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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幻靈異] 【天下霸唱】鬼吹燈 第二部《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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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吹燈全集 鬼吹燈2 第四卷 巫峽棺山 巫峽棺山 第三十一章 行尸走肉
作者︰本物天下霸唱
    在我看來,孫九爺的行為從來就沒「正常」過,世上之人莫不為「名利」二字所累,為了一些虛空的浮名拋家舍業,更是不擇手段地捏造謊言,下作到連他自己的老朋友陳教授都騙了,而且性格偏執,竟然跟個賊偷一樣,在深更半夜里悄悄翻窗戶溜進博物館,進行所謂的「考古研究」,試問他這種人的行為,能用「正常」來形容嗎?

    但Shirley楊想說的似乎並不是這些,她不想引起孫教授的注意,只是壓低了聲音告訴我︰「剛才大伙在棺材後邊的時候,我看見孫教授從……從他自己的耳朵里掏出一只蒼蠅。」

    我聞听此言,險些一頭栽到墓牆上,這廝也太不講衛生了,多少年沒掏過耳朵了?要不就是患有中耳炎,耳道里化了膿發臭,都招蒼蠅了。

    Shirley楊顯得有些遲疑,並沒有再繼續說下去,只是讓我留心注意就是,我知道她肯定是發覺了孫九爺有些反常之處,只不過她怕我和胖子對孫教授作出盲目地舉動,在有確鑿證據之前,她還不願把事情挑明了。

    我想起來孫教授確實患有中耳炎,而且此人常年埋頭工作,向來不修邊幅,也不能因為他不講衛生的原因,就把他從這次行動中開除掉,Shirley楊並非是那種挑剔細節的人,既然說出這番話來,想必孫教授的舉動確實有異狀。

    我忽然想起一件事來,心中猛然打了個突,轉頭問Shirley楊︰「你剛說孫九爺耳朵里的是什麼?古墓里的食尸蠅?」Shirley楊對我輕輕搖了搖頭,適才墓室門前火光昏暗恍惚,不敢輕言確認。

    她如此說,我只有當做孫教授身上出現的就是「食尸黑蠅」,在這座被「觀山太保」盜發空了的「烏羊王陵寢」中,凡有尸骸處便有「食尸黑蠅」的蹤跡,包括那些死鼠死蛇,以及水潭里的死魚,無一例外的都成了黑蠅的食物和產卵地,「食尸黑蠅」不比普通昆蟲,它只接近尸體,孫教授身上為什麼會出現「食尸蠅」?難道他已經死了?一具死尸又如何能夠跟著我們一路進入古墓深處?

    一連串的疑問在我腦海中閃過,按「摸金校尉」盜墓發冢所遇「尸變」的觀點來說,死而不化謂之「僵」,死而如生謂之「行」,難道孫九爺竟然是具「行尸」?想到此節,我只覺一股寒意從頭頂順著脊梁直貫足心,下意識地回頭瞅了孫教授一眼。

    一看墓室門洞處的孫教授正自盯著我看,他神色如常,在一副古板表情中,帶著幾分略顯神經質的眼神,顯得有些憤世嫉俗,再直觀上使人覺得不太親切,和我在陝西古田縣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沒什麼兩樣。

    我這才把心放下,暗想︰「墓室里陰晦潮濕,生氣龍脈早已經破了,死鼠死蟲所在皆有,漆棺里的物女尸首也會招來黑蠅,我們和那些古尸屢有接觸,身上難免帶有一些尸氣,怎能只憑一只食尸黑蠅,就斷定孫九爺就是行尸走肉?」

    我心中顛過來倒過去轉了幾遍,不怕一萬,就怕萬一,畢竟萬里還有個一,「萬一」孫九爺真是「行尸」怎麼辦?「黑驢蹄子」專克僵尸,听說也能對付「行尸」,據傳「行尸」乃是尸化妖物,說話行為都和活人一樣,卻是專要吃人心肝的魔頭,當年我祖父胡國華就遇上過這種事,凡事就怕先如為主,我腦中有了這個念頭,就總覺得孫教授有問題,就想示意Shirley楊和胖子幫我動手放倒他。

    Shirley楊說︰「你千萬別輕舉妄動,也許古墓里除了尸蠅,還有別的飛蟲,我只是想提醒你留意一些,棺材峽中多有古怪,我有一種……不太好的預感,咱們這次的行動可能不會順利。」

    我點了點頭,決定在沒有確鑿的證據說明孫教授就是尸妖之前,暫且耐住性子先不發難,有「摸金校尉」的「黑驢蹄子」在手,但有凶險也當可確保眾人全身而退,我怕他怎地?

    這時孫教授在墓室門前催促我們︰「怎麼樣?找到什麼了沒有?我估計那肚仙可能是種幻術,在南斗墓室中燃燒物女尸體就會現形,在古代確實有利用焚香催眠的方術,恐怕這間墓室里未必真有什麼腹藏肚仙的唐朝僵尸。」

    我聞言一怔,覺得此事之奇實難思量,對孫教授說︰「以前的古墓有種防盜手段,是在墓室里的油燈、蠟燭、清水、美酒、丹藥之中,藏以毒藥或蜃霧迷香,一觸即發,可使人遭受圓光制幻,封師古竟然能將觀山指迷賦用障眼法般的幻術藏在墓室里?是怎麼做到的?」

    孫教授說︰「那伙觀山盜墓的術士,其所作所為多不是常人所想,我要是知道其中奧秘,直接就奔地仙村里去取周天卦圖了,還跟你們在這空空的地宮里亂轉什麼?」

    我和胖子等人,見最下層的南斗墓室里找不到什麼線索,就只得按孫九爺的提議,前往古墓最高處的「群龍吐水」之處,「烏羊王古墓」主從疊壓,墓室眾多,廊道曲折,但格局不離風水古法,是以星宿星斗方位排列,我帶著眾人穿行其中,並不擔心迷失路徑。

    所有的墓道都要穿過墓主的「槨殿」,走到中層槨殿之時,只見巨石砌成的冥殿內,也是一片混亂,石奴石獸倒了滿地,墓牆上至今還留有鑿取金珠的痕跡,殿中一口碩大的石槨,槨壁上浮雕著巍峨險峻的山川,數重棺槨命蓋已被揭開翻在一旁,里面的尸首明器全都不見了。

    胖子還不死心,打著手電筒拿工兵鏟在里面來劃拉︰「這伙觀山倒斗的孫子,搞起三光政策來比日本鬼子還狠,連點渣子都不給咱留下……」

    我對孫九爺說︰「整座陵墓幾乎都是空的,按照那些民間傳說,當年地仙封師古是帶了上萬人進入古墓躲避兵災,人過一萬如山如海,那麼多人都藏哪去了?」

    孫教授苦思片刻,才說︰「棺材峽中有許多巫鹽礦洞遺址,山里的洞窟極多,想來地仙村是在烏羊王地宮附近的某處洞窟里,咱們想找到它的位置還是要依靠觀山指迷賦,除此以外應該沒別的辦法好想了。」

    孫教授認為「觀山指迷賦」這條線索非常重要,他在勞改農場的朋友封團長,也未必知道此賦全篇,因為這一路走下來,從隧道入口處的無名尸體處,直到「無影仙橋」以及「觀山神筆」,最後是墓室里的「肚仙」,每一處都藏有一段「觀山指迷」的暗示,地仙封師古這樣做,肯定是出于擔心泄露墓中機密的考量,可謂是「處心積慮、謀劃深遠」。

    現在從肚仙處尋得的這段「觀山指迷賦」,應當是關鍵之中的關鍵,「巫峽棺山,地仙遁隱;群龍吐水,古墓遺圖;武侯藏兵,棺樓迷魂;生門相連,一首一尾;兩萬四千,百單有七」,這段暗示,好似玄機深妙,教人無從揣摩。

    我們對「觀山指迷賦」之言完全難以理解,只好商議著臨到近前再做計較,而且我還十分懷疑,假如是孫九爺听差了其中內容,一字只差,可就是謬之千里了,到了古墓群龍吐水之處,會不會有意想不到的危險等著我們?

    這時⼳妹兒給我們提供了一些非常寶貴的信息,她說「蜂窩山」里的手藝人,專做「機簧、銷器、轉芯鑼絲、八寶暗軸」,甚至可以設計一些構思絕妙的城防工事,所以這一行里的人,最起碼都要具備「扎樓墨師」的本領,還要懂「五行八卦」的生克變化之理。

    「蜂窩山」中歷來都有兩位祖師爺,一位扎樓的老祖宗「魯班爺」,另一位是設計「木牛流馬」的諸葛武侯。

    「蜂匣子」里有一本壓箱子底的秘籍,叫做「武候藏兵圖」,可以按圖打造木人木牛,機括原理類似于做運輸糧草的「木牛流馬」,不過都是藏兵圖里的機簧銷器,全部是殺人用的機關,按照古陣法生克之道排列埋設,根據地形地勢的變化,可以築樓藏兵,亦可起牆藏兵,最是神妙無方。

    可正因為這套機關圖譜是「蜂窩山」里的「鎮山之寶」,所以流傳不廣,在宋元之際就已失傳了,世上再也沒有人會打造「武侯藏兵樓」,⼳妹兒听孫九爺反復念叨「武候藏兵」,就將此事相告,也許「觀山指迷賦」中提及的「武侯藏兵」,就是那種神秘無比的殺人機關,因為「觀山指迷賦」後文也提到了「生門」。

    「蜂窩山」的李老掌櫃曾給⼳妹兒講起過,「武侯藏兵圖」中必有一個機關總樞為「井」,不把它的「樞井」拆除掉,就會被層出不窮的機關陷阱下斃命,此「井」必在生門當中,但井有「明、暗」之分,如果是暗井,就很難尋到,而且根據不同的構造設計,只有掌握機關圖的人,才知道真正的「生門」所在。

    「觀山指迷賦」最後這句「生門相連,一首一尾;兩萬四千,百單有七」,大概就是指「暗井」方位,但以⼳妹兒所知所學,就完全不知「兩萬四千,百單有七」之語是何所雲了,並非是「蜂匣口訣」中的內容,即便換了李老掌櫃在此,也多是半猜解不出。

    我想起卸嶺盜魁陳瞎子,曾在民國年間大破瓶山機關城,按他所述那座「甕城」應是屬于「明井」銷器,在倒斗行里,常有在古墓王陵中遇到藏兵樓陷阱送命的盜墓者,但真正見過實物的人應該很少很少。

    明代「觀山太保」專盜古冢,保不準就從哪做山陵里,挖出這麼一套「武侯藏兵圖」的機關,藏在「烏羊王地宮」里作為地仙村的一道奪命屏障,不解開「生門相連,一首一尾;兩萬四千,百單有七」的暗示,怕是過不了這道「門坎」。

    眾人面面相覷,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對此束手無策,連「蜂窩山」里的行家都犯難,更別說我們「摸金校尉」了,這隔行如隔山,一時半會兒哪想得出什麼良策?

    我給眾人提氣說,我這輩子從沒遇到過象「地仙村」一般藏匿如此之深的古墓,在我看來,那位「觀山太保」的首領封師古,根本就是一個瘋子,倘若用正常人的思維,絕難猜想出他的用意,可還有一說,毛主席說「天若有情天亦老,人間正道是滄桑」,不遇艱難,不顯好處,只要地仙古墓里真有「丹鼎」一類的稀世珍寶,也不枉咱們經歷這許多周折艱險,此刻還不知地仙的藏兵圖如何布置,是樓?是城?還是別的什麼?但也別太過擔憂,法子都是人想出來的,路都是人走出來的,先去實地勘察一番,咱未必就找不出對策。

    孫九爺卻皺眉道︰「說是這麼說,眼前這番周折怕是不小,不能想得太樂觀了……」說著話,他就踏著墓道里的石階向槨殿上層走去。

    我擔心孫教授走得太快脫了隊,當即向其余三人一招手,在他後面緊緊跟上,上行的墓道階梯下臨積水,走在上面可以听見水聲四濺,四周多處都有暗泉穿過古墓,墓中取的果然是水龍之脈,這時我覺得耳邊嗡嗡有聲,原來又有幾只黑蠅在我們身邊打轉。

    我急忙揮手驅趕,在頭頂戰術射燈的光束晃動中,正見到孫九爺後頸上趴著一只黑蠅,食尸蠅身上的熒光好似微弱的鬼火閃爍。

    這回是看得分明,再不會錯了,我一把拽住孫教授說︰「且慢,九爺你身上怎麼會有食尸黑蠅?你到底是死人還是活人?」

    孫教授一楞,隨即怒氣勃勃地說道︰「你胡言亂語地說什麼?先前給我亂扣帽子也就罷了,怎麼此時又說我是死人?我現在還沒死,要死了也是被你氣死的。」

    我說︰「行,您還真夠理直氣壯的,您看此乃何物?」說罷張開手掌,把手里拿的「黑驢蹄子」在他面前晃了一晃。

    孫九爺的臉色驟變,如遇蛇蠍般「蹭」地退開一步,背靠著身後墓牆,點手指著我說︰「胡八一,你小子欺人太甚,現在都什麼時代了,你拿黑驢蹄子作什麼?我不允許你這樣侮辱我的人格!你再過來一步,我就跟你拼了老命!」

    我以前只知道孫教授在文革時被揪斗多回,戴過高帽,也撅過「噴氣式」,白天批斗完了,晚上就關到牛棚里,所以對我和胖子這種當過紅衛兵的人,他始終從骨子里有一種反感,很容易受到刺激,卻沒料到孫教授有這麼激烈的反應,反倒被他嚇了一跳,。

    此時Shirley楊也走上來勸我,我以心問心,自己心中確實有些歉然,但轉念一想,始終沒見槨殿里有什麼尸骸,空槨中縱有尸氣,幾百年來也都散盡了,在孫教授身邊出現「食尸蠅」絕對是種異常的征兆,不可一時心軟留下禍根,孫九爺是不是一具「行尸走肉」一試就知。

    想到這,我咧嘴一笑,對孫九爺說︰「誤會了,我是看您心事重重,為了讓您保持革命樂觀主義精神,才特意跟您開個玩笑,怎能當真?這黑驢蹄子您要是看著不順眼,把它扔了就是,接著……」說著話我一抬手,把「黑驢蹄子」對孫教授投了過去。

    我心想孫九爺只要接住「黑驢蹄子」,他就不是「尸魔」,誰知孫教授見「黑驢蹄子」從拋在面前,竟然一閃身躲在一旁,那「黑驢蹄子」撞到墓牆上就勢落下,又被他抬腳踢進了石階底層的地下水里,然後瞪了我一眼,斥道︰「你要是能幫我找到周天卦圖,我當著你的面吃了這黑驢蹄子都行,可我現在哪有心情與你胡鬧!」

    我怔在當場,暗罵這老東西怎麼如此狡猾,不僅不接那枚「黑驢蹄子」,而且一腳踢落入水,難不成這位引我們進入古墓的「孫九爺」,當真是一個死後化做了「行尸」的妖物?

    這些年在生死邊緣摸爬滾打的經歷,使我不得不成為一個「懷疑主義者」,我讓身後的胖子趕快再給我拿一枚「黑驢蹄子」,胖子卻說︰「哪回出門都帶,可也沒見頂什麼大用,這回你不是說輕裝嗎?所以我看你帶了一只,我就沒帶,我這不是想……想給包里留點地方,多……多裝明器嗎。」

    我又看了Shirley楊一眼,她聳一聳肩,表示也沒有帶著「黑驢蹄子」在身邊,我心中立刻涼了半截,早知剛才就不自作聰明扔給孫九爺了,這一來反倒弄巧成拙,現在卻如何辨別他是活人還是行尸?這時忽听孫教授在墓道石階上一陣冷笑,笑聲中隱隱有種猙獰可怖之意,在本就陰森空寂的古墓中听來,分外聳人毛骨。
常與同好爭高下,不與傻瓜論短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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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3-18 15:49:50 |只看該作者
鬼吹燈全集 鬼吹燈2 第四卷 巫峽棺山 巫峽棺山 第三十二章 空亡
作者︰本物天下霸唱
    孫九爺的一陣獰笑只是瞬間之事,他似乎也意識到自己失態了,急忙繃住了臉孔,干咳兩聲加以掩蓋,對我說︰「你們莫急,人急辦不了好事,貓急逮不到老鼠,先听我把話說完,咱們現在身處險惡之地,一切情況都還不明朗,眼下這話要是沒用我就不說了,可事到如今我不得不說,別怪我批判你嘛,我知道你這個人向來多疑,但你不能異想天開無中生有,拿黑驢蹄子做什麼?難道把我當作成了精的千年僵尸?簡直亂彈琴!」

    現在不管孫九爺說什麼,在我看來都是偽裝出來的,我雖然不知他到底想要隱藏什麼,但他臉色的突然變化,卻已足夠說明——此人肯定「暗懷鬼胎」,他為什麼怕「黑驢蹄子」?他獨自一個人落入南斗墓室中的那段時間里,是不是發生了什麼?「古墓肚仙」發出鬼音只有他一個人听得明白,那段在近乎幻覺狀態下感應到的「觀山指迷賦」,讓人如何敢輕易相信?

