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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ge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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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常書欣] 余罪 (連載中)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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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4-28 18:31:06 |只看該作者
第六卷 警營過大年 第01章 天差地別

    狹窄、低矮、標著審i審審3…‥一直到審10的審訊室里,隱約的叱喝、叫罵、求饒、詢問和外面新年的鞭炮聲相映成趣,偶而一間審訊室門出來了,先出來是滿眼熬得血紅的刑警,叱喝一聲,跟出來了熬得或垂頭喪氣、或仍在頑抗的嫌疑人。

    警匪對抗從來就沒有停止過,年節尤甚。

    吧嗒,審10的門開,沈澤拿著記錄本,和一位小警出來了,一個人揉著眼楮,一個人打著哈欠在嚷著嫌疑人,礦區刑警隊在鋼材倉庫埋伏了三天,終于網到了一伙偷鋼材的盜竊嫌疑人,抓了七個,一夜突審,滿院子警車進進出出,正根據新線索不斷地網捕著漏網的賊。

    不一定都有收獲的,沈澤和另一位刑警審的就是如此。

    嫌疑人馬迪,九零後,剛十九歲,戴著手銬出來時怯生生的,兩眼還掛著淚花,審訊室一遍一遍哀求著警察叔叔,我是第一次跟著老鄉偷東西,想整倆錢回家過年,真是第一次,我再也不敢了……那淒楚的樣子配上一個營養不良的身子骨,再加上一張像未成年的臉,就鐵石心腸,也要有惻隱之意納。

    何況,抓捕的時候就被揍了個灰頭土臉,現在看著還慘兮兮的。沈澤對這種事相當反感,不過人微言輕,他知道就說出來也只能惹人笑話,走到刑警的最基層才發現,不揍一頓,都不叫開審。

    出了甬道,刑警隊的臨時滯留區,已經人滿為患了,隔子間里都關滿了,平時是邊審邊移交,可年節根本趕不上,不是審的拖時了,就是舊人未審,新人又來,甚至連移交看守所的警力都抽不出來,把人帶到了牆邊,那位刑警隨手把銬子銬在暖氣管子上,這時候,嚴指導員掀著厚厚的門簾進來了。

    “指導員。”小警敬了個禮,夏少華,警校還是嚴德標的高一屆學員。

    “甭客氣。”鼠標笑著道,問著沈澤︰“感覺怎麼樣?”

    “三班倒,生物鐘早亂了,沒感覺了。”沈澤笑道,基層刑警最大的特點他感覺到了,就是不正常,什麼也不正常,睡覺、吃飯、說話、上班都不正常,時間長了,人顯得也不正常了,那個出來都是呲眉瞪眼,像要跟你打一架似的。

    “習慣就好。”嚴德標笑道,他是另類。

    絕對是個另類,在礦區刑警們看來,這位上面空降的指導員,肯定是鍍一層金,用不了多久時間就走的,隊長高義勇還專門安排了,手腳都注意啊,大過年的,別整出事來。

    對了,得注意點,夏少華扯著嗓子喊了句,嗨,指導員來慰問大家了,都停下。

    奇了,不管是叫囂的、拍桌子的,還是叱罵的、嚷叫的,聲音全失。各審訊室門里挨個出來了一個又一個兩眼血紅、樣子狼狽的刑警,整著警容,向年後剛來上班的嚴指導員敬禮,齊齊問好。

    “慚愧啊,我這兩天在家陪媳婦了,辛苦各位了啊。”嚴德標的虛榮被滿足得爆棚了,難得地謙虛了一句,這一謙虛啊,不知道那位小警鼻子哼了哼,有點不屑,喲,不對了,尼馬說這個不是拉仇恨嘛,鼠標一住口,他馬上發現,不是一個兩個,而是大部分刑警,都用一種不屑的眼光看著他。

    壞了,標哥把媳婦給整的過年行頭都穿上了,一身皮衣敞著懷,腆著肚子,頭發梳得 亮,這那是刑警,簡直是出來找嫖的小**嘛。

    沈澤也發現了,兩個人看來短時間融入這個環境,可能性已經不大了,正思忖著,和沈澤搭伴的夏少華出聲驅著尷尬道著︰“兄弟們歡迎指導給咱們講幾句。”

    啪…啪…兩聲孤零零的掌聲,就夏少華一個在鼓,還尼馬是倒彩。

    冷場了。哎喲,把標哥給氣得啊,尼馬我是什麼人,粵東的、深港的大案老子也參過戰,屁大點的刑警隊,還把老子當菜鳥了,他心里一氣,臉一拉,不客氣了,直指摘著道著︰“講兩句是必須滴,你們工作效率太低,那有這麼熬得,總有一天啊,有限的精力得被這無限的嫌疑人給熬于了……而且啊,審訊太低級,太落後。”

    一訓一罵,把幾位刑警氣得就要發作了,兄弟們苦里累里熬得都不吭聲,你個外人頭天來,叫囂個毛,何況一看樣子,就是沒下過基層的菜鳥。到了基層一天抓多少嫌疑人,都是些要不偷狗摸狗,要不打得頭破血流爛事,還指望用什麼偵破手段?這上面人真是不懂下面人的苦啊。

    一位要發作的被拉住了,鼠標也在找著時機,一看沈澤,問著︰“審下來了嗎?”

    “沒有,他就偷了一次,應該是從犯。”沈澤道。

    “人呢。”

    “那兒。”

    在鼠標的身後,暖器管子上,怯生生地一看鼠標滿身淫威的樣子,又趕緊低下頭了。

    一眼間,閃爍的眼光讓鼠標隱約地抓到什麼東西,那不是淒苦、不是委曲、不是痛悔……還尼馬能有什麼?閻王爺老婆懷孕了,明顯心有鬼胎呀。

    “解過來。”鼠標招著叫著審訊的刑警們都完來,站一排,他開始了說了,你們是挑大梁的沒錯,可我們總隊出來的,也不是吃于飯的,別以為說你們低級,你們就有逆反情緒,排好隊,看我們總隊的工作方式。

    眾刑警誰不會那兩下子呀,這些屢教不改的盜竊嫌疑人,那個不是滿身賊性,你抓一次能認一次就不錯了,不上點手段還想審下來,做夢吧。何況看這個,不太像個老賊,年紀不大。

    “站好……蹲個馬步看看,哎,就這樣……蹲下點……有研究資料表明,蹲馬步好的人,一般比較實誠,不說瞎話……”鼠標拉著嫌疑人,示意著馬步,蹲好,背對著刑警那一隊,正好擋著滯留間的視線,那人還比較老實,蹲住了。

    “叫啥?”

    “馬迪。”

    “多大了。”

    “十九。”

    “哪兒人?”

    “安徽。”

    “來五原幾年了。”

    “五年了。”

    “一直于啥呢。”

    “工地上添小工。”

    “噢”

    鼠標拉著手銬,看看這貨年紀不大,可手節粗大,滿是繭子的手,又拉開他衣服,一看膀子,也是厚厚磨了一層,和其他地方的皮膚不一樣……沒錯,這是個長年于重活的人。

    一分鐘過去了,鼠標圍著他身前身後,看了三圈。

    兩分鐘過去了,鼠標還在看他,仿佛未找到的銷贓地,就藏在他身上似的

    四分鐘過去了,那人還穩穩的站著,鼠標笑了,直問道︰“說說,昨天怎麼偷東西的。”

    “我老鄉叫我幫忙于點活,我就去了……晚上八點多一塊喝酒,到十一點多,他帶了個車……”

    嫌疑人怯生生地說著,眾刑警只見這位指導員像是聆听,背著手,慢慢地轉到了刑警的眼前,嫌疑人的身後,驀地,飛起一腳,直踹嫌疑人的臀下,那一腳如神來之腳,嫌疑人一跳三尺高,捂著下身,落地往前足足去了兩米,然後只有進氣,沒有出氣,半分鐘才嗷哦叫出來了。

    那聲音幾乎是從喉嚨深處憋出來的,听得有點人。

    **,這尼馬真狠,刑警個個凜然,知道來了個比隊長還狠的。

    “拉過來。”鼠標一嚷,沈澤嚇壞了,夏少華拉著,又拉過來了,那人疼得有點站不直了,怨毒地看著鼠標,鼠標卻是回頭懵然問著︰“哎,你們誰踢人家了?不能踢這麼下作吧?讓人家想告都找不著人,是你嗎?…那肯定是你們幾個。哎喲,怎麼都嘴硬不肯承認涅?”

    哇,還有這麼賤的指導員,眾警哭笑不得了,那嫌疑人欲哭無淚了,哦嗷呻吟著。

    鼠標卻是一點憐憫也無,他呲眉瞪眼,伸手端端嫌疑人下巴道著︰“小子噯,別跟我裝,要是肩不能扛、手不能拿,當賊還真不合格,能蹲五分鐘馬步,大部分普通人都做不了,你要不是個老賊,剜了我這兩眼……站好,蹲好……不怕你嘴 ,你有賊招我們也有絕招,剛才這一腳,踢在你蛋蛋和菊花中間,那是人體禁區,輕點痛徹心肺,重點蛋碎,再重點尼馬就是終身陽萎了……準備好,你要是不想告訴我們究竟銷贓地在哪兒,那咱們就練練……怎麼樣?想說還是想挨踢呀?”

    鼠標的賤相,嫌疑人的懼相,交鋒時,明顯賤勝一籌,那嫌疑人懼色俞多,不時地扭頭往後看,鼠標一動,他就動,緊張得額頭開始冒汗了,不過是還咬著牙,不願把實底交出來。

    “啊哦。”鼠標沒來由吼了聲。

    那嫌疑人捂著襠就跳,一跳兩米遠。眾警噗噗笑翻了。

    “馬步站不好,心里鬼不少,小子,你還要裝下去啊。”鼠標不屑地道。

    嫌疑人被前後一折騰,真相畢露了,那閃爍的眼神,那猶豫的表情,連沈澤也看出來,肯定不是第一次那麼簡單,鼠標指指站立地︰“站好站好。”

    站好嘍,鼠標往他肩上一壓,站在他面前,招呼著後面人︰“輪流上,一人一腳,麻利點解決。”

    這時候眾刑警知道怎麼配合了,腳步一動,有人嚷著我先來,那嫌疑人緊張地一收臀嚷出來了︰“別踢,我說。”

    “銷贓地在哪兒?”

    “我不知道,老五賣的。”

    “偷了幾回了。”

    “我……”

    “後面的,踢。”

    “好幾回好幾回……”

    嫌疑人一收臀部不迭地,嘴牙咧嘴地噴出來了,被身後的腳步聲嚇慫了,那種疼痛可真不是人能受得了的,何況他怕有個蛋碎∫萎的後果,就偷到了幾根鋼管,還不是主犯,至于換個終身不舉嗎?

    “沈澤……去,繼續審,你得趕緊提高啊,否則跟不上大家的腳步。”鼠標訓著,沈澤和夏少華卻是有點糗了,解著這個差點漏掉消息的嫌疑人,重進審訊室了。

    “各忙各的,有時間再交流。”鼠標一擺手,人小譜大,腆著肚子出去了,眾人看到他又換了一副討好的笑容,奔著去和隊長聊上了,那諂媚樣子,那能看得出居然是身懷絕技的人。

    “**,這指導員真尼馬夠賤啊。”有刑警哭笑不得了,隊長還讓大家注意,估計他都不知道指導員比他沒底線多了。

    “確實夠賤。”眾警齊齊點頭,不過又都笑了,明顯是都喜歡這個賤相嘛

    一號二號休息,三號標哥是頭天上班,這頭天和隊長坐了坐,親自沏茶倒水點煙,從隊長辦公室出來的時候,兩人已經稱兄道弟了。

    礦區刑警隊是個大隊,六十多人,既便大隊也是人手不足,中午後指導員就自告奮勇,和隊長一起清理積案,押解移交滯留的嫌疑人,這一天沒過完,新指導員把照過面的刑警名字都記下來了,到了晚上,輪班回家的刑警剛到家,後腳指導員就來敲門,哎喲,和隊長一起來,年節慰問加福利親自送家了。

    一天之內,新指導員的人氣爆棚了啊………

    這一天是余罪上任的第三天,上午正對著前一任隊長留下的爛攤子發呆。

    發票、飯票、油票各種開支票,最短的時間是兩個月前,最長的有一年了,都是外出辦案的刑警各種花銷,金額也不大,最少幾百,多則不過兩千多,不過要涉及到十幾位外勤刑警,這個數目也不小了,有四萬多。

    這明明不是個大數目,可偏偏把余罪難受了兩天,賬上不但沒錢,還倒欠著莊子河兩個加油站四千多塊錢的油錢,小加油站,老板風聞新隊長上任,頭天就來要債了來了,人家那那難為的表情吶,真讓余罪覺得好難堪,好像自己欠人家錢了似的。

    當刑警兩年多了,余罪心里最清楚,這辦案可都是錢堆出來的,不但刑警的吃喝拉撒要錢,有時候有些特殊的案子,打听消息,摸查線索,很多你想不到的地方都可能需要用錢開路,要是刑警手里窮成這樣,正常花銷都報不了,那破案率這麼低,也就有最直觀的解釋了。

    以前的情況好像不是這樣的,不過一年多來,前一任隊長動了大手術,除了醫療費用正常報銷,又把自己和家人一些非正常花費從隊里報銷之後,這個經費本身就捉襟見肘的小隊,徹底地成了一窮二白了。

    余罪覺得很生氣,不過他了解之後才發現,前隊長康軍威並不是個貪腐人員,不但不貪腐,而且還很正派,正派到住院墊醫藥費都拿不出來,親朋好友加上隊里的同事湊夠了這筆錢,可出院又還不上來了,這些報銷的費用,只夠沖銷了他在隊里的借款而已。

    就這種明打明的違規愣是沒人吭聲,下面支持、上面也沒反對,連了解情況的余罪也選擇沉默了,要不還能怎麼著,總不至于去找抱病在家的康隊長要錢吧?

    于是問題呀,就全堆到余罪面前了,一大堆單據,讓余罪愁得呲牙咧嘴,向支隊反映了,支隊長說了,支隊要調劑各隊的經費問題,不是你們缺,都缺

    所以呢,支持可以有,錢真的沒有。

    總隊更別指望,這種小事余罪都不好意思說,那顯得這隊長豈不是太無能了。

    思忖了兩個小時,還是無計可施,這地方有點特殊了,不像羊頭崖鄉派出所,沒錢也能湊合過;更不像總隊,根本不用湊合,經費從來都管夠。似乎也不像反扒隊,那地方好歹有任務獎勵,抓個賊都算錢的,刑警處理刑事案件,除非是抓到掛牌的要犯,否則都是份內的事,有工資就不錯了,還想要獎金?

    余罪翻著自己轄區的行政區劃和人口統計,莊子河這里原本是地道的農村,因為天龍山景區的開發和城市建設的拓展才有納入到郊區的版圖,可郁悶的是,莊子河恰恰處在景區和開發區的中間,兩頭都沒沾上好處,訖今為止的九個村,還保持著棚戶的原貌,大部分都等著拆遷補償,一躍成為城里人。

    這里的刑事案件發案率並不高,不過原籍這里的嫌疑人可不少,據指導員郭延喜講,咱們這兒的人,基本都跑到城里做案去了,主要工作,基本就是核實他們的身份。

    難吶,不是一般地難吶,余罪以前的做難,都在于怎麼找到嫌疑人的蛛絲馬跡,可現在為難的是,怎麼能找到錢的蛛絲馬跡,他看了兩天,每次都是掩淚回來,企業沒有、工廠沒有,蔬菜大棚倒是有,可種菜的沒了。至于洗浴中心、ktv等等之類的消費場所就別想了,甚至連個像樣的飯店都得到十公里以外,已經出了莊子河的轄區。

    這地方當刑警隊長,想不清廉也難吶。

    在隊長辦一遍一遍地巡梭著,三天了仍然是計無所出,他敏感地捕捉到了,這兒的工作要上個台階,首先就得解決經費問題,可這個最簡單的事,卻成了這個特殊地方最難的問題。

    瞧瞧,院子里那兩輛破長安警車,有一輛已經開不動了,修不起。院子的牆色斑駁,有五六年沒動了。今天通知開會,陸陸續續從家里,從值班上到會議室的同志們吶,大冬天的手縮在袖子里,凍得得瑟跑著來上班。別說車了,據說支隊首先顧及市里的裝備,給莊子河的警服冬裝都沒配全,余罪看著就心酸。

    整十時,準備開會了,首次全體會議。

    每逢開會都是坐在後排睡覺的余罪,第一次感覺到肩上壓力巨增,而且他知道,很可能要馬上面臨隊員們的質疑和期待,因為莊子河問題已經懸著很久了,都在咬著牙堅持著,已經快到爆發的邊緣了。

    可該來的,恐怕躲不過去了,辦公室僅有的一位接听員方芳敲門時,余罪整了整警服,拉開門出去了,邁向了他走上隊長崗位的第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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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4-28 18:31:33 |只看該作者
第六卷 警營過大年 第02章 口出狂言

    嘰喔…嘰喔…嘰喔…

    余罪口袋里手機的聲音響了,是錄制的警報車聲音當鈴聲,听起來怪異無比,接線員小姑娘噗哧聲笑了,他一看號碼趕緊對小女警道,讓她叫指導員先到會場,他打個電話隨後就到。

    是栗雅芳的電話,余罪拿著就往樓拐角沒人的地方跑,跑到角落這才接起來︰“喂,您好。”

    聲音很輕,禮貌中帶著些許的曖昧,或許還有那麼點陌生,是刻意地在拉開了距離帶上的那種陌生。

    “哦,余隊長啊,有時間嗎?”栗雅芳的聲音,揶揄的,令人暇想無邊的。

    余罪激靈下,直捂嘴里要流的口水,趕緊地道︰“我真忙,剛到莊子河上任,一大堆事。”

    “嚇成這樣啊?我沒想約你呀。只是想問你,有沒有說兩句話的時間。”栗雅芳的聲音,驀地變冷了。

    余罪一下子又被從雲端拽到谷地,他舒了口氣道︰“這個……可以有。”

    女人離得遠了心癢,貼得近了又心慌,男人賤性就是如此吶,明明想逼,偏偏還裝逼。

    “好吧,那你到你們大隊門口等我。”栗雅芳道。

    “這個,可是我馬上要開會呀。”余罪有點難堪了,試圖推脫了。

    “可是我已經看到你們大門了啊。”栗雅芳道,又補充著︰“你要不下來,那我不打擾了。”

    聲音漸漸變淡,余罪又被撩得忍不住了,直道著︰“好,我馬上就下來。

    踏著老舊的水泥樓梯,三步並做兩步,出了門廳就看到了一輛火紅的車疾速馳來,他奔到大門口時,那車嘎聲,迅速而利索地剎在門口,車窗,緩緩地,緩緩地搖下來了。

    一個女人,即便你看過她**的全貌,也不可能欣賞到她所有的風姿,裹著一身絲綢紅妝的栗雅芳,和經常見的職場打扮又是另一個樣子,清新的、俏皮和解發頭,素顏的、微笑的瓜子臉,在車窗搖下的一剎那,像恬靜的小家碧玉,眉目含情,任君采擷的那種,把余罪看得心又開始蕩漾了。

    噓吁……栗雅芳呶著紅唇,一個輕佻的口哨,向余罪勾勾手指,余罪笑了,邁步朝她走過來了。

    換上了一身標致的警裝,掩住了不少匪氣,笑得時候很淳樸,如果你不了解他,肯定會把他當成那些老實巴交,見了上級永遠點頭哈腰的小公務員。不過栗雅芳知道,這位絕對不是,即便他現在走到車前很恭敬的樣子,那九成九是裝出來的。

    “你怎麼……有心情來這麼遠的地方?”余罪心里稍有緊張,雖然他有非份之想,可他更怕對方也有非份之想吶。

    “我如果說專門來找你,你會不會有成就感啊?”栗雅芳一笑,斜斜地看著余罪,余罪臉上得色稍甚時,她卻潑涼水似地道著︰“不可很可惜啊,不是專程,我去晉中,路過。”

    板了下臉,不過眉間飛過一絲狡黠,余罪知道對于一位美女,最有成就感的應該是勾引和打擊所有喜歡她、以及喜歡上她的男人……這點成就感還是應該給人家的,他笑道︰“就能讓你路過看,也是榮幸啊。”

    “言不由衷啊,能告訴我為什麼元旦約你參加舞會,都不賞光嗎?”栗雅芳稍有忿意地問,那天她怕余罪尷尬,約了認識的李玫、曹亞杰,誰知道其他人都約到了,這個家伙居然爽約。

    “上任頭天啊,值了一晚上班。”余罪信口扯謊了。

    “哦,這樣的人有前途,事業為重哦。”栗雅芳揶揄地道,口氣似乎有點輕蔑,就你這破地方,還叫事業。余罪淡然一笑,畢竟不是一個世界里的,恐怕彼此都理解不了對方。他笑著道︰“剛到這兒,情況還沒熟悉,過兩天估計就有清閑時間了。”

    “不過過兩天,我怕我就忙了……哦對了,給你準備了一個小禮物。”栗雅芳回身拿著。

    “這個……我收不合適吧。”余罪看他拿出來了一個精致的小盒子,一串英文,一個都不認識。

    “余警官,給個面子,不喜歡等我走了再扔好嗎?”栗雅芳道。

    “那謝謝……這是什麼?”余罪拿到手里,有點沉甸甸的。

    “小禮物啊。”栗雅芳笑著面對余罪疑惑的眼神,那媚眼如灼如電,余罪不好意思地閃避著。

    罷了,雖然有奸情,但對方絕對不是個懂得情調和**的人,栗雅芳微微有點失落,慢踏著油門,瞥了眼道著︰“再見嘍,看你這麼忙,不打擾你啊。

    “那路上慢點。”余罪招著手,慢慢地車窗合上,他招著手,那笑容慢慢僵在臉上,掩飾不住地有幾分失落。

    栗雅芳看著倒視鏡里的余罪,肅穆的警服,標準的站姿,不知道什麼地方透著可愛一般,讓她也有點心動,驀地,她一掛倒檔,車嗖聲回來,嚇了余罪一跳,車窗里,她眨著長長的睫眼笑著問︰“我今天這身衣服你覺得怎麼樣?

    哎呀尼馬忘了贊人一句了,余罪趕緊點頭︰“很好啊,挺漂亮。”

    “哦,那我就放心了,要見的是一位帥哥,我生怕讓他很失望啊。”栗雅芳一撫小心肝,那動作絕對是發騷思春的標準範本,看得余罪嫉意大盛。一皺眉頭,栗雅芳瞬間捕捉到了這個細微的變化,她得意地一攏額頭的秀發問著︰“怎麼了?”

