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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 宮外人生:二十一章 初見阿耿〕
被人扛在肩頭狂奔的滋味真是不好受!如果不是未曾進食,我早就因為胃部不斷的翻騰而吐起來了!現在的我,渾身酸痛,頭暈腦脹,幾欲昏死過去。正在揣測蒙面人會把我帶到何處,這樣的苦難什麼時候才是個頭!身體突然一陣,被平放到一張床鋪上。
身體各處被點了幾下,酸麻的感覺這才消失。我鬆了口氣,將遮在臉上的浴袍拿下,看著把我帶出宮的蒙面人,遲疑地問:「你是?」
有點失血過多,蒙面人振奮了下精神,將面巾扯下,樸實的臉龐佈滿了欣喜的笑容:「婉欣小姐,是我阿耿啊!」
阿耿?飛快地在記憶深處搜尋著這個有些陌生的名字。最初與紫桃的幾次談話中,聽到最多的一個人名出現在腦海中。他是那個被趕出慕容府的老管家的兒子,慕容婉欣為之自殺的心上人?!
得到這樣的認知,我有些哭笑不得。真正的慕容婉欣已經不在了,現在的我遇到阿耿應該是個什麼反應?
我正暗自苦惱不已。阿耿卻忘記了自己身負重傷,憨憨地傻笑,安慰我:「別傷心,婉欣小姐,記不得不要緊,阿耿會保護小姐的,不會再讓小姐受到任何的傷害!」
看到我不敢置信的表情,以為是不相信他說的話,阿耿再三保證說:「真的,以前是阿耿沒本事,不能保護好小姐和老爹。現在不同了,阿耿會功夫了,一定不再讓小姐受欺負!」
我奇怪的是阿耿怎麼會知道我失去記憶,這個疑問也被我問了出來:「你……是如何得知我失去記憶的?」
「是紫桃……告……告訴我的……」毫無徵兆地,阿耿就這麼直挺挺地倒在我的面前。
小心地割開流血不止的傷口上的衣料,鋒利的箭頭依舊深深地嵌在血肉中,外翻的皮肉呈現紫紅的色澤,格外的猙獰。這個白癡,竟然都忘了替自己止血。
「還真像傳聞中說的一般又憨又傻!」我真是又好氣又好笑。
四處找尋可以用於止血的東西。這才發現我們所在的是間山中小屋,已經離皇宮有好大一段距離了!為阿耿的內力與輕功暗暗乍舌的同時,手邊也不曾停下,終於讓我在一個小抽屜中發現了一瓶寫有「金瘡」二字的藥瓶。
不曾學過醫,不過腦海中還留有前世在一些武俠劇中看過的情節,現在也顧不得符不符合事實,如果不做急救恐怕他得失血過多而死。咬咬牙,找來一把小刀放在火邊仔細地灼烤後,將斷在肉中的箭頭一點點地挖了出來。又手忙腳亂地在傷口上敷好金瘡藥並加以包紮。幾個程序花去了我大半天,天空已然大亮。
「呼!」我把手清洗乾淨,坐到一旁累得氣喘吁吁,自言自語地說:「幸好這傢伙昏得夠沉,如果再給他動兩下,我可就忙不過來了!」
緩過勁來,看向屋外鬱鬱蔥蔥的密林,我考慮著自己該何去何從。
與此同時,皇宮中也瀰漫著濃郁的緊張氣息。
破天荒的,軒轅玉玨自登基後第一次沒有按時上朝。分派出去的暗衛一一返回,但沒有一人帶來好的消息。隨著時間一點點的流逝,軒轅玉玨的心越發的焦躁不安。
慕容千雲是最後一個回來的暗衛。看到他的身影,軒轅玉玨按奈不住直奔過來,緊握慕容千雲的雙肩,「怎麼樣,有消息了嗎?」
看著皇上期盼的眼神,慕容千雲黯然地搖了搖頭。
「一群廢物!」積壓許久的怒火終於爆發了,軒轅玉玨憤怒地咆哮:「刺客逃出宮時已經被箭弩射傷,而朕也第一時間下令追輯,如今都過了幾個時辰了,連一點線索都找不到,真是廢物!」
「皇上恕罪!」慕容千雲惶惶告罪,說出了追擊的難處,「刺客身手非凡,尤其輕功更是令臣等難向其悖。又是夜深時分,刺客穿上夜行衣後更加難以察覺他的身影。臣仔細勘察後才發現幾處血跡,但對方實在太快,血跡的方向在風的吹動下發生了偏差,到一段距離後就消失無蹤了!」
