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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ge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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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常書欣] 余罪 (連載中)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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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4-15 13:38:18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卷 鄉警也瘋狂 第21章難相為謀

時間很寶貴,多呆一天都是浪費,特別是異地用警,最怕浮動的就是人心,連續多日毫無進展,又遲遲沒有露面,解冰不得不咬牙向隊里請示收隊了,不過意外的是,邵萬戈并沒有答應,并給他傳了一份案情通報。

那通報讓他看著直吸涼氣,從臘月二十七到今天正月初十,全省十七個地市,累計匯總起來的大牲畜盜竊案發生二十八起,涉案金額上百萬元,偵破的僅有四起,大部分懸而未決令各地公安疲于奔命,他突然省悟道,羊頭崖鄉很可能是全省系列案件的一個縮影,從一地一案上找出做案手法,總結作案規律,對于偵破其他類似案件都不無裨益,一念至此,他倒安生了,開始細細的研究各地匯總出來的系列盜竊案件。當然,最典型的還是羊頭崖鄉這個案子,不過剛想介入就讓他大為光火,那幫扯蛋的鄉警,連筆錄做得也滿紙錯別字,幾張殘缺的影印件,看得他直牙癢癢。

綜覽了部分案件之后,他似乎隱隱約約找到一種不太清晰的感覺,為此他和隊里的老偵察員趙昂川討論過,不過仍然卡在設伏時間的選擇上,幾乎就是張著口袋等著賊上門,做到這種程度應該是有準確的情報支持,可偏偏是不可能有情報的,否則就不會后來又卡在翼城市無法進行下去了。

大上午的,兩人討論無果,直接出來敲響了周文涓的房門,周文涓隨隊一方面安排著大家的生活,另一方面在監控上幫把手,不過她可是參與過羊頭崖鄉案子,解冰把自己的疑問一說,見周文涓仍然是那樣羞羞地,靦腆地不愿開口的樣子,連他也急了,幾乎是求著道:“文涓,咱們好歹是同學,又是一個隊,我還是組長,不能對我也防備吧?要是信不過,你直說。”

“不是,解組長你別誤會。”周文涓慌亂地擺手,卻是不知道該怎么說了。

“那文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怎么防賊似地防著我們?”趙昂川哭笑不得了,指著自己問:“你看我像偷牛賊的同伙?”

“趙哥,真沒那意思,你們別多慮。”周文涓不好意思道。

“哎喲,你能把人急死呀。那這樣……你跟我說說,在羊頭崖參案的整個經過。”解冰坐下來了,周文涓想了想,把前因后果,以及在羊頭崖鄉發生的事細細一說,這倒好,聽得解冰和趙昂川大眼瞪小眼了,本來不信,現在周文涓一說更確認了,那家伙還真是玩了幾天,關鍵時候一設伏,輕輕松松一網成擒了

可這樣一來,兩人更覺得透著詭異了,周文涓細聲細語道著:“你們提的問題,我們也問過他,每次問他,他都說讓我們自己想,聽別人說出來就不值錢了,你們又不是不知道,他一直就那得性。”

說到,雖然評價并不高,可透著一股親切的味道,解冰無暇注意這些,和趙昂川相視一眼,回頭問著:“那他在翼城滯留這么長時間,該有譜了吧?”

“有了。”周文涓道。

“怎么回事?”趙昂川奇怪了。

“他剛才打電話把孫羿,吳光宇都叫走了,我想應該是差不多了。”周文涓笑著道。

一聽這話,解冰和趙昂川不問了,騰地起身,直奔著出門,邊走邊打著電話,找那幾個貨去了,什么貨色他倆很清楚,估計又要帶人胡干去了。

車嘎聲停在翼城東關街上的牌樓下,放眼望去,青翠的山戀連綿著,高度發達的房地產業已經啃掉了山的一面,依山錯落有致地布著十幾幢精致的小別墅,不過此時車里人無暇欣賞天然風景以及建筑風格,眼光齊齊地盯著山腳下一處很復古的大院木樓。

三幢,品字形,亭臺樓閣配套挺高雅,占地足有十幾畝。

望遠鏡里,賀府牛頭宴的鎦金大字分外妖嬈,迎著陽光,全燦燦地能亮瞎人的眼睛,這個位置相當好,從高速路一閃而過,都能看清那個大招牌。

董韶軍出山了,正拿著筆記本,在做著一副百分比圖,副駕上的鄭忠亮幾次想和他探討一下,不過看人家專注的樣子,實在不好意思打擾。這當會連也專注的厲害,好半天一句話也沒說。

“你們確定是這一家?”鄭忠亮有點心虛地問。實在有點匪夷所思。

“問他。”一指身后。鄭忠亮一回頭,小心翼翼地問著:“燒餅,你什么成神了?能確定賀家是銷贓戶。”

“我只提供理論和數據支持,具體什么你就不要問了……劃定的有三家,如果這三家都不是銷贓戶,那翼城就沒有嫌疑戶口了,最可疑的就是這家,別瞪我,是根據他們的出貨量、收購量判斷的,前進路、西郊兩家屠宰場,和這里是一家對吧?”董韶軍道,樣子很肯定。

但一肯定,鄭忠亮就不淡定了,接著道:“不但兩家屠宰場,這老賀家是翼城的名人,一處牛頭宴,兩家酒樓,還有一處桑拿洗浴,據說在房地產上也有投資……哥哥噯,這樣的大戶口,就我們局長都不在人家眼里呀。”

鄭忠亮苦口婆心地道著,除了這家叫賀名貴的大戶,董韶軍劃出了于向東、劉晌兩家也是翼城的富戶,都是叫得上名來的人,三個人經營著四家牛頭宴飯店,在當地差不多占市場份額的五成左右,這樣的人,潛規則誰不懂,別說不一定有銷贓的事,就真有,那還能叫事嗎?

說了半天沒人理他,鄭忠亮氣鼓鼓地發牢騷,真尼馬郁悶,兄弟可是好心一片啊,別以為在省城當了幾天警堊察就看不起小地方人了,現在官富二代都過氣了,最牛逼當屬這些有摟錢本事的土豪。

看了半晌,似乎根本沒有聽到鄭忠亮的羅嗦,直接回頭問董韶軍道著:“燒餅,怎么辦?”

“我已經聲明了,我只能按你的要求提供技術和理論上的支持,實踐得靠你自己打拼啊。”董韶軍笑著道。

“大仙,你想個轍,把這幾家給我弄起來,換個地方說話。”側頭,又征詢上鄭忠亮了。不在本鄉本土,蠢蠢欲動又不敢胡來。

“什么罪名?”鄭忠亮嚇住了。

“銷贓?”余罪道。

“證據呢?”鄭忠亮道。

異樣地看著鄭忠亮一眼,撓撓下巴,余罪賤賤地道:“暫時還沒有。”

鄭忠亮眼凸了下,喉結噎了下,他現在嚴重懷疑這幫余賤不是找牛來了,是找死來了,他哭笑不得地問著道:“余兒,你這警察當得真有水平,想整誰就整誰,你以為你是黑澀會呀?就即便你是黑澀會,在這兒也吃不開,賀名貴光這個店里就幾十號人,別說咱幾塊料,你把重案隊的拉上去試試?”

“真尼馬廢話,一句話,行不行吧?不是我吹牛啊,大仙,四五年做起這么大產業,要特么里面沒貓膩才見鬼呢,別說有韶軍的分析,就沒分析,我都能揣摩道就是他們。”余罪根本不管不顧,直接逼宮了

“不行,胡來呢。”鄭忠亮拒絕了。

“那不胡來,想個穩妥的辦法來。”余罪拍拍腦袋,這一拍,想當然的損招壞水就出來了,他問著鄭忠亮和董韶軍道著:“咱們這樣,進他店里,想辦法整事,打架、鬧事、扮醉鬼砸東西、找茬,反正怎么都行,然后以擾亂治安的名義傳喚法人……只要有換個地方說話的機會,想辦法詐出他來。”

鄭忠亮一翻白眼,不理了。董韶軍笑了半天,一搖頭:“絕對不行,你要想這樣干,那干脆警察就別干了。”

“我倒想按正常流程來,可一個簡單的傳喚對他根本沒有威懾力啊,而且很容易打草驚蛇,萬一真是這幾個人,他們只要聽到點風聲,今年咱們還就別指望抓到賊了。”余罪正色道。

這倒是,你正式傳喚,能不能把人傳到所里還得兩說,不過鄭忠亮可過不了心里這一坎,直說這幾家如何如何土豪,聽得余罪火大了,吧唧給了他一巴掌罵著,警察當逑成你這樣,干脆別干了,土豪怎么了?土豪也是土逼成長起來的,你怕什么,萬一整出來,你有功;萬一整錯了,省城重案二隊的接的案,責任在他們。

這么賤性,把那哥倆又逗樂了,不過再怎么說,二隊來的也是一幫同學加同事,兩人是死活不肯任由胡來。

不一會兒,去叫人的李逸風把孫羿、吳光宇帶來了,幾人一來,那是喜出望外,扔下車里的董韶軍和鄭忠亮,把自己的想法細細一說,說的中間鄭忠亮和董韶軍一起擠到這輛里了,邊聽邊笑邊潑涼水了,好容易說完,孫羿腦袋搖得像拔郎鼓:“不行,少來了,你狗日上次蒙我去跳海,差點連小命賠上,還想騙我們,你以為誰都傻呀?你警服給扒了還能回家賣水果去,我們干嘛去?”

哎喲,忽悠失效了,就是嘛,這事聽得多玄乎,簡直就是警校里坑人害人那些爛招的升級版,誰敢用呀?就以前敢用,可在紀律隊伍里呆了這么長時間了,誰心里能沒點顧慮。孫羿不答應,一看吳光宇,他趕緊地表白道:“光兄,我沒騙過你吧?這事實在是一個人干不了,要不誰拉你們呢?”

“你是好了傷疤忘了疼了是不是?要你家牛被偷了,沒說的,砸他狗日家店去,可不是嘛……反扒隊那事,強出了個頭值不值?給扔逑那么遠。”吳光宇很不入眼地道了句,而且提及舊事,一提這事嘴一撅,眼一滯,突然發現自己在不知不覺中又走進了死胡同,就像曾經遇到了難局一樣,你在維護法律的同時,同樣也在觸犯它,即便能得到了大快人心的結果,可做為不管那方的主體都會是傷痕累累。

黑與白,從來就沒有溫柔的解決的方式,況且現在,是根本沒有方式。被全盤否決了。

一車人都噤聲了,都知道曾經經歷過的那些事,甚至有人不悅地瞪了吳光宇一眼,責怪他不該提出來似的。

半晌,余罪笑了笑,平緩的口吻道著:“我覺得吧,人活得,路被堵的時候很多,可心氣不能堵;犯錯的時候也會很多,可連錯都不敢犯,誰能指望還可能有對的時候?其實只要對一次,我們就有可能把這窩賊刨出來……你們聽說因為丟了兩頭牛,差點把老婆打死的事嗎?就是我們鄉里,就不穿警服有些事該幫也得搭把手,何況還是個警察……真扔下不管,我沒臉回去呀。”

這話說得,倒是讓眾人稍有動心了,吳光宇嘆了口氣,直問著董韶軍道著:“韶軍,可能性有多大?

“很大。”董韶軍道,不過以他誠實而且嚴謹的性格,不會說大話,又補充道:“也可能很小甚至全盤是錯的,這個分析和劃定范圍是做的,只能證明飼養和放養大牲畜的區別,而不能證明放養的,就是賊贓。”

一句嚴謹的話,又把的鼓動給潑涼了,好不懊喪,現在看董韶軍那個地方也不順眼了。正僵著,有人說話了,輕聲叫了句:“所長。”

余罪沒應聲,他又叫了句:“余哥,我成不?”

“你?”眾人以不同的眼神看向說話的人,是李逸風,削瘦的身形、白凈的臉面,鼻子上的膠貼剛剛揭了,面嫩得像個高中生,在這群里顯得很扎眼。不過李逸風可是見過大世面的主,看一幫刑警以看傻逼的眼神瞅著他,他笑了,這一次堅定地和所長站一塊了,一拍胸脯道著:“余哥您這辦法,我覺得相當好,不過需要細節改動一下。”

“往下說。”余罪樂了,沒想到關鍵時候,支持他的居然是狗少。這家伙向來有事躲得比誰都快。

“您說這打架鬧事不好,咱們根本不需要。”李逸風道著,一指身上,張猛借的那輛車,他笑著說著:“咱們這路虎是現成的,咱們裝個逼,扮個大爺,給他們找點事不就行了嗎?咱這臉不值錢,可那車值錢吶,就看那輛車的份上,誰也不相信咱是警察對不對?”

“哎,對呀,我怎么把這事給忘了。”余罪笑了,這靈感嗖嗖開始往腦袋里躥了。

“我給您支幾招,咱大搖大擺進去,盡撿貴的點菜,吃完一摸口袋,哇塞,我錢包丟了,訛也訛著他飯店了……再要不,咱們出門把車劃一道,吃完飯下來就找他們麻煩,停你門口給劃了,這么貴的車被劃了,算誰的?辦法多得去了,要論玩這個,你們的腦袋就有點僵化了。”李逸風道,此時才發現這小子身上的紈褲氣質相當濃厚,那狗少真不是白叫了,還沒準坑過多少呢。怨不得他爹把他趕到沒人可坑的窮鄉僻壤。

不過此時余罪可發現寶了,一拉李逸風:“走,咱們鄉警自己解決,哼,還重案隊?土豪就把他們嚇尿了,來幾個土匪,得把他們嚇跑。”

所長和鄉警大咧咧下車了,咬著耳朵商量著,眨眼開著那輛路虎囂張地走了,這時候,連停職的張猛也跟鄉警站一路上了,看得二隊幾位大眼瞪小眼,半晌,聽得愕然一臉剛剛回過神來的吳光宇驚嘆道:“人才吶,我怎么感覺我離余賤的差別越來越大啦。”

眾人笑了,哭笑不得,這事真不知道是該搭把手,還是就那么旁觀著,直到解冰和李昂川追來,這幾位還是傻傻地,看著路虎遠去的方向在驚嘆。

人才吶連他跟班的賤格水平都超過我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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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4-16 09:05:42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卷 鄉警也瘋狂 第22章靜中有變

“犯罪率,比上年同期下降零點七個百分點;命案偵破率,百分之九十五點四;部、省級督導的重大刑事案件偵破率,百分之百。清網人數312人,比上年增長百分之九……目前在網上追逃的人數,423人,比去年同期增加……百分之十三。”干凈、整潔、簡約的辦公室里,即便是在省廳這幢感覺很不溫馨的樓宇里,也多少有點年后溫馨的味道,窗臺上火紅的迎春花已經開放了,滿屋灑滿了明媚的陽光。不過屋里的兩人卻是愁云一臉,不但坐在辦公桌后的許平秋發愁,就站大辦公桌邊上的秘書也發愁。事實上,每年年后在全省刑事工作會議以及全省警察工作會議召開前夕,都是這么發愁。不愁不可能呀,犯罪率年年攀升,數字和數據上再怎么避重就輕,仍然有破壞和諧會議的可能。省廳對刑事工作考核的幾個主打指標,命案偵破率、重大及一般刑事案件立案、偵破率;基層刑事警察傷亡率;以及省廳掛牌網上追逃的人員清網率。那一項指標都是實打實的,而偏偏那一項指標,在現實的刑事偵察工作中都不可能圓滿地完成。

“得有點亮點呀,小陳,我不是說你這報告寫得不好,而是呀……”許平秋胡亂地翻著,看了辛苦的秘書一眼,小伙子肯定熬了幾夜了,他委婉地道著:“沒有像樣的百分點拿出來,就得拿出亮點來,否則我這老臉擺不到全省警察工作會議上呀。”秘書沒敢笑,小聲地提醒著:“去年的跨省販毒案,報告里提到了。”

“那個不行,禁毒局肯定要大書特書,我搶人家風頭算怎么回事”許平秋搖搖頭,指摘著這一部分,盡量淡化。

“那……街路面犯罪這一塊去年也是個亮點,省城十幾家報紙都報道過獵扒,社會反響很好。省臺法制頻道正在采訪制作專題片。”秘書又提醒著。搖了搖頭,許平秋眼睛里掠過一絲黯色,緩緩地道著:“街路面犯罪主體還在治安上,不合適,因為塢城路反扒隊的事,把刑偵上的支隊長都換了,我可不好意思提。”那就沒有了,最起碼在秘書看來沒有,每年偵破大大小小的刑事案件上千例,可是遠遠趕不上案發率,其中將有很大一部分成為懸案、迷案在警事檔案中被束之高閣,即便是作為執法者的警堊察,也只能選取對社會危害較大、犯罪形式直觀的案例去預防的抑制。

“我再想想……”許平秋不確定地想著,不經意間拿起了電話,他在想新支隊長剛剛上任,肯定要燒幾把火,說不定那里會有亮點。又在想,去年擱淺的幾例案子,比如網絡賭博案,經偵和刑偵協查的,正在追捕幾位骨干分子。如果有這樣的案子,倒也聊勝于無。拔著支隊辦熟悉的號碼,問了幾句,臉色徒然而變,嘭聲就把電話扣了,又問了個電話,嘭聲又把電話扣了。一拍桌子,氣忿忿地罵了句:“簡直是胡鬧。”嚇了秘書一跳,許平秋側眼擺擺手:“小陳不是說你……二隊可真可以,居然敢從追逃人員里抽調走了。簡直是胡鬧。”

不說報告的事了,許處長向來是雷厲風行,拿起電話,拔通二隊的,直接吼著辦公室,通知邵萬戈跑步來接電話,不一會兒就聽他對著電話訓著:“邵萬戈,你清楚自己的身份不清楚誰授權你停下賭博案追逃任務的誰授權你抽調警力的……二隊是全省刑偵工作的風向標,歪風邪氣在你們這兒漲起來還了得你聽好了,就此事向支隊、向市局分別寫一封深刻檢討,了不得了你你眼里還有沒有上級連支隊長也管不了你了是不是”

訓著,嘭了扣了電話,許平秋點著支煙,兀自氣忿不平,秘書心里知道,這在某個層面是領堊導在刻意的維護著下屬,而且在做著幾個小山頭的平衡。只是這么兇的口氣他可是頭一回聽到,他有點懷疑,因為去年塢城路偵察大隊事,許處長那股子氣還沒下去。是啊,肯定沒有,許平秋氣咻咻地想著,電話里邵萬戈沒隱瞞,直言相告的。咦不對了……他有點奇怪,要是下面手腳不干凈胡來,不至于這么堂而皇之,于是他舒了口氣,又拿起電話來了,直拔到了邵萬戈的手機上,換了一副和靄的口吻道著:“萬戈,我剛才心情有點不好啊,不過你得認清楚形勢,出了去年那檔子事,現在各級對脫離指揮和抗命的事有多反感你應該清楚……你給我說說具體情況,怎么回事錯誤不能犯在你身上啊”

電話里的聲音秘書聽不到,不過他發現一個奇怪的現象,許處長聽著,眉頭在慢慢舒展,而且似乎臉上還有某種復雜的情緒,驚訝、愕然、興奮,交織在一起,只聽他說著:“可以呀,一下子撈了三個”

“是嗎還是預先設伏漂亮。古寨縣可以呀。”

“什么不是縣里刑警做的那在哪”

“羊頭崖鄉!”

