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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我那麼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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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飛翼] 盛寵如意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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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4-17 01:23:26 |只看該作者
第70章

  顏三公子糾結地看著面前對自己微笑的美麗少女,臉上的表情十分之痛苦。

  摸與不摸,這是一個問題。

  「可是九妹妹?」見他顫巍巍地看著自己,方纔的玉樹臨風都不見了,還帶著幾分可憐,如月卻突然覺得眼前的青年更鮮活叫人覺得心裡舒服,嫣然一笑,走過了顏寧背對著他衝著花叢之中輕聲喚了一聲兒。

  就見一陣沉默,彷彿是在糾結,之後幾個小姑娘一個接一個地從繁花之後爬出來,站在她的面前,其中如玉還在一臉恨鐵不成鋼地拍打一隻討好的肥仔兒,便忍不住笑了起來。

  顏三公子趁著佳人沒有留意自己,急忙回頭扭著身子掙扎地看著自己的屁股。

  雪白的衣裳,依舊雪白乾淨。

  三公子見沒有沾上血,鬆了一口氣,之後臉色扭曲地往謊報軍情的小姑娘身上看去!

  沒見血,哪兒來的雪中紅梅!

  這肥仔兒是不是故意的?!

  「你就知道吃,壞事兒的都是你!」幾個小姐妹正要圍觀一下如月與顏三如何相處呢,就見那樹下春風之中英俊的青年與秀美的少女彼此有意十分八卦,卻聽見一隻肥仔兒嘰嘰呱呱在一旁說著什麼禹王府的好吃的。

  說到了一味兒點心什麼雪白的奶糕裡頭點著酸梅餡兒,酸甜可口奶香四溢美味極了,還叫禹王妃親給取名,給取了一個極好聽的名字叫什麼「雪中寒梅」,小姐妹們都深深地憤怒了,覺得肥仔兒太缺心眼兒了。

  吃食能與八卦相比麼?!

  如月見如意仰著頭無辜地看著自己,大眼睛眨巴眨巴,滴溜溜地轉,不由抿嘴兒笑了,點了點這個格外壞心眼兒,差點兒嚇掉了顏寧半條命的妹妹,見她張開小爪子要求抱,急忙摟在懷裡哄了哄,之後用溫柔的表情看住了幾個心虛的小丫頭。

  見妹妹們看天看地看遠處就是不看自己,她不由無奈地柔聲道,「你們幾個,一個比一個調皮。」她拉著幾個妹妹到了顏寧的面前,柔聲道,「這是我家的幾個妹妹。」

  她垂頭看著妹妹的目光柔和靜美,叫顏寧心裡猛地被撞了一下。

  看見這個女孩兒,他只覺得歲月靜好,叫人生出隱秘的歡喜來。

  他壓了壓自己的手,努力不去掂起這少女垂在面頰上的一縷青絲,卻覺得自己有些透不過氣兒來,急忙仰頭哈哈地說道,「都是極好的姑娘。」雖看著若無其事,只是他的耳根子紅得幾乎透血。

  「小九兒也是極好的姑娘麼?」肥仔兒從姐姐的懷裡探出頭來,眼巴巴地問道。

  她一臉期盼地看著自己,顏寧想到當初還是這肥仔兒給自己送的墊子救了自己一條命,且聽他妹妹顏敏說,如月極在意自己的幾個妹妹,急忙做出了一個與人為善的和氣的笑臉,微微彎了腰去看那紅彤彤胖嘟嘟的小肥仔兒。

  順便因湊近了些,嗅到了那少女身上傳來的柔和淡雅的香氣,他心裡突地一跳,眼睛一轉又彎了彎腰,妄圖再湊近些,對那肥仔兒咧嘴一笑道,「九……妹妹,實在是個極好極純良的好姑娘!」

  他這樣厚顏無恥,竟管魏家姑娘叫起了妹妹,幾個女孩兒都驚呆了。

  「這臉皮,什麼做的?」如馨就躲在姐姐後頭與紅了臉的如眉小聲兒說道。

  如眉抿了抿嘴角,雖不經意,卻飛快地點了點自己的頭,表示顏三公子真的臉皮很厚。

  「呸!」對於這麼一個上桿子賠笑的青年,素來傲慢的魏八姑娘只用了一個聲音,就表達了自己無比鄙夷的心情。

  顏三公子唾面自乾,還在對面前的肥仔兒保持八顆牙的笑容,英俊無比!

  「小九兒,也覺得自己特別善良,是個小仙女兒。」肥仔兒被誇獎了一下,美得要飛起來了,扭著小身子羞澀地說道。

  這姑娘的臉皮比自己還厚,看著眼前眼睛開心得瞇成了一條縫兒的胖仙女兒,顏三笑容不變,突然覺得冷得慌。

  在這麼厚的臉皮面前,三公子敗了。

  「九妹妹還小,誰見了不願意喚一聲兒小妹妹呢?」

  如月不知怎麼,看著慇勤地對自己妹妹的青年,就覺得有趣兒,又想到他身負重傷卻還是往魏國公府裡慇勤地來,顯然是為了看望自己,雖然是第一回見他,卻覺得十分感激,也十分愧疚,她遲疑地看了顏寧一眼,就見這個只從顏敏口中聽說過的倒霉青年,其實玉樹臨風英俊落拓,生就了一副萬事不在心中的脾氣,眼神就一陣恍惚。

  她曾經告誡過自己,不要喜歡上一個男人,叫自己的心丟了去,再也不能自在從容。

  可是看著眼前這個用殷切眼神看著自己的青年,透過那雙隻映照出自己的漆黑的眼睛,如月突然變得猶豫了。

  他是一個很好的人,她可以相信他麼?

  相信他不會背棄她,叫她傷心,叫她失望難過?

  她靜靜地想到那日三叔與自己說,他明知道自己只是不得寵的庶女,卻願意娶自己的那個時候,不由用力地握住了懷裡妹妹的手。

  他一心待她,不管這真心會到什麼時候,可是眼前他的真心,她不能辜負。

  她努力喜歡他到他離開的那一日,之前的日子,她想要試一試能否幸福。

  「我瞧三公子藏著什麼,難道是……」如月心裡微微地定了,努力給自己做足了鼓勵,便抬頭,在顏三驚喜的目光裡柔聲問道。

  她是第一次主動與自己說話,顏寧只覺得老天開眼恨不能抱住這姑娘哭一回,急忙從懷裡掏出了幾個薄薄的本子來慇勤地說道,「我料想四……阿月你昨日驚變只怕近日不會出門,難免寂寞,這是京中最新的話本子,好看得很,就當給你解悶兒罷?」

  他臉皮越發地厚了,臉紅心跳口乾舌燥地在眾人複雜的目光之中變了稱呼,順便遞出了自己精挑細選的話本子來。

  如月雖然感動顏三公子對自己的一番心意,可是再溫柔也不得不承認,臉皮可真厚啊……

  「話本子?」肥仔兒用一言難盡的眼神看著那個依舊一臉懵懂的青年。

  自己挨了抽,還想叫她姐姐也挨抽?

  「可好看了。」顏三公子還不知道自己叫倒霉親妹妹賣了個乾淨,用慈愛的眼神看著仰頭咧著小豁牙看著自己的肥仔兒,和氣地說道,「真的!」

  他都看過了,實在是才子佳人……這樣的戲本子怎麼能給他心上人看呢?必須是大鬧天宮呀!

  上上下下都是猴兒,才叫人安心不是?

  「你是想叫咱們也被吊起來抽麼?!」如馨最心直口快,又沒有如玉的城府,便歪頭問道。

  「吊起……什麼意思?!」顏寧的臉頓時就變了,用驚駭的眼神看住了幾個小姑娘,順便往如月的臉上看了一眼,見她面前只是帶著淡淡的笑容,一臉瞭然,急忙斷然否認地說道,「看個話本子罷了,怎麼會被抽!不知何處的流言,咱們作為明辨是非的人,斷斷不能相信小人造謠!」

  回頭他就抽他妹妹去!不過順便說回來,這個……承認看話本子被抽,總是比承認看某宮圖,來得正義一些罷?

