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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ge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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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常書欣] 余罪 (連載中)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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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4-28 18:34:56 |只看該作者
第六卷 警營過大年 第11章 各有心思

治安總隊長郭宏彪是陰著臉從天權樓出來的,肩上熠熠生輝的肩章,此時都不足震懾那些紅了眼的底層刑警,這可是什麼地方啊,連他也搞不清怎麼可能有這麼大個賭場,更搞不清的是,這麼大個賭場,居然能被這些刑警人贓俱獲抓個正著。
  
  這裡的男女服務員一共三十多名,他進去的時候刑警正在掘地三尺,女更衣室裡都挖出來倉促藏下了幾十萬賭資,雙層賭場,光防止出千的隱形監控頭就拆出來四十多個,在警務的觀點看來,這簡直是作死吶,就有人想替他們說話也被封住口了。當然,更讓他覺得心裡怵然的是,居然有一位刑警悍然槍傷了兩人,就那麼草草包紮,被銬在賭桌邊上。
  
  他看到幾張熟悉的面孔,在一片蹲著等待核實身份的賭客中間,那些人向他投去了乞憐的目光,然後郭總隊長裝做未識,只是草草詢問幾句,趕緊退出了樓層,全樓來了四五十名警察,這事啊,恐怕就遮天大手也摀不住了。
  
  「郭總隊長,要不……你們治安上接手。」李朝東追上總隊長的步伐了,小心地試探著。
  
  他媽滴,這麼爛個攤子,誰敢接。郭總隊長回頭似笑非笑看了李朝東一眼道著:「李支隊長,不能眼紅了你們就伸手,現在燙手了,又想放手吧?」
  
  人家不傻,知道你是搞收入,把治安的活搶了,話也難聽,李朝東苦著臉道:「郭總隊長,天地良心,我是一點不知情。」
  
  「那,現在知道了,不是我膽小,你就換個膽大的來,也沒人敢接啊。」郭宏彪道著,李朝東還追著他,他直斥著:「就想接也不可能了,槍傷了兩人,你怎麼也扯不到治安上吧?我們撤了啊。」
  
  郭總隊長頭也不回地走了,他的座駕一啟動,一帶路,身後同來了十數輛警車,跟著飈走了,只餘下支隊長李朝東,還是惶然無助地站著。
  
  此時,晚二十二時,事發一小時多了,晉祠山莊的燈光暗了一片,人員不是被控制了,就是趁亂已經溜了,富麗堂皇的山莊在幾個小時內,敗像已顯。
  
  車上,郭宏彪斟酌著語氣,想著該匯報什麼,想著該用什麼樣最合適的言辭,因這事太大了,大到他不敢想像後果。
  
  良久,他在電話裡這樣輕聲說著:「王局,我剛從現場出來,刑警隊抄了這兒的賭場,他們的口吻是在排查在逃嫌疑人,不過我想應該得到消息,想在這兒抓賭創點收入……對了,帶頭的是莊子河刑警隊的,隊長還開槍傷了兩人……裡面的情況嘛,我覺得,很不適合出面,抓到的證據太確鑿了,馬上連口供都有了………」
  
  他輕聲匯報著,每件事的操縱者都不可能親臨現場,所以需要這樣一雙眼睛,替他們看、也需要這麼一個頭腦,替他們想,郭總隊長明顯是位很合格的被領導者,說完時,他聽到了電話裡一聲嘆息,然後電話被扣了。
  
  嘟嘟的盲音中,郭總隊長突然有了一個奇怪的念頭,他在想似乎權力也不是萬能的,越處在高位,權力受到的牽制和限制就越多。
  
  比如現在,誰還能擋得住那幫子紅了眼抄賭場的刑警………
  
  「少峰,又怎麼了?」
  
  夫人伸著玉臂,斜斜的攬上了剛放下電話的丈夫,已經習慣了這種沒明沒夜的電話騷擾,但凡有事,總是挑在很不適合的時候。
  
  比如這種時候,老夫老妻剛有點情趣想溫存的時候,看著丈夫色變,夫人很識趣地靠著他,沒有進一步撩拔惹他不快,王少峰嘆了口氣道著:「幾個刑警隊,把晉祠山莊的一個地下賭場抄了。」
  
  「啊?怎麼可能?」小芙愕然道。一下子想起來,生怕有人聽到似地小聲道著:「那兒好像是顧書記女婿的生意。誰敢下這個命令?」
  
  「不一定下命令才敢。基層那些警力呀,沒命令干的事,比有命令幹得可要多得多。」王少峰有點無語,治安上就夠操蛋了,現在刑警也跟著湊熱鬧了,這婁子可捅得他也棘手了。
  
  「很麻煩?」夫人稍有擔心,這種事嚴格說起來不算什麼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不過她立時又省得,是「刑警」,而不是其他警,恰恰刑警這個相對獨立的警種,有些人情就不好使,更何況掌握著刑事偵查力量的那位老同學,一直就和丈夫較著勁呢。
  
  「抓了一窩證據,還開槍傷了兩人。據說,連秦副市長也困在那兒了。」王少峰兩眼愁苦,他真無法想像,這警察操蛋到什麼水平才能幹出這種事來,他感嘆地道著:「這點上我不得不佩服我那位老同學啊,他總有辦法找到那些不要命的屬下,相比而言,我的部下就差遠嘍。」
  
  是差得夠遠,治安總隊長是他親自提拔的,直接建議是退避三舍。至於轄區的分局、派出所、治安隊,齊齊失聲,都開始做壁上觀了。他現在甚至有點欣賞那個帶隊的小警了,畢竟這麼不要命敢去搶賭資的人並不多見,那怕他是個警察。
  
  「那……這賬似乎又要算到你頭上了。」夫人好鬱悶地道,替丈夫挽惜了
  
  「算上就算上吧,我仕途的最後一個台階,恐怕再也上不去了。」王少峰黯然道,話音落時,電話鈴響,他看了看手機,那號碼他認識,噓聲讓夫人安靜,然後接聽著電話,斷續地談著:
  
  「……高市長啊,您好,情況還不太清楚,是刑偵總隊辦的案子…確實有一個賭場,已經找到大量實物證據,我們在這個位置上,不合適干涉下面的辦案……好的,有最新情況,我會直接向您匯報……」
  
  搪塞了一個電話,夫人眨著一雙美麗的丹鳳眼,小心提醒著:「政府大院的關係也是錯綜複雜,肯定要有人拿這事做文章了。」
  
  「你覺得我應該怎麼辦?」王少峰問著夫人。
  
  「不管怎麼辦,我都支持你。」夫人微笑著道。
  
  「我決定做我喜歡做的事,他們爭他們的吧。」王少峰關了手機,難得地輕佻地捏捏夫人的臉蛋,然後關了燈,老夫老妻的公糧上繳工作,正式開展了
  
  「將。」許平秋啪聲落棋。
  
  任紅城移了仕。
  
  「將。」許平秋再落棋。
  
  任紅城移了將。
  
  「將。」許平秋緊追不捨。
  
  任紅城驀地抽車,吃掉了已經到棋眼上的卒子,然後謔笑著看著許平秋,老許一臉愕然,顧頭不顧腚了,再看棋面,輸得只剩兩卒一仕,而老任手裡,還有一隻大車。
  
  「要不和了?」任紅城笑著問。
  
  「和了,和了。」許平秋笑著道,老任的棋藝,讓他一車的水平。
  
  「老隊長,不是我說您,我跟你下了十幾年棋,您這棋藝就不見長進吶?」任紅城擺著棋,笑著道。
  
  「正因為不長進,所以你永遠得不到作為勝利者的滿足感。」老許擺著棋,得意地道。
  
  在任紅城看來,許平秋的棋藝尚可,每每開局總採取激烈的換子手法,換個七七八八,再用幾個小卒強攻,不識他棋風的,經常被這種另類打法搞得灰頭土臉,這種慣用用卒的手法,似乎和他做人都差不多,老任笑著提醒著:「老隊長,您那隻小卒子,又過河了。」
  
  許平秋眉毛一挑,怔了下,啪唧,棋子扔了,棋興登時大減,似乎在責怪任紅城提起這事來,不過老任和他可沒有上下級之別的那種陌生,反而得寸進尺地提了句:「要是對方火力太猛,怕是這個小卒子頂不住啊。」
  
  「那能怎麼樣?這個兔崽子,就想著把他下放到隊裡,混點資歷,將來提拔的時候有由頭……你說,這才下去幾天?半個月都不到啊,又捅馬蜂窩裡去了,我就納悶了,怎麼藏多深的窩點,都能被他刨出來?」許平秋哭笑不得地道,訖今為止,他覺得仍然沒有看透余罪身上的潛力究竟有多大。
  
  任紅城笑了,笑著道:「搞晉祠山莊的可是個大人物,捅已經捅了,不管您吱不吱聲,這筆賬肯定要算到您頭上了。」
  
  「呵呵……老任,你窩在這暗屋子裡,挺門清的啊。」許平秋擺著棋,笑著評價了句。
  
  「真不管?」任紅城提醒著,時間過得夠長了,他估計呀,很快就要交鋒了。
  
  「不管。」許平秋堅決地搖搖頭。
  
  「這我就看不明白了,他不是您的得意門生嘛,怎麼?關鍵時候任他自生自滅?」任紅城道。
  
  「每個人都要成長啊,呵護的多了,成長得就慢了。真吃個虧不是個壞事,長記性。山莊那個經營者,他的手還伸不了這麼長,最起碼他在我這兒說不上話,說不上話,他就沒辦法……你搞清楚,這是一個最基層的警務單位搞他,而且還搞到點子上了,人贓俱獲,我就不信這個時候,哪個穿著警服的,敢站出來替開賭場的說話。」許平秋臉上泛著狡黠的笑容,擺好了棋,揶揄地道了句:「有時候不小心就能下一步妙棋。要過個肥年,誰也不介意的。」
  
  「那王局呢?」任紅城問。
  
  「這個時候他要是站出來,會讓我小看的,放心,他的格局沒有那麼低,眼光也不會那麼膚淺。開山莊這個傢伙我有所耳聞,相比一個屁都不是的小刑警,他更招人恨。」許平秋道。
  
  「經營者肯定要出手啊,否則誰嚥得下這口氣啊。小余和人家根本不對等啊。」任紅城道。
  
  「那就看看,誰手更狠一點。你有點小看余罪了,他在很多時候看似莽撞,可恰恰讓人大跌眼鏡的時候,他都會留一個殺手鐧,傅國生、沈嘉文、賈家兄弟、還有那位藍爺,哪一位不是道上叱咤一方的人物呢,不都在他這陰溝時翻船了嗎?」許平秋笑著道,老規矩,當頭一炮「啪」聲一放。
  
  延續二十年的棋局,從來沒變過,仍然是咄咄逼人。
  
  也正如許平秋所料,外面的局勢沒有什麼變化,賭場證據確鑿的消息散佈出來,所有的警務單位齊齊失聲,又涉及槍擊,不管是治安隊還是分局、派出所,誰也沒敢再往晉祠山莊派過一個警力………
  
  「喲,標哥,昨晚摸細妹哪兒了,沖運了吧?挨了一傢伙?」孫羿取笑道
  
  「難道你那裡不行了,用的是手指?」熊劍飛嚴肅地問。
  
  「絕對是,瞧這手白嫩的。」吳光宇笑著道。
  
  眾人笑得打顛,標哥氣得呀,有苦難言了,手包紮著還殷血的,砸人時候又用力過大,現在疼得都展不直了,還特麼被這幫朋友損著,他啪啪地用僅餘的左手拍著大腿嚷著:「尼馬這群貨真沒良心,我容易麼我,我深入虎穴,還不就為了大家過個肥年?……他媽的我看誰笑話我了,想找我報銷條,沒門了啊。」
  
  「嗨,誰笑話了……標哥這樣帥呆了。」孫羿趕緊撫著標哥的受傷的小心肝部位。
  
  「揍是,帥呆了,帥得我一瞅見標哥,就想起人民幣上那位毛爺爺了。」吳光宇也得瑟著。
  
  兩人慇勤地給標哥點煙,捶背,此時現場勘查已經接近尾聲,全場的賭具、賭資被清理拍照,主要負責的幾位做了大致筆錄,賭客還沒來及做,黑壓壓地蹲了一個大廳,忝列指揮的余罪在人群中穿梭著,以他那雙賊眼,總是把躲在賭客群裡的服務人員給揪出來,三詐兩詐,差不多能問出個七七八八來。
  
  封鎖到現在,山莊的經營者沒見面,這是唯一讓余罪不解的事,而且也不像往常查抄到什麼場子,前腳提留人,後腳說情的就上門,他納悶的時候揪住了正整理籌碼檯子上轉賬設備的駱家龍,把疑問一說,駱家龍比他的眼光要高一點,附耳說著:「估計是太大了,沒有敢插手了……哎,余兒啊,這錢敢拿麼?別拿了有後患啊。」
  
  駱帥哥在信息中心呆了兩年多,還是那副小心小膽的技術男,余罪想了想道著:「什麼原因我都怕,就這個不怕,這就是違法,我們打擊犯罪,合情合理,不敢拿我拿,大頭上交國庫,小頭讓讓兄弟們過個肥年再說……趕緊地,把轉賬的記錄想辦法提取出來。」
  
  「哇塞,你還準備把人家連皮肉帶骨頭都啃了?」駱家龍吃驚了。
  
  「要吃就吃狠點,咱們贏了,要輸了,人家照樣不會留情。」余罪眼神凜然,已經停不下步子。
  
  兩人說著,苟盛陽匆匆來了,遠遠地和余罪招手。那邊董韶軍也發現了什麼情況,正急匆匆往裡趕,兩人都圍到余罪身邊了,余罪一指苟盛陽道著:「你先說。」
  
  苟盛陽要附耳悄悄說,余罪推他一把道著:「都是兄弟,有什麼不敢說的
  
  「賭客裡我認出個人來。」苟盛陽緊張地道。
  
  「什麼人把你嚇成這樣?」余罪問。
  
  「副市長,秦沛龍……分管教科文衛的,師建成認出來了,他悄悄告訴我的。」苟盛陽道,余罪好歹當了領導了,知道這是什麼級別的幹部,一下子驚得眼睛凸出來了,董韶軍也被噎住了,余罪半晌反應過來,問著董韶軍,董韶軍卻是道著:「我查了下,這兒是獨立承包出去的,承包經營的叫王偉。」
  
  「就是王老千?」余罪問。
  
  「對,也就是說,只和他有關,再往上和誰也扯不上關係了。」董韶軍道
  
  這個意料之中,不過沒想到這麼嚴密,怪不得沒人站出來,看來這事,只能由那個老賭棍頂缸了,余罪思忖著這些事,看著一大廳蹲著的賭客,眾兄弟看出有事來,悄悄圍上來了,各自問著,小聲交流著,接下來都好似被這個吞不下的蛋糕給噎住了似的,凸眼、表情愕然、然後齊齊看向帶頭的余罪。
  
  「還有件事啊,你開槍傷人,我們隊長已經在來的路上了,這種案,重案隊不會放過的。你也太黑了,搶賭資就搶賭資,還開槍?」董韶軍小聲提醒著,覺得余罪太黑了,拿錢就罷了,還傷人家。
  
  「那他麼不是我的槍,我不干翻他們,現在被抬出去的就是我了……哎對了,那個持槍叫什麼?」余罪眼睛一亮,問著。
  
  「不說,剛到醫院,估計要先做手術。」董韶軍道。
  
  「然後你們隊長就來了?」余罪奇怪地問。
  
  董韶軍奇怪地點點頭,這其中難道有必然聯繫?他沒看懂,不過余罪似乎猜到了點,慢慢地一絲詭笑爬上了臉龐。
  
  「接下怎麼辦?」眾人問。
  
  「先把鼠標送醫院。」余罪道。
  
  「不不不,輕傷不下火線,我沒事。」鼠標勇敢了一回,看眾人都瞅他,他放底了思想認識道著:「我得看著錢入庫,我才放心吶……余兒,咱們可是拚命搶回來的,他媽的,這刀不能白挨,就是塊鐵板,咱們也啃他一塊。」
  
  「好,媽的,撐死膽大的,餓死膽小的……聽我命令。」余罪捋著袖子發號施令了。
  
  賭場經營方人員,統一帶回莊子河刑警隊滯留,核實身份。王老千、老么以及受傷的槍手,加上在查抄賭場中遭遇反抗的保衛人員,帶回重案隊。所有賭客,分開,一分到礦區刑警隊、一部分放到莊子河刑警隊。
  
  幾人腦袋湊在一塊商討著,彷彿又回到了警校組織群毆的年代,不一會兒商量確定,一聲令下,各隊開始流水介地往走帶人,運送賭具,唯一的技術人員駱家龍在董韶軍的陪同下,把全場涉案的人員拍了一個全貌。秦副市長那一屋五個人受到了特殊關照,被鼠標叫了一輛商務車,專程載走了。
  
  事實證明這個決策相當英明的,邵萬戈帶著兩名隨從到晉祠山莊的時候,四輛標著「檢察」字樣的公車幾乎和同時到場,四輛車,有十個人的辦案隊伍,下車就直衝天權樓的現場,不過已經晚了,人證、物證已經被轉移殆盡,最後一車賭具要清運走時,當頭的一位檢察官亮著身份,要留下,刑警一怕督察、二怕檢察,被阻攔,扯著嗓子喊:「隊長,有人攔著不讓走。」
  
  「誰呀?敢攔的一塊抓起來。」樓裡吼著,接著余罪帶幾人就衝出來了,一看制服,笑了:「喲,自己人啊。」
  
  「這是工作證,我們是省高檢的。我們接到舉報,懷疑你們刑警隊跨區越權執法,而且在執法中有不當行為……所有今天的參案人員,以及現場的證據、證物、嫌疑人,誰也不能動,該案我們要全程跟蹤。」對方的口氣很硬,不過明顯是不摸情況,實在想不出一身便衣,表現這麼二的余罪是什麼來路。
  
  「那……那就是刑警隊長,大隊長,我是個小中隊長,剛當了幾天,奉命行事……他說話才算數。」余罪猛地瞧見邵萬戈了,靈機一動道指著道。
  
  那檢察廳的幾位來人急了,齊齊奔向邵萬戈,余罪一揮手,凜然道:「快走……快尼馬走,再不走就走不了了……」
  
  莊子河隊的一聽,爬上車的,鑽進車廂的,嗚聲發動,小工具車冒著黑煙嗚嗚就跑,檢察廳那幾位急毛了,嗨嗨要攔,卻不料那攔得住,那車加著油門早衝出去了,帶頭的直圍著邵萬戈,亮著身份,咄咄逼人,不過這些人根本不在邵萬戈眼裡,他亮著證件,不屑地道著:
  
  「你們真是辦公室坐傻了啊,出來嚇唬人都找不對地方,剛才放走的那就是主謀……我路過,我的車就在你們前面,犯什麼傻?想把我帶走……可以啊,只要你敢。」
  
  這是二隊,市局直屬重案大隊長,省檢察的來人可傻眼了,面面相覷,最終沒敢為難這位隊長,等他們回過頭再去現場,拉著警戒線的現場已經被清理得乾乾淨淨了。
  
  火了,幕後那位老闆真的發火了,辛辛苦苦調來的高層人物,愣是被場子都沒鎮住。
  
  怒了,省檢察這幾位被戲弄得火冒三丈。恨不得立馬以職務犯罪把肇事者關起來,幾個人分開拔著電話,問著情況。
  
  直接的後果是特事特辦、急事急辦,凌晨三時的時候,檢察人員終於捋清了這是一拔刑警,在沒有任何命令的情況下擅自出警……大家都知道這是怎麼回事,可偏偏人家抓了個正著,賭場就沒法說了,還查到因為抓賭,刑警隊長居然開槍打傷了兩人。
  
  於是這件事成為檢察人員能咬住的最好口實,當夜幾輛車疾馳莊子河刑警隊,很客氣地請走了在辦公室蒙頭大睡的余罪,據說只有一個很含糊的字眼:協助調查。
  
  不過隨後又有檢察人員進駐莊子河刑警隊,要求封存現場查到的證據。檢察上的同志也很會辦事,進來就問滯留室關著的幾位,一位喝酒鬧事的,兩位偷三輪車輪胎的,在莊子河頂多有這種嫌疑人。三個人在檢察人員和聲悅色的誘導下,齊齊指證刑警隊打他們了。
  
  偷東西的,不揍他們一頓可能麼?
  