    “不怎麼,我覺得帥哥一定會失望的,你穿這麼妖嬈,對你印象能好嗎?”余罪噴了句,醋意很盛。

    “呵呵……沒關系啦。”栗雅芳露齒一笑直道著︰“那帥哥是位小警察,品位本就不怎麼高了……拜拜,有時間聯系我啊。”

    伴著笑聲,伴著引擎聲,伴著車窗里搖搖的招手,那車這次才真的走了,余罪瞠然間明白了栗雅芳的話意,卻是有點訕然了,他笑了笑,沒錯,他好像覺得自己挺喜歡這樣的交往。輕松,沒有壓力,隱隱間,倒覺得是自己有點裝了。

    奇怪了哈,沒上床之前大多數時候是女人矜持,可為什麼從床上下來,男人就變得矜持了呢?

    揣回了禮物,沒看,回身走時,卻看到了二樓窗戶上,排了一溜腦袋,他笑了笑沒當會回,不過馬上一想,又壞了,靚車美女尼馬就在刑警隊門口,那尼馬不是拉仇恨嘛。

    一念至此,他加快的腳步,快步向樓上走去。

    “哇塞,奧迪TT啊,進口的得一百萬啊。”

    “那妞絕對也是個進過‘口,的?”

    “老狗你別流氓啊,新隊長是個人物,你翻翻內網,人家放市里也是偵破高手。”

    “拉倒吧,還不定怎麼折騰出來的,神探多了,那個不是刑訊出來的。”

    “也不能一概而論,這個人好像確實有兩下。”

    “不管有幾下,先把我那開支報了,好幾千塊呢,我跟媳婦都交待不了,天天在家被刑訊呢。”

    一于糙爺們,間或一陣轟笑,指導員郭延喜幾次想制止這不和諧的談話內容,可他又覺得心里有點虧欠似的,默默地閉上嘴了,而且吶,這新隊長也太不注意影響,大白天在隊門口和一個富家女勾勾搭搭,這明顯是自降威信嘛。

    “郭指導員,咱們過年福利發啥呢?別的隊都發啦。”有位剃著光頭,嘴唇往下耷拉、嘴巴奇大的小隊員問著。

    “還沒定,正在研究。”郭延喜搪塞著。

    “嗨我說指導員,咱們不能這樣啊,外勤補助仨月沒發啦……我身上煙錢都沒啦……我那……”大嘴巴剛要質問兩句,門 聲開時,一室皆靜,余罪心情頗好,笑著道著︰“咦,挺熱鬧啊……繼續……”

    彼此都有所不了解,大嘴巴坐下了,不吭聲了,余罪打量一下全場,二十七人,除了一個接線員接警,都到場了,這可是純爺們的環境,煙霧騰騰、體味重重,二十幾張糙爺們的臉,濃眉的、橫肉的、一臉疙瘩的、個個眼露凶光,絲毫不用懷疑,要是統一剃個大禿瓢,那就是一屋悍匪的氣勢。

    指導員年屆五十,微微發福,坐那兒像尊彌勒佛,也就指導員還長了臉好人相,他附耳道了句,指導員開場了︰“兄弟們這是新隊長上任,咱們第一次全體會議,會議的主要內容呢,就是兩節的安保,下面,請咱們隊長安排年前的工作。”

    啪…啪…啪……鼓掌,郭延喜帶頭鼓,鼓了兩聲他發現冷場了,就他一個人鼓,這下把老頭氣著了,他敲敲桌子有點生氣地道著︰“你們這什麼態度嘛,情緒歸情緒,工作是工作,不要把情緒帶到工作中來,你們問題,隊里不正在考慮嗎,上級也很重視,否則就不會把一位年輕有為的于部派到咱們這兒來了”

    哎呀,這指導員滑得,把問題全扣新隊長腦袋上了,余罪哭笑不得了,趕緊地制止,第一次準備公開發言時,結巴了。

    因為滿場都盯著他,幾十雙眼楮,虎視眈眈,那眼光中流露出來的懷疑、輕蔑,有點刺痛余罪了。

    不過他抱之以理解和同情的態度,體制內的機構到了最底層,種種不如意,缺錢、缺人、缺設備,什麼都缺,缺成這樣還要求你保持高尚情操,講團結、講奉獻……是人都會有怨念啊,何況每天又站到打擊違法犯罪的第一線,這些人,不違法犯罪就已經很不錯了。

    “咳…咳……”余罪咳了兩聲,作為這里的最高領導,第一次發言,他選擇了簡單而直接道︰“工作安排就不用講了,有事辦事,有案破案,和往年沒什麼區別下面,大家心里有什麼想法,有什麼要求,直接提出來,費用報銷的事暫且就不要說了,涉及到十九位同志,你們單據都在我手里……從誰開始?”

    這麼簡練倒沒有想到,不像上級來安撫的領導,吹一通牛,吃一頓飯,然後拍屁股走人再也不見人了,眾隊員相互看看,終于還是有一位站出來了︰“報告隊長,我有話說。”

    “不用報告,直接說。”余罪態度很嚴肅,站起來的一位大個子,姓苟名盛陽,隊里人都叫他老狗,是個老刑警了,一打上這個標簽,基本是老刺頭了

    “我的要求很簡單,咱們外勤補助漲不漲吧,一天不到十塊錢,可也不能幾個月不發呀,以後讓兄弟們怎麼于活啊?還有啊,別的隊年終都有獎金,派出所那幫孫子,協警都有兩三千,不能我們這正式刑警,反倒一毛錢見不著了吧?”苟盛陽咧著嘴發了一堆牢騷,示威也似的坐下了。

    警匪是冤家,于群也不是親家,之間的矛盾從來就沒有停止過,挑戰領導的權威,對于底層群眾,那是很露臉的,听完了,眾刑警像發泄了一股怨氣,似乎很爽,看余隊長不悅的面孔,似乎更爽。

    余罪沒吭聲,直道著︰“誰還有?”

    “我。”剛才質問指導員的站起了,于巴個子,長了一張痞混的臉,有點吊,叫巴勇,隊里人都叫他大嘴巴,這哥們一站起來就數落上來了︰“報銷的不說了,補助狗哥說了,我要說的啊,就是咱們兄弟們這個年可怎麼過呀?去年啊,好歹還有一百塊錢購物卡……今年元旦只剩五十了,五十塊錢,能于什麼嗎。連桶地溝油也買不回來啊。”

    “嘖,不是發了兩箱方便面嗎?”指導員插嘴了,臉上須是不好看了。

    “那方便面是鎮里超市積壓的貨,有的都長毛了。”大嘴巴火大地道,台下轟笑一片,大嘴巴越說越有勁了︰“我一哥們人家在法院,米面油加上桔子、隻果、梨一個人的福利拉了半車;人派出所,這兩天上班,每天都往回領東西……平時吧,咱們苦點累點就不說了,不能過年也這樣吧,窮人都不窮年呢

    “大嘴巴,那有這樣朝組織伸手的?按月領工資,你是人民警察,國家還欠下你的了?你還想要什麼?”指導員悖然大怒,拍著桌子訓|上巴勇了。

    一訓|巴勇嘻皮笑臉,一鞠躬道︰“郭叔,您別生氣啊,我要求不高,大過年的給兄弟們實惠點,一人發半爿豬肉得了,是不是啊,兄弟們。”

    下面鼓掌的、轟笑的,不少人附合,余罪看出來,指導員的威信也快降到冰點了,根本孚不住這幫刺頭。他看著紊亂的現場,現在心里有點明白了,八成是個沒人接的爛攤子,然後把他這個沒人管得了的爛人,扔這兒來了,他甚至相信,在這個地方他不會有被撤掉之虞,反正是死馬當活馬醫。

    “好,想報銷的、想補助的、想獎金的,還有想半爿豬肉的……誰還有想法?”余罪欠了欠身子,此時更加淡定了,這破罐子,摔得再破也破不到那兒去了,一個隱隱的想法在腦子里成形了。

    不過他沒想到,居然還有,包天樂里綽號包皮的),武警退役出身的,提意見了,退役到手續捋順正式上班那段時間補發的工資一直沒補;師建成里綽號大濕的)也有想法,他是個外勤,每次領服裝都先傾向于內勤,有兩季沒給他發服裝,警帽丟了,還得自己上街買個仿制的。因為這事在市里差點被當假警察抓了,惹得台下一陣哄笑。

    這問題越聚越多,指導員的臉色越來越難看,很丟面子的事,而且是在一位年紀不大的隊長面前,他幾次偷瞟,那小伙似乎沒什麼反應,反而津津有味听著。也確實如此,余罪發現這個隊里的事都透著邪性,一般到刑警隊都講案子什麼的,這個隊奇怪了,什麼問題都有,就是案子問題沒有。而且他粗略看了下,莊子河發案不高,不過案件偵破率更低,命案偵破率倒是百分之百,那是因為沒有發生過命案的緣故。

    那這樣的話,工作的開展,還是集中在一個字上了︰錢

    格調雖然低了點,不過卻是實際情況,刑警工作本就特殊,加班費是不要想的、勞動法也不適合這些人,高危工作,有些險種就保險公司都不敢給你辦。瞅瞅吧,滿場的莊子河刑警,看五顏六色的穿著,就倆字︰窮酸。再看臉上的表情,也是倆字︰窮屙。

    這樣的境遇不可能沒有怨氣,余罪相比自己的經歷,幾乎是尼馬從天堂來的特派員,他听著眾刑警的怨言,正揣度著怎麼平息一下、安撫一下,一直在團隊里他這點經驗還是有的,那就是人心千萬不能散,一散就亂,一亂就沒得可收拾了,可是這需要一個信任的基礎啊。他自問就自己不管是年齡還是資歷,放在這群人里,肯定是被小覷的結果。

    會開了半個小時,大部分時間都是隊員發牢騷了,偶而間余罪詢問幾句,看樣子也沒記沒許諾,慢慢地讓隊員也有興味索然了,那麼雲淡風輕的樣子啊,擺明了沒有把大伙當回事嘛。

    正開著會,門 聲響了,接線員奔進來了,這小姑娘是刑警隊唯一的女性,工作就是接警,指導員問著︰“有什麼事,慌慌張張的。”

    “有案子,急案。”方芳道。指導員一揮手︰“直接說,又打架了?”

    “不是莊頭村昨晚發生一例惡性強奸案,女受害人剛被搶救過來,派出所轉到咱們這兒了。”方芳道。

    哎喲,要了親命咧,余罪一咬下嘴唇,苦不堪言了,這特麼就像事趕事一樣,怕出事就偏出事。

    指導員一擺手,接線員退出去了,掩上門時,余罪看著端坐著,都看著自己的刑警們,這時候,進退維谷,你避無可避了。

    “好,會就開到這兒,作為隊長,我說兩句話,”余罪一伸手指,端坐著,神情凜然,揮手間道著︰“第一句,除夕夜之前,所有的有關錢的遺留問題,我給你們一刀切的解決,話我撂這兒了,年前我解決不了,我自己滾蛋;可在此期間誰要調皮搗蛋,不管你多大年齡,多長資歷,別怪我請你滾蛋啊……我的許諾就一句︰面包會有的、錢會有的、半爿豬肉會有的”

    余罪匪氣凜然地來了句,聲音鏗鏘,擲地有聲。

    “好痛快。”大嘴巴听隊長引用自己的話,樂了,使勁的鼓掌,這一次可是實打實的,全場掌聲雷鳴,發言和掌聲,俱是痛快淋灕。比尼馬其他領導講什麼奉獻、旗幟、標桿要痛快多了。

    “第二句話,作為男人,怨言可以有,牢騷可以有,可作為警察,有一種事不能有,那就是玩忽職守。”余罪吼著道︰“現在,你們該于什麼不清楚?就這樣坐著嗎?”

    “出警”

    有人喊了,全場起立,聲響人動,老苟帶著第一隊外勤,擠上了那輛唯一還能動的面包車,風馳電掣,駛往現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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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卷 警營過大年 第03章 奇案一件

    莊頭村距莊子河刑警隊六點七公里,距離莊子河派出所四點四公里,距環城路二點二公里,說直觀點,就這麼個街頭放屁,街尾听響的狹小地方,居然發生了一起惡性強奸案,初步的情況是這樣,受害人楊某某,本村寡婦,昨晚老娘咳得厲害,她半夜起來去找村里的赤腳醫生,結果剛出門不久就被人蒙著頭暴力xxoo了一遍,其間反抗激烈,又被嫌疑人打昏,完事就扔在作案地,直到被早晨起床的村民發現。

    “我我我……我先看見滴,作孽啊,差點要了命啊。”

    “啥樣?就那……木有穿褲子那樣吧,被扔在那大棚地後頭,我倒爐灰,嚇死我了。”

    “昨晚?木有听見啥呀,風就大著咧……”

    “不光我啊,好幾個人把楊xx送到醫院滴。”

    苟盛陽在了解著情況,一群中年偏老的婆娘們七嘴八長期舌給他提供著線索,很簡單,早晨倒爐灰發現躺在大棚地後頭的受害人楊某某,褲子沒穿,衣服被扒了半拉,還以為死啦,嚇得婆娘們一嗓子狂吼,吼出了一群,鄉里鄉親的,大膽子上去摸摸脈博,居然還有氣,于是又手忙腳亂地往醫院送。

    還好,搶救過來了,凍壞了,沒生命危險。

    天亮後才想起來還要報案,原本以為是搶劫啥地,誰知道受害人醒來才知道,是強奸案。

    好心有時候辦得也未必是好事,現場經過熱心村民的圍觀,留下了數雙法辨認的腳印。

    去現場的是莊子河刑警這幾位業務骨于,苟盛陽、師建成、包天樂、巴勇,都是老同志了,牢騷歸牢騷,可辦事中規中矩,一邊護著分局鑒證的刑警,一邊已經大致摸排起情況來了,莊子河這個小隊可沒有必留法醫鑒證,尸檢和現場勘查的事得分局直屬刑警完成,不過偵破和排查,責任肯定在莊子河刑警

    忙碌間,巴勇奔到苟盛陽身側,悄悄拉了拉衣角,示意了下案發現場,苟盛陽回頭時,看到了隊長蹲在地 邊上,正出神地看著警戒線拉起了案發現場,他問了句︰“咋拉?”

    “我看隊長有兩下。”巴勇道。

    “有兩下頂個逑用?現場被踩得亂七八糟,派出所這幫孫子,報案兩個多小時才到場。”苟盛陽氣得直罵娘,這個現場如果在發現之前,早封鎖幾個小時,也許能留下的證物多。

    基層辦案的,有時候比作案的還操蛋,沒治。

    “就是啊,這可麻煩啦,年又過不好了。***,昨晚多冷啊,居然還能發戶外強奸的案子。”巴勇奇也怪哉地牢騷了句。

    “零下十度。”苟盛陽做著鬼臉,報了個溫度,然後巴勇瞠目結舌,倒吸涼氣。

    這溫度,就是牲口也未必能發了情呀。能做了案的,用牲口形容都不足以描述人家的悍勇吶。

    還有邪門的事,在受害人躺著的地方,鑒證人員畫了一個白圈,比劃比劃著師建成就覺得不對了,受害人的身高一米七五左右,把躺著的地方壓了一個大凹處,掉在現場的一只女鞋……哎喲,尼馬四二碼地。

    他拉了個圍觀的鄉親問著︰“老哥,楊某某有多高?”

    “有你這麼高。”老鄉一比劃,直接和師建成等高了。

    “那有多重?體格很胖?”師建成有點不相信地又問。

    “啊,比你胖,有一百四五吧,就她那樣。”老鄉又指著一手腳粗大的村婦。

    “哦,這樣啊。”師刑警凜然道,做了個震驚比的表情,不問了。

    到現場一個小時後,鑒證完畢,一只女鞋,被扔掉的女褲上數處殘留精斑,根據受害人的回憶以及現場分析,嫌疑人身高一米八左右,孔武有力,確定的消息只能等dna化驗結果了,在此之前,基層刑警隊的責任就是查找作案的嫌疑人。

    “老鄉們,听我說一句啊……這個案子我們莊子河刑警隊已經基本查實了,是一個外地司機做的案,正在追捕他啊……大家都散了吧…很就會有結果,隨後有什麼情況要走訪大家的,希望大家配合一下啊……散了吧,于都于完了,還有啥看滴。”

    余隊長在鼓噪了,鼓噪了幾句,聞听的眾村民也覺得興味索然,陸續散開了,余隊長倒是客氣,偶而間拉著一位兩位鄉親,撒著煙,點個火,笑盈盈地問句什麼話。

    “耶?隊長這就查出來啦?”大嘴巴巴勇听得咧嘴巴了。

    “嗯,倒是有可能,咱們這一帶過路司機也不少。”師建成道。

    “狗屁邏輯。”苟盛陽氣著了,拿著鑒證給的單子鑒收,回頭罵著︰“零下十度環境里,別說強奸……你到戶外脫了褲子能擼一發,我這月工資輸給你

    “可確實是強奸發生了啊。”師建成也不相信,可事實勝于推測吶。

    “那也不可能是外地司機啊?司機走南闖北的,這種城邊路邊的村,借他們十個膽子,看他們敢不敢進來……就即便敢進來,也不至于大半夜奸個村婦?”苟盛陽道,自然是指受害人的體格,听得其他幾人吃吃地笑。

    分局的走人,派出所撤了現場,刑警隊幾位把需要存留的證物打標記,需要照的地方照完,包天樂合上相機蓋時,隊長叫他了,他奔到隊長身邊時,隊長正蹲在廢棄的大棚邊上,指著一灘已經凍成冰漬的地方問︰“這是不是尿漬

    “狗哥,來。”包天樂笑了笑解釋著︰“這事狗哥在行。”

    苟盛陽扔了半截煙,湊到這兒來了,細細地看看那一圈不規則的形狀,這就是村路邊上,一邊是大棚地,一邊是民居,隨地的便溺根本就是習慣,他道著︰“錯不了,尿漬。”

    “取樣,送檢。”余罪道。

    氣得苟盛陽瞪了他一眼,還以為隊長故意給他小鞋穿,不料余罪卻迷茫地看著這個特殊的地方,喃喃地道著︰“這是個臨時起意作的案子,應該不難。

    “隊長,您不說是外地司機嗎?”大嘴巴道。

    “那是讓嫌疑人安生點,別亂跑,這作案的,八成就在村里。”余罪看著成片的矮房、冒著煙的煙囪、橫七豎八的陋巷,喃喃地道著︰“這地方啊,那怕有上一個監控探頭,就什麼事也解決了。”

    眾刑警聞言哈哈笑了,城市里遍布監控就有這麼個好處,大部分案子從監控的前後反查上基本都能找到可疑線索,所以他們的工作壓力要相對輕得多,不過那一套可不適用于郊區的棚戶區了。

    眾警笑著,余罪回頭看,全隊的履歷他看過了,履歷里招工的、退役的都有,不過就是沒有一個是偵破專業畢業的,大部分是工作後實踐煆練和培訓的,苟盛陽的工作的時間最長,十一年了,巴勇七年、師建成六年半,包天樂三年,說起來都算老刑警了,勘查現場就能看出來,別說個強奸案,估計那兒就躺具尸體,他們應該都練到面不改色的水平了。

    “來來……抽一支……狗哥,給你點個火,包哥,您的……”余罪給眾位老刑警發著煙,眾人眼色動動,有點受寵若驚了,發的是好煙,比兄弟們抽的四塊錢的白沙好n倍,各抽著煙,就地坐著,余罪出聲問著︰“狗哥,你當刑警時間最長,您看怎麼辦?”

    哦,問計來了。苟盛陽心里暗道著,對于隊長雖然沒有惡感,可好感還不夠,他淡淡地道著︰“就那麼辦吧,先排查案發時間段里,有可能出現的人,再根據這些消息縮小範圍,我估摸著,應該就是當地人作案,否則黑咕隆冬地,于嘛還蒙住受害人的頭部……”

    “都說說,眾人拾柴火焰高啊。”余罪發揚著民主,拋磚引玉問著︰“一米八、體格孔武有力,這種人應該不難找吧?”

    “這個描述是莊子河的標準品種,大部分爺們都夠這個標準。”大嘴巴道

    也是,剛才圍觀就看出來了,余罪差不多成為一圈人最矮的了,就受害人那樣子,粗手大腳,個子老高的村婦也不在少數,只是很讓余罪郁悶,要被奸的是個如花似玉的也罷了,偏偏是個貌賽鹽的村婦。

    邪了,這地方處處透著邪性,師建成笑道︰“隊長啊,您別奇怪,這鬼地方就這樣,大夏天時候,稍有個眉眼過的,下地勞動時候,拽著就進玉米地里辦事去了……和城里一夜情那差不多。”

    幾人吃吃笑著,余罪岔著話題道著︰“別扯那沒用的,就事說事……包哥你說呢?”

    “得排查一遍,先找到符合描述的人,再往深里查。”包天樂道。

    “您別急啊,隊長,案子得慢慢來,就檢測結果也得兩三天才能整出來。”巴勇安慰了句,看余罪的眼有愁意,他有點不忍了,再怎麼說,城里人能來這地方不容易。

    “分一下工吧,包皮,你帶人主要查昨晚打牌的喝酒的,摸下底……大濕,你查查村里那幫老光棍里,誰和嫌疑人描述像……大嘴巴,你到派出所里,借幾個人用用……中午吃完飯咱們開始,爭取檢測結果下來時,咱們有可比對的樣本。”苟盛陽條理地安排著,余罪訝異地看了他一眼,他的安排沒有質疑,看樣子在隊里有相當好的威信,就這水平,當隊長都沒問題了,不過老苟畢竟是過來人,他笑著補充了句︰“隊長,您看,還有要安排的嗎?”