  如月彎起眼睛看著這個好糾結的青年,扭頭笑了一聲兒。

  「我教三公子一個絕招兒,下一回絕對不會被抽了。」魏九姑娘腆著自己胖嘟嘟的小肚皮,覺得自己很應該解救一下英俊的小青年兒,免得西城侯抽兒子抽出心裡陰影來,吃虧的還是她家如花似玉的姐姐呢。

  她團著小爪子努力地咳了一聲,繞著面前的顏寧慢悠悠地踱了一圈兒,在後者猛地夾緊了雙腿的緊張眼神裡突然一笑,天真地說道,「下一回,三公子拆了什麼四書五經的封皮兒,套在話本子的外頭,就不會被抓住了。」

  她從前,彷彿記得魏三這麼幹過,雖然魏九姑娘耳聰目明揭穿了親爹的把戲,可是其實還是很有效果的。

  至少往魏三房裡借書看的,她家美得跟仙人一樣的大堂兄魏燕青,就硬是沒有看出來。

  當然……這也從側面說明,她美人堂兄是一個多麼正派的好少年呀。

  「這個麼?早就試驗過……」顏寧破罐子破摔,決定承認自己看話本子被抽的,便垂著頭歎了一聲兒。

  「成功了沒有?」肥仔兒覺得大概沒有成功,不然顏三公子的屁股早就好了。

  「多抽了三棍。」英俊的青年蹲在了地上,與可憐地給他歎氣兒的肥仔兒說道。

  西城侯老奸巨猾,哪裡能叫這點小手段給唬住,因兒子竟然如此喪心病狂,簡直不能更怒。

  「小杖則受,大杖則走,孔夫子的話,其實很有道理。」如月便在一旁低聲說道。

  這是叫自己被抽得時候趕緊跑麼?這是在關心自己罷?顏寧眼睛都亮了,見如月對自己溫柔一笑,彷彿春風一般,頓時覺得自己滿足了,急忙遞出了手上的話本子來笑著說道,「我不知道你喜歡什麼,只是想著,叫你熱鬧些,不再想不開心的事兒。」

  見如月微微點頭,他急忙走近了這少女幾步,垂頭看著她秀美的臉色,呼吸一窒方才輕聲說道,「我日後,不會叫你有一點的不開心。」

  如月一怔,抬眼就看見了這青年認真的眼睛。

  他收斂了面上的笑意與愁眉苦臉,露出了正容來。

  她只覺得身後傳來了一股子力道,竟踉蹌了一下,往顏寧的方向靠近了兩步,回頭,就見如馨捂著小嘴兒笑,不由無奈地搖了搖頭。

  「只要你願意嫁給我,以後,我絕不負你。」顏寧探頭對如馨咧嘴一笑,之後含情脈脈都看住了面前的少女,輕輕地說道,「你信我,我一輩子,都對你好。」

  秀美羞澀的少女不安地動了動,緩緩抬頭,目光之中柔情點點。

  顏寧心如擂鼓。

  「你……」少女羞澀地微漲紅唇。

  顏三公子準備好伸開強壯的手臂,來一個有情人終成眷屬!

  「腰帶開了。」柔美纖細的少女紅了臉,偏著頭輕聲說道。

  一盆冷水潑在顏三公子的頭上,從頭冷到腳兒!

  他急忙垂頭去看自己的腰帶,絕望地看見因方才激動地往外掏話本子,且因恐系得緊了勒住皮膚因此十分寬鬆的腰帶已經微微散開,很有寬衣解帶露出裡頭裡衣褻褲的意思,還有一隻肥仔兒捂著小爪子做羞澀狀,卻還岔開了自己的小手兒來偷偷從手指縫兒裡往外看,頓時如遭雷劈!

  見如月用溫柔的目光看了自己一眼,轉身走了,顏三公子頓時淚流滿面。

  他,他,他不是暴露狂!

  「阿月聽我解釋……」

  「解釋就是掩飾,三公子的心,原來是這樣兒的。」一隻肥仔兒神氣活現地在後頭捅刀。

  「趕緊繫上!」寬衣解帶還往自家姐姐身上撲,如玉覺得這傢伙太叫人接受不了了,用很嫌棄的眼神說道。

  顏三公子糾結了一下,默默地流淚,一邊繫上了自己的衣帶,見如月回頭對自己嫣然一笑,並沒有鄙夷,方才鬆了一口氣去。

  「我不是有意的。」他走在如月的身邊,努力真誠地說道。

  如意依舊跟在後面兒,沒心沒肺從荷包兒裡掏點心吃,一邊看著前頭的真人秀,一邊很遺憾沒有個果子汁兒的,不然就更美了。她與幾個姐姐亦步亦趨地跟在這兩個的身後,因已經暴露了痕跡,因此也不遮掩,大大方方地圍觀。

  眼見如月淺笑關切地問了顏寧一些起居,回頭還叮囑妹妹們不要走得太快跌倒,顏寧正傻笑了一會兒,慇勤地與如月說著外頭許多的趣聞,便彼此偷笑了一下兒。

  西城侯府雖然顯貴,然而叫她們覺得好的,卻是顏寧的這份兒熱忱的心。

  不是為了魏國公府的家世,只是為了如月這個人,這樣的人,才該是良配。

  「比起那誰家的,可強多了。」如玉便低聲冷笑道。

  如馨本想點頭的,只是想到如畫到底與自己姐妹多年,便忍住了,抿了抿嘴角。

  「這個姐夫,才好。」如眉仰頭看了在不遠處仿若天作之合的姐姐與青年,眼裡帶著幾分憧憬地小聲兒說道。

  日後,如果她也能遇到一個全心全意對自己的良人,就好了……

  「以後一直好,才是真的好。」肥仔兒吞了點心拍了拍自己的小胖爪子,見姐姐遠遠地對自己招手兒叫自己過去,急忙飛鼠一般撲進了姐姐的懷裡,揚起小臉蛋要求給擦擦。

  「你呀,如此貪吃。」如月溫柔地給妹妹擦了嘴上的點心沫兒,這才抬頭對顏寧笑著說道,「你說得很是。」

  顏三公子正要繼續說幾個笑話兒來討心上人開心,卻見肥仔兒對自己咧嘴一笑,之後,幾個小丫頭一同擠了過來,圍在了姐姐的身邊,仰頭要求一起聽。

  英俊的青年臉色僵硬,突然覺得自己的未來,只怕不是那麼美好。

  這種……談情說愛還要帶著熊姑娘們,是個什麼節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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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4-17 01:25:23 |只看該作者
第71章

  顏三公子想到那樣的未來就覺得眼前一黑。

  只是佳人就在眼前,他見如月正垂頭摸著妹妹們的頭笑,心裡哀歎了一聲兒,只好立在幾個仰頭看著自己的熊姑娘面前,咬著牙講笑話兒。

  比起來三公子更想往死裡抽這群熊姑娘!