  不過直接的後果是,針對賭客的筆錄也沒法做了,反而刑警隊的同志們開始接受詢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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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卷 警營過大年 第12章 悔之已遲

「啪」聲光線刺耳的伸縮燈亮了,陰影中有人拽著伸縮桿,把燈光照向余
  
  余罪下意識地捂捂眼睛,適應著這兒的環境和這兒的光線,饒是他詭計百出,也沒有想到會是這樣一個結果,對方的能量居然能借助檢察,直接插手。一插手嘛,他這個副科級的小隊長就扯淡了,讓檢察挑你毛病收拾你,簡直就是分分鐘的事。
  
  「你就不用自我介紹了,你的情況我們大致都瞭解。」正對面,一位國字臉,五官很正,說話很硬的男子開口了。
  
  「我可以給你介紹一下現在的情況,你在任職莊子河刑警隊隊長期間,多次對嫌疑人採取了毆打、恐嚇的方式,我們已經得到了大量證據,今天你又在沒有得到任何案件報警的情況下,擅自組織警力襲擊晉祠山莊,跨區執法……而且事後也沒有及時向上一級的主管部門匯報,同志啊,你就辦的是好事,抄了賭場,這也是不對滴。」左側的一位,年級稍長,緩緩於道。
  
  「還有開槍傷人,如果查實,你這樣完全構得上職務犯罪。」右側的那位,面色很白,年紀不大。
  
  一人一句,引得余罪左顧右盼,轉眼間自己怎麼就變成十惡不赦了。
  
  不過捫心自問,余罪可是心虛,這氣勢就喘不粗了,他眼光游移著,在想著應對之策。
  
  「說說吧,把你的情況都講講,你任職以來所有情況。」居中那位,開口了。
  
  「有些說清楚,對你有好處,否則等我們查清楚,你就不好說了啊。」左側的道。
  
  余罪眨巴著眼,看了看右側的那位:「您呢,還有什麼指示。」
  
  那位沒準備說話,被余罪一問倒愣了下,然後剜了他一眼:「沒了,你說吧。」
  
  「我說…我…我…我說什麼?這沒什麼可說的啊,警察抓壞人,難得誰好像還溫柔過了,我就不相信,你們審問也是循規蹈矩,這簡直是雞蛋裡挑骨頭的事嘛。」余罪腦瓜轉悠著,知道這些事所為何來了。
  
  「我們怎麼幹,輪不到你評價,說你的事,別岔題。」居中的那位道。
  
  「你們在執法過程中,有多處明顯的違規行為,我們有權力全程監督。」左側的那位,很不客氣地道。
  
  燈光很暗,余罪回憶著,這好像是進了那個區的檢察院辦公樓,這樣的地方,應該沒監控沒啥地,估計這些人,是準備捷足先登,而且不排除,自己人黑自己人的事。
  
  「哦,我懂了。」余罪道,緩緩地,警惕地看著諸人,然後徵詢似地問:「那各位這樣詢問我一個刑警隊長,程序合法嗎?沒開錄製,沒做筆錄,而且這是什麼地方,你們沒告訴我;你們叫什麼、什麼職務,是不是也不準備告訴我?」
  
  咦,到點子上了,讓幾位檢察官很鬱悶地互視了兩眼,對於職務內違規的嫌疑人,一般見了檢察就腿軟,那還顧得上這些程序的細節,而這位明顯不同,頭腦清醒著呢。
  
  不過,有些事不一定都是按程序走的,居中的那位笑了笑提醒著:「你也是體制內的人,你也經常抓捕犯人,難道抓捕以前,都是到我們檢察院先辦批捕手續?放心吧,天亮之後一定就你的事補全偵辦手續,現在是凌晨,只能將就一下了……」
  
  他媽的,烏鴉和豬一般黑,余罪知道這事無法善了了,你越權,人家越位,總有法子治你。真到天亮補全偵辦手續,三查五審,那個刑警隊經得起那樣折騰,用不了一天就是渾身毛病。
  
  「余隊長,你是聰明人,這麼大的事你一個小刑警隊長,還不是大隊長,副科級的中隊長,你兜得住嗎?就不說你開槍的事,一個越權就能捋了你啊。」左側的那位道。
  
  這是扮紅臉的,一紅一白加一黑,總能忽悠得你暈頭轉向,余罪懵然問著:「那…那事都辦嘍,我能怎麼辦?」
  
  「可以補救一下啊。」右側那位提醒道。
  
  「怎麼補救?」余罪惶然問。
  
  「這個……」居中那位,明顯帶頭的,他看看左右,然後以一種很隱晦的口吻道著:「你們是刑警,有些狗拿耗子了啊,我的建議是盡快……不,馬上交給轄區的治安隊處理,人證、物證,以及所有現場採集到的證據,都由治安隊處理……」
  
  哦,余罪明白了,這是要亡羊補牢。他想了想,眼睛轉悠著問著:「那我呢,橫豎已經幹了,好馬幹嗎還吃回頭草啊,被你們拍得翻不了身,我可找誰說理去?」
  
  哎喲,居中的那位臉色難堪地抽了抽,沒想到莊子河刑警隊這位簡直有點無賴了,詢問談話,都能搞談條件了,可現在事發緊急,又不得不虛以委蛇,他道著:「你當警察的也應該知道,查到賭博這事吧,也很正常,處理是應該的,但是因為這事要把一個四星級的酒店搞垮了,是不是就有點過了……再說,就處理,也輪不到你們這個小刑警隊處理啊,你說呢?」
  
  「也對。」余罪道,一點頭又反問著:「那我還不明白,究竟讓我幹什麼
  
  「不說得很清楚了嗎?馬上移交。」左側那位,有點不耐煩了。
  
  「移交沒問題。我也嫌燙手。」余罪道,那三人一喜,余罪又反口了,指著自己問:「那我呢?我還真打過嫌疑人,今天還開槍了……不能我前腳移交給你們,後腳你們把我移交起訴吧?」
  
  靠,這個無賴,右側那位檢察官,恨不唾余罪一臉,那惡狠狠的鳥樣,怎麼能讓人相信他是一位警察。
  
  「你的事就從長計議,我們可以答應不再插手,你的事內部處理,就要輕多了。」居中的這位,小聲道著,他覺得自己這低聲下氣,簡直是一種恥辱。
  
  「可還是有事啊。」余罪瞪著眼,氣勢越來越高了。
  
  「好,我保證不會有事,保證在天亮之後,我們檢察和你們刑警之間,什麼也沒有發生過,這樣總可以了吧。」右側的那位,明顯帶著息事寧人的心態,只想把事情抹平,似乎不想招惹這幫爛警。
  
  「哦,這個倒可以考慮。」余罪點點頭,思索狀,他一思索,明顯地感覺到那幾位鬆了一口氣,別人一鬆氣,余罪就來勁,馬上又搖頭:「不行,真不行。我還是有點難辦?」
  
  「有什麼難辦的?」居中的那位,被勾引到余罪思路上了。
  
  「我這當隊長難辦啊,隊裡二十幾號人,缺經費呀,要不缺經費我們還不去抓賭呢……好容易抓著了,回頭我們一毛錢也落不著,你說我怎麼向兄弟們交待?只知道警察打秋風,可沒聽說過警察喝西北風的啊,要是全移交,大家喝西北風心裡能痛快嗎?」余罪梗脖子,叫囂著提無理要求了。
  
  居中的那位已經在盤算了,就移交了,這種貨也得往死裡整。他向左側的同事使了眼色,左側那位道著:「你還沒搞清楚,主要移交的賭具、參賭人員以及實物證據,主要是監控一類的東西……賭資嘛,可以遲點交。」
  
  這等於暗示,像就扣點也沒啥,只要主要的東西在就行,余罪翻著賊眼,噗哧聲笑了,笑著道:「直接說不就行了,你們搞得這麼嚴肅,嚇死我了。」
  
  他笑,那幾位檢察官可就哭笑不得了,如果不是這種有人情關係在內的事,估計在場都不介意把這個惡警繩之以法。不過恰恰他們同樣做不到鐵面無私,笑著時,居中的那位看看表,催著余罪道:「時間不早了,抓緊時間移交吧,我提醒一句啊,所有現場的證據加上你們的拍照,任何東西都不能留存。」
  
  「哦,我懂。」余罪一點頭,幾人一喜,余罪又反口了:「等等,我再想
  
  「又怎麼了?」左側那位年長,快被氣著了。
  
  「咳咳……」余罪清清嗓子,正色道著:「看著光景啊,我好像能提點條件,不管你們願不願意,那我就提了啊,賭資我們隊裡留二百萬,少了二百萬,免談。」
  
  嘭,居中的那位拍桌了,指著余罪叫囂著:「你放肆,你和檢察談條件?
  
  「不是放肆。」余罪咬著嘴唇,洋洋自得地揚頭道著:「你放心,不答應條件我還不跟你談。」
  
  切,頭扭一邊了,示意不合作了。氣得居中那位起身,指著余罪,卻無語了,他狠狠地甩了一把桌上的東西,摔門出去了。
  
  不用說,肯定是請示去了………
  
  「是這樣,這個刑警隊長有點無賴,想留點賭資……據我們到現在的瞭解,這就是個領頭的,他把抓到賭客分成兩隊,一部在莊子河刑警隊,一部到了礦區刑警隊,礦區那邊我們剛穩住,如果不盡快解決,容易夜長夢多啊……戚總,您看這事?」
  
  電話裡,檢察官焦灼地匯報著。
  
  一所富麗的房間裡,一位穿著睡衣的男子,倚著家庭的吧檯,在聽著電話免提裡的聲音,他的眼神有點滯,明顯是思緒很亂,經營如鐵桶的商業江山在幾個小時內分崩離析,他到現在還接受不了這個事實。他從來沒有想過,怎麼可能會在一夜之間,這些平時見了他點頭哈腰,諂媚拍好的警察,這麼難對付
  
  王局長他託人能說上話,可現在根本聯繫不上。據說刑警搞的,他在省廳也能說上話,可托的人卻找不到那位總隊長,不說總隊長,連下面的分局、派出所都躲著避著,這麼大的事,找來找去,居然是一個二十幾人的刑警隊搞的,真他媽的,還是郊區的,和晉祠山莊八桿子打不著啊。
  
  「戚總……您看。」
  
  「給他,轉賬那幾台POS機,還有監控錄像,一定要拿到。」
  
  嘟嘟的電話盲音響起,他心慌意亂,抿了口紅酒,一下子不知道為什麼又怒火中燒,持著酒杯狠狠一摔,直砸在牆上一副昂貴的油畫上,滴滴的酒液順著牆面流著,殷紅的,像血。
  
  另一房間裡,電話聲音不斷,兩部手一直在拔打著,是妻子的聲音。
  
  「喂,王叔叔,我有個事求您,您認識刑事偵查總隊的許平秋,許處長嗎
  
  「喂,劉哥,我是彤彤,我有個事求你,您認識刑偵支隊的誰呀?」
  
  「喂………」
  
  「哦,爸,我在,正在和他談,帶走了多少人我也不太清楚,反正不少,合同上沒什麼問題,就是全部轉包出去了,可有些事不能深究,一深究肯定一堆問題……我怎麼知道,是怎麼搞的,一點準備都沒有。、
  
  嗒聲門口,夫妻倆相視黯然,丈夫戚潤天期待地問著:「你爸怎麼說?」
  
  「他只能憑著在原來在檢察上的關係,施施壓了。」顧曉彤扣了手機,哎聲嘆氣道,已經習慣於頤指氣使,三十幾年沒求過人,今天全求了。
  
  「好歹也是個第一副書記,直接跟政法委書記說啊……很難嗎?屁大點的刑警隊,捋他們還不是分分鐘的事。」戚潤天習慣了商業的運作,從來都反感官僚作風。
  
  「沒那麼容易,賭場被端了,真憑實據握手裡了,誰敢替你說話?再說還開槍了……我都跟你說過多少回了,這種事還是少沾,你不聽。」顧曉彤憤憤地埋怨著。
  
  「你是站著花錢不腰疼啊,現在那個酒店,缺了黃賭毒能經營得好?何況又是個純休閒的地方?」戚潤天還覺得自己冤呢。
  
  「那也別和那些人來往啊。」顧曉彤繼續埋怨著。
  
  「瞧你說的,沒那些人,場子能開起來?」丈夫火了,老婆一氣要發飈,他趕緊擺手道著:「好好,是我錯了,都是我的錯……只要把這件事圓滿解決,我全部退出,再不涉及這種生意總行了吧?我說老婆,你快想想辦法啊……這還不是一個刑警隊,現在我都沒找到秦副市長的下落,還有賭場轉賬POS,那要落到警察手裡,順藤一查,山莊可全完了。」
  
  「那個刑警,不是已經被檢察帶走了。」顧曉彤問。
  
  「這王八蛋,比市長還黑,張口就要二百萬。」戚潤天火冒三丈道。
  
  「那你趕緊給他呀,還等什麼。」顧曉彤催著。
  
  「早給了,這不等消息嗎?還不知道行不行呢。」戚潤天拍著桌子,氣急了。
  
  兩人吵嚷著,在想著平時的人脈,輪番拔著電話,而事情卻像膠著的一樣,就是寸步難行……
  
  在莊子河刑警隊,檢察人員的輪番詢問終於得到了一個事實,這是已經預備好的說辭。
  
  接到內線線報,抓持槍嫌疑人,然後遭遇到了賭場,不管是摟草打兔子,還是打兔子順便摟草,反正是干了,隊長的命令,和我們無關。
  
  移交證據和人。不行,沒有隊長的命令,誰也不准動。
  
  隊長不是被你帶走的嗎?你問我們呀?
  
  雙方僵持著,全隊無休,都站在樓道里,你叫誰問話誰就去,但問誰也是一個樣子,想扣其他的帽子也難了,你說我們刑訊逼供,好啊,拿出證據來,我跟你們走。
  
  扯來扯去,扯了兩個小時,無果,連檢察上來人也累了,哈欠連天,直流眼淚。
  
  礦區刑警隊也膠著住了,隊長不在,指導員在抓捕中受傷,被帶回來的嫌疑人正在加緊詢問,檢察上門沒找到一個正主,卻和下面的小刑警誰也說不上話,不管亮身份,還是威言恫嚇,刑警們就一句話:
  
  「天亮再說。」
  
  可很多人偏偏怕的就是天亮,情況反饋給了在萬林區檢察院的幾位,一夜奔波寸功未得,都有點發毛了,本來以為最好對付的莊子河一個小刑警隊,反而成了最硬的一塊鐵板。
  
  特別是這位隊長,原來覺得就是個無賴,不過後來發現,就拉上十個無賴站到他面前,都會覺得自慚自穢的,先提了二百萬的要求,轉眼又反問,要二百五十萬;二百五十萬也罷了,一轉眼又反口,除了要錢,還要贊助…他還振振有理了,回留在隊裡的錢我不能亂支啊,你給點贊助就不一樣了,我們這年過得也殷實點嘛。
  
  這那是個隊長吶,簡直是個奸商啊,看準了幾位檢察的心理,他就變著法奇貨可居,坐地起價,還屢屢得逞,磨了三個小時,愣是要了二百五十萬,再加一百萬贊助,還帶一輛車,那種越野的。這時候已經把戚總逼到進退維谷的地步了,全盤答應了。
  
  帶頭的檢察官再一次推門而入時,耐心已經耗到了極限,好歹也是一個檢察長的職務,如果不是看見老領導的面子上,這種爛事他是不願意攤上的,可也沒想到堂堂一個檢察長,連一個副科級的小幹部都收拾不了,平時這身制服只要出現那個局領導的辦公室,只要說一句跟我走,差不多都得嚇得渾身發抖
  
  現在面前這位也抖,不過是翹著二郎腿得瑟,還抽著煙,斜斜看著他們三位,檢察長忍著怒氣道著:「好,就依你說的條件,少一樣東西,我還會帶你走的。」
  
  「等等。」余罪夾著煙一舉手道著:「我突然又想起一個事來。」
  
  「你再提要求,一毛錢也不會有。」檢察官提醒著,現在有點後悔,因為示弱太早,把對方的胃口撐大了。可沒辦法呀,投鼠忌器吶,現在能拿到證物人,只有這一位。
  
  「我沒那俗,我想了想,這個錢不能要……這錢呢,少給我們留點就行了,贊助也可以少給點。」余罪道著,似乎良心發現了。
  
  可在座的根本不相信他還有良心,都巴巴地盯著。
  
  果然,余罪口風一轉,恬著臉提著要求:「不要錢,給個官行不行?提我們支隊長了,檢察長了都行……我不介意的,副支隊長、副檢察長也行,就這麼小小的要求,問題不大吧。」
  
  哎喲,把在座的氣得差點被一口氣噎住,一個副科級的小隊長,居然直接想上處級幹部,還說得這麼大言不慚,洋洋得意,居中的那位氣急而笑,洩氣了,他看出來了,笑著道:「哦,我明白了,你是消譴我們是吧?根本就沒準備配合。」
  
  「你話不要說這麼難聽好不對。」余罪苦臉道,不過一轉又變臉不好意思說:「儘管我不否認你說的是事實。」
  
  「那咱們的談話就結束了,你放心,我會讓你死得很難看,跨區、越權、開槍,刑訊逼供嫌疑人,那一條都能把你釘死。」居中的那位,咬牙切齒,憤憤地道。
  
  余罪對著三位怒目而禮的檢察,笑了笑,做了一個奇怪的動作,四指連動,煙頭在指縫間飛快的旋轉,驀地,吡起燙在左胳膊腕部,紅紅的煙頭,一股子焦味傳來,三人下意識地後仰了仰,嚇了一跳;一燙,他的左手又起,以同樣的動作,燙上了右腕,似乎燙著並沒有疼痛似的,余罪還笑眯眯地看著對方
  
  四個燙傷點,余罪甚至於還抽了兩口怕火滅了,燙完了他一彈一扔煙頭,笑著道:「知道為什麼都怕你們嗎,一是怕丟官;二是怕逼供;二是怕坐牢。可恰恰這三樣,我根本就不在乎,別說你來幾句狠話,你就來幾下狠招,我也沒把你們放在眼裡。」
  
  「耍橫啊,耍橫這次你也死定了,我保證扒了你這身警服。」左側的那位年紀稍長,不屑地道。
  
  「從見面我就看清了你們的嘴臉,而你們啊,到現在都沒看清我是誰,更不知道我每一個動作有什麼含義。」余罪嚴肅了,慢條斯理地說著:「如果你們秉公執法,我可能非常害怕;可明顯不是,你們把我帶這兒,本身就違規。你們要依法辦事,我可能沒翻身機會,可你們明顯也不是,而是帶著一個不可告人的目的來的……其實就帶著不可告人的目的也有可能得逞,只不過你們浪費了太多的時間……所以,不是我走不了的問題,而是你們從這兒離開之後,會輸得連褲衩也沒有了……嘖嘖嘖……」
  
  「我們輸……你話大了點吧。」右側的那位,狐疑地道,越來越覺得面前這個人詭異了,這時候,他反而有點緊張了,這種未經立案限制公職人員的事如果真傳出去,也很麻煩,不過還好,一切都在秘密狀態下進行著。
  
  嘿嘿嘿……余罪在奸笑。一會兒又吃吃吃地偷笑,又過一會兒,在嘎嘎嘎淫笑,笑得幾位檢察人員毛骨怵然,半晌余罪笑著點了支煙提醒著:
  
  「幹活不要顧頭不顧腚嘛,既然是幾十位刑警,你限制我一個人怎麼可能起作用啊?再說了,現在世道這麼亂,人心肯定叵測,說不準就有人把不和諧的消息捅出去了啊……要不幾位搜索一下.五原市警方端掉一處地下賭場…說不定還有那位領導在其中的畫面啊,很好玩的,搜搜啊……」
  
  這消息把三個嚇得,趕緊地掏手機,聯網,一搜,三個人幾乎是同時面面相覷,跟著如喪考妣,這事辦得,早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捅出去了,還在這兒瞎費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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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卷 警營過大年 第13章 蚌病成珠

「好吧,你狠。」
  
  良久,左側的那位終於頹然地道,認輸了,這算是見事很明的一位了,現在他有點後悔,倒期待根本沒有發生過。
  
  上面的領導試圖捂著,可現在恐怕摀不住了,三位檢察看著翹著二郎腿洋洋得意的余罪,個個垂頭喪氣,收拾著東西,準備離開。
  
  「喲,就這麼招呼都不打一聲,準備就走?」余罪開口了,翻著眼,反客為主了。
  
  「沒你的事了,我們可以就當什麼也沒發生過,刑警隊的人,我們馬上撤走。」居中的那位道,有點低聲下氣了,不過事態到這種程度,他知道再攪下去,灰頭土臉的只會是自己。
  
  最好的結果也是兩敗俱傷,明顯不對等啊,總不能把身家和一個副科級的小刑警隊押在一起吧。
  
  「你們的事完了,我的事還沒完啊。」余罪不屑道。
  
  「你還想怎麼樣?我警告你啊,這裡是檢察院,就沒有立案我們調查你都屬於正常情況。」居中的這位,火了。右側那位也看不慣余罪的囂張態度了,拍著桌子叫訓著:「你不要太囂張了啊,真以為我們沒法辦你?」
  
  「哈……嘴臉出來了,你們這話怎麼聽著像凌駕於法律之上啊?你們說辦就辦我?真是給臉不要臉啊,要不試試看,看他媽誰收拾誰?」余罪不屑地道
  
  這倒把三個人嚇住了,面面相覷著,左側那位年長好歹說了句軟話道著:「行了,手心手背、唇亡齒寒,本來這事我們也不願意接,可上面的領導壓著,我們也是迫於無奈……余隊長,我知道你是個偵破上的奇人,我們並沒有想把你怎麼著。」
  
  「你,我可以相信。」余罪指指這位年屆四旬的,慢慢地道,又指向居中的那位說著:「他,我不相信,說不定正思謀著,回頭怎麼想法子整我呢。另一位我更不敢相信,這麼年輕,還不知道社會險惡呢,別有人一指使,他又當槍衝我來了……別瞪我,我現在都看得出來,你是不是已經想好了,羅織個什麼罪名,給我添點堵?」
  
  說得居中那位咯噔了一下,此時才識得這人的不凡了,敢情一夜坐地起價都是表像,他不屑地笑了笑道著:「你們刑警隊,那個不是一身毛病,還用我羅織嗎?明擺著呢。」
  
  「可我們畢竟站在打擊犯罪的一線,你們呢?現在全市每天上百起各類案件,偷搶拐騙姦殺什麼嫌疑人沒有,我們在想辦法抓他們,你們呢?坐在辦公室想想怎麼整誰?你們的所作所為,等於是間接保護這些違法犯罪啊……明擺著一個大賭場,你們都想包庇著?」余罪不屑地道。呸了口,連唾沫帶煙頭,吐得好遠。
  
  這好像明顯針對幾位檢察了,居中的這位被刺激到了,指著余罪氣憤地道著:「你……你別太囂張了,不要逼我真對你的莊子河刑警立案偵查啊,跨區、越權、開槍,你還是想想自己吧,就我們不調查,也夠你喝一壺了,真以為沒王法管你們這幫子刑警了。」
  
  「是啊,誰說沒有呢,法制社會,我就給你們講講法……一會兒我從這兒出去,會直接找個律師起訴你們,非法限制我的人身自由,而且對我刑訊逼供,採取相當惡劣的手段逼我移交在偵辦的案件……你們說,會不會有王法管你們啊?」余罪笑著問。
  
  「什麼?我們什麼時候刑訊逼供你了?」右那位年輕的,氣壞了。
  
  「對我威脅、恐嚇,毆打……還有更惡劣的,用煙頭燙我的胳膊……你們說我這種表情,會不會有人相信?」余罪可憐兮兮伸著胳膊痛訴,一轉眼又笑眯眯地問。
  
  刑警的變臉術,已經練得爐火純青了。
  
  「那是你自己燙的,做人不能這麼無恥吧?你好歹是警察啊。」右側那位,快被氣哭了。
  
  「瞧你說的,你們三位限制我的自由,把我帶這黑屋子裡,然後我身上又有這種傷了……我就說是我自己燙的,有人信嗎?要不我再到地上打個滾……你們出去大聲宣揚一下,看有人信你們毆打了,還是信我自己打滾了?」余罪謔笑道。
  
  哎呀,把三位檢察刺激得,咬牙切齒,對面前這個無賴無計可施了。居中的那位剛要說話,余罪伸手攔著道:「什麼也別說,你們的偵辦手續還沒來得及辦吧?所以你們一切都是違法的,同意我的意見嗎?你們既然敢做,就要為此付出代價。這個代價是相當慘重的啊。」
  
