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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如畫已經傻了,看著婆婆的嘴唇在動,卻腦子裡亂糟糟的,什麼都聽不到。
什麼叫傾門之禍?
她家嫁進來,明明是位高權重的尚書府呀!
一部尚書位及人臣,說一句朝中中流砥柱也不為過,就算封疆大吏都沒有如斯風光,就算是她的父親魏國公,也對戶部尚書十分看重,不然,不會嫁之以女,永為姻親之好。也是為了這個,她才對著親事哪怕不要臉,也從姐姐手裡搶過來的呀。
她才嫁過來的時候,尚書府雖然沒有魏國公府的百年積累,然而卻也富貴到了極點,短短幾日,她親眼看見了不知多少的下官外官的往尚書府來討好諂媚,看著她的婆婆陳夫人端著溫和威嚴的笑容招待來往的賠笑的女眷,不知多少的孝敬都往尚書府裡來。
她往婆婆身邊兒一站,不知多少的女眷賣力地奉承她,把她奉承成了一個天仙兒,奉承得比宮裡的娘娘們還光彩照人,叫她從未有過的快活,哪怕是在國公府,也沒有這樣快活。
娘家的時候長有如月幼又有如意,老太太的目光雖然說不偏不倚,卻依舊不大注意她的。
她愛說愛笑才得了老太太的喜歡,可是每天都要努力地笑,也累呀。
若不是五姨娘給她打氣兒,叫她一定奉承好老太太以後嫁到好人家去過好日子,她覺得自己都堅持不下來。
可是這好日子過了才沒幾天,怎麼就變了呢?
「我,可是我父親……」如畫臉色蒼白,哆哆嗦嗦地說道,「父親鐵面無私,只怕我說不通呀。」
魏國公是個涼薄的人,如畫長到這麼大,與父親說話都有限的,都是因魏國公不把庶女們放在心裡的緣故。若想說她去求一求就能叫魏國公為蘇尚書遮掩,如畫自認沒有這個體面。可是這話她卻不敢與陳夫人說,只恐婆婆對她失望,日後對她袖手不管。
嫁過來這些日子,蘇懷對她頗為冷淡,雖然叫陳夫人逼著歇在她的屋裡,不許他親近那幾個妾室,然而蘇懷對她卻並不十分熱情。
同房就跟點卯兒一樣,完了就倒頭就睡,從未有半點甜言蜜語與憐惜撫慰。
想到未嫁之前蘇懷對自己就有些冷淡,還有姐妹們勸自己的話,如畫渾身都顫抖了一下。
她不能回家去求情,不然若是叫姐妹們知道她過得不好,豈不是要叫她們笑話自己?
「再鐵面無私,到底是姻親,總不會見死不救。」陳夫人見如畫推脫,還六神無主,雖然心裡憐惜她,卻到底有些不樂。
如畫這個兒媳婦兒,說起來她並不是十分滿意,說起來,誰願意自己前程大好的兒子,娶回來一個小家子氣的庶女呢?
若不是蘇尚書禍從天降逼著自己往魏國公府去,陳夫人真不願結這門親事。
她本以為如畫是個開朗大方的女孩兒,因此雖然是庶女,然而因自家存了利用的心,一直對如畫頗為愧疚,因此平日裡對她十分看顧。且如畫是養在老太太的膝下,魏國公府老太太素有賢名,教養出來的女孩兒該體統不錯。
也因此第一次見了明艷照人巧笑吟吟的如畫,陳夫人心裡是喜歡的,且又因蘇尚書催得急,恐魏國公反悔匆匆成親叫如畫吃了委屈,她本想娶回來好好兒照顧的。誰知道嫁過來,陳夫人當頭就叫這個初時滿意的兒媳婦兒當頭給了一棍。
不說別的,先她冷眼瞧著,兒子蘇懷就有些不喜,雖認了這門親卻並不熱絡。
這也就罷了,陳夫人本知道兒子喜歡清雅溫柔的女孩兒,如畫實在不是這樣的女孩子,可是她沒有想到,堂堂國公府出來的姑娘,面對兩三個卑賤的通房,竟然還要以禮相待,客氣退讓。
陳夫人並不願意抬舉兒子的妾室,還恐如畫吃委屈,因此如畫給自己磕頭那一日就與如畫說,叫她不必擔心別的,誰若敢以下犯上,直接打死賣了都可。
這兒媳婦兒乖巧點頭,她本以為能約束好兒子的後院兒,誰知道她轉頭就喝了通房的茶。
通房,奴才罷了,有什麼身份兒叫主子奶奶喝她的茶喊一聲姐姐妹妹?