    也是一個示好,最起碼沒有惡感,不過余罪像是不識趣似地道著︰“有,用簡單點辦法。”

     ,眾警齊齊吸溜鼻子,不解、不服氣地瞅著隊長。

    “狗哥的思路相當好,我把他的思路再精簡一下啊,首先你們看現場,廢棄的大棚地、一邊就是垃圾堆,能在這種地方辦那事的,這特麼叫饑不擇食吶;次之,零下十度,還能有勁辦那事,那叫極度饑渴啊;第三,證物射了一褲子,這說明是個二桿子辦的事,于完提上褲子不管不顧就跑了……綜上所述啊,要查的人可能有這樣的特征︰長年獨身、正當收入來源、體格健壯、對這一帶很熟悉,甚至可能就是這一帶的人,以前應該沒有作案經歷……”余罪侃侃講了一大堆,听得實踐磨練出來的刑警幾處不解,眨巴眼著瞅著他,像看外星人。

    “那……這排查和狗哥說得差不多啊。”大嘴巴道。

    “對,莊子河大部分都是這號人,所以這個思路雖好,肯定還要浪費很多時間。”余罪道,手掌一切直道著︰“其實只要兩個方向,查昨晚喝酒的,以及今天去小藥店的。”

    “什麼意思?”包天樂沒听明白。

    “很簡單嘛,能對那樣的村婦下手,又是那樣的時候,十有**是喝酒了。”余罪道。苟盛陽和余罪相視一笑,兩人一句話里建立的默契。

    “那小藥店?”師建成眨巴眼著,看著余罪和苟盛陽神神秘秘的樣子,那倆人仿佛心有默契了。

    “零下十度,又刮著風,誰脫了褲子擺上半個小時胯,也不能沒有點副作用吧?”余罪笑著道。

    一下子都听明白了,笑得眉開眼綻、渾身直抽。

    很,調來了三組刑警,分頭進入了莊頭村,在治保和村于部的帶領下,開始排查了……

    當警察需要個好的心理素質,要是當警察中的刑警,那得需要一個相當好的心理素質,這不僅僅體現在對案子上,對自己的處境也需要具有相當的忍耐力。

    這不,光三號這一天,全市發生的各類刑事案件 升到了uu起,支隊的綜合辦全體動員,把平時不怎麼于活的檔案室的阿姨也動用上了,梳理案件、整理文字,然後逐條掛到內,現在的案件透明度越來越高,特別是內部,只要內立案,從支隊就能查到全程的跟進。

    小營盤建行搶劫案,兩天發生三起,都是取錢的客戶,出門就被奪了包給搶走了,有一個包里居然有十二萬現金,懸案。

    大十字工行劫案,也是搶了一位取錢的小包工頭,直接一錘子敲腦袋,搶走了十萬現金。

    勝利路商貿城傷害案,勞方資方討薪于上了,六十人群毆,五個重傷、輕傷數,法人代表攜款出逃,肇事者還沒抓到,家屬圍到分局了。

    還有十一起搶劫案、四起傷害案、二十一起重大盜竊案,忙得支隊綜合辦應接不暇,在這個角度里,對身處這個社會的看法會蒙上一層灰色,法想像身邊的居然會有這麼多罪惡的存在。

    “哇,又來起強奸案,受害人楊某某……”

    “過年了,憋了一年,要總爆發一下了。”

    “強奸案歸那個隊。”

    “莊子河刑警隊。”

    “給他們掛上,限期……,哎,吳主任,這起強奸案的限期掛多少?”

    “一周。”

    一位滿臉愁容的中年男,隨口應了聲,剛開會回來,上掛上了案子就多了十幾起,他拍拍巴掌示意著整個忙碌的大辦公室道著︰“同志們注意一下啊,今年春節有點特殊,除了咱們這個綜合辦,支隊所有部室都要下隊蹲點,總隊對全市各隊的案件進程都會保持高度關注,凡這段時間發生的案子,逐一給他們盯上限期,統一考核時候,一票否決,另外一個任務就是跟蹤敦促他們的偵破進程……大家辛苦了啊,熬過這幾天,咱們再好好過年……”

    正說著,通訊員來叫吳主任來了,要最的案情通報,匆匆打印一份,吳主任奔向支隊長辦,滿屋子男女內勤“啊”聲泄了聲氣,有人窩火地喊了︰咋回事嘛,又發生了一起搶劫案,都瘋了啊,銀行門口成了高危地區了。

    一說全場轟笑,年節的防控不可謂不嚴,全市防控已經把特警納入進來,主要路段都有特警巡邏,仍然是控制不到臨近年關這段時間的案發勢頭。

    忙碌間,吳主任又去而復返了,剛剛從支隊長辦得到了的命令,他一揚手里的案情通報喊著︰“全體注意,所有案件限期縮減一半,特別影響惡劣的搶劫案、傷害案給責任片區刑警隊發一份表格,讓他們逐案標上的主辦人,案情排查進展逐日匯報……還有一個事,對了,莊子河這個強奸案,讓他們加排查進展,不要拖了全支隊的後腿……”

    “破啦”有人訝聲喊了句,是檔案館那位老阿姨,一室都看著她。

    他奇也怪哉地看著內嚷著︰“真破啦……他們剛把結果傳上來。”

    “開什麼玩笑,dna檢測都沒出來吧?”有位知道流程的愕然道。

    吳主任不信了,直接拿著電話,拔通了莊子河刑警隊︰“喂,怎麼回事?上午剛接的強奸案,這才幾小時,破啦?”

    看來是真破了,大家看吳主任的臉色就看得出來,一臉不信,他匆匆收起了手機,奔向支隊長辦,一敲門進去就慌慌張張地匯報著︰“支隊長,好消息,有先進了,六個小時偵破了一例強奸案。”

    “哪個隊的?”支隊長正發愁給全支隊沒有標桿可豎呢,這倒好,瞌睡著有人送枕頭來了。

    “莊子河刑警隊。”吳主任道。

    支隊長臉色一變,愕然了好大一會兒才問著︰“開什麼玩笑?他們還會偵破?再說六個小時,dna結果都出不來。多少證物等著檢測呢。”

    “哎喲,支隊長,這事我剛問過,說起來有點可笑,他們沒按著鑒證給的體貌特征找,就找感冒發燒的,嗨,結果一找一個準,沒幾個小時就抓著人了。”吳主任興奮地道。

    “等等,這強奸案和感冒發燒的有什麼關系?”支隊長忙得頭昏眼花,怎麼听著越來越亂。

    “您想啊,案發時溫度零下十度,于那事能不傷點風、著點涼嗎?”吳主任笑著問。

    支隊長兩眼一凸,愣了幾秒鐘,然後震天介地爆出一陣大笑來,直嚷厲害,細問之下這才想起隊長是總隊派下去的人,又讓他直呼還是總隊來人眼界要高個檔次,興之所至,支隊長扣著警帽,帶著辦公室主任,直駛莊子河刑警隊來了,案發的蹊蹺,偵破的也詭異,他實在忍不住好奇想去親自看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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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卷 警營過大年 第04章 節操乃現

    當刑警久了,什麼稀里古怪的案子也可能遇到,但莊頭村這件強奸案,不管是發案還是破案,實在是集無厘頭稀里古怪的大成者。

    開始排查的時候就快中午了,三個組排查了一個小時,主要查昨晚打牌的、喝酒的,鄉下人睡覺早,案發時間清醒的人並不多,查了一個小時回頭時沒啥發現,反倒是村長家媳婦主動來報信來了,昨晚還就有一拔人在他們家喝了,喝到二半夜,原因是給娘家爹掘墳,村里壯漢幫了不少忙,請了頓酒。

    這倒好,現成的線索,把喝酒的八個人一捋,喝多了還睡在家里的,家里有媳婦的,就沒媳婦昨晚有旁證的一去掉,就剩三個人了,一個30多、一個40多歲,還有一位五十掛零,三個人找到倆個,五十歲的體格不夠壯,四十多的光棍昨晚根本就是去相好家串門了,有發泄地方自然是不需要再于那事,于是嫌疑人很直接的就指向村里的一個腦瓜不太靈光的光棍漢,叫宋大力,以打零工為生,村里人都叫他大夯。那是傻的意思。

    也不傻,案發後,居然消失了。于是莊子河刑警隊撒開了網,多方尋找下落要把這個重點嫌疑人先帶回來了,可明顯和傻子的思路不太契合,又忙了三個小時,一無所獲。

    不在家里,不在村里,不在常去的親戚家,這可就不找了,還是治保主任有辦法,他問了幾個一起喝酒的憨貨,居然聯系上了,下落讓刑警們大跌眼鏡,這大夯呀,根本就沒跑,去城市建築工地打工去了。

    也罷,余罪追得窩火,帶著老狗、大嘴巴一于人直奔位于開發區的一家工地,冬天于得都是備料活,扛水泥、下石粉、運鋼材,也正適合宋大力這號不惜渾身力氣的憨人。

    抓捕更有戲劇性,找到人時,一處工地簡易倉庫里,一群人高馬大的漢子正卸著的水泥,都是一膀子摟兩袋,個個臉上灰乎乎的,都像糊了一層水泥,面貌幾不可辨,刑警走到近前,愣是沒認出來,余罪急中生智扯著嗓子大喊︰“大夯,你把人楊寡婦白日了?”

    扛水泥中間的一個人,扔下水泥袋就跑,哎喲,這回可看清了,鑒證還是有點不準,這貨快一米九的個子,裹著冬裝像只大狗熊,包天樂和師建成一前一後攔,一個被他撞飛了,一個騎到肩上,被他雙手一舉扔出去了,情況一急,余罪就忘記自己是警察了,揀著板磚塊,啪啪啪在背後砸,大夯哎喲喲挨了兩下,怒火中燒,不跑了,揀著磚頭塊和刑警對壘,不過扔磚頭塊和練過賊技的余隊長可不是一個層次了,他扔的余罪輕飄飄就躲開了,而余罪扔得每塊都像長了眼楮似的,脖子上、肩上、腳面上、甚至于很準確地打在手背上,氣得大夯嗷嗷亂叫,撲上來要和余罪拼命。

    這段時間的空檔,包圍圈早拉好了,找了幾頂安全帽的刑警們一涌而上,別胳膊的、抱腿的、攔腰的,把這個夯貨死死的壓住,打上銬子了。

    等拉起來才發現,這憨娃還流著鼻涕,有點感冒,雖然沒去藥房買藥,可半夜干得那事還是留下了副作用。

    抓回車上就開審了,苟盛陽主審,句句都是吼著︰“昨晚干啥去啦?”

    “喝酒去啦。”大夯不服氣地回答著。

    “喝酒就感冒了?問你脫了褲子干啥好事啦?”苟盛陽吼著。

    “吼啥呀,我又沒日你媳婦。”大夯火氣頗盛地回話。

    劈里叭拉咚咚咚一聲鏗鏘的將軍令聲音響過之後,大夯吃不住勁了,哎喲喲喲喊著疼,委曲地道著︰“……就逑弄了楊寡婦一下,還把我弄感冒咧,別打別打,等我發了工資,我給她錢……”

    刑警氣得哭笑不得了,又狠狠捶了幾拳罵著︰“你這是強奸,你以為尼馬嫖小姐,掏倆錢就沒事了。”

    “那還要咋地,訛我娶她呀?還得給她養娃涅。”大夯道,一副無辜的樣子。

    得,把眾警問得哭笑不得,案情不復雜,莊頭村的這種情況是相當復雜,等帶回了刑警隊開審時,已經聞訊的楊寡婦家里人到隊里了,法盲奸了文盲,法盲不服氣,文盲還委曲呢,就听楊寡婦家一位叔叔替佷女討公道了,扯著嗓子在大院里喊︰“不能白睡了俺家佷女,得讓他賠錢,最少得一千”

    支隊長去的時候事情差不多已經接近尾聲了,嫌疑人可沒有村里人好處理,好在指導員深諳這里的工作方式,茶水倒了兩暖瓶,和治保、村于部商議著,醫藥費先由村里墊巴著,說成一回事,又帶著當天辦案幫忙的村里人,一起到開發區邊上小飯店請兩桌,才算是把家屬和眾人穩住。

    全市三十多個大隊、中隊,理論上像莊子河這樣刑警隊,很難有緣份讓支隊長親臨的,車來了嚇了隊部接線的一大跳,趕緊匯報,可沒料到隊長譜挺大,來了就來了唄,迎接都沒搞,支隊長李朝東直接進了大隊,不過看到正忙碌的刑警時,臉上那是一點蘊怒也沒有,反而很高興,相當高興,听得余罪介紹了下今天的案情,高興到哈哈大笑了。

    大致看了下詢問筆錄,交待的情節基本和現場勘查符合,案發現場離村長家不遠,這貨喝完酒走了不遠拉開褲子就放水,適逢楊寡婦匆匆去找村里的赤腳醫生,酒壯色膽,于是有了這樁強奸案子,抓回刑警隊的時候大夯倒知道害怕了,口口聲聲要賠錢私了,反正他說了吧,村里光棍經常去楊寡婦家串門辦事的不少,據說三二十塊錢就解決問題,咱多賠她點還不行?

    這話氣得支隊長都想踹這貨幾腳,掩上了審訊室的門,看看陪同的余罪和幾位老資格的刑警,李朝東禮貌地噓寒問著,有什麼困難,有什麼問題,需要支隊協調解決的等等之類。

    一說問題,辦公室吳主任嘴唇就哆嗦,有點心虛,生怕隊長提一堆事,陪同的苟盛陽見支隊長問了,就想發個言,誰可料沒張嘴,先被余罪搶先了,一搖頭︰“沒問題。”

    困難有不?絕對沒有,有困難我們自己也能克服,這種時候我們只能給支隊長分憂,絕對不給支隊添亂,能有什麼困難,這個治安形勢要比市里可好多了。

    那經費問題呢?也沒什麼大問題,就是我們的外勤補貼,我們正準備向支隊打個申請,看能不能給漲點,有些年沒漲過了。

    真正的大問題什麼都沒講,講了件雞皮蒜皮的小事,辦公室吳主任好歹松了一口氣,給了余罪一個感激的眼神,心里在想這小伙還是有眼色,否則來個不知輕重的匯報一堆問題,支隊長肯定又是壓力全扣到支隊辦公室頭上。

    沒問題,而且士氣這麼高,支隊長李朝東就樂了,直拍著余罪的肩膀道著︰“看看,總隊下來的人,眼界就是高,不像咱們有些隊長啊,不講工作,不講奉獻,張口閉口就是待遇問題……咱們刑警就這麼個條件嘛,你可以不干嘛,對吧。”

    “不對不對。絕對不對。”余罪凜然道著︰“支隊長,條件優厚要于,條件艱苦更要于,只有艱苦的條件才能磨練出隊伍來,您放心支隊長,莊子河的壓力不大,我們隊里正在考慮著,後面的景區、前面的開發區如果有突發案件,從我們這里也可以就近支援,治安的防控,我覺得不應該是被動防控,應該主動的,只有主動地把問題消滅在萌芽之中,治安的形勢才會有一個徹底的扭轉。”

    把辦公室主任听愣了,尼馬就二十個刑警的小隊,這牛逼吹大了。

    不過把支隊長感動得可無以復加了,直贊著︰“好好好,主動防控,這個提議好。主動把問題消滅在萌芽中,高屋建瓴啊,總隊出來的同志這眼光就是高,還是老隊長帶隊有方啊。”

    “呵呵,您過獎了支隊長,這都是當刑警份內的事嘛,沒事,我們您放心,一定保證不出任何漏子。”余罪拍著胸脯道,這作態可讓剛剛對他有點好感的莊子河刑警們有看法了,都狠狠地剜了他一眼。

    不光刑警們,就支隊辦吳主任心里也在嘀咕,支隊長和余隊長,兩人像唱雙簧一樣,一個表揚胖,一個自吹喘,實在讓人听不下去,當然,結果還是有的,支隊長當場表態了,給吳主任安排工作了,啊……這莊子河刑警隊的先進事跡,要盡快報道出來,不,要馬上報道出來,幾個小時偵破一例強奸案,和其他隊延誤時機、積案成堆,就是一個鮮明的對比嘛。

    這個時候,余罪順桿往上爬了,恬著臉問吳主任︰“主任,那我們補助?

    吳主任一翻眼楮,余罪趕緊道︰“不給也行,我們絕對不朝支隊伸手。”

    “明天到支隊來吧,造個表。”吳主任沒治了,這麼點小小的要求,當著支隊長的面,可拖不得了。

    這一場見面甭提讓支隊長心里有多爽了,臨出門余罪殷勤地要請支隊長和主任吃頓便飯,支隊長听這話可生氣了,故意的,直斥著余罪搞這一套可不行,好好沉下心把工作于好,只要不給我出漏子,年後我這個支隊長請你們……送到出門了,支隊長又想起事來了,對了,老隊長把你們派出基層簡直太有眼光了啊,今年搞領導下基層蹲點包片,這個辦法好,那吳主任,你們綜合辦就和莊子河刑警結個包片對子吧,一定要給他們做好後勤支援。

    這話樂得余罪合不攏嘴了,噎得吳主任直瞪眼,不過他從領導的話里也聞出點味道來了,總隊下來的這位背景不簡單,否則不會讓支隊綜合辦和他們結個什麼包片對子。

    反正吧這職場就是各懷鬼胎,送走了支隊長、吳主任,余罪樂顛顛地奔回去,嚷著接線員方芳,趕緊地造個外勤補助表,就高不就低,明兒去支隊領錢去。

    一天偵破了一起案子,詢問已經完畢,余罪此時的心情可是大好,給家里去了個電話,匆匆下樓叫著隊里的這幾位骨于。咦?有問題了,好像眨眼間,一天拉近的距離又有了很大的隔閡一樣,幾個人都愛理不理,特別是老苟的態度極度惡劣,直接推著自行車要回家了。

    “嗨?我說兄弟們,不是說好了,一會兒請大家吃飯嗎?怎麼一轉眼就這樣了?”余罪不解了。

    一問,收拾東西的包天樂沒吭聲、交待晚上接班的師建成沒搭理,余罪看苟盛陽二話不說就要走,急急地追出去,拉著他的自行車屁股問著︰“狗哥,有話你說清楚啊,不能這樣吧?我什麼地方惹著你們了。”

    “你是隊長,怎麼能惹了我們。”苟盛陽愛理不理地道,推車要走。

    余罪拽著,火冒三丈地道著︰“我命令你,不許走。”

    “下班了,八小時以外,我可以不服從。我得回家呀。”苟盛陽蔫蔫地道,推著車,還是要走,余罪不放,兩人爭執著,余罪于脆,蹲下身,一擰氣樁,嗖一聲,輪跑氣了,余罪呲笑著把氣莊一揚道著︰“不听命令,有的是辦法治你,哈哈。”

    “嗨……你當隊長,還能于你媽這損事?”苟盛陽一看自行車,氣得大嚷著。

    “這是我于過比較文明的事,你敢走試試,我馬上給你老婆打電話,直接通知你老婆,給你發了五千獎金,看你怎麼交待。”余罪背著手,大搖大擺進隊里了,氣得要拂袖而去的苟盛了想了想,又返回來了,他還真怕這損隊長真這麼來一下,回家交待不了了。

    可這是為啥呢?怎麼著就又有情緒了,余罪隱隱地想到了,不怎麼確定,他嚷著巴勇,直進了辦公室,劈面就問著︰“到底怎麼回事?”

    “能有怎麼回事?大家一听你這麼對支隊長講,還不心都涼了……盼星星盼月亮,盼來個透心涼,這麼好的機會,您朝支隊什麼都不張口,您沒事啊,呆兩天走了,我們怎麼辦?”巴勇直接說了。

    “哦……這樣啊。真不愧是想半爿豬肉的水平啊,簡直長了個豬腦袋,支隊要能解決,還可能等到現在?你提不提不一個樣,照樣給你解決不了,屁大點的小隊,支隊能一下拔給你十萬八萬補窟窿?”余罪戳著指頭訓|斥著,訓|了幾句才發現巴勇年紀比他大多了,趕緊地收回了手。

    “可也不能不提呀。”巴勇無奈地道。

    “與其讓人家根本解決不了難堪,還不如讓人家高興點,多少給點補貼……對了,不爭取了點補貼嗎?”余罪道。

    “補貼才多少啊?”巴勇道。

    “這個你就不懂了,飯要一口一口吃,錢要一點一點要,零拔毛不疼啊……通知他們幾個,今晚我請客,開發區那家剛開的江南漁家酒店,我定好位置了。一則是犒賞大伙,今天辛苦了;二則是商量一下,下一步經費的事。一句話,誰不來,明兒我把報銷單扔他臉上,他自己想辦法去。”余罪撂了句,收拾著東西,自己先走了。

    大步下了樓,理都沒理會那幾位,出了門,在環城路口等了好久才等了輛出租車,自己先走了。

    有道是人窮志短,馬瘦毛長,那幾位隊里的骨于也就來了點小脾氣,最終還是迫于幾千塊錢的報銷條的壓力,齊齊赴宴了,開發區離莊子河十幾公里,僅有一片麥地之隔,可儼然已經是兩重天了,酒店的金碧輝煌,服務生的彬彬有禮,讓幾位赴宴的刑警似乎都有了點怯生生的感覺,反觀余罪就有點老油條了,嚷著上茶,隨口調戲服務員兩句,要了兩瓶酒,先了口子,給眾人一人斟上一杯,這頭頓見面飯就算拉開幃幕了。

    “兄弟們,哥哥們啊,你千萬別有情緒,在下面你們不和領導打交道,可我對他們太熟悉了,下午之所以這樣說,那也是沒辦法反正就一句話,咱們自家的事,你們別指望人家給你解決。”余罪道,隨手和身邊的大嘴巴踫了杯,抿了口酒,吧唧著嘴巴,道出來了。

    “那咱們的事,不好辦啊,不靠支隊解決,那錢從那兒出啊?”巴勇問道

    這哥們很實誠,屬于那號只會按部就班于活的,刑警上的道道他可能都通,可除此之外的事,恐怕就一竅不通了,余罪也直接道著︰“錢,支隊肯定不會給咱們,從那兒出,我還真沒想好。”

    噗噗,苟盛陽和師建成噴酒了,這尼馬大話吹得一溜一溜,敢情心里根本沒譜,他剛要說話,包天樂笑著問︰“那隊長,您不是真準備于上一個月,然後拍屁股走人吧。”

    “就走人,我也得讓兄弟們過個好年啊,不是我說大家,最笨的警察啊,不是不會工作的,也不是不會破案的,而是不會找錢的,我就覺得,這錢太好找了啊,怎麼就把你們難成這樣涅?”余罪愕然地問,似乎遍地黃金,都不會撿似的。

    有嗎?巴勇看看苟盛陽,包天樂看看師建成,莊子河什麼情況他們比任何人都清楚,窮得就剩下些棚戶了,找什麼都有可能,就是不可能找到錢啊。

    “那隊長,您的意思?”包天樂問計道,要讓隊長給掃掃盲了。

    “吃喝嫖賭啊,有人的地方就不缺這玩意,有吃喝嫖賭的地方,就有警察的用武之地,只要抓上一批這樣的人,繳獲、罰款,一下子不就都有了。”余罪提醒道。

    “可那是派出所的事啊?”師建成不認為對了。

    “都是警察,都是打擊違法犯罪,有必要分這麼清嗎?”余罪道,強詞奪理了。

    “可莊子河這一帶,還真沒像樣的賭場,玩牌打麻將,五毛錢的底,全場搜不夠二百塊錢,連派出所都懶得管。”苟盛陽當地人,沒人比他更清楚了。

    “所以下午我給支隊長建議了,我們要主動防控,把問題消滅在萌芽之中,而且不要有地域限制,景區、開發區,如果踫到突發的案件,我們總不能坐視違法犯罪的發生吧?”余罪瞠然問著,明顯是不懷好意。