    我腦中的疑問一個接著一個冒了出來,越發懷疑孫教授是從古墓中爬出來的怪物,否則他身上怎麼會屢有「尸蟲」出現?想到這,我暗中摸了摸「工兵鏟」的木柄,只要看他的舉動稍有異常,就一鏟子削過去結果了他。

    此刻除了我和Shirley楊外,胖子和⼳妹子兩個人還完全蒙在鼓里,不知為何氣氛突然變得如此緊張,一時間誰也沒有說話,全都一動不動的站在墓道石階上,僵持下的這幾秒鐘時間,過得格外漫長,仿佛連身邊的空氣都⼳凝固住了。

    孫教授盯著我看了片刻,接著說道︰「好了,你們懷疑我又不是一回兩回了,我承認我以前確實利用過你們,但這次大事當前,我也是拼著身敗名裂的後果,才冒死跟你們來找地仙村古墓,咱們是各有所求,都是綁在一根繩子的螞蚱,如今我還有什麼不能對你們坦白的?之余為何我身邊有尸蟲出現,也不奇怪,墓室墓道里尸氣沉重,附近又有暗泉,出現尸蠅尸蛆偶是很正常的現象,我身上有,你們身上可能也有,做倒斗開故的還能在乎這些嗎?反正尸蟲也咬不死人,現在我孫學武干脆發個毒誓,對于棺材峽里的事情,只要我對你們有絲毫隱瞞,讓我背一輩子黑鍋,今生今世,永無出頭之期。」

    我沒有真憑實據,見話已說到這個份上了,不好再對他使用別的手段,可提放之意絲毫不減,這卻不能怪我不信任他,之前在得知關于「秦王照骨鏡」的真相之時,孫教授此人早已被我排除出「可信任的名單」之外了。

    可是,也正如孫教授所言,眼下雙方都需要互相倚仗,共同克服重重阻礙,以便能夠找到「地仙村古墓」,至于他深藏不露的真是意圖,我無法揣測,但我確信他肯定有一些不可告人的「秘密」,對于孫九爺這種沒有正式信仰的人,即便當眾「起誓賭咒」,也顯得輕于鴻毛。

    孫九爺的一番話,騙Shirley楊是沒問題的,Shirley楊雖然聰慧機敏,但她卻不攻詭變之道,對人對事都肯往好處去想,然而我早在階級斗爭中百煉成鋼了,要是不能在我面前裝得天衣無縫,哪怕露出些許破綻,就絕對躲不過我這雙招子,豈能吃他這一套花言巧語,暗中決定暫且隱而不發,等找到「地仙村古墓」之後再做理會。

    我打定了注意,對孫教授說道︰「凡事就怕帶著主觀成見,即便是為人聖賢,只要在心里先有了偏見,對人對事就肯定會出錯,多把好的認作歹的了,我承認我以前對九爺您有些看法,現在想想肯定是我多心了,只要您身上沒喲尸變的跡象就好,此事誰也別再提了,這就到古墓暗泉之處去看看武侯藏兵圖的規模如何?」

    孫教授道︰「這還像句人話。」言畢,拔足便行,我只得隨後跟上,眾人沿著曲折漫長的墓道,來到了位于高處的一間墓室里,此室只比槨殿規模略小,造的「天圓地方」,幕牆上的壁畫保存尚好,看來未遭破壞,壁畫中的人物細腰長身,裝束奇異,身材遠比常人高大,鋪著數百具松皮棺材,棺板零亂,里面尸骸鴿露,皆是被盜發後遺留下的隨葬棺槨,其中的尸骸全部是女子,估計多半是「移山巫陵王」的大小老婆。

    殿後陷在地底的一道峭壁間,貫穿著數條雕成蒼龍的古老石渠,里面涌著暗泉,把地下水引向古墓外圍,暗泉奔涌,水勢很是不小,蒼龍吐水的古渠後有個洞穴,是延著暗河水脈開鑿,走勢蜿蜒起伏,兩壁間都是嘩啦啦的水聲。

    我們見墓道里沒有什麼「銷器機括」,想來那「群龍吐水」,應當是在水脈纏結之地,便只好進入後壁的俑道里,去尋找水源窮盡之處。

    這條俑道長近數十米,盡頭有道洞開的石門,出了石門就見是條地底岩層間的裂谷,寬可三十米,地面光滑平整,俑道兩側古壁削立,時有磷火閃爍,其上都是一個個猿穴般的礦眼礦窟,能見足滿目皆是,密集得難以想象,數不清有幾千幾萬,由于沒有「強光探照燈」,在石門前看不到地下山谷縱深處的情況。

    我按古墓形式判斷,這條地下裂谷可能正是「烏羊王古墓」的正門,我們由「亂葬洞」進入反而是走了後門,但沒想到地宮前的墓道如此氣象森嚴,雖然大部分是憑借天然造化,但仍然需要大批人力進行修整,這工程放到今天都難以想象,若與此間相比,那片利用礦窟改建的「青溪防空洞」,就是在顯太過簡陋了。

    我見裂谷深處黑茫茫的一片沉寂,只有貫穿山體的水聲隱隱不絕,擔心再往前走會遇著什麼凶險,便停下腳步,手舉「狼眼」四下里打量,看到高處時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氣。

    原來兩壁夾持之間,懸了一道厚重寬大的「斷龍巨閘」,距地面約有十幾米高,看起來隨時都可能轟然墜落,即便俑道里有輛裝甲車也得被它砸扁了,何況我們血肉之軀的五個活人。

    我趕緊讓大伙向後退了兩步,幸虧剛才沒繼續往前走,否則一旦觸發了「銷器」,巨閘落下來就算不把人砸死,恐怕我們此時也會被它截斷退路,如果困在俑道里,鬼知道接下來要面對什麼險境。

    ⼳妹兒看那巨閘上有卦眼標記,告訴我說此門為「空亡」,按「蜂窩山」里故老相傳之言,這是武侯八門中的其中一門,一如此門,可能就會觸發陣中的「武侯藏兵圖」機括,各種殺人的機關源源不斷。

    我問⼳妹兒你能百分之百確定嗎?只此一門就能斷言峽谷中有「武侯藏兵圖」的布置?對于機括銷簧之術我們全是外行,此時只能相信「蜂窩山」傳人的一間,但千萬別誤導了大家,稍有差錯可就要出人命。

    ⼳妹兒說︰「你別因為我是山里人,從小沒喝過自來水就覺得我瓜兮兮,蜂窩山里做的暗器,十樣有九樣是要人性命的凶器喲,我朗個會不曉得厲害?」

    我說我哪敢小看你,你先說說這片機括如何布置?⼳妹兒從背包里取出一個構造十分復雜的木頭架子,上面掛了許多細小的銅牌,分別標有「風角、虛孤、空亡」一類的標記。木架的細微處可以轉動分解,巧妙無比,近似一副用于推演生克變化的立體模型,按照圖譜拼裝起來,就能推測出這條藏兵峽的粗略格局,當下就這那具模型,為眾人一一指畫方位。

    「武侯藏兵圖」是古代銷器之祖,機關井里需有灌溉之力才能發動,秦時有水銀,唐時有風木,兩宋之際則使用暗河,谷中兩側都有暗河,就可以斷言,必是伏設滾刀或是轉心螺絲,以水流輸動,說白了就是地底的陰河暗泉里有「水車」。

    如果從「空亡」方位的閘底進去,一定會很快遇到一個不得不觸發的「銷器」,這個機關一動,斷龍閘就會關閉,除非你在峽中找到「海底眼」,否則就會在一波接一波的暗器下送掉性命,至于谷中潛藏的是什麼殺人機關,那就千變萬化,難以預想了。

    Shirley楊說︰「即使如此,可以設法在外圍截斷暗泉,那些機括銷簧沒了灌溉之力,就形同虛設了。」

    孫教授說此計絕不可行,咱們能想到的,「觀山太保」肯定也早已料到,按照「觀山指迷賦」來看,這條俑道里肯定有「地仙村」的地圖,機括一停,那圖多半就要毀了,如今不做它想,唯有冒死進去找出「生門」破解機關,⼳妹兒這丫頭曉得武侯八門之陣,有她帶著咱們,想破藏兵峽也不算難事,她這說的不是都挺對路嗎?那句「生門相連,一首一尾;兩萬四千,百單有七」,到底是什麼意思?

    ⼳妹兒說︰「我朗個會曉得?八門五行的生克推演是蜂窩山里本有的手藝,可武侯藏兵圖早已失傳,好比是一個藏寶匣,如今蜂窩山里只大致曉得這匣子的大小尺寸,里面裝些啥子則一概不知,但剛剛孫老爺有句話說得在理,你們要想取谷中所藏寶物,就不能從外圍下手,斷龍閘和暗泉一破,必定會引出伏火、流沙、黑水一類的機關,不論峽谷中有啥子事物,也都要一發毀了。」

    孫教授聞言急得直抖落手,九九八十一拜抖拜了,偏就差這最後一哆嗦,這輩子閱過萬卷書,行過萬里路,吃過萬般苦,遭過千種罪,按說學識和閱歷抖不算淺了,連龍骨上刻的古代謎文也給破解了,可「生門相連,一首一尾;兩萬四千,百單有七」中的隱意,慢說搜腸刮肚,縱然撞破了頭也向不出來。

    Shirley楊猜想這會不會是一串密碼,可又覺得不合情理,接連做了若干假設,抖不得頭緒。

    最後這段「觀山指迷賦」,我不知是真是假,其中的內容雖然把孫九爺和Shirley楊抖難住了,我突然靈機一動,難不成「兩萬四千,百單有七」是指?那伙「大明觀山太保」的確喜歡故弄玄虛,也許孫九爺和Shirley楊想得太復雜了,反而不得其解,可這事除了我之外,別人未必會留意,若真和我所料一致,也真應了那句老話了——「難者不會,會者不難」。

    于是我說這道裂谷深處山腹,里面黑燈瞎火,誰知它如何布置?膽小不得將軍做,舍不得孩子套不來狼,咱們不如兵行險招直接進去,如果「武侯藏兵圖」的生門,真應了「兩萬四千,百單有七」之言,我就有把握找到「海底眼」,但這龍潭虎穴,看來也不是等閑的去處,萬一有些差錯,可就有去無回了。

    所以我看只有我和胖子兩人進去就足夠應付,你們三人都在外邊候著,三個小時之後如果我們還沒回來,也甭惦記著給我們收尸,你們從哪來回哪去,直接回去開場追悼會,趕上清明冬至,給我們哥倆兒燒點紙錢棉衣就行。

    胖子道︰「胡司令你太缺德了,自己送死還想拉上我給你墊背,讓胖爺我去也行,但得有個條件,就是孫老九也得跟咱倆一塊去,要不胖爺臨死前一想到這老頭還欠咱一頓滿漢全席,我是死也閉不上眼啊。」

    我說沒錯,是得帶著他,當下胖子是個眼色就要行動,Shirley楊見我說走就走,一把拽住我說︰「你又想亂來,淨說些沒高沒低的言語,古墓中的機括最是歹毒,怎能輕易進去送死?」

    孫教授也說︰「胡八一,王胖子,你們想拉上我一起死不要緊,我這條命值得什麼?你們的命又值得什麼?可事關地仙村里的千古之謎,我不能容忍你們任意胡來,這事不能听你們兩個混小子的,只能听我的。」他又說︰「王胖子你也真是的,他胡八一干什麼你都得跟著起哄,看你也是條血性漢子,怎麼處處都听他的?這次你得听我的,可不能腦筋一熱就盲目做事。」

    胖子笑道︰「甭想挑撥離間,誰說我處處都听老胡的?只不過我們偉大的頭腦時常不謀而合,所以經常心往一處想,勁往一處使,再說胖爺我像是莽撞粗魯的人嗎?我別的不相信,我只相信真理,想讓我听你孫老九的也不是不可以,可就業您身上有什麼過人之處,我看你的水平還不如老胡呢?更別說跟胖爺比了,所以你听我的還差不多,不要妄圖篡權,溫都爾汗折戟沉沙的教訓還不夠嗎?」

    孫教授憤憤地說道︰「我是沒什麼本事,可你們這兩塊料除了有些倒斗的手段之外,也未必再有比我更高明的才能,平時誰听誰的無所謂,我也不稀罕與你們相爭,但此次事關重大,務必要听我一言,在沒有萬全的把握之前,決不能輕易觸發武侯藏兵圖機關。」

    胖子十分不屑︰「孫九爺你口氣不小,除了倒斗手藝之外的本事,我看你也未必比得了,咱爺們兒可是十八般武藝樣樣精熟,我隨便說出一樣來,你下輩子都不見得能做出來。」

    孫教授自負一生經歷過許多磨難,常有懷才不遇時之感,此刻話茬子說戧了,如何肯服?就問胖子除了摸金倒斗的手藝之外,有什麼事是他下輩子都做不出來的?

    胖子指了指我,對孫教授說︰「您瞧見沒,這位胡爺,殺過人,殺過活人,而且還不是殺過一個兩個,人家說什麼了人家還不就是忍著?您手底下宰過活人嗎就敢宰我們胡司令面前口出狂言?」

    孫教授的表情一瞬間僵住了,萬沒想到說出這等勾當,吃一驚道︰「怎麼?你你你殺過人?」

    ⼳妹兒也覺吃驚︰「師哥,你真的殺過人喲?殺的是是哪一個?」

    我被眾人的眼光看的身上發毛,只好解釋說︰「決不是你們想象的那種謀殺,我在前線的時候,槍林彈雨真刀真槍的一仗接一仗打下來,還能不在槍底下撂倒他三五個敵人?如果宰戰場上我手軟不殺人,我和我的戰友們可能早就永垂不朽了。」

    我知道死亡是怎麼回事,既不覺得恐懼也不覺得刺激,血與火的洗禮使人更懂得尊重死亡與生命,所以我從來都不想主動做送死的事情,但如果不取出藏在地仙村的「丹鼎」,南海蛋民多玲就只有死路一條,現在我不得不選擇把腦袋別褲腰帶上,全當這條命是白撿來的,打算冒死去找「武侯藏兵圖」的「生門」。

    孫教授道︰「好,既然你有把握,咱們放開手腳去做就是了,我和你一同進去,讓她們兩個女娃留在墓門前等著。」

    我點了點頭,正要告訴他和胖子進入「空亡」前須做哪些準備,Shirley楊卻突然上前問道︰「教授,你臉上怎麼會有尸斑?」

    注︰海底眼——秘密、機密,暗指外人絕不會知道的底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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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吹燈全集 鬼吹燈2 第四卷 巫峽棺山 巫峽棺山 第三十三章 武候藏兵圖
作者︰本物天下霸唱
    我本就懷疑孫教授身上有「尸氣」,听Shirley楊如此說,急忙抓住他的肩膀,仔細看他的臉部,只見孫教授面頰上果然有數片淤青,但那絕不是由于踫撞導致的淤血發紫,而是暗帶著一層從皮膚里滲出來的黑氣,是人死之後才會出現的「尸 」。

    孫教授也自吃驚不小,連忙推開我的手,問⼳妹兒要了隨身帶的小鏡子,往自己臉上照了照,看後神色黯然。

    我滿腹狐疑地追問孫教授︰「九爺,現在怎麼說?你身上除了尸蟲還有尸 ,照此下去,你都快長尸毛變僵尸了,你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

    孫教授唉聲嘆氣,垂著淚說出一件事來,兩年前他在河南洛陽一帶工作,曾遇到過一場噩夢般的事情。當地農民打井,打到深處不見水,卻有好多青磚,三伏天驕陽似火,那些從地底挖出來的長磚上,卻冷氣滲滲,好象是從冰窖里摳出來的一般,擱太陽底下都曬不熱。

    河南古跡極多,有老農知道是挖著什麼古墓了,趕緊把此事匯報上去,于是有考古人員過來勘察,一看果不其然,挖開的是一座古冢。

    由于天氣炎熱,加上墓牆夯土和墓磚都破了,只好采取搶救性發掘,出于保護文物的考慮,沒有現場開啟棺槨,用拖拉機,就近運送到一家醫院里,孫教授听說棺槨上標有許多古代銘文,那些神秘奇怪的符號,除了他之外沒人識得,也恰好趕上他在附近出差,就帶著幾個學員前往醫院,參與了這次開棺的工作。

    最外層的套槨已經有些損壞了,大伙只擔心里面的古尸和陪葬品已經朽爛了,沒做過多的準備,但等按部就班地拆到內棺之時,才發現陰沉木樹芯打造的內棺,依舊觸手生寒冰涼如水。

    在醫院解剖室的無影燈下揭開棺材之時,眾人都覺眼前一花,在那一瞬間,好象見到一個紅袍男尸從棺中飛了出來,沖到眾人面前就化為了烏有。大伙都嚇了一跳,再看棺材里的尸體,已朽如枯臘,皮肉都已塌陷,呈現出一種詭異的烏灰色。

    做這種職業的大多是無神論者,不相信世上有鬼,但誰也說不清楚剛才眼中所見的恐怖景象究竟是怎麼一回子事,而且誰也沒敢把這件事聲張出去,都知道說出去了可能要若麻煩,可從那以後,參與過開棺剖尸的這幾人,便都覺得全身不適,接連不斷地做噩夢,到處投醫問藥均是無果。

    孫教授多在民間走動,知道許多匪夷所思的怪事,他暗中推想,很可能是開棺尸設備條件不太完善,誰想得到棺中古尸在世時的英銳之氣聚斂未消,封閉了千年的尸氣太濃,竟至沖撞了活人,他心知肚明,這股陰氣已然透骨,早晚必要顯露禍端,搞不好就此送命,時常為此憂心忡忡。

    孫教授說︰「再後來……百事纏身,早把那件事拋在腦後了,此時想來,肯定是當時埋下的禍根,竟然早不來晚不來,偏趕這個節骨眼,看來我時日已然無多了,臨死前能見到周天卦圖,死也瞑目了,另外……我也希望在活著的時候,親眼看到你們找到地仙村,取了古墓中所藏的丹鼎,去救那南海蛋民的性命,這就可以幫我洗刷掉一點罪孽,臨死的時候心里會稍微好過一點。」

    胖子听了這些話,奇道︰「孫九爺,常言說得好,人逢喜事精神爽,死到臨頭要抓狂,怎麼您知道自己死期將至,不但沒抓狂,反而突然間變得心善了?竟說出這麼多感人肺腑的遺言來,倒讓胖爺我心里邊有點不是滋味兒,您就放心吧,等您老撂兒屁了之後,我們一定會懷念您的光輝形象,牢記您的模範事跡。

    Shirley楊對孫教授說︰「教授您也別將事情看得太絕對了,如果是棺中積郁的千年尸氣,說不定可以用金丹拔出尸毒,就象老胡常說的那樣,不到最後時刻,絕不要輕言死亡。」

    孫教授嘆道︰「什麼死到臨頭要抓狂?人之將死,其言也善。你們不懂,我自己的身體狀況自己最清楚,事到如今,再不妄想什麼了,人為一口氣,佛為一柱香,與其窩窩囊囊地等死,不如趁著還能喘氣,做些真實的事情出來,也免得死後仍給你們留下一個自私自利的印象。」

    孫教授自覺時日無多,當下就著手準備,要跟我們冒死進入「藏兵峽」,我在旁冷眼相觀,見孫九爺神色黯然,眼神里滿是悲憤,看不出他剛剛那番話是在說謊,可我還是滿腦子疑問,仍然不肯相信他的言語,即便是暫時信了,十成之中也只信他三成。

    我隱隱覺得孫九爺極不簡單,他肯定還有些事瞞著我們,不過一個人再能偽裝隱藏,眼神中也會流露狡詐之意,孫九爺此刻流露出來的神情極是真摯,我盯著他的眼楮看了半天,十分之七的懷疑已自消了幾成,逐漸變成了「半信半疑」,心想如果帶著他一同進「藏兵峽」尋找「生門」,只須不讓他離開我十步以外,縱然他真有圖謀也不可能反出天來。

    話雖如此,我也盼著這一切都只是我多心了,眼下之事足已使人焦頭爛額,破解「武侯藏兵圖」的行動最好別再出什麼岔子。

    我又讓⼳妹兒講了講關于「武侯藏兵圖」的事情,故老相傳,根據這套圖譜設計的殺人「銷器兒」,最大的缺點是不能機動,很少用于戰陣,以實際用途來看,最能使其用武之地的便是「古墓山陵」,作為防盜機關,少則是數十架「弩機暗箭」,多則是千軍萬馬的「木軍鬼俑」,發作後「機相灌輸、往復不絕」,一環接著一環,里面所使用的暗器有「劍奴、夜龍、伏火、滾刀、流沙、毒煙、亂弩……」,種類繁多,不可盡數。