奴才就該立著在外頭給打簾子一輩子!
因這個,陳夫人就愕然發現如畫有些怯懦,只是她還沒有回過勁兒來,就又有如畫壓不住屋裡幾個通房爭寵束手無策,鬧得熱鬧大了問到她,竟還說通房是長輩賜的,且蘇懷喜歡,因此不敢苛責。
這是什麼話?!
哪裡有大家奶奶的氣度!
心裡覺得這兒媳婦兒只怕娶錯了,只是不管怎樣,陳夫人都得護著正經的兒媳婦兒,因此不得不親自彈壓兒子房中通房,逼著兒子往正室的屋裡去。老了老了,她竟然沒有享清福,還得插手兒子的房中事。
只是每每費心,陳夫人又有尚書府的大禍在頭上,一時已經焦頭爛額,眼下見如畫竟然不肯應承自己,她心中已經大怒,勉強壓住了火兒方才和聲說道,「不管如何,你回去求求情,嗯?你父親許不會聽小輩的話,你只求求老太太。老太太疼愛你,想必會為了你與國公爺說幾句好話。」
她才說到這裡就見如畫的臉色都變了,支支吾吾推脫起來,彷彿還是不願,臉色便慢慢地冷了下來。
她看著面前一身大紅,因蘇懷這幾日親近她變得越發鮮嫩美麗的如畫,心裡卻生出了幾分不喜。
「你不樂意?」她皺眉問道。
她雖然也覺得不好叫兒媳婦兒去求娘家,只是自己覺得不好,與兒媳婦兒自己個兒不願意,卻是兩碼事。
不願意,就是對蘇家不盡心,不管家中死活,何其涼薄。
「母親不知道,老太太,老太太心裡惱著我,想必不會理睬我的。」如畫六神無主,有心說實話,只是卻不敢說,恐日後婆婆對她更冷落輕視,此時腦中急轉急忙抹了一把眼淚輕聲說道,「前兒結親時,老太太說咱們府上沒規矩婚事倉促,幾個姐妹也都說這婚事不好,叫我留心瞧瞧,若不好就退了親。」
見陳夫人臉上一驚,她的心裡卻一鬆,顧不得面上艷麗精緻的妝容了,抹著眼睛說道,「我說什麼都不肯,定要嫁過來,因此老太太惱了我,還關了我好幾日!」
她想到被關起來時的恐怖絕望,還有被送到莊子上不知生死的五姨娘,伏在地上是真心的哭了起來。
她哭得委屈極了,看著並不是在做戲,陳夫人又確實在婚事上存了算計,便十分愧疚,口中輕歎了一聲把她扶起來歎息道,「我竟不知還有此事。」
她見如畫的眼睛紅紅的可憐極了,越發憐惜,忍不住用自己的帕子給如畫擦了擦眼淚柔軟了表情說道,「原是我家行事錯了,罷了,你若為難,便不要去,好好兒服侍你家爺就行了。」
蘇尚書雖然艱難,然而卻並未案發,朝中沸沸揚揚說要抄撿,卻叫文帝給壓住了所有的折子。帝王的心就是最好的風向標,就算魏國公不肯遮掩,只要上頭的陛下說不必查,蘇尚書想必還能過這道坎兒。
就怕叫人說動了文帝,蘇家就算是死定了。
陳夫人心裡歎氣,又見如畫小女孩兒家怯怯的,便揮手歎道,「你也不必擔心家中,長輩們還在,罪也落不到你們頭上。」
「知道了。」如畫就輕輕地鬆了一口氣。
卻不知這口氣太過釋然,陳夫人見了,卻微微一皺眉。
她雖然是安慰,然而也說了只怕長輩會有罪,這孩子怎麼知道自己無事,長輩死活就都可以不管了的意思?