聽到這個名字時,許平秋如遭雷擊,停頓和屏息的時間特別長,好半晌才換了一副平緩的口吻對著話筒小聲問著:“是余罪。”根本不是疑問句,是肯定句,這個確定的答案似乎得到了認可,兩人在電話上直聊到秘書站得腿發酸才結束,放下了電話,許平秋一靠椅背,毫無征兆的哈哈大笑了,笑得渾身直抖,笑得愁容盡去、笑得秘書不知所以。

“別緊張,小陳,失態失態了……來來,報告就這樣寫吧,別字斟句酌了,沒意思。”許平秋此時仿佛全放開了,把報告扔給秘書,秘書剛要問,他強調著:“不管別人怎么看、怎么想,我們干我們的,太在乎別人的感受了,非讓我們自己難受呀。”

“可……還是沒什么亮點。”秘書躊躕地道了句,不是沒有,而是這位領導太注意平衡,不愿意和別人去搶。

“呵呵,真正讓我得意的亮點,恐怕無法書寫在屁事不項的格式文里。”

許平秋仰身一笑,那得意的勁道,似乎比接到了提拔的任命還要自得。他在想,一年前這個時候招進來的隊員,那一次兵行險招,干得真漂亮,只是到現在無人喝彩罷了。

邵萬戈放下電話時,臉上同樣透著得意的笑容,他很了解那位時常黑著臉訓人、笑著臉陰人的許處長,雖然已經身居高位,可和大多數刑警一樣同樣免不了俗,每每聽到一個久思未決的謎底時,總會忘了一切,包括生氣。他想,這次抽調警力,停了兩樁子案子的事,怕是沒人會追究了,收起了手機,他揚頭向三層的窗看了眼,又是一年過去了,陸續歸隊的隊員們又帶上了那種愁云不展的嚴肅表情,這不咸不淡的日子呀,又要開始了。

隨意的踱步著,到了他剛剛出來的房間,透過門縫,他看到了馬秋林還在心無旁騖地忙碌,那表情顯得莊重無比,雖然僅僅是給地圖標注,貼個小紙條的事,可在外人看來,仿佛是小心翼翼地拿著某個大案的證據一樣。每每寫好、貼上,他總是若有所思地看上好久。從年前一直就是如此,隱隱地讓邵萬戈有點佩服這一代純粹憑著腦力和思維去偵破的前輩,雖然在某些方面和現代的刑偵技術相比已經落伍很久了,可也不得不承認,在某些現代技偵無法解釋和解決人的領域,少了這種方式還真不行。他輕輕地推開了門,慢慢地和馬秋林站到了一起,是一張全省的行政圖,密密碼碼已經標注了上百個標簽,整張地圖的美感被破壞了,不過邵萬戈知道,那是兩年多來各地發生的盜牛案,綠色的表示已經偵破,紅色的表示懸而未決,而這個時候,滿紙幾乎全是紅色標簽。

“馬老,一共清理出來了多少樁”邵萬戈問,這種活,除馬秋林這號無所事事的警堊察老頭,年輕人怕是干不來。

“能把案發經過敘述詳細的,不到一半,還有沒報案的、報了案沒立案的、立了案被縣鎮公安局、派出所隱瞞了的,真要全清理出來,怕是得是個天文數字了。”馬秋林道,嘆了口氣,年紀越老,越覺得什么事也干不了了。

“您別心急,反正已經延續了這么長時間了,不急在一時了。”邵萬戈安慰了句,對于他而言,盜牛和兇殺販毒槍案一類的重案相比,自然是不用太急了。如果不是有和其他系列案件并案的可能,他恐怕連介入都不肯。

“不要小看這些案子,一兩樁重案的危害的是一隅,而這種系列案子,危害的可是一方吶。這幾天我和偏關、晉北、大同一帶的同行了解一下子,頻發的盜牛案讓他們也頭疼,現在那些地方已經開始架鐵絲網護場了,仍然時有被盜……”馬秋林道。

“我大致也了解了一下,地市一級組織的專項偵破一共了六次,不過仍然是收效甚微,由北而南數百公里,現在的交通這么發達,而案發地大多數又偏僻,無從下手啊。”邵萬戈道,這個案子曾經在某市的人大會上被提出來,之后一年前省廳的工作會議作出過專項部署,下面不是不重視也不是不打擊,而是渾身力氣無處可使呀。

“快了,我們已經觸摸到他們的蹤跡了。”馬秋林笑著道,看著一張標簽,他知道那個突破口就快來了,一快就是帝卷全省的狂飚。

“有件事我得和您通個氣。”邵萬戈突然轉了話題。馬秋林側眼一瞥,笑著問:“怎么抽調警力怕被追責”

“那個問題不大,咱們前方的,我是指羊頭崖鄉派出所那位,居然組織外調組,準備通過打架、鬧事、劃車、碰瓷的辦法,把幾家有嫌疑人牛頭宴酒店法人拘起來。”邵萬戈笑著道,他得到解冰的匯報了,已經被彈壓下去了。

此言一出,馬秋林眉頭一皺,脫口而出:“這個混賬小子,什么時候才能老實點。”

“暫時彈壓下去了,我這次派出的除了趙昂川一位老偵察員,剩下的都是去年進隊的新人,特別是這次的組長解冰,是塊好料子,正好借此機會讓他們單獨歷練一下……不過您老推薦的這位,得小心他在外面又捅婁子啊。”邵萬戈提醒著,知道馬秋林和關系菲淺,他期待那怕能敲敲邊鼓也行。

“嗯,沒問題,話我一定說到。”馬秋林笑著應下了,不過他在思考著來自翼城市一線的線索,他想來想去,似乎并沒有很合適、而且很合法的方式打了缺口,那些屠宰大戶就即便真是銷贓者,沒證據能拿什么讓他們就范

邵萬戈看到了馬秋林的為難之處,關切地道著:“解冰他們正分析所有獲得線索的價值,相信他們不久能到一個合適的方向,只要是正確的偵察方向,這些事也不算難,從各縣區抽調一部分警力就能解決。”馬秋林笑了,笑著神神秘秘地看著邵萬戈道著:“解冰還真不行。”

“是嗎”邵萬戈愣了下。反問著:“原因呢”

“根據已知的證據去解開未解之謎,我不否認你們重案隊有這類優秀人才,解冰就是一位。”馬秋林笑著道,話鋒一轉又說道:“可在根本沒有證據,或者只有非直接證據的隋況下,他們就不行……原因就是他們只會循規蹈矩和按部就班,他們太優秀了,優秀根本不敢去犯錯。”

邵萬戈皺了皺眉頭,似乎對馬秋林的評價很不爽,馬秋林笑了笑,刺激著邵萬戈道:“要不再賭一把,我還賭線索會從這里查出來。而且賭你的重案隊員,根本壓不住鄉警。”

“好,賭了!”邵萬戈答應的很痛快。透著不服氣。

“你雖然不服氣,可你也懷疑對不對就像你第一次聽到盜牛案,聽到悄悄向同學私下求援,反而坐觀其成一樣,其實你也期待在他那里發生點奇跡,對嗎不過我仍然要告訴你,輸的是你。”馬秋林笑著道。

“贏了您,丟人的不是我;而您要贏了,這個懸案偵破最終要花落二隊了,馬老您對他的溺愛可是有深了啊。”邵萬戈笑著道,兩人相視一笑,邵萬戈慢慢退出了房間,馬秋林又依然故我的忙上了。

其實心里彼此很清楚,這種出格的事當警堊察的絕對不能干,不過,在證據不充分的情況下,要想盡一切辦法找到新的證據,這種事可得警察必須要干。這個考驗肯定難不倒,不過肯定能難得解冰。邵萬戈邊走邊這樣想著,他有個奇怪的想法,如果把這兩個人的優點能綜合到一塊該多好……

“今天咱們的學習和討論就到這兒……我希望大家牢記自己的身份,千萬不要給身上的警服抹黑,關于這個盜牛案,隊里正在加緊對整案情的梳理,如果有并案可能的話,我們偵察力量馬上會補充,在沒有得到新的命令之前,我們暫且只限于排查出入翼城的販運車輛……”解冰侃侃地道著,自從得知有可能使用下三濫的手法,他出于對隊里名譽的考慮,當天晚上被警告了所有隊員,次日又把人召集起來,學著老隊長的樣子,開會、強調、學習、討論,硬是拖了一天的時間,誰也沒讓出門。吳光宇和孫羿坐在床上,百無聊賴的卷舌頭,吹泡泡,這兩位是一聽車就兩眼放光,一學習就這鳥樣。在解冰看來,他們應該是重點防控對象;坐身邊的是周文涓,她老是不聲不響的,解冰覺得問題不大,老隊員趙昂川就不用說了,他知道輕重厲害。新隊員董韶軍,一向表情很沉穩,這邊,邊學習還邊拿著筆記本記著要點呢,雖然來翼城的時候他是獨自來的,不過之后知道那是隊長的安排,解冰倒也無話可說了。看來看去,主要是就防著孫羿和吳光宇被拉下水了。其他人問題不大,隨著散會的話說出來了,解冰又補充了句:“文涓,你把隊里的命令和通個氣,別讓他胡來。今天晚上我們一塊聚聚吧,我請客……孫羿,光宇,你們給大伙找個飯店,如何”

“噯,行啊。”孫羿樂了。

“噯噯……解組長,我有個事情得說一下。”董韶軍說話了,直道著:“要不我跟說吧,橋上派出所習的檢測遺留物也得清理一下,我晚上把他叫上干活,省得他沒事干找麻煩。”解冰看了看臉正眉濃,一向很正派的董韶軍,這種同志還是信得過的,特別是他堅決地和自己站在一起,不像其他人還有點抵觸情緒,于是他笑笑點了點頭:“那辛苦你了,檢測標本那活干得真不容易。”

“沒事,跟我客氣什么。”董韶軍憨憨一笑。

結束的時候已經快天黑了,等收拾妥當,下樓吃飯來時,天已經全黑了,鄭忠亮開著派出所的長安警車來接董韶軍的,兩路人分道各自忙上了。解冰看了上車的董韶軍一眼,很放心,那拔劣生同學,總不至于開著警車去胡鬧吧

當然不會,小面包警車開回了夏朗派出所,一會兒換出來的成大路虎了。鄭忠亮兀自在發牢騷,為什么不把大家都請上呢,那一個牛頭,七八個人都吃不完,多去點人不吃虧。車里坐著、張猛、李逸風、董韶軍,四個人在交頭結耳商量著什么,鄭忠亮邊駕車邊提醒著:“我可告訴你們啊,今天晚上就吃飯,誰要打架、鬧事,找茬,我據實向上頭匯報。不能讓我賠了夫人又折兵是吧請了客回頭還得擔責任”

“我強調了幾次了,不打架、不鬧事,不找茬。我想了想,我現在好歹是所長,狗少這下三濫主意,絕對不能用,有損我所長威信是不是……咱們就吃飯行了吧”回過身來道,朝李逸風擠鼓眼,回頭又很義氣地道著:“而且我請客,夠意思了吧”

“哦,這個我沒意見……你們作證啊,不是我不請,是余所長要搶著請,我一片警不能跟所長搶是吧這光榮讓給他了。”鄭忠亮樂了,直把買單的責任往余罪身上推。后面的余罪笑了,那笑聲里,透著一股鄭大仙沒有察覺出來的陰謀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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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鄉警也瘋狂 第23章宴無好宴

車行駛在寬闊的柏油路上,放眼望去,正月的燈火和皓月星光交相輝映,把這座山區的小城裝點得璀璨無比,像童話中的宮殿,可誰能想到,這如詩如畫的美景之后,還有著不為人知的罪惡呢

能相信嗎一路上這個話題讓鄭忠亮不吐不快了,好歹有幾分鄉梓之情,他問著一直檢測的董韶軍,憑著什么就能懷疑這些做牛頭宴的商家,董韶軍沒有解釋,他的專業讓一般人很難理解。解釋不上來鄭忠亮就有勁了,埋怨著這幫刑警道著:“你們不能太狹隘,對吧,不能看著人家有錢就跟人家過不去,對吧……這十幾家牛頭宴商家,都是日進斗金的主,至于貪圖賊贓那么點小便宜嗎”

沒人反駁,連余罪也笑了笑,直擺手示意著:“今天主要任務是吃飯,不是辦案,案子二隊插手,估計沒我的事了。你要想討論案子,去找解冰去吧。”

余罪一噎,鄭忠亮可不樂意了,兄弟嘛,說這話什么意思好像怕請我似的,這么多年了,你數數你請過幾頓這多年,你頂多就在地攤上請過大伙,還不是自己的錢。話題轉到了玩笑上,案子就被擱過一邊了,一路上聊著曾經的同學、哥們,那些糗事現在聽來依然讓人捧腹。連李逸風也聽聽津津有味,深悔自己沒上大學,直接當兵去了。眾人一問,他又開始擺活自己文藝兵那兩下子,笑得一車人亂抖。

不一會兒駛到了近郊,此番精挑細選,最終董韶軍選的卻是翼城最大的一家牛頭宴,賀府牛頭宴,見到真容,比從別人嘴里聽到,從望遠鏡里看到都讓人驚嘆,占地十幾畝的大園子,距院子幾十米就林林羅羅開始泊車了,幾眼看過,都是A牌照的靚車,真把虎妞這輛豪車擱到這兒也不怎么顯眼。

開進了院子,泊好,眾人下車,一眼已經看了個大概三幢中式的尖塔樓,仿古木樓建筑,樓里燈光樓外燈籠,照得一院如同白晝,滿院子能嗅到一股沁人心脾,引人食欲的香味,鄭忠亮得意地介紹著,后院就是牛頭宴的大燉鼎。

對,不叫鍋,叫鼎,翼城古屬晉朝,這是祭祀才用的做法,一鼎老湯烹牛頭,一年四季不熄火,什么時候來,都能聞到這種奇異的香味。

不但香味好,服務更好,幾人剛站定,已經有門童迎上來了,報著定餐的名,門童接引著,進樓又有服務員引領著,穿著也奇裝異服,裹著頭巾、一襲碎花小夾襖的服務妹,笑吟吟地一伸手請,把李逸風和骨頭看酥了,回頭直問著:“鄭哥,這兒村姑身價多少”

“你死去吧你,這都是依晉朝古制培訓的服務員,月薪比你可高多了。”鄭忠亮小聲斥道。

“去。”張猛一個脖拐子,訓著李逸風一句:“也不嫌丟人。”

“這丟什么人連都沒有才丟人。”李逸風不解了

“帥哥,你不能在別人有食欲的時候,你卻有吧。”董韶軍嚴肅地問了句。把李逸風刺激閉嘴了,不知道為什么,他對這個天天玩便便的警察,有一種天生的恐懼。

等到眾人落坐,那卻又是另一番風景,實木格子屏風,古色古香,一面是雕琢的千牛圖,線條極其粗獷,不過卻忍不住讓人多看幾眼,所坐到的桌子是八仙梨木大桌,油光锃亮,一摸手感極好,絕對是有年頭的東西了,鄭忠亮對這幫土逼說了:“這才是吃牛頭宴的風格,比什么土家的牛頭牛逼多了,有客人專程開幾百公里來這兒吃。”

“又不是你家開的,拽個毛呀。”張猛不屑地斥了句。

“要我家開的,早把你掃地出門了。”鄭忠亮針相對來了句,張猛伸手劈拳,鄭忠亮馬上抬臂格擋,這是當年警校里表示親熱以及發泄不滿的慣用方式。兩人邊拆邊相互人身攻擊。董韶軍笑著,微微地笑著看了一眼,示意了鄭忠亮的座位,那意思好像表達什么,笑了笑,使了個手勢。

一手劃兩圈,曾經同學時候慣用的,那叫蛋定。

說笑著服務員進來了,放下了幾味小菜,最后一盤叮叮當當放下卻把眾人看傻眼了,一盤子匕首,看得李逸風犯傻了,五把漂亮的匕首,正好一人一把,他愣著問:“不用筷子呀”

服務員笑了,鄭忠亮揮手斥退了服務員,指著李逸風道著:“兄弟,這就是餐具,這叫未見牛頭影,先聞刀叉聲,操刀剝食、大塊朵頤,那才叫爽。”

“哦。”李逸風哦了聲,眼睛亮了亮,很稀罕了,不過一看那幾味小菜,卻是不入眼了。栗子葉、苦菊、苤了絲,還有一盤清嘴的黃瓜片,他用刀扎了片挑著問著:“哇,不能連點調和都沒有,就這么吃吧”

“風俗不同,估計就這么吃吧。”問道,他對于美食可沒什么概念。

“一會兒就知道了,這玩意還真缺不了。今天吶,你們要見識到最牛逼的盛宴了,打個賭,一會驚得喊出來啊。”鄭忠亮笑道,似乎很篤定,不過說得越神棍,越讓兄弟不齒,眾人你一巴掌,我一拳,戳著捅著裝腔做勢的鄭忠亮,擺乎他扮陰陽給大家h課的糗事,這一點鄭忠亮可不認可了,他說了,哥在學校算得還是蠻準滴。

不信是吧我在學校算著大家大部分都是苦窮逼命,你瞧,到現在為止,還沒有改變命運嘛!

笑聲中,菜上來了,一身古裝的小妹領頭,之后卻是兩人合抬的大木盤子,一上桌,哦……的愕然聲音四起,果真驚訝地都喊出來了,一個碩大無朋的牛頭赫然在桌,香氣四溢、醬色鮮明、熱氣騰騰,把沒見過的哥幾個看得嘆為觀止。

小料放好,鄭忠亮給哥幾個擺著小盤小碗,看眾人驚訝他是頗為得意,直指著道:“吃啊,等好久啦。”

董韶軍拿著刀在躊躕,實在不知道往習下刀吶。有點愕然,感覺這么大牛頭,就這么吃李逸風卻是饒有興致地瞅著,傻傻地問:“這么大牛頭,熟了么”

張猛最直接,刀一叉,一平削,一大塊肉已經叉刀上了,他蘸著辣子加蒜,狠狠地啃了一口,眾人都瞧他,只見他驀地一縮頭,使勁抿嘴似地,半晌喘了口氣,喜色外露,粗口就來:“靠,真他媽好吃。”

“是不是,我嘗嘗。”李逸風削了一塊,一咬一啃一嚼,馬上連連點頭,淫笑連連,不斷地往嘴里送著,話也顧不上說了。

董韶軍削了一塊,頻頻點頭,他催著,小聲說著,這幾日一直倒騰牛下水了,有點反胃,不過在董韶軍的鼓勵下切一塊,一嘗間,那香味和著辣味,仿佛有提神醒腦的功效一般,讓他直磨留香的齒頰。再一塊,又仿佛舌尖上味蕾全被激活了一般,刺激得他使勁地抿著嘴,幾乎毫無意識地,又來一塊,心里的膈應,早忘到九宵云外去了。

兩腮的肉瘦而不柴、帶皮的肥而不膩,吃著才發現那幾樣粗糙小菜的用處了,油膩的嘴里的嚼上幾根,清清爽爽地,就一杯白酒,又能繼續大塊朵頤了。

哇,五個人刀來叉往,那——個風卷殘云。

牛腮肉被張猛搶走了,他在狠嚼;牛眼珠被董韶軍叉走了,吃得好不變態;腭上的肉被鄭忠亮小心翼翼剔下來了,習的味道最美。連也沒閑著,正對著盤子里偌大的舌頭發狠,靠,這舌頭就有斤把,吃不下了。

漸漸地,偌大的牛頭見骨了。吃的速度放慢了,有人開始很沒風度的解褲扣了,此時才發現,根本這么沒節操地搶著吃,五個人根本吃不了這盤牛頭……

其實整幢樓的吃相都不怎么雅觀,如果有幸有看一遍的話,多數的食客都在大塊朵頤,即便是嬌滴滴的女士,也擋不住奇香美味的誘惑,握著刀橫著叉吃得眉開眼笑,牛頭宴這些服務員準備的那些精美的解說很多時候都沒必要說了。

為什么呢都忙著吃呢,誰顧得聽呀!

