行禮:「見,見過王妃。」
        
      顧元晴從兩人背後支愣出腦袋,咬著金黃色的千層糕:「七哥哥快吃美人!」
        
      美人羞紅,顧元朝咳嗽,夏令涴冷笑,一眾丫鬟婆子媳婦們望天望地望金屋,啊呀,金屋好燦爛!
        
      在屋內坐定,夏令涴就忍不住左右看看,這屋子建立起來之時她身懷六甲已經快四個月了。年後二月是她的生辰都是提心吊膽的過,更是沒有人沒眼色的讓這等繁雜之事來鬧騰她,所以現在還是她第一次進入屋裡仔細端瞧。
        
      「不錯。」她愜意的笑道,轉而詢問美人們:「住得可還習慣?」
        
      能不習慣麼?不習慣也得習慣。
        
      穿著異族的金線長袍的妙音上前兩步,倨傲的道:「就是俗氣,除了鵝黃、鴨黃、杏黃、淺黃、薑黃就是橘紅和秋香色。王妃,你的眼色有問題。」
        
      屋裡的丫鬟們倒吸一口冷氣,自從夏令涴嫁進來氣,還沒有瞧見誰對她如此放肆過。其他美人們似乎早就見識過妙音的刀子嘴,都忍不住暗自悶笑,一臉看好戲的樣子偷瞧著上位的三人。
        
      顧元晴正被夏令涴餵霸王羹,聞言舉起還只咬了一口的蜂蜜松子鹿腿:「七哥哥,有人說七嫂嫂的壞話。」
        
      顧元朝咳嗽一聲,高聲詢問這王府裡知曉規矩最多的安嬤嬤:「敢於質疑王妃的人,要如何懲罰?」
        
      安嬤嬤上前一步:「按照《趙王府家規一百一十八條第一版》的第三條,敢於公然質疑王妃的僕人,懲裸體之罰。」
        
      顧元朝點點頭:「執行吧。」
        
      兩個虎背熊腰的媳婦一擁而上,將還在震驚狀態的妙音的衣裳給剮了乾淨,一根金線都不剩。媳婦們散去,只見屋子跌坐著一位渾身赤條條面色蒼白的女子,那深褐色的髮絲在金屋裡越發柔滑,襯托得一身滑膩的肌膚好像煮熟了的雞蛋白。她開始曲張的雙腿在眾人的視線下不由得併攏,那壯觀的胸圍在抖動,那細如柳條的腰肢不盈一握,面色由慘白變成桃紅再轉成朱紅,最後在大家好奇的目光下整個人都縮成了人形雞蛋。
        
      吸氣聲——屬於王府丫鬟們;
        
      驚呼聲——屬於其他美人們;
        
      尖叫聲——屬於妙音那美妙的高音喉嚨,繞樑三日久久不覺。
        
      夏令涴淡定的評價:「秀色可餐,王爺可還喜歡?若是喜歡就安置到正廂房,若是不喜,做菜吧!」
        
      「啊啊啊——」
        
      顧元晴嘟嘴:「好吵,影響我用膳。」
        
      顧元朝一揮手:「讓她閉嘴。」
        
      媳婦們再一次撲了上去,很好,堵住了。堵她嘴巴的錦帕,哦,還是雞屎黃。
        
      下馬威的效果很好,至少眾女都明白了一件事:趙王爺對趙王妃的寵溺,毫無底線!
        
      夏令涴又左瞧瞧右邊瞧瞧,每一個被她掃視到的美人都忍不住瑟瑟發抖。她們真的不是怕趙王妃啊嚎,她們只是不想在大庭廣眾之下赤身裸體,然後被趙王爺當作菜式一樣的瞄著,考慮如何開吃。
        
      「唔,你們都會一些什麼?要知道,趙王府的妾室也不是誰都可以做的,總得有拿得出手的本事才行。否則,外人也會說我家王爺葷素不忌,太沒品位了。」
        
      顧元朝冷哼道:「琴棋書畫,女紅刺繡這等事情就不用說了,太沒有新意。若是連那些都不懂的,還想做我的妾室?不如先送去給尚嬤嬤教導一番。」他轉向尚嬤嬤問道,「嬤嬤最近可還有閒空?」
        