    這種話不用講很深,都明白了,都吃吃地笑,不得不承認,還是總隊來人境界高,看樣子是想把手伸長一點,到其他區撈兩把。

    熱菜上來了,眾人心里的涼意漸去,苟盛陽提了︰“不可不可以,不過出了事我們可兜不住。”

    “我是隊長。輪得著你麼?”余罪痞痞地道,苟盛陽一笑,向他豎豎大拇指,尼馬這樣當隊長才夠義氣。

    “可隊長啊,未必好整啊,大場子咱們肯定于不了,別說端了,就找也難;小場子更奸滑,三天兩頭換地方,更難抓啊。”師建成道,這種事就派出所也會不遺余力去于,可難度也是相當大滴,誰也不傻,開個賭還能等著你抓去?”巴勇抿著酒,難為地道,抓刑警犯罪都有那麼一套,可抓這種治安嫌疑人,你未必在行。

    “不要僅限于這一件事,景區那宰客的,奸商那個不是富得流油;還有開發區這討薪的,經常打得亂七八糟的,這些抓回十個八個去,一處理,有利于社會治安;一罰款,有利于咱們警隊建設,雙贏吶,反正大家多開動腦筋想想,機會大把的是。”余罪道,又來菜來了,他招呼著放好,請著眾位刑警吃著,熱切地眼光期待著。

    這盤子似乎有點大了,想抓賭,想整頓市場,想整治那些被討薪單位,反正一句話,都是狗拿耗子的事,而且沒一件好像是刑警應該于的,吃著的諸位都是老刑警了,已經習慣了就案說事,可從來沒想過越位去于那些事。

    “狗哥,來來,倒滿……你在里頭年紀最大,你吭個聲,你覺得就這麼著有意思啊,一年到頭辦不了三五件屁案,偶而出了一件案子,幾個小時就拿下了,你不怕自己閑出病來啊?”余罪道,敬著酒。

    胡子拉碴的苟盛陽看看比自己小一輪的余罪,有點自認落伍好久了,他笑道︰“你是隊長,你要是下命令,他們好像不敢不服從吧?是不是?大嘴巴,包皮。”

    “對對,我們听隊長的。”大嘴巴直道著,羞答答地拿起了這塊遮羞布。

    “成,隊長你說咋于就咋于。”包天樂這位當過武警的,倒也痛快。

    又看上了最後一位,師建成,這里頭就數這位警校的畢業生文化還高點,見事還明點,不過明顯磨嘰了點,余罪都等得不耐煩,直接忽視之,舉杯邀著︰“來,為了盡快地解決經費問題,從明天開始,咱們務必得團結在一塊,擰成一股繩,勁往一塊使…凡咱們轄區,包括咱們轄區邊上的,一切違法犯罪的,全提留回來,這個不僅僅是為了罰款啊,主要還是為了給廣大市民打造一個和諧、安寧的兩節不是……哎你們說話呀,好歹給隊長點鼓勵呀……”

    “于,听隊長。”苟盛陽沒有什麼疑問了,跟著余罪奸笑了。

    “于,我沒二話,早看派出所那幫孫子不順眼,搶了就搶了他們的事了。”大嘴巴表態了。

    “呵呵,于了。”包天樂笑著,端起酒杯來了。

    “隊長啊,我已經預見到了,你走的時候,莊子河刑警隊兄弟們要夾道歡送啊。”師建成笑著道,不知褒貶,不過他舉起酒杯鄭重地補充著︰“您說的這些事,會于的人很多,可敢擔著責任的人不多,沖這個,我們兄弟都敬你一杯。”

    余罪驀地笑了,笑著和眾人踫杯道著︰“說白了咱就搞點經費,你把我捧這麼高尚,非讓我臉紅呀,哈哈……于了,兄弟們,感情這麼深,一口悶啊。

    奸笑聲中,幾個酒杯重重的踫在一起,經費事宜,就此敲定………(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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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4-28 18:32:38 |只看該作者
第六卷 警營過大年 第05章 以賤斗賤

    “吳主任…吳主任…”

    幾聲親切、仰慕、諂媚的叫聲在支隊辦吳海明主任身後響起,吳海明知道是誰,莊子河刑警隊隊長余罪,兩天找了八趟,連會計不在也找他,愣是火速地把補貼事宜給辦嘍。

    “又怎麼了?錢不都領到了?”吳海明愁眉苦臉地道。

    “領到了,這不專程來謝謝您嗎?”余罪小步顛著跑到主任跟前,一手東西,趕緊地掏煙,吳主任推開了,直道著︰“那就趕緊回去,過年這麼忙,你窩支隊干嘛。”

    “沒…沒事…莊子河那地方您又不是不知道,當地人都去其他區作案,莊子河一般沒發案。”余罪想當然地道著,听得吳海明直翻白眼,就這得性,還讓支隊長在會上夸得像朵花似的,其實呀,他估計是總隊來人的原因,瞅這賊眉鼠眼的樣子,肚里貨色也不會很多,他可不願意多糾纏,直道著︰“你不夸下海口了嗎?要主動防控,要不能有區域之見……那趕緊回去啊,你坐支隊,怎麼工作啊。”

    “哎,對,吳主任您說得太好了,別說莊子河,就以後開發區、景區有什麼案子,我們也包圓了。”余罪拍著胸脯道。

    吳海明切了聲,差點噴出來,這真是癩蛤蟆打哈欠,口氣不小,他看不下去了,扭頭要走,余罪一激靈又堵他面前了,直求著︰“吳主任,還有個小事,我們還差幾套冬裝警服……哎,您別走,這是個大事吶,您又不是沒去過莊子河,那幫子刑警不穿警服,出去讓人當地痞流氓打了咋辦?不多,不多,就三套……再說大冷天的,不給下面發,也說不過去啊……哎主任……咱們是結對子單位,克扣他們的行,不能克扣咱們自己的啊。”

    哎喲,把吳海明主任給氣得呀,每年警服均配,考慮到基層很多外勤根本用不上,所以就在這個上面有摳摳省省,誰知道被這貨大聲嚷著在樓道里喊著,他急了,一擺手道著︰“別說了……回去……”

    “做表格是不?我已經做好了,您簽個字就成。”余罪樂了,趕緊地遞上單子,拔了筆帽,塞在主任手里,吳主任一瞅,根本都是準備好的,氣得的刷刷一簽名字,扔給余罪提醒著︰“就這一回啊,沒事不要到支隊來。”

    “哎,好 。服從命令。”余罪似笑非笑,瞅著吳主任的背景,一副討了便宜賣乖的賤相。

    補助到手了,服裝到手了,這兩天明天收獲不菲,樂得余罪得兒得兒哼著小曲,從支隊樓里出來,直奔著莊子河那輛寒磣的長安小面包警車。師建成坐在駕駛位置上已經等很久了,警校畢業就一直坐在莊子河那兒的冷板凳上,已經習慣于正常上下班、正常領工資的公務員生活,他一次發現還有隊長這樣當警察的,走到那兒都上躥下跳,很多職場上的潛規則,似乎在他身上根本不起作用。

    就比如補助,大部分都是隊里解決,支隊只是象征性地給點,大部分時候都不會給你的,能不能發得了就看隊長的本事,而這余隊長無疑是本事很大的一位。

    上車,厚厚的一摞錢往車前一甩,辦好嘍,師建成跟著高興,雖然不算多吧,可總比沒有強,他問著余罪道著︰“隊長,回去?”

    “等等……一會兒領警服去。”余罪道。

    “哇,您連警服也要上了?”師建成驚訝地道。

    理論上不該要的,都是配給,但制度到基層未必就能實打實落實,很多窮鄉僻壤包括像莊子河這樣的邊緣警務單位,大部分時候都是發不全的,沒想到隊長也能要上了,師建成正想著要了多少,卻見得余罪拿著筆,墊著復寫紙,在申領單子上改上了。

    改?對,改師建成張著大嘴,瞪著大眼,眼巴巴地看著,“3”套的字樣,被隊長前面加了一豎,堂而皇之地成“13”套了,隊長改完,得意洋洋地還在欣賞著自己的書法似的。

    “隊長,您這……”師建成嚇得心驚肉跳,還有在支隊身上打主意的小隊

    “我看了,咱們支隊管理有嚴重漏洞,簽個單就能領。沒人核實的。”余罪奸笑道。

    “可這……合適不?”師建成哭笑不得了。

    “千萬別相信公事公辦啊,這一碗水是永遠端不平的,想往咱們這兒傾斜,你就得往咱們這邊使勁……走,領服裝去。”余罪得意地道。

    果真是管理嚴重不善,支隊的後勤管倉是位老婆娘,還沒準是那個領導家的親戚,本來呲眉瞪眼不待見莊子河刑警隊的,誰可知道,隊長進屋給她說了幾句什麼話,哎喲,等出來領東西,比親戚還高興,居然幫著把服裝給裝車上,捎帶連平時摳索不肯領的辦公用紙、用筆,塞給車上一大盒子。看得師建成眼珠子都快掉下來了。

    “這有什麼奇怪的,我給阿姨準備了張超市卡……嘎嘎……我估計呀,再多給她點,不簽字她都敢領給我。”余罪奸笑著,師建成哭笑不得著,一路逃也似地回莊子河了。

    事情就這麼辦了,不但領回來了,領的還多,方芳電話通知著隊里各位回來領補助,缺冬裝警服的幾位,喜滋滋的抱著新衣服,直向隊長問好,踱步下了院子,那輛好久不能動的長安終于轟轟作響了,車上吳光宇加著油門,車下面鑽著孫羿,身上髒兮兮的,在喊著拔鑰匙,兩人用了幾個小時,把車給免費修好了。

    “什麼問題?”余罪問著。

    “缺機油了……那有這樣開車的。燒機油都不管,愣是要把缸拉了。”孫羿道,幸好拉得不重,換過缸頭能湊和用,不過長途怕是不行了。

    “能湊和動彈就行,哎,你們倆過年回不回去?”余罪問著。

    “***,一提這個就來氣,我們二隊的規矩,沒成家的值班,大年三十到初八。”吳光宇火大地道。

    “我也一樣,走不了,哎,余賤……你腦瓜有問題呀,下隊也不選個好地方,這窮地方,連年貨都整不回來。你瞧人家鼠標,在礦區當指導員,尼馬尾巴都快翹到腦袋上了,昨天我說找他喝喝酒,嗨,他居然說他很忙。”孫羿道著,對于已經爬上領導崗位的深惡痛絕之。

    “沒辦法啊,服從組織分配啊……哎你們倆中午別走啊,鼠標那賤人,你們少搭理他,還是來咱這窮隊,把你們當親人。”余罪眼珠轉悠著,這兩個 車悍警,其實真要用對地方,那可是一對寶啊,怨不得二隊把他們卡得死死的。他正揣度著,有沒可能把這兩貨忽悠出來。

    “看看,還是余賤夠意思,不能喝酒啊,頂多到海鮮樓馬馬虎虎吃一頓就行了。”孫羿奸笑道。

    “嗯,同意,同人弄條煙啊,不能白干活。”吳光宇也附合了。

    媽的,兩人聯合擠兌了,就這車能不能值幾千還得兩說,不過余罪卻意外地沒有像往常那樣悖然大怒,而是笑眯眯地問著︰“你們這境界太低了,怨不得現在還是個司機;而且你們層次也太次了,怨不得現在只知道吃。哎哦……我實在為你們感覺悲哀吶。”

    “說清楚,什麼意思?”孫羿從車下鑽出來了,听得這話刺耳。

    “信不信我們讓你這破車永遠發動不著。”吳光宇威脅著,尼馬吃一頓,還得賠上自尊。

    “稍安勿躁。”余罪擺著隊長的譜,蹲下來,神神秘秘地道著︰“光吃一頓,太小看我這隊長了……給你們整點外快怎麼樣?”

    “行啊,給多少?”吳光宇樂了。

    “那就看你們的本事了。”余罪小聲道著,肯定不會白給,一听抓賭,孫羿兩眼放光著︰“好啊,我最喜歡干那活。”

    “我們這家伙不行,行動時候,你們把二隊的車開出兩輛怎麼樣?”余罪教唆著兄弟于出格的事了。

    兩人被說得愣了下,上次開警車助陣,回頭就被隊長罵了個狗血淋頭,而且倆人知道余罪這賤性,一捅就是大婁子,兩人不敢擅自答應了,余罪一甩袖子︰“不敢干就不要給我提錢的事啊,我找別人去。好像就你們會開車似的。

    “哎,別走,商量商量。”吳光宇追上來了。

    “就是,咱們從長計議嘛,不是不敢,是怕你狗日你把我們又帶坑里。”孫羿也爬出來了,追上去了。

    兩人纏著余罪要問個究竟了,如果真有麻煩自然是不敢的,不過要就是個抓賭,那倒不介意的加一份子。

    從修完車問到了開始吃飯,情況基本清楚了,什麼消息也沒有,這壓根就是光棍看毛片自擼,純屬意淫的事,兩人可給氣著了,吃飯時候的時候檔次又不夠,是開發區路邊的小飯店,于是這哥倆臉色不好看了,孫羿說了,你窮就窮點,咱不小看你窮逼貨,裝什麼逼呀,裝逼就請我們小飯店,尼馬放開吃也花不了你一百。吳光宇說了,揍是,我們這水平出去干私活,一天少了三百都不伺候。孫羿又說了,余賤啊,你想錢的心思我們理解,可錢不想你呀。吳光宇也接上了,揍是,看你這賤樣,也就適合到這兒喝西北風去。

    哥倆一人一句擠兌著余罪,發泄著被調戲之後心中強烈的不滿,余罪邊吃邊喝,根本不搭理他們那一茬,問得急了,余罪撂了句︰我們正在找賭窩,找到了我們抓著了,你別後悔,這是給你機會。

    兩人被撩得心癢,余罪越蛋定,兩人越癢,都知道這賤人賊性不是一般地大,警校時候那幫窮學生堆里,他都能榨出錢來,何況現在又是個刑警隊長,雖然這地方窮了點吧,可也未必就不可能撈點油水啊?

    孫羿看著吳光宇,吳光宇也看著他,不敢輕易答應,又舍不得馬上放棄,余罪呢,一看他倆的樣子就賤笑,但對于究竟有什麼的把握,余罪是一概不講

    飯到中途,電話來了,余罪一听,是苟盛陽匯報揪住了幾個外圍分子,余罪听得勁來了,扔下筷子就跑,孫羿和吳光宇不說了,急急地跟著就去。

    就是嘛,這好事見者有份,大過年的,誰不想兜里殷實點……

    摸外圍的是苟盛陽和巴勇,駕著二隊的越野警車找到人時,這兩位正蹲在橋墩邊上曬太陽,一個胡子拉碴的,正擤著鼻涕,一個禿頭矮胖、嘴巴奇大的正撓著背後的癢癢。兩人蹲那兒,幾乎就是地痞成對、流氓一雙的翻版。

    等余罪一叫老狗和大嘴巴的綽號,孫羿和吳光宇登時笑歪了。

    各個刑警隊都是純爺們的世界,除了稱呼隊長,其他人文縐縐叫名字很罕見,大部分都是隨口叫的綽號,不過綽號形象到這水平也少見,兩人笑得得瑟地下了車,苟盛陽和大嘴巴卻是有點不悅了,敵意地看了他們倆一眼。

    余罪一介紹,同學,二隊的,給咱們把隊里那輛破車修好了,哎呀,一听這個,握手間兩人態度又是一個一百八的大轉彎,畢竟二隊那個重案隊名聲在外,人家幫忙來了,莊子河當然歡迎。

    寒喧著,孫羿就發現了,兩人都像感冒了,說話是一把鼻涕一把淚地說,一問才知道,哎喲媽呀,為了找賭窩,已經在莊子河、開發區一帶,凍了兩天兩宿,這麼敬業,登時讓孫羿和吳光宇對兩位老大哥的態度恭敬了好幾分。

    “哦,王老千、劉禿、祁憨蛋……這一帶就這幾個名人?”余罪翻著手機,那是苟盛陽從各類警務資料以及地下世界摸排到的情況。

    “差不多,原來都是郊區這一帶的老賭棍,被打擊過不止一次,每年都靠拉一幫子人賭,他們抽水賺錢。”苟盛陽道,這些開賭的,基本都不賭,不過只要找到他們,肯定能找到賭窩所在。

    “那今年呢?”余罪問。

    “這些狗改不了吃屎的,只要沒在看守所,肯定就窩在那兒賭呢。”苟盛陽道。

    “好不好挖?”余罪又問。

    “不太好挖,我們摸了兩天,能摸到的消息都是一個月前的了,他們外圍接送的、管安排吃住的,一周一換,地點兩三天一換,我探的消息是,有時候在酒店開房,有時候在洗浴中心包一層樓,甚至有時候拉鄉下去,警惕性很高……今年就出過一次事,王老千設局,一個小包工頭在他場子上輸了八十多萬,給他告了,晉立分局接的案,後來沒下文了,估計是退了一部分,擺平了。”大嘴巴道。

    那一行也有那一行的生存之道,開賭的絕對不會把你贏光挖盡,搞個差不多他們就收手,爾後會物色新的目標,典型的作法是,在麻將館、在娛樂中心,人托人,專找那些愛賭愛玩的,據說給這些人介紹一個賭客,都有幾千塊的提成。

    “就他們,逮住誰算誰……你們摸排的這幾個外圍分子,今天捋一下,只要有消息出來,馬上給他們來個迅雷不及掩耳。”余罪手一切,決心下定了。

    兵貴神速,而且得高度保密,不能讓摸查消息擴散,這幾個開賭的貨,沒有一個是莊子河一帶的,最近的活動範圍都在開發區,對于他們而言可沒有區域的限制,一車五個人開始捋這幫外圍分子了,還真不好找。

    一個綽號“小驢”的,多方打听才探到在平陽街8號台球室,幾人進了台球室按圖索驥,不一會拎出來一個長臉,斗雞眼的小後生,一問人家給你翻白眼,二問人家不搭理,三問人家還嗆你一句︰于啥呢,我打台球也犯法啊。

    刑警可從來沒有磨嘴皮子的功夫,老狗和大嘴巴把人揪進小胡同,劈里叭拉直接揍一頓,耶,開始好好說話了,問了情況,急匆匆地從胡同出來。好大一會兒,才見得小驢兄弟捂著青腫的腮幫子,一瘸一拐從胡同里出來,邊走邊咧咧罵著︰

    “誰特麼不長眼,又把雷子惹了,老子多長時間都沒賭了,還找上門來了

    有時候非常的事情,有非常的手法,能獲得非常的速度,小驢交待了一個叫“老騷”的老痞子,老騷咬出來一個叫“肥牛”的馬仔,組織賭場的經常叫他跑腿,人傻,好指揮。而且兩人都知道一個叫“黃雞”的拉客好手,據說靠拉客分成就掙得不少。

    “黃雞”這樣的人不好找,肯定在社會有正式的身份,肯定人摸狗樣出入于各類高檔場所,而且這種介紹賭客的貨色,很少牽涉到案子里,找了數個地方沒有下落之後,余罪很明智地把這條貌似很有價值的線放棄了。

    小驢到老騷、老騷到黃雞,還有個下落不明的杜雷,這些習慣于行走在灰暗地帶的人,還真不好找,費盡周折,才從平陽路反扒大隊打听到了一個疑似肥牛下落的消息。

    于是就繼續找,找到“肥牛”時,又著實把眾人驚了一跳,一個有二百多斤的大胖子,兩眼淫光、滿身體味,正在柳巷街胡同口子上,吭巴吭巴吃一大碗羊雜,眾刑警二話不說,兩人上去挾人,連唬帶咋往走拉,余罪給扔了羊雜錢,直接往胡同里頭帶。

    這貨沒骨頭,巴掌剛一揚,馬上坦白從寬,一從寬刑警們傻眼了,這貨居然是剛從派出所放出來,細問才知道是組織了個小場,被派出所端了,他還喊冤呢︰警察哥哥,連收繳帶罰款,我窮得就剩下一身衣服了,過年還沒著落呢

    “這個鳥人,怎麼看上去比鼠標還賤。”孫羿也加入到行列了,踹了這貨一腳,嫌他體味大了。

    “沒錯,我確實賤,你們要管飯,我就跟你們走。”肥牛顫著一臉肉笑,其賤無比地諂媚著。

    “滾。”苟盛陽有點火大,嚷了句。

    “哎,好 ,馬上滾。”肥牛一扭肥臀,邁步就跑,那蕩漾的大屁股,簡直如同甩臀狂舞。

    看到此景時,余罪吼了聲︰“站住。”

    那貨明顯跑不快,機靈下站定了,一站定,狐疑地,慢慢地扭回頭,然後臉上又成了人畜無害的賤笑,點頭哈腰地問著︰“警哥,還有什麼吩附?”

    這里面就余罪為了工作方便,還穿著警服,不過那胖子似乎對于警服根本沒有什麼恐懼感,而且這貨應對的,太特麼賤了,賤得你都不想看見他……簡單點,余罪似乎覺得這賤相背後,應該有點東西。

    直接問肯定不行,余罪笑著道︰“肥牛啊,你以前給王老千、劉禿都當過馬仔是吧?”

    “啊,以前沒這麼胖的時候當過,後來他們嫌我太招搖,就把我開了。”肥牛點頭道。

    “那今年,他們在什麼地方找錢?”余罪問。

    “這個真不知道。”肥牛有點緊張,這幾位警察個個面有不善,慢慢地圍攏住他了,他萬分難堪地鞠躬做揖道著︰“警哥,警爺……真不知道啊,我要知道不說,讓我出胡同就被車撞死,撞不死下頓飯就把我噎死,您看我這樣全身累贅的,不但自己生活累贅,而且是和諧社會的累贅,我已經萬念俱灰了”

    沒發現這胖子脫口秀相當牛逼,吧唧吧唧說個不停,包圍圈無形間被拉開了,老狗和大嘴巴、孫羿、吳光宇不迭地抹著臉,尼馬這死胖子說話,唾沫星子飛濺,一股子羊羶味。

    余罪捂著臉,擺擺手,知道這賤人賤法也是一種武器,這種武器叫︰惡心

    惡心得你不敢和他叫板,不過今天似乎棋逢對手了,咦,那肥牛居然發現還有一個根本不受其害,他翻著圓豆眼,滴溜溜轉悠著,正準備新一輪脫口秀時,眼楮一亮,不說話。

    余罪在動了,直接拿著錢包,抽出來一厚摞人民幣,好幾千,在肥牛淫光四射的眼前亮著,看看四下無人,余罪很簡練地道︰告訴我場子在哪兒,一個字一百塊錢。”

    說著,一張一張數著,給了肥牛一個誘惑的表情,然後輕聲道著︰“剛出來手頭緊是吧,這麼好的機會可不能放過啊?他們又不是你親爹,至于還護著嗎?人家可是吃香的、喝辣的,不像你喝西北風啊。說吧,現款現結,我要說話不算數,也讓我出胡同被撞死。”

    “他們現在搞飛莊,不好逮。”肥牛開口了,驚得那幾位刑警大跌眼鏡,尼馬居然真知道。

    “什麼飛莊?”余罪愣了下,地下世界的黑話,日新月異吶。

    “就是不是固定一個地點,一到年節抓得緊,他們就這樣搞。”肥牛神秘兮兮道著。

    “哦,飛來飛去的意思,可肥牛,你得想法讓我們找他呀。”余罪誠懇地求教著。

    “好找,有輛全順依維珂,改裝過的,車號5974……找到車就知道場子了。”肥牛一臉壞笑,視線不離余罪手里那一摞錢,在揣度著,這消息能換多少錢。

    一下子眾警全身擔子一輕,有這消息,差不多就能揪住人了,余罪笑著一掏手機,一攬肥牛的肩膀,喀嚓自拍了一張,驚得肥牛道著︰“警哥,這什麼意思?”