飯間從三樓包廂里下來了兩位中年男,一位瘦高,一位矮胖,所過之處,服務員紛紛鞠躬,——好經理好,叫得是那位胖子,瘦的不認識的,不過肯定是經理的朋友嘍,就聽胖的在說著:“丁啊,我們這兒的生意全仰仗您了啊,賀老板這兩天不在,不過他交待過了,一定好好款待您。”

“老秦,你跟我客氣什么”瘦個子笑著攬著秦經理,醉意盈然地道著:“不就點食材的事嘛,你們這家最大,我不緊著給你們,還能給其他人呀”

“那是,那是……是賀老板有生意眼光啊。”秦經理恬笑道。似乎很忌憚這位供應商。

生意人忌憚肯定必有所求,而飯店無非就在食材上嘍,事實上,這位供應商雖然不是本地人,雖然僅僅是個牛販子,可在當地卻大名鼎鼎,是各家拉攏的對象。全市牛頭宴已經成了個大的產業,銷售的旺季經常出現斷貨,少了這樣的走南闖北不缺貨源的人支持,光飯店還真玩不動。

下了一層,瘦個子喝多了,打了個趔趄,秦經理趕緊扶著,又下一層,瘦個子看一個模樣嬌嫩的服務員,動手動腳,直摸上臉蛋,那小服務員不好意思,羞得捂著臉跑開了,秦經理可不高興了,直訓著:“看看你,真不會待客,摸就摸摸吧,又摸不掉一塊肉……對吧,小丁,您慢點,要不今晚別走了,我給您老安排,保您滿意,咱店里這都是鄉下丫頭,您肯定看不入眼。”

“呵呵,算了,我自個找地方吧,還得趕路呢。”瘦個子道。

“那我們的食材,啥時候能到可等著呢啊,正月季節可是黃金季節,訂餐的都排到大后天了。”秦經理出門時征徇道。

“放心吧,一兩天我讓車給你送過來。賀老大的貨,我們可從沒耽誤過,不過說好啊,現金。”瘦個子醉意盈然道著。

“當然是現金了,這季節就怕沒貨,還怕沒錢呀”秦經理笑著,把瘦子扶上了車,一輛柴油版的獵豹,安撫了一番讓司機開車小心的話,直看著這輛車尾燈消失,他臉上的笑容莫名地凝結了,對著車去的方向呸了。,又莫名其妙地罵了句:“媽的,還人五人六拽上了,以為別人不知道你什么東西似的。”

說了句,他轉身回去了,去看看后廚的準備,去瞅瞅停車場臃不臃擠,再瞧瞧服務員偷沒偷懶,這就是經理人的工作,每天按部就班,他已經干了十幾年了,從一個路邊的小店,直干到今天的規模。

此時,三樓臨窗的包間已經接近了尾聲,準確地講,是不得不接近尾聲了。張猛吃不動了,頭仰著靠著椅背,摸著肚子幸福地哼哼。李逸風解開了褲扣子,不過并沒有增加多少食量,他有點想呆頭和小拴兩人了,自打到了翼城,就被派出屠宰場,倆鄉警可一天好日子都沒過上。鄭忠亮卻是吃得慢條斯理,仿佛家鄉的美食,對于他也是一種可以拿出來顯擺的東西一樣,大家吃得高興,他就愈顯得得意了。

董韶軍向來很穩重,他喝完了一杯酒,把的酒杯也拿到面前了,做完了這個動作,他看著余罪,似乎在等著余罪說話。余罪慢條斯理地放下了刀,他沒吃多少,看來此行還是有不可告人的目的,他放下了刀,拍拍手示意道:“兄弟們,吃好喝好了,下面我宣布一件事。”

“別別,余兒,你別沒事找事。”鄭忠亮一聽,嚇了一跳,知道還念念不忘那事。李逸風此時也不來勁了,撫著肚子,懶懶地靠著椅背,笑著道:“所長,要整事你不早說,現在吃得撐得這么厲害,打架要吃虧滴。”

“開什么玩笑,現在多少客人呢。”鄭忠亮難為地道著,整幢樓人聲不斷,這可是個熱鬧場合,出點亂子怕是跑不了,他提醒著:“余兒,給點面子,好歹哥也是片警,以后還得擱這一片混呢。”

“拉倒吧,你以為他忘了,你以為余賤那么隨便就請你吃。吃都吃了,不辦事能放過你。”張猛笑著道。還是他比較了解的個性。可越這么說,越讓鄭忠亮緊張,他看著董韶軍,意外地是董韶軍居然沒有和他站在一起,而是神秘地笑了笑,的后半截話出來了:“我宣布,接下來,都聽董韶軍的指揮,誰要不聽指揮,今兒這飯錢算他的啊。”一說皆笑,獨有鄭忠亮哭笑不得,沒想到這模樣周周正正,眉宇正氣凜然的董韶軍,居然和穿一條褲子了,這不,董韶軍清清嗓子,說開話了:“我也是迫于無奈,同時又看在同志確實是基于懲惡揚善、扶危濟困的出發點,所以我決定幫他一把……我希望在座的同志們都幫他一把,我保證,絕對沒危險,最差的結果大家都能全身而退,同志們,考驗大家兄弟感情的時候到了,大家說吧,幫不幫吧”

“有話快說,有屁快放,正吃飽了撐得沒事干呢。”張猛笑著道,對于他,葷素不忌了,又被停職著呢,他巴不得再惹點事,李逸風自然是欣然同意,鄭忠亮不同意。

這是不行滴,四比一,否決,駁回。不同意也得同意。

此時玩得興起,其實鄭忠亮的興趣也勾搭起來了,難不成就憑這幾塊吃貨料整點事特別是在學校就老實巴交的董韶軍,平時兄弟打架,他頂多是個望風的角色。只要不是搞事,他覺得危險系數就要下個檔次。于是半推半就勉強接受了,就見得董韶軍掏出兩顆膠囊,掰了一顆,藥粉倒在酒杯里,搖了搖。又掰一顆,重復著兌水和搖勻的動作。

“下毒”李逸風嚇了一跳。

肯定不可能,董韶軍笑著道:“不要用你下三濫的思維,來揣摩文化人的想法,大家看好我的第一步,我要把這塊沒吃完的牛骨頭,變成黑的……”他說著,在眾人凜然愕然的眼光中,把其中一個酒杯里的液輕輕地倒在桌上的牛頭腭部,然后滋滋地冒著白沫,白森森的骨頭以眼可見的速度在變色,慢慢地變成了黑亮的顏色,慢慢地擴展了一大片,就像原本就是黑色的一樣。

“這是什么東西”張猛撫著肚子,有點反胃,而且聞到了一股臭味,越來越濃,像肉的味道。

“這個無毒,放心……不過樣子看上去,賣相可能稍差點了。”董韶軍為了證明無毒,削了一塊肉,放進嘴里,哎喲,把李逸風惡心的,差點吐了。他嚼了嚼,證明無毒之后,繼續道著:“總體的設計是這樣的,我們遠道而來品嘗,但是無意吃到了和‘有毒’的牛肉,而且我其中一個人食物中毒,當場昏倒……你們說,這個事能不能把店商給傳訊回去”

明白了,鄭忠亮凜然想著,覺得這事辦得太不地道了,不過是隱敝而且溫和的手段,好歹比胡鬧強了不少,他剜了一眼,在奸笑著,補充著:“一會兒劇情是,咱們都痛哭流涕,痛斥這個黑心店啊。誰也不能偷懶。逸風,你不當過文藝兵嗎開場后使勁哭啊。”

“有點意思啊,不過不刺激了。”張猛笑道,李逸風想了想,說來說去,其實還是訛住店里了,不過這辦法干得別人怕是連毛病也挑不出來了,比他想的碰瓷劃車往飯菜里丟蟬螂訛人可不知道要高出多少倍。他看著貌似忠厚的董韶軍贊了個:“厲害,還是尼馬文化人厲害,坑人不留痕吶,這么黑一大塊骨頭,他們算是說不清了。”

“所謂文化人,就是以所學文化知識來坑蒙拐騙的人,你得正確理解。”笑道,董韶軍端著杯子問著:“好了,該第二步了,我需要一名志愿者,把這一杯喝下去,只有喝下戲才能接著往下演,誰來”嗯……不不不,李逸風一聞味道,不敢接了,真說我會哭,別讓我昏倒。給鄭忠亮,鄭忠亮不明所以,死活不干,呢,自詡副總指揮,當然不能倒下,看來看去,就剩張猛一個人了,笑著問:“牲口,看來只有犧牲你了。”

“同意,牲口哥你先躺下,后面的事交給我們了。”李逸風也唆著道。

“就這么點,能把人放倒”張猛看著酒杯里,僅僅一丁點黃色的液體,有點不信邪,董韶軍笑著道:“不一定能,你要不敢,要不我來。”

“切,我還真不信邪。”張猛受不得激將,笑著一飲而盡,抿抿嘴、舔舔嘴唇,異樣地說著:“后味有點苦,沒什么感覺嘛。燒餅,不是過期的吧我怎么覺得你這像小孩過家家的玩意。”

“本來就是過家家玩嘛,一點危險也沒有,看我幾根手指”董韶軍笑著道,伸手晃了手問張猛,張猛笑著,故意說錯了,卻不料話音剛落,張猛眼皮一翻白,毫無征兆的呼咚聲栽倒在地,四肢抽搐著,口吐白沫,嚇得李逸風渾身汗毛直立,緊張地往身后躲。鄭忠亮驚得六神無主,此時覺得,這文化人玩起來,可比賤人狠多了。

“該咱們了……快哭呀……使勁哭……”

教唆著李逸風,看他反應不強烈,使勁一擰他耳朵,手飛快地伸進他的毛衣里,一捏咪咪再一扭,嗷地一聲凄厲的尖叫,李逸風疼得捂著心口,果真是個痛不欲生的標準扮相,被一腳踹出包間了。

“來人吶,牛肉有問題,吃死人啦……救命吶……牛肉把人吃死啦……”

這聲凄厲的聲音,打破了賀府大宴的和諧與寧靜,轉眼間,熱熱鬧鬧的人群,炸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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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鄉警也瘋狂 第24章百口難辨

“哎喲,大伙瞧瞧,我哥就嘴饞了點,多吃幾塊,就成這樣了。嗷……我心口疼吶,這黑心店賣的不是瘋牛肉吧……“李逸風在哭訴著,捂著心口的方向,仿佛是悲痛欲絕,其實是被掐的生疼。看隔壁來了食客,大義凜然地指著桌面:“看看,大家看看,牛頭骨是黑的,還沒準是病死瘟死牛的肉……啊呃……我不行了,我要吐了……“眾食客被感染了,下意識地摸著喉嚨,看干嘔的動作,也有人渾身不自在了,董韶軍卻是附身抱著張猛,痛不欲生地喊著:“快來人吶,我兄弟不行啦……食物中毒,肯定是食物中毒了。“

“對,食物中毒,這牛頭肉有問題。“鄭忠亮渾身冷汗,他是嚇得,張猛閉著眼人事不省,他真怕這次玩過了。可現在這情況,又不得不硬著頭皮按劇本來。劇本的主線就是把事情搞大、搞亂,搞得管事的不出面不行,看來很快就達到效果了,倒了一個人,黑了一副牛頭骨,圍觀的食客先是愕然,后是驚恐,等呃呃嘔吐出來的時候,不少人捂著嘴,開始吐了,越來越多的人感覺吃到的東西有問題了,齊齊聲討著,叫罵著,劈里叭拉,已經開始有人掀翻桌子了。從來就不缺圍觀的看客,當然更不缺瞅機會沾便宜的貨,還有的裝著圍觀,一看場面亂了,趁亂溜了,服務員和廚師亂成一團往出事的包廂走,這倒好,沒有結賬的了。總經理秦海軍雖然在事發不到五分鐘就擠到了包廂前,仍然是釀成事故了,不少認識的揪著他的領子,破口就就罵著:“秦胖子,你真不要臉,都是熟人了,你把什么給大家吃了“

“就是,太無良了。“

“看,頭骨是黑的,不會是瘋牛吧“

“死牛肉。“

“不對,中毒的……我聽說中毒骨頭才能變成黑的。“

一人一句,滿眼都是紅口白牙,唾沫星子飛濺,秦海軍好容易賠著不是走到出事的這個包廂前,剛說了我是經理,完了,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李逸風抱著他就嚎著:“你還我大哥……人要是沒命了,我也不活了。“真尼馬沒長進,學得那像文藝兵,簡直像村里的潑婦,看李逸風表演,實在夠嗆。秦海軍安慰一句,卻不料他真撒潑了,抱著秦海軍的大腿又嚎上了。

“快扶著,快扶著。“秦海軍嚇得滿頭冒汗,董韶軍吼了句:“看什么看,趕快叫救護車呀。“

“對對對,叫救護車。一定查明原因,我對天發誓,我們的牛肉絕對沒問題。“秦海軍喊著,服務員叫救護,他剛發誓了一句,鄭忠亮一指桌上的牛頭問著:“那你說說,這是怎么回事剝開吃了幾塊肉才發現,骨頭都是黑的,一剝開剛放了一會兒,就有味道了……大家都來看看,分明就是有問題的肉。“秦海軍一看,半邊牛臉深可見骨的地方,黑亮的顏色,他甚至拿刀去刮了刮,刮下了一層來,仍然是黑的,對于經理人,恐怕無從知道這其中的緣故了,只剩下一件事了,傻眼了。他為難地道著:“大家別急……查清楚再說,我真的……我發誓,我們一鼎牛頭,絕對沒問題,多年的老字號了

“胡說不是,剛才都有客人吐了。肉肯定有問題。“董韶軍道。

這一喊,就沒感覺到有問題了,也在附合著有問題,肯定得這么喊了,看這陣勢,今兒白吃是肯定的了,不朝他訛點賠償已經算厚道了。秦海軍還要說話,扶著墻在裝的吼了句:“報警……誰報警,保護現場,還有,給電視臺打電話,太不像話了,我朋友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跟你們沒完。“

“對,我跟你們沒完。“李逸風雄糾糾要拽一句,捋著袖子要干架。不料這是劇本之外了,趕緊在身后一揪,一掐,李逸風馬上明白了,又仆到張猛跟前,嗚嗚啊啊地哭上了。張猛兀自不醒,歪著腦袋,口吐白沫,那樣子,誰看絕對裝不出來。

好容易聽到了滴嗚嗚的救護車聲音,擔架和醫護上來了,眾人讓開,醫生一翻眼皮,馬上打了個一針,語速飛快地說著:“脈博70,正常;眼底特征明顯,估計是食物中毒……馬上上急救車……“

這一說,眾人知道牛肉有問題無疑了,揮拳頭的、指著叫罵的、氣急敗壞亂砸桌椅窗戶的,秦海軍抱著頭,蹲到張猛剛才的位置了,今兒算是走不了了……

“什么出事啦“

解冰嚇了一跳,剛放嘴邊的筷子又扔下了。

是周文涓說的,接了個電話就把事情告訴解冰了。解冰根本不用經過大腦就知道,余罪還是按他的想法胡干上了。

“不管他,他鬧他的。出了事自己負責。“解冰怔了下,又拿起筷子了,不過卻已經吃不下了,他注意到了,說這話的時候,孫羿和吳光宇眼里明顯地閃過一絲不悅之色。趙昂川知道這幾位不是一路,不過這事他可插不上手,笑了笑,問著周文涓道著:“打起來了“

“沒打,不過張猛被送醫院了。“周文涓道。平靜的聲音嚇得解冰筷子又掉了,愕然問著:“怎么回事“

“食物中毒。“周文涓道。

“怎么可能“解冰想不通此節了。

“其實解組長您不必考慮怎么中的毒。“周文涓道,看解冰愣著,她補充著:“你現在可以考慮一下,中毒的事情可能有多大的影響,如果受害人報警的話,是不是可以傳喚嫌疑店主。在傳喚嫌疑人的時候,中毒這個事情,是不是可以牽涉到了其他的事……比如,店主不得不把食材的貨源告訴咱們“解冰眼睛一亮,馬上省得這是個絕好的機會了,趙昂川興奮了,一拍桌子道:“對呀,這都把人吃得住院了,封他們的店都正常。貨源如果真是賊贓,那他想瞞也瞞不住了。“孫羿和吳光宇沒插嘴,兩人互視一眼,心意相通,不用猜也知道,是又想出來的賤辦法。解冰喜色剛剛一露,馬上又發現不對了,周文涓似乎根本就知情一樣,說得坦然以對,他皺著眉頭問著:“你事先應該知道吧“

“知道,讓我告訴你,機會來了,想不想抓住是你的事……他們已經報警了,出警的將是ll0指揮中心,要抓就趕快點,這個事瞞不了多久的。“周文涓道。解冰心里雖有不悅,不過真真切切的機會放到眼里了,又讓他躊躕了,整體的案情他曉得,延續幾年的盜牛案,從最初的普通盜竊案已經上升到全省掛牌的懸案之一了,他想了想,咬牙點點頭,很不情愿地迸出了一個字:“走!“

l10指揮中心在東關街上,到現場的時候已經亂套了,不得已出警的兩位警員通知家里,又加派人手維護秩序,一聽有人送醫院了,怕出大事,不得已先行封鎖了現場,帶走人當事人,沒人注意到,當事少了一位,鄭忠亮不見面了,剩下的三位乘著警車和店主秦海軍一起到了ll0指揮中心。情況剛一開始問,秦海軍已經嚇得滿頭流汗,哆嗦著聲明自己的牛頭宴絕對沒問題,出了這事,他也當不了家,老板這兩天不在本地,說來說去,語不成章。在這個地方,秦海軍也算個有頭有臉的名人,ll0指揮的警員明顯對他有所偏袒,對幾位操外地口音的臉色就不那么好了,先問的就是賣相不佳的,一扔記錄本,不耐煩地道著:“說說情況,那兒人,來這兒干什么,什么時候進的店……把今晚詳細經過說一遍……“翻著白眼,不吭聲。李逸風有的是辦法,一把鼻涕一把淚,直說著我們受害人吶,怎么著警官同志,你準備顛倒黑白。董韶軍補充,我們人還在醫院呢,結果沒出來,我們拒絕回答任何問題。說得沒頭沒腦,開得又是一輛路虎,小警卻是不知道該怎么處置了。正要請示的時候,又來了兩輛越野警車,趿趿踏踏的腳步進門了,解冰為首,后面跟著趙昂川、周文涓、孫羿、吳光宇,幾位刑堊警走得忽忽生風,直到警員的桌前一亮證件,解冰嚴肅地說著:“我們省城重案二隊的,剛剛已經知會了你們市局值班室,請配合一下,嫌疑店主呢“

“在那兒。“警員機械地指了下,許是被解冰的威風鎮住了,沒敢多問。

“好,借用一下你們詢問室,我問幾句話。“解冰道,他一走,后面的孫羿和吳光宇圍著兩位警員,嘮起家常來了。

看出來了,恐怕這也是個小小的策略,先聲奪人,讓警員沒有向上匯報的機會,解冰所說知會什么的,怕是假話了。他和董韶軍相視一笑,得逞的笑容,這坑挖得,解冰得自覺自愿地跳進來了。

“秦海軍,你放松點,別緊張,問題還沒有查清楚,不一定就是你們店里的問題。”解冰緩和的口吻道著,安慰著被詢問處瑟瑟發抖的牛頭宴老板,在他看來,連這種膽小怕事的人也坑,這賤堊人有點太沒天理了。

秦海軍一聽此言,如同抓到了救命稻草,辨白著:“對對,絕對不是我們的問題,這大宴做了十幾年,我干這行快二十年了,從來就沒出過什么事。”

“哦,要不是你的問題,那你說問題會在哪兒”旁坐的趙昂川開口了,他是黑臉,一點也不客氣。但凡這類詢問,都是一紅一黑,直到把嫌疑人問得心神不寧才成。

“這……”秦海軍一把抹掉頭上的汗水,傻眼了。

趙昂川悄悄地把手機遞給解冰,解冰不經意地掃了一眼,怔了下,是有人給的很專業的詢問措辭,一看他知道,連董韶軍也和穿一條褲子,這個事讓他很不爽,不過箭在弦上不得不發,裝著無意識地放下手機,繼續道著:“秦海軍,能解釋一下牛頭宴剩下的骨頭發黑的事嗎”

這怎么能秦海軍那臉比黃蓮還苦,囁喃著:“不知道啊,從來沒有過這事。”

“有過。”解冰道,看嫌疑人嚇了一跳,他補充著道:“在省城五原和大同市,有過兩例這樣的事,都是牛腭部骨頭發黑,引起食物中毒。”