    我告訴胖子和孫九爺︰「听明白沒有?不是鬧著玩的,咱得先找點能防身的家式。」于是轉到墓室中取了兩聲寬大的棺材蓋子,那兩塊「命蓋」皆是通體的古松皮,紋理猶如龍鱗,木質緊密,又堅又韌,強弓硬弩也射它不穿。

    再把棺材蓋子抬在暗泉噴涌處,拿地下水都浸透了,又以繩索捆了幾匝,這樣就可以任意提拉拖拽,周身上下也都收拾得緊趁利落了,留下Shirley楊和⼳妹兒在墓門前等候。

    我們三人隨即調了調頭盔上的「戰術射燈」,防毒面具都掛在胸前備用,縱向里排成一排,兩側抬著棺材蓋子,前邊撐著「金鋼傘」,跟在最後的胖子背了一個大號「攜行袋」,前後左右都遮得水潑不進。

    我知Shirley楊肯定會擔心,但做此等勾當,人多了也是沒用,就轉頭告訴她們只管放心,千萬別跟著進來,隨後與孫九爺和胖子一同便踏著「沉重」的步伐,進了眼前這條漆黑寬闊的墓道。

    我在前邊舉著照明距離較遠的「狼眼手電筒」,視界可達二十余米,一過「空亡巨閘」,只走得二十步遠,就見墓道中有具女尸橫倒在地,尸首身著古裝素服,這身打扮不象入斂時的裝束,反倒象守靈哭的寡婦披麻戴孝,她一雙小腳穿著尖椎般的精巧繡鞋,唯獨那雙鞋子鮮紅欲滴,裹在一身雪白的凶服里異常扎眼。

    我走到近處,拿「狼眼手電筒」望那具女尸身上照了照,見那尸體早已沒了面目,都教尸蟲啃盡了,只有一身零散的骨骸,倒是一套衣服鞋子保存尚且完好,透露著一種令人心慌的詭異感覺。

    我回頭看了孫九爺一眼,見他也是滿臉茫然,他勸我說︰「觀山太保行事詭變無方,這條建在裂谷中的俑道里,更是處處都有危險,不明底細的東西咱們最好別踫,繞過去就是了。」

    我也正有此意,便從尸旁經過,手電筒的光束向壁上一掃,見高處全是密密麻麻的岩窟,心中更是沒底,對孫教授和胖子說︰「那座地仙村還不知是何等規模,單是從觀山指迷賦的隱藏方式來看,地仙村封師古肯定是窮盡了心智,種種布置令人難以想象,就算地主階級擔心農民起義軍來倒他們的斗,可有必要做到這種程度嗎?」

    孫九爺進了墓道後也顯得有些緊張,在我身後低聲說︰「觀山太保封師古是個瘋子,這事雖是傳說,可未必不是真的,我有個醫學院的熟人,據她說,以咱們現代的醫學觀點來看,收藏和創造這兩樣行為,都可以治療心理疾病,所以封師古把發墓所獲的古物藏入地仙村,又留下這觀山指迷賦來度人,無一不是瘋魔的舉動,咱們自不能以常人的心思來看待。」

    我應了一聲,小心翼翼地帶隊前行,經過那具尸骸不遠,筆直的墓道里有處轉折,轉過彎去地勢更是寬闊,牆壁凹陷處,砌著一排排腥紅色磚樓,數之不絕,不過定下神來看過去,發現並不是用石磚搭成,每一塊磚都是一個巴掌大小的石頭棺材,體成長方,棺蓋帶有一定弧度,單看其行制,也都不是近代之物,粗略一觀,那些小棺材恐怕不下萬余。

    每具小棺材上都陰刻著不同的標記,個個都是不同,有「星宿、卦符、五行、六壬……」之類,皆是取古術中的一個符號作為「記認」,比如有的棺材蓋子上就刻著「土」,有的就刻著「水」,不勝枚舉,有些個是蟲魚古跡的文字,有些個則是繪以圖形,看得人眼也花了。

    傳說「棺材峽」里有座「棺材山」,莫非這些奇形怪狀的小棺材,都是觀山太保從「棺材山」里挖出來的?可它們又是何人所埋?如此小的棺材里面肯定不是裝斂「死人」的,里面又會藏有什麼?

    我們舉著手電筒向四周照了照,圍著堆滿小棺材的墓道,周圍有數道石門,諸條墓道呈「蜘蛛腳」形分布,除了「空亡」一門之外,其余各門多已閉得無間無隙,而且還灌注了銅漿鐵水,這說明墓門前的這條墓道,已與外界徹底隔絕,「地仙村古墓」並不在這附近。

    「觀山指迷賦」中有「棺樓迷魂,古墓遺圖」之言,都與眼前所見的情形完全對應,一如先前所料,想找到「地仙村古墓」,只有找到「烏羊王古墓」中所藏地圖,或是別的什麼圖,然後按圖中指引,才能得知「地仙村」的真相。

    孫教授提醒我和胖子說︰「你們可千萬別亂踫那些小棺材,一旦引得墓道中機簧發作,咱們就得全報銷在這了。」

    胖子也知厲害,舉著棺蓋說︰「九爺您拿我當什麼人了?胖爺最拿手的就是乖乖待著一動不動,可問題是咱要不動手……又怎麼能找出棺材里的機密文件?就你們說那什麼圖,到底是不是機密文件?明器藏在哪兒,那圖上全標著?」

    我說這還真就象是「機密文件」,而這些石頭棺材就是「保險箱」,記錄地仙村秘密的那份「機密文件」,理應就藏在其中,一旦開錯了咱們就得去見馬克思。

    胖子吃一驚道︰「呦!還真是保險櫃?早知道提前在潘家園淘換一本《少年飛賊之煩惱》來研究研究了,上次看倒騰舊書的劉黑子收來一本,據劉黑子說此書是民國年間的著名失足青年康小桿,被捕後在看守所內的著作,一邊啃窩頭一邊寫的,這本書可太厲害了,絕世孤本啊,里面全是都是走千家、過百戶、擰門撬鎖、開保險櫃的門道。」

    我知道此時深入龍潭虎穴,心中也不免有些緊張,看來如果不踫那些小棺材,就暫時不會引發墓道里暗藏的「銷器兒」,便招呼孫九爺和胖子把棺材蓋先放下,腦子里飛速旋轉,反復想著「觀山指迷賦」里的暗示,口中只同胖子說些不相干的閑話,以便減輕心理壓力。

    我說︰那位「康八爺」他可沒開過保險櫃啊,而且此人也絕對不是民國時期的失足青年,「康小桿」是清末的盜賊,最後失了手,被官府拿住,三堂會審之後,便直接押到菜市口活剮了,剮淨了一身皮肉,最後連骨頭架子都喂野狗了,他哪有什麼功夫去寫《少年飛賊之煩惱》?至于民國時期比較有名的失足青年嘛,我琢磨著應該是「燕子李三」,不過李三爺好象屬于文盲,也不象是「作家」,你剛才說的那本破書,書名我還真有點耳熟,多半是個沒頭鬼寫的路邊貨,其中的內容怎能當真?得空你也完全可以寫一本《少年王胖子的煩惱》,可現在話說回來了,咱們沒有飛賊的手藝,要開眼前的這個「保險箱」,來硬的肯定沒戲,必須得有正確的「密碼」。

    孫教授看我好似漫不經心,又趕緊提醒說︰「你可得慎重著點,開弓就沒回頭箭了,萬一開錯了棺材,就算咱們命大能躲過重重機關,地仙所留的圖譜也肯定灰飛煙滅了,沒有萬全的把握,千萬不能輕舉妄動。」

    我說︰「您別看我假裝挺不在乎,其實我心里邊也打著鼓呢,肯定不敢在這件事上作耍,但觀山指迷賦似繁實簡,天底下能知道的兩萬四千一百單七是指什麼的人,恐怕真沒有幾個,偏巧我就是其中一個,這是咱摸金校尉本等的手藝,只要兩萬四千、百單有七這幾個字沒錯,這棺材里的東西就肯定能拿出來。」

    既然開棺材,不論是大是小,是哪朝哪代,按「摸金倒斗」的老規矩,都得先在東南角「上亮子」,我看過那些棺材後,心中有了底數,便摸出一支燭,想在東南角點上,以前點蠟燭,百不失一,但這此卻是怪了,接連換了三支蠟燭,都是點燃了即滅。

    墓道里沒風,蠟燭在買來的時候挨個試過,並無任何異狀,怎麼會一點即滅,我全身骨頭縫里都升起一股寒意來,覺得腦瓜皮子跟著麻了幾麻,這可絕對不是什麼好兆頭,我深吸了口氣定一定神,又拿打火機點了一遍。

    這回蠟燭終于是亮起來了,但那火苗比「黃豆粒」也大不了多少,綠氣森森的冒著寒光,燈燭雖是不滅,但燭光微弱,顯得欲滅不滅,而且螢綠尤如鬼火,此乃「燈意」不足所致,據說早年間的摸金校尉們,將這種異常現象喚作「鬼吹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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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吹燈全集 鬼吹燈2 第四卷 巫峽棺山 巫峽棺山 第三十四章 妖術
作者︰本物天下霸唱
    歷朝歷代的古墓結構,無不是「非圓即方」,或取天之圓,或取地之方,因此不論是「墓道、墓室」,其位置必合著「四方八門」的朝向。盜墓古術有「望、聞、問、切」四法,其中「問」字訣乃為「佔驗」之術,在古墓中點燃蠟燭就正是一種最簡易最原始的「佔驗」秘法。

    蠟燭點在東南這個角落,也是暗合著「推演八門吉凶」之理,蠟燭受到陰邪之氣所壓,燭火微弱暗淡,雖然沒滅掉,但那火苗綠森森的如同鬼火,預示著「驚門有變」,巨大的危險即將發生。

    我看蠟燭火苗燃得奇異,心中明白大事不妙,不管它是「/

    鬼吹燈」還是「鬼壓燈」,眼下最好是什麼都別管了,直接逃出去。

    可我心中轉了兩轉,覺得自從進了烏羊王古墓之後,實在是有太多蹊蹺離奇的事情,似乎有個極其險惡的陰謀籠罩在附近,我隨即放棄了逃跑的念頭,干脆一口氣吹熄了「蠟燭」,然後轉頭望了孫教授一眼,只見他離我約有五六米遠,正蹲在那些小棺材旁出神,他的大部分身影都隱在黑暗里,這一瞬間,我竟然全身寒毛倒豎,隱隱覺得我好象根本就不認識這位「孫九爺」,莫非他真是「借尸還魂」的幽靈?

    先前在「南斗墓室」中,所遇「肚仙指迷」之事太過離奇詭異,我始終懷疑那些從唐代古墓中摳下來的壁畫里,有障目之物在內,而在迷香一類的燃燒物作用下,更會使人產生某種幻听,唐至五代時各種奇人異術極多,據說在那些「障眼法」和「攝魂術」一類的勾當里,單就有一門「照燭攝魂」的法子,多不是現在的人們可以想象,與其點燭開棺,還不如大著膽子不用蠟燭。

    這時孫教授看我遲遲不動,便說︰「胡八一,你怎麼了?蠟燭點不著就算了,你現在可別怪我嘮叨,這上萬口小棺材只有一口是真的,機率是萬分之一,其余的里面多半都藏有銷器埋伏,找錯了難免玉石俱焚,你可別腦筋一熱就輕易下手。」

    孫教授說到這頓了一頓,又說︰「在墓門前你好象就挺有把握,我當時沒追問你要如何破解觀山指迷賦,因為我知道你對我始終都有疑心,不到開棺之時,你絕不肯提前泄露給我,但現在咱們都到已了此間,拿你的話將咱們全是一根繩上的螞蚱了,所以你必須得向我說作出解釋,我要先幫你評估一下可行性。」

    我一琢磨,倒也是這麼個理兒,但並沒有立即對他解釋我是如何設想的,而是先問孫教授︰「這些古舊的小石頭棺材形狀奇特怪異,顯得極是神秘,我是從沒見過,九爺您是考古行里的專家,知道這些東西的來歷嗎?」

    孫教授說︰「說實話我也從未親眼見過,但我以前在重慶整理收集資料的時候,在檔案館里看到過一篇文獻。」

    其中提到,在清朝末年,有一伙洋人,在巴山蜀水間大肆搜刮騙取咱們中國的古董,甚至包括一些上古的玉器和青銅器,結果被官府發現了,可當時提督衙門也不敢開罪洋人,就找個借口把人都放了,只扣下了大批文物。

    時任的官員恰是位博古之人,他看那些文物行制古怪,都不似人間的凡物,于是仔細追究下去,一直查到引著洋人挖寶的那些山民,將這伙人都拿到衙門里過了熱堂,嚴刑拷打之後,得知是山民們在深山里找出來的,那地方估計是座「古墓」。從懸崖絕壁上的一個山洞里鑽進去,就可見到里面藏有數萬口小棺材,可棺中空無一物,打開來唯見一片漆黑的血跡,剩下的那些小石棺就都沒動,僅把周圍陳設的珍異寶物取了出來。

    後來這位官員,又親臨現場勘察了一番,見那些藏在深山中的小棺材多得難以計算,棺蓋上陰刻日月星辰與卦數謎符,也不知是什麼朝代遺留下的古物,他擔心棺材里封著什麼不祥的妖物,毀了之後會招來禍事,便下令封山埋藏。

    在事隔多年以後,他才打听到,巴蜀之地,自古與外界隔絕,其地巫法盛行,遺留下來的神秘文化,受中原地區「夏、商、周」這三代的影響,格外看重「星相、地脈、巫卜」之事,始終相信在巫山山脈里埋有一尊「天神」。

    按照巫地之風,人死後都取一樣「髒器」,包括「心、肝、脾、肺、腎」等等,甚至還有「眼球」和「舌頭」,根據死者地位的不同,割取的器官也不盡相同,藏納在小巧的石棺里,然後在山洞中掩埋供養神明。

    古巴古蜀之地有許多以「棺材」命名的地區,追根溯源,自是出自古代流傳神秘的巫風,埋這種小棺材的山洞應該有很多處,雖然從解放後還沒出土過實物,但在「烏羊王古墓」附近出現,卻不奇怪,肯定是「觀山太保」盜發所獲,又通過精心布置,把「地仙村」的圖譜藏在了棺中,「觀山指迷賦」里隱藏的最大一個難關,也就是此節。

    我听罷點了點頭,如果這些小棺材的來歷真如孫教授所言,就說明我先前所料絕對沒錯,所謂「生門相連,一首一尾;兩萬四千,百單有七」之言,必是應在此處,但如果棺材真地藏有圖譜,不會是其中一具,以謎文推斷,至少要開兩具石棺才能拿到。

    陰刻在這萬余具小棺材上的符號,都無一個相同,但我敢斷言,「觀山指迷賦」中所提到的線索,百分之二百是來自《周易》,因為《周易》從首至尾,此書在清代以前,字數共計「兩萬四千一百單七」,一字不多,一字不少,清代之後到現代,流傳的版本字數則要多了一些,不再是「兩萬四千一百零七」字了。

    此事連常年翻閱研讀《周易》的專家也不知道,孫九爺這樣的古文字專家,跟龍骨卦圖打了一輩子交道,照樣不會留意這種細節,唯獨以「風水秘術」來倒斗的摸金校尉,最擅長的兩種古術,一是以河圖洛書為骨的「尋龍訣」,二是利用《周易》乾元之理的「分金定穴」,想明白「尋龍訣」是怎麼回事,必先過《周易》這關。

    「分金定穴」的口訣猶如一篇混合各種信息的密碼,到最深一層,全是「易理」,「分金定穴」中的每一個方位坐標,都是以《周易》中的文字作為替代。

    如果將「分金定穴」之術,通過圖譜表現出來,可以分為八卦八方,各駁各卦分處八門,每個字都是圖中的一個特殊標志;又可按五行排列,因為自宋代開始,風水形勢注重五行之理,故有五姓音利之說,這是將姓氏的讀音,按照「宮、商、徵、角、玄」,歸列到「金、木、水、火、土」這五行當中。

    所以在陰陽風水秘術中,不管是如何推演風水穴位,都不外乎將《周易》顛來倒去,甚至它每一篇的字數,在數術中都分別有特殊的象征,其中玄機神妙無方,這還僅僅是八卦,倘若真有周天十六卦,恐怕就真可「窮通天地之變」了。

    我雖然不敢說把《十六字陰陽風水秘術》和《周易》研習透了,但是要說到按「八門」排列各是哪一卦哪一駁,按「五行」推演又都是哪一卦哪一駁?各駁各篇又分別有多少字數?我現在即便是在睡夢里也能隨口答出,老卦在天為「連山」,在地為「歸藏」,在人為「周易」,《周易》八卦通篇相加剛好是「兩萬四千一百單七」,也是對《周易》的隱晦稱呼,只須找出易中首尾二字,打開相應的兩口石棺,肯定能取出圖譜,卻不會引發「武侯藏兵圖」里的機關。

    孫教授听完竟然愣在當場,臉上一片麻木和茫然,許久都沒說話,胖子在旁等得焦躁了,問我︰「老胡你把孫九爺都侃得找不著北了,估計一時半會兒緩不過勁兒來,咱倆就別猶豫了,先動手吧。」

    我點頭同意,看那些石棺密密層層,似是雜亂無章,要想找到所尋的兩具小棺材,也並非輕易就能做到,但石棺布局暗合「五行規律」,掃上一眼,就已排除掉了五分之四,我尋到目標後,便同胖子動手。

    孫九爺見我們動手了,忙過來觀看,還不斷嘮叨著囑咐多加小心,我和胖子撥掉棺蓋上的石釘,揭開來一看,那兩具小棺材里並沒有紙卷,卻是各有一半精制平整的彩繪瓷片,拼起來恰好湊成一副書本大小的「屏風」。

    瓷屏上面繪著一片世外桃園般的村莊,房舍院落歷歷可數,藏在山壑幽深欲絕之處,底部的山川上有許多珍禽異獸,還繪有一首《水調歌頭》的古詞,語含深意,似乎指出了入山的途徑,我們身處險境,一時間未及細辨。

    我嘿嘿一笑,「地仙」的手段也不過如此,踫上了咱這伙「摸金校尉」,也該著他這地主頭子倒霉,可剛一抬頭,卻見胖子和孫教授倆人,目不轉楮地盯著我,臉上神情格外怪異。

    我奇道︰「看什麼?」胖子「唰」地一下拔出工兵鏟來,朝我叫道︰「在你後邊……」

    此時就覺一股陰風襲來,我已知道身後必有什麼異狀,急忙抱住瓷瓶,就地一個前滾翻,同時也將「峨眉刺」握在手里,這才抬眼看去,可我剛才所站立的墓道里空蕩蕩的,什麼也沒有。

    但那股惡寒又從身後傳來,我這才知道有東西在我背上,扭頭回身一看,就見那做了「肚仙」的唐代貴婦,緊緊貼在我身後,她那張富態肥胖的臉頰,一張大臉厚施重粉濃妝,白得滲人,詭異的五官就好象都嵌在了一塊白花花的肉板子上,眉眼極細極長,一點血紅的櫻桃小口又與整張巨臉不成比例。