      尚嬤嬤躬身道:「閒空倒是有,就是怕府裡的空閒的位置不多了。一般不懂琴棋書畫的女子,都是要先練手,這練手首先就要從刷馬桶開始,目前這個位置還缺兩人;女紅刺繡需要的是眼色,所以會安排給府裡的藏獒們抓跳蚤,小尾巴最近老了,它的幾個女兒最近都下了幾窩的狗崽,還沒找到人喂養;若是連洗手羹湯都不行,那就是鼻子不靈光,先去倒三個月的夜香還是能訓出來的,這個位置還差一人。」
        
      聽得美人們一愣一愣。她們不敢質疑對方的話,很顯然,依照妙音的慘劇,這王府裡任何匪夷所思的規矩都是實打實的執行,沒有任何理由可講。所以,尚嬤嬤話音一落,就有人怯生生的上前一步道:「小女,會跳異國舞蹈。」確是大公主培養的另外一名舞者,妙姍。
        
      顧元朝拍掌笑道:「那就跳一支舞來看看。記住,一直跳,我沒說停你就不准停。」
        
      本以為找到出頭之法的眾女瞬時搖搖欲墜。跳舞跳一晚上,是個人都會頭暈目眩;若是有人說唱小曲,那是不是要唱一晚上!王爺,你到底是想要看舞蹈,還是想要看美人,或者你只是想要看跳得虛脫,揮汗如雨最後暈倒在地上,身子軟入棉的棉花美人吧?
        
      美女們齊刷刷的望向妙姍,目中的幸災樂禍與憐憫相互交替。果然,炫耀自己特色的女子都沒有好下場,跳死一個是一個,再來一位唱歌的來伴奏就好了。一下子,八位美人就只剩下五位競爭者,多麼好的殺人於無形的手段。
        
      稍微聰慧些的美人都忍不住張望,想要看看哪個傻瓜跳出來說一句:我會唱小曲!或者雙簧,再或者童謠也行啊!
        
      可惜,無人犯傻!太可惜了,顧元朝都覺得聰明的美人多了不好,玩起來不夠勁,他還等著美人菜上桌呢,否則今晚會餓死去。無聊至極的趙王爺捏著猴爪子,肥了,也嫩了。聽太醫說,三個月後胎兒也穩定了,可以做一些不夠激烈的河蟹運動了。如果今晚八道美人菜不上桌,他是不是可以考慮吃一下家常菜?否則,餓了太久,對他的『小兄弟』不好啊!
        
      屋裡再一次沉默,除了妙音微弱的哼哼聲,和妙姍緩緩不停的舞姿,再也沒有人說話動作。
        
      顧元朝彈了彈衣擺,故作失望的道:「平日裡我都說我對美人的要求太高,不是人人都能夠投我的脾性,可耐不住皇后娘娘和眾位官員們的好意,這才特意選了幾位進來伺候。可看看你們,空有長相和身材,其他的都不會。說得好聽是給我送妾室來伺候我,說得不好聽其實是你們沒人要了這才放在我府裡來養著,浪費我銀錢吧?」
        
      夏令涴斜剔他一眼:「王爺,你到是挑一位先伺候著試試看,養都養著了,沒道理讓她們白吃白住嘛!」
        
      美女們眼淚汪汪,其實趙王妃你是皇城中最大度的正妻了吧!
        
      顧元朝萬分嫌棄的將美人們掃視來掃視去,似乎一直拿不定主意。顧元晴還在一邊咋呼:「吃美人,七哥哥快吃美人,要吃得飽飽的。」
        
      「這樣吧,我也不挑了,你們自己選擇好了。」他一拍手,笑道:「或者你們認為誰能夠伺候好我的,自己上前一步。」
        
      美人們面面相視。這些日子她們都住在一處,難免生出一些友誼,聽到趙王爺這麼一說,那友誼頓時變成了表面的面具。每個人都掛著虛假的笑相互試探其他美人們,看看誰願意做這個出頭鳥,或者相互討論比較誰願意擔著趙王妃的第一柄刀子自願獻身。
        