“啊還有這種事”秦海軍嚇了一跳,不解地看著警察,直覺得自己脫身有望了。

“對,有,你們店里的證物正在化驗,不過看樣子和其他地方發生的基本相同。我可以告訴你,這是一類類似阿脫品麻醉藥的東西,被牛舔食后引起肌體內病變,明顯的特征就是頭骨腭部的骨骼會變色……這種藥物如果人體攝入過多,毒性還是相當大的,五原那一家,商家已經墊付了二十萬的醫療費,官司還沒結束。”解冰道,說了一堆他也不太明白的故事,不過他知道這個故事的用意。

很好,達到目的,這話從警察嘴里說出來,怕是可信性要提高幾個層次,聽得秦海軍渾身不自然地抖索,像背后生爬蟲了一樣,明顯地在憧憬如果真出事,得賠多少錢的問題

“這樣看來,你們店里的和其他地方一樣,是在食材上出了問題,不是你們本店的問題。”趙昂川道。

“對對,絕對不是我們店里的問題。”秦海軍巴不得摘清自己。

摘不清了,趙昂川暗笑了,話鋒一轉反問著:“那就是你們用的食材有問題嘍據我們所知,你們自有屠宰場,對呀。”

“對。”秦海軍道,馬上又反口:“不對,不會有問題,我們的食材都是物場統一提供的,收購嚴格把關。怎么可能出問題了,別說有毒,就有點小災小病,體相不好的牛我們都會剔除的。”

“說到這個份上了,我覺得您瞞著真沒必要。”解冰莫名其妙說了一句,嫌疑人一注意,他笑著道:“我們是省城的重案大隊的,我可以告訴我們的來意,對牛使用這種強麻醉藥物的只有一種人……那就是偷牛賊,在翼城我們已經查了很長時間了,也掌握了不少情況,秦老板,這樣的食材,你不能還口口聲聲說是正常渠道進貨來的吧”

“這個……”秦海軍一拉臉,又開始黃蓮表情了,不過他很快反應到了輕重緩急,馬上補充著:“這個我真不知情,不過每筆進貨都是有賬目的不可能通過其他渠道進貨的……”

解冰笑了,趙昂川也笑了,兩人笑得秦海軍很不自在,要不是在屠宰場早放了鄉警打探消息,怕是還真得被這位的堂而皇之瞞過去。

趙昂川把玩著手機說著:“是不是我告訴你幾件事,你確認一下真假……正月初六,也就是本月,你們東關的屠宰場當天進貨九頭牛,有三頭付的是現金,這三頭不會進賬吧最起碼屠宰稅不用交了。正月初十,你們西上莊的屠宰場一次性進貨29頭,送貨的車輛是外地車輛,根本就是跨市牛販子的貨嘛……呵呵,你不會不知道現在遍布監控吧,我們坐在家里基本就能看到全部的過境車輛,別說你們的屠宰場手腳不干凈,翼城大部分屠宰場,應該都有點問題,對吧”

這個邊鼓敲得恰到好處,那兩位鄉警臥底屠宰場帶來的信息用上了,不能定罪,可嚇唬人一點問題都沒有。秦海軍聽得這些話,發熱的額頭越來越涼,現在不冒汗了,改渾身發冷了,這事要捅出來,他倒不怕自己有事,就怕老板饒不了他。

“秦海軍。”解冰看時機到了,一拍桌子,嚇了嫌疑人一跳,解冰趁機語速加快問著:“這些提供有毒食材是什么人”

“啊我……我不知道。”秦海軍正意識在扛著,一說不知道,咬牙堅持著:“真不知道,屠宰一直都是老板的小舅子負責,我只做大宴,做這行二十年了,我對天發誓,我可從來沒害過人吶……警堊察同志,你們別逼我,我真不知道……”驚恐地說著,幾乎是神經質地,腦袋亂擺,這種人的心理素質夠嗆。不過越是這種人,還越不能逼,否則可能引起負作用,肯定是什么顧及很深,解冰看到趙昂川一眼,趙昂川I做了個稍等的手勢,就在秦海軍極力辨白和自己無關的時候,手機震動了,又有殺手锏來了,趙昂川擺著手道著:“喂喂,你省省……別哭了,我們本來不想的,可這事看來你脫不了干系了。”

“啊為什么真和沒什么關系,我真不知道食材里有問題。”秦海軍緊張地道。

“哦,說的是另一件事,剛剛我們的警員傳來消息,食物中毒的客人現在已經進了加護病房,已經引起了器官功能的衰竭,醫生說有可能致盲。”解冰道,說這樣的謊言連他也覺得荒唐,不過這條黑胡同只能硬著頭皮往下走了。

不過這種荒唐的話在秦海軍聽來不啻于五雷轟頂,他驚呆了,兩眼發滯,喃喃地只會說一句:不是我的問題,我們老店開了二十年,從來沒出過問題……

“要是食材的問題你扛著,那我們就無能為力了,這事只能你們扛著啦。”解冰給了無可奈何的手勢,準備起身。趙昂川適時補充著:“秦老板,你背后還有大老板,至于自己扛嗎客人要真出了事躺在醫院,你可賠上一輩子,怎么這種時候,難道您背后的人還會替你分擔一部分。”

正中心頭,聽得秦海軍冷汗涔涔,不時地抹著額頭,那樣子絕對在做著激烈的思想斗爭。這個心結究竟是什么讓解冰覺得有點意思了,他干脆來了句更狠的:“店肯定要暫時得停業整頓的,患者的醫療費得你們墊付,很快家屬就會來……秦老板,你說這種事,是我們出面給你解釋好啊,還是你自己扛著”

秦海軍一愣,身子一顫,就要撲過來抱著救命大腿,不過一剎那間,他又頓住了,因為面前兩人的身份,似乎又讓他恐懼了。這時候,恰恰響起了一聲很難聽的哭嚎聲,那破鑼嗓子解冰聽出來了,是李逸風那個狗少,聲音像被人卡了脖子在嚎著:我哥快死了,我哥成植物人了……警察同志你別攔了,我要殺了他,我要和他同歸于盡……

“唉,我們走吧。”趙昂川示意了解冰一眼,兩人看樣真是愛莫能助了。幾乎就在解冰手搭到門把手上的一剎那,秦海軍再也坐不住了,撲上來了,惶恐地拉著趙昂川,然后全身擋著門,嘴唇哆嗦著說著:“別走別走……真不是我,我也不知道他們給的食材有問題。”

“誰給的”解冰平和地問。

“老七給的。”秦海軍脫口而出,此話一出,像是解放了一樣,大喘著氣。

“哦,姓老名七”趙昂川笑著問。

“不是不是,大家都這么叫,干這行的一多半人知道他,他就那個那個……牛販子。姓什么叫什么我真不知道。”

“果真是他,看樣問題在他身上。”

“對對,就這王八蛋把我坑了,他那牛也不知道那兒整來的,反正不是一個地方養的。”

肯定是偷來的,肯定秦海軍也知道,恐怕是巴不得摘清自己,不說而已,趙昂川笑著又問道:“你最近一次見他,是什么時候”

“今晚……出事的時候,他剛走。”秦海軍抹著額頭的汗道著。

哎喲,把解冰驚訝了,倆眼珠子快凸出來了,遍尋不到了嫌疑人,居然就在眼皮子底下跑了,趙昂川也有點懊悔,早知道昨天就該同意胡來。

“來,坐下,倒杯水……你慢慢說,放心,他們不會找你的麻煩,就家屬來了,我負責出面。”解冰說著,把秦海軍請到了椅子上,趙昂川客氣地倒了杯水,按捺著心里的興奮勸著:“別有什么顧慮,你放心,你的安全我們負責。”

秦海軍手哆嗦著撫著杯子,前言不搭后語,邏輯有點混亂,語無倫次地開始說話了,不過這一回,可真倒出不少干貨來。

十分鐘后,二隊的這一行警員,簇擁著這位重大知情人,風風火火地上了車走人,連那些受害的“家屬”也一并帶走了,人走后,警員左想右想不對勁,打電話向局里匯報。

不過機關的辦事效率,恐怕有結果得等到明天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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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4-16 09:07:54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卷 鄉警也瘋狂 第25章冰山一角

“這個老七,是哪里人口音”

“晉中一帶的。”

“你最認識他是什么時候”

“很早了,前年,不,大前年,兩年多了。”

“你們一共從他手里買到過多少頭牛”

“這個那記得”

“那時間總記得吧”

“時間也記不太清,食材我一般只看質量,不親自經手辦。”

“喲,那你們交易量數目應該相當大了。”

“警官同志,我們賣牛肉,他販牛,這本來是就生意,別說我們家,翼城大部分屠宰場,都收過他的牛,國營集體牧場出來的肉牛根本供不上啊,有一半得靠從鄰省和其他地方販運。”

“那他是最大的一個販運戶”

“不算,不過他給的貨便宜。”

“哦,那你們這是彼此心知肚明嘍……”

翼城賓館里,解冰和趙昂川以一種談話的方式在和秦海軍聊著,期間解冰打了幾個電話,第一個電話是安排手下的人,到醫院探視“中毒人員”并安排專車送往省城的醫院;另一個電話又派手下把匆匆趕來的家屬給攔住了,就當著秦海軍的面辦得這些事,這兩個舉動,讓秦海軍對兩位警察的戒備降低了很多。

于是形勢急轉直下,這個肉類市場的N多黑幕從這位胖老板嘴里說了個七七八八,不是賀府一家牛頭宴的食材來源有問題,而是翼城市幾乎所有的屠宰場,都和那個已知嫌疑人“老七”有過生意往來。也不像先前判斷這是一拔隱藏很深的偷牛賊,而是一伙堂而皇之的牛販子。據說他們一點也不猥瑣,在這里已經和大多數飲食界的翹楚平起平坐了。

詢問在繼續著,這個爭分奪秒的事解冰一刻也不敢耽擱,分出來的警力,周文涓和孫羿一同去賀府牛頭宴提取監控記錄,讓秦海軍辨認“老七”的體貌特征;另一路吳光宇、董韶軍,把這些日子的舊檔翻查出來,讓秦老板辨認進屠宰送貨的嫌疑車輛。

至于他倒不用指揮了,帶著鄭忠亮、李逸風,換上一身警服,直接把賀府牛頭宴老板賀名貴的小舅子給拘回來了,這位叫于向陽的小伙簡直和狗少是一個模子拓出來的,抓他的時候正在喝酒,牛逼哄哄地對著警察叫囂了句:“你們敢抓我我姐夫是賀名貴。”

鄭忠亮不敢,李逸風可不在乎,嚓嚓給扣上銬上罵著:“睡你姐的了不起呀睡你媽的也照抓不誤。”

三下五除二把小伙扔進警車里,那一干喝酒的狐朋狗友早跑得沒影了,路上幾個人連嚇帶詐,這家伙死活不說屠宰場收賊贓的事,于是這車開進了小黑胡同,把這個光榮的任務交給李逸風了,就聽李逸風吼著訓著:“說不說老子可是省城來的警察,刑警,知道不專會用刑的警察……跑幾百公里,你小子不給點干貨,看今天怎么收拾你……他媽滴,你們偷牛,差點讓老子賠了錢……說不說……”

很快,車又從小胡同里駛出來了,直奔西上莊屠宰場,大晚上從這里起獲了一份寫得歪歪扭扭的對賬單,大部分都是私下現金交易的記錄。一看有料,又把李逸風用上了,三詐兩嚇,黑咕隆冬的,嚇得于向陽又交待了幾家收贓的屠宰場,經常往翼城送貨的卡車、人員,從他這兒甚至比秦海軍反映得直接。

一直忙乎到零點,等返回翼城賓館的時候,從二隊直接簽發的正式傳喚令已經以傳真形式過來了。考慮到異地用警的不確定因素,當夜解冰帶著兩個嫌疑人,連夜換駐到了相距離一百多公里的曲沃市……

滋……滋的傳真聲音響著,熬了一夜,在隊里的值守的內勤幾乎是迫不及待地從傳真里抽出了最后一張,碼齊,快步向隊辦奔去,敲門而入,幾乎又是一瞬眼的功夫,揉著眼睛,披著衣服的邵萬戈和內勤從辦公室出來,直奔頂樓會議室。

都在隊里足足等了一夜了,還一直在擔心前方警力不足,解冰經驗也欠缺,怕即便有嫌疑人也不好審下來,不過現在看來,一切擔心都是多余的。興奮地奔到了頂樓,他在會議室門口躊躕了一下,有點愧疚了,作為顧問臨時來隊里的馬老可是一夜未眠,他這當隊長的,不知道怎么著就睡過去了。

輕輕地叩了叩門,聽到馬秋林和靄地聲音,他邁步進去了,馬秋林面前堆著一堆資料,桌前放著標示好的行政,像一夜未動一樣,仍然是苦思冥想著,唯一的差別是多了個煙灰缸,又抽上了。

“馬老,難道您不奇怪我為什么這個時候闖進來”邵萬戈開了個玩笑。

“你的表情和手里的傳真紙就是答案。”馬秋林笑著道,意外地精神很好。

邵萬戈笑著一遞,坦然道了句:“我輸了。”

“這不正是你期待看到了結果嗎我要輸了,肯定要板回一局,得留在這兒;我要贏了,肯定也不好意思走,也得留在這兒。呵呵。”馬秋林笑著道,接過了傳真,仔仔細細地看著,前方的詢問筆錄,已經全部轉成電子版了。他一頁一頁翻看著,眉頭的皺紋在漸漸地舒展著,從年前到年后,從羊頭崖鄉到翼城,十幾天的時間,幾百公里的奔波,終于到收獲的時候了。

“昨晚我和苗局長通過氣,他說這個案子在省廳清網會議上提到過,兩三年的時間,比電話詐騙蔓延的還要迅速,又多發在咱們警力薄弱的地區,他的意思是,如果能在我們這打開突破口,可以試著向下深挖一下,最好能向兄弟單位提供一點能借鑒的經驗。畢竟我們在刑事偵察領域是全省的標桿。”邵萬戈道,這個案子越來越引起重視,他相信,這一封新的案情匯報,能給夠所有人說服力。

“呵呵,干得不錯,偏僻鄉鎮偷牛,跨市銷贓,這個案子做得可夠大了,不過要讓你們二隊全面介入,盤子好像還不夠大……這個匯報寫得真不錯,干凈、簡練、敘事清楚,應該是我看到了最精煉的案情匯報了。”馬秋林道,忍不住夸了幾句,讓刑警上這干粗漢子拿筆難度比較大,可手里這一封,看得順順當當,一點磕絆也沒有。

“解冰的手筆,文化高就是不一樣,不像我們,只會說保證完成任務。”邵萬戈笑道,看馬秋林粗覽一遍,征詢地問著:“馬老,您對這個案子,有增加什么新的看法嗎”

“別高興的太早了,這個案子未必好辦。這不同于你們經常接觸的兇殺、販毒,是嚴重危害而且是單個或一小撮嫌疑人。你看……從最北的,偏關靠近內蒙一帶開始,直向南,到晉中,都有過類似的案子,地域跨度一下五個市,而銷贓地,又在省南部靠近省界的地市,你看,翼城出省,過黃河大橋不過一百多公里,一個能量再大的賊也達不到這個水平,這不是一個盜竊嫌疑人……而是一群吶。”

馬秋林以他豐富的經驗,已經摸到了一些邊角,這個案子的雪球在他看來,可能比任何想像中都要大。這也正是邵萬戈興奮的原因,越有難度的案子,對于團隊和參案人員,越是一種挑戰。他看馬秋林似乎有什么顧慮,出聲問時,馬秋林很難為地道著:“時間吶,時間上恐怕來不及,現在我們僅僅是摸到冰山一角,等知會市局、再向省廳匯報,然后再自上而下,通知到各地市協作,最快也得幾天甚至幾周功夫,可今晚,不,昨晚,很可能已經打草驚蛇了。”

聞聽此言,邵萬戈驀地一笑,笑著輕聲把沒有紙上的情況向馬秋林草草解釋了幾句。現在在翼城引起的轟動的不是偷牛案,而是食物中毒案,所以時間嘛,還是有一點的,馬秋林可沒明白怎么就出了樁食物中毒案,邵萬戈把解冰匯報的情況又往深里講了講,聽得馬老眼一凸,給驚呆了。

邵萬戈停了,他知道所有聽到詳細情況的同行都會有這種表情,表情的變化接下來是……馬秋林臉色一展,哭笑不得笑了,笑著斥了句:“唉,現在想想,這個壞崽子給發配到羊頭崖鄉,一點都不冤吶。”

兩人相視而笑,去沒有深責的意思,連邵萬戈也在奇怪,張猛那么生猛的一個隊員,怎么會心甘情愿陪著胡鬧,還扮食物中毒半晌他征詢著馬秋林問著:“馬老,天快亮了,要不您休息一會兒今天上午許處和苗局要來,如果可能的話,將要從各地市抽調一部分警力組成專案組。”

“睡不著啊,好……現在政策都在向農村傾斜,警務也應該如此呀,否則,基層會越來越對咱們當警察的失去信心的。”馬秋林笑著道,邀著邵萬戈,共商此案他考慮到的一些問題了,不得不承認老偵察員的眼光,現在,這位盜竊案的老同志,已經在考慮追蹤和抓捕可能遇到的問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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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4-16 09:08:30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卷 鄉警也瘋狂 第26章分道揚鑣

一輛小長安警車聲嘶力竭地駛在高速上,駕車的鄭忠亮一夜未眠,不過車上載著兩位所長,他不敢掉以輕心,強打著精神開車,兩位所長是接到通知上車走的,他們一路還納悶不知道怎么回事,不過也不敢多問。據說是省里直接下來的命令,通知到局里報到,直接上車走人的。

此時天還未亮,薄霧冥冥的山區寒意頗重,所長后面的還坐的兩位,蜷曲著,打著呼嚕,像是累極了。快下高速的時候,夏朗派出所所長夏明輝終于忍不住了,出聲問著屬于鄭忠亮道著:“忠亮,到底什么事啊”

“這個……這個……”鄭忠亮不知道該怎么說,他夾在中間不好受,雖然是同學吧,可級別差得太遠,誰可知道解冰那一群人,能直接從省里搬回命令來,還讓他負責聯絡。

“忠亮,你還對我隱瞞是不是前幾天,省里來外調的那幾位”夏所長問著,最有可能的是那幾位。

“是不是咱們區里有什么案子昨個晚上我怎么聽說賀府牛頭宴出事了,差點把人吃死”東關派出所所長徐悅道,那個案子是ll0出的警,具體情況怎么樣,他還無從得知

“對,應該是這個案子。”鄭忠亮道著,沒敢說他在現場,想了想又不敢惹頂頭上司,直勸著:“沒事,夏所長,應該就是讓咱們配合調查的事,這個事好像挺麻煩,詳細情況我也不太清楚。您也知道,咱們這行特別是刑警,一個比一個口風嚴。”

“那來辦案的,都是你同學”夏所長道。

“啊,一部分是。”鄭忠亮道。

“哦,那就好,有什么情況通個氣啊,畢竟都是省里來的,別有些事咱們基層作不到位了,讓人家笑話。”夏所長道。

鄭忠亮喏喏應聲,不過心里暗道著,娘的,他們辦的事真告訴你,你不笑話就夠意思了。

天朦朦亮的時候,電話聯系著,進了曲沃市區,這里是鄭忠亮的老家,輕車熟路的,等到了外調組下塌的賓館,卻是已經天色大亮了,顧不上吃飯,直接進賓館,解冰和趙昂川卻是已經等在哪兒了,和兩位所長握手寒喧,直請著上樓了。

鄭忠亮卻是嚷著解冰道著:“喂喂,解帥哥,車上還拉了倆呢”

“送習ll,三樓。307房間。”解冰頭也不回了道了句。

兩位所長奇怪了,沒想到鄭忠亮和省里來人這么說話,看解冰雖然年齡不大,不過氣度不凡,夏所長剜了鄭忠亮一眼,沒當面指出來,直跟著解冰和趙昂川進樓了。那倆是誰呢鄭忠亮拉開后車門,抬腿踢了踢,李呆嘟囊著再睡著,李拴羊剛睜開眼睛,一個深呼吸迷迷糊糊地道著:“我聞到油條的味道了。”

鄭忠亮一回頭,咦,不遠處還真有家賣油條的。他笑著問:“餓了”