    我與身後那「肚仙」,臉對臉看這一眼,險些連魂都嚇散了,心中駭異至極,主要是思想準備不足,先前在墓室里,我曾懷疑是孫九爺搞鬼,但在這次尋找地圖的行動,我跟他始終形影不離,也故意沒點蠟燭,以便不給他施展攝魂幻術的機會,沒想到這鬼魅般的「肚仙」,還是突然在墓道里現身出來,看來絕不是什麼幻術了。

    我心知不妙,不管我如何移動,轉來轉去就死活甩不脫附在身後的「肚仙」,只听她腹中「鬼音」淒厲,有如萬鬼哀嚎,一陣陣地鑽進人耳朵里來,听得我頭發根子都向上豎了起來,虧得急中生智,干脆躺倒在地,這一來就不用背對著身後的危險了。

    誰知那「肚仙」竟然沒入地中,只露一個腦袋在外,一張口吐出一米多長的一條舌頭,我急忙竭力側頭閃避,勉強沒被那條血紅的長舌卷住,暗道︰「不好,按早年間地說法——鬼不見地,這哪里是仙啊,不知是觀山太保從他娘哪座唐墓里挖出來的厲鬼。」

    胖子有心掄著「工兵鏟」來拍,但我擋在上面讓他無從下手,急得他直叫︰「老胡你腦袋長得太礙事了!」

    這時孫九爺也急道︰「千萬別把瓷屏地圖打破了,王胖子快……快拿歸墟卦鏡照那厲鬼!」

    驚慌中我听到了孫教授說話,心中立時打了個突︰「歸墟卦鏡雖不是秦王照骨鏡,但畢竟是青銅古鏡,鏡為法家鎮伏求正之器,專能克制邪魔外道,在墓中撞鬼,自然要取歸墟古鏡脫身,否則眼下如何抵擋?」于是也招呼胖子快取卦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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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吹燈全集 鬼吹燈2 第四卷 巫峽棺山 巫峽棺山 第三十五章 難以置信
作者︰本物天下霸唱
    那面「歸墟卦鏡」原本在我懷中揣著,三人一時心慌還以為是在胖子的背包里,胖子迅速把自己周身上下摸了個遍︰「放哪來著?」

    與此同時,我也想起來是在我身上,只覺身後「肚仙」那條涼冰冰滑膩膩的舌頭,已經卷住了我的脖子漸漸收緊,我暗暗叫苦,趁著胳膊還能動,趕緊探手入懷,把裝著古鏡卦符的密封袋拽出來,一把推到了胖子腳下。

    胖子手忙腳亂地扯開袋子,拿出青銅卦鏡來就要照向我背後的「肚仙」,「歸墟古鏡」的鏡面早已磨損了.照什麼都只是模模糊糊的一個影子,這一照之下,只見一道寒光從鏡中射出,直奔那「肚仙」而去。

    只听那「肚仙」腹中一聲尖嘯,我覺得頸中忽然一松,她那條三尺多長的血紅舌頭已然松開,如同委蛇吐信般直奔胖子撲去。

    胖子忙拿古鏡去擋,卻見「肚仙」的嘴部撕裂開來,從其口中爬出一個瘦如餓鬼的老者,其身量大小不及地鼠,身著上古衣冠,露著滿口獠牙,面目實是千般的可憎,萬分得可怖。「歸墟卦鏡」一照在那老者臉上,立時將那惡魔般的老頭雙眼映得精光四射.它伏在那肥胖貴婦的舌尖上對鏡嘶聲而嘯,青銅古鏡似乎承受不住這種尖嘯.鏡體中隱隱有錦帛開裂之聲傳出。

    孫教授驚得臉色慘白,在旁叫道︰「王胖子你把古鏡拿反了,快掉轉過來,否則咱們誰也話不了!」

    孫九爺說完又嫌胖子反應太慢,探手將「歸墟卦鏡」奪了過來,從我把古鏡扔給胖子,到胖子舉鏡照鬼,直至孫九爺出聲示意要把古鏡翻轉,都只不過發生在瞬息之間。

    還沒等胖子明白過來,孫九爺已將古鏡拿在了手中,翻了一個,他把「歸墟卦鏡」的鏡背朝外,大叫道「快閉眼」,同時已將鏡背對準我身後的「肚仙」壓來。

    我被那厲鬼長舌纏得全身酸疼,見那古鏡內精光奪目,趕緊依言閉上眼楮,可就在合眼之際,忽然聞到一縷若有若無的異香.我從年輕時煙癮就比較大,酒也時常要喝,所以嗅覺並不十分敏感,可還是察覺出了墓道中異香撲鼻。

    那味道象是焚煙燻香一般,我心中猛然一凜,又覺懷中所抱的「瓷屏」,被人一把奪了出去,趕緊睜開眼鏡一看.原來孫九爺把「歸墟古鏡」和繪有地圖的「瓷屏」,都已拿在了他自己手里。

    我心中恍然大悟︰「糟糕,孫九爺這廝果然會妖術,我們都中了他的邪法了,那肚仙厲鬼必是幻術,只不過沒見他焚香燒燭,難道他另有別的法子?他究竟想做什⼳?」

    胖子的身體反映速度要比腦子快上許多,見孫教授搶了銅鏡和瓷屏轉身要逃,哪里肯放他輕易脫身.伸手便向前抓,想抓住了孫教授的衣領,一鏟子把他的腦袋拍進腔子里。

    不料孫九爺應變奇快,六十來歲的人身于不輸壯年,而且似乎是早料到胖子會攔他一道,途中忽然一個轉,從胖子身邊繞了開來,一溜煙似地往墓門處跑去。

    我回頭一看,身子底下哪有什麼「肚仙」,只有個用發黃舊紙扎成的「紙人」,我罵道︰「孫老九你個妖人,我日你祖宗!」腰上使力,從地上彈身而起,同胖子二人各掄「工兵鏟」,火雜雜地從後便追。

    孫教授逃得雖快,畢竟年歲大了,腳底下不如如和胖子利索,眼瞅著越追越近,一伸胳膊就能抓住他了,但在墓道轉彎處突然出現了幾塊木頭棺板,孫九爺似乎預先知道,抬高腿邁了過去,然而我和胖子毫無準備,同時被絆了一個跟頭。

    胖子罵道︰「誰他媽給老子下絆兒?」只听墓道里一陣桀桀地怪笑,這聲音听來十分熟悉,我猛然醒悟,是封團長所養的那頭「巴山猿」,抬頭一看前邊鬼火晃動,那具身素服紅鞋的女尸體燒成了一團都快燃成灰燼了,巴山猿就蹲在尸體旁原來是它替孫九爺點燃了藏在尸骸內的梵香。

    孫九爺听到我們在身後摔倒,跑到燃燒的尸骸處回過頭來看了一眼,這時他做出了一個另我更為詫異的舉動,他從口袋里掏出那面明晃晃的「觀山腰牌」來,掛在了自己腰上,冷笑了一聲,便與那「巴山猿」一並逃向墓門。

    我被孫教授的舉動駭得爬在地上竟也忘了疼痛,見了他的背影.竟比與那「肚仙」相對更覺驚怖,實在是出于意科之外,「難道孫教授被封團長的幽靈附體了?還是真正的孫教授已經死了,帶我們進入古墓之人,卻是那失蹤多年的封團長冒充的?」腦子里的思緒一片混亂,越想越覺後怕,駭異之余竟然不敢再去追了。

    胖子摔得不輕,疼得呲牙咧嘴,兀自對孫九爺罵不絕口,並且大聲呼喊墓門外的⼳妹兒和Shirley楊.讓她們攔住孫老九這個叛徒。

    豈料又生變故,孫教授並沒有逃出懸有「千斤閘」的墓門,竟是由那「巴山猿」負了他在背上,攀著布滿洞窟的絕壁而上,鑽到其中一個山洞里消失了蹤影。

    墓門外等候多時的Shirley楊與⼳妹兒,听到胖子的叫喊聲,不知發生了什麼,情急之下冒險沖進來看個究竟,她們剛一進墓道,就听「轟隆隆」一聲巨響,巨閘轟然墜落,把甬道出口堵了個嚴絲合縫。

    Shirley楊也不顧身後的情形,徑直跑到我跟前,把我從地上扶了起來︰「你受沒受傷?究竟怎麼回事?孫教授呢?」

    胖子嘴快,把剛才之事簡略講了一遍,說著就想追入那處山洞里,但發現洞內滾出一塊巨石,早把道路斷絕了,恨得胖子咬牙切齒地發狠,卻是空自著急。

    Shirley楊和⼳妹兒听聞此事,都是詫異莫名,Shirley楊問我道︰「孫教授怎麼會做這種事?他……他還是咱們認識的那位孫教授嗎?」

    胖子也問我︰「老胡你怎麼了?好像受了不小打擊?怎麼一句話也沒有了?我理解你悲痛的心情,咱們是暫時讓這老不死的給騙了,可他娘的山不轉水轉,就不信追不上他了,等追上那老丫挺的,胖爺我非捏死他不可。」

    我腦中思緒繁雜,一時有些出神了,被眾人一問,這才搖了搖頭說︰「我倒沒受什麼打擊,只是一直在想孫學武究竟想做什麼,我早看出他的舉動有鬼,但我始終沒有找到直接證據,所以剛才使了一個將計就計,好比是咱們身邊藏著條毒蛇,誰也不知它藏在哪里,但這毒蛇隨時都可能竄出來咬人,與其一路上提心吊膽,防不勝防,還不如找準機會引蛇出洞,拼著擔些風險,也先讓它暴露出來,但現在看來……此事絕沒我預想的那麼簡單」

    胖子說︰「老胡你就別死要面子硬撐了,咱這又沒外人,你還有什麼可難為情的?現在是歸墟古鏡和繪著地圖的瓷屏都被孫老九給搶走了,還說什麼將計就計?簡直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我告訴胖子︰「咱打記事起就知道階級斗爭的重要性了,與天斗、與地斗、與人斗——其樂無窮,孫九爺雖然老謀深算,但他能斗得過從小紅本里提煉出來的斗爭綱領嗎?我要是能那麼容易被別人算計了,毛主席那四卷雄文我算是白看一千多遍了。」

    Shirley楊說︰「老胡你別賣關子了,你是從什麼時候發現孫教授有鬼的?其實……我先前也有所懷疑,可看他神色絕不是作偽,不知在他身上究竟發生了設麼。?」

    我帶著眾人退回無數小棺材處,說起我對孫九爺的懷疑,是從他指點胖子在亂葬洞里尋找漆棺之時,那亂葬洞里本不該有棺槨明器,此法不合葬制,但當時我卻沒有立即道破,反而是假意相信,要說「孫學武」這個人,高明就高明在他即使扯著瞞天大謊,也是神色如常,對一切秘密深藏不露,竟把所有人都給蒙住了,這就不知他是不是會使某種方術了。

    我雖然始終不敢確定孫九爺有鬼,但我發現很多細節,都說明他可能曾經進過這座「烏羊王古墓」,甚至對那些斷斷續續的「觀山指迷賦」也全部了如指掌,只不過他的真實一面隱藏的極深,沒有把柄可以讓人抓到。

    Shirley楊十分不願意相信人心如此險惡,但鐵證如山,事已至此,也不得不信了,嘆了口氣說︰「其實從在天津自然博物館無意中揀到工作筆記起,我就覺得事有蹊蹺,可能他正是利用了咱們急于尋找古墓中丹鼎的焦急心理,如果真是個陰謀,應該從那本筆記起就埋下禍根了。」

    我說︰「孫九爺是什麼人,他身上為什麼會出現尸蟲和尸斑?以及他的真實意圖是什麼?又為什麼會那些早已失傳的妖術?甚至說他是人是鬼,咱們根本猜想不到,我只是覺得再不找機會讓他暴露出來,可能會面臨更大的危險,之所以感到可怕,很大程度上是因為不知他究竟想出什麼妖蛾子,一旦知道了他的企圖,咱怕他什麼鬼鳥?」

    胖子說︰「所以你就將計就計了?倒把咱的古鏡和地圖全給將進去了,咱們也都被困在著不見天日的地方了,毛主席他老人當年可是教導咱們要先保存自己,再尋機消滅敵人……」

    我告訴眾人︰「舍不得孩子套不來狼,剛才要不是歸墟卦鏡拿出來,還不知此物對他大有用處,既然那面青銅古鏡是個餌,咱就早晚得有收線得時候。其實我在進這條墓道之前,還沒有想出辦法,但我看到這條半甬道半隧道的地方,對然確實有暗泉陰河貫穿,但從各處墓室中可以發現,此地風水都已經破了,龍氣若有若無,即便真有機簧暗弩也發作不得,所以武侯藏兵圖的機關很可能是虛的,另外地仙村封師古雖然自稱是仙,卻畢竟只是地方上的一介豪族,他非王非侯,未必有能力建造大型機括陷阱。」

    從孫教授的舉動來看︰「烏羊王古墓」中肯定藏著一卷地圖,里面的內容是與「地仙村」有關,但以他的本事卻猜不出「觀山指迷賦」最後一段的玄機,這些小棺材里也沒有銷器,只不過真正的地圖被「關山太保」分散開藏在其中,教人難以區分。

    我為了試探孫教授是否有所圖謀,故意買個破綻,打開了藏有假圖的「棺材」,這老王八蛋果然中計,此時那些真圖,還都好端端的眠在棺中沒動過,所謂八門,分別是「休、生、傷、杜;景、死、驚、開」,那《周易中的「生門」有陰陽兩相——始于「震」,終于「艮」,有「震、艮」標記的這兩口石棺里,才藏有真正的「地仙村」圖譜,只要有這東西在手,不愁那老鬼不回來自投羅網。

    胖子挑起大拇指來贊道︰「還是咱們胡司令深謀遠慮,這叫那什麼來著?對了……是設下香餌調金鰲,孫九爺那老王八蛋自以為得計,卻傻帽兒似的拿這假地圖當真,現在指不定怎麼後悔莫及呢。」

    Shirley楊卻秀眉微蹙著說︰「老胡你腦子雖然轉的很快,可這里埋設武侯藏兵圖中的機括是真是假,你當時並不敢斷定對不對?但你還是冒險取了假圖,簡直是拿自己的命來賭,你這個賭棍!」

    我心知確實托大了,事情發展的極是出乎意料,頭一步走下去便已無法回頭,我們這四個人只是被困在墓道里的結果十分僥幸,但仍應充好漢,對Shirley楊說︰「時機稍縱即逝,以後還有沒有機會不可預期,我看該玩命的時候咱絕不能含糊,要不豁出命去賭上這一把,咱們到現在仍然無法知道真相。」

    Shirley楊也沒再說什麼,只叮囑道︰「如果今後在遇到這種事……你要多想想再做,別讓我時時刻刻都替你擔心。」

    我心中好生感動,還是Shirley楊最心疼我,正要告訴她︰「今後除了大背頭的話,我就听你一個人的。」卻被胖子插口打斷,他恨孫教授恨得牙根癢癢,催我趕快在石棺里找出真正的圖譜,然後就去「地仙村」掃蕩它一個干干淨淨,半件明器都不能給那老東西留下。

    我只好帶眾人尋得「震、艮」兩具石棺,撬開命蓋,見里面仍是兩片瓷片,與先前的那面瓷屏完全一樣,湊成一幅,屏上彩繪的圖案相差無幾,卻沒有那首古詞,取而代之的則是一片精細復雜的圖案,內容極是怪異。

    這幅瓷屏上描繪的景象,除了藏在深山里的村莊之外,另有兩部分,一邊是顆人頭,另一邊是口「棺材」,棺材上沒有扣命蓋,呈45度俯視角,可以看到棺中有具無頭尸體,尸身方位與那顆孤懸的人頭一致,應該是同一個死者被「身首分離」。

    瓷屏上所繪的其余圖畫,多是些山川村莊,都和普通的明清畫卷相似,不像是什麼地圖,而那圖中的棺材和人頭,究竟代表什麼?