    “以防你騙我們,敢騙我們,我就把這照片傳出去,到時候你小子可沒混頭了。”余罪道,那是警匪親密的照片,傳出來肯定砸肥牛的飯碗。肥牛笑著道︰“您放心吧,這消息一般人沒有幾千塊我不給他……警爺,那個……”

    肥兄扭捏著,要錢了,余罪曖昧一笑,抽了一張,很鄭重地遞給肥牛,肥牛樂滋滋一接。

    喲,一張接了,就一張,余罪把剩下的全裝起了,肥牛緊張地問︰“警爺,不是……一個字一百嗎?”

    “沒錯啊,我只買你說的最後一個字。又沒說全買。”余罪一笑,把肥牛氣得直拍腦袋,痛不欲生了。

    余罪又補充著︰“對了,牛哥,別告訴其他人啊,否則你和我的照片,一定會傳出去。走了兄弟們……謝謝牛哥啊。”

    眾警笑著都謝牛哥的消息,把肥牛氣得靠著胡同牆,像被人強暴了一般失魂落魄,好半天才明白自己被擺了一道,他狠狠地朝著自己抽了一個響亮清脆的大嘴巴,自我批評著︰“我特麼……這不是犯賤麼?雷子和婊子一樣,怎麼可能相信啊?”

    這個“飛莊”消息很快得到了確認,車被改裝過,而且不是一輛。當晚余罪撒出去幾位刑警便摸到了確切的停車地點,第二天又跟蹤了一天,意外的是,這車一天都沒有停,在景區、郊外、高速路轉悠一天。

    又過了一天,那車接上人,仍然是毫無目標的轉悠,期間偶而有車接送車上的人。此時見多識廣的刑警也看明白了,所謂“飛莊”的賭局,根本就是個移動賭場,就在車里開賭,就在大白天開場,就這樣堂而皇之地游離在警務監控的邊緣。

    跟蹤三天後,抓賭的大網撒開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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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卷 警營過大年 第06章 求財心切

    一月八溫度-10度。

    整八點在五一路巷準時出來了,那輛全順依維近距離監,師建成甚至能看到車里司機正打著哈,點著叼在嘴然後拔著電話。車出了巷子匯進了車流,師建成遠遠地跟這些賭棍,一天的工作從這個時候就開始了。

    有時候作為警察,你不得不佩服那些違法亂紀的,總能想出一百種辦法實施自己的目地,最早的聚賭是在棋牌,被查抄後往鄉下轉移。紅極一時的時郊區,很多地方都有地下賭,甚至于就在蔬菜大棚里開張。之後又被打擊。轉移到洗浴中心、酒店甚至居民樓,一次次的打催生了聚賭水平的不斷提升,據監控發現他們標準的操作模式是車上開車下望,除了這輛賭居然還有兩輛跟車在不停地觀測著周邊的情,前一天刑警們不小心都差點暴露了。

    兩輛望風的是普通而又普通的捷答,五原遍地都苟盛陽跟了一輛、巴勇也追了一連他們也很服氣這些人要往前幾十絕對是做地下工作的好從八時開兩輛捷達流水介地開始接接上人往依維柯車上從五一路緩緩走了城邊的時賭客就差不多接全了。

    九點多的時一天的賭局就開始了。

    胖的、瘦的、西裝革履的、滿臉愁容或者一臉喜色,從監控的角度不斷回傳到了余罪的手機,自己組織的案當然離支援組的技術水平要差遠,司機是孫吳光宇,出不兩人得留一個值開了,二隊一輛性能優越的越野警車後跟了一輛標著“大台北”婚慶的廂所有的警都被藏在婚慶車的悶罐里。

    今天就靠這個找錢,余罪有點激,自從羊城參案之後自從指揮橙色年華之後這又是一次對他指揮能力的考驗他看著地標著賭車的行進路手不時地有點抖。

    “你要心虛就算這尼馬可想萬一抓不對、抓不那可是吃不著羊肉惹一身羶啊。”孫羿提醒當了兩年多警起碼的眼光還是有這拔聚賭的光三輛車、四五個服務的投資就得幾十明顯不同于普通的嫌疑人。

    “都這份上退回來得被大家笑掉大牙啊。”余罪緊張地又打了個能用的警力不除家里留守出來的只有十五還得分出四個人跟蹤

    “那得好好合計合計那福特全順的性能不錯,真 起也就我這輛車能追但肯定攔不住……他們之所以這樣就是要爭取緩沖時現場只要你控制不了賭具一你敢說人家身上的錢都是賭資?”孫羿道。

    法制觀念最強的不是普通人也不是警而是那些經常作奸犯科的他們自己的于的事自己也最知道輕比如飛莊聚那怕有十幾秒的時間處理賭那即便被抓也不能認定現場的錢是賭不可能不抵賴。更何況還坐在性能優越的全順依維柯車這樣的車幾乎就是針對治安上那輛執勤車輛跑起來絕對是完勝。

    “得想個法讓他們停下而且必須的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控制現場。”余罪思忖著。

    “不好恐怕一接近外他們就會警兩頭都有望風的車要安全系數不怎麼可能這麼多人安心去賭。”孫羿道。

    “總有辦法想想……反正不再想想。”余罪喃喃地道著。

    “你想要麼萬無一要麼按兵不千萬別搞成夾生飯現在有錢的主沒一個好惹釘不回頭他們得把你往死里咬。”孫羿道。

    “沒發現你狗日什麼時候已經開始成長了啊。”余罪這才省悟孫羿比在校時候穩重多了。

    “我也發現你狗日這麼多年壓根就沒成長。”孫羿哭喪著臉看余罪兩眼淫光四怕今天非咬一口了。

    很車出城就在環城路上晃悠駛一處加油站加滿又搖搖晃晃上路跟得很遠的監控車輛不敢太過靠近………

    九點半在路口送上了最後一捷達車里那位戴著氈帽的漢脫了帽摸了把 亮的腦腦袋有點斑因為這個缺陷道上人曾經都叫他劉混跡了十幾被打擊了無數才由劉禿混到禿哥的水平。

    今天天氣稍差了有點冷。忙碌了一個多小蓮花小區接到的孫安居苑接的劉老大富豪洗浴中心接的陳工昨天這個工頭贏了不今天興致最還有從稅務局出來的李科這幾個主要金主他估算了今天應該有個萬把塊錢的進賬了。

    “抽顆精神點啊小馬。”劉禿坐進車給司機遞了顆司機誠惶誠恐地接湊著點抽了口道著︰“好劉您放心我開車十幾年這點眼力勁還是有的。”

    “要沒我架得住一天一千雇你啊。”劉禿笑道。

    “那是那劉哥您是看我可給我面子唄。”司機諂媚著。開黑車久什麼路上的牛鬼蛇神也能踫不過對于司機而給錢的就是管你是那路神仙。

    “警察。”司機喀 了一下。

    劉禿警惕地拿好步細細一瞅交警巡邏的字回頭就是一巴掌︰“這是交警。”

    “您不是說見警察就叫你嗎?”司機委曲地道。

    “後面是玩牌交警管這些啊。”劉禿罵著。

    “劉哥您不知道我們這開黑車一見交警和運管腿就哆嗦啊。”司機哭喪著不好意思地道。

    “看著點……小心點。”劉禿可不跟他羅嗦通知著車一切安全。

    車慢慢地駛兩位路執勤的交警叼著靠在車明顯看也沒看他估計那心思都是在外地大貨車上呢。

    “後面跟往汾陽水庫方向遛一圈回差不多就中午了。”

    他在步話里如此安排五十公里的路程一來基本就見輸贏有幾位小金下午就差不多得換換了。

    車稍稍加快的速在環城路上了高保持著勻速前一上高劉禿開著暖懶洋洋地開始睡回籠覺了。

    也在這個時余罪喊著︰“停”

    車嘎聲一剎直直地停在路面嚇了兩位交警一孫羿回頭看時介紹著︰“春運期交警各路段都有值勤預防交通事故發生。”

    “不是不是……你注意了沒剛才那幾輛根本不擔心交警的車。”余罪靈光一現。

    “你不廢話麼?除了沒本的、違章的和外地司誰怕交警啊。”孫羿道

    “咱們要是扮交警怎麼樣?那樣就能不動聲色地接近他們了。”余罪臉上壞笑出來賊忒忒看著孫羿。

    “有道理啊。”孫羿被感染笑得眼眯成一塊了。

    這個共識讓兩人趕緊地聯問誰在交警借兩輛交通巡邏車出不好都用著余罪急電話直通知著隊趕緊地去找個復印噴兩張“交通巡邏”的字樣送就那不于膠能馬上貼到車上的………

    “跟一千。”

    “我跑了。”

    “我跟。”

    “漲兩千。”

    “跟”

    “陳工你丫就是一對嚇唬誰呢?”

    “不服氣你來我這個底牌沒有一兩你看不到。”

    “怕個跟了。”

    煙霧騰騰的車賭戰正這兩日陳工頭手氣頗不管是牌九還是扎金每場都斬獲不牌局到了他和孫總對一位搞汽修的小老兩人 了幾圈底牌亮哦聲四陳工頭淫笑張著大伸開了胳把一桌子的錢攬到自己身那位輸在同花順上的孫咬牙切齒甩著**差一帶AR同被強奸了。

    “換牌。”陳總手氣頗是不嚷了句。

    “要不牌九快中午玩幾把吃飯去。”有位附合了。

    輸家總認為輸的原因在牌上或者在運氣而贏家也總認自己贏的原因也在運氣照顧著幾位輸家的情金花換牌車上除了司機還有一位服務給桌上換了打開車頂天窗出又給各位每人分了一瓶礦泉看著賭戰又他輕輕掩上車里的隔斷退出來了。

    此時車停在汾河邊上一處人工林冬天的視線一目了除了結冰的就是光禿禿的還有個光禿禿的腦那是老正站在樹拎著褲放著手下從車上跑下小聲說著︰“劉陳工頭尼馬邪今天上午又贏了五六萬了。”

    “沒出千吧?”劉禿狐疑地一個人手氣太對于莊家可不是什麼好容易把其他戶贏跑。這個工頭就有點邪連著三在他們這小場贏了三十多萬了。

    “應該沒咱們的把把有人切牌。”手下道。

    “那就是狗屎運了…沒我聯系下王老下午剎剎他的威再贏下明天誰還來我這兒賭。”劉禿道著。手下應聲去了。

    他摸著手拔著電地下賭場也是個不大不小的世王老千浸淫此道可比他年深日因為好賭好出被人砍掉了左手加右手的兩根指頭他頓悟了。不賭改聚賭了。

    不過這個殘廢還是有優勢最起碼能控制場上的輸不至于發生因為某人運氣太讓賭場折本的當這些都是他的弟子在每一次邀請王老千的弟價碼都不不但贏的錢帶還要幫著人家打個掩護。

    這個人也好說電話里就談妥差半小時十二點的時劉禿扔了煙上了全順那輛賭推開隔成賭間的車笑吟吟地問著一于金主到什麼地方吃贏了的興高采點著地輸的垂頭喪無所謂那兒對湊一頓也成。

    “那各位再乘興玩會咱們開始往回直接到粵海酒下午誰想休我派車把您送回家啊。誰還想我給各位老板搭場子放都是熟客。”

    安排妥出來跟班的手里已經有了一摞鈔抽水就是這贏得是不會吝嗇這點小錢的。

    一天的工作結束了一回程開始劉禿摁著車里的音听著道路廣對于他這個土生土長的人來地圖就在腦子已經在考慮下午到什麼地方了。

    他想到此又不放心地回頭看了眼那輛全順花錢買的二手車改裝以前在賓館包房、在鄉下租房、在洗浴中心開心里總不是那麼踏這年頭錢不好賺不是有人眼紅背地捅就是警察聞著腥味滿世界抓你。屢屢受挫之道上才有高人發明了“飛莊”這個方事實證明安全系數提高了不止一個檔最起碼到現在為還沒有听說過那家出事的。

    他在想下午可以到城北開發區那一帶停春節期那兒的人少。

    他又在想今年的運氣不到年終肯定能趁個幾十該換輛還是該置個房?行里有關一夜暴富的傳說太多听那種傳說的後果就總覺得自己掙得還不還能再多點、多點。

    對還有女他發現年紀越就越喜歡年紀皮膚和臉蛋水靈的小姑最起碼橙色年華那兒的妞現在想起來還讓他流口不過可惜被關門了。

    “劉警察。”司機神經質的喊了句。

    劉禿嚇得綺念頓睜開眼楮一然後回手又是一巴掌︰“交真尼馬一驚一乍。”

    “他們攔車。”司機嚇著看到了一位警正向他招手示意靠邊停車

    “停你于什麼怕成這樣?”劉禿提醒著。

    “就是我怕什麼。”司機壯了壯靠邊停下搖下了車窗。

    那警察邁步向他走皮膚黑黑中等個看了看車燦然一然後立敬遞上了一張宣傳單道著︰“霜霧天注意行車安全……一路走好”

    哎司機看看直尼馬肚尷尬地笑了和警察招招上路劉禿拿著那單子看就是春運安全的宣傳還有近期的天氣預他對著步話講著︰“有交警宣傳春運……沒什麼正常行別沖關。”

    一輛車余罪招著孫羿下車站在另一輛廂車的車和穿著便衣的包天樂說著手里拿著駕等那輛全順出現地視野中孫羿叫嚷著的表活脫脫一副交警查車的樣子。包天樂畏畏縮扮著被查的司機。

    此時的余罪打著交警手示意著全順車靠邊那車听到老大的安可乖慢慢地靠邊停司機看了眼“交警巡邏”的字搖下了車余罪站在駕駛室門立正、敬禮︰“請出示您的駕照和行車證。”

    尼馬不是宣司機翻了翻白順手拿著本子遞下眼巴巴看著余生怕有什麼意卻不料那警察年看駕照問著︰“這是你嗎?”

    “怎麼不是我?”司機愣了。

    “胡說不是?這駕照是個女性別都不你自己看。”余罪手一早換了。

    “啊?”司機哭笑不得照片果真是個女還是個肥婆。可怎麼就變成女的了余罪不耐煩地勾著手︰“下來下我懷疑你無證駕駛啊。”

    “誰無證駕駛明明是我的本。”司機悖然大拉開車門跳下來要和“交警”理論。一下看到“交警”在呲而且有人悄悄地摸到車後他大叫“快跑。”

    晚余罪一揪領摁在靠在車隨手打著銬車里服務跳到駕駛位掛檔一放離合要轟轟發動著油車就是走不而且後面那輛趿趿踏踏下了一隊警察圍他傻眼了。

    摁了個嫌疑人的余罪笑全順車後早被拖車桿和另一輛運警車連一起性能再好也拖不動幾噸重的貨廂車啊。

    行動迅如孫羿飛奔上揪住了另一個司機。包天樂早攀到了車頂里面被困的一于金主噤聲不敢稍半天才省得出事要處理賭具一拉簾哎喲媽車窗周圍站的都是警察啊。一看天哎喲媽還有人在上面錄像呢。

    “完倒霉昨晚真不該叫兩妞雙逼上得賭上破財吶。”陳工頭痛悔地來了一句好感慨的黑色幽默。

    那一于輸了錢的更幽齊齊呸了他一口道︰“活該”

    門被踢開這個狹小的空間坐了六位賭居中一張條形居然絲毫不顯得局貨架上還放著一堆吃食、礦泉水、煙酒之余罪嚴肅地瞪著一于垂頭喪氣的賭客道著︰“現場被錄下來我不想多說第二身上的東西都掏出放在桌上……我以非法聚賭的名對你們在場各位正式拘留

    哧拉哧那一堆紅通通的鈔票堆了一大手機、錢包、還有桌中央沒有收拾利索的賭這一場何等完美的抓賭啊。

    扭過余罪一揚清點現場銬上嫌疑人各自忙碌開他嚴肅的臉在轉身的一剎笑開花了。

    也在此一聲尖厲的剎車聲背後跟著的那輛可失控攔車的孫羿見勢不跳過一那輛冒著黑煙跑了。

    孫羿在跳腳吼余罪急急地奔下來拔著手機就喊︰

    “鼠攔住兩輛捷一定攔住……”

    雖有疏可也有埋把現場交給苟盛陽一于他和孫羿兩人上了余罪抓緊時趕緊把“交通巡邏”的不于膠給撕然後兩人一直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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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卷 警營過大年 第07章 摸魚撈鱉


余罪趕到時,兩輛捷都被攔下了,兩輛車,三個人,正和兩輛警車裡出來的四五位刑警爭執著,都是當地人,你憑逑什麼抓我們?刑警們也有捋不順的刺頭,誰抓你們了?抓你們,你們還想站這兒。
  
  不抓我們走了,劉禿有點色厲內茬。
  
  指導員說話了,小子噯,車號、照片都留下了,你想走隨便,信不信今天半夜到你家裡抓人?
  
  聚賭的這幾位不怕,可黑車司機怕呀,都一臉如喪考妣地看著劉禿,不敢走了。劉禿難堪了,他知道現在還沒有證據,等拿到證據,自己可就攢在警察手裡了,思謀著脫身之策還未果,就見到那兩位扮交警的匆匆趕來了,他一拍額頭嘆著苦也,知道自己做了一輩子局,今天算是被人做局裡了。
  
  「劉禿,坐車上等著。」鼠標一指自己帶來的警車,劉禿這人年紀不少了,知點趣,訕訕地坐到車裡了,標哥又一揮手:「你們,也坐車裡,覺得我們找不著你,想走隨便啊。」
  
  兩位司機心虛,坐回了車裡,還真沒敢發動車跑人,畢竟屁股下坐的就是謀生工具,真是給你當作案工具沒收了,你可上那兒說理去?兩人擠鼓一塊,已經在商量是不是得出點血才能逃過此劫了。
  
  鼠標嚴肅地打發走嫌疑人,拉著余罪,站到了車後時,猥瑣畢露了,小聲道著:「賭場涅?你不是說有賭場麼?今天兄弟們要抓不到賭場,非把你個逑抓回去。」
  
  「管吃管嫖,不抓我也跟你回去。」余罪賤笑道,鼠標被打敗了,心慌地拽著余罪問著:「親啊,到底在哪兒?過年了,就指著這點外快了啊。」
  
  「秘密就在他們身上,放心吧,今天非吃撐你……來我告訴你……」余罪附耳教著鼠標,標哥這腦瓜數理化不靈光,可這其中的小道道,只需要點拔幾個字他就是能溶匯慣通,余罪說了一半,他一怔明白了:「哦,我懂了,你是想拔花生苗,一拔一串仔?」
  
  「哎,對,他們這些人又是同行又是冤家,彼此肯定有來往,而且我抓的那些賭客裡,肯定不止在一家玩過,找出來他們不難。」余罪道。
  
  「可得小心,稍大點的攤,肯定和派出所分局什麼的,地下有聯繫,說不定尼馬還分成呢,要踢到鐵板上,咱哥倆可兜不住啊。」鼠標治安隊呆過,已經預見到可能遇到的情況下。
  
  「所以得快啊,等人贓俱獲,他們還說個逑?」余罪道,一捶鼠標的肥胸,標哥點點頭。
  
  兩人在這個上面相當滴默契,鼠標走向那兩輛黑車,把兩位司機招下來訓上了:「……別瞪眼,以為我不知道你們幹什麼的?輕點是治安管理處罰,重點處罰完了,把你們這破車當作案工具沒收了,不服氣是吧?敢幹壞事,就別怕被抓呀?」
  
  司機一下子被打蔫了,一位哀求著:「警察同志,我們就一天一千僱車的,我退了租金還不成?
  
  「我還不夠,一天八百……警察同志,我們真不知道他幹什麼的。」另一位司機,苦著臉道。
  
  「編什麼理由也是廢話……簡單點,可以對你們不做處理,可以把你們當路人放走,不過,幫我找幾個開賭的人怎麼樣?」鼠標賤賤地瞅著兩位司機。
  
  兩人猶豫,看看自己的車,看看威風凜凜的警察,這結果啊,基本沒有懸念哦,不大會兒都見鼠標和司機湊一塊抽上煙了。
  
  車裡難了點,劉禿是個老賭棍了,現場沒抓住,那你就別想讓他認罪,況且他也不會認罪。
  
  「喲,名不虛傳吶禿哥,劉文軍,劉禿、劉哥、禿哥……這名字聽出來真是久仰啊,據說您老是不緊不慢,一天幾萬啊……您說啊,屁都不崩一個,就沒事了?」余罪勸說著,這傢伙確實是歷經打擊,心理素質好的令人髮指,刺激這麼多,臉上的表情都沒變一變。
  
  「我不知道你說什麼,抓你隨便抓吧,我窮常一個,正發愁過年沒地兒住呢。」劉禿不屑地道。
  
  天下有兩種人可以為所欲為,一種是富可敵國,誰都在乎你;一種是一無所有,沒人在乎你,禿哥明顯是後一種。
  
  「是嗎?組織賭場也是罪名啊,判得雖然不重,可罰得也不輕啊,我就不相信有人賤到真想進看守所過年去,難道真沒點別的想法?」余罪誘導著。
  
  劉禿一切,搖頭道著:「我真不知道你說什麼,愛咋咋地,別嚇唬我。」
  
  看來是有恃無恐,余罪此時才拋出殺手鐧來了,手機上的照片,放在劉禿的眼前,一頁一頁翻過,邊翻邊說著:「5號,你從賭車上下來,親自接的這位;5號,你開著這輛車去加油。7號,你和這幫人一塊吃的飯,他們可是參賭人員啊……禿哥,這幫人嘴硬不硬你應該知道吧,真以為我們沒權力拘你?看清楚點,我們是刑警,不是交警,不是治安。」
  
  噝……劉禿一看余罪的臂章,直吸涼氣,氣不自勝地道著:「你們刑警管這些爛事啊?」
  
  「警務改革啊,打擊違法犯罪,還分警種?」余罪不屑地道,收起手機提醒著:「想想你自己,還想繼續說,你什麼也不知道?」
  
  「你想怎麼著吧?」劉禿一歪腦袋,斜斜地覷著余罪,知道他媽的這劫逃不過去了。
  
  「簡單啊,飯碗肯定是砸了,這也不是什麼好生計,你呢,坑人坑得也不少了,差不多就行了我知道還有幾家……給我說說怎麼樣?」余罪道。
  
  「你看我像出賣朋友的人嗎?」劉禿很常地反問。
  
  「那得看賣個什麼價格了,比如可以對你不予追究,比如,你那輛改裝車可以不罰沒,差不多就這樣了,你們想抽水過過年,我們抓賭也是過過年,反正都是宰那幫賭客,在這一點上,咱們還是有共同語言的,你說呢?」余罪道,立場站錯了,劉禿眯著眼,嘎嘎奸笑上了,真想不到警察裡還有比他爛的人,這種人都說得出來。
  
  不過明顯很對脾胃,在討價還價之後,雙方達成了秘密協議,幾輛警車呼嘯著,又奔赴下一個目標了
  
  「進去,都進去……叫誰誰出來啊。」
  
  「你……你到審2。」
  
  「你……審3。」
  
  「方芳,你安排一下,馬上做筆錄,建成,這些贓物統一保管,叫幾個值班的清出一間來。」
  
  第一拔嫌疑人被帶回莊子河刑警隊,苟盛陽安排著,說話著就有一位賭客和民警商量上了:同志,能打個電話不?
  