  噝,左側那位,這才識得對方的狠辣了,敢情每個小動作都留下了幾手,他回想著,整個事情如果僅僅是檢察和他一個人的事倒也好辦,現在這麼咄咄逼人,他想到了幾次余罪掏口袋的小動作,猛地眼睛一凸,驚聲問著:「你……你身上有技偵設備?」
  
  「哈哈哈哈……薑是老的辣啊。現在才想起我的專業來,是不是晚了?」余罪笑了笑,渾身得瑟。
  
  那位年長的同志緊張了,急急地拉開窗簾看了眼,一看面如死灰,大門外不遠,正泊著一輛廂式車,行內人一看那車的做工,差不多就認個七七八八,何況車頂還帶著那種高頻天線。他放下窗簾退回來時,其餘兩人都緊張地看著他。
  
  是的,這是一次擦邊的行為,就像警察抓壞蛋一樣,真抓到壞蛋了,萬事皆休;不過要抓不住壞蛋,可這個壞蛋就得抓人的來當了。
  
  「要麼承認你們對我進行刑訊逼供,要麼我把你們和我談條件的錄音,給省高檢、省紀委都送一份,我說過丟官,坐牢,我都不在乎,不知道幾位,是不是也像我一樣不在乎?」
  
  余罪叉著胳膊,揶揄地問著,那三人僵立著,像犯錯的小學生一樣,戰戰兢兢,汗不敢出。
  
  余罪像生怕對方不相信似地,拔開了手機,拔通了電話,讓對方回放,很快,節選的錄音,從手機裡放出來了,根本就是討價還價,要錢要官的那一堆話,明顯是黑幕交易,聽得三位檢察面如苦瓜,啞巴吃黃連,算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三輛警車呼嘯著駛進了勁松路二隊,支隊長李朝東急急地奔出來,迎接著這個解押隊伍。
  
  對於支隊長簡直是油鍋邊上走了一遭,昨晚上層齊齊失聲,差不多都在等事態的發展,可不料事情有了戲劇性的變化,那位被槍傷的賭場的人員,居然是一名在逃嫌疑人,姓張名進,在甘陝省夥同他人持槍搶劫後逃逸,一直潛藏在五原,已經有數年之久,昨晚現場排查之前重案隊幾位只覺得持槍的人不簡單,可沒想到,余罪一槍崩得,居然崩出個公安部B級逃犯來。
  
  當時指模比對結果一出來呀,李朝東支隊長就樂歪了,直嚷這貨是個福將
  
  手術後略作休養,便被解押回二隊了,支隊長看著幾位警員把人解押下警車,瘸了,估計是陰溝裡翻船讓這位悍匪很是不服氣,凶巴巴地看了支隊長一眼。
  
  「傷不礙事吧,甘陝警方今天就派人來。」李朝東問著一夜未休的邵萬戈
  
  「洞穿腿部了,沒傷到骨頭。」邵萬戈道。
  
  「真夠邪的啊,沒槍的,把持槍的打傷了。」李朝東有點邪乎地道,這個他有所瞭解,余罪在反扒隊呆過,據說偷東西不次於老練的扒手,誰可想用到這兒還建奇功了,他又問著:「那一位槍傷的什麼情況?」
  
  「王老千的弟子,以前沒案底,不過昨天捅了嚴德標一刀。」邵萬戈道,他有點鬱悶,堂堂的二隊一年辛苦,居然沒有這幾個貨臨時興起抓賭立的功勞大。
  
  「這就好……可算能交待了。」李朝東長舒了一口氣道著。
  
  「可這事……好像沒那麼簡單吧?」邵萬戈道。
  
  「那就不關咱們的事了,許處指示,實情上報,所有抓獲人員,依法處置。」李朝東道,邵萬戈應了聲,他急急走了幾步,又回過頭來了,問著邵萬戈道著:「萬戈,小余被檢察帶走了,不會有其他事吧?」
  
  潛台詞很明確,別外面費力把案子往下辦,他在裡面胡說,先承認了,那回頭又得麻煩,畢竟檢察上那幫人對付人也是有一套,不過邵萬戈卻哧聲笑了
  
  「你笑什麼?」李朝東不解了。
  
  「我是擔心那幫檢察出事。」邵萬戈笑道,沒有再多說,扭頭走了。
  
  也許在他的角度,更容易理解這種和悍匪惡罪打過交道的人會是一個什麼樣子,那是無法用對錯和善惡等簡單的詞彙形容的。
  
  支隊長想了好大一會兒,還沒有明白其中的意思。這時候,電話響了,是總隊長,許平秋出現了……
  
  六時三十分,王少峰接到刑偵支隊對昨晚案情的詳細匯報,儘管他知道一些情況,不過還是被真相嚇了一跳,那個賭場裡居然還潛藏了一位在逃嫌疑人,查獲的賭資現金六百餘萬,通過PCS解析出來的賬目,有一億七千多萬,涉嫌的人員相當龐大,正在進一步細查之中。
  
  他有點慶幸,沒有盲目地插一手,到這種人人喊打的程度,恐怕就親爹媽也不敢回護了。
  
  這個情況他旋即向市委做了一個詳細匯報,本來一出這種事,上層都是會相當震怒的,一定是斥責公安在辦案上不是拖延推諉,就是措施不力。可不料這次意外了,市委這位領導大力讚揚市公安局的雷厲風行,在淨化社會空氣中不可替代的作用……一大堆讚揚,引申出了一個領導的安排:務必快速、徹底、乾淨地肅清這些和諧社會毒瘤,還市民一個安寧環境。
  
  頭回被領導這麼表揚,聽得王少峰有點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洗漱間他隨意和夫人說了一句,夫人嫣然一笑,直笑他真是老糊塗了。
  
  出了衛生間,夫人調試著手機,給他解釋著,秦副市長、顧副書記兩位老同志在五原根深葉茂,一直就和那位大員合不來,這一下倒好,比什麼政治手段都管用,夫人笑著說了,少峰,以後你要被當成李書記一派的人物了。
  
  「這什麼跟什麼呀?昨晚咱們幹什麼了,你又不是不知道。」王少峰笑道,還真一下子沒理解。
  
  「可有人替你做了。」夫人纖纖細手,遞上來了。
  
  一看間,王少峰嚇得手哆嗦了一下,饒他還是個公安局長,都被曝出來的消息嚇了一跳。
  
  《市政府大員出現在抓賭現場》、《副市長聚賭被抓》、《五原查獲史上最大賭場,據傳副市長是賭場後台》……一大堆花邊消息在昭示著一個人人皆知的結果,這秦副市長,恐怕今天就得落馬了。
  
  「怎麼了,少峰?」夫人關切地問。
  
  「越來越不像話了,膽子太大。」王少峰凜然道,領導最怕這種下邊人不把你放眼裡的事,他也怕呀。
  
  「也不一定就是你的人……但只要這種事一有苗頭,就不缺興風作浪的人,現在那兒的領導也超編啊,空出一個位置,就意味著有上位的可能。」夫人睿智的判斷道,現在剛天亮,這才幾個小時,官聲不錯的秦副市長,包養小蜜、貪污腐化的事已經滿天飛了。
  
  「官不聊生吶,我現在指揮幾千警力,還沒有當警察的時候心裡坦,唉。」王少峰手機放過一邊,哎嘆道。
  
  「那是因為,你顧及的太多了,位子、形象、影響,在這一點上,你可沒有你那位老同學純粹。」夫人笑著道,轉身時,卻看到了王少峰臉色不悅,她嫣然一笑,輕輕偎上來,吻了吻笑道:「我都跟你這麼多年了,你還吃醋啊?
  
  「他確實比我強,很多地方。」王少峰道,職務和能力,有時候並不對等,許平秋一直沒有離開過一線,這是他的失敗之處,但何嘗又不是他最成功之處呢。
  
  「不過,我還是喜歡你多一點,他那人死板,很無趣啊,和我爸是一類人。」夫人笑道,這風韻猶存的撒嬌,依然像很多年一樣,總能拔散王局心上所有的陰霾。
  
  「我都已經是一任公安局長,你爸到現在,還認為我這個女婿不合格。」王少峰忿忿地道。夫人噗哧一笑,被老公的小性子逗樂了。
  
  正說著,電話來了,還真不經念叨,老丈人的電話,找女婿的,遞給王少峰接了下,他的臉色一下子變了,默默放下電話,夫人關切地詢問,他勉力笑了笑輕聲道了句:
  
  「沒事,邵兵山的忌日,你爸想去看看他……怨不得老爺子是全警之師啊,二十多年了,他還沒忘記。」
  
  這事情儘管事隔二十多年,仍然是一個沉重的話題,夫妻倆相顧默然……
  
  這個時候,此事的始作俑者,還僵在區檢察院這間小小的房間裡,快上班了,越到這時候,三位檢察越顯得焦灼,反觀余罪就不一樣了,他自己倒了杯水,輕呷著,饒有興趣地欣賞著三位檢察員的糗相。那三人,還真沒敢走,傻站了半個小時了,就是再找不出有力的談判條件了。
  
  「嗨,我說你們想好了沒有?老站著不是回事啊。」余罪斥道。
  
  「你你……你不會還錄著音吧?」年長那位緊張地道。
  
  噗聲余罪笑了,笑著道:「現在還有必要錄嗎?哎對了……你們的東西。
  
  余罪掏了兩個證件,把玩在手裡看,然後兩位檢察緊張地一摸口袋,然後愕然地看著余罪,那是自己的證件啊,余罪看了看,往桌上一扔笑著道:「何子墨,省高檢的啊,陳偉平,市檢察院的啊……還有這位,辦案居然不帶證件,這一條都是不合法滴啊。」
  
  年長的那位是何子墨,居中的這位是陳偉平,兩人愕然地拿回自己的證件,年紀大的有點奇怪了:「這……怎麼在你手上?」
  
  「都說了,你們心裡有鬼,所以就顧頭不顧腚了,這麼說吧,我承認,我抓賭不是出於一個為國為民的高尚目的,我承認,我就是想抓抓這些賭徒,給隊裡創點收,隊裡太窮了,連補助都發不出來,動機確實不純……不過相比您幾位,純粹出於某些個人的授意而動用公權,是不是我更高尚那麼一點點?」余罪比劃著。
  
  也是,一個純粹私利,一個是不太純粹的公事,這其中差別讓三位檢察有點羞意了。
  
  三個人一閃而逝的愧意讓余罪在那瞬間愣了下,改變初衷,從被查那一刻開始,他就挖了個很大的坑,準備誰來埋誰,不過現在他又覺得,即便把這三位栽上一堆贓,埋上半世冤,又能如何?
  
  也許,他也是出於一種無可奈何的無奈。余罪很想狠下心,可現在卻猶豫了。
  
  「那余隊長,看樣子你是準備把我們拍到底了?」何子默問。
  
  對於這個和聲悅色,不是咄咄逼人的余罪稍有好感,他沒回答,問帶頭的陳偉平道:「你怎麼說?為什麼針對我們?」
  
  「顧書記當過檢察院長,我是他一手提拔起來的……沒錯,有些事是過於卑鄙和過分了,可也沒辦法,不做不行,栽你手裡,我們只能只認倒霉了。」陳偉平認命了,一認輸反倒覺得心裡很坦然了,其實沒有那麼可怕,而且他有種錯覺,似乎這個刑警並沒有那麼壞。
  
  如果他根本不講出來,回頭狠狠給你一刀,那恐怕誰也受不了。
  
  「呵呵,我和很多惡性罪犯打過交道,販毒的、開賭的、殺人的,什麼樣的嫌疑人都有,抓住他們會給我一種成就感,可抓你們,我可沒有成就感……好吧,既然兩個條件你們都不同意,那算了。真沒意思啊,就何檢察長你說的,手背手心、唇亡齒寒,非要對自己人下刀這麼狠嗎?就為了保住賭場那些見不得光的事?」
  
  余罪懶懶地起身,有一種頹然,覺得好沒意思地感覺,就像不對等的決鬥,高手贏了庸手一局。
  
  「哎……余隊長……」何子默看余罪真要走,緊張地問。
  
  余罪回頭時,陳偉平也被這大度驚得惶然無助了,趕緊地道著:「對不起啊,余隊長,我們……」
  
  「有個心安的處理方式你們考慮一下,回去按組織程序,如實反映情況,是受誰的指使來找刑警隊的麻煩,而且還採取了不當的措施……我想,這樣對你們影響不會很大,而且能以絕後患,防著我再反咬你們一口,對不對?你們看到了,誣諂和坑害一個人很容易,做這種事,我比你們在行。而且我敢保證,你們就出事啊,不管什麼書記,都不會承認和你們有關。」余罪笑了笑,做了個鬼臉,揚長而去。
  
  三人傻站著,看著人影已去,聽著腳步聲已杳,年輕的那位受不了了,他緊張地問著:「陳檢,他這是什麼意思?」
  
  「他是想放我們一馬。」陳偉平道。
  
  「不,是根本沒把我們放在眼裡,小陳啊,據實匯報吧。」何子默道了聲,訕然失落。
  
  樓下,余罪咚咚咚一擂門,開門的是俞峰,一把把余罪拉上去,前面開車的曹亞傑從孔裡喊了聲:「余隊長,歡迎歸來啊,你又成英雄啦。」
  
  「老天真不長眼啊,抓賭都能抓個B級逃犯,哎喲喲喲,瞧你得瑟的。」俞峰牙疼地道。
  
  「不要嫉妒,機會只屬於敢胡來的人。」余罪攬著俞峰,看李玫還忙著,他張臂道著:「肥姐,來來,抱一個,我愛死你了,沒有你們,我還真鎮不住他們。」
  
  李玫還沒說話,那女實習生笑了,余罪淫淫的湊上來:「薇薇啊,要不給你個擁抱英雄的機會?」
  
  「去屎……我正在追薇薇啊,薇薇啊,余罪和鼠標這一對流氓,以後說話你別搭腔啊。」俞峰擋在余罪面前,看樣子很嚴肅。
  
  「這才分開幾天,你們就發展姦情了……肥姐,算了,咱也不抱了,你又胖了,嘎嘎。」余罪道,看看李玫一堆坐著的樣子,放棄擁抱想法了。
  
  「誰再說我胖,我就非誰不嫁啊,哼哼。」李玫得意地道,一句把余罪嚇住了,她回頭審視了兩眼余罪,有點奇怪地問:「你……就準備這樣放過他們?那我們一夜可就白忙乎了,檢察上也真夠嗆啊。黑到咱們精英頭上了。」
  
  「哎,算了,真把他們拍死又有什麼意義,知難而退,總比狗急跳牆好點,我們身上也不乾淨。」余罪道,坐了下來。一夜疲憊襲來,他靠著椅子就想睡。這一刻他突然想起了被他誣進監獄的賈原青,又想起了已經作古的平國棟,心裡亂糟糟的,反而理不清頭緒。
  
  「喲,你們發現沒有,余兒成長了,沒有原來賤了。」曹亞傑喊著。
  
  「呵呵,我怎麼發現比原來更奸了。」李玫評價著。
  
  「也算成長吧,賤人無敵到大奸似忠,更有欺騙性。」俞峰評價道。
  
  幾人的評價都不怎麼好,不過這個熟悉的環境和氛圍卻很好,卻起碼可以放下緊繃的思維,於是在眾人的聲討中,余罪嘴角含著笑意,安心的打著呼嚕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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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4-28 18:36:04 |只看該作者


第六卷 警營過大年 第14章 英模隊伍

有時候現實總比傳奇更精彩,年前晉祠山莊的故事發展,就多了這樣幾分讓人大跌眼鏡的傳奇色彩。
  
  當天就傳出了秦副市長被紀委帶走調查的消息,據說這位領導被刑警滯留期間,多次開價收買警員,被拒絕後居然倒地裝病,不過幸好被礦區刑警隊指導員識破,其實刑警隊根本沒敢處理他,只不過從刑警隊出去後,等著他就只剩下被處理的結果了。
  
  那一天還有個讓人笑掉牙的景像是,賭客的家屬排隊在刑偵支隊交納罰款,領走因為參與賭博而接受治安處分的賭客,其中有不少是傳說中的公務員,他們是遮著臉逃也似地走的。
  
  之後又發生了晉祠山莊的經營者戚潤天被紀委帶走調查的事,這件事外人看來是順理成章,不過讓體制內人看到就別有一番風味了,市委第一副書記顧煥章的女婿,又頂著省五一勞動獎章,知名企業家、市政協委員等等一大堆頭銜和榮譽,能把調查的矛頭指向他,好像不僅僅是一個非法經營的事。
  
  猜測是準確的,很快就傳出來了顧書記要外調一家國企老總的傳聞,級別不變,但冷曖心知,相比有望問鼎頭把交椅的第一副書記位置,應該是失勢了。
  
  足足過了六天,官方的新聞發言才珊珊來遲,儘管是進行了大刀闊斧地刪改,發言仍然具有相當的震憾力:
  
  ……我市警方在排查網上追逃嫌疑人過程中,發現了潛藏在我市晉祠山莊的一家地下賭場,經過縝密佈署,元月八日一舉端掉了該賭場,抓獲公安部B級逃犯一名,現場繳獲各類賭具五百餘件,賭資六百七十餘萬,處理參賭嫌疑人八十餘人,目前,案件正在進一步調查之中……
  
  《五原日報》刊發的全文報導,署名的記者余罪居然認識,叫來文。
  
  他笑了笑,呷了口茶,沒想到當年反扒隊那位跟著小警追扒手的實習生,現在也成了名記了。
  
  他看著刊發的幾張照片,仔細揣摩著,新聞不是關鍵,看新聞主要是讀懂新聞後的潛台詞,比如這份公開新聞純粹講「賭場」,而沒有把持槍、管制刀具等等曝出來,那就說明,肯定不會定性為具有黑澀會組織性質的地下賭場了;比如沒有把經營者戚潤天放到發言裡,那說明,仍然是刑不上大富,他的高層人脈仍然走通了,很可能連組織賭場罪名都攤不上;再比如,對於參賭人員的成份也沒有提及,那說明,這件事又和所有的事件一樣,被上面漂亮的措辭掩蓋住其齷齪的實質了。
  
  估計是考慮到牽涉面太大緣故,冷處理了,真要把所有參賭人員的曝光,估計輿論會一片嘩然。
  
  余罪慢慢地合上了報紙,扔過了一邊,他覺得如鯁在喉,卻欲言無語。
  
  因為每每案件的偵破,嫌疑人的水落石出,都會讓當警察的有一種快意。可這件事卻不同,因為你永遠看不透那云山霧罩的後面,會有著多少光怪陸離,難道誰真有強悍的想像力,能把逃犯、賭場、市委的領導的女婿、市委領導這幾個關鍵詞組織成一個傳奇的故事?
  
  「他媽的,管他呢,反正老子隊伍的經費解決。」
  
  他又呷一口茶,總還算有收穫,儘管支隊催著上繳了大部分查獲賭資,儘管總隊監督清繳了所有罰款,儘管又被支隊的辦公室、總隊政委打了若干秋風,這一次莊子河仍然是收穫頗豐。
  
  想到此處,余罪側耳聽聽四下無人,他輕輕抽開了隊長辦的抽屜,翻著一本書,書裡夾著一張銀行的回執,存款的,顯示的餘額,幾個讓余罪偷著樂的零,雖然是這些年拚命換來的,不過仍然不足為外人道也,他拿著火機,慢慢點燃了這張回執,看著一張單據成了灰燼,扔進煙灰缸裡。
  
  現在他似乎能感覺到有錢人那種心態,那叫一個得瑟啊,他在想啊,過兩天回家,給老爸置辦幾身像樣的行頭,給新媽買點貴重點的禮物,這買什麼得好好考慮考慮了。還有啊,抽時間去看看樓盤,得想想在哪兒買個房子裡,不過不好辦啊,離房錢還差得遠呢,這特麼就使勁撈、使勁撈,也趕不上房漲價的速度啊。
  
  房子算了,現在產權才四十年,別尼馬沒閉眼房子都不是自己的了,還是吃喝玩了實在。他思忖著,這大過年得怎麼犒賞一下自己,在合上抽屜的一剎那,看到一樣淡藍的盒子包裝時,他停下了,把這個精美的包裝盒拿了出來。
  
  那天栗雅芳給的禮物,光顧著抓賭了,還沒看呢,他慢慢拆開,在拆的時候心裡莫名的泛起了一股邪念,像善解人衣一樣,解著金色的絲帶,而且當刑警這奇好的記憶力吶,在這一剎那,他甚至能清晰地回放出,那凸翹的身材、那傲挺的雙峰、那白皙膩潤的臉蛋……哇哦,他的手指僵了,似乎正撫摸著玉體橫陳,似乎還能聽到那天呻吟的銷魂。
  
  不知道是我淫,還是她浪啊,那次意外的體驗讓他不敢回味,卻又難以忘懷,事後處處躲著,怕人家纏上來,可現在似乎沒纏上來,他又有點失落了。
  
  也許呀,她根本沒當回事。余罪如是想著,現代的男女關係這麼開放,就喝醉了那麼一回,咱們特麼別胡思亂想財色兼收了。
  
  慢慢地解開了包裝,掀開蓋時,他眼睛一亮,是一條漂亮的領帶,手輕撫過,質感而絲滑,他慢慢地捋開,卸下了警服配的劣質貨,對著鏡子,繫上這條顏色相近,卻顯得更貴氣的領帶。
  
  「難道這有什麼特殊含義嗎?」
  
  余罪對著鏡子賤笑著,彷彿身邊就站著栗雅芳一般,他在想著,這不是會想拴住咱吧?一般送領帶、送褲腰帶似乎都有這種含義。其實啊,像特麼張猛那樣入贅個豪門也不錯啊,就是不知道我爸同意不?
  