    眼中所見極是意外,我心中納罕不已,參悟不出其中名堂,難道「觀山指迷賦」中所言「好個大王,有身無首」之語,是指這圖出的棺材和頭顱?「地仙村古墓」又藏在何處?真令人絞盡腦汁也難解其意。

    正在這時,就听墓道盡頭處,傳來一連串悶雷般的沉重響動,我們快步走過一看,見那塊封死出口的千斤石閘緩緩升起,孫教授陰著個臉,一動不動的站在墓門前,剛才負著他逃脫的「巴山猿」卻不見蹤影。

    我心中冷笑一聲,果然不出所料,孫九爺拿了假地圖,肯定還得回來找我們,但沒料到他竟然回來自投羅網,于是暗自加倍警覺提防,表面上卻裝著不慌不忙的樣子,帶眾人走出墓道,現同他打了聲招呼︰「孫九爺,想不到這麼塊又見面了,剛才您怎麼走的那麼匆忙?我們還以為您家著火了呢。」

    孫教授听到我冷嘲熱諷,卻絲毫不動聲色,胖子見狀更是惱火,當即就走上前去,不由分說地把他捆了一個結實,恨恨地對他說︰「我們的政策想必你應該很清楚,估計你肯定是打算頑抗到底自絕于人民了,所以懶的跟你廢話,胖爺我今兒個就直接給你來個痛快的……撓你腳心撓到你斷氣為止。」說完就要去扯孫教授的鞋子。

    我攔住胖子,讓他暫時先不要實行人民民主專政,然後對孫教授說︰「您既然回來了,相比自己心里也明白是什麼後果,要是還打算編那些虛頭巴腦的謊話我勸你趁早省了。」

    孫教授並不驚慌,反倒是有一種難以形容的哀涼之情,低聲說︰「你要是一位我存心欺騙你們,就趁早別問我什麼,否則倘若我真是直言相告,你們恐怕根本無法接受。」

    Shirley楊听他言語蹊蹺,便問孫教授道︰「您不妨說與我們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棺材峽里當真有地仙村古墓嗎?」

    孫教授輕嘆一聲,低緩沉重地說道︰「其實你們早在進入這座烏羊王古墓之時,就都已經死亡了,只不過你們自己還沒發覺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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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3-18 15:51:23 |只看該作者
鬼吹燈全集 鬼吹燈2 第四卷 巫峽棺山 巫峽棺山 第三十六章 燒餅歌
作者︰本物天下霸唱
    我這次進山尋找「地仙村古墓」,有太多的意想不到,最意想不到的是孫教授竟然說眾人都已經死了,那我們現在是人是鬼?我心想他這老東西,多半和「觀山太保」大有淵源,觀山之術實際上與「妖術」無異,這伙「太保、師娘」最擅蠱惑人心,其言行奇詭難測,誰信誰是傻子。

    所以孫教授這種危言聳听的話語,對我沒什麼作用,他見我不信,就說︰「你也用不著對我的話不屑一顧,你們先好好看看自己身上有沒有尸 ……」

    我挽起衣袖看了一看,果然有幾塊尸氣郁積的斑痕,但都不太明顯,若不細看,難以察覺,遠不如孫九爺臉上的尸 明顯,我咬了咬舌尖,知道眼中所見,絕非「障眼法」,心下也暗自吃驚︰「我是什麼時候死的?怎麼我自己完全不知道?為什麼身上會有尸變的跡象?」

    ⼳妹兒畢竟沒什麼經驗,听了孫九爺所言,不免有些慌了,眼淚在眼眶里打轉︰「我要是死了,將來誰照顧老掌櫃?」

    胖子一把揪住孫九爺的衣領,怒道︰「死你奶奶個蛋,打明朝到現在,還沒發明出能消滅胖爺的武器呢,死老鬼又想耍什麼花招?再不說實話胖爺活剝了你的臭皮!」

    孫九爺對胖子的威脅神色漠然,冷哼了一聲說道︰「實話告訴你們,這座烏羊王古墓本是古時巫山禁地,古墓所處的山洞里存在某些難以想象的東西,具體是什麼我也不敢斷言,如果用現代的觀點來看,這洞窟是一個神秘的超自然地帶,生存著大量尸蟲,進來的人都會被尸氣所侵變做行尸走肉。時間越久,身上尸變之狀就越明顯,最後必會引來尸蟲啃噬,最可怕的是在你被啃成一副骨頭架子之前,心里還都會一直保持清醒,慢慢感受萬蟻鑽心地痛楚……」

    我如何肯信他的妖妄之言?只是有些後悔進山時忘記帶些「梅子」在身,據說只要在嘴里含住一粒梅子,那梅子味酸,會使人唾液分泌加快,時時提神。這就不會輕易著了妖幻邪法的道了,越是情緒緊張、焦慮不安或者口干舌燥,便越是容易被邪術迷了魂去。

    我腦中亂想了一陣,便和胖子使出手段逼問再三,孫教授顛過來倒過去就這麼幾句話︰「你們要是還想尋得一線生機,就趕緊把那瓷瓶地圖拿出來,咱們一同逃進地仙村古墓,否則就這麼耗著,到最後大伙落個同歸于盡。關于我對你們隱瞞的事情,在進了地仙村之後,我肯定毫無保留地全部告訴你們。如果現在硬要逼問于我,那很抱歉……即便是千刀萬剮,也無可奉告。」

    我心想這里邊多有隱情,而且疑問實在太多了,不知道什麼是真的什麼是假的,既然孫教授鐵了心不松口,就算給他動刑,他說出來的言語——恐怕也是讓人真假莫辨的謊話。

    另外考慮到眾人身上確有「尸變」的異象,雖然不明究竟。但看起來絕對是凶非吉,反正死活要進「地仙村」,不如就帶著這孫九爺一路進去。把他五花大綁結結實實的捆了,我就不信他還能有什麼作為。

    至于那副「瓷屏」上的地圖,想必是個極關鍵的線索,孫教授要是想借地圖搞什麼鬼,料也逃不過我的眼楮。想到這,我低聲跟Shirley楊商議了幾句,當即做了定奪,就按此圖進入「地仙村古墓」。

    我多長了個心眼,沒把「瓷屏地圖」直接拿給孫教授看,而是讓他直接告訴我如何參照圖中坐標。

    孫教授說︰「瓷瓶地圖在這上萬口小棺材里,至少藏有數千片,都是觀山太保所留,每兩件可湊成一幅,只有按照觀山指迷賦的暗示,找出唯一兩片繪有正確地圖的瓷屏,如果隨意拼湊便會被引上歧途送掉性命。」

    圖中所繪村莊山川全都一致,「瓷屏」圖案有變化之處,大致有兩種,一是指迷歌訣,二是棺槨尸首。我譏諷他說您見機倒快,拿了假圖沒過多久便有所察覺。當下把地圖中畫的棺材和那具身首異處的尸體,告訴給孫教授,讓他告訴我該如何觀圖。

    孫教授說︰「巫山里有棺材峽,自古傳說棺材峽中藏著棺材山,你用歸墟卦鏡所卜的地中有山之語,也當真神驗,那棺材山就是地仙村古墓位置的真實所在,地底有一處天然造化而成的奇觀,巨大的地下岩層,形如無蓋石棺,而里面的丘陵溝壑,又如同一具無頭尸體,這座烏羊王地宮就是那顆頭顱。要是按照真正的觀山指迷為引,瓷屏中所繪的尸體與人頭,應該就是一個方向坐標。」

    我熟知陰陽風水,只听到此處,就已覺豁然,知道了如何參看這幅「瓷屏地圖」。我又問孫教授︰「你把這海底眼泄露給我,就不怕我現在甩下你單干嗎?」

    孫教授面無表情地說︰「在古墓外邊的確要擔心你來這手,不過現在你是絕不肯丟下我,因為以你的性格,肯定要擔心我所言不實,是故意將你們引入陷阱,所以不管你走到哪,都得帶著我。」

    我心中暗罵這「觀山老鬼」竟如此工于心計,,想必圖謀甚巨,不過眼下之計還是要先找到地仙墳的入口才是。當下參照地圖,帶著眾人攀壁進入密布的岩窟之中,這些岩窟半是天然,半為鑿鹽所留,內部迷路縱橫,極盡幽深曲折。

    岩窟礦洞暗合「八門陣法」,沒有「瓷屏地圖」指出地脈線路和方向,必然要迷失在其中,一路穿山過去,曲曲折折地不知行了多少里數。先在迷魂陣般的礦洞中穿過了兩道峽口,只走到眾人都覺饑餓困頓了,忽聞洞窟盡頭有風聲鼓動,到近前一看,見是數片漆黑的「石舌」兀突聳立,高可數米,在風水一道中稱這種黑岩為「石舌煞」。雖屬「煞形」,卻有「藏風納氣」之用,按那圖中所指,岩後便是「地仙村古墓」的入口了。

    雖然在石舌後的山根處藏有一個地道,地道口都被亂石遮了,若非有所提示,絕難發現這「洞中有洞、山下藏山」隱秘所在。胖子推著孫九爺在前邊趟地雷,其余的人魚貫而入,順著低矮狹窄的地道鑽進了數百米,便有一段石階蜿蜒上行直通出口。

    暗道雖仍然是在地底,但已無法判斷是置身「棺材峽」哪座山峰的腹中了,遠處暗不見物,靜的出奇,「狼眼手電筒」難以及遠,只感覺這似乎是條山腹間的大峽谷,但看近處,竟也有樹木花草之屬,但生長得奇形怪狀,大多數都認不出是什麼名目。

    Shirley楊說︰「很奇怪,地底暗無天日,怎會有如此枝葉茂密的叢林?地仙村古墓究竟是個什麼樣的地方?」

    我見眾人一路跋山,到此都已疲憊了,便說︰「這世上那有什麼神仙窟宅?我看此處肯定不是什麼善地,大伙都精神著點,跟著我別走散了,咱們先找個地方休息一陣。」說完牽著被緊緊捆縛的孫九爺向前攢行。

    由于孫九爺不肯吐露那只「巴山猿狖」的去向,我擔心它會突然來襲,于是一邊行走的同時,還要一邊暗中留意四周的動靜,只等那家伙一露頭,就立刻結果掉它的性命,卻始終沒見那廝出現。

    在一片漆黑的樹叢中走不多遠,就見迎面有一幢廟宇,這座磚木結構的廟宇沒有院落,半掩在地底的古樹林中,門前立著兩根鐵旗桿,殿堂約有兩層樓高,屋頂上覆蓋著「綠、黃、藍」三色琉璃瓦,四壁紅牆到底,氣象森嚴,廟前古匾高懸,上書「武聖廟」,兩邊是「忠義神武、伏魔協天」八個大字。

    我拿出「瓷瓶地圖」來看了看,那圖中的房舍小如螻蟻,不拿放大鏡都看不清楚,在邊緣處似乎繪著一處廟堂,正是這座「關帝廟」。

    先前在空無一人的「清溪鎮」,我們曾經見過有這座廟堂的遺址。看來地仙封師古在山中建了莊子,是把明代的「清溪古鎮」原樣復制到了地底,據推測,經過「關帝廟」向前數百米的距離,就是大片的房舍宅院,這里應該已經屬于「地仙村」範圍之內了。

    可「地仙村」里的古墓博物館在哪?諾大個村莊都是墓室?地仙和他上萬眷族弟子的尸體都在哪?眼見四周靜得出奇,我一時不想冒然進去,決定先到「關帝廟」里讓大伙休整一陣,這座建築內有牆壁支撐,而且地仙村里縱有什麼妖邪之物,包括這不知是人是鬼的孫九爺,量其也不敢在武聖關帝眼前作祟,另外正好借機逼問他口供,等心中有了底再進古墓不遲。

    Shirley楊和⼳妹兒兩人先到廟中搜索了一番,里面是一無機關二無活人,連只老鼠尸蟲都沒見到,是個清淨整齊的去處。

    我放下心來,這才讓眾人全伙入內,只見堂內雕梁畫棟,上設排列如北斗七星的「琉璃盞」。兩側置著六根雕龍抱柱,蟠龍姿態各異,個個須眉皆張,顯得活靈活現。

    正當中塑著「武聖真君」坐像,手捧《麟經》,神態「威嚴端莊、勇猛剛毅」,「關平、周倉」分列左右,駕著冷氣森森一口「青龍偃月刀」,離近了一看,那刀竟是口開了刃的真刀,而且刀身長大沉重,不是凡人所用的兵器。

    到此堂中,不得不教人肅然起敬,胖子「啪」地打個立正,先給「武聖真君」敬了個禮,然後把孫教授推到「青龍偃月刀」前,告訴他︰「要是再不招出實情,別怪胖爺不客氣了,這就當著關二爺的面,立刻給你這老小子放點血。」

    我攔住胖子,把孫九爺推到殿中角落里讓他坐著,告訴大伙先吃點東西填飽了肚子,但注意千萬別用火燭,煙也先別抽了,免得又著了「觀山太保」的障眼法。

    為了節約照明器材,我們在漆黑的殿堂內,只點了兩盞小型熒光燈,就著燈光吃了幾口壓縮干糧,然後便開始了對孫九爺的「三堂會審」。

    孫教授倒也從容,雙手被反捆了坐在地上,但他似乎對逼供這套格外熟悉,絲毫不露驚慌之情,這可能是在文革時鍛練出來的,一直沒回答我提出的任何問題,而是問我們有沒有听說過「燒餅歌」?

    胖子斥道︰「事到如今你還想吃燒餅?不交代清楚你的問題,就只有死路一條,別再妄想吃什麼燒餅了,趕緊坦白村里的明器都埋哪了?」

    我卻知孫九爺所言,是指明代奇人劉基劉伯溫所做的一套「卦歌」。劉伯溫最擅奇門數術,又兼精通形勢宗風水之理,在民間傳說中都認為此人有半仙之體,他根據佔驗推演卦象的理數,將所得結果隱藏在民謠般的「燒餅歌」中,是一種極隱晦的「預言」,其中暗藏深意,與「燒餅歌」字面上的含義相去甚遠,常人絕難想象,多是參照歌訣,才得以洞悉其中「天機」。

    但這僅屬民間傳說,《燒餅歌》未必真為劉伯溫所作,我並不知道孫教授跟我們說這件事想做什麼,也懶得同他兜圈子,就問他言下之意究竟是什麼︰「有什麼話最好直說,別再轉彎抹角的打什麼鬼主意,真把王胖子惹急了我可攔不住他。」

    孫教授道︰「萬事都有個始因,不知其因,怎知其果?我只是想告訴你觀山太保的真實來歷,說起來那還是一段幾百年前的舊事,當年觀山太保本是巴山蜀水間的隱士,要不是做此燒餅歌的劉伯溫泄露天機,恐怕直到今時今日……都不會有人知道觀山的字號。」

    (注︰《麟經》為《春秋》之別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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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吹燈全集 鬼吹燈2 第四卷 巫峽棺山 巫峽棺山 第三十七章 觀山盜骨圖
作者︰本物天下霸唱
    孫教授說要想搞清楚「地仙村古墓」究竟有什麼秘密,必須先知道「觀山太保」的來歷,這伙「觀山盜墓」之徒,與傳下「燒餅歌」的明代奇人劉伯溫淵源極深。

    在元朝末年,天下大亂,為了反抗元朝暴政,各地農民起義蜂起,俗話說「亂世必出奇人」,此言實在不虛。

    當時,朱洪武龍興「大明」,將胡人逐回漠北,一日在金鑾殿上以燒餅為「象」,請劉伯溫推算今後天下興廢之事,但天機難言,于是劉伯溫當即做「燒餅歌」,據卦撰詞,將明代以後的興亡成敗之數,都藏于這首歌訣之中。

    這是民間比較普遍的一種說法,不入正史,實際上劉伯溫確實曾為朱元璋演卦推算,但事情並非如同那些野史傳說一般。

    在朱元璋還未「面南背北」之時,劉伯溫就覺得此主是「真龍天子」,將來必有「九五之尊」,于是投到他的帳下效力,由于劉基劉伯溫談吐不凡料事如神,十分被朱元璋器重,大事小情悉以問之,劉伯溫一向對答如流,屢獻良謀奇策。

    有一天朱元璋率部與元兵交戰,軍中糧草接濟不上,陷入苦戰,恰好劉伯溫求見,便以僅有的幾個燒餅款待,隨後二人說起當前局勢。

    劉伯溫對朱元璋說,眼下我軍雖然處境艱難,只因天時未到,等時機來臨,我主必定能成就一方大業。

    朱元璋隱隱听出劉伯溫的話里有話,似乎在暗示自己將來能當「皇上」,再加追問,果然如此,便說︰「當年周文王請姜子牙出山,親自在河邊連拽了姜子牙八百單八步。結果周王朝一脈,得享了八百單八年的天下。倘若真如軍師所言,我朱元璋這輩子能有開國定基的福分,不敢奢求江山永葆萬年,也不敢比周文王那等聖君明主,能有四百年的國運就很知足了。」說罷,便請劉伯溫演卦推算,看看朱家龍興的氣運能有多少年。

    劉伯溫見帳中正好有幾個燒餅,于是當即以此為「機數」,佔驗得出「卦象。但最後所獲的結果,卻遮遮掩掩地不肯對朱元璋明說。

    朱元璋說世間地得失成敗,都是天意,但講無妨,沒什麼可忌諱的。劉伯溫這才說按此卦象來看,胡人雖將敗亡,但北龍氣數不衰,將來這錦繡河山,還得有胡人的一段天下,我主國運恐怕到不了四百年,甚至三百年都不到。

    朱元璋聞言大驚。他倒不是為國運長短擔心,擔心什麼呢?主要是這些年南征北戰,曾經見過許多被盜毀的荒墳野冢,尤其是在南宋諸帝的陵寢附近,如今只剩下幾個巨大的土坑,里面雜草叢生,多有狐鬼出沒。

    在元滅南宋之後,這些帝陵都被胡人盜空了,南宋皇帝的尸體也慘遭蹂躪,都被與牛馬豬狗的骨頭混在一處,給埋在了「鎮南塔」下,看宋陵遺址,當真是「田豎鞭骷髏,牧童掃精靈;如今荒涼虛無地,昔日君王埋魂處」,其景象之淒慘,足令見者嗟嘆,聞者傷懷。

    朱元璋說,要是北方的胡人在幾百年後還能佔據天下,我即便真當了「皇帝也高興不起來,怎麼呢?這世上沒有不死之人,我如今要真能將胡虜逐回漠北,光復漢家河山,建立這等功業自是快事,可世上從沒有不死仙藥,有生就有死,有始就有終,「真命天子」恐怕也難逃馭龍歸天地一日。

    天子死後自然要下葬到皇陵之中,可瞧瞧南宋北宋的帝陵如今是什麼下場?還不都被胡人所平,我當了皇上,在位的時候有「文臣武將」保駕,死後葬在墓中,就算在陵區布置了大軍守陵,卻早晚要有一日過破山河碎,改朝換代多是天道循環的定數,計較不得,這最要命的是將來要亡在胡人手中,咱們現在蕩平胡虜,其輩子孫一旦得勢,必要大肆報復今日之恨,那我和我的子孫入藏在皇陵……還不是都得被奸賊們一發掘出來鞭尸焚骸?

    想起宋室皇家陵寢的荒廢景象,再想想自己將來的下場,不免心生寒意,即便當著「皇帝」又有什麼滋味?朱元璋知道劉伯溫精通南龍風水,就問他世上有沒有什麼辦法,使「皇陵」永遠不會被胡人盜毀?