  「不能。」刑警不通融了。
  
  「不能這樣吧?就賭個錢,下午單位還有事找不著怎麼辦?」賭客難堪地道。
  
  是位公務員,稅務上的,刑警一指審3。「那就進去,趕緊做筆錄,否則還得在這兒過夜啊。」
  
  那人耷拉著腦袋,跟著進去了,苟盛陽笑了笑,指揮著把一大包繳獲往清出的證物間帶,一進去,大單子一摟一散,嘩啦掉著牌九、撲克以及鈔票,已經窮了N年的刑警看著這錢,眼睛是格外的發亮。
  
  「我真想試試數錢數到手抽筋的感覺。」大嘴巴直搓手。
  
  「還是隊長厲害啊,這一把繳了十幾萬吶。」師建成不得不佩服了。
  
  招呼著內勤開始清查賭資,剛開始門嘭聲一響,指導員來了,他得到的消息遲了,一進門一看滿桌子的錢,驚得兩眼直凸,緊張地問著:「這這……哪兒抓的?」
  
  「環城路上。」苟盛陽道。
  
  「刑警抓幾個賭博的,也不怕人笑話?再說環城路那個路段,不是咱們轄區你們瞎攪和什麼?誰讓你們抓的?」郭指導員連續幾問,眾警齊齊低頭,然後他明白了:「哦,隊長是吧?胡鬧,簡直是胡鬧。」
  
  背著手,可這事辦得還是心慌意亂員,跨區執法,抓賭,而且一次性抓回來了八個人,裡頭小老闆、小包工頭,小公務員啥人都有,這要是惹了不該惹的人,讓別人揪著「越位」的口實,恐怕不好善了了,他走了幾步,又返回來了,揪著苟盛陽直接道著:「盛陽,你也是老刑警了,你怎麼也能沒有組織性和原則性?這種事是一個刑警該干的嗎?」
  
  「指導員,我們也沒辦法啊,隊裡窮成這樣,外勤報銷單子放了一年了,咱們老隊長家裡困難,隊裡額外補貼支援他,我們沒意見……可上面對咱們不管不問,經費落實不了,也不能讓兄弟們都勒著褲帶幹活吧?好歹也是位編制內的刑警,不能連城裡派出所的協警都不如吧?」苟盛陽道,臉色有點難堪,儘管他知道這事不該刑警辦,可還是無可奈何辦了。
  
  「狡辨。」指導員噴了句,手指揮揮訓著在場諸人:「你們是人民警察,是刑事警察,不管什麼時候都不能忘了你們的身份,就為一點小錢,組織性和原則性都不要了,跟上一個半吊子隊長胡鬧。」
  
  這話狠了,諸位刑警都有點難堪了,明顯對於指導員的原則性有逆反情緒了。內部矛盾終於集於一點,要在這事上噴發了,指導員話出口也覺得自己的話重了,嘆著氣道著:「隊長呢?」
  
  「不知道。」大嘴巴道,直接掩飾了。
  
  看看隊員們一個個蔫裡叭嘰的,又想想壓在肩上快一年解決不了的經費問題,指導員心又軟了,咬牙切齒違背了一次原則道:「只此一次,下不為例啊。」
  
  讓步了,苟盛陽暗暗笑著,低頭看兄弟幾個,都在偷笑。指導員是刀子嘴豆腐心,一直以來都是老好人的性子,誰也不惹。
  
  雖然讓步了,可話還是相當難聽的,數了一番苟盛陽的違紀行為,貶了一番大嘴巴的說話沒地方的道德行為,又訓了師建成幾句,警校出來的覺悟也不高,都是他們帶壞了,訓了一圈他見得包天樂不在,於是有正面旗幟了,直道著:「你們幾個啊,得加強學習,提高思想認識,在這一點,人家包天樂當武警出身的,就是比你們強……瞧瞧你們幾個,還黨員,覺員的認識就這麼高嗎?擅自出警,跨區執法,嚴重點,要受紀律處分滴……好好跟人家包天樂學習學習……」
  
  指導員不知道下面的小動作,正說著,包天樂回來了,又摟了一大包,急匆匆奔進來,興沖沖往桌上一拍,興奮地道著:「快走,兄弟們,又抓了一窩,再不去,礦區刑警隊就搶完了……隊長等著呢,他說今天啊,有望突破一百萬……」
  
  說著話被卡住了,包天樂一見眾人低著頭,又看到了指導員,他興奮的表情一下子凍在臉上了,指導員哭笑不得了,一拍前額,頭疼無比了,氣得話也不說了,掉頭就走。
  
  「咋辦,還去不去?」大嘴巴不確定了。
  
  「一次也是犯規,十次也是犯規,過了今天再說。他馬的,老子當警察就沒今天這麼痛快過,走」苟盛陽整整警服,一揮手,眾警二話不說,跟著包天樂,直奔赴抓賭一線了。
  
  錢堆起來了,兩輛賭車,繳獲的賭資已經三十多萬了,數錢的刑警,果真手有點抽筋了………
  
  十三時,在機場路,礦區刑警和莊子河刑警聯袂又堵住了一車,車上抓了五位參賭的,賭資目測至少二十萬,鼠標快紅了眼了,嚷著自己帶的隊員,強行把這一窩帶回礦區刑警隊處理,余罪不同意,尼馬不同意也不行,兩人差點掐起來。
  
  四十分鐘,這一拔人又奔襲十五公里外的濕地公園,把泊在公園裡開賭的一窩給端了,這回輪到莊子河刑警隊了,包天樂連人帶賭資全部帶回去了。
  
  急於脫身的劉禿交待了這麼兩窩,這兩窩都是平時跟他不太和的,而且彼此間搶過生意,本來他以為警察撈上兩把差不多就行了,誰可想他低估警察的賤性了,聚賭的剛被帶走,那一胖一瘦兩個惡警笑眯眯又上車和他坐一塊時,他知道壞事了。
  
  「我真的就只知道這麼多,你們就對我上大刑,我也只知道這麼多,警爺,差不多就行了,你們今天撈得夠多了,比我們幹一年還划算,我們是抽點水,你們直接是抽乾吶。」
  
  劉禿提前打預防針了,痛苦萬分地道著,好像這聚賭的,過得水深火熱是多麼的委曲吶。
  
  「你這個人,真是法盲,那是賭資,非法的,要上交的,隊裡只能留一成。」余罪道,這是個警營內部的規矩,繳獲的罰沒要上交的。
  
  「我們撈,和你有本質區別啊,最起碼沒裝自己口袋裡。大部分都要用於打擊你們這號人。」鼠標也不悅了,說的這話,好像警察的思想境界有多低似的。
  
  不過也不高,兩人色迷迷地看著劉禿,明顯是準備再揩點油的眼神,劉禿又道著:「真不知道了,就這麼兩三窩。都被你們端了。」
  
  「你看你這人,不要一直強調好不好,越強調讓人家心裡越癢癢……哎,禿哥,要不商量商量,再給個消息?」鼠標眼神閃爍地道著,劉禿還沒說話,余罪就接著:「絕對還有,禿哥知道厲害,肯定會跟咱們合作的。」
  
  「真沒有,我說什麼你們才相信呢?」劉禿差點粗口就爆出來了。
  
  「沒有沒有,沒有算了。」鼠標道。
  
  「那該放我了吧?」劉禿期待地問。
  
  「放,不過放以前,幫我們指認一下濕地公園抓的這人,叫什麼?王虎是吧。」鼠標道。
  
  一聽這個嚇得劉禿又喀噔了一下,要是同行知道是他露餡了,那還了得。惹不起警察,回頭同行間可得兵刃相見了。
  
  「走吧,禿哥同意了。」余罪道。
  
  「喂喂喂……兩位警爺,咱們不帶這樣坑人的,你們這是把我死路上推啊,要知道是我露了口風,回頭不得被人追砍。」劉禿嚇得真話噴出來了。
  
  「那再給我們捅一窩啊,我們兩個隊,三拔,分不均呀。」鼠標道。
  
  「啊?分不均也能賴我?」劉禿氣不打一處來了。
  
  「禿哥,其實呀,您得看清形勢。」余罪遞著煙,劉禿沒敢接,就見余罪神神秘秘道著:「能抓到你,就是內行的舉報,是誰呢,我是不會告訴你的……這個職業道德我們還是有的,不過呢,要是我們覺得,得到的還不夠,覺得您這合作態度還不夠誠懇,那話得兩說了啊。」
  
  「警爺,不能這樣吧,你們答應了要放我的。」劉禿快氣哭了。
  
  「沒說不放你呀。馬上就放。」余罪道。
  
  「可也沒說替你保密呀?兩碼事。」鼠標刺激道。
  
  兩人一陰一陽,刺激得劉禿心驚肉跳,原本對兩個紅了眼搶賭場的很是小覷,不過現在他發現自己錯了,這兩人的胃口,不是一般地大。
  
  「簡單點,再給我們一條消息,確認後馬上放你。」余罪道。
  
  「否則現在放你,不過馬上被抓的都知道是你指認。」鼠標道。
  
  兩人的壓迫,把劉禿逼到極點了,他一咬煙漬道著:「好,今天咱們就光棍到底,只要你們敢抓,我告訴你們一個地方。」
  
  「廢話,有警察不敢端的賭窩嗎?」鼠標不屑了。
  
  「說吧,特麼就公安局大院裡,今兒我也刨了它。」余罪道。
  
  還真是無知者無畏,劉禿把地名告訴兩位警察時,沒把兩人嚇住,居然刺激得兩人目露淫光,直接呼兄喚弟,又一次奔赴抓賭前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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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卷 警營過大年 第08章 深入虎穴

自五原市西行十五公里,毗鄰大運高速,巍峨群山環繞,四季鬱鬱蔥蔥,有一處與溫泉同享盛名的遊玩去處:晉祠山莊。
  
  這裡既是一個自然景觀點,又是一個水土保護的重點,如果再往深裡說,還是省市不少部門指定招待的定點,晉祠山莊的前身是龍城國宴樓,想當初那可是招待過某開國無勳的地方,後來的者的經營有方,數十年來聲譽不降反隆,才到今天的規模。
  
  這僅僅是旗下一樁生意而已,主樓十一層,附屬樓七座,藉著山勢成北斗七星的形狀,遠遠地看過去,華燈初上的山莊像一片璀璨的星群。主樓外的停車坪上,雖無各色豪車,可那些低調奢華的車型配著一個低調的車號,很多人會從這些車號讀出這個地方的不平凡。
  
  難道尼馬這地方會有賭場!?
  
  直線二點七公里外,余罪和鼠標傻眼了,沒想到劉禿這傢伙居然把他們兩人帶到了這個省府招待的定點單位,兩人就傻,也不敢貿然往這裡面去抓賭啊。
  
  「這傢伙是不是逗咱們玩?」鼠標問。
  
  「八成不是,這地方正適合做賭場,僻靜、警務薄弱、金主又多,只要能聚起賭來,那可是座金窟啊。」余罪道。
  
  「我靠……余兒,咱別耗子給貓當三陪。」鼠標凜然地道著結果:「要錢不要命啊。」
  
  「你想過沒有,要真挖一把,那可就發大了啊,罰款大部分得交,可查抄的賭資.隊裡能留三成多,線人費能支兩成多,咱們這可沒線人,只要賺這麼一筆線人費……尼馬比一年工資還牛啊。」余罪小聲道,話說富貴險中求,不知道什麼時候,余罪的性格多了幾分冒險的因子。
  
  利潤就在線人費上,如果不需要向線人支付費用,那支什麼地方,就是隊長說了算了。
  
  「可後面……」鼠標指指車裡的劉禿,有點心動。
  
  「你放心吧,嚇死他,他肯定大半年見不著人,等再回來,這事誰敢包著,早處理完了。」余罪道。兩人在這個上面心有靈犀,雖然吧誰也沒說,可想當年在羊城的那樁案子,彼此手腳都不乾淨,那大摞分錢,成車走私的光景,想想還讓人心潮澎湃吶。
  
  財帛,總是動人心的,鼠標猶豫了。
  
  余罪的眼睛亮了,在盤算著。
  
  「可要出了事咋辦?」鼠標還有點不放心。
  
  「大不了再被扔回一線拚命去。」余罪無所謂地道。
  
  對組織的那種安排他已經學會了不介意,不過對於如果有機關做改變經濟狀況的事,他同樣不介意。
  
  對了,鼠標也不介意,反正就是個勞累命。
  
  兩人商量方定,拉開車門正要細問,劉禿得意,滋吧滋吧抽著煙不屑地道著:……不敢幹了吧,我還告訴你們,這才是真正的大頭,我們那點事啊,連個小魚小蝦都算不上……人家這兒的人啊,隨便玩兩把冇都是幾十萬輸贏,而且啊,有些荷官都是茌澳門培訓的,只要你有本事,玩完牌玩女荷官都沒問題……兄弟,到此為止吧,咱們大路朝天,各走一邊,你們別說我奸,我也不嚷你們慫……」
  
  他媽滴,居然笑話起刑警來了,余罪一把揪著這貨的帽子,露了個鋥亮光頭。然後他和鼠標像心有靈犀一樣,啪…啪…一人扇了劉禿的禿頭一個耳光。
  
  「小樣,今兒讓你看看,我們敢不敢捅他。」鼠標不屑地道。
  
  「今天老子要除惡務盡,消息要是有誤,先把你狗日除了。」余罪擰著劉禿,那曾經當過悍匪的霸氣,終於在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又側漏出來了。
  
  這兒肯定不能一窩衝進去,兩人在車裡商量著,詢問著細節,兩人越來越興奮,劉禿卻開始害怕了,眼見這兩位小警四下聯絡幫手了,他開始額頭汗濕涔涔,有點後悔把人領這兒來了….
  
  「孫羿,去哪兒?」
  
  熊劍飛一把揪住了撞了他一個滿懷的孫羿,急匆匆要走的孫羿一看熊哥這塊頭,靈機一動,立馬附耳道著,熊劍飛一聽拉臉了:「瞎扯吧?刑警抓賭?余罪尼馬還要不要臉?
  
  「確實不要臉。」孫羿道,不過羨慕地補充著:「可能抓到錢啊。』
  
  「瞧你那點出息吧。」熊劍飛不屑了,刑警是血與火中的厲練出來的,放在財與色中間,那真是有點自降人格了。
  
  「你不去拉倒,反正我去……多少給分點也行啊,標哥現在可是指導貫,余兒都當隊長了。」孫羿奔向車,拉開門,一發動。
  
  痛苦地在原則和獎金之間掙紮了幾秒鐘的熊劍飛最後一刻喊了:「等等我,我也去。」
  
  說著,拉開車門,飛身而上,一上愣了下,咦喲,去的不少。李二冬在、董韶軍在、彼此間就像當年水房碰見洗短褲一樣,啥也不說,反正心照不宣。
  
  隔著十幾公里的一個小區裡,駱家龍也在忙乎著,平時作為業餘愛好的電子單台,他正把一個鐵疙瘩從地下室裡往車後塞,老娘追著問幹什麼,去哪兒,這大晚上的……駱家龍燦然一笑,媽,有任務,秘密任務,誰也不能告訴,包括您老人家。
  
  臭小子還拽上了,有本事結婚也別朝你媽要錢。老娘氣咻咻地回家了。
  
  可不,這手頭拮据的,不就是跟著兄弟找點錢去唄。駱家龍想到此處,駕著車,朝余隊長的指定地方集合去了。
  
  抓賭,抓賭……這絕對是一個讓警察興奮的字眼。
  
  那可就意味著大把的鈔票吶,在礦區刑警隊,消息確認,高隊長本來不屑這種事,可下午繳獲回來的賭資成功地說服了他,今天他意外地早早下班走人,如果隊長不在,現在人氣爆棚的指導員自然是一言九鼎了,消息傳來時,礦區刑警四十多人的隊伍枕戈待發,一聲令下,警車悄無聲息地駛向城外。
  
  抓賭啊,抓賭……這絕對是一個刺激的字眼。
  
  莊子河刑警隊早準備好丁,困撓隊裡一年的經費問題一朝解決,新隊長威信在瞬間拔到了峰值,除了留了值班的人,也是傾巢出動,用的車就是繳獲的賭車,塞了整整一車兩眼發紅的刑警。
  
  唯一有點例外的就是那位指導員郭延喜了,他記得很多年前,有一次抗洪救災,全警聯動,還犧牲了兩位好同志,當時也是這麼群情激動,二話不說奔赴前線;他記得還有一次是追捕殺人狂王彥六,那個喪心病狂的傢伙在五原殺了七個人,包括四名婦女和一名兒童,整整兩年多沒有抓到他,在全城追捕他的時候,抱著雪恥的刑警也是這樣群情激憤,連續作戰七天七夜,直到把他圍捕在小栗原廣場。
  
  可再一次見到這個場面,今天,是抓賭吶。
  
  他心裡是那麼的複雜,有一種日薄西山的淒涼,曾經那些舍小家為大家,曾經那些慷慨赴死平安天下的精神,都丟什麼地方了?一抓賭,眼紅成這樣。
  
  他也在掙扎,這樣的事,該向上級組織匯報情況呢?還是做個老好人,不聞不問,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猶豫中,有一雙纖纖小手遞給他熱水杯子,他驚省間,卻發現是值班的方芳,笑了笑,接著遞過來的水和藥片,和著吞下,方芳埋怨道著:「郭叔,您又著急上火了啊,連藥也忘了冇吃了。
  
  「老胃病,吃也白吃。」郭延喜道,他看著小方芳,是老隊長最後向組織提的要求,解浹了一個就業指標,說起來也不是什麼好事,小姑娘和一幫子糙爺們幹著三班倒沒明沒夜的活,難為她了。他道著:「又是你值班?」
  
  「不是,大嘴巴值班……不過他那個去了,我就留下了。」方芳道,沒好意思說明白,儘管事情已經很明白了。
  
  「這事辦得啊,我這眼皮就老跳啊……方啊,你覺得咱們這個新隊長怎麼樣啊?」老郭有點失落地隨意問著。
  
  「我覺得他是個好人。」方芳輕聲道。
  
  「好人?呵呵……難道咱們刑警裡,還會有好人?」郭延喜笑了,有點自嘲。
  
  「只要心裡裝的不全是自己,還有其他人的位置,就算好人吧。」方芳道,女人觀感細膩,特別是當警察的女人,看人的角度可能和普通人有差別。
  
  「這個我相信,可就怕他能裝著別人,別人未必能裝得下他呀。」老指導員黯黯地說了一句,信步而走,這一刻的決定了,決定像所有他明哲保身的時候一樣。
  
  不參與,也不上報。
  
  十九時,拼湊的烏合隊伍陸續一位,分別駐守在公路岔路口、加油站、以及通往山莊的路上,花色各異的什麼事都有,而且這個地方啊,泊幾輛警車還真不扎眼。
  
  二十時,開始刺探行動,據劉禿交待,這裡的賭場雖然不大,可規格絕對高,位置很好找,就是七幢樓「天權」的位置,據說這是風水大師搞的那一套,不過事實也證明是相當靈殮的,最起碼相安數年,日進斗金就是個明證。
  
  刺探進入,鼠標和余罪自然是輕車熟路,脫下了警服,換上了便裝,兩人步行了兩公里,從便道上接近了晉祠山莊的大園子,這個時候問題就來了,兩人一身苦逼的扮相,在這個揮金如土的地方,尼馬有點施展不開吶。
  
  「別緊張,現在的土豪相當低調,你把自己當成最低調的土豪,然後就有目空一切的心態了。」余罪拍拍鼠標,安慰著。
  
  「心態咱有,可錢沒有啊……總不能一毛錢沒見著,我先進去刷幾千塊吧?」鼠標還是有點心虛,在治安隊頂多嚇唬嚇唬小旅館以及站街妹子,高檔的地方,咱沒見識過啊。
  
  「捨不得老婆,套不住流氓。」余罪笑著道。
  
  「那你來。」鼠標耍小心眼了。
  
  「那當然,誰特麼還敢指望你。」余罪道。
  
  兩人悠閒地散著步,說說笑笑,旁若無人,進了大廳吶,那服務生們還真是沒把他們當土逼看,站到總台前的時候,鼠標向著姣容玉面的美女笑了笑,那美女躬身問著:「先生您好,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嗎?」
  
  「哦,我住在這兒,問下,周圍有洗浴的嗎?」余罪信口胡扯。
  
  「有的,我們後院就有,出門左拐,四層仿古樓就是……隔壁培訓中心也有,不過條件比我們這兒差了點。」服務員鶯聲燕語,介紹著。
  
  「謝謝。」余罪很土豪地打了個招呼,一副準備去淌費的樣子。
  
  鼠標屁顛屁顛跟上了,跟到身側小聲道著:「尼馬我還以為你開個房呢。」
  
  「廢話,那多貴呀,一晚上1888,還是大床間……打個招呼去後面,想辦法接近天權樓。這是個開放環境。」余罪小聲道著,有點奇怪,這保安措施似乎有點差了。
  
  正說著就嘗到了,剛出後門,嗒聲兩條胳膊伸過來,被攔住了,定睛一看,哇塞,居然有四個保安看著門,個個孔武有力,看來想從這兒混進去的計劃,立時破產。
  
  「怎麼回事?」余罪慍怒地問。
  
  「先生,我們後院是會員制的,請出示會員卡。」保安問。
  
  「哦……忘了。」余罪掏著口袋,掏著明顯沒有裝的口袋,掏不出來,回頭吧唧扇了鼠標一巴掌道著:「讓你提醒,又把手包忘房間了……哦,稍等一下,我們回去拿。」
  
  「哎……老闆請。」標哥委曲地扮著跟班。
  
  兩人被攆走了,轉過樓角鼠標就罵著,不拽了吧,尼馬個蠢貨,這樣的地方是咱們能端了的?
  