“能不餓嗎我們這幾天一直三餐不繼啊。”李拴羊訴苦道。李呆也醒了,揉著眼睛,車上睡姿不好,渾身疼,兩人下車跺跺腳,做了幾個擴胸,不過那樣子實在可憐了,裹著黃夾襖、蹬著黃膠鞋,乍看像民工,細看更像民工。

這幾日把兩人扔在屠宰場,還真是辛苦了,鄭忠亮一手攬一個:“走,先吃去。”

李呆和拴羊感激不盡了,可一吃開,鄭忠亮慢慢覺得自己似乎犯了好大一個錯誤,有點后悔了,李呆豆漿喝得唏唏律律,聲響極大,眨眼兩碗下肚了,又嚷著,老板再來一碗;李拴羊更兇,油條啃得話也顧不上說,吃的速度遠遠超過炸油條的速度了,連系著圍裙的大媽也愕然地瞅了兩眼。早點攤上食客更不用說了,都看外星人一樣看著他們仨人。就是啊,民工也不能餓成這樣啊。偏偏這兩位一點也覺得周圍異樣的眼光,李呆吃得直撫肚子,愜意地道著:“吃得真飽。”李拴羊更雷,羨慕地問著鄭忠亮道著:“城里人天天吃這個呀,生活真幸福。”

噗噗噗噴了好幾個客人,攤點上一片笑聲,不過鄭忠亮看著凍得發顫、餓成這樣的鄉警,想笑也笑不出來。

美美的一餐直吃到打著飽嗝,人好歹有了幾分精神,上樓找著他們,兩位鄉警可是累到極致了,把拍的東西交給,兩人倒頭就睡,隔壁董韶軍帶著李逸風敲門進來時,兩個人已經打起了鼾聲,幾人悄悄退出了房間,出門鄭忠亮就埋怨著這狗屁所長當得,不拿下面兄弟當人。

“切,你發個屁牢騷,就呆頭還是正式民警呢,鄉里不如他的協警多了,一個月工資六百,干兩年才能漲一百,還按時發不了,你信么”不屑地道著,現在對于貧富分化,他是相當有體會的。而且對于疲累更有體會,他指指一直坐在房間門口打盹的孫羿和吳光宇道著:“累吧,誰不累看那倆貨,快吃不住勁了。”

眾人一笑,反倒把點瞌睡的孫羿嚇醒了,他嘟囊著罵了句,下樓買早點的張猛回來了,巴掌扇著兩人,一人遞了一份,又往房間里昨晚帶回來的嫌疑人送了兩份,等回來了,孫羿和吳光宇已經吃了個七七八八了。

吃著時候孫羿發現不對了,指著董韶軍道著:“你……往遠處站站,一看到你就想排泄物,消化不良。”

“都說了,吃飯時候不要說,還說!”吳光宇氣得罵了句。

眾人笑時,回頭問著鄭忠亮,聽到兩位派堊出所的所長已經來了,正和解冰他們商議著,估計是掛羊頭賣狗肉,先以食物中毒的名義把事情先捂一陣子。不過那會議哥幾個就沒資格參加了,鄭忠亮剛問了句解冰這丫混得不賴啊,都指揮上一干同學了。

這倒好,沒人理他了,一人給他豎了根大拇指。指著董韶軍道著:“這案子和他一毛錢關系也沒有,關鍵是燒餅同志這個設計,相當好。”

“就是,還是文化人陰險。”李逸風贊了個。孫羿和吳光宇大致知道情況了,小聲問著董韶軍道著:“咦韶軍,你小子以前是干過這壞事這不該是信手拈來的吧”

“沒有,嚴格地講這不是我的首創,而是借鑒了一宗案子的手法。”董韶軍道,看眾人興趣來了,干脆講解著:“我實習的長安市有段時間一直發生這樣的事,幾位食客去吃飯,然后莫名其妙中毒送醫院了,然后一檢測,飯店里的食材果真出來現不變情況的變質,再然后,家屬一鬧一索賠,店主只能就范嘍……這個案子后來是我的老師找出破綻的,變質的食物是加入了的阿脫品之類的微量化學物質,他偵破這起案子的時候,那個專靠這個敲詐勒索的團伙,案值已經做到一百多萬了……簡單地講,這是碰瓷進化的手法。”

“不過這玩意是挺唬人的啊。”張猛想了想,道了句。酒醒了,怎么發生雖然不知道,可看樣玩得比好多了。

“不光唬人,用這辦法訛人,一訛一個準。哎,董哥,回頭教我怎么干啊。”李逸風神往地道,向文化人請教上了。孫羿卻是斥著董韶軍道著,你個賤堊人,去實習不好好學習,學犯罪手法。董韶軍強調自己這是他山之石,可以攻玉,關鍵看你怎么用而已。吳光宇不屑了,直說什么攻玉,純粹狗屁,有本事你寫案情匯報上。

這當然是不行滴,董韶軍憨憨一笑,看著,期待給個解釋,不料這時候不和他站一塊了,奸笑著道:“別看我,韶軍,作為你們中間唯一的領導干部,我是從來不支持干這種事滴……別說和我有關啊,我們鄉警都是粗人,干不了這事。”

咦喲,把董韶軍噎得直瞪眼,眾人又被的奸相逗樂了。不過玩笑歸玩笑,這些帶著灰色的細節,恐怕不足為外人道也。說話著,那邊的碰頭會開完了,趙昂川領著路,解冰陪同著兩位所長出來了,鄭忠亮準備載著兩位所長回去,一行相隨著下樓,眾人收到了玩笑的態度,來了個面面相覷

不管怎么看,解冰那氣度足以堪當組長此任了,別說解冰,就和趙昂川這位老隊員比起來,在場的大多數也得叫聲師傅,于是有人看著土不拉嘰地打扮說風涼話了:“余領堊導干部,剛才怎么沒參加會議呀”

是孫羿,伸手扇巴掌,他呲笑著躲過去了,也有點訕訕地抹抹鼻子,自嘲地道著:“俺們鄉警,不和你們一般見識啊。”

沒話找話嘍,連李逸風也呲笑著,案子現在還沒有全部明了,不過看形勢發展,要依仗人員和技術都不缺的二隊了,叫著自己唯一的屬下,準備回去休息會,可不料門嘭聲一開,周文涓風風火火出來了,奔著敲解冰的門,敲了半天才發現好多人都看著她,她異樣地問了句,眾人一指樓下。她打著哈欠,向眾人拋了個謎語問著:“猜猜,有什么進展”

“鎖定目標了。”

二隊的幾乎是異口同聲地道,有秦海軍的指認,有飯店的監控,這種事難不倒二隊。

果不其然,周文涓揚了揚手里的資料,她不知道該給誰,本來想遞給余罪的,不過似乎還有點不好意思,遠遠地一遞,最近的董韶軍接住了。他翻閱著,一下子湊上來一圈腦袋。

“丁一飛、楊早勝、陳拉明,孔長遠。哇,一下子鎖定了四個啊。”

“后面那倆是司機,鄉警拍到的,三天前還有過交易,于向陽指認的。”

“那誰是老七”

“丁一飛是,秦海軍指認的。”

“那這個團伙究竟有多少人”

“多著呢……我看看,哇塞,楊早勝居然是退伍軍人”

“那有什么稀罕,軍警一類的人屬于犯罪的高危人群……”

眾人七嘴八舌討論著,虧是這半層全部被外調組包下來了,沒有外人,一下子鎖定了四個人,前段時間的忙碌可有結果了,眾人說著的時候臉上洋溢著一種久違的喜悅。

“不對呀!”一個不和諧的聲音響起來了,又是余罪,他搶過資料,粗粗一覽,是根據照片、車輛監控反查到了車主,以及牛頭宴店主秦海軍,于向陽的指認,可這里似乎那里有不對的地方,和先前的料想重合不到一起。

“哪兒不對這個老七是根據這輛獵豹車主信息追到他的,注冊車主雖然是楊早勝,不過他們兩周前在大同市有過一單消費記錄,被兄弟單位查到了,兩張監控畫面……你看,是同一個人,和秦海軍指認的相同。一個二勞分子,出獄一年零八個月,以前就在汾河勞改隊服刑。”周文涓細細解釋道。

這種事錯誤的可能性不大,現在的天網監控幾乎覆蓋到了城市生活的方方面面,只要你和現代生活搭邊,就完全有可能查到你的記錄,手機、上網、銀行卡、車輛出行,等等,可用于技偵的地方太多了。

“對,問題就在這兒,最早案發的時候,這個丁一飛還在服刑,怎么可能是他偷牛有可能,但最初謀劃這個犯罪模式,應該不是他吧他服刑犯的是傷害罪,不是盜竊。”余罪皺著眉頭道。

“客串一下賊不行呀反正什么來錢就干什么唄。”李逸風白癡地問道。

眾人一笑,反問著:“是啊,總得有領路人吧否則不教你,你會像在羊頭崖鄉那樣偷幾頭牛回來還有那么專業的藥膏,你以為誰想熬就能熬出來呀對,還有問題……這個履歷,反映不出他有接觸這種化學知識的可能。”

“那倒是。”李逸風被說服了,那個偷法,實在讓人想像不到。董韶軍也在皺著眉頭想著,突然靈光一現道著:“把這個人讓牛見山辨認一下嘛。”

“已經發回去了,上午就有結果。”周文涓道。

“不對,還是不對……,岔路了,我想想,怎么這結果讓人這么意外我怎么覺得這兩人不具備組織跨市盜牛的條件呢”余罪眼神迷離著,腦海里閃過一幕一幕,總覺得那里對不上號。

有人一思考,有人就發笑,和這幫狐朋狗友在一起,你別想正經八百思考成,孫羿說了,喲,余神探,你再組織一次碰瓷不就行了;吳光宇也說了,喲,還有人挑戰技偵的排查結果。董韶軍笑了笑,沒有質疑懷疑,到羊頭崖鄉跟這個案子這么長時間,他比誰都理解和了解腦子里那些稀里古怪的想法。

“不對,絕對不可能是他們,就即便他是老七,那他也不一定是主謀,是這個犯罪模式的首創著,不信打個賭,偷牛必須的那幾樣工具,他未必就制作得出來。”想了想道,這個簡單的盜牛案給他匪夷所思的地方太多了。

“什么不對!”有人說話了,解冰和趙昂川回來了,遠遠地問了一句,等到了眾人跟前,一揮手,讓孫羿著守著,邊看著周文涓資料,邊通知著眾人宣布幾項事情。

第一件是到高速路接二隊后續派來的隊員,眾人一聽都懂了,這是時機合適,隨時可能進行抓捕。第二件分配了一下任務,隨后要和地方派出所、公安局配合,以“食物中毒”的名義,徹查翼城市各屠宰場的貨源。看有多少人涉案。第三件……有點為難,解冰放下了資料看了一眼,這幾位鄉警卻是不好打發了。

用余罪,他沒指望,他根本沒敢想指揮這位同學。可不用,又沒個合理的借口把這幾位鄉警請到冷板凳上,他剛一躊躕,余罪先發言了,直道著:“解組長,我們忙了好幾天,就別給我們派活了,我們休息休息吧。這兩個知情人,我們負責看著。”

“哎,好,那你們看家吧,秦海軍、于向陽暫時滯留在這兒,一定幫他們穩定情緒,別出意外……其他人,準備一下,跟我走。”解冰說話著起身了,他沒想到這么簡單就解決了,不過眾人一瞅那懶洋洋的樣子,都給了個不悅的表情。

就是嘛,正經八百開始忙了,他倒想著偷懶了。

眾人趿趿踏踏地起身,各自準備去了,連董韶軍也跟上了大隊伍,他很同情地看了一眼,做了個鬼臉。人一走,屋子里頓顯得空空蕩蕩,除了余罪,除了不招人待見的李逸風,就剩下個還在停職的張猛了,半晌李逸風才冒了句:“所長,我怎么覺得好像有人在排擠你呀把我也捎帶上了

張猛一笑斥了李逸風一句你算老幾,架得住排擠你么二隊的刑警天生有一種優越感,即便是市縣的同行都不在眼里,何況你個鄉警,他笑著看有點尷尬的表情,突然問著:“我怎么覺得你和的感覺一樣”

“你什么感覺”余罪問。

“巨失落唄,媽的辛辛苦苦地辦案,到頭來,一句話就否定你了,我這段時間就想,咱們圖什么呀”張猛道,不是牲口哥沒有思想,而是不輕易表白罷了。

一聽這話不悅了,直道著:“你打人,你是犯錯的,咱們的感覺怎么可能一樣”

“拉倒吧,你下藥、訛人、坑人,比我打人無恥多了。”張猛辨道。

“我那是為了辦案,找出線索,你那是純粹為了發泄,這上面本質是不同的。”余罪又道。

“可結果是相同的。”張猛笑著,一指兄弟仨道著:“那,咱們坐一塊了。”

余罪一愣,又自嘲地一笑,李逸風饒有興致地看著這位,看看那位,突然迸了句:“你倆說話,很像失散多年的兄弟吶。”

“滾蛋!”和張猛,同時向李逸風噴了兩個字,不過一噴才發現,果真很像。相視一笑,張猛換了個口吻道著:“我覺得好像解冰對你有成見,不過說實話,我也挺佩服他的,咱們一屆的同學里,他干得最好,而且從來不像這樣辦案。在人家身上,還真沒發現有那怕一點違法亂紀的事情,我覺得他是比你強。”

“成見……呵呵,我還對他視而不見呢。”笑了笑道。他起身回屋了,懶洋洋地撂了句:“我正想好好休息一下,如果那位偷了幾年,躥了幾市,連手下都不知道他真名真姓的老七就這么容易落網了,那我太失望了。”

說著拍上了門,果真去休息去了,張猛和李逸風面面相覷,李逸風很不理解地問張猛道著:“猛哥,早抓住不好嗎有什么失望的”

“這就像我和你打架,勝負太沒懸念,沒意思。勝了都勝之不武,有個勢均力敵的對手,玩得才有意思。”張猛道,對于刑警這一行,干得就是斗智斗勇,越強的對手才會有越強的興趣。否則就較量起來就索然無味了。

“那這個老七是嗎”李逸風好奇地問,此時好像連他也有興趣了。張猛蹙眉了,不知道該怎么回答,李逸風換了個口吻道著:“這樣,您說解組和我們余所長,誰能拿下來這個案子吧”

“這沒法說呀,要論出任務,解冰是無可挑剔的,指揮有方、精通電腦、熟悉業務、大部分的技偵設備都難不住他,我跟他出了幾次任務,都完成的很漂亮。在我們二隊,隊長基本把他當接班人培養啊。”張猛酸酸地道,不過說得很中肯,再怎么說,人家的優秀也是煅煉出來的。

“那我們所長怎么樣”李逸風好奇的問。

“呵呵……你們所長,我以上說得那些優點,他一點都不沾。”張猛呲笑著道:“他整個一警務不通、狗屁不懂,只會喝酒鬧事整人,實在沒法看好他呀。”

李逸風一聽,樂得笑得眼瞇成一條線了,笑了好半天才豎著大拇指道著:“這個評價很中肯,看來猛哥你對我的偶像很了解,說說,反正閑功夫多著呢。”

兩人相視笑著,說著在羊頭崖鄉的種種,終于找到消遣郁悶最好的話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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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鄉警也瘋狂 
第27章爾虞我詐
 
當二隊的方可軍匆匆趕到古寨縣看守所的時候,縣刑警隊的接洽的人已經等了很久了。

這一趟是臨時任務,半路折向這里的,他和縣隊大隊長袁亮直接進了看守所,登記簽名,要提審的居然是一個偷牛賊,實在讓他很不解了。一般情況下,二隊所接除了轄區的案子,就是些久偵不破的拋尸、縱火、襲警等等一類的重案,查偷牛案,可是有史以來第一遭。

縣大隊的也很奇怪,羊頭崖鄉的一個偷牛案子,居然把省城重案隊的同行驚動了,他嚴重懷疑可能是嫌疑人還有其他案子,不過同行都知道忌諱,兩人等著的時候,都默默坐著,一聲未吭。

等待的時間不長,不一會兒法警提著戴銬子的嫌疑人進了審訊室,草草一問,驗明正身,姓牛名見山,年齡四十九歲,胡子拉碴的,表面如一,絕對是個土賊。縣大隊的問完,等著方可軍開口了。

“牛見山,辨認幾個人……提醒你一句啊,不要讓我再跑第二趟。”方可軍起身了,掏著手機,那是前方發回來的嫌疑人照片。牛見山在看守所過得年,不過相比羊頭崖那個恐怖的地方,這里不啻于天堂了,連連點頭,早被大獄熬得沒點骨頭了。

第一張,丁一飛的照片,大屏幕顯示出來的,很清楚,牛見山搖搖頭,不認識。

第二張,楊早勝,繼續搖頭。

第三張,陳拉明,繼續搖頭。

第四張,仍然搖頭。

第五張,放出秦海軍、于向陽的照片時,很肯定地搖頭。

這就不對了,似乎兩拔偷牛的,根本沒有什么交集。方可軍蹙著眉問著:“你確定?如果指認出其他嫌疑人來,對你可能是個立功贖罪的機會。”

再看,仍然是搖頭、搖頭……突然間,牛見山的眼皮跳了跳,方可軍的手勢隨即停下了,他看到了,是停在第三張照片上,不過那個照片,是個無足輕重的嫌疑人,陳拉明。這個嫌疑人是從屠宰場的送牲畜車上捕捉到的。

“認識他?”

“好像認識。”

“什么叫好像,認識就是認識,不認識就是不認識。”

“認識。”

“哪他是干什么的?”

“收牛的唄,我們搞到貨,一般都是老七通知我們送到那兒,然后有人來接,去年……就是,就是他收的貨。說不定他就是老七。”

哦,盜竊和銷贓是分立的,這個很前方的判斷相同。

方可軍停頓了下,又問著:“既然打過交道,怎么用好像,這個詞。”

“都是半夜送貨,有些看不清楚唄,這個人是個酒糟鼻子,好認。”牛見山道。

“那老七呢?”方可軍又問著:“你先前的交待里,老七是你的領路人,你能一點都不知道他長什么樣?”

“這個……我真不認識老七。”牛見山難為地道著。

“牛見山,需要我向你重復一遍嗎?別讓我再跑一趟,你想隱瞞什么,都這份上了,有必要嗎?”方可軍苦口婆心地說著,縣局的刑警也補充恫嚇了一句,牛見山吃不住勁了,使勁地解釋著:

“我真不認識老七。”

“那把你們怎么做的案再重復一遍,包括你怎么認識照片上這個人的,在先前的交待里,你可沒描述這個酒糟鼻子的人來啊。”

“就是我堂弟有次喝酒無意中告訴我這弄錢的辦法的,他給我個電話號碼,我一聯系,他們問我養過牛沒有,一聽說我養過,就同意讓我試試………剛開始搞得神神鬼鬼的,給了一包黑藥膏教我們抹在路上,我本來就不相信,這牛不好偷,我們老家防得嚴的,都拉鐵絲網了……誰知道那玩意邪了,還真管用,牛跟犯魔癥了一樣,自己就走上山了,我們牽回去給他就成………這人就見過兩次,都是他收的貨,對了,給我們那藥膏還收錢呢……不過他們很講信譽,還給我指地方讓我們動手。”

重復敘述著以前的交待,基本吻合,這個匪夷所思的偷牛案,到現在為止,那種能把牛誘拐走的藥膏居然憑二隊的檢測水平還沒有分析出準確的成份。

沒有什么新發現,換了嫌疑人朱寶剛,這是個有點蠢的憨貨,就負責作案牽牛,司機也講不出更多的情況來了,已經判斷是團伙作案,提審的三位看樣是處在底層的土賊,并沒有問出新的線索。

“一對半法盲吶。”

出看守所時,方可軍嘆了句,現在的農村真夠嗆,偷的幾頭牛的案值都好幾萬了,那朱寶剛還期待地問啥時候放他回家,他還準備春耕呢。

“沒辦法,一直還不就這樣子,現在為了點錢,農村人也開始沒底線了。”縣刑警隊袁亮道著,直客氣地說著有事安排給他們就行,別跑這一百多公里冤枉路了,這拔土賊,沒多大價值。

方可軍笑了笑,告辭上車,路上把縣看守所的詢問情況,傳回了遠在省城的二隊………

時間指向上午十一時,從會議室散會出來,邵萬戈送走了市局的相關領導,分管刑偵的苗副局長,剛剛上任的支隊長、政委,還有聞訊而來,對這個跨市組織盜竊及銷贓有興趣的省廳的犯罪研究處人員,但就邵萬戈現在所知不多的匯報情況,明顯還是上領堊導們稍有失望,只給了一個指示:

補充偵察。

如果只一個盜竊團伙,肯定不用這么大動干戈了,偏偏這時候,邵萬戈仍然拿不出來那種誘拐藥物的詳細成份,更拿不出銷贓的直接證據,全省性的并案,在某些關鍵節點上,還是缺乏證據。

送走了人,他快步向頂層小會議室上來,早晨時候馬秋林才休息,現在新情況該補充給他了,不料到會議室時,馬秋林已經醒了,正躬身在一個白板上畫著嫌疑人關系樹,草圖,大部分名字還空著,不過已經填上了羊頭崖鄉的三名、以及翼城暫時拘留的兩位知情人。

看到桌上飯菜已經沒有熱氣了,邵萬戈拔著電話,叫內勤上來,這一說話把馬秋林驚省了,他笑了笑,邵萬戈埋怨著怎么沒吃幾口,馬秋林不好意思了,老毛病了,心里一有事,就吃不好、睡不著了。

邵萬戈理解地笑了笑,老偵察員里,那種吃苦耐勞的精神,還真是現在的隊員學不來的,他看到丁一飛、楊早勝等四個名字已經和牛見山關聯上時,笑著轉著話題問:“最新消息收到了?”