    劉伯溫說您想的太長遠了,現在要琢磨的是怎麼奪取天下,皇陵之事等大業已定之時再籌劃不遲,此事盡管放心,到時候肯定給主公想個安穩的法子。

    由于當時大戰在即,這件事說完就完了,談論幾句之後,也就這麼過去了,以後南征北戰始終都沒機會再提過,直到朱元璋以大明天子開過太祖的身份坐了龍庭,按古例,各朝天子登基當了皇上先不干別的,立刻就要著手籌備自己的皇陵,從選取龍脈,到陵墓規模布局,一絲半毫也馬虎不得,都是國家一等一的大事。

    洪武皇帝就召來劉伯溫,說起以前的那件事來,這建造皇陵的責任,必須得由劉伯溫來策劃主持,大明王朝的皇陵,絕不能讓胡人盜發。

    劉伯溫當年許了個空頭願,事到臨頭也是覺得心里沒根,忽然雙眉一皺,計上心來,先請皇上寬容十天,十天之後必有良策。

    洪武皇帝就耐著性子等了十天,果然在十天之後,劉伯溫上殿來,行了君臣之禮,便取出一幅圖畫來︰「修造大明皇陵之事,非從此圖中來不可。」

    洪武皇帝還以為是貨真價實的「風水陵譜」,當即龍顏大悅,趕緊叫內侍取到駕錢御覽,誰知展卷翻閱一番,竟是大為詫異,皇上根本看不懂這張畫什麼意思,就開金口動玉言問道︰「劉愛卿,你這圖中所畫……卻是些什麼名堂?」

    劉伯溫奏道︰「陛下容稟,修造皇室陵寢非同小可,臣才疏學淺,恐有負聖望,其中若有些許差錯,實死萬死莫贖。

    隨後,劉伯溫為洪武皇帝保舉了一位「奇人」,此人身懷異術,通天曉地,足可擔當建造「皇陵」之重任,但他本是深山中的隱逸之輩,恐其找接口推諉,故獻畫一卷,等將他招致宮中,先明示其意,然後不論他答應不答應,只要把這軸圖畫給他一看,他必不敢再行推諉。

    洪武皇帝將信將疑,就立刻遣人將劉伯溫保舉的「高人」請來,此人姓名是「封王禮」,他本是在巴蜀之地燒煉鉛汞的方外之士,也常做些倒斗的勾當,專門喜歡搜尋些「丹砂異書」之類的古物。

    封王禮被招致金殿之上,得知是要讓他修造「皇陵」,自古有道是「伴君如伴虎」,這是極容易掉腦袋的事情,他哪肯答應,忙謊稱自己不懂「葬制」和「尋龍」之道,想要推托掉這份「皇差」。

    洪武皇帝一看果不出劉伯溫所料,就讓人把那卷圖畫取出來,給封王禮當面觀看,封王禮看了圖中所繪,當時就驚得魂不附體,跪倒駕前,連稱︰「皇上恕罪,草民實該萬死。」

    原來劉伯溫這幅畫,畫中所繪是一派險峻的懸崖絕壁,壁上掛棺而懸,藏了許多「懸棺」,畫中有幾個盜墓賊,其中一個賊人,抱著松皮粗鱗的棺材蓋子正在用力挪動,顯然是感剛揭開棺蓋,另有一賊攀在絕險的陡壁上,拿繩索套在棺中古尸頸中,把棺中老者的尸體拽的坐了起來,還有兩個盜墓賊蹲在棺材旁邊,從棺中抱出一塊塊「骨甲」,那骨甲上滿是「星圖」和「蝸蟲古篆」。

    畫幅旁邊注著一行字「

    觀山盜骨圖」,封王禮看此圖看得心驚肉跳,原來畫中所繪的盜墓場面,正是其先祖所為。

    「封氏」為地方上極有名望的豪族,祖祖輩輩都居住在巫山棺材峽。那峽中地形險惡剝斷,藏有無數「懸棺」,封氏先人就曾經在「棺材峽」中盜取過許多「天書異器」,借此發跡,習得了許多失傳已久得巫術,進而痴迷「爐火之術」。

    到了元末明初,傳到封王禮這輩,自稱「棺山太保」,仗著精通「棺山指謎術」,在各地秘密發掘古冢山陵,實際上封家有的是錢,其輩盜墓的動機,主要是為了那些藏在墓中的古卷古籍,此刻見了「

    觀山盜骨圖」,還一位是自家的秘行敗露了,驚動了天子,肯定逃不開滅門之禍,而且這件事從無外人知道,這說明皇上身邊有「高人」,對「棺山盜墓」之事必定是一清二楚,此時也只好硬著頭皮,按照洪武皇帝地要求設計皇陵。

    劉伯溫當時在朝中早已萌生退意,但在修建皇陵之事上,被皇帝逼得脫不開身,想起世上還有這麼一伙「棺山太保」,最是精通陵譜和遁甲之術,就把這件「皇差」推到了他們頭上,他還算留些情面,只把畫卷稱做是「觀山盜骨」,並未名言實際上是「棺山盜墓」。

    封氏專攻奇門異術,行事手段常人難料,而且從骨甲中掌握了許多風水秘術,對鈴木結構和選址都有獨到之處,使洪武皇帝十分滿意,御賜封王禮和他的幾個弟子純金腰牌,從此以後稱為「觀山太保」,留在御前听用,專職為皇家建造陵墓。

    洪武皇帝出身社會底層,所以對民間風物多有了解,他又問封王禮,即便皇陵得以不遭胡人盜毀,卻未必是萬全無憂了,因為咱們漢人也不是吃素的,听說自古依賴世上便有「發丘摸金」之事,這些人要是打起大明皇陵的主意來卻又如之奈何?

    封王禮說臣一位民間倒斗之輩,真有手段能盜發帝陵的並非只有「發丘摸金」,更有「搬山卸嶺」,「搬山道人」擅長生克制化之術,行蹤隱秘難尋,許多年來都很少與外人相通,但他們所作的只為求取「丹珠」,只要皇陵中不置「金丹珠鼎」之物,搬山道人就絕不會打盜發皇陵的主意,倒是不足為慮,而卸嶺群盜多為「響馬賊」,其輩忽聚忽散,專一的要挖山陵巨冢,最難防範,又常有謀反之意,只有派大隊官員加以剿滅,徹底斬草除根,使這個山頭的香火斷絕才是上策。

    另外還有「發丘摸金」之徒,實為一脈,最為精通風水尋龍之道,摸金之首領為「發丘天官」,此賊攜後漢印符,上鑄「天官賜福,百無禁忌」八字,尋龍倒斗無所不為,但他們十分看重祖師爺傳下來的行規,沒有「發丘印」和「摸金符」,便不肯做「倒斗」的勾當,所以想對付他們,應當先毀掉發丘摸金的「符印」信物,使摸金之術不復存在于世,便可一勞永逸,永絕後患。

    皇上見有這等妙策,當即龍顏喜動,隨後朱元璋就下了旨,歷大明朝,各地嚴查「倒斗穴陵」之徒,不過「發丘摸金、搬山卸嶺」的蹤跡散布天下,朝廷拿他們也沒什麼太好的辦法,直到「永樂」年間才找到機會把「發丘印」和七枚「摸金符」毀去,但世上仍是剩了三枚古符下落不明,「卸嶺響馬」也屢剿不止,不過這些舉措還是起到了一些效果,在明代中期,盜墓倒斗的勾當確實一度銷聲匿跡。

    「觀山太保」得朝廷重用,跟隨皇室從南京到北京,始終都在禁中听差,由于「皇陵」屬于高度機密,故此從不敢對外宣揚,直到「萬歷」年間,「觀山太保」的首領就是地仙封師古了。此人實有通天徹地之能,而且對風水星相之事更為著迷,他見祖上修造大明皇陵之時「百密一疏」,忽略了有對朱元璋的祖墳進行遷址,夜觀天相,看此地龍氣將絕,就上書朝廷遷動祖陵,但當朝皇帝昏庸,國中百事皆疏,並沒有理會封師古的進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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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吹燈全集 鬼吹燈2 第四卷 巫峽棺山 巫峽棺山 第三十八章 九死驚陵甲
作者︰本物天下霸唱
    封師古眼見世道衰微,又看聖上無道,一氣之下,便找了個借口稱病還鄉,經過了兩百多年,朝廷上對「洪武年間」的舊事,早已不怎麼放在心上了,于是就放封師古返回故土。

    封家在巫山的基業仍在,收入主要是開鑿巫鹽礦脈,但封師古對錢財視若無物,回鄉後除了引火煉藥,舊事推演卦象,也常托借雲游四海的幌子,帶著手下人去各地盜發古墓,醉心于收集古墓中陪葬的種種奇珍秘器。

    有一年上,封師古忽然想起祖宗曾經留下一篇遺訓,告誡後世子孫,說是封家借著在「棺材峽」盜墓,從懸棺盜取了「遁甲天書」,從而發家成為豪門望族,但「棺材峽」里明掛暗藏的棺材,豈止成千上萬?在那深山里還埋著一座規模龐大的陵墓,但這座墓絕對不能踫,否則必有滅族之禍,因為墓里藏著「尸仙」。

    封師古有「盜墓之癮」,又常有「尋仙執意」,所以此心一起,縱有十萬金剛羅漢也降服不住,他一想到自家門口就有座神秘古老的烏羊王古墓,便把祖宗的話扔到爪哇國去了,當即率眾進山盜墓,不了卻在「烏羊王古墓」中,見到了一些令他做夢都想不到的東西。

    清溪封氏一族,都知道封師古在「烏羊王古墓」中見到了一些極為神秘的東西,據說是極古之物,但真正的情況除了封師古自己,幾百年來無人得知,即便是他最親近之人,也毫不知情。

    按照封家世代留下的傳說,是封師古自盜發「棺材峽」古墓之後,回到家中閉門不出,時隔三月,忽稱自己成了「大道「,並說天下浩劫將至,只有」棺材峽「里有個取出,可謂」「神仙窟宅」,堪比秦人避亂的「桃花源」。

    封師古自稱「地仙」,專要廣度世間的凡人,他窮工盡巧,大舉在深山中修建了「地仙陰宅」,將祖上盜墓所發之物,悉數藏那其中,歷時十余載,始得功成,隨後告知眾人,要想得到一個「出入有無,沖虛清靜」的「風身雲骨」,必先舍掉自己這一身凡間的「血肉重濁」之軀,願意進入墳中「活殉」之人方能成仙,等幾百年後得了大道,都可以跟著地仙重回世間,把天下所有人都給度了,成就一件莫大的功德。

    當時,觀山太保得到皇家欽點,在巫山清溪一帶名望極盛,特別是封師古擅會巫蠱妖術,十家里有九家半信他的,愚男愚女們都願隨他習「觀山指迷」之術,習他這套妖法幻障之術的,有許多忌諱,一怕黑狗血,二怕黑驢蹄子,三怕朱砂,一見這些事物,實術者「其行必現,其膽必裂」。

    「觀山指迷」看似玄妙,其實都不外呼是那些「吞符驅水,紙兵甲馬」的手段,這套東西大多都是他封家祖上,從「棺材峽懸棺」中的龍骨天書中所得,說的好听點是古時的方術,說白了就是裝神弄鬼的「妖術邪法」。

    但在那個年代,越是「邪魔外道」越是能「蠱惑人心」,所以封師古一說要度眾人得到,一時從者如雲,一為尋仙,二求避禍,當地的男女老少大多跟著他進來「地仙村」。

    封家另有一少部分人不願去「尋仙」,「地仙封師古」也不勉強,只讓他們守好古墓入口,並給後人留下「觀山指迷賦」,讓他們嚴格保守秘密,尤其是不能讓「摸金校尉」知道了底細,冒險留此一條奇絕的「秘徑」,是備封家後代將來有難之時,可多召集凡人,來投奔棺材山中的「神仙窟宅」,要是當年把「摸金符」都毀了,如今就不必如此大費周折了。

    封師古策劃周詳,雖然棺材峽雲霧鎖閉了龍脈,難以被「望」字訣窺探,但仍然留下晦澀艱難的「觀山指迷賦」。饒是如此,他也不放心,又在周圍設了「九死驚嶺甲」,這是封家先祖「觀山盜墓」時得到的異術,奇詭難料,後人多不知曉,平時想接近「地仙村陰宅」的人,都被「九死驚陵甲」困住害去了性命,此甲按照地支循環秘密布置,其「生門」在每一紀,也就是十二年中,僅在地鼠年某月開啟三天,每十二年一次的相應的月份日期,又會不斷循環變化,外人難以推斷,專門為對付搜山尋龍的「摸金校尉」。

    在最終沒進「地仙村古墓」的這部分人中,其中就有封師古的親叔伯兄弟,按家譜所排,他和封師古都是「師」字輩,名叫「封師岐」,洪武皇帝所賜「觀山腰牌」傳到「師」字輩,就有他的一塊。

    封師岐這一條支脈都留在了山外,因為他認為「祖訓「不可違,擅入「棺材山」陰宅,早晚必會闖出一場彌天大禍,于是舉家遷移離川。

    封師岐也是個極有見識的高人,他臨終前親口告訴後人,棺材峽里確實藏有尸仙,那山腹中有兩塊風水寶地,其中一處較小的形似「人頭」,在古時曾被「移山武陵王」築為地宮埋骨。

    按照商務風水之理,這人頭般的龍脈是為「凶煞之地」,主藏暴君,想要清楚地脈中沉積的凶煞之氣,從葬活人必要極多,所以古墓中殺殉者尸骨層層疊壓,陵區周圍更是懸棺密布,具體數量現在根本難以估量,可以說墓內每一塊磚,每一寸土,都被尸氣浸透。

    在那「地仙封師古」盜發此墓之後,墓中凶殺之氣已破,但封師古從這座古墓的陪葬品中,發現許多青銅祭器,得知「棺材峽」中還有一塊更大的風水寶地,這塊地脈深藏山中,形狀如同一座巨大的無蓋石棺,奇的是棺中周圍棺板似的石壁上描龍繪鳳,但決不是人工雕琢,而是天然風化剝蝕形成,峽谷般的大石棺中,內部丘壑起伏,生長著許多奇花異草。更奇的是,在那地勢酷似在石棺中,平躺著一具「無首尸體」,與遠處地下的那顆「頭顱」遙相呼應。

    這座「棺材山」,是從「天地初分」之時便已有了,早已在世間存在了億萬個念頭,那時候混沌初分,天底下哪里有人?別說是棺材了,所以那座深埋地下的「棺材山」和「無頭尸體」,肯定非人力施為,而是「鬼斧神工」盡得天地造化神奇的「自生自成」。

    想這「巫峽巴山」之地,自古以來崇盛「巫風」,藏在山底下的「棺材山」,很早就被人們發現了,一直保持著在附近「埋棺驅凶」的習俗,使得山中尸氣沉重,到了隋唐年間,當地更盛傳那棺材山里埋有「尸仙」,但「尸仙」究竟是什麼,卻從沒有人見過。

    封師岐到死都認為,「仙道」終屬飄渺虛幻,世上即便真有「仙家」,也決不可能會有古尸化為「仙」,僵尸為世間「死而不化」之物,棺材山里的東西非妖即魔,肯定不是什麼「真仙」;但觀山太保的首領封師古,卻執意在棺材山里修建陰宅,以便尋找「尸仙」,哪里容他良言相勸。

    封師岐布置封師古究竟為何如此堅信,還以為她是在「烏羊王古墓」中被鬼迷了心智,多半是入了魔障,而且看封師古神態舉止已和活人大異,那臉上的氣色,簡直就是一具古墓僵人,苦勸無果之下,只好是明哲保身,帶著剩下的人離開故土,並且在死前留下遺囑,讓後人找機會按照「觀山指迷賦「,悄悄進入」地仙村古墓「看個究竟,如果封師古已經化成妖化之物,務必想法子將其鏟除,否則那「棺材峽」的地勢雖然偏僻隱秘,卻早晚都得被人從深山里挖出來,到時候墓中萬一真有什麼「尸仙「,必要入世害人,後患無窮無盡。

    封師岐本就是個有些手段的奇人,修造「地仙村「他也有參與,舉家從」清溪「遷出之時,恰逢天下流寇之變,到處都不太平,不久又身染惡疾,所以到死也沒再回清溪」棺材峽「,只是留下了遺言,封師古所作所為,實已使「大明觀山太保」的自豪,墜入l萬劫不復之境地,封家子孫後代,要是不把「尸仙」鏟除,祖宗們的在天之靈永遠不得安息。

    在封師岐去世後,她的後代家道中落,每逢趕上「地鼠年」可以進入「地仙陰宅」之期,卻不是因為時局動蕩就是因為家難,始終不得機緣入內,而且近代中國的歷史翻天覆地,經過世事變遷,他這一脈的後人凋零散落,已逐漸把祖宗傳下來的手藝丟了個十之七八,雖還記得「觀山指迷賦」全片七十二句,並且留有封師岐遺留的「地仙村」圖譜,可要解「觀山指迷賦」,須懂得「奇門五行」和「風水秘術」。封家後人對這些秘術僅知皮毛了。

    到民國年間,封師岐的後人是「封思北」,他平生多讀道藏,中年後在四川青城山做了道士,仍念念不忘祖宗的遺訓,屢次進入「棺材峽」,但不得其法而入,最後坐化在隧道中,並且告訴她的兩個兒子,要是封家後人不除了「尸仙」,就別給他斂骨安葬,他要暴尸于此,親眼看著有人找到「地仙村古墓」的入口,「百步鳥道」盡頭處那條隧道,在墓碑處有具尸體,就是此人。

    這「封思北」有兩個兒子,按《家譜》中「思、學、言、道」所排,都是「學’字輩,一個是「封學文」,一個是「封學武」,哥倆相差六歲,老父死後再無親人,就流落在世上相依為命。

    由于正值戰亂,眼看沒活路了,暫時顧不上祖輩所托之事,大哥封學文打算進山當「響馬」,在綠林中謀條生路出來,臨走前,就把兄弟過繼給了一家姓孫的財主,改名「孫學武」,也就是孫教授了。

    在封師岐去世後,她的後代家道中落,每逢趕上「地鼠年」可以進入「地仙陰宅」之期,卻不是因為時局動蕩就是因為家難,始終不得機緣入內,而且近代中國的歷史翻天覆地,經過世事變遷,他這一脈的後人凋零散落,已逐漸把祖宗傳下來的手藝丟了個十之七八,雖還記得「觀山指迷賦」全片七十二句,並且留有封師岐遺留的「地仙村」圖譜,可要解「觀山指迷賦」,須懂得「奇門五行」和「風水秘術」。封家後人對這些秘術僅知皮毛了。

    到民國年間,封師岐的後人是「封思北」,他平生多讀道藏,中年後在四川青城山做了道士,仍念念不忘祖宗的遺訓,屢次進入「棺材峽」,但不得其法而入,最後坐化在隧道中,並且告訴她的兩個兒子,要是封家後人不除了「尸仙」,就別給他斂骨安葬,他要暴尸于此,親眼看著有人找到「地仙村古墓」的入口,「百步鳥道」盡頭處那條隧道,在墓碑處有具尸體,就是此人。

    這「封思北」有兩個兒子,按《家譜》中「思、學、言、道」所排,都是「學’字輩,一個是「封學文」,一個是「封學武」,哥倆相差六歲,老父死後再無親人,就流落在世上相依為命。

    由于正值戰亂,眼看沒活路了,暫時顧不上祖輩所托之事,大哥封學文打算進山當「響馬」,在綠林中謀條生路出來,臨走前,就把兄弟過繼給了一家姓孫的財主,改名「孫學武」,也就是孫教授了。

    自此以後兄弟二人音訊隔絕,由于戰爭的原因,老孫家也逃離了故土,兄弟間就失去了聯系,孫學武此後的經歷大致都如他所說,由于他祖上有「棺山盜骨」的事跡,所以他自幼便識得一些蝸篆異文,加上後有所學,便從事了考古中地甲古文和一些古老密文的破解工作,知道唄下方至「果園溝」勞動改造,才又和同樣被下放的兄長「封學文」相遇。

    兄弟二人感嘆「造化弄人」,想不到重逢之地竟是在這種場合,說起別來的情由,原來封團長果然是進了綠林道,因為還懂得家傳的「觀山盜墓」之術,便隱名埋姓,在「常勝山」里插香做了「卸嶺響馬」。

    可不久後,由于「常勝山」的盜寇下落不明,在數年之內,從漢代傳下來的卸嶺群盜徹底「土崩瓦解」,封團長雖是名為「學文」,卻最不好讀書,死也不想回家務農,正好在卸嶺群盜中結識了兩個西北的同伙,也是兄弟兩個,各個叫老羊皮,弟弟叫羊二蛋。

    老羊皮活的窩窩囊囊,膽小如鼠,而他兄弟羊二蛋卻野心不小,在常勝山瓦解之後,羊二蛋伙同了一批人,準備去關外東三省開山立會,還是要做這些「盜墓」的勾當。

    封團長當時年紀還輕,覺得做「響馬子」挺好,有吃有喝還能隨便睡女人,看哪個大戶財主不順眼,拎著刀槍闖進去搶他娘的,男子漢大丈夫生在世上,就是要如此快活才好,于是一咬牙,就跟著他們一同去了關外。

    到了東北才知道,羊二蛋雖然做了胡匪盜墓團伙「泥兒會」的掌櫃,卻沒什麼實權,而且這伙人都被日本關東軍給收買了,所做的「倒斗」勾當都是為了給關東軍效力,而且好像密謀這要找一處埋葬著「黃大仙」的墳墓。

    封家祖上的觀山太保盜發過唐代的一座妖陵,那處古墓埋的就有狐僵,據說此乃元教前身的邪教墓穴,其中多有妖幻之術,動這種墳墓很容易惹禍上身,另外封團長雖然一身響馬骨頭,專好做那些殺官造反的事業,卻是條極有骨氣的漢字,「響馬盜」多是崇盜尚義之人,自古就屬「梁山本色」,在常勝山的卸嶺群盜中,代代都有殺富濟貧不畏強暴的英雄好漢,怎能去做漢奸禍害老百姓?