認認真真地看了如畫一眼,陳夫人多少覺得有些不快,至少如畫有些不孝順,況見她打扮得滿頭珠翠,明艷照人,這明顯不是兒子喜歡的模樣兒,又覺得她有些糊塗不知如何籠絡夫君,便慢慢把臉色冷淡了下來。
她忍了忍,看著眼前的兒媳婦兒皺眉說道,「雖然國公府老太太姐妹們惱了你,只是我的意思,這骨肉親戚都是斷不了的,哪裡有隔夜仇?我瞧著你幾個姐妹都是心寬的,定然不會與你計較。」
她因老太太已經覺得不對,心裡越發愧疚,隻預備過幾日就往魏國公府親自上門賠罪。
她這門親到底心存不軌,多少是她的罪過。
陳夫人素來自省嚴謹,目光又十分銳利,見如畫說起國公府便有些僵硬,心裡便存了幾分疑惑,壓住心中不提,叫如畫出去,回去陪著蘇懷。
「你是正經的少奶奶,端得你的體統,誰敢再在你面前放肆,只管拿府裡的規矩來處置了她,再不能叫她們做反。」
如畫生得艷麗奪目,已經是難得的美人,陳夫人多少偏向兒子,覺得如斯美人不得兒子喜歡,也定然有她的錯處。況蘇懷還沒有子嗣,陳夫人並不希望自己兒子的長子長女從奴才的肚子裡爬出來,越發與如畫提點地說道,「既然入了你們房裡,從前在哪裡侍候就都不要提,都是一樣兒的奴才,誰也沒比誰尊貴!」
「可是……」如畫卻還是不敢。
她從前在國公府無憂無慮的,哪裡見過這樣的場面,連個給她出主意的都沒有。
「誰再說自己是老太太給的,這麼心裡眼裡都念著老太太,就送回給老太太身邊去!」陳夫人厲聲道。
她已經心裡有些厭煩如畫生得大氣卻從來瑟瑟索索跟個姨娘似的,又想到這個兒媳婦兒確實是姨娘所生,越發地失望,擺了擺手,竟不願看見她。
「知道了。」如畫見婆婆惱了,想到這府裡也只有婆婆還算對自己不錯,急忙訥訥地要走。
「對了。」陳夫人見如畫抬頭看著自己,又想到魏國公府這門姻親要好好兒補救,便有心對國公府示好,想了想便溫聲道,「國公府最近,可有什麼喜事兒沒有?」
見如畫迷茫地搖頭,除了搖頭竟連想個台階兒藉口的叫蘇家往國公府送禮緩和都沒有,她越發覺得如畫不中用,卻還是自己想了想便撫掌笑著說道,「我記得你還有個姐姐?她比你年長些,可是也要嫁人了?」
她當初就想著,老太太沒有定給自己四姑娘,莫非是四姑娘已經有了人家兒,只是還未定准,因此不好說?
如畫最不願叫人提起如月的,聽見這個名字,臉色就僵硬了。
「四姐姐,四姐姐是老太太的心尖子,只留給最好的呢。」她喃喃地說道。
殊不知這話就叫陳夫人不痛快。
什麼是最好的?沒有看中蘇懷,莫非蘇懷要比別家少年差麼?
這兒媳的心裡,她夫君是次一層的?!這婚事還委屈她了?!