  肯定不同意,老爸很好面子的,特別是賣水果有點存款之後,早就以富人自居了。
  
  他在想著,想得表情笑意盈然,冷不丁辦公電話,叮鈴鈴響起他斂起笑容,一看是支隊的電話,趕緊接聽:
  
  「……吳主任,你別給我提錢的事啊,不能我們辛辛苦苦抓賭,回頭你們淨想著吃現成的,計劃外都讓我們替你支出吧……啊?不是錢的事。那您說吧……啊?採訪,省廳宣傳部的,我們莊子河刑警要評今年先進基層警務單位……哦,行,我準備一下……啊?馬上就來,開什麼玩笑……好好好,我馬上組織打掃衛生,迎接上級觀摩……」
  
  啪聲扣了電話,余隊長毫無形象地奔出來了,扯著嗓子喊:
  
  「老濕,師建成,把昨晚抓的那個偷柴油的送走……方芳,通知在家人員,全體打掃衛生。迎接上級檢查。」
  
  一嗓子吼,一知道上級來檢查,趿趿踏踏的腳步聲起,忙乎開始了,不得不承認,現在莊子河刑警隊的面貌已經有了質的變化,不但補助和報銷支出全部解決,而且過節福利豐厚,面貌不好也可能啊………
  
  「吳主任,您對這位余隊長瞭解嗎?」省廳宣傳部,劉方剛主任回頭問支隊陪同的吳海明。
  
  怎麼可能不瞭解呢,吳海明有點牙疼,笑了笑道著:「劉主任,您指哪一方面?」
  
  「所有方面,據我們瞭解,此人很不簡單,上過全省刑偵論壇,省刑事偵查總隊去年組建的支援組,他是副組長,剛剛下放莊子河當刑警隊不到半個月,就抓到了一位公安部B級逃犯,哇,很不簡單啊,有些民警一輩子都碰不上一件大案,他是走到哪兒,那兒就出大案啊。」劉主任道,正調試攝像設備的一位女警,趁這機會也插了句:「我看內網資料,他和礦區局一位刑警隊指導員闖進犯罪窩點,直接奪槍,打傷了那名逃犯……這比美國大片還精彩啊。」
  
  哎喲,至於把女娃娃花痴成這樣嗎?
  
  吳海明主任對著女警好期待的眼神,他正色道著謊言:「基本情況就是這樣,畢竟是總隊培養出來的幹部,不但黨性好,而且修養高,戰術素質自然要比我們基層高不止一個層次。」
  
  「那我一定得認識認識這位英雄。」女警幸福地道。省廳的宣傳部相當於全警的喉舌,這一來就是七八個人帶攝像帶採訪的架勢,看來是真樹這麼一個典型了。這位花痴女警話音剛落,又有人發言了,直問著劉主任,這位刑警的身份好像不對,警務網查他的警號,居然有權限限制,聽到此處劉主任又說了,他前身是特勤,所以有一部分參與過的案情尚未解密。
  
  所以呢,這個不能採訪。劉主任神秘的介紹,更勾起了一干採訪組的好奇心了。
  
  哎喲,就抓賭想整點外快,至於麼?
  
  吳海明有點上火,甚至有點嫉妒,這傢伙抓回賭整得,還得名利雙收了,不過是支隊派的任務,他不敢怠慢,一路指示著方向,直駛莊子河刑警隊。
  
  「敬…禮」余罪拉長著聲音喊著。
  
  刷聲齊齊的敬禮,夾道歡迎著駛來的兩輛車,陸續下車,第一時間,已經有攝像把這個相當好的精神面貌攝製進去了,相互一介紹,余罪先敬禮,後握手,給來訪的省廳人員留的印像相當好,到那位女警,余罪敬禮這個姿勢相當地陽剛,握手介紹著,那姑娘自我介紹著:「我叫寧瑤,余隊長,您和傳說中似乎有所不符啊?」
  
  「一般都是見面不如聞名,您多理解。」余罪謙虛道,知道自己形象離高大威猛還差很多。
  
  「絕對不是,我以為您會是一位滿臉皺紋,未老先衰,煙不離手的形象。」寧瑤笑道。
  
  「那我太榮幸了,居然超乎你的期待了。」余罪一下子臉笑開花了,對於異性的讚美,比上級表揚可讓他舒心多了。
  
  介紹著隊裡的情況,劉主任代表省廳發言,就是來看望一下莊子河刑警隊,代表省廳向這支立下功勞的隊伍表示慰問,攝製的人員抓了幾個鏡頭,簡陋而不簡單的環境,平常卻不平凡的隊伍,一點一滴進入省廳的宣傳視線了,師建成好歹是警校畢業的,在待人接物上自然沒什麼問題,也是頭回得到這麼個殊榮,把師同志給激動的啊,說話都打結巴。
  
  反觀見過大場面余罪就好多了,他和指導員郭延喜站一塊,一個講日常工作,一個講思想政治,怎麼看也相得益彰呀。
  
  余隊長說了,我們成績呀,主要得歸功於支隊的正確領導。指導員說了,對,和支隊領導狠抓思想政治工作是分不開的。
  
  余隊長又說了,抓住這個逃犯是個偶然,但有一種必然是,只要他們進入我們的視線,他就無所遁形。指導員說了,隊長說得好,正因為天網恢恢這種必然,所以才有疏而不漏的偶然。
  
  余隊長又說了,今年之所以取得如此優異的成績,是和總隊長正確領導、支隊的大力支持是分不開滴。指導員補充著,和各級領導的關懷、支持,都分不開。
  
  一切按部就班,吳海明好歹放鬆了一口氣,有老指導員郭延喜在,這小隊長好歹沒出什麼洋相,有所準備,其實就拍不到什麼真實情況,滯留室已經打掃的乾乾淨淨,連不知道那年的獎狀也給翻出來貼上了,一行人邊說邊聊,余隊長還瞅空和那位叫寧瑤的女警使著眼神,他老覺得女警拋過來的,為什麼是媚眼呢。
  
  採訪吧,就是任務,就是工作,都知道該怎麼進行,可不料在大家都認為已經相當圓滿的時候,掉鏈子了。
  
  末尾是郭指導員代表隊裡隊伍紀律和作風建議,這時候響起了一個不和諧的聲音,突突突突的三輪車聲音直開進了刑警隊的院子,余罪一吸涼氣,想起這個疏漏來了,還沒來得及補救,就聽到巴勇在扯著嗓子喊:「有喘氣沒有,都出來搬東西,領豬肉了。」
  
  指導員驚得一結巴,忘詞了,狠狠地瞪了余罪一眼,余罪一咬嘴唇,無語了,採訪的諸位愣了,省廳剛下文件,不准以各種形式亂發福利、購物卡等等,這是禁令,支隊辦公室吳主任路上還介紹了,這幾項禁令我們刑警各大隊、中隊,堅持得相當好。
  
  一愣間,吳主任趕緊跑出去了,奔下樓,看到了巴勇領著個滿身油膩的殺豬佬,拉一三輪車豬肉,他火冒三丈地訓著:「誰讓你拉到隊裡來了……趕緊拉走。」
  
  「我們隊長讓拉的。」巴勇和吳主任叫嚷著,又陪著笑臉道:「吳主任,咱隊和支隊辦公室結對子單位,我們隊長也給你們準備了,回頭給您拉支隊去啊。」
  
  哦喲,這倒是好事,可來得不是時候啊,吳海明苦著臉,偏偏巴勇這大嘴巴不是蓋的,又扯著嗓子喊了:「嗨嗨,怎麼沒人出來幹活?都不想吃了是不是?來遲了全是膘肉啊。」
  
  可這光景,誰敢出來呀。吳海明遮著臉,往回走,卻不料那幾位採訪已經下來了,對於先進單位的這點事,尚屬還在容忍範圍之內,寧瑤取笑著問著余罪道:「余隊長,你們基層的福利,看來還是相當不錯的啊。」
  
  「這段不用採訪,我回頭在會上作個自我批評啊。」余罪不好意思地道。
  
  「關心隊員的生活,這不是什麼壞事,省廳禁令主要是針對一些行業腐敗,這民生的事,放在那兒也是可以理解的。」劉立剛主任持寬容的態度。
  
  「耶,說得太對了,理解萬歲,理解萬歲。」余罪拱著手,誠懇地道了句。
  
  忙了兩個小時,拍攝不過二十分鐘,也就走馬觀花看了看,省廳今年樹基層典型不止莊子河一家,挽留眾人午飯未果,還要忙著去其他隊拍攝那些節日期間還堅持在一線的同志。
  
  這時候,大嘴巴嚇跑了,那個殺豬佬還傻站在那兒,很不和諧地喊了句:「咦耶?趕緊卸豬肉啊,我還等著幹活呢。」
  
  省廳來的同志們一樂,笑岔氣了,師建成趕緊跑上去把殺豬的拽走了,郭指導員老臉泛紅了,直陪著不是,好在省廳各位不怎麼介意,分別時,那位叫寧瑤的女警,纖纖地遞給余罪一張名片,落落大方地道:「余隊長,回頭抽時間聯繫我啊,有些細節,我還需要對你個人進行一次專訪?順便告訴你啊,你的事蹟在省廳有很多粉絲啊。」
  
  秀眉輕佻、嘴角微翹,余罪心一下了醉了,小心翼翼裝好名片笑著道:「沒問題,在刑事偵查上,我可以給你們提供很多優秀的素材。」
  
  「那我期待我們再一次會面啊。」寧瑤款款握手,余罪心花怒放,頭回感覺這優秀啊,還能帶來這麼多不是負面的效應。
  
  誰知道每每總是天不遂人願吶,剛上車準備走,隊裡那輛小長安飈著回來了,冒著黑煙橫衝直撞進了隊裡,嚇了省廳司機一跳,稍稍不悅,直在車上講刑警隊這幫人真野。
  
  話音剛落,更野的事出來了,車門嘩聲洞開,看樣子是抓了兩名嫌疑人,嫌疑人叫嚷著,下車的刑警順手一個大嘴巴,車上的刑警順勢一踹,前面拎脖子拽,後面大腳丫子趕,那場面,看得省廳來人面面相覷。車上吳海明主任,不好意思的低下頭了。
  
  「走吧,這個就不用拍了,那個隊也差不多。」劉主任尷尬地笑著,揮手告別走了。
  
  郭指導員早不好意思地扭頭走了,余罪一看尼馬又是老狗和包皮攪場子,氣得臉色立變,叫罵著:「你們兩個王八蛋真會抽時間回來,早不回來,晚不回來,省廳一來檢查,你們就回來。」
  
  「啊?省廳的。」老狗嚇了一跳。
  
  包天樂傻眼了,難堪地道著:「好容易守著這兩個貨了,就他們,在景區旅遊車上搶劫不止一回了。
  
  「誰搶了?沒證沒據亂冤枉人?」嫌疑人吼了。
  
  「人證好幾個,睜著眼睛也能說瞎話啊,元旦那天,你在哪兒?」老狗火了,回頭斥著。
  
  「忘了。」嫌疑人一搖頭,不屑了。
  
  這些人,正常詢問是不會有結果的,一看這常余罪也上火了,忘了攪場的事了,踱上來了,瞪著眼一瞧,回頭訓著包天樂和苟盛陽道:「打人是不對滴,是不是,兄弟?」
  
  「對。」嫌疑人樂了,點頭道。
  
  「就即便人家搶劫了,打人也是不對滴。你說對不對啊兄弟?」余罪問。
  
  「對呀。」嫌疑人點頭道,看有人撐腰了,膽氣恢復了一些。
  
  「就是嘛,不就搶了幾個包嘛,至於把人打成這樣嗎?」余罪怒火中燒地瞪著包天樂和苟盛陽,憐憫地看著兩位嫌疑人一眼,關切地問著:「錢特麼沒整多少,還挨這揍,忒特麼沒天理了。你說是不是啊兄弟。」
  
  「可不,太過分了。」另一位嫌疑人,大生知己之感。
  
  「哦,看來你們還真搶了啊?」余罪臉一笑,笑著平和地問。
  
  兩位嫌疑人一愣,沒搞清這之中的邏輯,不敢多說了,臉憋紅了,話說不出來了。不說話卻更像馬腳露了。兩位刑警忍不住了,噗噗笑了。
  
  「敢做不敢當,不像個男人。」余罪回頭指揮著兩刑警道:「不管怎麼說,打人是不對滴……像這號兄弟你打他是沒用滴。拖到後面,扒了褲子,凍他狗日幾小時,溫度不夠底潑涼水,又省事又管用,去吧
  
  苟盛陽和包天樂呲笑著,拽著人就走,兩嫌疑人可慌了,這零下幾度的天氣穿著棉襖都冷,扒了褲子還了得,兩人掙紮著,剛要後面有就喊聲了:
  
  「啊……別潑別潑……就搶了兩個包,大頭還讓二禿子拿走了,你們幹嘛揪著我不放啊。」
  
  快,抓二禿子去,得到了消息,問清了真實姓名。苟盛陽奔出來了叫著幾人,又去抓浮出來的另一嫌疑人了。
  
  基層隊伍就是如此,最有效的只能是最直接的方式,不過今天讓省廳諸位撞破,還是讓余罪心裡有點惴然,這邊的剛處理完,大嘴巴叫著隊裡同志搬豬肉了,他緊張地湊到隊長跟前,余罪正憋著火呢,劈頭蓋臉就訓著:「一點眼色都沒有,省廳的車就放在院子裡,你拉著一車豬肉進來,像什麼樣子?」
  
  「對不起,隊長,我錯了。」巴勇誠懇地道,他知道這位小隊長,向來很好說話的。
  
  「一句錯就行了,莊子河刑警隊的形象,全讓你毀了。」余罪叫囂著。
  
  「那是您讓瞅著殺豬開宰,就趕緊往回拉新鮮肉……誰知道省廳來湊什麼熱鬧。」大嘴巴嘟囊著,有點不好意思,其他隊員也巴巴看著余罪,看得余罪這領導威風漸消了,他一擺手道著:「搬搬搬……管特麼什麼採訪,兄弟們先吃肥喝爽再說。巴勇我警告你啊,把你這嘴巴管嚴點,還有辦事多點眼色,這完全可以避免的嘛。」
  
  「是是是……隊長英明,保證沒有下次了。」巴勇恬笑著,拍著隊長的馬屁。
  
  不管上面怎麼想吧,但基層的同志對於隊長頂著禁令私發福利的事,還是相當擁護的,大堆的豬肉就卸在樓道口,每人半爿豬肉豐厚的很。師建成寫著名字,通知著各組人來領,東西剛搬完剛打發走,大嘴巴一瞧又有車來,一看車號,嚇得連滾帶爬往隊長辦跑,邊跑又開始扯嗓子喊了:
  
  「隊長,出事啦,又有上級領導來啦……豬肉藏起來不?」
  
  「來得及嗎?」余罪的腦袋從辦公室伸出來了,旋即奔著出來了。
  
  「呀,來不及啦,就是門口涅。」大嘴巴捂著嘴,嚇壞了。
  
  「你個王八蛋,不能搬隊部啊。氣死我了。」
  
  余罪拽著巴勇,朝屁股上狠狠踹了一腳,趕緊地奔下去了,他看到了,是總隊的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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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卷 警營過大年 第15章 有錯未補

「總隊長好」
  
  「總隊長…好」
  
  「總…隊長…」
  
  門口,正興高彩烈領豬肉的莊子河刑警,在車裡人下車的剎那,像被塞了一嘴豬肉噎住了,一個個梗著脖子,凸著眼睛,還是師建成反應過來了,趕緊敬禮,慌慌張張奔下來的指導員郭延喜暗道一陣苦也,緊張兮兮地站到了總隊長面前。
  
  足足幾大爿豬肉啊,膘亮瘦厚,刀口處還帶著新鮮血跡,許平秋看著發肉現場,又看看緊張的一干刑警隊員,他忍俊不禁地笑了,看來還是那位最瞭解基層的需求,這發得多暖人心吶。
  
  「總隊長,我們……」郭指導員敬了個禮,稍顯尷尬地道。
  
  「喲,你們挺會過得啊,省廳明令不准以任何名義發放福利,支隊都沒敢動手,你們倒先上手了……這是誰帶頭的,又是余罪?」許平秋臉一拉問著。
  
  「不,總隊長,是我同意的,我馬上退回去。」郭延喜一挺胸,關鍵時候站出來了,現在他也看出來了,少了指導員行,少了隊長可不行啊。
  
  這不,挺胸一站,形象頓時拔高了不少,眾刑警投向他的眼光都帶上崇敬了,許平秋哈哈一干笑,直道著:「老郭啊,你要有這本事,莊子河還能窮成這樣……哈哈……退什麼退?退了大家一肚子怨言,消級怠工,你再找支隊、找我解決……你們繼續,小劉,把車上的慰問品,給他們卸下來……廢話我就不多說了,我代表總隊,對節日期間奮戰在一線的刑警同志,提前拜個早年,大家辛苦了……」
  
  哎呀,把郭延喜激動得,先自鼓起掌來了,眾人一陣掌聲雷動,跟著是個個喜孜孜地從總隊同來的慰問車上卸著慰問品,一人一包大年貨糖,很差的那種……不過夠讓兄弟們暖心了,比往年口頭慰問可算是進步了不少。
  
  「咦?你們隊長呢?」許平秋寒暄幾句,把眾警說得個個激動不已,問及隊長時,師建成回頭一嚷,早瞅見了,隊長鑽在樓梯的拐角,還沒敢露面呢,許平秋笑著安撫著眾人先忙,他指指余罪,登上了樓梯,路過余罪身側時,他很不悅地看了眼:「喲,架子大了,總隊長都不出來迎接一下。」
  
  「報告總隊長。」余罪嚴肅一敬禮,旋即莞爾一笑道:「我這不是來了麼
  
  今天氣色不錯,余罪看樣沒有被批之虞了,敢試探性的嬉皮笑臉了,許平秋瞪著眼,放低了聲音道著:「你不這麼標新立異能把你憋死啊?上級三令五申不許亂發,你倒好,就這麼擺大院裡發?」
  
  「誰知道你們遲不來早不來,偏偏發個東西就都來……以前一年到頭,就沒人來莊子河這窮地方啊。」余罪還覺得冤呢。
  
  「呵呵……你成英模人物了,可能不來嗎。告訴你啊,趕緊干利索,真讓督察碰上,我第一個處分你,決不手軟。」許平秋慢步走著。後面的余罪一伸手脖探出身來嚷著:「嗨,建成,趕緊給兄弟們發放,中午領不走的,全送家裡……以後東西別往隊里拉了啊……嗨,去弄兩條煙,給總隊兄弟裝上。」
  
  隊長嚷著安排,下面嚷著答應,許平秋有點哭笑不得了,堂而皇之給總隊的人塞上了,不過這光景他只能裝做未見了,回頭瞥眼,他突然有一種錯覺,余罪身上的這股極似匪氣的這市井味道,和初見之時沒有任何差別,也就是說啊,這都幾年了,這傢伙愣是一點長進沒有。
  
  余罪安排完回頭時,總隊長已經進了他辦公室了,他樂滋滋地跑進來,卻見得許平秋坐著在他的位置,像是回味一般,隨手地翻翻報紙,鋪在桌上的那則新聞,恰恰是與晉祠山莊相關的報導,他像有話要說一樣,盯著余罪,表情嚴肅了。
  
  「總…隊長…您還有安排?」余罪戰戰兢兢問。
  
  現在能讓他心虛恐懼的人不多,面前坐著的無疑是其中一位,來莊子河刑警隊的所作所為,他早揣度著要被敲打幾下了,看來總隊長慰問各隊,要順便把這事辦嘍。
  
  許平秋看著余罪賊頭賊腦,心虛而不心懼的得性,他倒吸了一口涼氣,有點牙癢癢的樣子,這貨從來就沒有認錯的覺悟,更何況在莊子河捅了這麼大事,沒事反而聲名更隆,連省廳都準備把這位抓到公安部B級逃犯的小隊長予以大力表彰了。
  
  這樣的人,想敲打何其難也?
  
  是啊,余罪心裡竊喜著,誰就想收拾他,也得掂量掂量,咱再怎麼說也是功臣。
  
  「背過身我看看?」許平秋突然道。
  
  「看什麼?」余罪愣了下,沒跟上老許的思路。
  
  「看看你尾巴是不是翹天上去了。」許平秋道。
  
  「嘿嘿……」余罪恬笑著,有點不好意思了。
  
  「立正。」許平秋喊到。
  
  余罪垂手、挺胸、並腿,立正了,許平秋跟著起身喊著:「向後轉。」
  
  雖然有所不解,余罪還是下意識地跟著命令在動,一轉身,「啊」一聲,腰後一陣劇痛,一個趔趄趴到窗檯邊上了,差點摔倒。回頭眼睛的餘光,看到了許平秋拍拍褲子,收起了踹人的腿。
  
  這下狠啊,直踹在腰上,余罪呲牙咧嘴半天展不直腰,他回頭惡狠狠地對著許平秋道著:「你等著,我他媽的……」
  
  「你他媽的想幹什麼?」許平秋不屑地道。
  
  「總隊長就牛啊……信不信我他媽扣你一麻袋干翻你……」余罪氣憤地,咬牙切齒地道。
  
  哥一般狠不下心來整人,可一狠起來絕對不是人。余罪惡狠狠地道,氣壞了,知道要被敲打,沒想到這麼直接,直接挨了一腳,真尼馬丟人。
  
  「呵呵……信有種你就來。隨時恭候你。」許平秋不屑地道,背著手,現在開始關懷了,笑著說著:「你幹這麼大事,實在想不出給你獎勵,省廳準備授予莊子河刑警隊優秀單位的榮譽稱號,總隊準備給你個人表彰……集體都給了,我個人,不能不表示一下吧?」
  
  表示就是一大腳丫,余罪恨恨地靠著站立著,揉著腰,臉側過一邊。這算是還不回去了,理虧。
  
  「我踹你一腳,你連殺我的心都有了……我問你,你把別人踩腳下,踏翻了人家的非法生意,人家現在是不是殺你的心都有了?」許平秋問。
  
  噝,余罪臉色一痙攣,他其實擔心的也就是這些,不過梗著脖子道:「怕個鳥,我是警察,他敢怎麼著?」
  
  「是啊,大部分人都不敢怎麼著,要是個立案偵查,依法辦案的事,誰也不能怎麼著,誰也不敢和國家機器叫板……可我問你,你是嗎?擅自組織警力、跨區執法、誰被你拉下馬,都要和你結私仇啊,你多大了,就沒長一點腦子,這事能帶頭辦嗎?」許平秋吼上了。
  
  余罪氣勢一萎,一洩千里了,說到這裡,還真站不直腰了,那怕成了英雄
  
  「還有,派你出任務的,你前怕狼後怕虎,抓賭可好啊,居然奪槍反擊,槍傷兩人……他要不是逃犯啊,這回關進籠子裡的就該是你了……我說余罪啊,就搶點賭資,至於這麼拚命嗎?什麼原則、計劃都不要了,就那麼一窩蜂全衝進去搶錢?你是帶隊伍,還是帶一窩土匪?」許平秋氣急敗壞的訓斥著。
  
  余罪的頭低的更底了,話說那事逼到絕境不得不發,可真回想起來,還是處處後怕。
  
  「啪」又是一巴掌,余罪捂著後腦勺,仇視眈眈地瞪著許平秋。
  
  「這一巴掌是提醒你啊,再發現你敢私自動用警力胡來,我親自收拾你……你拽了啊,把總隊價值上百萬的設備,用來對付幾位檢察了?你真以為自己是個人物了,還四面樹敵啊,真怕別人整不住你……就贏了一次,下次呢?下下次呢……這都是一招不慎,萬劫不復的事,這麼喜歡玩火?」許平秋伸著手,粗壯的手指指點著,就快戳到余罪的鼻子上了。
  
  指望他認識錯誤恐怕沒那麼容易,能不和你對罵就不錯了,許平秋眼看著余罪訕訕失聲,他卻是漸漸凶不下去了,其實這事辦得在他看來著實不賴,遠遠地超過一個小隊長的水平了,短時間凝聚人心,又敢想敢幹,案子和創收兩手抓,兩手都不誤,不到一個月時間就把莊子河給來了個翻身大變化,這樣的基層隊長打著燈籠也難找啊。
  
  所差就是膽子太大了點,大到許平秋都有點心生凜意,孤身奪槍,獨闖賭窩,怎麼以前就沒看出來這傢伙在搶錢的相當有英雄氣概?
  