  幾個女孩兒養在深閨哪裡聽過外頭有趣兒的笑話呢?不過是幾個故事,如馨已經滾進了如月的懷裡叫給揉肚子。

  顏寧垂涎地看了如月的懷抱一眼,默念來日方長以後這都是三公子獨享的,這才忍住了沒有把抽熊姑娘的幻想變成現實,繼續講笑話兒。因他來時早就預備好了許多笑話,此時講起來游刃有餘眉飛色舞的。

  他見如月也笑得快樂,便微微柔和了眉目。

  一隻肥仔兒十分慇勤地忙前忙後,在地上到處滾動給辛苦極了的顏三公子遞蜜餞,意圖叫他多講幾個,才遞過去叫顏寧謝了自己,她就見遠處兩個不過十一二歲的小丫頭匆匆而來,見了正立在一處的女孩兒與青年,這兩個梳著雙髻看起來十分機靈的丫頭只當沒有看見這幾個湊得太近,上前給幾個女孩兒福了福。

  其中一個口齒頗為伶俐的便說道,「尚書府陳夫人與五姑奶奶回來了,正在老太太身前,因問起了姑娘們,老太太叫奴婢們來請。」

  「我還當咱們死了,她也只會做不知道,哄著她夫君做個賢良奶奶呢。」如玉很不喜歡如畫,便冷笑了一聲說道。

  「尚書夫人畢竟是長輩,咱們原是該給請安的。」如月摸了摸妹妹的頭,見她一臉嫌棄,卻知道如玉素來口是心非的,隻含笑拉住她的手與顏寧柔聲說道,「我帶著妹妹們過去,三公子你……」

  「我也過去。」西城侯夫人還在老太太面前呢,顏寧不願意這麼短時間就離開如月的身邊,急忙笑著說道。

  他努力繫緊了腰帶,將自己打理得十分整齊乾淨,遠遠看去又是一個英俊的青年,這才鬆了一口氣去,回頭見如月對他溫柔一笑,他也一笑,將手中的話本子往自己的袖子裡一塞預備回頭給她,這才一路護著如月姐妹往前頭去。

  雖然因男女有別擱得有些遠,然而如意時不時地回頭,卻見他一雙眼睛時刻都落在如月的身上,那種小心翼翼的看顧,叫她心中動容。

  她急忙拉了拉如月的手,叫她往後看。

  如月回頭對上了顏寧的眼神,一顆總是平靜的心,慢慢泛起了漣漪來。

  「四姐姐以後,是解救三公子的大英雄。」如意竊笑了一聲兒,抱著姐姐的手臂一邊走一邊捂著小嘴兒眉開眼笑的。

  「這話怎麼說?」如月便不由笑問道。

  「四姐姐以後若嫁給他,他心裡歡喜了,又有四姐姐在了不空虛寂寞冷了,就不必看什麼話本子。不看話本子了,侯爺怎麼還會抽他呢?所以四姐姐,是美人救……」

  熊肥仔兒覺得顏三公子不算是什麼英雄來的,歪頭想來半天也沒有想出顏寧的好處來,便鼓著胖臉蛋兒壞笑說道,「四姐姐救了他的命,救命之恩無以為報,只好以身相許了,是不是?」她見如月瞠目結舌,頓時咯咯地笑著往前頭滾去。

  就算是膽大包天的肥仔兒,也很擔心姐姐抽她。

  她揶揄了姐姐覺得心裡快活極了,一路笑著就滾進了老太太的春暉堂之中,因記得裡頭是有客在的,急忙在門外掏出了自己的小小的銀鏡來努力抹平了包包頭,又整理了自己的小衣裳,就見銀鏡裡頭露出了一張傾國傾城的肥仔兒的臉來。

  這眼瞅著是要美得飛起的節奏,肥仔兒深深地迷戀了一下鏡中的自己,一邊小聲嘀咕著「每多看一眼,就會多愛本姑娘一點」的傻話,一邊掀起了簾子的衣角,努力邁著正步走了進去。

  屋裡頭女眷不少,魏國公府的女眷都陪坐其中,老太太的下手,對坐著兩家女眷。

  一個是眉目溫柔的西城侯夫人,觀之可親,一個是和氣端莊的尚書府陳夫人,言辭謹慎有禮。

  陳夫人的下手,正坐著一個臉上有些不自在,容顏憔悴的美貌女子,正是如畫。

  如意許久不見如畫,這一次就見她渾身綾羅綢緞,穿得是大紅的簇新的衣裳,頭上的首飾也十分光彩,又有面上塗了脂粉,越發明艷動人,明眸晃動瀲灩艷色奪目。然而這樣鮮活的美貌之下,如畫的眼角眉梢卻都帶著深深的陰鬱與不安,彷彿總是在思慮什麼一樣,叫人看著就覺得心裡累得慌。

  知道如畫在尚書府只怕過得不是那麼好,如意便轉頭,給老太太請安。

  如畫過得不好,又不是她造成的,她也沒有那麼天大的本事,叫她能在婆家過得好是不是?

  「你先來了,你姐姐們呢?」老太太見了喜氣洋洋的如意就覺得心裡歡喜,含笑問道。

  「姐姐們在後頭,我先行一步,來給老太太夫人們討好呀。」如意扭著小身子笑嘻嘻地給西城侯夫人與陳夫人行禮,又與長輩們請安,這才滾到了老太太的面前。

  「九姑娘實在是個機靈的。」西城侯夫人十分喜歡軟乎乎的肥仔兒,覺得可愛極了,便與老太太笑著說道。

  張氏煩死西城侯夫人了,覺得這就是個蠢貨,想到只怕要和蠢貨做親家,她都恨不能嘔出一口血來。

  然而魏國公與她警告過,如月這門親若是斷了,他斷然是不肯的,雖然不知道魏國公怎麼就對這門從前不大在意的親事又看重了起來,然而張氏如今後宅不穩,新人舊人的奼紫嫣紅不提,因十姑娘如薇養在她的房裡,這個倒霉丫頭每每在她與魏國公親熱的時候都要大哭要求喝奶……

  當然這是嬰兒的自然本能要求,可是誰耐煩親熱總是被打攪呢?

  魏國公素來不是一個會忍耐的性子,張氏叫他熱乎不起來,自然就往通房們處去了。

  張氏喊了好幾回,只看見了魏國公摟著生得閉月羞花的通房們揚長而去,一邊氣得吐血,一邊不得不養著如薇。

  她只恐魏國公認為自己不適合養孩子,再給老太太抱走,養出一個跟如玉一般與她不親近總作對的閨女來。

  雖然今日穿了一件鏤金絲鈕牡丹花紋蜀錦華服,然而許久沒有與魏國公親近的張氏還是容光有些暗淡,懶得與西城侯夫人說話,她隻目光落在了對面的如畫的身上。

  見她穿得竟然也是縷金百蝶穿花雲緞長裙,頭上高高地臥著一隻金燦燦的金鳳,越發美艷,張氏頓時就覺得這個庶女是在自己面前炫耀,忍不住皮笑肉不笑地與陳夫人說道,「五丫頭這是出落出來了,可見夫人待她比慈母還親近呢!」

  這話說得不像,陳夫人最端方的一個人,聽了便微微皺眉。

  只是今日她是有求於人,自然不好做出不快的姿態來,然而見如畫臉色煞白,便有些迷惑。

  這個兒媳婦兒不得嫡母寵愛她早就知道,當日看中了她,也就是因她並未養在張氏的膝下而是老太太教導出來,才叫她放心地娶進門來。可是眼下張氏待如畫冷淡譏諷也就罷了,老太太竟全沒有個話兒出來,正低頭哄著魏家九姑娘喝著茶鬆口氣,如此無動於衷,就叫陳夫人心裡有說不出來的滋味兒。

  她勉強笑了一聲兒,又見兒子蘇懷坐在如畫的身邊,目光發散,便急忙笑著說道,「咱們家偏了老太太身邊的好姑娘,自然是要做閨女看待。」

  「你原是最好的婆婆。」老太太便抬頭笑著說道。

  她看了張氏一眼,卻只做沒有看見她咬牙擰帕子的樣子,與陳夫人笑著說道,「五丫頭在我身邊養得嬌氣了些,你多擔待。」

  陳夫人便笑言如畫極好,只是心裡卻有些歎氣,實在是頭疼兒子與兒媳婦兒之間相敬如冰。

  她就是想不明白,如畫再不和蘇懷的眼緣兒,也不必這樣冷淡不是?如畫也是個難得的美人兒了。

  如畫見老太太對自己看都不看一眼,眼眶就微微紅了,又見蘇懷聽說一會兒幾個姑娘來給老太太請安,竟輕輕地動了動,頓時就想要落淚。

  蘇懷雖面上不顯,然而如畫與他做了這麼長時間的夫妻,是看得出來,蘇懷此時心裡有些歡喜的。

  那是與自己在一起的不耐完全不同的歡喜,哪怕臉上不動聲色,可是渾身上下,卻洋溢著快活。

  眼見蘇懷對如月念念不忘,如畫突然心裡生出了十分的怨恨來。

  她是她的姐姐呀,怎麼能,怎麼能誘惑了她的夫君,叫她落得人不人鬼不鬼?!