只是見如畫如此心虛的模樣,陳夫人心裡犯嘀咕,只覺得這其中只怕是有別的緣故,卻還是忍住了沒有多問,心裡卻生出些疑惑來。
如畫如此懦弱不成體統,卻有勇氣非要成親,還被關了?這裡頭,怎麼竟有些差錯的意思?
她揮了揮手叫如畫走了,見她腳步匆匆帶著丫頭們回去,便在心中游移不定。
尚書府中此時為了蘇尚書生出了不知多少的事端,英國公府裡卻輕鬆多了,左右不是自己倒霉,也隻都當個故事罷了。
「怨不得這麼急著成親。」老太太便歎氣道。
大好的嫡子,火上房似的娶一個庶女……
「無事獻慇勤,非奸即盜!」英國公太夫人便冷笑道,「你當日,就沒有看出差錯兒來?」
「蘇家確實是門好親,尚書夫人我冷眼瞧著是個十分規矩的人,且……」想到一表人才的蘇懷,老太太苦笑了一聲真是什麼都不想說了,說了她都犯噁心,頓了頓方才與老姐妹歎氣道,「是福是禍,嫁出去的女孩兒潑出去的水,好壞都是她自己的路,我在一旁擔心又有何用呢?」
這話說得十分涼薄,英國公太夫人就聽出了她的冷淡,心裡暗暗計較,只怕這五丫頭是不得寵的,她便笑著說道,「你說得倒也有十分的道理。」
「陛下對蘇尚書不錯,想必不會查。」英國公低頭點了點肥仔兒的大腦門兒,戳得她一個倒仰,若無其事地收回手說道。
從進門就當隱形人的廣平王世子目光一凜,瞇著眼睛看英國公的手指。
打從他進門,英國公府上到太夫人下到丫頭們,都當世子大人不存在,連杯茶都沒有。
如意卻覺得蠻活該的。
傷了人家閨女的心,還想十分慇勤款待為座上賓不成?沒有亂棍打死,已經是看在他是廣平王府的獨苗兒了。
「這丫頭,生得好,難得的是精氣神兒正得很。」英國公太夫人自然更在意的是年長的如月,看得愛不釋手的,握住她的小手便與老太太笑著說道,「若還沒有訂人家兒,我家裡倒是有好幾個孫兒,都是成才的。都說肥水不流外人田,不如咱們兩家結親,親上做親的豈不是更親近一層?」
她說風就是雨的,已經開始板著手指頭想看看自己還有哪個孫子可以貢獻出來。
英國公的兒子大的娶了媳婦兒了,小的還太小,可是英國公的弟弟們還有兒子的。
「母親!」對於自己侄兒要娶討厭的魏國公的閨女,英國公真是太不願意了。
「已經給她相看了,你晚了一步。」一家有女百家求,老太太的孫女兒這麼招人喜歡,越發得意了。
「竟晚了?」英國公太夫人果然遺憾極了,握了握如月的手,又叫人出去往自己庫中收拾給如月的添妝,之後數了數自己的孫兒,目光便驚喜地落在了如玉與如意的身上。
「我尚有一個幼孫,與這兩個丫頭年紀相仿,生得金童一般,不拘這兩個丫頭中的哪一個,咱們做個親?」她看著老太太笑著,「這兩個小的,我該是早了罷?」
正偷偷兒與英國公對手指的肥仔兒叫這一笑,茫然地抬起頭,呆呆地看著已經說起金童玉女的英國公太夫人。
這個……上個門罷了……怎麼來了一個金童玉女?
「這個不行!」沒人搭理的廣平王世子白皙的耳朵一抖,堅定地把給呆呆的肥仔兒拖到自己面前,在英國公太夫人「來看討厭鬼!」「啊混賬小子什麼時候混進來的!」等等嫌棄的目光之中,指了指嘴角抽搐的如玉說道,「飯鍋配鍋蓋,那個就很合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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