  「話就說這麼多,你可以對我有情緒有仇恨,不過作為警察,千萬不要用你手裡的權力去試著拉別人的仇恨,那是很危險的,你就是一個普通人,穿上警服你也變不成超人……明天早上八點,總隊門口報到。」許平秋凝視半晌,收尾道,這敲打得,他也說不出效果如何。
  
  「是」余罪應了聲,禮都沒敬。
  
  許平秋鼻子哼了哼,踱步出去了,看也沒看身後的余罪一眼,等這位總隊長踱下樓梯的時候,福利發放現場已經清理乾淨,兩行刑警夾道歡送,他一臉笑吟吟地和眾人告著別,在郭指導員的陪同下,上了車。
  
  坐在車裡呀,老許這口悶氣才緩了過來,他回頭看看院子裡,沒有看到余罪時,有點失望。不過走了不遠,他像緊張地似地叫著司機稍慢點、慢點……司機放慢車速時,他從倒視鏡裡看到了,匆匆從樓裡奔出來的余罪,追到了門口,停下了,對著已去的車影,很標準的敬了一個禮。
  
  這一刻,老許覺得很釋然,臉上蘊著微笑,愜意地靠著座位。他知道啊,想讓這位同志認錯沒那麼容易,能到這一步,已經很難能可貴了。
  
  被領導敲打了一通,余罪自然是無處訴苦,不過他理解,許平秋沒有惡意,那些外表光鮮的事,怎麼樣步步凶險走過來的,余罪也心有餘悸,能看到這些幕後事的人,恐怕不多,但許平秋肯定能看透。
  
  雖然對老頭向來不齒,但不得不服,余罪知道自己該收斂一些了,於是他回頭在隊裡做了如下安排,節假日值班、輪休,交給師建成安排;還有給隊裡人員訂的糧油,交給大嘴巴巴勇處理,低調,一定要低調,注意方式,最好下班後給大家直接送家裡。至於日常工作嘛,余罪知道自己不擅長,到指導員辦公室走了一趟,敬煙倒茶敘了半個小時,叔長叔短把郭叔一捧,郭延喜自然就義無返顧地把春節期間值班的事攬下了。
  
  當領導是需要藝術滴,余罪覺得自己從老許身上都窺得門徑了,那就是有了事都讓別人去幹,而他這當領導的,就可以有很多充裕和自由的時間嘍。
  
  快十一點多的時候離了隊,沒有專車,他是乘了輛出租車走的,本來想去市裡玩玩,特別是想著會會那個妞去,可出了刑警隊就不知道該去哪兒了,當警察交際的圈子本身就窄,刑警的圈子更窄,其實他一直想栗雅芳的電話的,可最終都沒有下了決心。又想去禁毒局看看去,去年四月份林宇婧離開,到現在還沒有消息,那些緝毒警和毒販一樣,神出鬼沒,余罪也快絕望了。
  
  還沒想好聯絡那個妞呢,倒有妞的電話來了,肥妞,這位肥姐和隊裡大嘴巴一個得性,肚子雖大,可藏幾兩貨色,電話裡直接問余罪又有什麼任務,她接通知,也是明天到總隊集合,不但她,曹亞傑、俞峰、肖夢琪都接到通知了
  
  完了,余罪雖然不知道什麼任務,可他知道,說不定又要和那個犯罪嫌疑人一起過年了。說不定又是一個秘密任務。和肥姐商量了幾句,趕緊地處理手頭的事,
  
  先去糧油店看了大毛兄弟一番,今年推銷的糧油不少,又都是現款現結,余罪來意不繁複,寫了幾個名和家庭住址,反扒隊的老兄弟們,還有和莊子河刑警隊結對子的支隊辦人員,千叮萬囑,一定親自送上門,別讓人瞧見啊,現在尼馬查得可緊了。
  
  從糧油店出來之後,又給老爸打了個電話,中心的意思是有可能過年回不去,老爸自從娶了新媽,對兒子的念想淡多了,電話裡說不回來拉倒,省得我看著你心煩,倒把余罪聽得好一陣鬱悶。
  
  安排好家裡的事,又和指導員通了個電話,隱晦地交待了幾句,本來想去看看馬秋林的,可恰巧路過的地方離鼠標的新家不遠,余罪臨時改道,直接去鼠標家裡了。
  
  「標哥,誰的電話?」細妹子從廚房裡探出身子來問。
  
  「余兒的,快到咱家樓底了。」鼠標懶懶地躺在沙發上。
  
  一聽是余罪,細妹子的臉色不怎麼好看,每次出事都和那損友有關,她不悅地道著:「他來幹什麼?」
  
  「一會你問他呀。」鼠標道,看看手上的傷,傷雖在他身上,可心疼的是媳婦吶。
  
  「我就不想見他。」細妹子忿然道。
  
  「我也不想見,一會兒你告訴他。」鼠標呲笑道。
  
  廚房裡,另一位的笑聲出來了,安嘉璐聽著兩人對話,輕笑著建議道:「要不咱們一起把他攆走?來的太不是時候了,好容易聚回餐,倒讓他趕上了。
  
  「我還真想把他攆走,我家標哥每次都好好的,一和他在一起就出事……」細妹子很煩地道。
  
  「這也不叫出事,你標哥和余罪抓到了逃犯啊,成英雄的標哥了。」安嘉璐笑道。
  
  「誰稀罕呀,以前是一身酒味回來,看見他我就生氣;現在倒好,帶一身傷回來,還不如原來一身酒味回來呢,嚇死人了……好好幹什麼不好,非當個刑警……」細妹子嘮叨著,安嘉璐正在她的指揮攪粉面,準備做炸魚,手慢慢地停了。
  
  這鍋碗瓢盆的生活吶,相比那些榮譽和虛名,誰又說不是大多數人嚮往的一種精彩呢,她看著嫻熟做飯炒菜的細妹子,忍不住有點羨慕,那是一種啊,她從來沒有領略過的生活吶。
  
  叮咚……門鈴響了,鼠標從沙發上起身,細妹子的嘮叨停止了。鼠標一開門,余罪急急地問著:「接到通知了嗎?是不是又有什麼案子?」
  
  噓,鼠標做了個噤聲動作,指指廚房,然後小聲道著:「接到了…別讓我媳婦知道。」
  
  「噢。」余罪愣了下,沒想到鼠標這貨還這麼有心。他小聲問著:「都接到了,是不是又要出省?」
  
  「出就出唄,你敢不出呀。」鼠標道。
  
  「可這傷?」余罪指指。
  
  「千萬別提傷啊,別我媳婦罵你。」鼠標做著鬼臉。
  
  這該輪到余罪鬱悶了,娘們就沒講理的時候,這錯硬得賴在他頭上才算,進門細妹子打了個招呼,余罪尷尬地應了聲,沒想到細妹子之後,又有一位「嗨」,在廚房門口,向他做著了鬼臉,擺了擺手。
  
  哎喲媽呀,把余罪激動得,小心肝砰砰差點跳出來。手一哆嗦,給鼠標提著禮物差點全摔了,幸虧鼠標眼疾手快,早全拎手裡了。
  
  「真有口福啊,一會兒嘗嘗我的手藝。」安嘉璐笑著道,回廚房了。
  
  「坐吧,余哥,一塊吃飯。」細妹子倒了杯水,繼續忙碌去了。
  
  兩位女人一忙乎,余罪急匆匆坐下來,拽著看什麼禮物的鼠標,使著眼色問著怎麼回事,鼠標笑眯眯地瞅瞅禮物,然後悖然大怒道著:「拿這麼點禮物就來看傷病指導員?你掉不掉價?」
  
  「隊裡還有發點米面,豬肉,回頭他們給你送來。」余罪討好的道。
  
  「噢,這個還差不多,多送點排骨啊,媳婦愛吃。」鼠標一聽,勉強可以接受了。
  
  「那這是……怎麼安安在你家?」余罪興奮到兩眼泛光。
  
  鼠標得意了,敢情是安嘉璐想跟著細妹子學做飯,鼠標又經常不著家,兩人的關係於是就處得愈見其好,今天商議著一塊吃頓飯呢。也不對啊,好像少了一個,閨蜜不是歐燕子嘛,鼠標一聽,哎喲,太老土了,他們駕考中心早放假了,燕子早飛到京城,和李逸風一塊過年了。
  
  說到此處,鼠標壓低了聲音,神神秘秘道,就張猛結婚那天,哎喲喂,那幫女生比男生還野,把燕子推到逸風房間裡了,兩人本來還羞答答的,這倒好,一推尼馬就沒羞沒騷了,早滾一塊去了。
  
  鼠標說得賤笑一臉,余罪聽得心裡暗惴,那天晚上亂逑的,何止李逸風胡來了,他自己也當了回新郎呢,不過這事可放不到檯面上了,而且……他突然發現很長時間未見,安嘉璐好像換了一個樣子,什麼樣子呢?
  
  曾經記憶中,她穿過一襲紅裙,在校園走過,於是就成了全校很多男生的夢中情人。於是就有了警校男生都知道的那朵烈焰玫瑰。曾經還記得,她一身警裝,站在畢業典禮上代表學生會發言,直到現在那張颯爽的照片還掛在警校招聘網上。
  
  不過所有的形象似乎都沒有今天漂亮,繫著圍裙和細妹子一起忙活的樣子,怎麼就看著那麼溫馨,那麼迷人呢?這還是曾經讓警校那些男生夢寐以求的烈焰玫瑰嗎?
  
  余罪的視線凝視著廚房裡若隱若現的安嘉璐,慢慢地看痴了。鼠標說著、說著,突然發現聽眾走神了,他順著余罪的視線看,然後很快發現了這個小動作,本來準備斥幾句的,不過他話到嘴邊又放棄了。
  
  不知何故,他心裡突然泛起了一個詞,叫紅顏薄命,安安這女神就夠命薄的了,眼看著身邊的閨蜜個個都有歸屬了,她還是那麼孤傲著一個人,和解冰曾經那麼兩情相悅都沒走到一塊,現在又有餘賤這麼個追求者,哎喲,這命真快薄如紙了啊。
  
  標哥沒吭聲,開始裝聾做啞了。余罪沒顧上吭聲,只顧痴痴看了,飯還沒開,口水倒吞了幾大口。
  
  看來這頓飯,要有點味道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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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卷 警營過大年 第16章 酸甜咸苦

鼠標自認為在臉皮的厚度上,和余罪相差不止一個層次,今天終於得到明證了。
  
  本來探視傷員的,很快標哥這傷員被扔下了,余罪鑽進了廚房,恬著臉和兩位女士忙活上了,而且還自吹自擂曾經做過多少多少樣飯菜,聽得安嘉璐好奇地問來問去,不過標哥可有點牙疼,就余罪頂多會煮個方便麵,知道放調味料的水平,尼馬還自稱大廚了。
  
  果不其然,沒過三分鐘就被細妹子趕出來了,原因是油紅了,這貨伸了個沾水的勺子,劈劈叭叭一響,嚇得安嘉璐被非禮般地的尖叫,然後余罪灰頭土臉出來,鼠標嘿嘿奸笑著評價了句:兄弟,想到廚房當臥底,得有點真本事才行啊。
  
  余罪被刺激了,凜然一指道,這招不行再換一招,說著奮不顧身地又回去了。過了一會兒,咦,沒出來,把鼠標整得老好奇了,悄悄地蹙上來,哎呀媽耶,這余兒真不要臉,他一邊勤快地涮盤洗菜、一邊聽著細妹子娓娓道來白切雞的做法,既顧及了細妹子的賣弄,又趁機湊到了安嘉璐身邊,安嘉璐卻也不客氣,直把圍裙扣到了他脖子上,他像戴個獎章一樣,高興得嘿嘿傻樂。
  
  「標哥,余哥在做菜上很有悟性的。」細妹子被余罪的誠心求教打動了,隨意說了句。
  
  「醉翁之意不在酒,余賤之意豈在吃啊。」鼠標好高雅地來了一句。
  
  安嘉璐臉一紅,往一邊推了推余罪,余罪恬著臉偷笑,細妹子卻是接茬道:「那也比你強,光會吃。
  
  「嗨……不能洗了兩根菜,就比你老公強了吧?太傷自尊了。」鼠標桑心地道,一撅嘴,把細妹子逗樂了,安嘉璐卻在回頭斥著余罪:「你別洗了,一個盤子刷八遍了。」
  
  「哇,這麼關心,連我刷了八遍都數著。」余罪咬著嘴唇笑道。
  
  安嘉璐一嗔怒,他攤手道:「好…好,不刷了,我們共同觀摩細妹子的手藝。」
  
  「你一大男人,學什麼做飯呀?」安嘉璐道。
  
  「耶,變化這麼大啊?」余罪驚訝道。
  
  「什麼變化?」安嘉璐不解了。
  
  「我一直以為你是個女權主義者,沒想到你有大男子主義傾向啊,要這樣說的話,以後成家你就做飯,我就不做了。」余罪嚴肅地道,安嘉璐不服氣地說著:「怎麼?笑話我學不會呀?」
  
  一說。細妹噗哧笑了,安嘉璐才省得掉話裡了,一生氣,回頭小拳頭就捶了余罪幾拳,余罪笑得其賤無比,欣然受之了。
  
  反正吧,連標哥看得肉麻得也不得了,直閉眼不忍視之,坐回沙發上看他的動畫片了。
  
  歡聲笑語中,這餐飯準備就緒了,繫著圍裙的余罪端著各色的炒菜上了桌,儼然是男主人的派頭招呼著鼠標,挨個擦了椅子,洗淨杯子,倒上果汁,安嘉璐坐下時,他還把椅子有意地往她身邊靠了靠,鼠標早餓了,碰了杯果汁,筷子早伸向熟悉的菜盤,大塊朵頤上了。
  
  細妹子問著鼠標道著:「能吃出那盤是安姐做的嗎?」
  
  「我沒吃的那兩盤就是。」鼠標嘴裡含有著食物,直接道。
  
  噗,安嘉璐捂著嘴,差點噴飲料了,細妹子臉色一糗,捶了鼠標兩下,鼠標趕緊補充著:「挺好,干炸帶魚的香菇油菜是吧,已經很有進步了。」
  
  明顯沒進步嘛,一比就知道,細妹子做的白切雞色香味誘人,炒得菜花火候均勻,香氣撲鼻,那盤干炸帶魚余罪也發現了,有炸焦的、還有沒炸熟的,看著安嘉璐尷尬,他勸著:「總要有個過程不是,誰也不是天生就會,這你鬱悶什麼?」
  
  「誰鬱悶了,我做得就挺好吃。」安嘉璐不服氣了,挾了塊,放在碗裡輕咬了一口,然後抿著嘴不吭聲了,外焦裡不懶,咬著還帶生,這可糗了。
  
  鼠標使壞了,挾著帶魚、油菜,一古腦給余罪挾了小半碗,客氣地勸著:「多吃點……這菜吃得你絕對回味無窮。安安,你得成全一下,有人對你的欣賞之心吶,可以嗎?」
  
  「這個……好像可以有。」安嘉璐揶揄地道。
  
  細妹子不敢說話了,安嘉璐還沒有親自操過刀,今天是興之所至做了兩道,油菜炒老了,蔫了,而且鹽重了。帶魚鹽沒撒勻,她緊張地看著余罪……一口,啃了半塊帶魚,然後面不改色,又一口……就著油菜,下了著飯,吃得那叫一個愜意,哎喲,把鼠標看暈了,難道安安的廚藝突飛猛進了,已經做到能吃的水平了。
  
  「挺好吃,嘗嘗。」余罪勸道,那表情絕對不是做假。
  
  不信,細妹子和鼠標一人一筷,挾著就嘗,安嘉璐一緊張,不要……這兩詞已經到嘴邊了,急剎住了,鼠標一梗子脖子,就那麼硬吞下去了。細妹子輕咬一口,表情好複雜的看著安嘉璐。
  
  「對不起,細妹。」安嘉璐可憐兮兮地不好意思道。
  
  細妹笑道眉眼擠一塊了,直說沒關係,一盤菜放小半勺鹽就行了。鼠標剛要發言,細妹一塊雞肉塞住他嘴了,他笑了笑,看安嘉璐這麼尷尬,不予評價了。
  
  咦,還有個沒停筷的,余罪根本沒有吭聲,半碗菜已經吃得快沒了,偶而挾著其他菜配著,吃得那叫一個津津有味,這樣子把三位都看愣了,又挾著一塊帶魚吃的時候,連安嘉璐也於心不忍了,挾了塊雞塊吐吐舌頭笑著:「嘗嘗細妹子的手藝,我做得真不好。」
  
  「誰說不好,挺好。」余罪吃著道。
  
  「哇,這麼照顧安姐啊。」細妹子大驚失色道。
  
  「誰照顧她了,不過她這第一次下廚為我做飯,能做到這個水平,我覺得已經很好了。」余罪大度地道。
  
  「把你拽得,給你做?」鼠標不屑了。
  
  「不給我做,難道給你做啊……要不你都吃了。」余罪推著盤。
  
  「我承認……確實是給你做的。」鼠標嚇得一耷嘴唇,又推回去了。
  
  於是余罪坦然受之了,大不了就是鹽稍多放了點,大不了就是炸焦了點,名廚也是從菜鳥開始,還不和咱們當警堊察一樣,都是從學員開始的。
  
  說著挾了塊看著不太焦的勸著安嘉璐道:「來,嘗嘗,絕對不錯。」
  
  安嘉璐稍有感激地看看余罪,又有點不好意思地看看細妹子兩口,淺咬輕嘗,咦,這味道,果真沒那麼差嘛。
  
  有人欣賞的手藝還是蠻有成就感的,兩位女生吃得不多,鼠標風捲殘云吃得最多,余罪咬牙切齒啃得也不少,四個人說笑間來了個光盤行動,滿桌菜沒剩下多少,剩下反而是細妹子做的一道大拌菜,吃完余罪搶著洗碗,不過沒搶過細妹子和安嘉璐,兩位女士說著的小話,心情都是相當不錯地在廚房嘀咕。
  
  余罪就有點吃不住勁了,一直在抿喉嚨,而且拿了桶果汁,一杯接一杯倒著喝。
  
  難受啊,尼馬那麼咸,帶魚油還沒瀝盡,一層油,全裝肚子裡了。不喝點果汁清清,憋得都快嘔出來了。
  
  「確實很好吃?」鼠標賤賤地湊上來了,豆豆眼轉悠著,逗著余罪。
  
  余罪一咽喉嚨,痛不欲生地瞪著眼道:「關你…鳥…事。」
  
  「拿來。」鼠標搶走果汁了,抱在懷裡道著:「果汁不掏錢啊?」
  
  「再給一杯。」余罪可憐巴巴遞著杯子,放低了聲音道著:「快咸死我了,油還大。我容易麼我?吃了兩大盤呢?」
  
  鼠標眯著眼,笑得渾身直抽,余罪一把搶走了果汁,對著瓶子,咕嘟咕嘟灌了若干口,這才緩過了口氣來,看看廚房裡,凜然對鼠標道著:「你家果汁不知道掏錢不,肯定鹽沒掏錢。」
  
  鼠標一呲,又是笑得渾身直抽,小聲斥著余罪,什麼玩意,吃上也裝逼,撐成傻堊逼了吧?
  
  沒想裝,可沒想到差成這樣,你老婆怎麼教的?余罪埋怨著。
  
  怎麼又成我老婆的問題了,安安整個就一家務白痴,醬醋分不清,鹽糖都搞錯,我老婆也沒辦法啊。
  
  余罪又呷一口果汁道著,看來女人和男人一樣啊,要求完美是不可能的。
  
  什麼意思?標哥不解了,男人和女人怎麼可能一樣?
  