    當時羊二蛋帶著泥兒會的胡匪,把手按到槍上逼他入伙,封團長義琢磨,我要是貪生怕死,現在昧著良心做了「漢奸」,恐怕死後也沒臉去見封氏列祖列宗,于是表示萬難從命,反倒是對老羊皮兄弟勸說了一番,咱們都是五尺多高的漢字,當初在常勝山何等義氣?陳總把頭言猶在耳,這才過了幾年就忘了??何苦要奴顏婢膝給日本鬼子當「走狗」?要我說咱們就抄家伙去干「關東軍」一票狠的,才不愧「卸嶺群盜」的真實作為。

    羊二蛋哪里肯听他的話,最後一言不合,雙方當即拔槍火拼,封團長的「密雷艮」下放到了七八個胡匪,自己也受了牆上,落荒逃進山里,輾轉投奔了「抗聯」,參軍這些年來「身經百戰,屢建奇功」,但由于她身上的「游擊習氣」太重,直到抗美援朝戰爭結束之後,還僅是個正團職。

    封團長從部隊轉業到地方不久,就在文化大革命中遭到了沖擊,有人揭發他曾經當過胡子和漢奸,這罪過可就大了去,僅次于革命叛徒,加上他脾氣不好,誰斗他他就揍誰,即便是在千人大會上,他也敢擼胳膊挽袖子瞪眼同別人對罵,結果吃了不少苦頭。

    幸虧有以前部隊的上級保著,找個借口把他下放到「勞改農場」,在果樹溝開山鑿石頭雖然辛苦,但總比讓他這火爆脾氣惹出殺身之禍來好。誰知卻讓他遇見了失散多年的親兄弟「孫學武」。

    封團長告訴孫學武,你哥哥我這輩子活的挺痛快,但現在估計是痛快不下去了,風聞有人在查我的老底,要是被人查出來咱祖上是大地主頭子,而且還盜過墓造過皇陵,那事情就更嚴重了,絕對成了不可調和的敵我關系了,所以我不打算留在農場里等死,正好今年是鼠年,地仙村的九死驚陵甲生門顯露,所以我想好了,我今天晚上就打算逃跑,跑回老家棺材峽去找地仙村,必定竭盡我之所能,把祖宗留下來的事情做了,最後再把咱老爹的尸骨掩埋了,只要這兩件事都能得手,哪怕是死我也無所牽掛了。可如今我最不放心的就是你,你記住為兄的話,現在的年頭和以前不一樣了,永遠別把自己是觀山封家後代之事對任何人說,最好爛在肚子里。你這輩子對外人只有一個名字可用,那就是——孫耀祖。

    孫教授在過繼給老孫家後,連名帶姓都改作了「孫耀祖」,這時孫家希望他光宗耀祖之意,但孫教授從骨子里反感這個名字,也是因為他觀山封家的人家族意識很強,自覺是大宗祖之後,豈肯給姓孫的光宗

    耀祖?但寄人籬下,想不認頭也難,等老孫地主夫婦死後,他就常自稱姓孫名學武,草字耀祖。戶籍身份改動不方便,仍作孫耀祖,只有與他相熟的人,才尊重他的習慣,以孫學武相稱,在一切私人場合里他就會用這個名字。

    孫學武這輩子可沒封團長活得那麼瀟灑,做什麼都不順,飽受挫折,當時也想跟老哥一起跑路,可封團長說地仙村古墓吉凶難料,你我兄弟如果一同斷送在其中,咱「觀山封家」就徹底沒了,我要是萬一有

    個閃失,將來還得指望你給我收尸。

    于是留下「觀山腰牌」,讓孫學武牢牢記住「觀山指迷賦」全篇七十二句,並把祖上封師岐留下的幾件傳家之物,都讓「巴山猿」從農場外偷進來,交給了孫學武。

    這幾件東西,都是「觀山太保」盜墓時所獲,幾百年前,那時候「觀山太保」尚未得御口親封,還稱為「棺山太保」,留下來幾部龍骨天書,沒被地仙帶入墓中,其中記載的都是風水古法,學透了能得幾分

    「形、勢、理、氣」之奧秘,但內容有限,到達觀山尋龍的境界還比較困難。

    另外還有最重要的一件事情,當年地仙封師古,曾盜發一座「唐代妖陵︰,這處是」肚仙墳「據說是唐詩拜狐仙的「教門」所留,陵中有本奇書,記載著種種「妖法幻術」,陪葬的一口描金箱子里,有數不清的施展「障眼法「的器物,其中有數枚從狐仙身上剝取的妖筋,混合在尸骨中焚燒後有「圓光」之奇焰,但並非輕易能用,必須讓人先見到肚仙古墓中的壁畫,然後通過焚尸才能見到「肚仙」顯身,並且得聞「鬼音」幻听,封師古在「烏羊王地宮」中,放置了從唐代妖陵中盜發得來的墓牆壁畫。「觀山指迷賦」除了七十二句之外,還有最後一段最為隱秘,但卻是最為重要的一段,就藏在「烏羊王古墓」墓室之中,焚尸圓光,萬勿遺忘。
常與同好爭高下,不與傻瓜論短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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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3-18 15:52:39 |只看該作者
鬼吹燈全集 鬼吹燈2 第四卷 巫峽棺山 巫峽棺山 第三十九章 死亡——不期而至
作者︰本物天下霸唱
    最後封團長想要一棍子把孫學武打暈就逃,忽然想起一件事來,又囑咐孫學武說,這巴山猿狖是咱爹在世時,于山中馴養之物,年久通靈,能解人意,只是比我小了幾歲,它這些年來常常跟在我身邊,我此番去找地仙村古墓,無論是死是活,都會讓它回來給你捎個消息,我要是出了意外,你就是咱觀山封家唯一的傳人了,你在十二年後一定要再次設法進入棺材峽,看看那欺師滅祖的封師古究竟是否找到了尸仙。

    孫學武知道生離死別在即,又是傷感又是擔憂,垂淚道︰「大哥你戎馬半生,可謂見識多廣,祖上所傳的本事你也學的遠比我多,恨只恨我這輩子為儒冠所誤,成了個沒用的書呆子,連你都做不到的事情,恐怕我今生也是無望了。」

    封團長嘆了口氣,拍著兄弟肩膀說︰「此事千難萬險,確實為難你了。但你不去做,咱們觀山封家又哪里還有其他的人?」他稍一沉吟,又道︰「要是你今後覺得勢單力薄,可以想辦法去找摸金校尉相助,曾听說在清末還有位張三爺專做摸金倒斗的勾當,自大明永樂年間毀掉發丘摸金的印符信物以來,這世上應該還剩下三枚摸金符,想必那套搜山尋龍的摸金秘術至今仍有傳人。」

    封團長囑咐兄弟,將來萬一實在沒辦法了,就找摸金校尉相助,常言道,七十二行,摸金為王,只有「摸金秘術」才能破得了「地仙村古墓」。

    孫學武聞言更覺為難︰「小時候就听咱爹說過,這世上真有本事的「倒斗」高手,自古以來便有「發丘摸金,搬山,卸嶺」三支。常勝山里的卸嶺群盜,早在解放前就煙消雲散;「搬山分甲」的那伙人似乎也沒傳人,全都銷聲匿跡多年了。「摸金校尉」是倒斗行里的狀元,想必是極有本領的,但在明朝的時候,被朝廷毀了他們的「印符信物」,真要是追根溯源起來,這件事還得是咱「觀山封家」的責任,雖然隔了幾百年,但恐怕抵死也脫不開當初那場干系。」

    封團長說︰「大明觀山太保的事跡十分隱密,外邊的人從不知曉,剩下來的「摸金校尉」們,應該不知道那些陳年舊事,摸金濟世之風古已有之,只要找到他們說明緣由,多半能得到他們出手相助。」

    孫學武仍覺力不從心,雖然傳說清末的時候還有一位「摸金校尉」,因為他一人掛三符,所以都稱那人為「張三鏈子」。可如今都什麼年月了?期間日月穿梭,改朝換代,天地間發生了多少翻天覆地的巨變,誰知摸金符還有沒有傳人?

    退一萬步說,即便張三爺當年真把「摸金符」和「尋龍訣」傳了下來,那也不過是傳給兩三個人而已,「摸金校尉」的所作所為又格外隱蔽,這天底下人海茫茫,現在誰知道那些「摸金校尉」的萍蹤浪跡歸于何處?剩下我孤伶伶獨自一人,我上哪里找他們去啊?

    封團長眼看自己這兄弟太不爭氣,做事說話都是前怕狼後怕虎,知道他難以擔當重任,但也毫無辦法,當年顯赫一時的「觀山封家」自「地仙封師古」率眾入山之後,早已沒了昔日的氣象,雖然時至今日,科學昌明,但他對祖上遺訓中提及的所謂「尸仙」之事仍然深信不疑,認為「封師古」在山中修煉妖法,鬼知道他得了個什麼結果,萬一真的按他進墓前說的將來還要「入世度人」,必定又要害死許多無辜。

    所以封團長是鐵了心了,老封家的事還得老封家自己的人去解決,另外自己再留在勞改農場里,也無非就是一死,還不如逃回巫山,要死也是死到祖籍「棺材峽」才好,興許拼著一死闖進「地仙村古墓」,能把封家在明末清初時所造的那場「業障」了結了。而且封團長知道,「棺材山」里埋的「九死驚陵甲」十二年才開一次,掐指算來,所剩時間已經不多了,他只好硬起心腸,拿鎬把砸暈了孫學武,也就是為了不讓孫學武替他吃「掛落兒」,然後趁著夜色逃入深山,一去就再也沒有回來。

    孫學武在這件事上受了不小的刺激,遵照兄長的教誨,從此後更加沉默寡言,他唯恐言多語失,也極少和外人接觸,因為事情確實如封團長所言,在那個年代里,要是被人倒出祖上是「地主、礦頭」和「盜墓賊、保皇黨」,那不死也得扒層皮。再加上孫學武從事的工作性質,極其枯燥單調,逐漸就使他變成了一個孤僻的人,使周圍的人都很排斥他,只有陳久仁陳教授還算是他的一個朋友,但即便是關系如同陳教授一般的「老朋友」,對他來說,也絕對不是可以掏心窩子的交情。

    文革結束後,孫學武的問題雖然比較復雜,組織上尚未做出結論,但工作還是暫時恢復了,他一直沒再見過兄長和那頭猿狖,心中時常牽掛著此事,終于找了個機會獨自進了「棺材峽」,他一生從沒回過祖籍,但這里的路線地形有家中代代所傳,他也知道個八九不離十。

    當時的清溪古鎮已經被廢棄,他在空無一人的鎮上遇到了那頭「巴山猿穴」,被帶進「棺材峽」,見到了兄長封團長的遺體。

    封團長臨死前給孫學武留了一篇遺書,其中詳細敘述了從「果園溝」潛逃後的經歷︰

    封團長逃回祖籍清溪古鎮的時候,正趕上修築清溪防空洞的工程接近尾聲,當時的施工人員已經把主隧道從古鎮地底貫穿到了「棺材峽」,並且從古礦道里挖掘到一批「石人」,並將其中一部分運到了鎮中的施工指揮部。

    當時施工人員並沒有「文物」的概念,只是覺得山里埋著如此獰猙丑陋的石像有些奇怪,打算把這情況報給上級,請示如何處置。封團長窺得這一情況,心知大事不妙,趕緊帶著巴山猿狖在鎮子里裝神弄鬼,擾亂了施工人員的注意力,恰好當時由于「清溪防空洞」的堅固程度不符合標準,上級臨時中斷了這一帶的人防工程,施工的人全部撤走,只留下一座空蕩蕩的古鎮,再也無人去理會「棺材峽」附近的古物,這才讓他松了口氣。

    封團長半輩子都在刀槍叢里闖蕩,膽色和見識都遠勝常人,他帶著唯一的伙伴巴山猿狖進入了「棺材峽」,但發現自己打不開「九宮螭虎鎖」,祖傳的能耐他根本沒學全,這才知道「地仙」的厲害,先前想的太簡單了,一陣急怒攻心,身上舊傷發作,自知已是命不長久了,估計孫學武將來還有可能進山來尋他,就留下了絕筆囑托。

    封團長臨終前忽然想起一件事來,當年在東北的時候,還沒和羊二蛋那伙胡匪鬧掰,听他們說關東軍要在山里尋找一件古物,這件東西是個風水秘器,埋到什麼地方就是眠龍的「寶穴」,不過具體是什麼事物,當時沒听清楚,只似乎听到說這件秘器,是從一面古鏡上拆下來的,別的就不知道了。

    古鏡能克邪鎮尸之事,在中國已有幾千年的傳統了,所以封團長在遺書中囑咐孫學武,以你的本事,想進古墓對付尸仙必定有去無回,你不但要想辦法解開「九宮螭虎鎖」,還要考慮到藏在「烏羊王地宮」中的線路圖,這張圖與無數假圖藏在鎮山的棺材里,要是不懂九宮八卦的那些門道,到了跟前也無從得知哪幅圖才是真的,你從事考古工作,若有機緣得到幾面傳世的「古鏡」,帶著幾件這種東西進入古墓去見「地仙」,便多了幾分勝算。

    在這封遺書的最後,封團長坦言自己這輩子對不起孫學武這親生兄弟,再三叮囑他即便粉身碎骨也要把祖上所托之事辦妥,否則別給為兄和老爹收骨掩埋。

    孫學武抱頭痛哭一場,把兄長的遺書和遺物都貼身藏了,回去後繼續隱姓埋名,那些遺物里有許多觀山封家傳下來的「數術」,竟然包括用紙人甲馬焚香圓光的障眼法,但不到古墓中看到唐代妖陵的壁畫,就無效驗,還不知此術是真是假。

    另外他祖上封師岐參與建造地仙墓,知道內部的一些情形,留下了一些相關的記載,但傳到孫學武這里,都是支離破碎的,但他仍大致知道了「烏羊王古墓」的一些情形,哪里哪里有唐代妖陵中的壁畫,地圖又藏在哪條墓道中,然後從那片迷宮般的礦窟里鑽出去,按照地圖就能進入地仙墓,這些事終于在他腦中有了個輪廓。

    但要說破解「觀山指迷賦」,一步步地從那些隱晦艱難的暗示中找出「生門」,以他自身所學所知是萬難做到,但他心思極深,更有毅力和耐心,利用工作之便,日以繼夜的研究「周天古卦」,以求將來進入古墓時能揭開那些謎題,又到處尋找「鎮尸古鏡」和掛符的「摸金校尉」,以求在有生之年了結這樁舊賬,也好讓父兄祖先在天之靈得以安息。

    在這漆黑冰冷的廟堂內,孫九爺的一番話說得我們個個目瞪口呆,就算我腦子里再多長三萬六千個轉軸,也猜不出真相竟是如此,听他的這些言語,我已經沒什麼再好懷疑的了,因為里面有些細節,都屬于「海底眼」,決不是憑空可以編造出來的謊言,他這番話倒是完全讓我相信。

    我問孫九爺,「這麼說您是早就盯上摸金校尉了?能不能告訴我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孫九爺說,從在陝西第一次踫面,你和大金牙讓我看脖子後面的印記,當時你扯開衣領,我一眼就看見了你掛著的摸金符。

    我暗道一聲「冤枉」,那時候我的「摸金符」還是大金牙給的假貨,之後胖子從龍嶺洞窟的干尸堆里摸到了真符,想不到竟是帶者無心,看者有意,原來從那時候我們就讓孫九爺盯上了。他肯定是憋著算計我們多時,我卻始終蒙在鼓里,虧得我還自以為是時時刻刻掌握著階級斗爭的最新發展趨勢,這回算是徹底栽了,被人賣了還給人家數錢呢。

    孫九爺說,當時我看你和大金牙不著四六,和潘家園那些倒騰玩意的二道販子沒多大區別,也不肯相信憑你們能懂得摸金秘術,但後來听說你帶老陳那支探險隊進沙漠找到了精絕古城,我才對你另眼相看,但……我還想試試你的本事,于是第二次見面的時候,我給你們提供了一些雲南獻王墓的線索。

    我听到此處,心中更是不忿,想到當年在陝西石碑店棺材鋪中,第一次听孫教授說出「獻王墓」三字的情形,要不是從他口中得知「X(蟲加廣字頭)術」和「獻王墓」,我和Shirley楊也不會當時就打定主意去雲南「遮龍山」,這孫九爺心機何其之深?真不愧是「觀山太保」之後。

    孫九爺又接著說,我這輩子活得太累了,既然進了地仙墓,我就再也沒什麼好隱瞞的,索性一發說給你們知道,後來我陸續得到了青銅龍符,又知道了歸墟古鏡的下落,就同老陳扯了個大謊,讓你們去南海打撈青頭……

    孫九爺告訴我們,他得到青銅古鏡之後,就動了要去「巫山棺材峽」的主意,但是要請「摸金校尉」同行,只怕還不太容易。他最擔心自己隱藏的身份和騙取古鏡之事,一旦暴露出來,再把「觀山指迷賦」全篇相告,如同社會閑散人員般的胡八一、王胖子兩個「摸金校尉」,一看說話做派都是愛好「投機倒把」的家伙,多半是不會講什麼職業道德的,肯定當場就甩掉自己了,直奔地仙村古墓撈明器發財去了。

    所以孫九爺就絞盡腦汁地想辦法,他又從陳教授口中得知,現在那伙人要去尋找古尸體內凝結的「金丹」,要是引經據典說學名就是死人的「丹鼎」,于是一不做二不休,使了一出「苦肉計」,編了一本「工作筆記」,在筆記中似有意似無意地,把「地仙村古墓」藏有「丹鼎」之事透露出來,並且把自己瞞天過海騙取「歸墟古鏡」的經過也記錄在其中,但特別強調「卦鏡」可以佔卜古墓方位,如此一來去巫山「棺材峽」,就不得不帶著此鏡了。