“嗯,小方給我通過話了。”馬秋林道。看邵萬戈這樣子,他笑著也問道:“請到尚方寶劍了?”

邵萬戈這會兒可搖頭了,暫時沒有,許是份量還不夠。重案隊不同于其他單位,不是地市刑偵上主動要求,不是社會影響巨大,不是極其惡劣,一般都不會主動介入的。

“看來領導認為這個偷牛的惡劣程度,還差了點。”馬秋林理解了,給了善意的一笑,內勤來把飯端走了,看看又快中午了,干脆,邀上午飯了,馬秋林應了聲,又心系著案子,直問著:“那下一步準備怎么辦?這可不是你們二隊警力單獨能完成的事。”

“我不正發愁嘛,二隊七個組,差不多每組都有壓的擔子,趙昂川和解冰手里一樁傷害案還沒結呢。其他組,不可能給抽調到外線。不僅不能抽調,如果有猝發案子,他們還得回來。”邵萬戈嘆氣道著。馬秋林給了無可奈何的一笑,愛莫能助了。

沒辦法,破案永遠趕不上作案的速度,這個問題無解,除非有足夠影響力讓省市一級高度重視,可現在看來,明顯還缺乏全省范圍內類似案件并案的可能,當然,苗頭是有的,邵萬戈指著嫌疑人關系樹問著馬秋林道著:“馬老,今天出了個怪事啊,翼城牛頭宴的老板秦海軍,和羊頭崖鄉落網嫌疑人牛見山,同時指認的老七,居然不是同一個人,可奇怪的是,雙方居然有瓜葛。是通過另一個嫌疑人反映出來的。”

“證據太少,現在我可不敢妄下定論。”馬秋林道。一慣于很謹慎。

“可沒定論,沒有并案切實的證據,恐怕我們得不到更多的警力啊。如果是一地一隅的小案,那就顯得我們二隊手伸得有點長了。”邵萬戈道,他仍然在擔心,擔心這些僅僅是些小土賊,如果那樣的話二隊還傾力介入,就要出笑話了。

“再等等吧,現在所知的太少了,案子也需要時間來發酵。”馬秋林有點按捺不住,安慰著自己道。

中午飯兩人就在會議室吃的,吃得沒有說得多,揭開了案子的冰山一角,蹊蹺的是,并沒有越來越清楚的感覺,反而覺得越來越模糊了………

模糊還好一點,亂就不好了。

翼城市派出所撒出的民警,感覺到這種不尋常的問題了。

西關莊牛頭宴老板,看著幾張嫌疑人照片,出于對“中毒”事件的恐懼,指著一張道:“就他,就他……他給我們送過牛,可沒出過問題呀?”

“老七?對,他就叫老七。”

老板說對了,民警發現不對了,指認的老七是楊早勝,前一日開獵豹被交通監控拍下的,和上一家指認的,不是同一人。

東林巷屠宰場的,拿著陳拉明的照片很確定地說著:“這不就老七嗎?牛販子,大家認識,挺夠意思的,貨好,價格便宜,零點一般都不要,比國營牧場那些王八蛋要強多了……哎不對呀?老七的牛怎么可能出問題?我們都打了好幾年交道了……”

在翼城,牛頭宴和屠宰場的經營業主大部分都是跨行同時經營,一方面便于掌握新鮮食材,一方面降低經營成本,問來問去,鎖定的這四位嫌疑人,居然在當地是小有名氣的牛販子,別說經營者的,就屠宰場那些操刀的伙計也有一大半認識。

對了,都排行第七。不叫老七,就叫小七,還有伙計親切地稱七哥呢。

“什么?都叫老七?”解冰一聽幾位民堊警匯報,頭嗡地一聲大了。他皺著眉頭翻看著記錄,一下子思維全部被打亂了,本來排查的目的更加確認,可不料適得其反了。

他現在揣摩得差不多清楚人,老七這是個名人,和名牌商標一樣,凡販牛的,都喜歡打著他的旗號。

午飯沒顧上吃,他電話詢問著另一個派堊出所的進展,趙昂川在那里負責,不料情況更糟,除了手里這四個老七,還有人提供了更翔實的體貌特征描述,長胡子、馬臉、花白頭發、大眼像斗雞……得了,鄭忠亮一旁聽著潑涼水道:“解組長,你開什么國際玩笑,你問問這體貌特征是老七還是本拉登?”

不用說,肯定民警被涮了。

相比于亂成了一團的糟的翼城,百公里之處的曲沃賓館就安生多了,余罪關著門,休息了一上午,午飯一塊吃了,又繼續關門休息去了,李逸風精神頭頗好,那正好,被派去看兩位滯留的知情人了,午后的時分,李呆和李拴羊也休息好了,精神頭上來了,圍著李逸風,就坐在房間門口,捎帶看著門,打著手機游戲。

“吁吁吁……逸風…來。”余罪的房間門開了,他勾著手指,叫人。李逸風把手機遞給李呆,鉆進的房間了,哦喲,一股煙味,可不顧他的感覺,拽著人,附耳說了幾句。又把李逸風的手機給要回來了。

“啊?把他們倆放一塊?那不串供嗎?”李逸風一聽余罪的教唆,嚇了一跳。要把秦海軍和于向陽關到一個房間里,這是絕對不允許的,李逸風這個起碼的警務常識還是知道的。

“嘖,聽我的……反正人家還不是嫌疑人,串什么供?要是重點嫌疑人,能交給咱們看守?”余罪道

李逸風有點不悅,又拽著他,附耳教著什么,李逸風聽得慢慢興趣上來了,抿了抿嘴,看了看余罪,又像往常一樣點頭了。

不一會兒,這貨果真把耷拉腦袋的于向陽叫出來,給關到秦海軍的房間里了,叱叱呼呼罵了兩句,繼續開始玩游戲了。不過此時心不焉了,邊玩邊和李可和李拴羊耳語著什么。

肯定沒好事,幾個人賊相一臉,極度類似在村里商量偷誰家狗下鍋那種表情。

時間緊迫,看著表,十分鐘準時出門,余罪登場,只見得所長一身警服,出門時整整警容警紀,邁著步子,走到門前,還沒開口,李逸風小聲說著:“所長,衣服有點大了,你臉上抹的什么,這么黑?”

余罪吧唧給了他一巴掌小聲斥著:“吳光宇房間的,能不大嗎?就這一身……別吭聲。他昨晚見過我,要認出來就前功盡棄了。”

三人一應聲,加大了聲,虎聲虎氣問著:“嫌疑人呢?”

“報告邵隊長,都在屋里。”李逸風故意大聲喊著,推開了門,那兩人訝異地看著,一位正裝警服的警察,威風凜凜在站在門口,回頭訓著看守道著:“干什么吃喝的,看守期間玩游戲……一邊守著,站好

一訓,那三位頗為聽話,老老實實地站一邊了,那警察壓壓帽檐,進了房間,嘭聲關上了門。

秦海軍和于向陽訝異了,一天一夜,發生的事情太多,現在兩人一般般的萎靡不振,真不知道被警察滯留著,會是一種什么樣的后果。

“誰叫秦海軍?”余罪微低著頭,輕聲問。

“我。”秦海軍一激靈,站起來了。

“坐下,那另一位就是于少了?”余罪問。

“對對對,我就是……您是?”于向陽不迭地舉手道,突然想到了自己神通廣大的姐夫,不過這一剎那秦海軍瞪了他一眼,很多話生生的咽回去了。

“別管我是誰,你們倆真有能耐啊,居然還有人讓我專程從省城來一趟。”余罪壓著聲音,像警惕一般地貓到窗口,掀著簾子看看,而且刻意地用簾子掩著半邊臉,怕被識破一般。

越神秘,越顯得有貓膩了,是經過大風大浪的賤堊人,扮一個欲語還休、欲言又止的樣子難不倒他

于向陽興奮了,秦海軍懷疑了,不過臉上的期待很濃了,半晌那警察背過身子,手里摸著手機扔到床上,以一種相當神秘的口吻道著:“別問我是誰,就當我沒來過,時間不多,給你們五分鐘,刑警隊的就快回來了,不該說的話,不該講的事,可別亂講……亂講我也幫不上你們了。”

兩人一聽,一愣,被一唬,現在更相信是老板做手腳了,于向陽狐疑地拿起手機,看也沒看,又輕聲催了句:“去衛生間,那兒隔音……麻利點,外面沒消息,可都等急了。”

這一催,秦海軍和于向陽失態了,不迭地捧起手機,一前一后鉆進衛生間了,余罪側過臉,掩著嘴在笑,這倆貨絕對是巴著救兵來的,肯定有藏私,一試就靈。

“姐夫,姐夫,我們怎么辦?刑警隊這回咬我們了。”

“你說什么了沒有?”

“沒說什么,什么也沒說……對了,屠宰場那邊的記得賬,被他們取走一份……”

“什么?你個蠢貨,那賬怎么能見光,你得咬住了,那就是胡亂記得。”

“這……這我知道,我什么也沒說,就說收了幾頭便宜牛。”

姐夫和小舅子對著話,秦海軍為防萬一,透過門縫看外面的警察,那警察一副臨窗遠眺的樣子,似乎根本不關心兩人的事,他更確信了,這是神通廣大的老板走的關系。一掩上門,于向陽把電話遞給他:“我姐夫找你。”

“賀老板,您說……您放心,我一口咬定是丁一飛就是老七,沒事,我知道……昨晚真沒辦法啊,一下子出個中毒的事,警察后腳就來了……”

“你不是牛肉吃多了,是牛糞吃多了,現在警察就依著這個名義查銷贓呢,說不定中毒的事就是他們搗的鬼……咦?不對呀,你們現在那兒?什么時候出來的?”

“在……我也不知道在哪兒,晚上來的,好像……”

“那你怎么給我打的電話?”

“一個警察給的手機,不是老板您……”

喀嚓,電話毫無征兆地掛了,然后秦海軍喀噔一下子愣了,一拉開衛生間的門,那警察正捂著前額,在吃吃笑著,笑得兩肩直聳,渾身亂顫,他恐懼地拿著電話,一狠心,扔進馬池里了,于向陽也明白又上當了,趕緊地摁著沖水。

余罪在笑著,奸笑得眉眼瞇成一線了,笑了半天才對兩位瞠目結舌的道了句:“線路開了三方通話,你沖走有個屁用,早傳回去了,嘎嘎嘎……你這么做,豈不是暴露了你心里有鬼。真不知道你這奸商怎么當得。”

兩人如遭雷擊,恨不得把自己從馬池里沖下去,警察真特么奸,居然在這個時候也讓人上當了。

同一時間,遠在省城勁松路二隊的邵萬戈、馬秋林對著技偵設備里傳出來的聲音笑了,邵萬戈難得這么開心地笑,他瞇著眼問馬秋林道著:“馬老,這是怎么辦到的,那倆知情人可還被滯留著?能相信他?

“哈哈,現在的人,不相信規則,不過肯定相信潛規則,他找了個絕好的空子。”馬秋林笑道,和余罪通上話了。

電話的另一頭,余罪邊笑邊掏出了銬子,對著兩位苦命漢子道著:“恭喜二位,成功地由知情人晉升為嫌疑人,我準備和二位談談……外面的進來。”

李逸風、李呆、李拴羊氣勢洶洶進來了,那樣子嚇了于向陽一跳,他馬上認出是揍他的人來了,驚得全身條件反射似地激靈了下子,拉起了臉,換著兇巴巴地口氣道著:“要么和我談,要么和他們談,你們選吧?”

選擇并不難,李逸風三位一捋袖子,一個比一個二,那樣子隨時準確開揍,秦海軍和于向陽知趣地趕緊說:

“我們和你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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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鄉警也瘋狂 第28章真相似假

“老秦,抬頭看著我……你不要和個娘們上床一樣行不行明明知道接下來要干什么,還羞羞答答,半推半就”

余罪不耐煩地說道,點了根煙,就盤腿坐在床上。忝列陪審的李逸風差點笑噴出來。坐在椅上的秦老板,一會兒緊張,一會兒期待,看人都是偷瞄,說話就咬嘴唇,還真是個羞羞答答的表情。

當警察當得越久,你的同情心就會越少,特別當你能夠洞悉很多黑色和灰色地帶一樣,對于則更甚,不僅洞悉,而且親自經歷,他知道面前這位秦胖子如果就像他所表現出來的那副可憐兮兮的樣子的話,恐怕不可能坐鎮賀府牛頭宴十余年,雖然有背后賀名貴那個大老板支持,可能被背后的推到前臺,恐怕要有過人之處了。

“不瞞您說,來賣牛的都自稱老七的伙計,也沒啥,就是老七干得最早,在這一片信譽也最好,做小買賣的,都想趁著個名人拉攏點關系不是我和就老板打個招呼……那個,再怎么說人家是老板,我就一跑腿的掌柜,這一下子把人生意給砸了,我……我……嘖,警察同志,你們不能這樣吧昨晚中毒是不是你們故意的”秦海軍這會聰明了,認出來了,不過實在無法原諒自己連著兩次掉進同一個坑里

嘭,有人拍桌子了,李逸風叫囂著:“這樣是怎么樣牛肉確實有問題,把我們一位同志吃得住院了,現在還沒好……你聽著秦海軍,這偷牛的抓不著你們銷贓的和他同罪……”

腳下疼了下,李逸風哎喲了一聲,話斷了,是余罪下床了,踩了他一腳,瞪著他,他下意識的閉嘴了,這所長太霸道,不給說話的機會。

當然不能給了,這家伙的法律水平和村里那些法盲差不了多少,生怕他說錯話了,這個時候,嫌疑人猶豫成這樣,你拉一拉,說不定就開口了,你要推一把,說不定他可就惱羞成怒了。

“沒錯,中毒的事是假的,你可以不用考慮賠償的問題。”干脆實話實說了,嚇了李逸風一跳,而秦海軍聽到時,一下子被氣得怒目圓睜,要站起來了,被李逸風摁住了,一摁他才省得自己的身份,不過那股氣是消不了了,咬牙切齒地瞪著叫嚷著:“你等著,我記住你了……我傾家蕩產也告倒你,知道這個店我搞了多少年,費了多少心血才成今天這樣子……你一晚上就全毀了,我我……我要和你拼了……我……”

匹夫一怒、血濺五步;奸商一怒,氣血上頭。就這QQ身材想拼也難吶,直到叼著煙重新坐回床上了,也沒見秦老板要拼命,笑了笑道:“做到這么大,也包括有廉價的食材供原因吧有句俗話叫蒼蠅不叮無縫的蛋,像你們這樣被叮的壞蛋,不檢點一下自己的問題,老埋怨警堊察像蒼蠅,是不是有點沒道理了”秦海軍一怔,不敢吱聲了。這一句正敲著到痛處,他知道對于心里有鬼的人,想把拼命的氣勢聚起來也難,估計想得更多的是怎么脫身。所以在警堊察的眼前才會一直是這樣一個可憐巴巴的形象。他想起了在羊城的監獄,曾經的那樣人渣,都會這樣可憐兮兮的一面,就等著你同情,等著你放松、等著你疏忽的那一刻。他捋了捋思路,像在自言自語地說著:
“可以告訴你,我們到翼城市已經三個多月了,從去年冬天就來了,對,你說的沒錯,不是什么食物中毒,而是在追一群偷牛的嫌疑人……沒錯,警察是笨了點,抓不著賊,只能銷贓上想辦法……我們來的時候,其實第一個重點目標就是你們,三個屠宰場、兩家牛頭宴、還有一家洗浴中心,這年頭,能把生意做這么大,沒有灰的黑的手腕都不可能……秦老板,你同意我說的話嗎”

沒肯定也沒否定了,秦海軍依然是一副驚恐的眼睛,看樣子準確死抗了。

“這個沉默看樣子是默認了……那我就很為你擔心呀秦老板,你已經把賀名貴老板的家底也搗了,現在又和警察穿一條褲子了,你說現在你這樣出去,是不是會比攤上個中毒事件更慘一點”余罪問。明顯地看到秦海軍兩肩不自然地聳了聳。

聳了聳,不自然地又恢復正常了,畢竟是混跡了幾十年的老同志,見人有人辦法,撞鬼也有鬼想法。笑了笑道著:“沒錯,你什么也沒說……可你想想,賀名貴老板相信嗎你可畢竟交待了幾個送貨的馬仔吶,還有他小舅子捅出來這么多現金收貨、偷稅漏稅的事,你說出去后,他會遷怒于他的小舅子,還是你這位合伙人呢”

臉上的肥肉不自然地抽搐了幾下,知道又點到潛規則的點子上了,人與人之間,特別是合伙人之間,都藏著一把不見光的匕首,說不定什么時候背后就是一刀。而這個時候,是很合適的機會了。

“還有,你說賀老板會不會全部推到你頭上他可是有錢有勢,辦這個事不難呀”又道,這一步一步,把一個老窩出事,舍車保帥的故事框架已經描繪出來了,慢慢地,秦海軍似乎掉進了個陰暗思路里,順著路越想越有一種心驚的感覺。

“有個徹底的解決辦法,不知道你老人家想過沒有。”余罪放低了聲音,很誠懇的謊言道著:“讓他身上纏上事,他可就脫不了身了,看這情況,他這當老板的攤上事不小我知道你不敢,可沒關系,我們對付他……不管他舍財舍到心疼、還是官司纏上幾年,肯定要大傷元氣對吧我說秦老板,那時候你可就是真正的老板了,至于低三下四給別人跑腿出了事還頂缸……你不說我也看得出來,你這身份,還干不出大批量銷贓那事,你說我說的對嗎”

“對對,我真干不了,就會做牛頭宴。”秦海軍似乎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不迭地表白著。

“我還告訴你一件事,他的屠宰場,我們有人已經臥底三個月了,出入多少筆記得清清楚楚,不但記下了,連你們屠宰的下水也采集了上千個標本……你做食材,你應該知道放羊的牛和牧場飼養的牛是有差別的,最起碼在胃內容、膈、肉質、腸衣等很多身體部位發育是不同的……想看看嗎這里面可是有科學論據,別覺得我在唬你。”示意著,李逸風把準備好的電腦放到了他面前,屏幕切換著,都是采集的標本,有詳細的標注、日期、化驗結果。

這些東西對于案件的本身用處并不是很大,只能從科學的角度證明牲畜的飼養條件而已,肯定無法從法律的角度證明是贓物。可這么多東西把此時已經心慌意亂的秦海軍嚇住了,最起碼他在想,臥底屠宰場幾個月不是假的,如果真有幾個月,那能發現的東西就太多了。