  她心裡正想著如月實在是看著溫柔實則心裡藏奸坑了自己的姻緣,卻見外頭進來了一個機靈的小丫頭,就見這丫頭上前幾步給老太太磕了頭方才抬起頭笑嘻嘻地說道,「姑娘們本是要來給老太太請安,只是屋裡人多恐衝撞了,告了罪,說一會兒來給兩位夫人磕頭呢。」

  這就是十分不方便的意思了,到底如月幾個都是未出閣的女孩兒,說不好與妹婿姐夫相見,也是有的。

  雖然藉口有些勉強,不過誰也不會計較。

  「算得了什麼,咱們也是常來常往,少了這一回,莫非就是她不好了不成?」西城侯夫人恨不能如月與兒子黏在一起呢,便含笑說道。

  「四姑娘素來穩妥。」陳夫人其實對如月的印象也不錯,想到那是一個十分規矩溫柔的女孩兒,便也在一旁笑著說道。

  這二位對如月交口稱讚,如畫目光落在目中光亮慢慢熄滅的蘇懷的臉上,默默擰住了帕子,嘴角卻微微勾起。

  陳夫人見她聽見姐妹不能過來竟然還笑了,越發疑惑,又有些惱如畫不會做人,皺了皺眉沒有發作,抬頭與老太太笑著說道,「說起來這幾個丫頭遭了罪兒,我本是心疼極了,若是因我的緣故倒叫她們折騰起來,豈不是變了初衷?」

  她將自己的關切與老太太說了,見老太太微笑頷首,便笑著說道,「本早該來看望,前兒我犯了舊疾,心裡擔心得什麼似的,卻不能過來。」

  她確實犯了舊病,乃是為了蘇尚書愁的,不過原是想叫如畫先回府來看望,這兒媳婦兒卻支支吾吾的不肯,也是從那個時候,陳夫人對如畫就多了幾分不喜。

  若是陳夫人自己的姐妹出了這麼大的事兒,飛回去的心都有了,如畫卻無動於衷,對姐妹們的生死完全不當一回事兒,如此狠心涼薄,叫人心中恐懼。

  陳夫人不在意兒媳婦兒能不能給家中帶來好處,卻在意她是不是一個有良心的人。

  心若不好,別的再好她也不會喜歡。

  因心裡對如畫生出了不喜,陳夫人眼下暗暗後悔聽了蘇尚書的話,沒有多看看如畫的性子就給娶回來,又見老太太對如畫置之不理,從進門到現在還沒有說過三句的話,她便已經在心裡嘀咕起來,且又見西城侯夫人殷切,顯然是奔著如月而來,陳夫人的心裡更加不自在,與老太太說笑了幾句,又問了幾個女孩兒身子如何等等,便含笑坐在一旁聽著老太太說話。

  老太太正與肥仔兒和聲問話,待問了宮中與禹王府之中事,她便放下了心來。

  她正覺得欣慰,又聽出禹王妃與廣平王妃十分疼愛如意,雖因有外人在不能開懷,卻依舊露出了笑容。

  禹王妃不是一個善主兒,叫老太太說前程都在後頭呢。廣平王妃更是宗室裡頭的尖兒,因廣平王愛重妻子到了寧願叫自己退讓一射之地的地步,由著廣平王妃在京中橫行,且廣平王府乾淨得叫人發指,誰不避著廣平王妃呢?

  得了這兩位王妃的喜歡,又有禹王府廣平王府兩個世子的照拂,日後如意不管嫁到什麼人家兒去,那都得叫人供起來。小孫女兒日後過得好,她也就能安心了。

  魏國公府裡如馨有兩個兄長,如眉如玉又有魏燕青,雖然情分淺薄,魏燕青卻不是看著妹妹去死的性子,只有如意,到底是隔房,叫她擔心極了。

  「王妃娘娘,還,還叫小九兒去王府陪她說話兒呢。」如意想到廣平王妃的盛情邀請,再想想傳說中的好吃的肉,便眉開眼笑地說道。

  哪怕陳夫人是個清高的性子,然而見如意得了兩位王妃的喜歡,也忍不住高看了這小丫頭一眼。

  不是誰,都能在王妃面前這樣自在的。

  「你去可以,只是不許胡鬧,叫王妃費神。」老太太也願意如意去親近兩位王妃,便含笑允道。

  如意便乖巧地應了,見如畫探身彷彿要與自己說話,遲疑了一下,轉過了身子背對著她。

  這個姐姐一邊要與自己說話,一邊小心翼翼地看向婆婆,顯然是想與自己說話來表示與自己感情好。

  她不喜歡姐妹之情之中存了算計,也不想看如畫計較的臉。

  如畫叫如意甩了臉子就微微一怔,回想從前,彷彿這個妹妹總是與自己笑嘻嘻的,從來都沒有冷淡的時候。正心裡有些迷惑,她就見門口簾子被高高挑起,一個英俊的笑嘻嘻的白衣青年走了進來。

  這青年生得英俊,英姿勃勃渾身上下都透著跳脫,是與溫文秀雅的蘇懷完全不同的樣子,然而如畫看見這青年,猛地就想到這只怕就是西城侯府的三公子,看著這個出身勳貴的世族青年,一時怔住了。

  她喜歡蘇懷,從不後悔嫁給他。

  可是她看見了這個青年,就忍不住想,那時若自己沒有開口中意尚書府的這門親事,嫁入勳貴侯府的,是不是就是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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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如畫的眼神有一瞬間的怔忡。

  她一雙明麗的眼睛不由自主地往那青年看去,抿了抿嘴唇,回頭看了蘇懷一眼。

  她的夫君見了傳說中要說給如月的青年,竟面上無波,斂目不動,雖然看著並無不同,她到底與他同床共枕,就看出了其中的幾分隱忍。

  到了這個時候,他還喜歡她。

  為什麼?

  她漂亮爽快,在國公府裡的時候就叫人說一句五姑娘是個活潑的美人兒,如月雖端莊,哪裡有她的鮮活氣兒呢?為什麼,喜歡的就不是她呢?

  心中怨恨一起,如畫只覺得如月刻意毀了自己的好姻緣,抬頭再看了那英俊的青年,見他生得英俊落拓,心裡便想叫如月也嘗嘗自己的得苦來,便在一旁笑著說道,「這位就是三公子?」

  見女眷們都看過來,她纖細的手指劃過了桌上的青瓷茶盅兒,越發襯得玉手纖纖,隻掩唇笑了一聲兒,明眸之中帶著幾分懷念地傾身與西城侯夫人笑著說道,「從前與三妹妹見過一回,因說起過些閒話,眼下也不覺得生疏呢。」

  顏敏在家中的女孩兒裡行三,素來叫西城侯夫人寵愛疼愛,見如畫有心還記掛著,便微微笑著說道,「那丫頭口無遮攔罷了。」

  如畫雖生得極好,只是西城侯夫人覺得她的目光閃爍,心裡就存了些生疏。

  「她們閨中之時彷彿極好,我聽了都羨慕。」陳夫人覺得如畫這句話還說得很不錯,至少知道討好西城侯夫人,另帶著自己的姐妹了,見如畫嫣然一笑明媚嬌艷,她心裡滿意便含笑說道,「你姐妹們都在側間兒,咱們這兒不必你陪著,難得回來一回,去說說話兒去。」

  她更願意的是叫如畫與家中更親近些,且一會兒還有些難事想求老太太,也不願叫兒媳在一旁看著。

  「是。」如畫十分柔順地起身,見蘇懷端坐並不動,秀雅的臉上看不出什麼異樣,心裡怨恨,抬頭,便目光流轉地笑了。

  如意正陪著老太太說話,抬頭見了她面上生出的神色,都是許多年的姐妹,便微微皺眉。

  老太太自然也是看見了,臉上頓時就冷了。

  「你去罷。」她心裡厭惡如畫心術不正,況從前的情分都折騰得差不多了,立意日後叫如畫不必再回娘家,老太太垂頭喝了一口肥仔兒慇勤捧給自己的茶水,方才抬眼與陳夫人笑著說道,「這孩子在家中嬌養了一回,若是在別人家我難免擔心。只是嫁到尚書府去,還有什麼可發愁的呢?」

  見陳夫人連聲與自己退讓,她便轉著手腕兒上的一串兒十八子佛珠溫聲道,「既然不擔心,這孩子日後就不必常回娘家,到底是嫁出去的女孩兒,好壞隨她去罷。」

  她看著是對陳夫人與尚書府的信任,然而陳夫人聽了臉頓時就白了。

  「老太太……」她聽出老太太話中的意思,這是生死都不管如畫的意思,只覺得五雷轟頂。

  說好的最寵愛的孫女兒呢?!