「那又如何?難道就不追查了?」軒轅玉玨冷冷地看著慕容千雲,「別忘了,遭挾持的也是你的妹妹!」
「淑儀被俘,臣的焦慮之情也是難以言表!」慕容千雲頗為無奈地說:「但搜尋絕非一天兩天可以有所突破的,臣恐怕淑儀的安危……」
「住口!」想到可能的噩耗,軒轅玉玨狠狠地拍下桌案,惱怒自己此時的無能為力,「無論如何,盡快查名刺客的去向,盡全力確保淑儀的安全!若是不得已……若是不得已……朕,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並不知道,皇宮之中因為我的失蹤,已經掀起了滔天巨浪。深山中的清幽,讓我沉醉,手中拿著的是紫桃送來的慕容千風最後的臨終遺書。
最終,慕容千風還是選擇了我的自由。他始終還是覺得將守護慕容家的使命壓在我這個柔弱女子的肩頭實在是太殘忍了!如果可能,他希望我能夠去過自己想過的生活。
這封遺書像一場及時雨,滋潤了我乾涸的心田。第一次,我感動地流下了眼淚,從心底承認了他的大哥的身份。他的信解開了我心頭的枷鎖,如今得以遠離那個勾心鬥角的地方,我感到格外的輕鬆,希望未來不會再回到那座深宮之中。
「小姐!」紫桃喂阿耿服下藥,來到屋外。原來這丫頭自我入宮後就一直悶悶不樂,慕容千風覺得紫桃對我而言意義不同,讓她自己選擇去留。而紫桃也願意離開慕容府,因此收下慕容千風給她的銀兩,尋求其他的安生。其間竟然會碰上阿耿,就將我入宮的事告之於他。言辭間當然是說我百般的不願意,實在是迫於眾人的壓力不得不為,這才讓阿耿有了入宮營救我的舉措。
「藥已經服下了嗎?」我問。
「嗯,阿耿這傢伙昏沉沉地還能自發地喝藥,好好笑!」紫桃笑呵呵的說。
「還笑!」我沒好氣地呵斥,「要不是你這個丫頭多嘴,阿耿會做這種掉腦袋的蠢事?現下他是脫離了危險,但如果有個萬一,你的心裡就不會愧疚嗎?」
紫桃被我說得紅了眼眶,羞愧地低下頭,「紫桃也是想著小姐嘛,看到阿耿哥有這麼好的功夫,就突發其想,是不是可以把您給救出來。事後紫桃也後怕,但後悔也來不及了!」
我的失蹤,不知道會有多大的影響?腦海中閃過一張焦急的面孔,倏的一驚。怎麼這時會想到他?
狠狠地搖了搖頭,不再胡思亂想,我開始為今後的生活作打算。
「阿耿還沒醒嗎?」
「醒過幾次,不過藥中可能有助眠的功效,服下藥後他常常又會睡著。」紫桃回答。
思量一番,我吩咐紫桃:「你下山到城中多打聽打聽,關於宮中遇刺的事外界知道多少!」
「好的!」
「還有!」我提醒她:「如果府裡來人詢問,你一定要裝作什麼都不知道。想像如果我真的被挾持,你該有什麼反應,那麼對詢問的人也就要什麼反應,絕對不能漏出破綻,知道嗎?」
「放心吧,小姐!」紫桃精靈地眨了眨眼,「在慕容府這麼多年,紫桃可不是白待的!」
我笑了笑,捏捏她的小臉:「知道你機靈!」
「不過,」神情轉為嚴肅,「阿耿的安危就握在你的手心裡了,一定要小心!」
「知道!」也不再打鬧,紫桃鄭重的保證:「我會小心的!」
目送紫桃下山後,我又駐足了許久,聽聞屋中傳來了聲響,心下明白,是阿耿醒了!
〔卷三 宮外人生:二十二章 宮妃隕落〕
「小姐!」阿耿見到我,依舊是難掩激動之情。
「不要亂動,」我連忙叮囑:「還是盡快把傷養好才是正事!」
看著阿耿,我真的是太陌生了,絲毫想像不出,過去的慕容婉欣怎麼會如此傾心於他。
不知道該如何交談,我試探地說道:「你……明白我已經不記得你了!所以……」
阿耿撓了撓頭,笑了笑:「小姐放心,阿耿救出小姐,絕對沒有什麼非分之想!」說著,還有些不好意思,「其實現在,阿耿反而鬆了口氣呢!過去小姐的厚愛,阿耿實在有些難以接受!」
吁了口氣,現在我也輕鬆了不少。原來當初也是慕容婉欣一相情願,那麼接下來我們的對話可就不必如此拘謹了!