“你要是不配合我就真沒辦法了。”余罪摸著手機,好不懊喪地道著,遞著手機給秦海軍,很客氣地說了句:“忠言逆耳,你不聽我很理解,最后給你一個機會……你可以試試,拔你老板賀名貴的號碼,看看他還在不在今年正月他們倆口子是去珠海旅游去了是不是那兒離國境線可很近哦……我嚴重懷疑,這個風頭上,你替人扛定了……對了,別再把我的手機沖馬池里啊。”

秦海軍渾身哆嗦了一下,緊張了,抖抖索索地拿手機,差點掉地上,拿著卻是慌亂地拔著,一拔傻眼了,里面傳來了機械的女聲:對不起,你拔的電話已經停機。請查證后再拔。此時無聲勝有聲,就那么,以一種毫無表情的目光看著他,默默地拿回了手機,無可奈何地對李逸風說道:“算了,把他帶回去吧……這個銷贓重點嫌疑,只能是他了。"李逸風怒喝了一句:“走!”一拉人,可不料呆如木雞的秦海軍哇聲抱著了,不迭地、驚恐地、痛悔地吼著:“別,不是我,真不是我,我就一打工的……老板安排的,我不得不做吶。”

“別難過,還有機會,你要相信警察,相信政府……”余罪脫口而出一句他也不相信的話。

可不料這句話秦海軍已經無從辨識真偽了,因為過度恐懼而抽搐著,一把鼻涕一把淚抹著,斷斷續續地交待著。看來真有好大一個心結,聽得瞠目結舌,甚至懷疑自己的耳朵出毛病了。不過看秦海軍這樣,他估摸著,這回怕是沒藏私了。過了好一會兒,秦海軍的情緒才穩定下來,被已經收獲頗豐的攙回了房間,很大方地連看守也撤了。撤不撤無所謂,現在讓他跑,他也未必敢出去。李逸風一直跟著,現在佩服得無以復加了,出門時拉著問著:“所長,你咋知道他還有事沒說呢”

“知道奸商第一守則是什么”余罪反問道。

“什么”李逸風愣了下。

“嘴里就沒一句真話唄,指望一照面就給你說實話,可能嗎那么大的事,不嚇唬嚇唬,怎么可能老實說出來。”余罪賊眉賊眼地瞧瞧,勾著指頭,把鄉警都召過來了。

李逸風卻是還有不解之處,問著道著:“所長,那后臺老板的電話,怎么停機了他們真把這個辦事的甩了不對,你怎么知道你門都沒出。”

“笨蛋,技偵做手腳了,我這個號碼,不加零拔不出去,拔出去的都是停機。”奸笑著,把最大的秘密告訴李逸風,李逸風愕然一臉,呲牙咧嘴地看著,余罪不悅了,一巴掌拍過去問著:“什么衰隋被所長震驚傻啦”

“遇上您老人家,他不傻也得被整傻。”李逸風凜然道著,這句只當是夸贊了,很滿意地把眾鄉警一攬,教唆著:“這個老奸商對付他有點難度……那屋那個小舅子難度不大,這樣,挑戰一下審訊的極限,三分鐘把這小子整服貼了。”辦法一說,鄉警們嗯嗯,點頭稱是,對于所長,現在已經無條件信服了。不一會兒,門咣聲開啦,李逸風端著一摞,賓館的服務指南,全塑料的;李呆操著衣架,李拴羊不知道從那找了塊半頭磚,正忙著用布裹緊,呢,拎著幾個銬子,叮當做響,四人一亮相,嚇得于向陽一激靈,開始瑟瑟發抖了。

“居然敢欺騙警察,今天誰也救不了你了。”一揚,李拴羊上前拉住窗簾。李逸風把服務指南拍得啪啪直響,對小伙子解釋著:“別緊張,小子,一會兒給你墊厚點,雖然很疼,絕對沒外傷。”

“所長,拿這個捂嘴行不行”李呆從衛生間把浴巾拿出來了。

“可以了……他媽滴,居然敢欺騙政府,不老實交待銷贓,現在連你姐夫也跑了,不收拾你收拾誰呀……上,兄弟們。”余罪一揚手,摁人、別胳膊的、摁腿的,捂嘴的,分工明確,實打實把人撲在床上了。

“救命啊,救命啊……我說我說……你們別打我,饒了我吧,我就跟我姐夫混,我什么也沒干呀……真的,我交待。”于向陽驚恐之下,連著迸了一串,一下子身上一輕,都停手了。

“老實人了,我們就不欺負,那你說吧,去年收了多少頭贓物”余罪問。

“記不清了……不不,我想想,一百多……不對不對,我真記不清,有時候十幾頭,有時候三五頭……”

“誰是老七”

“再問,誰是老七,以為我們不知道是不是老七和你在一桌上吃過飯對不對”

“是是是……”

“到底是誰”

“是我姐夫的一朋友,我不認識啊,叫李什么……真不知道名……我叫人家叔呢。”哦,笑了,敢情心結在這兒,這事要牽扯到賀名貴了,把這個心結吐出來,他估計于向陽就沒有什么底線了,于是惡狠狠地問著,一年收多少頭牛,現金收多少,怎么走賬,常送牛的都是些什么人看快把于向陽刨得一干二凈,馬上一轉話鋒又問著,你同行里誰也干這話不知道是吧鄉警們,上!于向陽在一干二貨的威脅下,連自己的、連別人的,咬了一堆,直到滿意這才告一段落。說了這么多可沒完啊,一會兒再問。的賤性發揮到極致了,此時的于向陽已經哀怨地縮地床邊,兩手撫著肩膀,仿佛生怕被非禮一樣,表情一動,他就一陣得瑟。李逸風沒聽更詳細的案情,他興奮地卡時間呢,等一會兒和鄉警們出來時,他驚訝地對說著:
“哎媽呀,所長,咱們破紀錄了,三分二十四秒!

更震驚的人還在省城,勁松路二隊,邵萬戈看著整理出來的審訊記錄,有點牙疼。一組解冰,再加上另一組趕去的方可軍,愣是比羊頭崖鄉的幾個鄉警差了幾條街,兩個組在翼城市沒什么收獲,誰可能想到,又趁機在已經看似交待了七七八八的知情人身,又撿了大漏子。

“這家伙是什么出身啊”邵萬戈撓著后腦勺,好不郁悶地道著。

“你指什么”馬秋林笑著問。

“唄,怎么鼓搗的這就真拿拳腳問話,也不能這么痛快吧”邵萬戈很疑惑地道著,深挖嫌疑人的罪行,當刑警的都懂,都也知道難度,看現在這個案情,把二隊全隊力量用上,他估計即便能達到這個水平,也不會速度這么快

“我要說他有天資,你肯定不信對吧”馬秋林笑著道

“那人我認識,天資這個詞用在他身上不合適吧”邵萬戈笑著道。

“呵呵,執法他不一定有天資,不過要違法亂紀絕對是天才。”馬秋林道,和邵萬戈相視一笑,這一笑相當開懷,看來達成共識了。說話著,技偵把錄音整理出來了,邵萬戈拿了一份,像是饒有興致地念著:“賀名貴,男,現年四十一歲,名下有注冊公司三家,酒店、屠宰場、洗浴中心,四所,注冊資金總計九百萬元……您覺得和這個人搭伙的老七,應該是不是此案的終極目標。”這是秦海軍心結所在,真正的老七居然是賀名貴的座上客,他之后才有無數的跟風“老七”而且這個神秘的老七據秦海軍交待,每次都在賀名貴家中作客,每次都是他被請到賀名貴家里主廚作菜的。那位神秘的人物,這么多年居然連他也不知道真姓大名,也只知道一個“老七”的綽號。看履歷邵萬戈才發現,這位賀名貴老板的前身居然也是個牛販子,賀名貴在起家前販過數年,之后才和和牛頭宴的秦海軍強強聯合,兩人合伙做了賀府牛頭宴這一地方名牌。

“那就應該是了,不過這種人,拳腳可問不出實情來。"

馬秋林思忖了下道著,有偌大的家業,有享譽一方的生意,這種情況那怕就是涉黑,恐怕也是洗白后的表像,而且這樣的生意,似乎根本不需要千辛萬苦靠偷撐著,當然,收贓可能性就無限制放大,另一組在翼城得到了情況是,前數年也因為牛頭宴生意的火暴導致周邊縣市頻發盜牛案件,很多地方已經不養牛了。全部依賴販運,收贓嘛,在這里看來根本不是個什么大事,簡單地講,你只要敢把牛給我牽屠宰場,我就敢下刀,脫骨卸肉扒下水,賊贓轉眼就換成錢了。

“我看,可以正式傳喚賀名貴了,翼城肯定不是賊窩,可絕對是個銷贓窩點。”邵萬戈道,事情越來越明了了,這些很容易相到了小事,連片警也不注意的小節,累積到一定程度,終成大害了。

馬秋林拿起杯子,抿了水,還在考慮,邵萬戈知道他的擔心,擔心銷贓窩點排查驚動上游的盜竊團伙,可現在,線索都集中在這一家,不往深挖,似乎又無從著手。

“不用驚動他。”馬秋林道,下了決心了,他異樣地看邵萬戈,征詢的口吻道著:“一傳喚,他馬上就清楚自己犯事了;可不傳喚,就這么吊著,他不知道我們掌握多少、不清楚我們究竟要干什么,那樣的話,我想他該上躥下跳了吧讓他動動。”

“您的意思是,監視居住……不過人還沒有回來。”邵萬戈道。

“窮和尚看人、富和尚守廟……這么大個廟不長腿,他賀名貴也跑不了。千萬不要輕舉妄動,千萬別讓對方看穿咱們的底牌。”馬秋林笑道,對付這個家業殷實的嫌疑人,其他要比對付那些身無分文的土炮容易多了。

“咱們的底牌”邵萬戈愣了下,訖今為止,還沒有什么實質性證據吶。

“咱們的底牌就是,目前沒有底牌。”馬秋林笑了,兩人相視笑著,同樣賤賤的、陰險的笑容。看看時間,下午十七時多了,今天的意外之喜讓他心情頓好,正準備邀請馬秋林一起下去吃飯時,電話又響了,他一看,向馬秋林揚了揚道著:“解冰他們的電話……我說嘛,他們應該有所發現,不能風頭都被鄉警給搶了吧。”說著摁了接聽,一聽,邵萬戈表情一下子失態了,驚聲問著:“什么!賀名貴主動到當地公堊安局自首檢舉去了……好,你們就守在翼城,我先確認一下。”

“嘿喲,這家伙不笨啊,先去認罪去了。”邵萬戈驚訝地道,沒想到對方的動作更快,地方一介入,那藤纏麻繞的關系網一牽動,意外可就多了。

“不理他,讓曲沃駐守的,把秦海軍和于向陽解押回來……以銷贓罪名對他們正式刑事拘留。有本事不是,讓他來省城撈人來吧。”馬秋林臉拉長了,冷冷地道,他和邵萬戈相視凜然,彼此都非常清楚,從這個時候起,中。國式辦案就要正式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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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鄉警也瘋狂 第29章盛情難卻
  
四輛……不,五輛。不……好像是七輛。不同的車,統一的藍白標識警車,首層相接,保持著勻距、勻速,緩緩地停在夏朗派出所的門口。

值班的一看,慌了,拿起電話就拔。邊拔電話,邊把另一位派出去迎接,那車是局長的車,派出所里豈有不識之理,每每這個時候,辦事效率是相當地快滴,辦公室主任剛下車,迎接的已經出來了,局長的腳剛沾地,所長夏明輝聞訊已經奔出來了,一看陣勢嚇了他一跳,一正兩副三位局長,加一位政委,辦公室、宣傳部、法制科五六個大科室主任,全到齊了。

“劉局,您來怎么也不通知一聲……請請,快請。”夏所長笑著邀著局領導,劉局長是鄉鎮干部上來的,頗有鄉野人的豪爽之態,一拍夏所長的肩膀半開玩笑地訓著:“小夏,你犯一個嚴重的錯誤啊,下回到會上等著做自我批評。”

“劉局,您是指省城這幾位……我以為就個協查的案子。”夏明輝嚇了一跳。

“協查沒錯,可你怎么招待的這可都快下班時間了啊,還讓省里同志們忙著咱們市里這么多警力,就擱一邊看著,好意思呀。”劉局很不悅地道著,政委和幾位副局長也開著玩笑,都說這所長當得實在不稱職。這倒好,夏明輝給烤火上了,苦著臉趕緊地做自我批評,一定改正。

笑話歸笑話,不過他嗅到了絲不尋常的味道,早上接通知的時候還是不疼不癢,就市局的辦公室確認了一下,可現在班子全體出動,他覺乎出問題來了。

對,是問題,肯定是問題大了。他嚴重懷疑省城這干刑警已經敲到重點了,否則不會有班子全體出來邀請。

說話著,一行人進了派出所的大辦公室,解冰一行正梳理著傳喚記錄,他是剛剛得知賀名貴回翼城,主動到支隊交待的消息,剛剛向隊里匯報,這一行人就進門了。

“這是我們劉局長。”

“這是我們張政委。”

“這是我們陳副局長。”

“這是我們孫副局長。”

“這是我們辦公室嚴主任。”

“這是我們……”

解冰出于禮節,挨個握手,問好,陪著笑臉,光領堊導來了一堆,后面的寒喧,前面的早忘了,不過沒關系,夏所長又向其他參案人員挨次介紹著領導,挨次握手問好。劉局可是官場八面玲瓏的人了,直贊孫羿小伙子精神,有朝氣;又夸周文涓姑娘嚴謹細心;回頭嘛看解冰,那自然是年輕有為,前途無量。

局長一夸獎,下面夸獎的跟了一堆,這人夸得天花亂墜,似乎和這里就格格不入了,對嘛,劉局說著:“小解呀,省城二隊是全省聞名的刑警大隊,來我們這辦案,怎么能將就這么簡陋的條件。這個是夏所長的嚴重失職啊。”

夏明輝趕緊自我批評,政委就插進來:“劉局,這樣吧,咱們技偵樓剛裝修,拔出幾間來,給省隊的同志先安頓下來。”

“哎,這個辦法好……住處安排了沒有”劉局關心道。

“安排了,到市招商賓館吧,那兒的條件比較好一點。”辦公家主任又插進來了。

“嚴主任,你全程負責啊,省隊的同志這么辛苦,絕對不能讓大家生活上也湊和將就……對了,小解,今天我們班子都來了啊,我們可是仰幕省刑偵二隊的同志很久了……不是我非要來,而是負責刑偵的孫副局極力推薦,讓我們這兒的小刑警,一定要向你們請教請教……對了,嚴主任,車座位夠不夠,省隊這幾個人……”

“夠了,劉局,您放心,工作餐已經定好了……現在就可以走了吧。”

“對對,下班時間到了,夏所長,把人都請上啊,我本人對刑偵都是非常感興趣滴。”

一群殷勤的同行,你一句、我一句,又夸獎、又仰慕,解冰愣是一句話也插進來,莫名其妙地好像就同意一塊吃飯了,然后你請我邀,這個組幾個人,眨眼被請上了局里的專車,上車才省得這恐怕是與案情無關的應酬,可偏偏一干客氣的同行,他實在抹不開臉。

人情社會,人情就是一張網吶,總不能拂袖而去,再說這案子,離了地方的支持還未必能干得下去。

他有點郁悶,不過無處訴說了。正好身邊坐著樂滋滋準備吃的孫羿,他小聲問著:“孫羿,咱們這樣是不是不合適啊”

“好容易人家請一頓,有什么不合適的”孫羿翻著白眼,不悅了。解冰不問了,他知道隊員的認識思想水平,頂多也就這么高,不過這人情,實在是盛情難卻吶!

不獨他,不一會兒,東關派堊出所趙昂川、方可軍,也被市局一干領導都請上座了。酒宴是在翼城大酒店辦的,這么大張旗鼓宴請解冰總是覺得有點不妥,不過他發現了一個細節,公車把客人載到酒店門口,根本沒有停留,估計到僻靜處等候宴罷了,宴請的四層他又發現一個細節,整個四層就三桌,再無其他客人,他知道,這個招待安排得相當有規格,已經清場了。

既然是出身富貴之家,在享受到這種特權和特殊招待的時候,解冰也感覺很不舒服。

“賀名貴,你還有什么要說的”

翼城市刑偵支隊,支隊長隔壁辦公室,被當做的臨時詢問室,對自首及檢舉的賀名貴詢問已經到了尾聲,主持詢問的是支隊下屬刑偵一大隊的隊長,旁聽的是經偵支隊來人,在翼城,這位賀老板是聲名赫赫,他不顯得緊張,不過問話的幾位看得到挺緊張。

是啊,當你錢足夠多的時候,別人總是以一種仰視的眼光看你,賀名貴無疑就是這類人。他坐在詢問椅上,仿佛還在公司的辦公室一樣,兩手交叉著,像在思考著一樁生意的得失。

不過態度相當客氣,而且很誠懇地道著:“基本就這些了,我這幾年忙著房地產的項目,酒店生意全部交給我的合伙人秦海軍打理,前兩天在外面旅游才知道他們在經營上可能瞞著我做了不少手腳……對此我是深表痛心,本來嘛,我想著這也不是大錯大過,睜只眼閉只眼就過去,沒想到最終釀成大禍了……我這兒沒什么顧慮的,該查查、該罰罰,我全力配合……”

這個態度,讓在座的警察的受寵若驚了,而且賀老板交待的東西不少,賀府牛頭宴經營,多出瞞報,偷稅漏稅;在小舅子名下的兩家屠宰場,收過來路不明的食材,他也隱約聽說過幾次,都——向警堊察說明了,但究竟有多少,他不太清楚,當然,這么大老板肯定不會事必躬親,能有這樣一個態度,已經相當不錯了。

對了,支隊長專程詢問老七的事,賀老板含糊地講,好像丁一飛綽號叫老七,這個行內好多人都知道。

“好,謝謝您的配合,我們會盡快查清事實的。賀名貴,你現在可以離開了,有事情我們會通知你。”詢問的警員客氣地道。

“謝謝,是我得謝謝警察同志們,謝謝……謝謝王支……”賀名貴起身時,握手客氣,謝字不斷,幾位警員送著這位老板出了詢問室,直到上車那一刻,賀名貴的表情仍然是誠惶誠恐,讓幾位警察也覺得很是不好意思了。

車走了,是一輛四個圈的奧迪Q7。車號一個H,四個八!