  幾個年長的女眷都已經聽出來了,張氏嬌艷的臉上生出幾分幸災樂禍,她本就不喜庶女,自然不會出頭。二太太從來不管府中別房的閒事,且因如馨的緣故,都是聰明人誰看不見如畫的折騰呢?也眉頭兒都不皺一下。

  徐氏更不必提,眼下正一雙眼睛都落在忙前忙後,此時抬起小拳頭嘿咻嘿咻地給老太太捶腿的肥仔兒的身上,別說不過是不叫如畫回娘家,就是如畫死在她的面前,也反應不過來。

  如畫卻並沒有聽出來,眼下正攜著一縷香風翩然走到了顏寧的身邊,擦肩而過,對他一笑。

  她明眸皓齒,又已經嫁人正是年華正好的時候,舉手投足都比閨中的女孩兒多了風情。

  顏三公子沒看見。

  此時三公子的眼裡都是一隻紅彤彤的肥仔兒,見這肥仔兒咧著小豁牙賣力地討好老太太,那位很慈祥,掌握了他日後能不能娶上好姑娘的魏國公府太夫人正目光慈愛地握著她的手不叫賣力,口中還說道,「小孩子家家的,累了你了。要不……」

  老太太沉吟了片刻,便含笑問道,「去陪你姐姐們說話兒?我的心肝兒,哪裡捨得叫你勞累呢?若沒事兒幹,與祖母說,想要什麼祖母都應你,好不好?」

  她本就更痛愛小孫女兒些,眼下也是真情流露。

  「小九兒才不累,就喜歡給老太太捶腿。」肥仔兒仰頭巴巴兒地說道。

  徐氏見閨女已經深深地通曉甜言蜜語,有些臉紅,嘴角卻忍不住勾起來。

  三公子在一旁看得扼腕!

  若可以,三公子也很想給老太太捶腿,然後累了,然後去和心上人說說話兒,然後……

  不知怎麼的,顏寧英俊的臉上就露出了一個大大的笑容來,有些傻氣有些歡喜,見下頭蘇懷看來,想到這日後是連襟來的,還友好地點了點頭。

  蘇懷斂目,微微頷首,卻不肯多言。

  覺得蘇懷的脾氣與自己彷彿不大合得來,顏三公子眼珠子一轉,見親娘正含笑一同逗弄那隻胖嘟嘟的肥仔兒,一邊覺得親娘不給力,不然若賣力些,日後就能逗弄三公子自己的閨女了不是?

  他身上疼得厲害又不敢坐下,剎那間又嗅到了一股子脂米分的香氣,因直入鼻端,好聞不好聞沒啥感覺,先叫他打了一個天大的噴嚏,這才揉著鼻子看過去,就見一個容貌眉眼的美人正波光流轉地看著自己,默默地移開了些。

  男女授受不親……不要靠得太近,三公子的清白身子神聖不容侵犯,都是留給四姑娘的!

  「九妹妹看著累了,是不是困了?別揉眼睛了。」他不大喜歡與別的女子親近,哪怕那美人已經婦人打扮也不大喜歡,急忙快步上前走到了老太太的面前,見老太太與肥仔兒都仰頭看著自己,急忙露出了一個十分關切的笑容來,殷殷地與肥仔兒說道,「可憐的小姑娘……」

  他一笑,見那肥仔兒打了一個寒顫用驚悚的眼神看著自己,繼續賣力地露出八顆牙的笑容來肉麻地說道,「累了一天,我都心疼起來,不然,我送九妹妹往側間兒睡一會兒?」

  這劇本不大對呀,魏九姑娘呆呆地看著突然好心的青年,垂頭疑惑地摸了摸自己的胖肚皮。

  難道魏九姑娘的魅力這樣大,叫這個才見了兩面的青年已經擔心自己的身子骨兒與康健,擔憂得食不下嚥了?

  造孽呀!

  深深地為自己的魅力感到憂愁,憂心忡忡的肥仔兒默默地歎了一聲,仰頭糾結地說道,「三公子真是一個好人。」

  英俊度不夠,請恕肥仔兒無能為力,不能給三公子承諾了!

  被發了好人卡的顏寧看著一臉複雜糾結的肥仔兒猶自不覺,還十分開心自己在這肥仔兒心中的高大形象,一雙黑漆漆的眼睛裡,都是肥仔兒……她姐的影子。

  「我瞧著臉色也不好看。」西城侯夫人看著活蹦亂跳小臉兒紅撲撲的肥仔兒面不改色與老太太笑著說道,「她還小,叫阿寧送她去歇歇罷?」

  「你們倒更擔心她些。」老太太嘴角一挑,見顏寧一雙眼睛都落在如意的身上,神色陰鬱地掃過了不遠處待了待便走了的如畫的方向,臉上便越發笑了起來。

  既然長輩們都發話,魏九姑娘自然從善如流。只是抱著走還是不要了,魏九姑娘一邊滾在前頭往外頭走,滾到門邊兒還回頭默默地等三公子來給自己掀簾子,見他對自己亦步亦趨的,就跟沒了自己不能活一樣,越發覺得自己造孽了,一邊感慨凡人們都不明白紅顏禍水的煩惱,一邊歎氣兒走出了花廳往姐姐們的地方滾去。

  待叫顏寧給自己挑簾子進了側間兒,就見裡頭香風浮動,如畫的笑聲傳了過來。

  顏寧糾結了一回,趴在門口探頭探腦。

  他對規矩雖然並不看重,卻不願連累了如月的清名,方才在園子裡已經有些越矩,然此時是在屋子裡,全是未出門子的女孩兒,他就更不好進去了。

  魏九姑娘見他糾結了一會兒,垂著頭一臉喪氣,想到這個是個好人,還給自己講笑話兒來的,歪頭一想便帶了他走到了窗邊兒,就見這半開的紅木窗的另一側,如月的半邊秀美溫柔的臉露了出來,時不時她溫柔的聲音還傳出來,便對已經驚呆了的顏寧揮著胖爪子說道,「四姐姐……只許你看看。」

  她壓低了聲音,見顏寧也彎腰恐叫如月看見,小心翼翼的,便咧嘴笑了。

  「好好兒待著,啊!」肥仔兒神氣活現地拍了拍蹲起來仰頭巴巴兒地看著窗戶的英俊青年,自己一撇小短腿兒,進了側間。

  側間裡如畫雖然笑得聲音明媚,實則屋裡並不十分熱鬧。

  如月臉上雖然依舊柔和,卻也淡淡的並不如從前帶著十分的真情,她叫如畫折騰怕了,也不願再與如畫親近,因此便有些疏遠。她本是最溫柔的那一個,旁人更不必說了,如馨雖有些話想要與如畫問問,如她嫁過去過得如何,卻叫如眉怯怯地拉住了。