  一樣的,余罪呷著果汁,感慨地道,吃和日,只能佔一頭啊。
  
  這話聽得鼠標不高興了,看看自己的腹部的贅肉,翻著白眼豎著中指給了余罪一個回答:少扯,哥兩樣都佔。不過說完又覺得被人窺到隱私一樣,不客氣地,又把自己家的果汁搶走了,不過搶還不如不搶呢,一大瓶,早被余罪灌得快見底了。
  
  兩位女士從廚房出來的時候,余罪和鼠標自動停止了流氓對話,細妹子要看店,安嘉璐要上班,這些天都是鼠標帶傷送人,這機會余罪豈能放過,搶了車鑰匙,直說嚴指導員有傷在身,還是我送送二位吧,至於標哥,您就擱家看動畫片,提高提高智商。
  
  說得鼠標直瞪眼,兩位女士笑著花枝亂顫了,細妹子直使著眼色,鼠標倒也不堅持了,趁這機會隨便說了句明天總隊通知參加集訓,還不知道多長時間呢,聽這話細妹子不樂意了,邊換鞋邊撂了句:「不回來才好呢。」
  
  余罪做了個鬼臉,把鬱悶的標哥獨自扔在家裡了,屁顛屁顛跟著兩位女士的腳步下樓,發動著鼠標那輛破比亞迪,心花怒放地當上護花使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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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卷 警營過大年 第17章 情為何物(上)

細妹子上班的地方叫新潮服飾,淮海路上,一家大型的服裝超市,當時僅僅是為了棲身,安嘉璐托解冰的朋友收留下了這麼個可憐姑娘,誰可想後來那位小老闆直說揀到寶了,有過製衣廠數年工作經驗的細妹子不但縫紉功夫到家,而且有著女人對服飾那種與生俱來的直覺,不到兩年間,從一個底薪八百的店員,飈升到月薪六千加提成的領班。

  下車的時候,余罪意外地想起了,曾經在羊城流落街頭,那麼徬徨、那麼無助、那麼茫然地走在陌生城市的大街上,彷彿一轉眼,就有了這樣今非昔比的變化,細妹子已經儼然像一個小老闆娘了,昂首踏步進店,接受著門迎姑娘躬身的問候。

  「看什麼,快遲到了。」安嘉璐提醒著。

  余罪啟動著車,又接著送下一位,他隨意地問著:「哎,你說有一天,細妹子會不會把鼠標蹬了啊。」

  「為什麼要蹬?」安嘉璐不解了。

  「你看啊,以前吧,兩人一個打工妹,一個小警察,能瞎湊和一塊……現在啊,細妹子快趕上白領收入了,鼠標呢,還是好吃懶做,渾身毛病,我不得不替標哥擔心吶。」余罪笑著道。

  安嘉璐輕笑了兩聲,直道著:「以前我也很納悶,居然有人能看上鼠標那個賊貨,不過後來我才發現,每個人身上都會有閃光點的,比如鼠標,細妹子跟我講她和鼠標相遇的故事,她在羊城被人偷得一文不剩,餓了兩天,蹲在街頭發呆,那時候同樣蹲在街頭騙錢的標哥發現她了,啥也沒說,遞給她兩個甜饅頭……哎喲,真浪漫啊,兩個饅頭就成就了一段美好姻緣。」

  「那事我知道,人吧,就隨波逐流啊,鼠標要就是個騙子,說不定現在細妹子也會成了個女騙子。」余罪道。

  「哎對了,畢業那年,你們一拔人,都到羊城幹什麼去了?」安嘉璐想起這個懸了若干年的問題。

  「我很想告訴你。」余罪瞥了眼,安嘉璐正好奇地看著他,他補充著:「可我不能說。」

  「OK,懂了。」安嘉璐不問了。

  「對不起啊,真不能說。」余罪道。

  「我懂,就像你們去年消失了幾個月,回來鼠標就立功授功了,就像你剛下刑警隊幾天,鼠標回來就受傷了。」安嘉璐道,余罪聽不出褒貶,疑惑地看了安嘉璐一眼,生怕這抓賭搞收入的事,拉低自己的形象,他補充著:「詳細案情,那個也不能說。」

  「我沒那麼強烈的好奇心,再說猜也猜到了,還用說嗎?」安嘉璐道。

  「你確定,能猜到?」余罪心抽一下下。

  「當然。」安嘉璐美目眨著,看了余罪一眼,他專心開車的樣子,似乎很帥嘛,一點也不像平時吊兒郎當那個得性,她咬咬下唇,慢慢地道著:「不管有多少人否認,你們就是警察中的英雄,咱們這一屆同學裡,走得最高的已經是你了……說對不起的應該是我,我一直認為,你們都是一群吃拿卡要的問題警察。」

  噝,余罪倒吸涼氣,心裡暗道著:看得真準。

  沒吭聲,安嘉璐看到余罪這麼嚴肅,她突然問著:「你知道你們去南方辦案時候,我去找過誰了?」

  「誰呀?」余罪沒反應過了。

  「馬老。」安嘉璐笑道。

  余罪心一抽,這妞,好奇心還說不強,肯定是奔楚慧婕去了,自打金盆洗手,余罪已經很少去打擾那兩位生活平淡的人。

  「你好像一點也不驚訝?」安嘉璐又問著。

  「老馬已經活成半個神仙了,和他交往,會學到很多東西的。」余罪道。

  「還真是……馬老一直做義務的課外輔導員,學校給他點補助,他也全捐出來了,其實我很懷疑現在這個年代還有不抱著目的的捐贈、慈善,不過他真是那樣,幾個有望治癒的聾啞兒童,他在四處奔波著,給他們籌集醫療費用呢……都是無償的。」安嘉璐道,說到這種讓她感動的事,她有點興奮,看余罪還是那麼平靜,她笑著補充著:「對了,還有那位楚慧婕老師。」

  「她以前也有聲帶先天障礙。」余罪道。

  「對,是有個素不相識的人幫過她,所以她在幫別人,更多更多素不相識的人。」安嘉璐道,撫著胸前,好一副心潮起伏的樣子。

  她知道的肯定是精簡和諧版黃三的故事,余罪笑了笑,沒有揭破。

  拐過了五一路,堵車,這時候安嘉璐倒不急了,她目不眨瞬的看著目視前方,少言寡語的余罪,突然間發現他變了很多,那種慣常的壞笑、那種睥睨的賤相、那種誰也恨不踹他臉的表情,很少見到了。

  兩人似乎有了一段很長很長的距離感,她記得在羊頭崖鄉,離得遠,反而覺得心很近;等回到了五原,離得近了,卻覺得心很遠很遠。以前是她在刻意地躲避著、防備著他;而現在安嘉璐卻覺得,余罪已經開始躲避和逃避她了,她記不清多長時間沒有聯繫過她了,如果不是今天的偶遇,還不知道多久之後才能見到他。

  「你很忙?」安嘉璐問。

  「什麼?」余罪沒反應過來。

  「我問,你是不是很忙?」安嘉璐強調著。

  「大部分時候都不忙。」余罪道。

  「哼,我以為你忙得,連給我打個電話的時間都沒有了。」安嘉璐挑到時機了,刺激了余罪一句。

  咦?余罪側頭,他看到了安嘉璐似乎很期待的眼神,似乎很嗔怪的目光,似乎那種小女子的幽怨。他呲笑了笑:「是不太想打擾你的正常生活,我們和你的朝九晚五不一樣,出去回來都沒個準點,你沒看細妹子埋怨嘛。」

  「哼,藉口。」安嘉璐不悅地道。

  「你確定,要接受我的騷擾?」余罪嚴肅地問。

  「狗嘴裡吐不出象牙來。」安嘉璐剜了一眼,沒來由地喜歡這個壞壞的樣子。

  「呵呵,這不就是了,咱們不見還能想著,見多了只會填堵。」余罪笑道。

  「你是不想給我填堵呢?還是你自己心裡有陰影?」安嘉璐揶揄地問,黑白分明地眸子,映著余罪稍顯愕然地臉。

  離得很近,近得看得清她微微彎翹的眉睫,近得能聞得她幽幽的體香,近得似乎能聽到她砰砰加快的心跳。

  驀地,余罪「呃」地一聲,緊張地趕緊側臉,硬憋回去了。安嘉璐卻知道這個嗝應的原因,她閉著眼,撫著額頭,花枝亂顫地笑著。

  「我沒什麼陰影,真沒有。」余罪嘴上說著,心裡卻暗道著,尼馬陰影可多了,林宇婧、栗雅芳,那個不是陰影,畢竟咱還沒有修煉到太上忘情的地步啊,既控制不住不想幹,又控制不住幹了不想。

  「撒謊的後果很嚴重啊,就像你中午吃那兩份色香味俱全的菜一樣。」安嘉璐笑著道,給了余罪一個你別裝了的表情,直視著他道:「以為我看不出來啊,絕對有?」

  「這你都能看出來?」余罪凜然道,已經是思忖是不是尼馬鼠標漏嘴把林宇婧的事說了,栗雅芳她肯定不知道。

  「看出來,是因為一個人。」安嘉璐道。

  「好,我承認,有這麼一個人。」余罪乾脆了,當斷不斷,必受其亂,自打吃這兩盤菜之後,余罪對安嘉璐的想法,已經無限接近純潔友誼的地步了。

  「果然是這樣。」安嘉璐訕然道。

  「有些事隨緣吧,我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你沒發現嗎,連鼠標也不願意告訴他最親的細妹子,他每天在外面幹什麼,我們接觸的是一個很齷齪、很卑鄙、很黑暗的世界,更多的時候啊,我們帶給身邊人的都是負面情緒。」余罪委婉地道,或許還真有這種成份,他寧願花錢找個妞,也不怎麼想再去禍害這些單細胞的妞。

  「你不要迴避話題……那個人是……」安嘉璐狐疑地道,側頭看著余罪,後面的喇叭催著,到綠燈了,余罪發動著車,掩飾地道著:「都已經發生了,那就讓它過去吧。」

  還是別說的好,余罪拿定主意了,當個同學挺好,卻不料安嘉璐憋不住了,噴著道:「是解冰!?」

  嘎……車一哆嗦,滅火了,後面差點追了尾,余罪緊張地打著火,加速過路口。

  這慌亂的樣子,等於讓安嘉璐得到正確答案,她輕吁了聲,說出來了,反而覺得如釋負重。

  可餘罪有壓力了,這特麼和解冰有幾毛錢關係,明顯都想岔了。他想解釋,又放棄了,這事只能越抹越黑,越說越亂。

  果真如此,還真是越來越亂,安嘉璐像是憋了很久生氣了一樣,喋喋地說著:

  「……我就知道是這個原因,我承認,我很喜歡他,我承認,我曾經很愛他,可是那都是過去式了,在這一點上,你一點都不像男人,刻意的躲著我、避開我,以為我看不出來嗎?」

  余罪苦著臉,看了安嘉璐一眼,卻不料和忿意十足的鳳眼對著個正著,他趕緊躲開,專心開心。

  「裝,你繼續裝吧……去總隊,你裝著不理我;張猛結婚,你裝著喝多了,不知道躲到那兒去了。上次回來吃飯又裝很忙……」安嘉璐發著牢騷了,積鬱了很久的情愫,似乎在這一時間全部噴發出來了。

  越說越岔,余罪開著車,撓撓腦袋,有點不知道怎麼打發了。

  偏偏這不說話,不解釋的樣子,讓安嘉璐更認為是如此了,她又換了個話題,深沉地道著:

  「……我知道你過得很難,我聽鼠標隱約提起過,在羊城你是怎麼過來的。我見過你在羊頭崖鄉的樣子,你是憑自己走回來的,比他們誰也不差……我知道你們到深港的事,你也是憑自己拿到那些該得的榮譽的,沒有人比你更優秀……我也知道,晉祠山莊的事,你們抓了個B級逃犯……嚇得我一夜都沒睡著……你你你……你知道人家擔心你嗎?」

  說著似乎慍怒了,隨手砰砰砰連捶余罪幾拳,那樣子如癲似狂,彷彿已經被人負心薄倖了一般。

  「知道知道知道……。」

  余罪加著油門,快到政務大廳了,他瞅準個車位,吱溜聲把車駛進去,嘎聲一踩剎車,如釋負重地道:「我還知道,你上班遲到了。」

  「哼……」安嘉璐鼻子哼哼,不牢騷了,可好像也不準備下車。

  余罪傻眼了,這啥都沒發生過,怎麼搞得好像他移情別戀了似的,他催了幾次,安嘉璐示威似的,坐車上,就是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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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4-28 18:37:34 |只看該作者

第六卷 警營過大年 第18章 情為何物(中)

大多數女人很難接受被視而不見。這比接受男人移情別戀,自己身心被騙都難。
  
  安嘉璐似乎就處於這種境地,她覺得自己被無視了,被撂過一邊了,從余罪越來越冷淡的交往,她感覺得到那些變化,儘管今天還硬吃了她炒的兩盤很不美味的飯菜,儘管還出言不遜地調戲,在她看來,兩人的發展越來越像不咸不淡同學關係,這卻是她如何也接受不了的。
  
  可這卻讓余罪很為難了,慢慢的變淡之後,他更加確定了,解帥哥在安嘉璐心裡份量不是一朝一夕就能煙消云散的,相比那位溫文爾雅的解帥哥,他知道自己永遠追趕不上,也永遠不會有那種能進入少女春夢中的氣質。
  
  不過奇怪了啊?什麼時候就變成這樣了?想岔了,可也不能岔到這種地步吧?
  
  難道我在她心裡真是一個英雄的形象,這形象怎麼讓人覺得臉紅呢?
  
  余罪偷瞟了狀似生氣的安嘉璐一眼,從學校的教室到辦公的格子裡,不善交際的安嘉璐並沒有很大變化,枯燥的工作和並不如意的現實,只能把曾經孤傲的安美女變得更孤獨了一些而已。
  
  算了,還是給她說實話吧,余罪有點不忍欺騙曾經夢中的女神了,他鼓著勇氣道著:「……我承認啊,我以前在學校給你送玫瑰,就是為了打擊解冰一下,咱們之間,其實一直就沒有發生什麼,這你是知道的……」
  
  「那你期待發生什麼?」安嘉璐側過臉了,咬著嘴唇,似乎是一種挑逗的眼神和挑恤的語氣。
  
  「我這滿腦子回放的,絕對不會是勵志片,頂多是三級片。」余罪正色道。安嘉璐噗哧一笑:「流氓
  
  「呵呵,這個評價很適當……」余罪很謙虛地道:「所以,一個流氓和一個才女之間,難道會有發生浪漫愛情的可能?」
  
  安嘉璐臉色變化,臉拉長了,盯著余罪,那是一張尷尬的,卻誠懇的臉,那是一個不惜自降身格的態度,為的似乎就是和她這位「才女」拉開他需要的距離,安嘉璐沒來由地生出了一股子怒意,直斥著道:「別人叫你賤人,你還真把自己當賤人了?」
  
  「不一直就是嘛。」余罪好誠實地道,賤人已經被稱呼好多年了。
  
  「一點都不是,只有那些自以為是,自命不凡,自吹自擂的人,才是真正的自甘下賤,這樣的人很多,可不包括你。」安嘉璐道。
  
  啊,余罪張口結舌,努力地咽嚥口水,惶恐地問著:「我的形象拔這麼高啦?」
  
  「沒有拔,你就是你,我知道文涓的事,你幫她求的許處長?這件事她只告訴過我。大家都知道二冬的事是怎麼回事,儘管那事不怎麼光彩。我也知道反扒隊那些協警的事,你和他們一起做著生意是吧?儘管也不怎麼光彩……不過這些不光彩的事,讓大家很服氣你,反之倒有人很光彩,進了分局、進了市局,還有提了干的,可卻被人天天戳著脊樑骨……」安嘉璐若有所思地道著,工作兩年,現實給了她越來越清亮的眼睛,只不過還不足以看透余罪而已。
  
  「打住……我真沒你說的那麼好。」余罪有口難辨地道著:「我還是沒搞清楚,你什麼意思?怎麼越來越聽著像……我成你心裡的白馬王子了?」
  
  噗哧,安嘉璐又樂了,樂得笑得眉眼綻開,她看了眼惶恐的余罪,那是一種鼓勵,余罪明顯地也感覺到了,和曾經獨處下意識地躲避不同,她已經放開了防備,兩個人已經很近很近了。
  
  一陣興奮的潮意襲來,余罪像打了針雞血,他看到了,那挺拔而白皙的瑤鼻,離他很近,那潤潤的紅唇貝齒,離他也很近。似乎都在期待走得更近一點,余罪試探性地往她身側湊了湊,甚至做了個很流氓的動作,就像要撲上去強吻一般,安嘉璐沒有動,呶呶嘴,給了他一個俏皮的挑恤。
  
  哎喲媽呀,余罪一激動,就要撲上去,可不反應過度了,中午吃的逆襲了,呃了聲,趕緊捂嘴,逗得安嘉璐笑得更歡了。
  
  「得了得了,你上班去吧。」余罪打了個嗝,開著車窗。
  
  「好像我讓你很緊張?」安嘉璐哧哧笑著,有點小性子了,那是一種得意。
  
  「我和你在一起一直就很緊張,突襲犯罪窩點我常幹,逆襲白富美啊,我估計也就想想。」余罪試圖用玩笑解圍。
  
  「真沒出息,連持槍逃犯都抓得住,難道抓不住你的……」安嘉璐的揶揄的口吻道著,眉睫眨著,慢慢地看向余罪。
  
  「我的……什麼?」余罪故意問。
  
  「你的夢中情人,傻瓜?」安嘉璐笑道。
  
  「我的…夢中情人……」余罪被撩得思緒紊亂了,愕然地看著安嘉璐,訕訕地道:「你確定?我離她很遠啊。」
  
  「你不是曾經在追她麼?有一天你接受她所有的缺點,就離她不遠了。」安嘉璐嗒聲開門,要說的話都隱晦地說了,似乎讓她有點羞赧,下車的一剎那她又回頭,看看余罪傻愣著,她笑著小聲補充著:「比如,那兩盤炒糊了、鹽放多了的菜……」
  
  呃……余罪聽這話,又嗝了聲,趕緊地捂嘴。
  
  安嘉璐瞬間又笑得彎腰了,回頭笑不自勝地道著:「等著啊,我一定給你做一頓更難吃的。」
  
  拍上了車門,笑意盈然地隔著車窗向余罪招招手,扭頭似乎羞澀地快步走了。
  
  車窗裡傻看著的余罪,再傻也明白,這個隱晦的表示,已經告訴他該幹什麼了。
  
  嗨喲,哥這魅力指數什麼時候增長了這麼多啊?
  
  余罪看著消失的背影,然後得瑟地摸了摸臉頰,拉開車裡的鏡子瞅了瞅,越看越覺得靠他馬的帥了。
  
  呃……剛帥了下,又嗝上來了,他拉開車門,跑下車,找著便利店,準備再買兩瓶礦泉水沖沖,好是好啊,追這妞,就怕胃受不了。
  
  不一會兒,余罪從一家小便利出來,站在台階上,大口大口灌著涼水,怎麼喝也覺得嘴裡發乾。這時候,他兜裡的電話響了,一看,他怔了下,居然是栗雅芳。
  
  「老子今天走桃花運了,怎麼都是妞騷擾?」
  
  余罪想著,一見栗雅芳心裡就有點忐忑,不過今天心情很好,他下了個絕對不和栗雅芳再拉拉扯扯的決心,然後接起了電話……
  
  五分鐘前,從政務大廳,拿著新辦的旅遊執照,栗雅芳匆匆塞進包裡,快步踱出了大廳,邊走邊掏著車鑰匙,在成片的車海裡尋找著自己的車,還真不好找,偌大的停車場,進去二十分鐘,都快停滿了。踱步過去時,一輛奇特的車閃過她的視線,破比亞迪,車號0250,這樣的車放在名車林立的中間,好刺眼的感覺,而且讓她覺得有點熟悉。
  
  走了幾步,一下子想起來了,是那位胖刑警的車,她見過。
  
  又回頭時,她卻看到了一位漂亮的女警,在開心地笑著,向車裡的人招手,然後快步走著進了政務大廳,不知道是車很熟悉的原因,還是那身警服很靚的原因,讓她奇怪地看了好一會兒。
  
  不過接下來又讓她吃驚地睜大眼了,余罪居然從車裡出來了,快步走向了停車場不遠的便利店。
  
  她下意識地往車身後躲了躲,然後狐疑地看看女警消失的地方,又看看余罪去的地方,然後栗雅芳花容色變,怎麼就覺得有點妒意中燒,有點酸意十足呢?
  
  「哼,男人都是流氓,警察是流氓裡的臭流氓。」
  
  她氣著了,一轉身,一甩包,莫名地怒意讓她心裡好失衡的感覺,氣咻咻地坐進了她的車裡,卻怎麼也揮不去剛才的場景。
  
  「也許是我多慮了,他們僅僅是同事。」栗雅芳這樣想,不過馬上否定了,女警察裡有人樣的不多,不能這麼巧合,余罪拉的就正好是個漂亮的。
  
  「他們不是那種……關係吧?」栗雅芳心神不寧地看看窗外,什麼也看不到,可能想到的太多了,多得讓她越來越煩躁。
  
  她不否認對這個小警察有好感的成份,對於習慣了爾虞我詐的商業氛圍,表面狡黠,骨子裡淳樸厚道的小警察給她的感覺是那樣的清新和另類,而且那一夜酣暢的體驗、淋漓的快感,像附骨之蛆之樣老是折磨著她,甚至於讓她屈身主動做了一個親近的暗示,都沒有拉近彼此的距離。
  
  而現在,卻有一位女警和他在一起。
  
  栗雅芳一瞬間覺得像撞衫了、像男朋友被人撬了一樣,嫉意難耐,又下了車,她四下搜尋著,看到了余罪在便利店門口抿著礦泉水,好悠閒的樣子,她摸著電話,找余罪的號碼時稍稍躊躕了一下。
  
  他一定會騙我,正在忙著工作。栗雅芳想。
  
  他一定會找藉口,脫不開身,不敢見我。栗雅芳又想。
  
  他一定……栗雅芳把種種可能的情況捋了下,都是男人那種慣用的伎倆。有任何一種情況發生,她發誓再不理這個貨。
  
  拔出電話時,她微笑了,回覆了那位溫言軟語的栗總,對著手機,看著遠處的余罪道著:「喂,你在那兒?方便說話嗎?」
  
  「大街上呢,方便。」
  
  「你們放假了?」
  
  「沒有。」
  
  「那你在街上幹什麼?辦案嗎?」
  
  「不是,送個朋友。」
  
  「男的吧?」
  
  「呵呵,男的誰送啊,女的。」
  
  噝,居然就這麼堂皇地說出來了,栗雅芳愕然一下下,本來覺得他會撒謊,可沒撒謊,又覺得自己好失敗,人家也撒謊遮掩也不用了,擺明了根本沒把她當回事嘛。
  
  「怎麼了,栗總?」余罪的聲音。
  
  「沒事,我有點事請你幫忙。」栗雅芳道。
  
  「什麼…事?」余罪問,聲音猶豫。
  
  「我……車鑰匙丟了,能來接我一下嗎?」栗雅芳編好的謊話脫口而出。
  
  「我在政務大廳這兒?您在哪兒?」余罪的聲音。
  
  「我好像看見你了……好巧啊,真是有困難找民警。」栗雅芳忍著笑。
  
  猛然間四下張望的余罪,看到了放下電話,正向他招手的栗雅芳,愕然片刻,然後快步向她走來。
  
  那挺拔的走姿,那威風的警服,那剛毅的臉龐,在越來越近的視線中,讓栗雅芳覺得呼吸都有點微微急促了。
  
  同樣余罪的心跳也在失衡,米黃色的風衣襯著高挑的身材,她在慢慢地卸下墨鏡,輕攏了下額際的亂發,讓那張白皙迷人的鵝蛋臉,顯得更迷人了幾分。
  
  步子越來越慢,余罪看看俏立的栗雅芳,慢慢的添了一種躊躕,可再慢也要面對,面對的一剎那,他尷尬地笑了笑:「好巧啊。」
  
  「嗯,真的好巧噯。」栗雅芳來了喜出望外的表情。
  
  「你的車……」
  
  「真把車鑰匙丟了。」
  
  「那你……」
  
  「我回公司拿把備用的,你要不方便我打個車回去吧。」
  
  「沒事沒事,我載你去……你等下啊。」
  
  余罪說著,快步向車走去,發動著車倒了出來,栗雅芳卻是妙計得逞一般,落落大方地拉開了車門,坐到了副駕的位置,剛坐下咦了聲,這種根本不上檔次的車是不入她的法眼的,不過這輛車裡不同,手工縫的座墊,手工織的檔桿布,還有手工織的布娃娃,顯得嬌憨可愛,她訝異地叫了聲:「哇,還有這樣做內飾的?好可愛。誰做的?」
  
  「鼠標的媳婦……是個裁縫,手工相當好。」余罪隨意道。
  
  「哦……」栗雅芳欣賞了幾樣,讚口不絕了,等這種新鮮感過去,她悄悄地,微微地傾身,看到余罪的胸前時,像發現了什麼秘密一樣,竊喜了。
  
  那條她送的領帶,儼然系在警服熠熠生輝的領間,她竊喜自己的眼光好,挑了這麼一條和警裝相搭配並不顯眼,卻很帥氣的領帶。看得出他很喜歡,看得出他根本沒有準備騙我,看得出他在我面前仍然顯得有點拘謹,更看得出,他仍然是對我那樣的欣賞。
  
  栗雅芳看出了一連串的發現,每一個發現都讓他竊喜,她已經想不起從什麼時候,這個惹人厭的刑警變得怎麼看,怎麼順眼。她甚至暗自慶幸著,虧是那個惹人煩的老爸催她辦旅遊護照,否則還不知道找個什麼理由才能約到這個神出鬼沒的警察。
  
  「哎,余……」栗雅芳直呼了,省了「警官」兩字。
  
  余罪沒注意,應了聲:「怎麼了?」
  
  「沒怎麼。」栗雅芳道,一欠身小聲問著:「我剛才好像看到一位女警坐在車裡。」
  
  「啊,是啊,怎麼了?」余罪心裡咯噔了一下,再蛋定也咯噔了一下。
  
  「沒怎麼,我是說女人穿上警服,蠻漂亮的。」栗雅芳無話找話。
  
  「不是所有的都漂亮,但這位很漂亮,她在我們學校時候,就是校花。」余罪道。
  
  「看樣子……你好像在追求這位漂亮的校花?」栗雅芳不知道為什麼帶上了微微的酸意。
  
  「嗯,追過。」余罪誠懇地道。
  
  栗雅芳臉色一黯,有點心揪的感覺,當著一個女人談及另一位美女,明顯沒把當聽眾的女人當回事嗎
  
  「不過,沒追著,我正在想,是鍥而不捨追下去呢,還是明智點做個朋友,她以前愛過一個男生,也是我的同學,比我帥一百倍,比我文明一百倍,家裡更不用說,全部加起來,比我好不止一百倍。」余罪道,終於遇到一位關係不是太熟的,可以說說心聲了。
  
  這是什麼情況,栗雅芳皺皺眉頭,她期待對方誠實的,如果騙一句她會拂袖而去。可真正誠實了,又覺得誠實怎麼就這麼可憎?
  