仇富的心態誰都有,不過在你面對你可能無法觸及的財富時,不光仇一種情緒,可能羨慕嫉妒眼饞和震憾都要有一點的,比如詢問的警員就說了:“這個車牌現在值十萬吧"

“差不多,老賀家好幾輛呢……我就納悶了,他交待的這點事,還算事呀就賀老板這身家,分分鐘就擺平了。”

“不一定啊,省城重案隊的要查一個盜竊團伙,把他的合伙人和小舅子全扣起來了……我聽說的啊,賀老板急了,是打著飛的回來的。”

“那敢情里面的事情肯定不小”

“小還是大,咱們說了不算……不過老賀這回可得破點財了啊。”

“呵呵,應該破點,社會財富再分配嘛……”

幾位警察說說笑笑,準備回返,有開私車的、有騎電單車的,刑偵支隊的那位剛出單位大門,他意外地發現,一輛車朝他開來了,車燈亮著,走到近前才發現是去而復返的賀老板,車停在他身邊,搖下車窗里有人和他說著話。

然后,車開上路牙,車燈滅了,車里人沒出來,車外的人一直站在那兒,雙方像在說著什么,說了好久……

局領堊導班子集體出面了,這種情況下誰也知道事情要有轉機了,要么偏左,嚴厲打擊;要么偏右,極力維護。這一套當警堊察的都熟悉,不過可能都傾向于后者,畢竟在翼城市是名人,動這樣的人,在當代這種環境下,那不是一般地難。何況你并沒有什么實際的證據。

鄭忠亮在這個上面是有先見之明的,畢竟他在片警的位置混了大半年了,所以他極力保持著緘默,不過沒想到的是,他還是遭到池魚之殃了。晚上接到了所長的電話,把他召到了派堊出所,請客當然沒他的份,不過辦事他可跑不了。

一關上門,劈頭蓋臉就問著,省城這些警員把兩位知情扣在什么地方了。

鄭忠亮愣了,他不敢說,那個案子都要起碼的保密意識,何況二隊的案子。

他不說,所長就火了:“忠亮,你可是所里的重點培養對象,你得有大局意識對不對我知道省城來的是你的同學,可還有所里、局里的同志呢對不對”

“啊,這和大局有關”鄭忠亮愣了,就即便真成了大仙,也估不透其中的關聯。

“我明告訴你吧,真要讓省城的同行查到咱們市里的幾個銷贓窩,你想過后果沒有”夏所長凜然問,一嘴酒氣,剛從飯局上回來。

“后果抓住幾個壞人不是好事嗎”鄭忠亮道。

“愚蠢,你好想想,如果是省城警察抓到了,是不是說明咱們不作為”所長高屋建瓴,一句把鄭忠亮鎮住了。

“再想想,如果案發都在這兒,你讓所長的臉往那兒擱,你把局里、支隊領堊導置于何地難道都不作為,放任犯罪的雪球滾這么大”夏所長又道,把鄭忠亮驚呆了,細想似乎還真有幾分道理,怨不得局領導都出面了。

“那也不對呀”鄭忠亮小心翼翼反問了句:“可發現苗頭,總不能不查吧”

“那倒不是,查是必須的,但查的也是必須是我們……不光必須,是一定,一定得我們查,你說對不對否則的話,我們沒法向全市人民交待,咱們的領堊導也沒法向上級交待啊……在這種大是大非上,你難道不知道該站在那兒”夏所長義正言辭,訓斥著鄭小屁警,鄭忠亮哭笑不得加無計可施,又猶豫又掙扎,還是夏所長有辦法,放低了聲音問著:“你不用說,我問你,是不是昨晚連夜轉移到曲沃了”

鄭忠亮想了想,點點頭,夏所長一拍肩膀示意鼓勵,掉頭走人了。

兩個小時后,翼城市刑偵支隊抽調了一組警員,風驟電掣趕往曲沃賓館,他們得到的命令是正式拘捕秦海軍、于向陽,這個命令的隱性含義有人懂,那就是:案子在案發地結,要趁省二隊沒有確切證據的空檔期,先下手為強。

不過,遺憾的是,曲沃賓館已經人去樓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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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鄉警也瘋狂 第30章不如不見
 
晚十時,勁松路刑偵二隊。風塵仆仆趕回來的兩輛車扔大院門口,相比而言,這里晚上比白天要熱鬧,收工回來的、準備預審的、解押嫌疑人準備送看守所的,都要在凌晨之前完成。

今天稍有意外,隊長專門安排食堂加了幾樣好菜,還專門通知熊劍飛陪著,熊劍飛這長相,更多的時候板著臉押解嫌疑人,那張臉都能讓押解多幾分安全感,他急匆匆趕回來時,才發現要陪的余賤堊人和那位已經來過一次的狗少。

余賤人這貨,從來都是不震驚你一下,都枉叫這個稱呼了。押解嫌疑人開得都是路虎,吃飯先要酒,誰可想邵隊居然還全部滿足,一看滿桌的菜,都讓熊劍飛心里火大,直罵大師傅胳膊肘往外拐。

眾人狼吞虎咽吃起來時,熊劍飛才發現,最大的震驚不是和李逸風,而是那兩位沒見過的鄉警,一個端著碗,風卷殘云地往嘴里拔拉;另一個挾著筷,流星趕月地往嘴里送。兩人都算不是壯實,可這食量,著實嚇了他一跳,平時就他和張猛在隊里數第一了,不過現在看來,他兩人和鄉警一比,太斯文了。

“吃慢點,誰跟你們搶似的。”李逸風訓了句,發現熊劍飛的眼光不對了,好歹他有點家教,這樣子實在不入眼了。不料李呆可不聽他的,嘿嘿笑了笑,含糊不清地說著:“我吃飯一直就這么快啊。”

“真好吃,在這兒當警察多幸福。”李拴羊嘴里未停,邊吃邊羨慕道。

熊劍飛噗聲笑了,指著兩鄉警問:“你手下”

“啊,李呆、李拴羊……這狗熊,叫熊哥。”介紹著,慣有的匪氣一身。

兩位鄉警看熊劍飛長相兇惡,都巴結似地笑了笑,又埋頭吃上了。看熊劍飛表情愕然,知道所來為何,笑著道:“看傻了吧下回全省警察業務競賽,加一項比誰吃得多,我們絕對把你們二隊干趴下。”

一聽連大師傅都聽笑了,熊劍飛卻是很驕傲地笑笑道著:“這個我們不跟你搶。”

“搶其他你們也搶不過呀”李逸風說話了,直道著:“去翼城我們去了四個你們去了七八個最后還是我們所長把人提留住了,你們二隊那小白臉根本不行,還在翼城瞎轉悠呢。”

這話大有恭維的意思,不過聽得熊劍飛刺耳了,他哼了哼,沒搭理這拔草包鄉警,催著快吃,老子多少事呢,還得陪你們。

就這得性,刑警當得久了,心眼越小脾氣可越大了,小聲問著:“狗熊,兄弟沒惹你啊……怎么看這樣,解冰的魅力好像快把你征服啦”

話是玩笑的口吻,不過也感覺到一絲不同了,最起碼在翼城,那幫子同學里,感覺曾經的對立沒有那么強了。這不,從熊劍飛這里也明顯看出來了,他一點也沒有取笑的意思,就一句:“人家比你強多了。”

“你看你說的這話,沒人比了和我比你找幾個不比我強的,我瞧瞧”大驚失色道,熊劍飛一笑道著:“還真是,找不出比你再差的來。”

說著就小聲嘀咕上了,解組長口碑還不是不錯的,接手了幾個案子都處理的漂漂亮亮,一點后遺癥都沒留下。關鍵是人性也不錯,出勤外地好幾次,連差旅費都是人家自己墊的。隊里有個隊員家屬住院,他帶頭給捐了一萬塊……就這一點,足夠讓大伙刮目相看了。

是啊,這么多優點,再比比你,熊劍飛指著瞠目結舌的,你看你自打當警堊察成什么鳥樣了和人家差遠了,不但你不咋樣,看你帶的這些人吧別以為我不知道啊,在翼城干的好事,那他媽是警堊察辦的事嗎捅出來得扒你這群貨的官衣。

他媽滴,被說得無地自容了,勉強嚼著嘴里的飯食,打定決心得爭一番了,狗熊這性子比較梗一點,在羊城就看不慣他手腳不干凈,可有些事總得說說,總不能一桿子打翻一船人吧,他筷子指指屬下,不悅地說著:“你嘴干凈點,這幾個兄弟大過年辛辛苦苦跟我跑了十幾天,剛有點眉目……什么叫不咋地了。”

“不辛苦,所長,跟你玩多來勁,特么滴想整誰就整誰。”李逸風倒了杯酒,滋吧滋吧一喝,很煞風景的插進來了,不但他說,還問著那兩位道:“你們倆說,辛苦不”

“不苦,爽歪了,三下五除二就把于向陽給整慫了。”李呆脫口而出。

“揍是啊,城里的警堊察吃得真好,啥時候咱們這么天天腐敗就好啦。”李拴羊一抹油嘴,兩眼放光地把剩下的燒雞骨架子,全放面前啃上了。

熊劍飛笑得眼瞇成一條線了,臉可苦了,孰優孰劣,不用爭辨了……

呃……孫羿一個飽嗝,直撫肚子,他想起了在酒店的燈影搖紅,穿梭來往的服務員妹子里,很有幾個極品,能勾起已經快忘記的欲望了。

呃……吳光宇一個酒嗝,直梗脖子,他摸著潔白的床單,感受著這座市局安排的四星住所,忍不住感慨萬千了。

“這才叫人住的地方……孫子,我年前見我一高中同學了,他當什么區域營銷經理,特么滴,天天打的是飛的,全國飛來飛去。”吳光宇撫著肚子,羨慕道。

呃,孫羿又一個飽嗝,接了句:“羨慕個毛呀,我現在都不知道我那幫同學都去哪兒,天天拴隊里,沒意思。”

是啊,好沒意思的感覺,這個圈子很小小得你只有機會認識一個又一個嫌疑人,殺人的、搶劫的、強奸的、詐騙的,什么人渣都有,就缺正常人,久而久之,連自己也覺得自己有那么點不正常了。

“是沒意思啊,上學想著穿身警服會多牛逼,穿上才知道,他媽滴比在學校還苦逼。”吳光宇痛苦地道。孫羿很認同了,附合著:“我覺得隊長這回就不夠意思,那次抓捕,張猛不是沖在第一個嘿,檢察院一句,馬上就被停職,真JB是站著說話不腰疼……”

“他們的意思是啊,你動動嘴就可以啦,碰到嫌疑人就喊一句……親啊,你別跑,親啊,你來吧,我給你戴上銬子,我會很溫柔滴。”吳光宇笑著道。兩人都沒心沒肺地笑了。

是啊,除了笑還能怎么樣呢再溫柔的抓捕也是以暴制暴,本來就是暴力機關,還非要遮遮掩掩搞文明執法,這些東西在派堊出所也許有點用,可放在經常和惡性犯罪打交道的二隊,那簡直就是一個笑話。張猛的事,在大家的看來,給予同情的居多。可也僅限于給予同情而已。

篤篤的敲門聲起,此時兩人被市局招待的喂得酒足飯飽,起身都不愿意起了,孫羿吼了句:“門開著,誰呀,裝什么斯文。”

“咦二位吃得難道不爽”腦袋伸進來了,是董韶軍,他很樸實地笑笑,掩上了門,吳光宇一看是他,馬上警告著:“老子剛吃飽啊,敢談你的專業領域,信不信我們兄弟跟你翻臉。”

“嘿嘿,不談不談。”董韶軍訕笑著,坐兩人床邊了,孫羿想到了什么,一躍而起,拽著董韶軍,捏捏臉蛋下巴狐疑地問著:“我看看,你小子有什么變化”

“什么什么變化”董韶軍不解了。

“是以前那個燒餅嗎”

“怎么可能不是”

“我怎么感覺那兒變了”

“沒變化呀心理以及生理都非常正常,不信你放部A片檢測一下勃起功能。”

啊呸呸呸,孫羿把董韶軍直往一邊推,這貨自從沉迷排泄物研究,說話也像排泄了。孫羿一推,吳光宇卻是笑著把不解問出來了,直道著:“燒餅,我說你膽子不少啊,怎么敢跟上余賤胡來還到人家牛頭宴上下藥,這事捅出來,得關你小子兩年。”

“作為警堊察,僅憑猜測和道聽途說判斷,有悖你的職業道德。”董韶軍臉不紅不黑說著,看孫羿點煙了,他不抽煙,隨手把煙一搶,笑著問:“兄弟們,你們可以置疑這種作法,可你不能否認效果吧否則的話,那些有錢有勢的人,怎么可以向咱們這苦逼警堊察低頭。”

不說還好,一說氣倒上來了,孫羿煙癮忘了,嗤鼻不屑道:“有個屁用,現在地方警堊察一介入,你看著吧,什么事都得黃。”

“算了,好歹請咱們吃了一頓,這是我從警以來吃過最好的一頓,別這邊吃了,那邊說人家壞話對不對有點節操行不行”吳光宇無所謂地道著,他向來個二皮臉,什么事也看得開。

“尼馬叛徒,去羊城你就是個叛徒,我嚴重懷疑二隊將來的第一個叛徒就是你。這才吃了一頓風向就變了。”孫羿不入眼地道著。

“這種事呀,都是有心無力,兄弟們想開點,世道就介個樣子,沒聽劉局長說嗎要顧全大局,牛頭宴在翼城是個特色產業,要是這個產業遭到重創,會殃及到人民群眾的生活滴……我們作警堊察的,為什么服務,還不就為人民服務。”吳光宇道,學著宴席上劉局長的口吻。

董韶軍笑著看著兩人爭辨,其實就那么回事,當過幾天警堊察的都看得出來,地方上一是想包著攬著,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畢竟真要做大了,對于領堊導的仕途恐怕也要有影響;二則牛頭宴這個產業確實也是地方特色,據說光從業人數從販運、屠宰、加工到飲食就有數千人,就真要查,也得注意影響。那怎么辦呢劉局在席間極力邀請解冰把本市幾組刑堊警帶帶,讓下面的也學學辦案。

肯定不是求知欲強到如此地步,孫羿嘆了口氣,又仰頭睡下了,直道著:“當警堊察最窩囊的就是這種時候,明知道有問題,你都查不下去,甚至根本不讓你查,你看吧,地方派堊出所和刑堊警隊一介入,除了泄密,就不會有其他結果,就真是銷贓窩點,我估計現在早開始銷毀證據了。”

“誰說不是呢。可你能怎么辦睡逑吧,吃得真撐。”吳光宇道。

“嗨、嗨、兄弟們,不能這樣無視我的存在吧興許我有辦法。”董韶軍道。

“滾,自個找個地方玩便便去吧。”孫羿一扭頭,不理會他了。

“我不罵你,不過記得從外面幫忙把門關上。”吳光宇道,呲笑了。

董韶軍不急不惱,笑著道:“你們態度讓我感覺到了一個警堊察的正義和良知,現在我通知你們一件事情,有人需要志愿者,繼續往下查,不知道二位有沒有興趣,把這個橫跨幾市的偷牛奇葩抓捕歸案。”

“什么意思”吳光宇愣了下。

“你算老幾”孫羿不信了。

然后兩人一看董韶軍神神秘秘的笑容,異口同聲驚呼道:“又是!”

當然是他了,只要這個賤人才敢在命令之外胡來,董韶軍一點頭,孫羿和吳光宇齊齊“切……”了一聲,直豎中指

“我就負責通知,不要把氣撒在我身上,如果同意去,你們會得到隊里回調的命令,如果不同意,那就當我什么也沒說……不過我保證,這一次絕對不是抗命行事。”董韶軍起身了,他異樣地看了兩位同學一眼,現在連他也有懷疑的人品了,怎么能差到如此程度,昔日一呼百應的兄弟都不信任他了。

“你說清楚點。到底什么個意思”孫羿道。

“說得夠清楚了。兩種選擇,第一種,呆在翼城,和地方同行打太極推手,就這么吃吃喝喝;第二種,繼續往下查,直到找出這個主謀。可能要比較辛苦,而且我們需要一個技術過硬的司機,否則我還懶得看你們的臉色呢”董韶軍看著兩人,兩人不知不覺地坐起來了。

孫羿想了想,出口問著:“還有誰”

“還有張猛,被停職的;還有我,沒有辦過案的。再加上那幾個矢志要找回牛來的鄉警。你要是看不起我們,或者擔心白跑一趟,那就不勉強了。”董韶軍道,他突然覺得同學間在畢業后那種陌生感越來越強了,畢竟大家都不像曾經在學校那樣單純了。

比如現在孫羿似乎在考慮著待遇問題,誰也知道追這種山賊,那可要比呆在翼城苦多了;比如吳光宇,似乎在考慮著能不能和結伴,畢竟這個賤堊人名聲不大好。

好失望,董韶軍一言不發,扭過頭,有點失望地走了,他拉開門的一剎那,孫羿突然道著:“算我一個余賤雖然不可信,可不得不服氣這貨,最起碼他們沒咱們這窩囊。”

“哎喲,賤骨頭,好吃好喝好住不干,非受那罪去。”吳光宇好不痛心疾首地道,不過他話鋒轉時,又補充道:“燒餅,也算我一個想想你們吃牛頭宴錢都不付,回頭還抓老板回來,我就非常地神往。”

董韶軍笑了,他輕輕地掩上了門,過不久,讓孫羿和吳光宇意外的是,居然真的接到了隊長讓他們和董韶軍連夜歸隊的命令,命令是解冰傳達,看那樣子,解冰都納悶呢。

“這個陣容怎么樣”邵萬戈把名單遞給馬秋林,笑著問。

、李逸風等四鄉警,加上張猛、董韶軍,都是羊頭崖鄉最早參案的一隊,頂多就是多了兩個用于長途奔襲的司機,孫羿和吳光宇,馬秋林看了眼道著:“既然是挑的人,那就讓他去吧。”

“三個鄉警、一個停職的、兩個司機,再加上一個還沒參過案的,行嗎”邵萬戈有點擔心,他本來勻出幾位像樣的隊員來的,不過被否決了。馬秋林依然笑笑道:“反正在你看來是一步廢棋,試試又何妨。”那倒也是,堅持要轉向從盜竊上下手,這和正常的偵破是相悖的,正常應該從銷贓窩點找到有價值線索,進而順藤瓜,可現在藤沒有,就想摸瓜了。邵萬戈狐疑地想著,是不是這家伙藏了什么線索,畢竟他不是二隊的人。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千萬別犯疑啊。很多部督、省督的重要嫌疑人都是栽在咱們基層片警手里的,他們比圈在訓練場地里的人更了解世情。”馬秋林提醒道,一提醒,邵萬戈笑了笑道著:“我倒不是懷疑,只是我覺得,在翼城找到銷贓證據的可能性很大,這涉案的不是一家,最起碼現賀名貴就非常可疑,從他身上很可能找到老七的下落。”

“萬戈,不是我給你潑涼水,二隊聲名赫赫,我從不懷疑你們的能力。但你們能力僅限于對付那些單個的、孤立的、如果相對封閉的小團伙,雖然是惡性犯罪,可這種牽涉非常廣的盜竊銷贓一體的案件是有差別的,這里面有個前提,對付惡性犯罪,你們可以不擇手段,沒有會苛責你們,也沒人會同情嫌疑人。可這些人恰恰都不是……我甚至可以斷言,從明天開始,你在翼城的隊伍,將會寸步難行了。”馬秋林道。

這話說得邵萬戈不敢不信,馬秋林在派出所、分局呆了一輩子,對于地方上的一些手法那是純熟的緊,今天翼城地方公堊安宴請外勤組就已經打出了個一個很明顯地信號。所以不得已出此下策了,暗渡陳倉的重任,全部塞給了。

“這個我相信,我只是擔心有點耗時太長,我們承受不起。”邵萬戈笑了笑,掩飾著自己的真實心態。正說著,熊劍飛奔上來了,一個人,邵萬戈問著:“回來的解押隊伍呢不是讓他們來這兒嗎”

“沒法來呀,隊長,狗少……不,那幾個鄉警,喝多了,說有點困,鉆在宿舍歇了會,嗨,都睡著了。就不睡也不成,喝得說話都不利索了。”熊劍飛匯報著,說得他也覺得好笑。

“那呢”邵萬戈又問。

“噢,他說好容易回來了,去會會女朋友去。”熊劍飛又道,八卦地補充了句:“就禁毒局的,那林什么,兩人不知道什么時候勾搭上了。”

“這都什么時候了,顧得辦這事”邵萬戈氣咻咻地道了句,回頭看馬秋林時,馬秋林卻是一點也不介意的樣子,直說著沒關系,我直接和他聯系吧,反正那幾位回來還得點時間。

沒辦法,只能這樣嘍,告辭了馬秋林,邵萬戈和熊劍飛相隨著下樓,他有點不放心似地去宿舍看那幾位,似乎也想看看,這幾位精明到能設伏抓人,找到作案方式的鄉警,不料剛到宿舍樓前,就見得有人披著衣服從宿舍推門出來,糊里糊涂站在樓欄處,一解褲子,吁吁吁開始放水了。

邵萬戈一下子給氣著了,熊劍飛氣得罵了句:“嗨,怎么在這兒撒尿”

“你又沒告訴我茅房在哪。”是鄉警李呆,迷迷糊糊說道。

“廁所在樓后面。”熊劍飛嚷著道。

“快尿完了才說,早干什么去了”李呆揉揉眼,又回去睡覺了。

熊劍飛氣世懵了,回頭看隊長,隊長哭笑不得,一言不發,扭頭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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