「你怎麼還在京城呢?你爹呢?」我問道。
阿耿的臉上頓時掛滿了悲傷,「老爹被傷得很重,我們走不遠,想治病可惜沒有錢,沒多久他就過世了!我又不知道可以去哪裡!」
「對不起!」我感到很愧疚,畢竟如今我也姓慕容。「那,你這身功夫是怎麼來的?」
「老爹一直就有叫阿耿練功啊!」阿耿理所當然地說;「只是老爹說過不許讓主人家知道,所以就不曾說起過!」
呵呵,真是越來越有趣。這裡還到處都藏龍臥虎呢,看來這個老管家也不是個一般的人物!不過,我不想再深討太過複雜的事,慕容府,皇宮,就讓它們成為過去吧!
「現在,你有什麼打算?」我又問。
「紫桃開了家小鋪子,原本我在山裡打獵,然後放到她的鋪中轉賣,現在受了傷只能等傷好之後再說了!」
聽了他的話,我點點頭,就開始準備二人的食物。阿耿看到我要親自動手,還硬要起身搶著幹,我再三命令之下他才又躺到床上安歇了下來。
傍晚,下山探聽消息的紫桃回來了。帶回的情況是城中的動靜並不大,不過慕容千雲還是去找過她,而一切也就照著我們當初的計劃,紫桃用眼淚將其打發了。
慕容千雲親自找的紫桃?我心中有些數了,看來軒轅玉玨是派出了暗衛在找我。暗自忖度:一名妃子被綁,音訊全無,即使保下了性命恐怕這清譽名節也已然遭到了玷污。就算被他們找到了也不能再接進宮。想來只要再等些時日,令宮中產生倦怠,放鬆了警惕,我便可以考慮隱姓埋名過些平凡的生活了。
「紫桃,這些日子恐怕你要辛苦一些了!」我說出了自己的看法,「最近我與阿耿都是不能出面的,聽說你現在有了間鋪子,那更好。你就幫忙探清城中的情形,如果還有人來找你,一定要詳細地告訴我你們交談的內容,明白嗎?」
紫桃點點頭,想到一個問題,脫口問道:「小姐今後有什麼打算嗎?」
「待一切都平靜下來,我會離開京城。」緩步來到門前,聽著微風吹拂樹梢的沙沙聲,我平靜地說。
「那我和小姐一起走!」紫桃和阿耿異口同聲地說。
「幹什麼?」我笑著看向他們兩人,「想一起被抓嗎?」
「怎麼會?」紫桃奇怪地說:「小姐您都說是等一切平靜下來再走的,那我們怎麼還會被抓呢?」
「是啊!」阿耿也在一旁幫腔,「我的功夫很好的,只要把傷養好,就不用怕那些衛兵了!一路上還能保護小姐的安全啊!」
「宮裡的人都是傻子嗎?你們也動動腦子呀!」我拍拍自己的腦袋瓜,示意他們要多加思索,「擅闖皇宮禁地,是多大的罪,有那麼好糊弄過去的嗎?」
指了指阿耿,又說:「我所說的平靜只是針對我個人而言,阿耿的情況起碼得再過個大半年才會被宮中的人慢慢遺忘成為懸案,那時你才算真正安全。」
滿腔熱情打了水漂,阿耿有些垂頭喪氣。紫桃則興致勃勃地推薦著自己:「那我呢?我總可以和小姐一起走吧!小姐一個人多不方便?沿途紫桃還可以伺候您啊!」
「你也不行!」戳破她的希望泡泡,我果斷地否決。
「為什麼?」紫桃很是不服氣。
「你一直都伺候在我身旁,慕容府的人對你太熟悉了。莫名其妙地放下手中的生計,離開京城,怎麼會不引起懷疑?到時,我無論做什麼偽裝,都會一下子被識破的!」將箇中情由娓娓道來,最終還是回到了原點,我再次做了總結:「所以呢,最好的還是我獨自上路,這樣最不易叫人發現!」
「不行,」紫桃滿心的不高興,「您一個人上路,我不放心!」
「現在只是說說,」早就料到她會這麼說,我像在安撫一個小孩子一般,「不是一切都沒決定嗎?就算要走,還得再過一陣子呢,到時候再說吧!」
雖然暫時安撫了他們兩人,不過我在心中已經有了自己的計量。