    然後孫九爺一路跟蹤,假裝在天津自然博物館里丟失筆記本,但轉過天來,才突然想起百密一疏,沒算計好日子,距離守墓的「九死驚陵甲」露出生門,還差了半年之久,只好又使出瞞天手段,先吐露了一段「觀山指迷賦」穩住眾人,把時間拖了半年之久。

    利用這半年的時間,孫九爺又找了個機會,單獨潛回「棺材峽」,秘密布置起來,連他兄長的「遺書」都換成了假的,並且找到始終在附近徘徊守尸的巴山猿岤,連比劃帶說,交代給它一些事情,那猿狖極為通靈,活的年頭也不少了,孫九爺的意思它能明白個七八分。最後孫九爺才假意從外地匆匆趕回來,帶著眾人出發進山,他雖然藏了滿腹機密,卻由于絕少同外人打交道,所以並不擅偽裝掩飾,有時候裝到三分就足夠了,到他這卻往往要裝足了十二分,引著眾人,把「觀山指迷賦」斷斷續續透露出來,自「欲見地仙,先找烏羊」之後的內容,多半是他自己篡改的,只是為了要防止別人甩了他單干。

    常言說「人有百算千算,老天爺只有一算」,但人算終究不如天算,孫教授做夢也沒想到,半路上會多出一位成員,也就是「蜂窩山」里的⼳妹兒,她輕而易舉地打開了「九宮螭虎鎖」,這種近乎失傳的「銷器兒」手藝,卻是連「摸金校尉」也不具備的。另有幾處事先謀劃周密,卻產生差錯,惹了許多驚心之事出來,事後念及,實是僥幸了。

    等進了「烏羊王古墓」,墓門前的甬道里本來沒有「武侯藏兵」的機括,因為當年由于地底暗泉起落不定,最後並未建成,僅具其形而已,在這條墓道中拼湊地圖之時,孫九爺有心在拿了真圖之後,就把其余的人甩掉,于是暗中給那「巴山猿狖」發了信號,使它提前躲藏在墓道中接應,等我和胖子不備的時候,焚香招仙,想用「肚仙」的妖相纏住我們,以求脫身。

    孫九爺對我嘆道︰「我知道你們已經逐漸開始懷疑我了,所以才想在墓道中拿了地圖就走,想不到你胡八一太精明,投機取巧的二道販子果然是鬼得很,竟然事先識破了,拼了幅假圖來騙我,現在可倒好,你們想逃也逃不掉了,這山中的「九死驚陵甲」即將鎖閉,生門再開的時辰就要等到十二年以後了。」

    我毫不在乎地說︰「您就甭跟我危言聳听,只要孫九爺您敢進來,我有什麼不敢?大不了咱們十二年之後再一起出去。」孫九爺沒直接回答我,而是問Shirley楊現在幾點了,Shirley楊看了看手表︰「剛好還有二十分鐘就到午夜零點了。」孫九爺說︰「咱們一路進來走了許多時間,從暗道中原路回去的話,兩三個小時絕對不夠,一過半夜十二點,九死驚陵甲就會出現。你們摸金校尉想必知道此物的厲害,當年漢武帝的茂陵中就設了此甲拱衛,赤眉義軍盜發茂陵之時死傷無數,幾十萬人用了半個月的時間才破了九死驚陵甲……」

    我對孫教授說︰「九死驚陵甲的厲害我自然知道,不過赤眉軍當時還沒有卸嶺的手段,無非是群烏合之眾亂挖亂刨,死傷多少人也不奇怪,我只想問問您,既然進了棺材山有死無生,你為什麼還敢進來?當真不想活了?」

    孫九爺臉上的肌肉突然抽動了兩下,低聲說︰「你還記不記得,我曾經告訴過你們……你們四個人早都已經死了?」我心中一凜,想起身上確有尸斑浮現的跡象,此事大為不妙,就問︰「可你這老鬼先前也曾告訴過我們,只要進了棺材山地仙村就能活命,難道這也是跟我們信口胡說?您拿出點辯證唯物主義的客觀態度來好不好?」

    Shirley楊也覺得難以置信,請他將此事說明,孫九爺無奈地搖了搖頭︰「棺材峽里的尸氣太重,你們身上的尸斑都沒什麼大礙,只不過中了尸毒而已,終不會喪命身亡,剛才我急著進地仙墓,又沒有時間同你們解釋清楚,才扯了這個謊,可我那也都是你們逼的,現在……現在我就直說吧,你們千萬別覺得驚慌,我對觀山封家列祖列宗發誓,絕無虛言,咱們這五個人里,至少有一個人已經死了,真正早已死掉的人……就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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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吹燈全集 鬼吹燈2 第四卷 巫峽棺山 巫峽棺山 第四十章 天地無門
作者︰本物天下霸唱
    此時進關聖廟時間已久,胖子和⼳妹兒這兩個心寬膽大的,又都疲乏了,早都依著殿中牆壁睡著了,只有我和Shinley楊還在听孫九爺說話,他此言一出,我如同「渾身潑涼水、懷里抱著冰」,看了一眼Shinley楊,她听了孫教授最後這番話也是滿臉茫然。

    這件事對我來說,既是情理之中,又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是孫九爺身上確實有些詭異的變化,如果僅是像我們一樣出現並不明顯的尸斑也就罷了,只有死人身上才會有的「尸蟲」竟然會在他身上出現;但若說他已經死了多時了,它究竟是什麼時候死的?一具行尸走肉又如何能跟我們徹夜密談?

    孫九爺似乎看出我們難以接受這個事實,便說︰「其實我和你們一樣,根本不知道我自己是怎麼死的,甚至就連我自己是什麼時候死的都想不起來了,身上不斷有尸蟲爬進爬出,知道過了棺材山外圍埋設的斷蟲道,我身上才不再有尸蟲鑽出來,我完全無法理解在我身上究競發生了什麼恐怖的事情,你們能不能相信世界上還有比死亡更可怕的事情存在?」

    孫九爺見我們滿臉疑惑,就低下頭來,讓我解開他胸前的衣扣,這一看之下,我和Shirley楊全都倒吸了一口冷氣。

    只見孫九爺身上滿是被尸蟲啃噬的窟窿。在進入棺材山的隧道中,設有防蟲道,所以他身上的尸蟲都已死盡了,滿是尸斑的胸口上,只剩下百十個黑洞,傷口沒有愈合,更不見有鮮血流出,整個人就如一具被蛆蟲啃咬過的腐尸一般。

    眼見為實,終是不由人不信了,但我即便是信了他的話,也如身在五里霧中,看來孫教授真是一具「行尸走肉」,可死尸怎麼能與人說話?這件事越往深里想,就越讓人覺得恐怖,因為我們的一切常識和經驗,都無法解釋這一現象,難道真有借尸還魂?

    孫九爺對我說︰「在進入烏羊王古墓的時候,我就發覺身子不對勁,但為時已晚,更不知道究竟是怎麼發生的。當年觀山封家也沒遇上過這種可怕的情形,所以我當時就下了決心,只要這次進了地仙村古墓找到尸仙,我是雖死無憾了。但我最後並沒有想拖著你們下水,偏偏你胡八一這個投機分子自作聰明,到頭來卻是害了你們自己。這回咱們都別出去了,這棺材山地仙村號稱天地無門,生門一關,誰也別想離開。」

    我听得不以為然,對他說︰「您真不愧是觀山封家的嫡傳,現在里外都是你的理了,我們被你糊弄了大半年,到最後反而說我們是自己害了自己?就算是死人擠兌活人也不帶這樣的吧。」

    shirley楊攔下我的話頭說︰「現在先別爭這些了,既然大明觀山太保能將這個古鎮建在棺材山中,那這深藏地底的棺材山形勢想必不小,除了九死驚陵甲的生門之外,未必就沒有別的出口了。」

    那九死驚陵甲是一種守墓防盜的犀利機關,在我那半本《十六字陰陽風水秘術》的殘書,以及當年鷓鴣哨傳下的搬山分甲術里都有記載。但將近一千多年來,卻是從沒有盜墓者撞到過驚陵甲,據陵譜一類的方外古籍中說,在南越王墓和漢武帝劉徹的茂陵里都埋了此甲。

    在古方術中,「甲」是一種特殊的道具,可以是青銅器,也可以是紙俑甲馬。而九死驚陵甲更為特殊神秘,它是春秋戰國年間的產物,其實巫法正盛,盜墓之事也剛剛出現,為了應付盜毀古冢的行為,大貴族的墓葬都要用木槨疊層壓封閉,並在陵墓周圍的土中埋設驚陵甲拱衛。此甲必須是用三代年間的古老青銅器,用尸血浸出一種特殊的銅蝕,其狀好似銅性受侵所生的銅花。

    這種蒼綠色的銅花為積血多年侵蝕而化,埋在有龍脈的地底時間一久,就會借著地氣變成了一種半金屬半植物的東西,呈珊瑚刺或蛛網狀生長,它能圍著陰氣凝結的陵墓不斷擴散。那些布滿倒刺的銅蝕花,近似于食人草,象植物的根須一樣扎到泥土岩層里,有知有覺,平時都藏在土里,遇著活人就會受驚暴起,將接近陵墓的一切生物絞殺飲血,最是無法防範。因為其物不僅極為堅韌,能避水火,更含有尸血毒,刺中了活人立刻見血封喉。只要埋了此甲護陵,便可以使古墓外圍無隙可乘。

    但三代青銅古器,在後世已經非常罕見,使得造甲之術逐漸失傳,在兩晉及南北朝之後,世上的盜墓之徒久沒再遇到過九死驚陵甲,所以也從未有人懂得破此妖甲的辦法,我和shirley楊也僅聞其名而已。

    孫九爺說封師古通過盜墓得到了不少上古青銅器,封家祖上又從棺材峽懸棺中盜得奇書,里面正好記載有如何布置驚陵甲的方法。這種半是銅蝕半是血肉的妖甲,根據棺材峽地脈中的龍氣流轉,每逢地鼠年便會在地底蟄伏數日,只要地底的棺材山風水不破,它就會遵循這一規律,唯有這段時間進山才是安全的。

    地仙村古墓本來就是迷蹤難尋,但封師古還是不能放心,又布了九死驚陵甲為最後一道屏障,如果有不知底細的盜墓賊進來,不論是摸金校尉還是搬山卸嶺,都要在隧道中稀里糊涂地送掉性命,恐怕連死都不知究竟是撞上了什麼。

    按孫九爺推算天干地支的時間來看,驚陵甲很快會封死隧道,現在想離開棺材山地仙村已經不可能了。

    我先前在隧道中,確實看到岩土層中有一簇簇的蒼綠銅蝕,還以為是存在于地底的某種珊瑚狀溶解岩,卻是萬沒想到會有早已絕跡的九死驚陵甲。雖然不知道孫教授推算的時間是否準確,但根據《十六字陰陽風水秘術》所載,世間確有此物。如果這十二年的生門一過,在地底看見驚陵甲的一瞬間,就是死亡來臨之際。

    我認為對待這種事情,應該是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一時想不出怎麼才能全身而退,但肯定是得找個生門出去,誰能耐得住性子在這不見天日的棺材山里困上十二年?

    shirley楊問我說︰「現在形勢如此,你有什麼計劃?」我腦中一轉,知道現在應該立刻重新部署計劃了。在關聖廟里停留的時間已經不短了,听四周靜得出奇,還不知地仙村里會有什麼情形,估計那尋仙的封師古早就歸位了,于是把胖子和麼妹都招呼起來,讓他們趕緊收拾整頓,拿了金丹之後再想辦法尋找出口。

    這時我忽然想起最重要的一件事來。我馬上問孫九爺,「雖然這個事件大部分都是你故布疑陣,但對我們來說至關重要的是,這棺材山里到底有沒有周天卦圖和古尸金丹。」

    孫九爺拿出一副將生死置之度外的神態說道︰「實不相瞞,地仙村古墓藏有丹鼎天書之事也是我誑你們的。不過觀山太保祖上所盜的骨甲秘器,確實都藏在這山里。另外……另外地仙封師古是方外奇人,精于化形煉丹之法,他要真成了尸仙,倒是有可能會有金丹。」

    我听他竟然說連這件事都是做不得準的,真恨得咬牙切齒︰「你這只由地主階級安插在我們工農兵內部的黑手!等這事完了我再跟你算總帳……」說完讓胖子給孫九爺松綁。現在棺材山里吉凶難料,一切恩怨都要暫且放下,眼下首要之事,是在地仙村里找到封師古,甭管有棗沒棗,都得先去拍它一竿子。

    胖子雖沒搞清楚這件事的來龍去脈,卻堅決反對給孫教授松綁,義憤填膺地說道︰「縱虎容易伏虎難,這孫老九哪有什麼好心眼子?我看他掛了個教授的虛名,卻簡直是人面獸心,簡直是衣冠禽獸;說他是衣冠禽獸都抬舉他了,牛馬騾子哪有他這麼陰險?他根本就是禽獸中的豺狼……」

    我告訴胖子你剛才睡著了,根本不知道真相是怎麼回事,孫教授已經認識到錯誤的嚴重性,他決定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主動要求帶咱們進地仙村倒斗,並且他還對他封家的列祖列宗發了毒誓,即便沒信仰的壞人,應該也會尊重自家先人,所以應該可以暫時信任他。誰又沒犯過錯誤呢?西方人怎麼說的來著,「年輕人犯了錯誤,上帝都會原諒」,雖然孫九爺已經不太「年輕」了,但王司令這回你就大人有大量吧,量大福才大,福大命大才能造化大。

    胖子「哼」了一聲,一面拿刀子挑斷了繩索將孫九爺放開,一面對他說︰「孫老九你再敢有二心,就算上帝肯饒你,胖爺我也輕饒不了你。快說,村里的明器都藏哪兒了?」

    孫九爺毫無懼色地瞪了胖子一眼,對我們說道︰「據我觀山封家祖輩相傳,這棺材山地仙村的格局,基本上都是按照清溪鎮而建,地仙封師古應該就躲在封家大宅里。現在的巫山青溪鎮雖然荒廢了,但它大致保持著明清時代的古老風貌,大的變動幾乎沒有。」

    我們進青溪古鎮之時,曾到過被遺棄的封氏老宅,對封宅附近的街道布局還留有一些印象。因為棺材山深處群山之底,到處都是漆黑一片,照明裝備範圍非常有限,容易迷路。于是就讓孫教授和麼妹兒在紙上,粗略地畫了一張建築布局地圖,然後再與瓷屏地圖相對照,讓眾人預先對地仙村的形勢有個大致概念,以免走進那黑燈瞎火的地下建築群里會迷失路線。

    隨後把攜帶的裝備重新分配,手電筒與戰術射燈已經損壞了一部分,冷煙火和熒光照明棒所剩無多,電池和食物最多僅夠維持三天,如果真被九死驚陵甲困在棺材山里,根本支撐不了多久。

    麼妹兒自小多曾听說過封家古墓之事,連他們蜂窩山里也知道驚陵甲的厲害,她對我們說︰「反正是妖仙墳里肯定遇上鬼,但能見到藏在山里的封家老宅,也算是開過眼了,死也算死得硬翹,就別多想啥子退路了。」

    我和胖子從來都不缺乏樂觀主義精神,便對他說︰「妹子你別說喪氣話,咱們誰也死不了。這棺材山又不是銅牆鐵壁,它就真是生鐵澆鑄也得有個縫,等待咱們的必將是勝利的曙光……」

    那「曙光」二字剛剛出口,忽然一片暗紅色和光芒從廟堂外透將進來,好像是天空突然出現了朝霞。但此刻距離地面少說也有一兩千米,怎麼可能天光放亮?而且時間也不對,剛過十二點,即使是在山外,也正是天黑的時候。

    孫九爺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歷代祖先可都沒提過棺材山在地下面,現在他對這里的了解其實並不比我們多,同樣驚詫莫名。

    我示意眾人先別急著出去,這關老爺廟最為神聖莊嚴,至少是個闢邪擋煞的地方,不論山里有什麼邪崇的東西,都不可能進入這座殿閣。

    shirley楊指著殿上二層說︰「先到上面的窗格子里看看。」我們五人不知道廟外發生了什麼,都輕手輕腳地沿木梯上到殿堂高處,從窗格子縫里往外觀看。只見原本黑漆漆的高處,出現了一道斷斷續續的光亮,有些像是熔岩涌動,卻沒有任何熱量和硫磺氣息,反倒是使人感到全身陰冷。

    這時整個地底都仿佛被籠罩在了一片朦朧昏暗的血色之中,可以看到那片形狀酷似無頭尸首的丘陵,鱗次櫛比的一幢幢房舍樓閣,都綿延排布在其上。那些明代的古老建築紅瓦粉牆、高低錯落,規模十分龐大,最近的一處院落,距離我們所處的廟堂並不算遠,借著那猩紅的血光,甚至可以看到門前所貼的門神畫像。

    隱約能看到建築群當中聳立著幾座古牌樓,比周圍的房舍院落要高出一籌。我暗自猜測,那里應該就是位于地仙村最核心的封家大宅了。

    整個村鎮好似一片陰宅鬼府,不見半點人影,家家門戶緊閉,哪里有什麼神仙窟宅的樣子,真想不出封師古躲在這里能尋得什麼真仙。

    山丘上遍布草木藤蘿,植被很是茂密,但都非常低矮,而且顏色極深。環著四周則是極高極陡的石牆,斧砍刀削般平滑,東西長南北窄,象棺材板子一樣整整齊齊地插在四面。峭壁上密密麻麻的,全都是攀龍落鳳似的紋路,那些圖騰壁畫般的繁復花紋,都是由古壁上所生的苔蘚和植物天然勾勒而成。

    正待再看,那半空中的血光卻突然消失了,棺材山里又陷入了一片漆黑,極高極遠處隱隱有一陣陣銅鐵金屬摩擦轉動的聲音。這種響聲雖然不大,卻似乎可以蹂躪折磨人腦中的每一根神經,令人心慌不已,過了良久方才停止。

    眾人如釋重負,松了口氣回轉神來,在一片漆黑中,重新打開了頭盔上的戰術射燈。我問孫九爺剛才半空里出現的血光是什麼。

    孫九爺搖頭道︰「難說啊,封師古的手段神仙都難猜到,當年就連同宗同族的至親之人,也多是不知他心腹中所藏的秘密。可能是古墓上方有座萬年燈的青銅陽髓忽明忽滅,不過血氣如此沉重……也可能是九死驚陵甲的銅蝕穿破了土層。從現在開始,咱們每一步都要格外謹慎小心,否則絕對進不了封家老宅。」

    胖子毫不在乎,摩拳擦掌地說︰「就連皇陵王墓咱爺們兒都曾七進七出了,一個地主頭子能有什麼大不了?在胖爺眼里,他就是屎殼郎上馬路愣充美國進口小吉普啊!老胡你們把地形搞清楚了沒有?那明器都放哪兒了?擺著還是埋著?咱趕緊趁黑摸進去,參觀參觀這地主老頭子藏在陰宅里的古墓博物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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