  如玉對庶出的姐姐本就看不起,沒有給如畫兩句好聽的就算不錯,一時間屋裡只有如畫的笑聲,叫如意看在眼裡,不由扶額。

  若真是一家子姐妹,何必硬做出親熱的模樣來,倒落了下乘。

  「九妹妹回來了?」如畫正說自己如何在陳夫人面前得意,只是無人捧哏,十分無趣,見了如意便又笑了。

  「三公子怎麼不見?」她彷彿是在嬉笑揶揄地與如月笑問道。

  「他本是來給老太太請安,自然在老太太處。」這妹妹嫁人才多久?她竟覺得自己有些不認識了,如月閉了閉眼,拂過了自己鬢角微微凌亂了的髮絲輕聲說道。

  她素白的纖纖玉指上只帶了一個小巧陳舊的金戒指,拂過了烏雲般的發間,並無風情,卻叫人移不開眼睛。

  如意彷彿聽到窗外有吞口水的聲音,嘿嘿地笑在臉上,小肚皮得意地一拱一拱的。

  「你又想什麼壞主意了?」如馨見她一臉神秘,便問道。

  「我做好事兒呢。」肥仔兒仰頭一臉得意地走到如月的身邊,拿自己胖嘟嘟的小身子擋住了如月窈窕的身影,聽見彷彿窗外有央求的聲音,又見如月耳朵動了動,意味深長地看了自己一眼,急忙縮了縮自己的小脖子溜走到了如玉的身邊,躲在姐姐的身後心虛地看自己的姐姐。

  見如月嘴角勾起並無不喜,就知道她心裡該是喜歡顏寧的,她放心了,扭著小身子說道,「今日府裡熱鬧,小九兒開心。」

  「四姐姐進宮了?」如畫抿了一口茶,看了看如月今日鄭重的梳妝,便笑問道。

  如月得見天顏,還得了讚賞賞賜,她自然是知道的,不然蘇尚書也不會在家趕這個熱灶,立逼著陳夫人與她今日就過來了。

  彷彿……她這個四姐姐總是運氣比她強了一些。

  如月並沒有名滿天下的雄心壯志,對陛見雖然覺得榮耀,卻也並沒有別的什麼,遲疑了一下,微微頷首。

  她總是不大說話,如畫更覺得她心裡有鬼,心裡頗不舒坦,又見姐妹們都不與自己說話,她方才過來不過是做給陳夫人看的,哪裡還有什麼想說的呢?便彈了彈自己耀眼鮮亮的長裙,又轉了轉手腕兒上一串兒南邊兒花式的絞絲手鐲,這才穩穩起身含笑說道,「母親還在前頭呢,我得去陪著,回頭再與姐妹們說話兒。」

  她腰肢微動,長裙如同花瓣一般散開迤邐在地,確實嬌艷動人。

  「你好好兒過日子。」如月沉默了一會兒,還是忍不住輕聲說道。

  如畫身子一動,只覺得這是姐姐在可憐自己,抿了抿紅唇,仰頭走出了屋子,迎著陽光抬頭看了一會兒,冷笑了一聲兒。

  她的目光一轉,就見另一側的窗下正蹲著一個齜牙咧嘴的英俊的青年,見了他蹲守的位置便心中瞭然,便走過去一笑,俯身笑著說道,「三公子若想往裡頭去見四姐姐,何必留在這兒遠遠地看著呢?」

  見顏寧一臉莫名其妙地看著自己,彷彿對自己與他搭訕很不解,如畫嬌媚的臉一停,之後勾唇一笑努力柔和了聲音說道,「四姐姐不會在意公子與她親近的,從前,咱們才認識夫君時也是一同進出,哪裡有這麼多的規矩呢?」

  顏寧聽了她這話,臉上一凝,默默地看著她起身,臉上發沉。

  見他彷彿惱了,如畫心裡便冷笑,繼續用掛懷的語氣輕聲歎道,「想當初,我與夫君也是這樣相識。能遇到公子真是太好了,我為四姐姐歡喜,不然當初,我家夫君本是要說給四姐姐,姐姐心裡歡喜備嫁,卻最後這婚事落在我的頭上,叫四姐姐苦悶抑鬱,都是從小的姐妹,我心裡哪裡過意的去呢?」她仰頭,美目晶瑩充滿了感激地說道,「如今四姐姐有了前程,我才能安心。」

  「你……」顏寧皺了皺眉頭,緩緩出聲兒。

  如畫急忙看住了他,之後,卻臉色刷地白了。

  這個英俊清貴,出身世家,該是心高氣傲的青年,看著她並沒有惱怒如月私德,而是看著她猛地沉了臉露出冰冷的厭惡來,冷冷地問道,「奪了你姐姐的親事?如今,還來壞她另一場姻緣?婦人之毒,你是世間罕見,實在噁心!」

  他一甩衣袖冷冷地說道,「我只可憐四姑娘,竟做了你的姐妹!如此歹毒的婦人,待她嫁我,永不許你近她身邊!」顏寧一笑,看著花容失色的如畫輕聲道,「卑劣無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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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4-17 01:26:41 |只看該作者
第73章

  「你!」世家子弟的教養是刻在骨子裡的,哪裡有這樣辱罵女子的呢?如畫一下子就傻了。

  她仰頭看著顏寧,就見這個方纔還在老太太面前裝乖賣巧兒的青年英俊的臉上已經是極度的不耐煩,看著自己就跟看見髒東西了似的冷冷地說道,「你當本公子是蠢貨,看不出你心懷歹意?!老太太面前你衝本公子笑,以為自己臉上貼金了?不罵你,是看在四姑娘的體面,恐叫你牽連了她,你還真當自己是個什麼東西!」

  他想到一無所知的如月,閉了閉眼。

  她素來清白良善,卻遇上了這樣毀她名聲的姐妹。

  「看不過姐妹過得比你好,可見,你如今只怕也沒有過什麼好日子!」顏寧目光如炬,看出了如畫的落魄,冷笑道,「我若是蘇家公子,娶了你,真是前世不修!」

  「況五姐姐說錯了話兒。」他話音才落,卻見那微微敞開的窗子推開了一些,一隻紅彤彤胖嘟嘟的肥仔兒艱難地擠出了半個身子來,在如畫一臉見了活鬼的眼神裡咧嘴笑著說道,「並不是四姐姐盼著這門親事。當初,不是老太太才提了一句,咱們都不知道是五姐夫是誰的時候,五姐姐就巴巴兒地與四姐姐央磨,非要嫁到好貴重好體面的尚書府去,求著四姐姐去與老太太說的麼?」

  「九妹妹!」如畫不知如意究竟聽到了什麼,聽了多久,見窗戶微微敞開,潔白的額頭頓時透出冷汗來。

  如意聽見了,那別的姐妹呢?!

  「四姐姐避嫌呢,五姐姐哭著喊著鬧著,姨娘都叫送莊子上去了,非要嫁過去,這日子過得好了,都忘了?」

  如意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對如畫笑嘻嘻地眨了眨,見她驚慌地看著自己,心裡有些失望,越發不願再叫她坑了家中姐妹,歎氣搖頭說道,「想當初五姐姐鬧得多厲害呀,如今忘了也就罷了,也別把它按在四姐姐的頭上去,何其無辜?!」她一笑倆酒窩地調皮說道,「要不,咱們往尚書夫人面前辯一辯這個道理?」

  她從這一刻才真正地認識到,如畫,已經不是自己的姐妹了。

  所謂至親姐妹,不管心裡有多少恩怨情仇,也不會在外人面前詆毀一個字。

  就算真有賬算,也該是自己內裡算,而不是禍害到外頭去。

  如畫此舉如此齷蹉歹毒,既然走了這條路,日後,魏國公府就再也不會給她做靠山了。

  「原來如此。」顏寧覺得肥仔兒越發可愛,急忙上去摸了摸她的小軟毛兒,就見窗邊,一個美目晶瑩的少女靜靜地立著,用莫名的眼神看著自己。

  那眼神叫他心裡發疼,又叫他忍不住心生歡喜。

  「五姐姐今日之言,提醒了小九兒。」

  如意一邊扒拉這在自己美麗的頭上動土的話本子青年,一邊比了比自己的胖手指認真地與他約定日後要給送許多的好吃的點心犒勞自己,嘰嘰咕咕地定下了許多不平等條約,這才滿意地摸著小胖下顎與渾身亂顫的如畫奶聲奶氣地說道,「魏國公府的小姐們的名聲可重要了,日後,若京裡有半句四姐姐的流言蜚語,小九兒只能來問五姐姐了。」

  「什麼?!」

  「不管日後是誰說的,我隻認識五姐姐,您心胸寬大,看在我年紀小口無遮攔,在尚書夫人面前體諒我一二罷?」如意笑嘻嘻地拱手說道。

  她不是不會這些後宅的手段,只是從來不願用在姐妹的身上,可是眼下,她卻覺得,叫如畫明白道理真是太重要了。

  如畫用看妖怪的眼神看著小小的,還在搖頭晃腦的肥仔兒,簡直無法想像,才多大的孩子,竟然有這樣歹毒的手段。

  簡直不是人!