  「越是這樣,我越相信這地方不簡單了。」余罪小聲道,示意著鼠標坐在大廳等著,他大搖大擺地進了電梯,剛坐下的鼠標看著余罪隱身到了關閉的電梯門後,一瞬間他明白這貨要幹什麼了。
  
  話說余罪那兩根能挾走錢的手指,一直以來都讓鼠標羨慕不已,要用這個辦法,他一點都不懷疑今天有人要丟東西了,電梯上上T下幾趟,西裝革履的男子進進出出,很快余罪瀟灑地從電梯裡出來了,一個響指招呼著鼠標。
  
  相視謔笑間,余罪的手裡已經多了三個錢包,他眼花繚亂的插著卡,卻不知道那一張,兩人討論無果,余罪卻是用了最直接的辦法。
  
  徑直到了被保安攔住的門口。眨眼臉變,一個長條、高檔的牛皮錢包,他扔給保安,生氣地道著:「你們自己找吧,我的卡太多,懶得記。」
  
  保安戰戰兢兢,翻著錢包,兩列卡,余罪在得瑟著:「屁大個破地方,還搞得蠻像回事……要不是朋友送我張卡,我還不知道有這地方呢。」
  
  還真有卡,三張,這卡的昂貴保安可知道,緊張兮兮還給余罪,冷臉成了笑顏,直伸手道:「老闆,請。」
  
  園子有十幾畝地大小,迴廊假山、樹影搖曳、幽靜得很,這可去那個地方呢。余罪又一個響指招著保安,保安躬身上來,余罪順手捻了幾張鈔票塞他兜裡:「給你們喝酒的……小兄弟,這兒有什麼好玩的?」
  
  「老闆您想玩什麼?」保安躬身問。
  
  「據說有國宴?」余罪問。
  
  「那得預訂,最快得提前三天預訂。」保安道。
  
  「據說有漂亮妞。」余罪又問。
  
  「什麼樣的都有,如果特殊需求,也得預訂。」保安又道。
  
  「據說還能賭兩把。」余罪再問。
  
  「這個不用預訂,那裡面就是。老闆第一次來吧。」保安笑著道,指指一幢樓。
  
  「謝謝啊,還真是第一次。」余罪又塞幾張小費,背著手,大搖大擺朝天權樓去了。
  
  這兒還足有優勢的,最起碼只認卡不認臉,不認衣服就給了兩人很大便利,會員卡一亮,門迎腰彎到九十度,立時恭笑成了孫子輩,甬道里紅色旗袍的妹妹,立時都成了女僕相,一臉笑容躬身齊呼:「老闆好!」
  
  扮土豪其實很簡單,就是處變不驚,把什麼也不當回事就行了,余罪邁著八爺步子往前走,鼠標昂著肥碩腦袋左右看,所看多數是妹妹的臉蛋和胸脯,陪同兩人進場的一位美女,看不出年齡,每每拐彎、上樓,都小心翼翼地側立著,請著客人小心通過。
  
  走了足足五分鐘,余罪突然發現這裡匠心獨具的設計了,是個環形樓,外環是普通房間,而往上,往內,就是特殊的場合了,隔音的效果相當好,最起碼身處這裡,仍然聽不到任何的人聲。
  
  走到三層,拐過兩道迴廊,一間標著「女賓美容、男賓止步」的門前,裝幀精美的銅釘、金色的拉手,推開的一剎那,鼠標的耳朵一豎,嘩拉拉熟悉的聲音傳出來了。
  
  賭盤、百家樂、二十一點、甚至還有名聞暇邇的老虎機,各個台前都散佈著或多或少的賭客,在扔著花花綠綠的籌碼,進門的對面方向,還是一截鋪著紅地毯的樓梯,那估計是傳說中的大戶室了。
  
  進門隨即門閉,那位顧盼眼波如水的美人,站在了進門不遠的一個小小的吧檯前,台後一位女人謙卑地躬身,她的面前,整齊地放若各色籌碼。
  
  這是請你換籌碼啊。余罪和鼠標相視尷尬,咱們就是來搶賭資的,身上可沒帶賭資啊。
  
  這一個尷尬地瞬間發生了很多事,大廳裡有兩位客人在吼著總台,錢包丟了,還沒處理,又來一位客人,錢包也丟了,失盜在這裡可算是頭一回了,來這兒的人那位也身份不菲,保安隊不敢怠慢,趕緊地調監控,反查,本來什麼也沒查著,可保安裡也有能人,憑著經驗判斷,失盜肯定是從大廳到房間這一段路,大廳不可能、甬道一般碰不到人,那就是電梯裡了,而電梯裡一位上上下下數次的面孔引起了他們的警覺,很快,保安開始按圖索驥,找這個賊了……
  
  也在這個時候,岔路口、高地上、加油站、還有把車藏在路面下的刑警,都翹首企盼地等著信號,而且大部分人根本不知道是什麼信號,這裡統一指揮依靠的是一台怪模怪樣的小單台,有點業餘了,能當收音機用,一擰就能聽到吱扭的唱腔的地方戲。
  
  同樣在這個時候,以期待眼光看著余罪和鼠標兩位「貴賓」的女人,似乎有點狐疑了,來這兒的人低調的很多,可低調到寒酸的,還真不多見,特別是帶頭的這位,普通的毛線衣,腕能看到沒有袖標的襯衫,普通的西裝褲,雖然無法分辨牌子,可腳上那雙有點皺面的皮鞋就露餡了,她狐疑的看著兩人,不過還是客氣地請著道:
  
  「二位,這裡可以兌換籌碼,如果需要什麼其他服務,可以告訴場上任何一位穿馬甲的服務生……金額不限的,二位是刷卡還是付現?」
  
  余罪抬抬眉頭,裝不下去了,再怎麼裝土逼也裝不成土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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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卷 警營過大年 第09章 百般機變

沒人注意到入口處這個尷尬的場景。
  
  一位風姿綽約的美女,兩位傻不拉嘰的挫男,那是何等另類的樣子啊。
  
  余罪笑了笑,慢慢地走向了換籌碼的檯子,很大,堆著好多的籌碼,最高處幾乎高過了籌碼後美女的胸脯,他回頭時,又看到了那位女領班微微小覷的目光,他知道,在這種場合混跡的人精,那一雙利眼掃過,能得到的信息太多了,恐怕這土豪裝不下去了。
  
  「%×÷*()……丟勒老母。」余罪突然開口了,爆了一句純正的南方口音,那美女一眨眼。迷糊了。
  
  要的就是這效果,余罪一勾手指,鼠標上來了,他用在南方學的黑話和鼠標交流著,大致的意思是:扮不成土豪,就扮挑場子的土匪。反正就是裝逼,先嚇住他們再說。
  
  鼠標一回頭,信心有了,很得意地對領班美女道著:「我大哥講,在賭上,他不想欺負你們。」
  
  「欺負……我們?」那美女露齒一笑,愕然了。不過她的眼光馬上又滯了。
  
  因為她看到了,那位操南方口音的男子順手一捻,不知道怎麼就捻走了台上的一枚籌碼,更奇怪的,那籌碼在一瞬間彷彿成了活的一樣,在他的手心、手背、手縫間,飛快的翻滾著,驀地他的手一彈,當聲輕響,籌碼飛起來,打著滾,飛得老高,那人的眼看也不看,在將落之時手一伸,那籌碼就像得到了命令一樣,乖乖地停在他的手背上,還在旋轉著。
  
  這手藝啊,看得領班和分籌的美女眼睛快掉了,一瞬間心裡泛起一個詞:高手。
  
  確實是高手,驀地手一翻,那個籌碼已經回去了,檯子上紋絲未動,此時那人的眼光才又投向了領班,他慢慢地撫著瘦瘦的手指,那普通的手指,在領班的眼中,儼然已經帶上一種魔力似地,讓她的眼睛眨也不眨地瞅著。
  
  莫非這就是傳說中的賭神的絕技。賭玩得就是手快,而面前這個人的手,快得她聞所未聞。
  
  OK,嚇唬住了,余罪用白話小聲和鼠標說著什麼。
  
  忝列翻譯的鼠標回頭,又驕傲地道著:「我大哥想見識王老千的絕技,如果他不敢應戰的話,那我們就要在您的賭場裡贏點了……我們的胃口可很大哦。」
  
  OK,嚇壞了,開場的最怕遇到此中高手,這明說已經是客氣的,人家要不動聲色贏你幾百萬,那可咋整,領班看著氣定神閒的余罪,不敢怠慢了,一個響指,應聲來了兩位旗袍美女,她指著兩位來客安排著:「陪著兩位先生,二位稍等。」
  
  「好啊,客隨主便。」鼠標得意了。
  
  「稍快點,我的時間很緊嘍。」余罪用著半生不熟的普通話道著。
  
  領班嚇住了,趕緊點往外跑,估計是去通知高手應戰了,余罪和鼠標相視一眼,笑了,標哥這賤性難改呀,一瞅身高一米七以上的妞,那胸傲得太扎眼,扎眼得標哥附身在一位妞的胸前深深一嗅感嘆著:
  
  「哦,好爽……美女啊,你準備陪我們幹什麼?」
  
  「先生想幹什麼呢?」美女顧盼生憐,俏生生地問。
  
  「那個……要不咱們……算了,還有正事呢。」鼠標見余罪剜了他一眼,不敢發騷了,兩人並肩走著,看看老虎機,沒意思。看看百家樂檯子,沒意思,玩不起;又看看那輪盤賭,更沒意思,還尼馬不如買彩票的中彩率高呢。
  
  這時候,余罪悄悄地摸著手機,卻發現了一個讓人頭疼的問題,這地方居然有信號屏敝,他和鼠標使著眼色,這可慘了,虎穴進來了,消息尼馬出不去了。
  
  兩人的配合相當默契,唇語間已經交流了信息,緊接著,鼠標開始和美女勾搭了,臉湊湊這個問:美女,你的胸圍有多少,我目測至少34D這邊笑而不答,他又湊到另一個身邊了:美女,我目測你腿長有一米一,模特身材吶?
  
  兩妞被鼠標逗得羞色撩人,余罪趁這時機在四下打量著這個賭場,四周封閉式的,除了頂層的換氣扇和大門,估計沒有另外的通道了,而且這是雙層的,出了這一層,外面還在樓裡,不但信號屏敝,而且隔音………他估算了一下,最後的埋伏趕到需要七八分鐘,而這麼長的時間,足夠讓這裡做好任何準備了。
  
  唯一途徑是不動聲色地把信號發出去,他眼骨碌轉悠著,這個難題把捅婁子捅過無數次的余罪給難住了。而且啊,留下兩位妞陪著,這比下了兩副銬子還厲害,說話的機會都沒有了,余罪剛想到台階上的大戶室裡瞄瞄,其中一位被鼠標纏著的妞抽身而出,嬌軀靠過來了,纖手搭上來了,香風襲上來了,溫言軟玉地說著:「哥…這個地方不能隨便去的,除非是得到老闆的邀請。」
  
  「哦,這個地方不能隨便去啊。」余罪操著半生不熟的普通話,裝出來的,肅色一收,淫笑漸露,拉著美女的小手,兩指順勢在她的下巴一撫,沿胸而下,色色地、流氓地道著:「那這個地方能隨便去嗎?
  
  這個不用裝,天性如此。余罪頗喜歡這地方,想怎麼淫,妞都逢迎著。
  
  妞一羞,嬌軀一扭,正要嬌嗔一句,余罪尖聲細嗓幾乎和她同時說了兩個一樣的字:「討厭」
  
  一出口,余罪臉拉起來了,那妞尷尬了,然後另一位妞噗聲笑了。
  
  都是假的,都逢場作戲,拆穿就沒意思了,那妞好生氣的樣子,又纏上鼠標了,余罪信步走著,站到了百家樂檯子前,幾位輸贏不等的客人,有點興奮得冒汗,有的懊喪得捏牌,鼠標這個時候才覺得被兩妞纏著也不是什麼好事,不動聲色地跟上,和余罪在表情上交流著,不過交流的結果還是一樣:無計可施。
  
  「會賭這個嗎?」余罪突然問鼠標。
  
  「你說呢。」鼠標不屑地問,他不會的還真不多。
  
  「賭兩把?」余罪笑道:「反正也閒著,輸了就當做貢獻,贏了給妹妹打賞小費。」
  
  「哦,太棒啦。」有位美女攬著鼠標,權當獎勵。另一位卻是目視著一外角度,余罪注意到了,視線的方向,肯定有攝像頭了,這地方啊,人家不怕你跑了。
  
  沒辦法,只能見招拆招了,余罪雖然摸不清這裡的底牌,可在他看來,這兒同樣也摸不清他的底牌,雙方兩眼一抹黑,只能瞎幹了
  
  賭標哥一提賭,精神頭就上來了,一到這個時候,連傾城國色也不在乎了,眼睛直勾勾地盯著牌。
  
  十副牌切進去了,賭二十一點的技術性比較強,特別是強悍的記憶力和計算能力,在警校當年最愛玩的是斗地主,牌一半,標哥基本能猜到對方的底牌了。詐金花的時候,一副牌在標哥手裡,他能掌握一半的花色。這一點上,余罪知道鼠標的本事,那兩隻豆豆眼盯著,就差看穿牌面了。
  
  做了個手勢,差不多行了,余罪伸手一扔,噹啷啷兩個籌碼落在檯子上,那兩位妞眼神一緊,卻是不知道這個人什麼時候就拿了兩個一萬的籌碼。
  
  偷的,這是余罪僅有的本事了。今天算是派上大用場了。
  
  「押要牌。」鼠標一拍,很土豪地道。
  
  瞬間一亮,十九點,贏面相當高,毫無懸念地贏了一局。
  
  「押要牌。我贏了。」鼠標繼續著。
  
  連贏三把,翻了三番,二翻四、四翻八、八翻十六,轉眼成了十六萬了。兩位妞的眼睛直了。
  
  「押」鼠標繼續著,不過荷官瞬間被氣著了,這把牌他只押了一個籌碼,五千塊的。
  
  輸了,可奇怪的是,輸了的洋洋得意。贏了的卻垂頭喪氣。
  
  余罪笑了,一副牌只要走過一半,以鼠標的腦瓜差不多就能算個七七八八了,贏大輸小,正是熟手的做法。這種局甚至不用搗鬼,憑記憶力就能穩贏。
  
  來回十幾局,桌上的走了個兩對,還剩下三位,此時開始以詫異的眼光盯著這位攪局的人了,就像和賭場做對一般,有時候甚至很囂張地說:「這把我要贏。」
  
  而且每每都能撞對,還真贏了,漸漸地荷官的額頭見汗了,那個滿臉淫相死胖子,幾萬幾萬翻番,兩萬已經翻成五十多萬了,她再怕那貨張口再來一句「押我贏了。」
  
  說什麼怕什麼,鼠標像個二桿子,一推面前的籌碼:全押我贏了。
  
  要牌,要牌,要牌……連要四張,連著四張2、3小牌,看得荷官也愣了,這兒切的牌她有記憶,應該是新開的一副牌,她自己都不自己的底牌,此時期待著有一張大牌出牌就爆,可偏偏連著數張小牌,啪唧,標哥一掉……亮牌了,十七點。
  
  贏了、贏了、贏了……輸得眼紅的玩家,現在都同仇敵愾地站到鼠標一邊了,莊家連要三張,第三張翻起來的時候,她一陣頭昏目眩,二十二點,莊家居然爆了。
  
  「哈哈哈……」鼠標狂笑著,一張雙臂,把籌碼全攬過來了。
  
  一隻手擋住了,是余罪,笑了笑,鼠標也起身了,兩人知道,這玩意就贏了也未必能拿走,慷慨地回頭淫笑,一捏那兩位驚呆妹妹的臉蛋道著:「刺激不刺激。」
  
  兩女此時不敢小覷了,愕然點點頭。
  
  「嘿嘿,還有更刺激的。」鼠標一摸妹妹的胸,好淫蕩地流著口水,一揮手道:「送給你們了。」
  
  嗯哦……嚶嚀兩聲,那位胸大的妹子一下子幸福地眩暈了。踉蹌一步,差點摔倒。
  
  「呵呵,男人不一定能讓她們滿足,可男人的錢,絕對能讓她們高潮啊。」鼠標附耳小聲對余罪道,余罪笑著回道:「咱們要不干了,也能開這個場子啊,倚紅偎翠,揮金如土,這尼馬才叫生活。」
  
  「還是想想怎麼活著出去吧。」鼠標眼瞥到了,領班帶著一隊保安推門進來了。
  
  「這是個要錢的地方,不要命的。」余罪很篤定地道。
  
  保安四名,領班女帶著他們走到余罪和鼠標面前,笑著拍拍手以示祝賀,一個請勢道著:「二位請,王先生馬上就到。」
  
  「好耶。」余罪操著南方口音,笑吟吟地隨著領班女進去了。數個台階而已,直進大戶室,那恭敬的樣子,看得其他賭客有點眼熱了。一進門,一摁,巨型的水晶吊燈下,富麗堂皇的房間,居中一張豪華的賭桌,鋪著金黃流蘇的桌布,大紅旗袍的領班美女嫣然一笑道著:「二位稍等。」
  
  恭身而退,叫著那兩位剛才陪同鼠標的美女伺候著,她輕輕地掩上了門。
  
  壞了,余罪突然發現,保安裡有他給發小費的那位。
  
  鼠標也發現了,稍顯得有點緊張了,幾位保安明顯似笑非笑看著他們。
  
  露餡了?應該沒有啊,今天抓的賭客都被關在刑悳警隊,消息應該傳不到這兒,再說這種場合,怎麼可能在乎那些散戶的死活,他和鼠標表情交流著,慢慢地問了句:「露餡了?」
  
  「肯定你偷東西露了。」鼠標表情難堪地,用唇語講了這麼一句。
  
  「按計劃行事,最好和他們賭一場。」余罪道。
  
  「兄弟啊,拿什麼賭啊,剛才籌碼都是你偷來的。」鼠標苦著臉,氣不自勝了。
  
  那兩位美女覺得有點怪異,可也說不上來,側立在一旁剛準備問先生需要點什麼,那保安卻是指指,讓他們靠牆站著,側立片刻,門嘭聲開了,一位剃著陰陽頭的小子恭身請著,進來了一位穿著唐裝,頗有幾分派頭的半拉老頭,後面還跟著一位大高個子,相貌兇殘,一下子能讓人想起二隊那個凶神惡煞的隊長邵萬戈。
  
  余罪和鼠標應勢站起來了,知道這是正主出現了,雖然不認識,不過看架勢來頭不小,據劉禿交待,這兒坐莊的是王老千,這個王老千名聲響亮的以至於很少有人知道他的真名,甚至很少有人見過他的真面目,不過他曾經被人砍掉一隻手加另一手的兩根指頭卻是沒錯。
  
  「英雄出少年啊,小夥子,膽肥啊,來這兒砸場子?」老頭淡淡地道,眼光裡掠過一絲陰騖。
  
  「要是正正當當進門,怕是前輩會不屑一顧啊。」余罪軟軟地道,既有虛心,又有恭維。
  
  「呵呵。」老頭陰笑著,又看上了鼠標,饒有興致地看著,突然問著:「小胖子,手藝不錯啊,二十一點玩這麼好的人,我有些年沒見過了。」
  
  「一般一般,這二十一點和概率學有關,牌過一半,如果你能記住大部分已經出去的牌,接下來的贏面就相當大了,我不過是僥倖,還望前輩不吝點拔我們後輩。」鼠標躬身道。
  
  哈哈哈……老頭仰頭大笑幾聲,兩位跟班也笑了,似乎氣氛緩和了,卻不料老頭臉色驀地陰騖了,直道著:「出千和概率學可無關啊,弄住他。」
  
  鼠標一驚,那剃著陰陽頭的一卡他脖子,還未帶反抗,幾位保安湧上來了,摁頭,別胳膊,把他的手死死壓在賭桌上,余罪剛要動,背後「嗒」聲輕響,他脊樑一陣發寒,慢慢地,慢慢地舉起手來了。
  
  是槍保險的聲音,他太熟悉了,一隻黑洞洞的槍口,已經頂上了他的腦袋。
  
  「喂喂喂……有話好說,老爺子,這可不是待客之道啊……誰出千了?」鼠標緊張地道著,作為好賭之人,自然知道賭徒整治老千的傳說,如果人家確認,怕是放在賭桌上那隻手就得輸了。
  
  「哎……這叫不作死就不會死啊……你一共玩了十九把,除了第一把是真正靠著算牌贏的,其餘的很多把,好像都不是啊,給他看看,別說咱們冤枉人。」老頭陰笑著,示意了下。
  
  陰陽頭的小夥放著隨身的視頻,幾個截取的動作,鼠標一看,鬱悶了,最拿手的換牌絕技被人拍下來了,他沒有想到看牌的刁鑽角度也會留下監控,這是第一次扔掉廢牌的時候留了一張,然後留下的一張花點,就可以有意識地掌控接下來的牌局了。
  
  也就是說,標哥多藏了一張。就在袖子裡。
  
  「這小子把牌藏那兒了。」陰陽頭搜了半天,沒搜出來,扇了鼠標兩巴掌問著,鼠標大呼冤枉,準備死不認賬了。
  
  「呵呵……考我啊?」老頭笑了笑,慢慢地走近那兩位緊張兮兮靠牆站著女服務身邊,慢慢伸手,解開了那個胸大妞的鈕子,胸前的,指頭輕輕地一碰,一張方片5,從那妞的胸前,飄落到地上。
  
  女服務員臉色一下子煞白,嚇得失聲了,這裡面搗鬼什麼下場估計她清楚,不過老頭倒沒為難她,一擺頭道著:「沒你們的事,出去。」
  
  兩人不迭地跑了,此時在場的都明白,這個死胖子,趁著吃女服務員豆腐的時機,把搗鬼的牌塞走了,余罪卻是注意到了,那老頭用的是左手,只有三根指頭,拇指和小指被切了,此時他不敢稍動,背後那位大個子槍一直就頂在他的後腦。
  