  這時候,余罪瞅空看了栗雅芳一眼,不好意思地道著:「對不起啊,顛倒過來了,讓你聽我的牢騷。
  
  「沒關係,其實這是一個很簡單的命題,你正在試圖把同窗變成同床,但糾結於曾經的朋友關係,以及她和其他男生的戀愛關係,而且暫時還沒有走出,曾經你在她面前那種不名一文的心態。」栗雅芳道,一句話捋清了余罪絮絮叨叨一堆的事。
  
  噝聲,涼氣一吸,余罪一下子明悟了,對呀,糾結的不正在此處?
  
  「好像是這樣。」余罪怔了下。
  
  「不完全是這樣,應該還有你和其他女人的關係,也將會成為你心裡的障礙。」栗雅芳忍著笑,嚴肅地道著:「這就是腳踩兩隻船無法避免的問題,遲早要失衡。」
  
  呃……余罪這次真是被話噎住了,他偷瞄了栗雅芳一眼,不敢吭聲了,要論男女關係,余罪覺得自己在這位栗總面前可能仍然屬於學員的水平,可是偏偏學員和學長曾經胡來過,有這層關係,恐怕以女人那麼敏感的第六覺,余罪遲早要有被看穿的危險。
  
  「怎麼不說話了?」
  
  半晌,栗雅芳問,無意中奪回主動權了,她輕解開風衣,攏了攏長發,優雅地展示著自己的性感,每每余罪偷偷瞥眼,不管什麼時候,總能看到她笑吟吟的秀厴。
  
  「說什麼?」余罪駕著車,一會兒期待路程結束,又一會兒期待這尼馬路程永遠別到頭。
  
  「你把同窗變成同床,我不否認可能會有滿足感。如果沒有結果,將來你們會在很多同窗面前很難堪的。」栗雅芳道,話題一轉:「說說我們,難道你認為,把我們之間同床的關係,變成類似同窗那種朋友關係,會讓你有成就感?」
  
  「那真是個意外,我那天真喝多了,到現在都沒想起來,我怎麼就進1218房間,我明明在1812房間。」余罪有點糗。
  
  「那個意外我已經原諒你了。」栗雅芳笑道,還是話鋒一轉道著:「不過無法原諒的是,你之後一直在製造各種意外,這總是故意的吧?」
  
  「我是為了避免再發生意外。」余罪道。
  
  「為什麼呢?」栗雅芳不明白了。
  
  「我會有負罪感的。」余罪脫口而出,眼前回想著林宇婧的樣子,負罪的感覺,好強啊。
  
  不過對於栗雅芳,卻是一種激動的、一種莫名欣慰的暖意。那次美麗的意外事後其實她也很緊張,如果是一位慣於獵豔的風月老手,她怕有損聲名;如果是一位心存不良的,她又怕要挾;如果是一位想藉著她家世上位的,她更怕糾纏。
  
  可都不是,是一位既狡黠又誠實的小男生,畢竟現在有負罪感的男人不多了。
  
  再慢的車速也會走到終點,最後這一段卻是默然無聲的行進,嘎聲停車時,看到了巨大的門樓和閃耀的玻璃牆,窗明樓高的裡面,那才是栗總的世界。
  
  「到了,栗總。」余罪提醒著。
  
  「你應該喊姐,否則會很生份的。」栗雅芳看著余罪,俏臉掛著笑意,余罪小臉一紅,她催著:「叫一聲啊?」
  
  余罪使勁咽咽喉嚨,有點發乾,輕聲叫了句:「栗姐,你該下車了。」
  
  「哦,這還差不多……看你心情這麼不好,要不,約個時間坐坐?」栗雅芳隨意道著。
  
  「這個……我中午剛接到通知,明天八時集合,不知道會出去多久。」余罪道,看栗雅芳眉頭一皺,他趕緊解釋著:「絕對不是藉口,我們從來都是說走就走,一走自己都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
  
  「也是……那要不今天?下班後。一塊吃頓飯。」栗雅芳笑著,直接把約會拉近了。
  
  「那好吧,我請你啊。」余罪道。
  
  「好,說定了。」栗雅芳嗒聲開門,下了車,回頭拜拜時,指指余罪道著:「你知道嗎?穿警服確實挺帥的。」
  
  拍上車門時,余罪很納悶的撫著警服,看著栗雅芳不時回頭笑吟吟地招手,好大一會兒都沒明白這是怎麼逆轉過來的,他明顯委婉地拒絕發生再一次意外的可能了,為什麼轉眼間,她變得這麼親近而主動呢
  
  哦,我明白了,余罪看看自己的警服,自己之於栗雅芳,說不定也是一種制服誘惑啊。
  
  那我該怎麼辦?余罪在倒回車時,腦海裡泛起了又一個新的難題,栗姐這笑吟吟,美得像朵向日葵,明顯就是求日呢,這不是明顯讓他在姦情和純情之間搖擺,無從選擇嗎?
  
  直到送了車,直到從鼠標家裡出來,直到又走了一趟禁毒局仍然沒有消息,直到他回到總隊枯坐在冷清的宿舍裡,仍然沒有把這個難題解決。
  
  就像所有男人的賤性一樣,明明不可兼得的魚與熊掌,總想著種種方式試圖全部收入囊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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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4-28 18:37:57 |只看該作者

第六卷 警營過大年 第19章 情為何物(下)

十八點,黃石路bb號,老槍主題餐廳,你一定會喜歡的。
  
  余罪看著手機屏幕上顯示的一行字,是栗雅芳發來的,他摁著鍵,思忖了好久,不知道該用什麼語氣回覆。
  
  欣喜欲狂?不好,那樣顯得爺們多丟份啊。儘管心裡真有點欲狂。
  
  喜出望外?似乎也不好,顯得咱好像多飢渴似的,儘管很飢渴。
  
  想來想去,還是回覆了一條簡單的:好的,我準時到。
  
  這時候時間已經過十七時多了,黃石路在城北,離總隊還有一段距離,對於已經習慣吃大灶和隊裡食堂的余罪來講,吃之一道不甚精通,很多開在不起眼地方的稀里古怪飯店,沒那麼好找。
  
  下樓,出了總隊,需要步行一段路程才有公交可乘,他慢跑著,計算著到黃石路的轉乘和路程,這種高峰期,恐怕也打的也難。出了門電話鈴聲就響了,真是越怕什麼,什麼就恰恰來,恰恰就是安嘉璐的電話,他猶豫了幾秒鐘接了起來:「喂,怎麼了,安安?」
  
  「你在哪兒?」安嘉璐問,很親切的聲音。
  
  「在總隊,明天上午八時集合,可能有案子。」余罪道,最怕又接到同樣的邀請。
  
  「哦,我想起來了,鼠標說了……要出遠門嗎?」安嘉璐問,似乎變得關切了。
  
  「說不來。也可能是本市的案子,說不定就得給圈起來了。」余罪道。
  
  「那……」安嘉璐似乎有點猶豫。
  
  「你要想見我,那我就爬牆出去,不過你得負責啊,晚上肯定回不來了,明天還得早走。」余罪放低了聲音,戲謔地道。
  
  「我負責到大街給你找個地方睡啊?凍不壞你。」安嘉璐輕笑著道,笑聲中又叮囑著:「那一切小心啊,你們幹的事太危險,不會又是什麼危險案子吧
  
  「放心吧,不會,估計是那個案子的後台支援,沒那麼嚴重。」余罪道,心裡泛著溫馨的感覺,被人牽掛著的滋味,總是很美滋滋的。
  
  「那就好……不過,我想…你……」安嘉璐似乎想說什麼,被卡住了。
  
  余罪知道,讓一個很傲的女人放下矜持,比脫下衣服還難,他笑著道:「放心吧,一解散我就給你打電話,不過有件事我得提前說清楚。」
  
  「怎麼了?」安嘉璐問。
  
  「你沒出師之前,咱們先別吃自己的手藝成不?」余罪笑著道。
  
  「好吧,這個可以有。」
  
  安嘉璐笑了,電話裡銀鈴般的笑聲,聽著賞心,就在這種銀鈴般的笑聲中,結束了這個關切的問候。
  
  還好,總算沒有更難的抉擇,余罪扣上電話時,長舒了一口氣,奔上了剛剛停下的公交車,擠著上去了。
  
  有時候人很糾結的,特別是感情方面的事,就像多頭案情一樣,你得選出最直接和最有價值的。好像也不對,感情如果是理性的,似乎就不應該有這麼多慾望的成份;可如果它是感性的,為什麼又帶著如此多的理智成份?
  
  這就是安嘉璐和栗雅芳的區別,一個是理性和理智的玉女,一個感性且性感的慾女。
  
  他不知道自己的選擇是否正確,可他覺得如果放棄一個選擇,肯定是不正確的,因為理性的思念和感性的享受,都是一個人需要的東西。
  
  哎呀,尼馬,我什麼時候變得這麼無恥了,明明想約炮,還給自己找了這麼多藉口。
  
  余罪輕輕地扇著自己耳光,賤賤地笑,暗暗地自責,隨著越駛越近的公交車,漸近了今天的目標。
  
  嫻熟地把車泊在一個狹小的車位裡,栗雅芳沒有下車,打開了車內燈,掀下了駕駛位置頂上的鏡子,那是她專門訂製的,很大,方便在需要的時候,保持一位經理人應有的儀容。
  
  今天似乎就很需要,她仔細地看了眼剛做的髮型,又湊近看了下水潤的眉睫,然後拿著唇膏,細細地抹了一遍紅唇,抿了抿,鏡子裡,那雙唇帶著靚麗的光澤,那臉蛋,泛著晶瑩的玉色,那雙眼,帶著靈動的俏皮,而整個臉,因為髮型的緣故,似乎又多了一份輪廓的感覺,嫵媚中帶著幾分硬朗的美……這就是她需要的形象,足足耗費了美容師一下午的時間。連美容師也納悶,栗總為什麼要變成這樣與以前小家碧玉截然不同的形象。
  
  最後一道工序,往領間噴了幾下香水,她這才開門下車,看看時間,差十分十八時,婷婷走向門廳,站在這個高大門廳之前,等著為悅己而容的另一位
  
  這時候她心裡泛起著一股子怪異,很多年沒有這種忐忑的感覺了,就像小女生生怕男朋友不樂意一樣,為什麼今天會有這種感覺呢?
  
  她說不清,兩個人甚至沒有過一點浪漫的經歷,初識是從怒目相向開始的,而且這個混蛋當時還吐了她的律師一臉……一想到這個她就笑,敢給律師這種待遇的人可不多見。之後她記得余罪誠懇地給他放了一張十萬的銀行卡,賠得數目不夠,還有種好讓她感動的感覺……再之後在深港,那天她喜出望外地看到余罪那個悍匪的形象,卻不料被他損了一頓,剛回去就接到了電話,她在電話裡很生氣地罵了他……之後,那驚魂的一刻,她想自己這一輩子就這麼糊裡糊塗過去了……清醒的第一時間就扇了他兩個耳光,誰可知道,痛恨的卻是最應該感謝的一位。
  
  好多好多的陰差陽錯,組成了兩人好難理解的故事,每一段都能讓她回味良久,或怒火中燒、或驚魂未定、或深深感動,或…酣暢淋漓。她撫撫自己的臉龐,有點發燒的感覺,追她的男士很多,她總是這樣那樣的扭捏、婉拒,可沒有想到,主動去追一個人,也會讓她覺得有點扭捏。
  
  第二次看時間的時候,已經看到了小跑而來的余罪,挺直著腰、兩手握拳,標準操步,簡單裝束,一身橄欖色的冬裝,顯得很乾練,她笑著招招手,嗨了聲,余罪向著她奔來了。
  
  「哇?跑著來?」栗雅芳好驚訝。
  
  「哇?你不喊我都認不出來?」余罪愕然道,中午的知性美女,眨眼變成了長靴馬褲、身披短氅、偏梳髮型的悍妞,衝擊力還是蠻大的。
  
  「那這個形象怎麼樣?」栗雅芳做了個叉腰動作,直接問。
  
  「嗯,像個匪婆子。哈哈。」余罪樂了。
  
  「那請啊,到我選的匪窩看看?」栗雅芳笑著道,一下子覺得這氣氛遠遠超過了她的預期。
  
  「好啊。」余罪道。
  
  並肩進門的時候,栗雅芳沒有挽著余罪,卻彎著胳膊,拽著他的手,挽到自己胳膊上,余罪稍一納悶,她壞壞地一笑道著:「你是嘍囉,見了匪婆得有當嘍囉的自覺。」
  
  余罪一笑,挽著栗雅芳,小聲地道:「是,老大,你說了算。」
  
  謔笑中進了這個主題餐廳,入眼粗獷的裝飾,帶疤的木柱、做舊的方桌、燈光顯得有點陰森的吧檯,讓余罪愕然間,有種熟悉的感覺……真尼馬像電影裡匪窩啊。
  
  而栗雅芳也像個匪婆,一勾手指,把服務生叫過來,直領著訂的小隔間,上樓時,樓道穿梭服務生或貝雷帽裝、或SWAT裝、或警裝、都是改裝過的,男裝偏向硬派、女服偏向暴露,不過乍一看,都是各國警服和軍裝的大致樣式。
  
  「好玩不?」栗雅芳看余罪愣了,笑著問。
  
  「嗯,確實好玩,要女警都成這個樣子就爽了。」余罪指著一位,短襟警裝的女服務生道,胸前不知道真的假的,凸了一大塊。
  
  「我覺得男警要都這麼帥就爽了。」栗雅芳卻是打著響指,指了幾位很帥的小服務生。
  
  「確實是啊,假貨比我這真貨帥多了。」余罪自嘲了句。
  
  兩人相視笑著,進了隔斷的包廂卻又是一種風情,牆上是個兵器展,各式輕武器,虧了曾經在後勤裝備處學過,這裡塑模做的樣品逼真度很高,栗雅芳好奇地問,余罪解釋著,那種是HK45,那種是沃爾特手槍、那種是MP9,解釋間栗雅芳眨著美目傾聽,不經意地挽著他的胳膊,余罪突然感覺到,這個極似一對消閒情侶的樣子,似乎是一種很愜意的感覺。
  
  桌椅是鋼製的、簡約到粗糙的水平,不過和這兒處處剽悍的風格相得益彰,坐到椅子上時,栗雅芳短氅一脫,椅背上一放,豹紋裹著的窈窕上身讓余罪眼睛一亮,飯菜未上,口水先流,他掩飾似地一拍前額,今天尼馬失態的地方,簡直太多了。
  
  栗雅芳卻是故意似地問著:「這身是不是顯得好土氣啊。」
  
  「沒有,絕對沒有,女人扮漂亮不難,扮硬朗也不難,但漂亮中帶著硬朗,就不容易了。我怎麼以前沒發現啊。」余罪道。
  
  「那是因為你一直躲著,沒機會啊。」栗雅芳嗔怪道。
  
  「沒躲,工作真忙,刑警不是個什麼好活,發案就得到場,管你是大白天還是深更半夜。」余罪道,幹那行傷那行,他此時才發現,這個世界沒有領略到的東西太多了,比如這樣的餐廳,居然還會顧客盈門。
  
  「我接受你這個藉口,嗯,喜歡這兒嗎?」栗雅芳問,雙手保持著一個交叉的樣子,徵詢。
  
  「挺酷的。」余罪道,服務生進來了,大肚子的酒瓶子,嚇了他一跳。栗雅芳輕笑道:「別害怕呀,這是甜酒,度數不高,和老汾酒比起來,頂多算白開水。」
  
  輕挹了一杯,嘗著前味輕香、後味略甜,頂多算個開胃的飲料了,栗雅芳卻是介紹著,這個老槍主題餐廳,主要是針對一些軍警迷愛好者開的,槍支、彈藥以及各國軍警的裝束,營造出這麼一個另類的氛圍,據說生意很不錯,栗雅芳介紹時每每看到余罪會心的一笑,總有一種滿足的感覺,就像做成了一單生意,拿到了一個訂單那種感覺。
  
  一個講心儀的傳聞,一個講真實的對戰,兩人談得頗為投機,菜上時又免不了讓余罪愕然了一下下,湯盆像個彈藥箱、菜盤像鋼盔、小菜碟子、直接就是軍用的罐頭盒子,吃飯的桌邊,還放著一個隨時應急的步話,可以呼叫服務員:喂,來個SWAT,倒酒
  
  栗雅芳童心大起了呼叫了幾遍,果真有穿著反恐部隊裝束的進來倒好酒,敬禮問:阿SIR,還有什麼需要。
  
  「這兒有國際刑警嗎?」余罪促狹地問。
  
  「喊一個來,這位先生喜歡女警。」栗雅芳笑著補充著。
  
  「阿SIK請稍等,我馬上通知國際女型警支援。」那男子敬禮退出。
  
  一會兒果真有位穿法國警服的女服務生應門進來,問著需要,栗雅芳笑得花枝亂顫道:「這位先生想認識一下他的同行。」
  
  余罪糗了,倒了杯酒,那「女型警」擺著性感的腰肢告辭出去了,每每都會有客人調侃的,這裡的女服務生會迅速變成任何一個國家警種,讓你滿足一下當指揮員的需求。
  
  余罪吃得挺樂呵,菜是栗雅芳點的,又一道烤肉上來的,繼續延續了余罪愕然,烤肉的架子像集群導彈發射架,吃肉用的是仿軍用匕首,余罪試了試,居然相當鋒利,他看著栗雅芳嫻熟了削了塊肉,刀尖挑著放在嘴邊,銀牙一咬,咯吱咯吱嚼著,狀極剽悍。
  
  這個樣子是故意做出來了,吃著栗雅芳一笑問著:「我的樣子是不是很傻啊?每天對著賬單、生意、客戶、下屬,不是板著臉,就是裝著笑容,難得有這麼開心的時候啊。」
  
  「不傻,我是覺得……這刀簡直就是管制刀具啊。」余罪把玩著匕首,職業性地道了句。
  
  「吃肉就是廚具,殺人就是凶器,那麼認真幹什麼?」栗雅芳削著肉,又削一塊,一伸手,刺到了余罪面前,很剽悍命令著:「嘗嘗,這西北風味相當不錯。」
  
  余罪愣了下,然後咬著刀尖,啃走了肉,烤得不錯,孜然芝麻味很濃,他就著酒嚼著,栗雅芳卻是饒有興致地看著他,他也回望了,笑著問:「怎麼了?難道我吃肉的樣子很傻?」
  
  「是啊,傻到連謝謝也不說啊。」栗雅芳責怪著。
  
  「哦,謝謝啊,栗總。」余罪道。
  
  「你叫我什麼?」栗雅芳貌似有點生氣了。
  
  「謝謝,栗姐。」余罪換了稱呼。
  
  「好像……」栗雅芳撅著嘴,搖著頭,極似撒嬌地道著:「還不夠親蜜啊,我把這麼個有特色的地方介紹給你了,你叫我一點特色都沒有,非要帶上的姓啊。」
  
  「謝謝啊,姐。」余罪咧著嘴,用很曖昧的口吻道,那表情恬得像要流哈喇子一般。
  
  栗雅芳這才滿意了,又遞了一塊肉,塞余罪嘴裡道著:「這還差不多。給我的寶貝多吃點。」
  
  「寶貝?」余罪咬著肉,被這稱呼噎了下。
  
  「那要不換換,你叫我寶貝得了。」栗雅芳一臉無辜。
  
  「太肉麻了,這樣好像……不太好啊。」余罪喃喃地道,欲拒還迎的目光看著栗雅芳,栗雅芳曖昧地笑著說:「你叫姐,叫得這麼肉麻,我不能沒點表示啊。」
  
  「啊?這樣也行,姐不是你逼我叫的?」余罪愕然。
  
  「對呀,不是姐我逼你叫的,我沒逼你叫。」栗雅芳狡黠地回道,換了反問語氣。
  
  余罪眨巴了幾下眼,回味著這話的歧意,然後兩人相視而笑,栗雅芳相當得意地舞著刀,說定了,就叫你寶貝,不服氣加個小字,叫小寶貝;余罪豈甘落後,直道著,你敢加我也加,不叫姐了,叫小姐……栗雅芳愕然一聽,然後隔著桌子拿刀威脅,直到余罪改口道歉,又連叫數聲姐、姐,兩人笑得岔氣這才罷了。
  