  魏九姑娘不在意自己叫人當成什麼,見如畫踉蹌地退後了一步扶住了柱子,顫巍巍皎潔的面龐上流下了淚水來,竟然一點兒都不覺得心軟,正要繼續,卻小身子叫一雙柔軟的手給抱住了。

  她懸在半空被拖回房裡去,掙扎回頭,卻見是眼眶發紅的如月正對自己一笑,把她放在了一旁的軟榻上摸了摸她的頭輕聲道,「九妹妹為我出言,我很感激,只是……」她頓了頓,怔怔地看著自己的雙手道,「我卻不能躲在九妹妹的身後,叫你做惡人。」

  她到底是對如畫心慈手軟了。

  多年的朝夕相伴不是假的,多年的情分也都在眼前,因這個,所以她才做不到驟然翻臉,情意盡忘,而是容忍了她。

  她可以退讓,可是當妹妹站出來為她出頭的時候,她就不能再安心做個良善的人。

  如月抹了抹眼角,輕輕地歎了一聲,見幾個妹妹都靜靜地看著自己,便一笑,仰頭,那張素來溫柔的花容之上露出厲色,攏了攏自己的衣裳快步出門,繞出了門看著正對自己的如畫,冷冷地說道,「你方纔,說的都是什麼?」

  「我,我……」

  「從小到大,老太太面前我護著你提攜你,叫你能在國公府立足。議親,你說你想嫁過去,我也讓給你,好話說了多少,你自己心裡知道。」

  如月指了指自己的心口,看著面前用怨恨的眼神看著自己的妹妹,冷冷地說道,「我對得起你了!你恨我什麼?!我對你的心是錯的,對你的好是假的?就算不顧及姐妹之情,做人,是不是也得要有些良心?!」她就是想不明白,妹妹怎麼會變成這樣。

  蘇懷不好,她早就說過,她執意要嫁,又與她有什麼相干,叫她來毀自己的姻緣?

  她忍不住轉頭,卻看哪怕是這樣,卻還為自己說話的青年,心裡生出愧疚,之後,變得堅定了起來。

  「你對得起我?!」如畫本心虛不安,聽了如月這話,頓時恨從心頭起,尖聲叫道,「口口聲聲讓給我的是誰?是誰穿得花紅柳綠的往他面前去了?!是誰迷住了他的心?!是誰叫他想著念著,不把我當回事兒?!」

  她摀住了臉失聲痛哭道,「是誰害了我姨娘,叫她往莊子上生死不管了?!我姨娘有什麼錯?不過就是看破了你的居心,叫你容不下罷了!你自己清白什麼?!不也是看中了侯府的尊貴,才巴巴兒地要嫁!」

  她就是不明白,老太太為什麼為如月諸般籌謀,卻對她這樣刻薄。

  刻薄到,連她姨娘都容不下了。

  「你以為你喜歡的是什麼東西?!」如畫哭得厲害了,越發放肆起來,衝著顏寧便叫道,「她從來都是個無心無情的人,還說什麼夫君沒用呢,若你不是侯府公子,你以為她會看你一眼?!你心裡她是仙女兒,我……哎呀!」

  她才叫到這裡,只覺得臉上劇痛,猛地往一旁倒去,她摀住臉摸著疼痛滾燙的臉頰呆住了片刻,看眼前如月的手才收起來,才猛地發現。

  自己叫姐姐抽了一個大耳瓜子!

  「從前待你好,是因你是我姐妹。如今咱們沒什麼情分,你折辱與我,我是個粗嘴笨舌的,只能拿這個還給你!」如月不敢去看顏寧的臉,只對如畫冷冷地說道。

  「打得很利落啊。」顏三公子正蹲在一旁與肥仔兒竊竊私語。

  「別忘了明天送芙蓉卷兒啊!」肥仔兒腆著小肚皮做黃世仁狀,橫眉立目!

  「芙蓉卷?」

  「四姐姐最愛吃的呀。」肥仔兒搓著胖爪子小聲兒對顏三公子露出了一個「你懂的」的表情。

  當然,魏九姑娘也愛吃這個。

  三公子果然懂了,決定明天送來一車!

  如月本心裡亂得厲害,聽見了這兩個耍寶,竟忍不住轉頭笑了一聲兒,無奈地看過了這兩個。

  白衣英俊青年與紅衣可愛肥仔兒一同做良民狀,對她露出八顆牙的真摯笑容來。

  如玉見兩個蠢貨湊在一起賣蠢噁心壞了,她本就是刻薄的脾氣,今日如月抽了如畫一個大耳瓜子叫她心裡叫好,又見如畫白皙的臉頰上一個鮮紅的巴掌印兒,便冷冷地笑了一聲說道,「才一個,真是便宜了你!換了本姑娘,抽爛你這張臉!」

  她頓了頓便不耐地說道,「你自己虛榮,貪戀尚書府的體面,姐妹情分都不要了,擺著一張可憐的臉巴巴兒地搶過來,那時還像個人,還知道愧疚,如今,連臉都不要了?!」

  「人往高處走,都是一樣兒的姐妹,五姐姐想要過得好,嫁得體面,這些無可厚非,這並不是很錯,咱們都可以理解。只是再如何,不能踩著自家的姐妹,這叫無恥。」

  如意手裡緊緊地捏著顏寧給自己的話本子,滿意地摸了摸,便淡淡地說道,「五姐姐說到五姨娘,我就奇怪了些,五姐姐都嫁到體面人家,若真心掛念五姨娘,只從莊子上接到自己的身邊,好好兒孝敬就是,何必再次糾結呢?」

  「五姐姐,心壞了。」如眉怯生生地躲在如馨的身後說道。

  「再沒有想過,五姐姐會如此狠毒!」如馨性情從來恩怨分明,頓足道,「叫人厭惡!」

  「今日這一巴掌,是給你的教訓。日後我都不會再對你客氣!」如月從未與人動過手,卻覺得今日自己十分痛快,她眉目之中一片的清明,看著外頭有許多的丫頭避開,便微微一笑,和聲道,「只是今日,你卻說對了一事。」

  她轉頭,姣好如月般的面上露出淡淡的歉意,與仰頭蹲在地上看著自己的顏寧認真地說道,「今日我有話與三公子說明白,不然,日後只怕心中不會安寧。」

  「與我說麼?!」顏寧受寵若驚,指著自己的臉問道。

  「是!」如月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看了顏寧片刻,閉了閉眼輕聲道,「我素來穩妥,只是卻並非出自本心,當日對公子照看,也不過是為了……」她在妹妹們不安的目光裡努力用自己最後的勇氣說道,「討好的是侯夫人與顏三姑娘,」她指著自己和聲說道,「我對公子並未上心,也不是真心溫柔待你,公子心中的那個良善對你關懷的女孩兒,並不是我。」