  「小夥子,看樣子你也是個愛賭的人,愛賭就應該知道,生手怕熟手,熟手把高手、高手怕千手……聽說過嗎?」老頭問。
  
  「聽…聽說過。」鼠標艱難地說了句,臉貼著桌面,變形了,手被摁著,他稍動不得。
  
  「那千手怕什麼你知道嗎?」老頭又問。
  
  「不…不知道。」鼠標咬牙切齒地道,開始後悔耍那一把小聰明了。
  
  兩人商量引起對方的注意,這倒好,目的成功達到了,耍過頭了,被人真當挑場的老千了。
  
  「看著我。」老頭慢慢地亮出雙臂來了,右手齊腕而斷,猙獰的傷口,左手只剩三指,這恐怖的兩隻手似乎足夠他引以為傲似地道著:「千手怕沒手……我就是你們要找的王老千,不過在我盯的場子上出千,得按我的規矩來,小麼,動手。」
  
  余罪一驚,就見得那陰陽頭手驀地一動,從腰裡拔出一隻鋥亮的匕首,猛地一扎,鼠標痛嚎的嗷聲聽得格外瘳人,血直濺到余罪的臉上,他的臉跟著一陣痙攣。
  
  視線中,鼠標那隻肥肥的手,被沒入的匕首扎穿,釘在桌上,金黃流蘇的桌子上,一片怵目的血紅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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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卷 警營過大年 第10章 圖窮匕現

匕首直透手背而過,釘在桌面上,那瞬間襲來的巨痛讓鼠標咬得牙齒喀喀直響,豆大的汗珠沁出了額頭,他看著自己被釘在桌上的手,從來沒有想過,會是這樣一個讓人膽寒的處理方式。
  
  媽的,裝十三過頭了,鼠標喘著氣,為今之計,只能先保小命。
  
  「大哥,我可一分錢都沒沾你們的……你們這樣……就太他媽不地道了吧。」鼠標軟軟地道,疼得直咧嘴。
  
  「有種,現在還能說出硬話來。」陰陽頭的小麼,讚了句。他手握著匕首,猛地一拔,鼠標嗷聲痛呼,掙紮著起來,又被幾名保安摁住了,那小麼笑著道:「要拿錢,你這隻手就留下了……廢不了,給你點教訓,下次用那隻手玩牌,一定想清楚在什麼地方啊。」
  
  鼠標捂著嗒嗒滴血的手,把怒氣按捺住了,王老千沒理會,立了威而已,看樣子達到目的了,最起碼這兩囂張的貨色老實多了,回頭瞥到舉著手,腦後頂著槍的余罪時,他一擺頭示意著:「搜搜他。」
  
  小麼上前摸著余罪的口袋,三個錢包、一個手機,都扔到了桌上,除此之外再無其他物品,錢包是偷的,手機裡是空的,那種很破的大路貨色,任何證明身份的東西也沒有,倒讓王老千皺眉頭了。
  
  「這位小兄弟,你的手也挺快的啊,這些錢包不是你的吧?」王老千問,盯著余罪,暗暗有點詫異的是,同伴被捅一刀,這傢伙臉都沒變色。
  
  「如果你拍到我偷東西的證據,我把手留給你。」余罪緩緩地道,仍然保持著「南蠻子」的一副口音,他看到王老千皺眉時,知道他們沒有拍到,又補充著:「沒錯,是偷的,也可以是借的,就是為了來見識一下傳說中王老千的絕技而已,沒想到,王老寶刀有點老了。」
  
  笑了笑,示意著跟班手下的刀槍,王老千一皺眉,後面的大個子槍口敲敲余罪的腦袋,粗聲惡氣道著:「誰特麼脫了褲子把你露出來了,信不信崩你狗日的。敢來這兒撒野………別動。」
  
  說著余罪在動,扭頭,大個子驚得後退了一步,就見得余罪扭過頭了,向腦袋伸向他,不屑地笑著挑恤著:「來啊,朝這兒打……你要看見老子眨下眼,我他媽跟你的姓。」
  
  這麼二地求崩,把大個子倒嚇住了,那怕就走黑路的,那種提著腦袋胡來的人也不多,他今天算是見識到了,而且他敏感地覺察到了,對方絕對不是外強中乾,那凶厲的眼神,那凜然的氣勢,絕對是有過黑事的人……下意識間,他稍有緊張地咧咧嘴,又稍有緊張地,把槍口往高抬了抬。
  
  余罪慢慢,睥睨的看著,把手放下了,回頭時,看著一言不發的王老千道著:「既然沒膽子開槍,那就趁早裝起來,別丟人現眼……我們也有規矩,收手賠手,收命抵命,只要王老您賠得起,隨便拿。」
  
  吊兒郎當地一站,把王老千倒將住了。
  
  這是一個見血煞威的慣用方式,用於震懾一下那些不長眼的貨色,可現在他覺得有點棘手了,明顯這兩位不管是身手還是氣勢,都不像混吃混喝的小痞子,他思忖了片刻,一伸手道:「請……既然想挑場,就按挑場的規矩來,只要你有本事贏,有本事拿走。」
  
  哼,余罪的鼻子輕哼,拉著椅子,大馬金刀地坐下了,看看慘兮兮鼠標,他隨意地擺擺手:「去,站一邊去。」
  
  哦喲,鼠標明白了,自己是被人當狗腿教訓了一刀,白挨了。
  
  此時余罪也明白,王老千根本就是把他當成正主了,教訓他手下「鼠標」,煞威呢。
  
  否則你看老頭凜然的表情,如臨大敵的神色,還有焦慮的、皺得越來越深的皺紋,肯定在思忖應對之策呢。畢竟是吃賭這碗飯的,他要在這個上面輸了面子,以後恐怕就得丟了位子了。而且兩人的「來歷不明」恰恰也擊中的他的要害,殺威他們敢,殺人他們暫時不敢。
  
  一念篤定,余罪這表像裝得越來越像了,翹著二郎腿,斜斜地看著王老千,那樣子怎麼看也像一個頤指氣使,名揚一方的大佬吶。
  
  王老千舒了口氣坐下了,賭場無父子,只憑技高贏,他打量著余罪,眼前老是回想著那幾個玩籌的動作,那是指尖練到相當靈活之後才能達到的水平,他在思忖,這貨肯定是個甩骰的老手,不過嘴時說出來的話卻又是這樣:「小兄弟,你準備拿什麼下注啊。」
  
  「喲,我還真把這個事疏忽了,好像沒有什麼可賭的。」余罪笑了。
  
  「你不會在消遣我們吧?兩個人一毛錢不裝,錢包偷的、籌碼偷的、會員卡也偷的,你們全身上下,好像沒有值錢東西啊。」王老千皺著眉頭問,這兩人透著古怪,可能古怪這種程度還真不簡單。
  
  「賭大點,我可沒有裝一袋子錢扛來的習慣……不過我不介意扛走一袋啊。」余罪道。
  
  「是嗎?那你的下注呢?」王老千問。
  
  余罪抬抬眉頭,示意著自己被搜走的手機,一看手機王老千笑了:「這個可能不行,你應該知道大陸的賭博是不合法的,所以這個隱密的地方,是不可能和外界有聯繫的。」
  
  「沒那麼麻煩,給你號碼,你幫我聯繫一下…你認識的人,打個電話,把賬戶報給他,很快就有錢進來了。」余罪笑著道。
  
  站在牆角的鼠標心一抽,這尼馬坑挖得好,讓他們自己填土吧。
  
  「我認識?」王老千嚇了一跳,拱手拱道問著:「請教一下,那位?」
  
  「劉禿。」余罪噴了兩個字。
  
  王老千一愣,劉禿可算不上個入流的人物,稍遲疑間余罪道著:「不好意思,我在劉禿的賭車上贏了四十萬,後來他不服氣,和我玩了兩把,現在倒欠我一百萬,人被我扣著……是他介紹我來這兒的,否則我還不知道這麼隱密的地方有高手呢。」
  
  哎喲,王老千牙疼了一下子,又是那些外圍開賭的解決不了硬茬,捅他這兒了,聽到此處,他狐疑地看看余罪,一勾手指,向余罪確認劉禿的手機號,然後派著老么,出去聯繫一下。
  
  一支煙的功夫,那陰陽頭的小麼去而復返了,向王老千點了點頭,不知道何故,王老千長舒了一口氣,估計確定是同路人的緣故,如果純為賭來,那其他就是多慮了。
  
  於是老頭的豪氣頓生了,對著余罪直道著:「好,我們接下了……賭什麼我們說了算,賭多少你看著辦,挑吧,撲克、牌九、骰子、麻將隨便,我也想見識見識小兄弟的技術。」
  
  鼠標剛興奮的心裡,又是一抽,這可是伴娘拉進洞房了,全搞岔了。余罪那賊手,偷東西還成,要賭,恐怕差遠了………
  
  劉禿放下了電話,心咚咚亂跳,這兩貨還真和王老千對上壘了,別人不知道,他可清楚王老千的手有多黑,緊張地按著安排講完,手機早被旁邊的人奪走了。
  
  這就是行動信號,很簡單,如果沒有,就回到苟盛陽的手機上,收隊。
  
  可如果有,就到劉禿的手機上,不管說什麼,就一個結果:往進沖。
  
  「確定?」駱家龍在問。
  
  「確定,我們隊長說了,只要這部手機響起來,咱們就衝進去。」苟盛陽道。
  
  「我來。」駱家龍調試著頻道,對著頻道準備著心態,想了想又關了,問著左近的孫羿道:「我說什麼啊……這可是統一行動,我木有指揮經驗吶。」
  
  「指揮個毛啊,我來。」熊劍飛根本不當回事了,拿著的話筒,開了指揮頻道吼著:「聽我的命令……目標晉祠山莊天權樓,兄弟們,抓賭去。」
  
  收聽的頻道里,不少人哈哈大笑了。這一輛車一馬當先,一開大燈,孫羿加著油門飈上了路面,像全隊的旗艦,打開了爆閃燈,直衝晉祠山莊。身後,從路面下、從加油站、從樓後的陰暗處,爆閃著警燈瞬間暗的熒火,撲向了這裡。
  
  門廳,幽靜的環境,響著輕柔的音樂,沒有注意到,不遠的路面,一片堊警車正洶湧而來………
  
  「那就賭撲克牌吧,賭注大小王老定,贏了我拿錢走,輸了錢匯到您賬上,我再走……如果王老不放心,我可以通知外面的人送錢來。」
  
  余罪淡淡地做了一個決定,畢竟是曾經見過大錢的主,說出來好像並不顯得突兀。
  
  「沒那麼麻煩,人在這兒,錢還怕來不了,小麼,拿牌。」王老千抬抬眼皮。
  
  陰陽頭的小麼動了,從密封的櫃子裡,拿出來了一摞未拆封的撲克牌,特製的,澳門皇冠版,賭棍們的最愛,放在桌上,王老千伸出左手僅有的幾指,示意著余罪檢查。
  
  「錯不了,開始吧。」余罪心砰砰亂跳,他知道電話出去之後,馬上大隊就來,可現在還有個問題是,背後站的這位大個子居然還有武器,他真怕關鍵時候再出問題。
  
  瞥眼幾次,那大個子絕對是個守得住的主,就虎視眈眈的站在余罪的背後,別說制服人家,想耍個小動作都不可能。
  
  哧拉,牌被拆了,每人五副,這場看似乎手腳全乎的余罪討便宜了,王老千笑著道:「那咱們簡單點,速戰速決,就挑挑看怎麼樣?你拆我挑,我拆你挑,五局同開,大多者贏。」
  
  這個不難理解,平時就聽鼠標這個賭棍講過這些軼事,那是兩個賭徒一較高下的最好辦法,一個拆牌、一個挑牌,相互挑比大小,相當公平,余罪不動聲色,鼠標可是凜然了,要是個普通人也罷,可王老千尼馬只剩三根指頭了啊?就這還玩牌。
  
  「王老,您先來。」余罪請到。
  
  「好。主隨客便。」王老千笑了笑。
  
  笑著時一伸左手,三指抄起了一副牌,順手在桌上一抹,一拉全翻開,以示正常,然後其他人開始大躍眼鏡了,就三指,隨意地把牌分成三份,順指一攏,收到了手裡,僅餘三指的手,從掌沿到指尖,翕合伸展,一副牌切得順暢無比,幾次切換,啪聲往桌上一拍,一溜順開,請勢出來。
  
  余罪根本不去考慮,一伸手,捻走了牌中的一張,扣好。
  
  跟著是余罪拆牌,明顯就差遠了,笨手笨腳地一拆,一不小心飛起來了一張,他訕笑了笑,揀起來了,幾把拆過,桌上一扣,讓王老千挑牌。
  
  「小夥子,你很聰明啊,故意飛起了一張A,故意往牌面上拆,讓我注意?」王老千眼睛不眨地盯著余罪,一切小動作都逃不過他的法眼,余罪笑笑問著:「那王老,那您一定看到我拆走的那張牌了?」
  
  這個考較的是賭徒的眼力和手法,一副從A到K的牌切過之後,高明的賭徒會根據手法細微的變化判斷出大牌的所在,很明顯,王老千絕對是個高手中的高手,他伸手,抹開牌,抹到最後一張,就在余罪竊喜的時候,他手一動,抽走了倒數第二張,一亮:黑桃A。
  
  保安的噓聲四起,鼠標眼一閉,知道有輸沒贏了。
  
  「我輸了。」余罪牌也未亮,直接扔掉。
  
  肯定輸了,他是隨意挑的一張,根本沒有王老千這種挑出黑桃A的本事。
  
  第二局,余罪先拆牌,輸了頭局,余罪的氣勢有點萎了,回頭看看近在咫尺,以防他出千的大個子,又看看笑眯眯的,等著他出醜一干保安和那個陰陽頭。他心裡在暗罵著,那幫子手下,怎麼還沒衝進來。
  
  「小兄弟,忘了提醒你,我們這兒的規矩是,開盤中間,雙方都可以要求加注,或者增加外圍賭。」王老千從第一局已經看出來了,來者的水平沒有他想像高,慢條斯理地道。
  
  「加多少?」余罪問,手拿著牌。
  
  「不一定非要賭錢,賭隻手怎麼樣?輸了的,砍三寸。」王老千慢慢的伸出他的右臂,被砍成禿的一截胳膊。
  
  氣勢,老光棍的氣勢上來了,人家斷三寸無非還是只禿胳膊,可要對手斷三寸,得廢手了。
  
  兩位手下笑著,這個不對等的賭注,比多少錢都有威懾力,不過還有更狠的,余罪手一搓,一把牌在手裡暗動著,啪聲按到了桌上,左手摁著,手一離,一捋右手的袖子,孤注一擲地喊著:「好,賭了你再挑出黑桃A來,我直接把手送給你。」
  
  一句嚇得鼠標咯噔一下,心不知道掉什麼地方了,不過王老千卻皺了皺眉頭,這個毫無花哨的蠢辦法卻把他難住了,根本沒看到余罪的手是怎麼動的。不過讓老千認輸可沒那麼容易,他左手搓開了牌,很均勻把牌搓開,看了看余罪,慢慢地把牌分成四份,他指摘著:「雖然你藏得很緊,可是雙手連搓了四次,而且你的手心出汗了,所以牌面會有細微的變化……第一墩牌,應該在這兒……」
  
  他指著中間,被分成的一墩,慢慢的捻出一張,笑著看著余罪道:「未拆過的牌,是按順序排的,所以這一墩牌裡,是A和K的聚集,隨便拿一張的贏面都比較大……不過我還是準備挑一張A」
  
  他笑著,慢慢地把牌掀起了一角,慢慢地看到花色。
  
  驀地,老頭臉色一凜,變色了。
  
  余罪奸笑著,笑得其奸無比。
  
  而場上的其他人,卻不知道底牌是什麼。王老千瞪了大個子一眼,大個子一把揪住了余罪的肩膀,等著老大的命令,可這命令像卡在王老千的喉嚨裡,噴出不出來了。
  
  「你是怎麼做到的,這不是千術。」王老千愕然問著余罪,走眼了,知道人家出千,沒有當場捉住,那就輸了一籌。
  
  「你認輸我就告訴你。」余罪笑眯眯地,指指大個子抓著他肩膀的手,王老千一使眼色,大個子放手了,余罪斜斜的覷著王老千,催著道:「亮底牌啊。」
  
  沒亮,僵著,王老千知道自己的這一世英名就系在這一張牌上了,可這個面子丟得大了,他兩指靜靜的摁著,似乎在想著什麼應對之策。
  
  就在這些,門嘭聲響了,那位女領班衝進來了,上氣不接下氣,指著門外高潮了一樣喘著:「警警警察……」
  
  大個子驀地反應過來了,回手一摸腰,卻不料腰裡一涼,還未轉過身來,砰聲槍響,他啊聲腿一軟,一骨碌滾在地上,那女領班看到了,持槍的余罪正猙獰地站在倒下的大個子背後。槍口縷縷冒著煙。
  
  啊……驚聲尖叫中,女領班連滾帶爬往外奔。
  
  砰……回手余罪一槍撂倒了拔刀在手的陰陽頭小麼,正中腿部,保安嚇得齊齊腿哆嗦,鼠標卻是一躍而起,抄著椅子劈頭咚聲砸下去了。
  
  再一回手,槍頂到了王老千的額頭,王老千瞪著眼,幾乎不相信地看著突兀來的變化,那人的手像鬼魅一樣,直接把大個子後腰的槍摸走了,幾秒的優勢足夠翻盤了,何況還悍然開槍。
  
  瞬間的翻盤,余罪不屑地手翻開王老千不敢亮的底牌,方片Q。他走眼了。余罪笑著袖子一抖,直接掉下四張A來,看得王老千目瞪口呆,就聽余罪說著:「這是賊王的絕技,老頭,你輸了。」
  
  搓牌的時候,已經偷藏牌了,不過瞞過這個賭術大師也真不容易,王老千目瞪口呆地看著余罪,瞠然問了句:「你到底是誰?」
  
  「老子是有牌的黑澀會。」余罪近距離呸了一口道:「警察,知道了吧……給劉禿打電話就是行動信號,蠢貨,還以為你很高明似的。」
  
  啪聲反手一耳光,余罪拖著捂著中槍的大腿哀嚎的大個子,拖出了房間,場子裡早亂套了,驚聲尖叫的女人、倉皇準備逃的賭客,還有在籌碼檯子,直接用推車準備推走錢和籌碼的保安。
  
  砰,拖著個血淋淋的大漢,余罪狀如殺神下凡,朝著天花板一槍,全場皆靜,只剩下下余罪囂張的吼聲:「都他媽別動,誰動打死誰。」
  
  房間裡,標哥發飈了,砸昏了陰陽頭,搜著他身上的匕首和槍,回頭瞪了眼已經嚇呆的保安:「都靠牆站好。手舉起來。」
  
  這時候可乖了,一個個面朝牆,舉手,鼠標拿著刀,蹭蹭蹭連割幾人的腰帶,嘩嘩褲子都掉下來了,露著毛茸茸的大腿,愣是沒人敢彎腰提。
  
  他順手把一位保安的襯衣割了一大片裹著傷手,裹著就發現驚恐坐著未動的王老千,這位高高在上,神出鬼沒的賭術高手,此時看得鼠標卻是怒從心頭起,抬起一腳,把老頭踹得骨碌碌滾到地上了,標哥尚不解氣,上前跺了兩腳,邊跺邊罵著:
  
  「操堊你媽了個逼的,不好好當賭棍,還玩槍玩刀……老子當警察找倆錢容易麼,還特麼插老子一刀。
  
  此時,先遣的隊伍已經衝進了樓裡,為了指示方向,出來的鼠標推開了門,幾盒子籌碼就地一扔,噹啷啷滾了一地,順著樓梯滾下去不少,直接指示著後續隊伍循跡而來。
  
  內部的安保力量不是沒有,足有七八個武裝保衛,剛堵在甬道里,迎面黑壓壓來了一片警察,嚇得匪群掉頭就跑,被衝上來的刑警分別摁住。管制刀具、鋼珠槍、電擊器,劈劈叭叭扔了一樓道,成群的警察誰敢擋啊,一觸即潰吶。
  
  苟盛陽、孫羿、熊劍飛一干人最先衝進來的時候,哇哦,嚇了一跳,持槍的余罪拖著個打傷的,正威風凜凜的鎮著場面,滿場男男女女都抱頭蹲著,愣是沒人敢動。
  
  哇哦,籌碼台邊的手推車,整整一車都是鈔票啊,看得進場的眾警都眼紅了。
  
  「全部銬起來,封鎖現場……」余罪吼著,開始全盤控制這個有史以來最大的抓賭現場了。
  
  天權樓的撤離不可謂不快,不過沒想到刑堊警的來勢洶洶,不到三分鐘,唯一的一條暗道被堵住了,狹小的甬道里,足足擠了二十幾個沒來得及逃走的賭客,還有已經逃出來慌不擇路的,撲通撲通掉假山邊上的池塘裡了,外圍的刑堊警開始滿院子抓遍地亂鑽的賭客了。
  
  十分鐘後,晉祠山莊開始動了,電話直到了上層,不過偌大的一個省廳,居然無人知曉今天的行動,電話又自上而下,到市局、到支隊、到各分局,同樣是無人知道有這麼一個行動,居然敢針對一個四星級的酒店,省市兩級政堊府指定的招待單位下手。
  
  半個小時後,最先得知消息的刑偵支隊長李朝東趕往現場,下車伊始,就看到了幾個熟悉的面孔,莊子河刑警隊的、礦區刑警隊的,還有重案二隊的,氣得無語地揪住一個認識的小刑堊警踢了兩腳,敢情上層震怒的事,是他手下人胡來。
  
  他怒氣衝衝地進了現場,沒人敢攔他,不過從現場出來之後,怒氣消失了,嚇得腿有點哆嗦,光現場繳獲的賭資就有六百多萬現金,還有通過PCS轉賬的暫未確定,抓到的賭場服務人員加賭客,有上百人了。裡面居然還有他熟悉的面孔,他記不清是那個單位的領堊導了。更恐怖的是,莊子河刑警隊那個愣貨,還開槍打傷了兩人。
  
  他躲在車裡,幾乎是顫抖的聲音匯報著:
  
  「老隊長……出…出事了……出大…事了……余罪帶了幾十人抓賭,把…把把…秦副市長抓起來了,對,我看清了,應該就是……還…還開槍打傷了兩個人……現在都亂了……」
  
  匯報未完,李朝東就看到了,又有大隊的警車,在蜿蜒的路上,向著晉祠山莊疾馳而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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