  對了,有一種情況可以讓人忘了身份、忘了煩惱、忘了心事,那就是玩,兩人邊吃邊笑邊玩,叫了N個軍警前來添水倒酒,然後評頭論足一番,余罪又把各國警種圍剿兔子的故事講了遍,笑得栗雅芳直噴酒。
  
  曾經高高在上的栗總褪去了富貴的華衣,其實也是位愛說愛玩愛玩的女人,余罪只覺得這種開心真是難得,特別是對於他見慣了那些罪惡,已經漸變成陰暗的心理,他一直覺得栗雅芳總也有一種目的接近著他,而此時發現自己錯了,那快樂之極的眼神,裝不出來的。
  
  同樣心思敏銳的栗雅芳也幾次發現了余罪眼神中一閃而逝的猶豫,也許有隔閡、也許有距離、也許有猜忌,不過都在漸漸的歡聲笑語中消失得一乾二淨,剩下的,成了兩個人毫無節操的玩笑。
  
  飯間栗雅芳悄悄道:「嗨,寶貝,我覺得你穿警服,比他們帥多了。」
  
  「少來了,搞得我像制服誘惑你一樣。」余罪不客氣地道,讓栗雅芳好一陣錯愕,居然讓他說中了。
  
  快到飯終,又一位女型警送了果盤出去時,余罪瞄著背影對栗雅芳說:「姐,你穿警服,說不定也挺漂亮。」
  
  「少來了,別以為我不知道。」栗雅芳藉著微微酒意指點著:「在男人眼中,沒有哪一身衣服,比不穿衣服的女人更漂亮。」
  
  呃……余罪被姐的剽悍噎住了,錯愕之後,笑得渾身亂抽,居然連女人也知道這麼深奧的道理,真不容易。
  
  一頓飯結束在意猶未竟的歡樂中,價格不算宰人,栗雅芳安之泰然地看著余罪埋單,等著余罪紳士地給他披上短氅,然後順理成章地挽著他,在一群不倫不類「型警」的禮敬中下了樓,出門一陣冷風襲來,好暢快的感覺。
  
  這個時候,余罪總也按捺住蠢蠢欲動的上腦精蟲了,可問題是好像周圍並沒有合適的酒店,就即便有,似乎這步行來的派頭,總不好意思約著姐走著去吧。
  
  「你在想什麼?」栗雅芳拉拉他,示意問著。
  
  「和你想的一樣。」余罪賤賤地道。
  
  「胡說,我在想補補妝,難道你也想。呵呵。」栗雅芳故意道。
  
  「差不多,出了這個環境,我們都要換個妝,恢復一下自己。」余罪道。
  
  好有哲理,栗雅芳沒想到余罪這麼解釋,她嘉許地笑了笑,抽回了手,整整衣領,直道著:「也是,看來我們得說再見了?」
  
  「嗯,好像是。」余罪點點頭,一副得之我幸,失之我命的坦然。
  
  這態度好像刺激到栗雅芳了,她邁步便走,走了若干步,回頭看看余罪,又折而復返,一副健忘的樣子道著:「對了,我忘了一件事,剛才來的時候,我在一個主題酒店訂了房間,我自己住一間,也給你訂了一間,直接用身份證就可以入住哦,我自己去了,不載你了。你自便。」
  
  「這個……很遠嗎?」余罪愣了下,不知道這姐姐搞什麼飛機。
  
  「不遠,你的房間號是0512,我的房間號上1205,別搞錯了啊,我在你上面。」栗雅芳一說扭頭,旋即又回頭看著錯愕然的余罪,提醒著:「不遠,就在黃石路77號,這個酒店的主題叫:野戰軍旅」
  
  噗聲,余罪沒憋住了,笑了。
  
  扭頭快跑而走的栗雅芳兩肩直聳,似乎也在笑,不過她好像真的很矜持,沒有載余罪,直接駕車走的。
  
  去?
  
  還是不去?
  
  這是同樣是一個選擇,不過這個選擇對於余罪,沒有難度,也沒有猶豫。
  
  他步行著,悠閒地散著步走著,果真不遠,拐出街道,步行不到五分鐘,在幾座酒店夾恃的中間,能看得到一對另類閃爍的兩個霓虹大字:
  
  野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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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4-28 18:38:21 |只看該作者

第六卷 警營過大年 第20章 特殊任務

草綠色的樓宇、掛著偽裝網的停車場、「野戰」的霓虹不知疲憊地閃爍了一夜,在天亮的時候終於滅了。
  
  這個另類主題的地方絕不是徒有虛名,進出的服務生都是極似軍旅制服的扮相,樓層房間編著營連排,房間沒有床,而是一個四開的帳篷,迷彩顏色的,配飾著牆壁四圍綠色裝飾的青草吊籃,野戰的味道絕對十足。
  
  當然,就看你怎麼理解「野戰」這兩個字了。
  
  刷……一道拉鏈輕輕滑開,伸出耦節似的玉臂,把拉鏈的縫開得更大了點,天色已亮,難得的好天氣,陽光已經悄悄地爬上了帳篷頂子,裡面的人伸出頭來,蜷著身,鑽出來,雪白的玉體一閃,披上了絲質的睡袍,打著哈欠,進了衛生間。
  
  雖然不是金風玉露之節,卻是個相逢之夜,打了哈欠的栗雅芳掬了手涼水清清臉,洗漱,梳理下了亂發,多年來已經養成了早起的好習慣,很少因為什麼事打亂。唯一的兩次打亂都是因為同一個人。
  
  她笑了,白皙的頸項和胸前,幾處唇印,警堊察果真是流氓中的臭流氓,瘋起來沒邊沒沿,她撫了撫有點隱隱作痛下體,鑽進了浴櫃,在蒸汽騰騰的浴間的磨蹭了良久,才一身冒汗地出來了,吹著頭髮,她突然想起了一件事,趿拉著拖鞋出來,就在帳篷邊上蹬了兩腳喊著:「寶貝,你不集堊合嗎?七點多了。」
  
  「啊?我靠,要壞事了。」帳篷裡慌亂地應了聲,旋即余罪赤裸地鑽出來了,一見圍著睡袍的栗雅芳,他嘿嘿一笑,又不好意思地鑽了回去,轉眼套了條短褳鑽出來,急匆匆奔進衛生間。
  
  嘩嘩的水聲中,余罪急急洗漱、抹臉,他沒有注意到,衛生間的門開了一縫,栗雅芳正饒有興致地偷窺著他,不經意發現時,余罪刷著牙,嘟囊了一句:「看什麼?」
  
  「看你啊?女人脫了最美,男人沒穿可一點也不帥啊。」栗雅芳咬著唇,笑著道,乾脆款款進來了,她站在余罪的身後,輕輕的攬著,下巴靠在他肩膀上,像要在鏡子裡留一個印像一樣。
  
  「別撩我啊,來不及了。」余罪抹著嘴巴。
  
  「好像你還能硬起來似的。」栗雅芳笑著挑恤著,纖手啪聲在他背上響亮地來了一記。
  
  余罪毫無徵兆地回頭一個熊抱,栗雅芳啊聲被抱了個滿懷,然後又像昨夜門開的一剎那,兩人擁抱的激吻,栗雅芳特別喜歡這種被吻得喘不過氣來的感覺,不過倉促間可不夠盡興,一吻而放,余罪在她的身上某處一伸,得意地道:「我雖然硬不起來,姐你可濕了啊。」
  
  「臭流氓。」栗雅芳拍打著余罪,冷不丁被余罪抱起來,酥胸半露、玉腿緊環、聲淫笑浪,出來撲通聲扔進帳篷裡了,四鏈開時,余罪已經在急急的套褲子。穿衣服了。
  
  看來是真急,栗雅芳亂揀著,這個你的、這個我的……昨夜太亂,衣服扔得滿地都是,好容易套全的衣服,卻找不著襪子,亂抓時,余罪一不小心抓到了件黑色東西,咦,一瞧好溫馨的感覺,蕾絲邊的小褲褲,回頭時,栗雅芳正笑著看她,一把奪走了。
  
  最終是在帳篷角落裡找到了,穿戴整齊,栗雅芳卻是隱隱有點失落了,她看著余罪,又從背後環繞著抱上來,很曖昧地在他的耳垂上輕咬了咬,吐氣如蘭地問著:「會想我嗎?」
  
  「會。」余罪隨口道。
  
  「那會約會嗎?」栗雅芳又問。
  
  「會。」余罪急促地道。
  
  「那會嫁給我嗎?」栗雅芳覺得這回答好敷衍,換問題了。
  
  「會。」余罪一概答應,答錯了。
  
  啪……一聲,栗雅芳捶了他一拳,氣忿地道著:「就知道你胡說。」
  
  「哎喲,火燒眉毛了,姐啊,誤了集堊合把我開了,沒制服誘惑你了,我走了。」余罪回身,抱著不容分說啵了個,溫香軟玉胸前摸了把,然後起身匆匆就走,栗雅芳後面著:「開我的車去吧。」
  
  「把你那富婆車開回去,我說得清麼……走了。」余罪給了個飛吻的笑臉,匆匆掩門而去。
  
  聽著急促的腳步聲漸杳,栗雅芳輕輕地撫過唇邊,似乎還在回味著那狂野的風情,想了好一會兒,又慵懶地躺下了,帳篷裡軟綿綿的,她躺著,迷離著眼神看著窗外爬得越來越高的光線,有點目眩的感覺。
  
  慵懶中她又有點困了,在迷迷糊糊時,她還在軟軟的想著,昨夜雨急風驟,不知道小寶貝的身子骨吃不吃得消……
  
  我跑,我跑……我使勁跑。
  
  余罪跑到總隊的門口,看到操場上的隊列時,加快了步幅,緊趕慢趕,好歹在最後一刻趕到集堊合地了,遠遠地看到了,鼠標、老曹、俞峰、肥姐,沈澤和張薇薇兩位實習生排成一列,奇怪的是肖夢琪和史清淮也在,氣喘吁吁奔到了隊列前,整隊的萬政委不悅地回頭看了他一眼,又看看表。
  
  「報…告。余…罪奉命…報…到。」余罪敬禮,上氣不接下氣報告著,隊列裡哧哧笑聲一片,哎呀,大冬天的,跑得這麼滿頭大汗,真難為余罪兄弟了。
  
  「遲到了兩分鐘,知道兩分鐘意味著什麼嗎?戰場上就是生死存亡,警務上就是戰機貽誤,一點組織性和紀律性也沒有,為什麼不著正裝?」萬政委吼著,一直看不慣余罪的散漫,今兒終於逮著小辮了。
  
  「報告萬政委,沒有時間換。」余罪道,這口氣緩過來了。
  
  「三分鐘,馬上換裝,整理警容。」萬政委道。
  
  「是」余罪敬禮,瘋也似地往宿舍跑,要穿那身不常穿的正裝了。
  
  這種紀律隊伍,有時候就是故意折騰你,誰讓你小辮被人揪住呢,從操場到宿舍跑個來回都得兩分鐘吧,這三分鐘時間,很勉強啊。
  
  眾人都等著看,一會兒余罪從宿舍門裡跑出來了,邊繫著褲帶,然後是繫著鈕子,然後是整理著警容,做這些還得在加速奔跑著做,等做完站到隊列之前,又開始上氣不接下氣的匯報了。
  
  萬政委可沒給他機會,一看表:「遲到了十秒鐘,回頭就此事,在全組會議做深刻檢討,入列。」
  
  「是」余罪敬禮,終於以副組長的身份站到隊列裡了。
  
  他媽滴,今天真是理虧啊,要不餘罪非給他嚷嚷一番,這不站隊裡,都遭人嗤笑呢。
  
  萬政委卻是沒佈置任務,叫史清淮和他一起走,兩人踱步到了辦公樓裡,不知道商討什麼事宜去了。
  
  領堊導一走,這副組長就不算長了,肥姐一伸脖子問:「咦,余兒,你去哪兒偷牛了,累成這樣?」
  
  「這不像偷牛啊,倒像偷人去了。」鼠標道。余罪正待反駁,被這話噎了下,心裡有鬼,還是別爭了
  
  難得今天這麼聽命令,而且沒罵人,俞峰伸著脖子看看余罪,奇也怪哉地道:「奇怪了,余罪撿到寶貝了。」
  
  「撿什麼寶貝?」余罪聽「寶貝」這詞,心跳了跳。
  
  「沉默是金嘛,揀到金了。」俞峰逗著他,兩位小實習生也笑了。
  
  「余罪,你明明知道萬政委看你不順眼,還往人家嘴裡掉?」肖夢琪笑著道,余罪累得有氣無力,沒搭理,她笑著往余罪身邊站了站,好奇問:「聽說你剛下刑堊警隊半個月,就成土豪了?連支隊都在傳說,今年的福利全靠莊子河刑堊警隊那幫兄弟們抓賭了。」
  
  這話一說,一眾皆笑,肥姐張著大嘴笑著道:「勞苦功高啊,這兒還有位抓賭英雄呢,鼠標,給大夥講講事蹟。你這爪子是怎麼了?」
  
  「不要拿我們開玩笑啊,我們抓了個級逃犯好不好,你們居然這麼嗤笑我。」鼠標得瑟地道。
  
  「你算了吧你,那是摟草打兔子捎帶的。」曹亞傑挖苦道。
  
  「這不就是了,我們既摟草,又打著兔子了,你幹什麼了?」余罪刺激了曹亞傑一句。
  
  也是,循規蹈矩的人,只會按部就班地工作,恐怕不會有這種機遇,曹亞傑正要和他辨幾句,冷不丁看到余罪胸前東西,他愣了下,余罪沒注意,曹亞傑給肖夢琪使使眼色,指指胸口的部位,肖夢琪伸著脖子,奇也怪哉地看著,然後都發現這一奇怪動作了,還是李玫嘴快,大驚失色道著:「哇哇哇哇…你還真成土豪啦啊。」
  
  曹亞傑這時候拽了,湊上來,鼻子一動,在余罪身上嗅嗅直接道:「香水味,應該是蘭蔻系列的,傳說這種香水是名媛的夢魘。」
  
  「難道你是指,他身上有姦情的味道?」俞峰笑著附合道。
  
  「應該是吧,我推測昨晚定有案情發生。」鼠標也湊熱鬧了。
  
  兩位實習生哧哧地笑,支援組個個另類,但最另類的要數這位副組長了,自打高人一頭之後,每每擠兌大家都同仇敵愾地針對他,余罪愣了下,身邊這幫人個個都練得惠眼如炬了,他還真不敢狡辨,只是有點奇怪曹亞傑發現了什麼端倪,看到肖夢琪,肖夢琪一指他的領間道:「你戴一條價格兩三千的hBD領帶,不是拉大家仇恨麼?」
  
  「哇,這貨真捨得,我怎麼沒看出來。」鼠標大驚失色。
  
  論這個上面的眼力,可要數曹亞傑和李玫了,肥姐很關切地道:「余兒,你不會抓賭撈的裝自己口袋裡了吧,那可黑警堊察了啊。」
  
  「哎喲,這什麼跟什麼呀?別人送我的,我也不認識。」余罪有口難辨。
  
  「啊?都有人送你這麼貴的領帶了,還不是黑警堊察?」李玫愕然道。
  
  「是個朋友送的,純粹朋友關係……我跟你解釋什麼?去去去。」余罪火了。
  
  肖夢琪一笑道:「我相信余罪,辦事不會有人送這種價高值小的禮物,你們不能亂猜測自己的同志。
  
  「看看,還是肖主任理解人。」余罪終於找到一條戰線的了。
  
  「應該是女士送的,不涉及案情,私情倒是有可能。」肖夢琪嚴肅地道。
  
  余罪喉嚨一噎,話都嚥回去了。一眾隊員吃吃笑著更歡了。肖夢琪的眼中也蘊著微微的笑意,她看到余罪很糗的樣子時,知道自己推測到正確答案了。
  
  這個答案像一條分界線,明顯地分開了余罪和肖夢琪曾經朦朧的那種感覺,有段時間沒見了,此時余罪才注意到,一身警裝的肖夢琪,在這一行人中警銜是最高的了,最低的儼然是他了,下鄉沒趕上授銜,肩上頂著一顆花的二級警員銜,倒不如從警官大學出來的兩位實習生,參加工作直接就是一級警員的肩章,比他還高一級。
  
  最先發現這個問題的是兩位實習生,沒敢吭聲。之後是曹亞傑,在偷笑,然後大家發現余罪尷尬地看自己的肩上時,都哧哧地笑,平時都是便裝沒什麼感覺,現在齊刷刷站一塊,高下可就立現了。
  
  「別笑了啊。牛逼不在銜高,余兒要想爬,現在掛警督銜都沒問題了。」鼠標好歹維護了哥們一句。
  
  這一句讓曹亞傑和俞峰笑得更歡了,肖夢琪快三十歲,還是出國留過學,趁著專業技術授銜才到三級警督銜,一個普通的警校生,不熬到快退休,恐怕這輩子都沒指望。
  
  「這個還真是啊,馬老一輩子才到了三級警司銜,是聞名全省的盜竊案偵破專家,而現在很多警官大學的畢業生,工作兩年就可能拿到三級警司銜,這沒有可比性。」肖夢琪緩緩地道,向余罪笑了笑。
  
  「你們不必顧及我的感受哈。」余罪得瑟地道:「反正我臉皮比較厚,肩上多扛個星星頂個毛用,多掙一兩級工資,還沒我們抓賭的零頭多。」
  
  眾人一呃,沒想到余罪會這麼反應,還是附合的,鼠標撫掌大樂道:「就是啊,出十年任務,不如抓一次賭啊,你們真不知道那錢有多少啊,我摸得都興奮得睡不著覺啊。」
  
  「那算什麼,把我們莊子河好多刑堊警,看都看出高血壓來了。」余罪得意地道。
  
  這兩人一唱一合,惹得眾人本有同情心態的齊齊嗤鼻評價了:「財迷一雙、賤堊人一對」
  
  這是出行前僅有的一點空閒時間,一般情況下宣傳任務之後,就要保持靜默了,不過讓余罪奇怪的是,很少會有什麼任務讓大家穿著這麼正式的服裝,剛想問時,萬政委、史清淮、任紅城三人相攜而來,兩位政委上了一輛車,直駛走了,剩下任紅城踱步向隊伍來了。
  
  有點奇怪,老任終日鎖在總隊的保密室裡,等閒時間難得見上一面,都知道他是管特勤的,除了他這個人在明處,剩下所有的總隊所屬特勤都是以一個代號的形式存在,很多人,可能一輩子都不露面。
  
  「同志們,今天是個特殊的任務……我受總隊長之托,給你們,這個去年剛剛組建,已經屢立功勛的隊伍帶一次隊,首先的宣佈一項任命,即日起,任命肖夢琪同志為西山省刑事偵查總隊技術監察科主任,兼支援組技術支援組長。大家歡迎。」任紅城笑著道。
  
  哦,尼馬又插進來一個,余罪看大家興高彩烈地鼓掌,有點酸酸的味道,他看看鼠標,鼠標唇語動著告訴他一個消息:咱們估計回不來了。
  
  這怎麼沒和我們通氣啊?老子好歹還是副組長呢。余罪有點忿意了,任紅城還未說話的當口,他喊了聲:「報告」
  
  「什麼事啊,小余。」任紅城訝異地道。
  
  「任處長,那這什麼任務,我和嚴德標是不是可以不參加?」余罪問。
  
  「為什麼?」任紅城奇怪了,肖夢琪難堪了,最擔心的事還是來了。
  
  「要是總隊給支援組的安排,關我們什麼事,我們在基層隊裡多忙呢,至於來這兒瞎費功夫麼?」余罪質問著,一看鼠標,鼠標也跟風了,附合著:「就是啊,看樣子都早知道了啊,把俺們倆學歷低的,往外剔是不是?」
  
  嘖,難堪了,總隊也確實有這層意思,從大信息平台建設到監控技術的延伸,對於個人技能的要求無限提高,而余罪和嚴德標兩人的低學歷,也確實不適應刑偵技術部門任職,可偏偏這兩位又是功高蓋組,誰也不忍動,是總隊長推政委,政委和副政委商量,最後推到老任這兒了。
  
  「哦,我明白了。」
  
  任紅城看著兩人忿忿不平的樣子,笑了,笑著問:「兩位忙著去抓賭去?」
  
  噗噗全隊轟然笑了,這種沒技術含量的活,在技偵眼裡就是笑話了,余罪訕訕抿抿嘴,也覺得有點難堪了,這擺明了就是通知回來,告知一下而已,雖然莊子河刑堊警隊混得也風生水起,可真正離開朝夕相處的隊員,付出感情的支援組,他還是有點眷戀的。
  
  「小同志啊,我說一句老話你別覺得難聽,革堊命工作不是買大白菜,還容得下你挑三揀四……今天這是一個特殊的任務,有很多人去,上到廳裡、下到市裡,甚至還有部裡的同志來,對了,還包括你認識的馬秋林、邵萬戈、杜立才等等,不是誰想參加都可以的。如果你因為有個人情緒想離開,我准你的假。」任紅城不咸不淡地道。
  
  鼠標撓撓前額,妥協了。
  
  余罪嘆了口氣,沒吱聲。
  
  「好,既然沒意見,全體都有……立正,稍息……肖組長,帶隊上車。」
  
  任紅城喊著口令,肖夢琪帶著隊,次弟上了支援組的配車,這輛車載著特殊的使命,駛向了一個特殊的地方:
  
  天龍坡烈士陵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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