      嘰嘰喳喳中,總算有一人緩慢的走了出來,儀態萬千的行禮道:「小女願意伺候王爺。」
        
      顧元朝一愣,喲,還真的有大膽的美人,敢於范眾怒吃螃蟹啊!這人是太聰明還是太傻,居然敢再眾人面前迎接自家王妃的殺手鐧。
        
      夏令涴暗中冷笑,面上堪比彌勒佛的大嘴巴傻笑道:「這位美人容貌不錯。」
        
      那本膽怯的女子立即揚起了頭,似乎想要讓眾人看清楚她的傾國傾城之貌。顧元朝也滿意。
        
      夏令涴轉向某位被她戲稱為『松樹』的女子:「那位身材也不錯。」
        
      顧元晴咬著炸得鬆脆的黃金條,吭哧吭哧的道:「好像黃金排骨,我要吃。」
        
      顧元朝指著另一位被夏令涴稱之為『肥貓』的美人:「那一位好生養。」
        
      顧元晴拉扯七哥哥的衣袖:「好肥,我要吃。」
        
      夏令涴嘆息:「這就麻煩了,王爺都喜歡,可總得有個先後。」她塞給顧元晴一把黃金豆子,建議道:「不如,讓她們自己投票選定一位才貌雙全的女子,來伺候王爺。」
        
      「她們自己推薦?」
        
      「對。」
        
      顧元朝覺得這辦法不錯,對著場中的美女們道:「你們認為誰最漂亮,才學最好?」
        
      美人們你看我,我看你。這一位身材被王爺誇過,可臉蛋不好;那一位臉蛋好,可才學不好;另一位臉蛋身材都不好,可才學好。
        
      眾人先是暗地裡比較,轉而明面上攀比。有人故意鼓起自己的胸膛,有人故意扭著臀部,有人已經文縐縐的念詩,有人故作淡定的獨立一方做蔑視群『雄』 狀。唉,黃金屋實在不好住,她們都想著要趕快換屋子,不要再吃雞蛋鴨蛋鵪鶉蛋,一輩子再也不願意碰觸帶有一點點暖色的衣裳,當然,最棒的是能夠得到王爺的寵愛。
        
      按照趙王寵溺趙王妃的例子在,做他的妾室定然也能夠得到一部分的縱容吧?而且,王爺難得來一次,下次就不知曉什麼時候啦,機會稍縱即逝,不抓住的人是傻子。
        
      夏令涴看著底下人的『互動』,忍不住訕笑,悄聲對顧元朝道:「王爺不是喜歡有些武功底子的女子麼,我是不成了,不如在這裡面挑一個武功厲害的,在床榻上跟你『比試比試』。」這話說得小聲,可屋裡太過於安靜,於是,每一個人都隱隱約約聽到了些。
        
      隨著夏令涴幾年的嬤嬤們暗自唉聲嘆氣,她們家小姐又喜歡拾掇著人『欺壓』王爺了;看著夏令涴長大的媳婦們暗自興奮,喲,她家小姐又開始算計妾室了,不知道這些人下場如何;跟著夏令涴成長的丫鬟們暗自假哭,她們家的小姐又開始挑撥離間,折騰沒眼色的女子們了。
        
      大家一起為這群美人們撒一把鱷魚淚吧!
        
      從黃金屋出來的夏令涴一邊讓人捶打著肩胛一邊讓丫鬟們擦拭還在滴水的髮絲,聽著最愛聽壁角的龍芽匯報:「王爺與王妃一起回來之後,沒一盞茶的十分,她們就開始打架。最開始只有兩位,後來全都牽扯了進去。連翹姐姐不大不小的在屋外說了一句『贏了的人就可以贏得王爺的第一次寵幸』,所以,戰況甚為慘烈。我估計著,就算有人勝了,也要躺在病床上一些時日。」
        
      夏令涴笑道:「那等到那人好了,我們再去晃蕩一圈,讓她們繼續下一場爭鬥。反正,我們沒瞧見,是沒有人承認有誰勝了,自然這場比試會一直繼續下去。」
        
      顧元朝剛剛沐浴進來,聽了笑道:「這就叫一山容不得二虎,我們且坐山觀虎鬥就是。等到幾隻老虎都偏體鱗傷之時,就半死不活的吊著,這樣沒人敢說我趙王不納妾,你家王妃也不用擔心那些『美人』翻出什麼風浪來。」
        
      夏令涴已經累極,打了個哈欠道:「這美人,可真的成了『倒霉之人』了。」連翹一個眼色,眾人已經陸陸續續的退了出去。
        
      「趙王府的美人只要有一位就可,管其他人死活。」話才說完,某人已經擁著她深吻了下去,另一隻手早已挑開了衣裳,撫摸在那柔滑的肌膚之上。
        
      夏令涴一驚:「你……」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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