距淑儀被挾已過了一月有餘,除了開始的兩天軒轅玉玨有些失態,很快他便又恢復到以往的沉穩果決。各宮嬪妃都在慶幸慕容婉欣的意外離宮,少卻了一大勁敵。陳宛兒卻不止一次的祈求上天趕緊帶來一些慕容婉欣的消息。這一個多月中,多少個夜晚她都看著龍乾宮的燈火一直閃爍到天明。軒轅玉玨在殿內徹夜未眠,陳宛兒就在殿外陪伴到天亮。隨侍身邊的春曉勸她進到殿內,但她都拒絕了。想安慰他,但心中明白,皇上等著的是慕容婉欣,沒有慕容婉欣的消息,任何的安慰都是蒼白無力的。私心中,陳宛兒也不願意看到自己深愛的人為了另一個女人在暗自神傷。好想再靠近一些,腳步卻有些虛浮,帶著淡淡黃暈的燈火在視線中泛開,另她看不到其他。自己這是怎麼了……
「皇后娘娘,您怎麼了?」
「娘娘……」
斜依在床邊,回想著與慕容婉欣唯一的一次親暱,心口的疼痛有一次氾濫,「你到底在哪裡?」軒轅玉玨喃喃自語。
殿外突如其來的喧嘩打斷了他的回憶。深吸一口氣,又緩緩吐出,將悲傷埋藏在心底。軒轅玉玨帶上帝王的面具,詢問殿外的侍從:「發生了什麼事,因何在殿外喧嘩?」
「啟稟皇上,」一名公公連忙說明原由,「皇后娘娘在殿外暈過去了!」
「什麼?」軒轅玉玨從殿內走出,免去繁冗的禮節,快步趕到眾人跟前,抱起陳宛兒進入龍乾殿,「快喧御醫!」
忙碌許久,送走了看診的御醫。軒轅玉玨不快地責問皇后的隨身侍女:「為什麼皇后病成這樣你們都不曾察覺,朕要治你們的瀆職之罪!」
春曉為首的一干侍女慌然跪地辯解:「皇上恕罪,是皇后娘娘不聽奴婢等人的勸說,一定要在殿外陪伴皇上,奴婢們也毫無辦法呀!」
有些動容,軒轅玉玨遲疑地問:「你是說,連日來皇后都在殿外,不曾安睡?」
春曉為皇后報著不平,哽咽地說:「娘娘擔心皇上的身體,卻知道勸說您也是無用,惟有看著您安歇娘娘才會離去。這一個多月,皇上常常徹夜不眠,娘娘也就這樣在殿外站到大天亮,這才受了風寒……」
「住嘴!」陳宛兒醒來聽到春曉的話,惱怒地斥責,「哪來那麼多話!」
春曉傷心的垂下頭,再不言語。
「你們都下去吧!」軒轅玉玨摒退殿內的侍從,獨自坐在床頭。
「皇上,您不要聽宮女們瞎說,待得明日,臣妾定要重重地責罰她們!」陳宛兒急切地說。
「罰什麼?」軒轅玉玨歎息,「她們又沒有做錯什麼!」
看著因為受到風寒而略顯蒼白的陳宛兒,軒轅玉玨的內心有些沉重,「皇后,本不必如此!」
「臣妾別無他求,」陳宛兒溫柔地看著他,「只願皇上早日從悲傷中走出,無論如何,千萬以龍體為要!」
沉默良久,軒轅玉玨為陳宛兒整理身上的被褥,輕聲說:「皇后的話朕會放在心間,現在,皇后請安心休息,調理好身體!」
確定陳宛兒已然熟睡,軒轅玉玨悄悄步出殿外,看著皎潔的彎月,想了好久,喚來近身的宮人:「喧靜王至御承宮!」
軒轅玉澈為了找尋慕容婉欣的蹤跡已是好幾個夜晚不曾安寢了。本以為皇上連夜召見定是有了慕容婉欣的消息,不曾想,得到的訊息卻令他如此的氣憤。
「皇上剛才說的什麼?」軒轅玉澈的聲音因為激動而微微地發顫,「臣弟是否有聽錯?」
「朕,要宣告淑儀的死訊!」軒轅玉玨面無表情地將話語重複了一遍。
「她一定還活著,為什麼這麼快就要宣佈她的死訊?」軒轅玉澈咬牙質問。
「淑儀失蹤已有月餘,按例即使有了消息,也再不得入宮為妃,何況她至今仍杳無音訊!朕宣佈她的死訊有什麼錯?」軒轅玉玨冷冷地反駁。
兄弟二人直視著彼此,倏的,軒轅玉澈笑了,一個毫無暖意的笑容:「好,太好了!君無戲言,從此慕容婉欣再不是皇上您的妃子!無論如何,臣弟還是會繼續找下去,但,不再是為您,而是為了臣弟自己!」說罷,驟然轉身離開了御承宮。
「朕,也不會放棄!」軒轅玉玨看著他離去,對著空空的宮殿,發下誓言。
屺元九二六年十月月末,聖德皇帝軒轅玉玨之愛嬪慕容婉欣薨,追封為淑貴妃,享年二十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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