  她說這個的時候心裡發疼,卻並不後悔。

  她本可以瞞著,可是看著顏寧對自己真誠的臉,她卻覺得自己不能這樣無恥,隱瞞這些。

  真心與假意,是她的過錯。

  她不敢再去看顏寧那張清朗英俊的臉,拘束地偏開了頭,卻覺得心裡有一塊兒,有些微微發疼。

  他日後,該失望,再也不會……

  「從前你不認識我,自然不會對我上心。只是日後,我都在你眼前了,月兒是不是會對我真心了?」

  顏寧見婀娜窈窕的少女測過半張秀美的側臉,見她面上露出慚愧與難過,卻突然咧嘴一笑,在如月霍然不敢置信回頭看來的目光裡起身,滿不在乎地說道,「從前的算什麼呢?以後,咱們好好兒過日子就行了,是不是?」他拍了拍自己的衣袖放心地說道,「本我還擔心月兒對每個人都這樣溫柔,叫我少了多少關注呢?如今可好了。」

  如月對他坦誠,他自然明白,她其實真的是個極好的姑娘。

  不肯欺騙自己,也不肯用假的面孔對著他,可是他知道,她其實真的是這世上最好的女孩兒。

  不是從她對他,而是看著她對妹妹們溫柔,對西城侯夫人母女溫柔,這些發自本心的,才叫他傾慕。

  他喜歡的是她的這顆溫柔良善的心,從一開始就沒有改變,以後也不會改變。

  「月兒?」越發肉麻了,肥仔兒覺得自己有些噁心,抖了抖身上的小肥肉兒叫了一聲兒,幾個小姑娘頓時同時一抖。

  四姑娘雖然感動極了,也心裡歡喜,然而卻也忍不住抖了一下。

  「她假仁假義,你還喜歡她?!」如畫捂著臉不敢相信這世上還有心這麼大的男人,這簡直不是人!她見顏寧衝著如月眉開眼笑的,頓時尖聲道,「她永遠都不會喜歡你!你知道她心裡想的是什麼?孝順婆婆拉攏小姑做個沒心沒情的正室,以後養個兒子,夫君就不必在意了!這樣的女人,你也當寶兒?!」

  她想不明白,為什麼無情到了如月這個地步,卻叫人這麼喜歡。

  「關你屁事。」顏寧對如畫充滿了惡感,覺得狗拿耗子就是這麼個意思了,頓時衝著如畫身後擺手道,「蘇公子既然來了,就帶她趕緊滾蛋!不然,我可要揍她了!」三公子可不是不打女孩兒的人。

  她這話一出,如畫頓時傻了,渾身戰慄地轉身,就見屋子的一個轉角,轉出了一個臉色陰鬱的少年來。

  那張素來溫潤斯文的臉,佈滿了陰雲,幾乎是用厭憎的眼神看著她。

  「夫,夫君……」如畫沒有想到蘇懷竟然出來了,也不知道他到底聽到了什麼,嚇得渾身亂抖,幾乎透不過氣兒來,支支吾吾地說道,「我,我……」

  「叨擾了。」蘇懷聽了很久了。

  他素來軟弱,也從來要臉,然而今日自己豐富的內心世界竟然叫如畫在大庭廣眾之下暴個精光,如月也就罷了,竟然還叫顏寧知道了自己的心事,他只覺得自己的臉皮都叫如畫給扒下來碾成灰了,因沒臉見人,他垂頭對如月致意,之後,看著匆匆上前來拉扯自己的如畫冷冷頷首,轉身就走。

  「夫君!」如畫嚇得直哭,這回是真哭了,臉上亂哄哄一片,追在他的身後。

  「我說,怎麼娶了行五的,而不是行四的姑娘。」蘇懷大步走到無人處,將如畫往地上狠狠一摔,見她哭著抱住自己的腿,想到自己本與如月有緣,卻叫如畫橫生枝節壞了大好的親事,便冷聲道,「心機如斯,叫人齒冷!」他推開了如畫,頭也不回地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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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4-17 01:27:16 |只看該作者
第74章

  「夫君!」如畫哪裡敢叫蘇懷就這麼走了。若是蘇懷在陳夫人面前告一狀,不僅如畫自己要被娘家笑掉大牙,就是尚書府也要跟著沒臉。

  她婆婆最看重的就是規矩,若是丟臉,只怕休了她都有可能的。

  心裡生出了巨大的恐懼,如畫淚如雨下,踉蹌地看在蘇懷的身後,就見這少年直接往老太太的花廳去了,一邊哆嗦一邊央求地在後頭哭著喊道,「咱們回去說,回去我好好兒給夫君解釋!」

  她頭上釵環散落,連衣帶都開了,落魄得不成樣子,連往來的丫頭們都詫異地看著她。可是如畫眼下也管不了這個了,見蘇懷身上顫抖了一下,急忙撲到他的背後抱著他的手臂哭著說道,「在國公府丟人,夫君想想母親!」

  蘇懷本是一個優柔寡斷的人,不然也不會在魏國公倆姐妹之間游移不定,他想到母親,皺了皺眉,腳下便停了。

  「我就說,她手段厲害著呢,不必擔心她。」幾個女孩兒恐如畫生出好歹來,都跟在後頭,見她梨花帶雨彷彿把蘇懷說通了,如玉便撇著嘴說道。

  「她雖然與我再不是姐妹,我也並不願意看她跌進泥裡去。」如月靜靜地看著如畫在遠處拉著蘇懷哭著說話,心裡歎息了一聲,輕聲說道。

  「活該她倒霉!」如玉鄙夷地看了姐姐一眼,見後頭顏寧探頭探腦地跟著看,便哼道,「傻人有傻福!」

  這說的就是如月了,嬌美的少女俯身看著嘴硬心軟的嫡出妹妹,目光溫柔了起來。

  「多謝八妹妹。」她目光柔軟地說道。

  「誰用你謝!莫名其妙!」如玉摔手叫如月的手別碰自己高貴的頭,仰著頭往老太太的屋裡去了。

  她才看不上這麼軟弱缺心眼兒的姐姐呢!

  「月兒手疼了沒有?」顏寧跟在後頭目光炯炯地看著,見如玉啪地一聲拍了如月雪白的小手兒一下,頓時眼睛就亮了,咧著嘴兒在一隻肥仔兒鄙夷的眼神裡開開心心地走上了就要拉人家姑娘的小手兒,心疼地說道,「怕是要紅了,真是,再未吃過這樣的苦了。」

  見如月嘴角抽搐地退後了一步,這英俊的白衣青年便急忙笑問道,「要不,我給月兒你吹吹?」

  他張口月兒閉口月兒,可把沒見識的魏家小姐們給噁心壞了,一臉惡寒地搓著手臂。

  若換了個人,如月喊一聲流氓給一個耳光的心都有了,然而這個是顏寧,她嘴角動了動,隻退後了一步,這才小聲兒說道,「五妹妹說的,都是當初我的心裡話。」

  她從來都沒有想過嫁了人要去指望莫名其妙的夫君,只想做個賢良從容的人,跟婆家相處好了,夫君就不是那麼重要。可是她看著顏寧在如畫叫破了自己的心事的時候,見這青年毫無芥蒂,又覺得心裡酸軟得不成樣子。

  她能配得上這樣的喜歡麼?

  「你想得也沒錯兒,做女子的自然要保護好自己不是?」顏寧見如月怔忡地看著自己,陽光下這少女嬌美的臉上帶著細碎的光,想了想便說道,「若嫁的人不好,自然是要這麼做。只是你信我……」

  他拍了拍自己的心口一笑,露出八顆牙來雪亮極了,呵呵地說道,「以後我對你一心,絕不做叫你傷心的事兒,叫你能真的相信我,願意信賴我。」他一笑說道,「叫女子傾心信任依賴,這不是男人應該的麼?」

  他聽母親說過魏國公府的家事,自然也明白如月的顧慮。

  魏國公前頭的夫人就是抑鬱死了的,她後頭的嫡母亂七八糟,她眼見過這個,自然會更恐懼日後被男子傷害。

  既然這樣,他就做一個叫她安心的人,就好了。

  「真男人呀!」肥仔兒在一旁聽得感動極了,咧著小豁牙咯咯地叫道。

  這話好怪,只是看在這是表揚自己的意思,顏寧急忙對肥仔兒拱了拱手。

  「你一心待我,日後,我便一心待你。」如月不知道自己怎麼竟然會說出這樣的話,一顆心碰碰的,只是看見幾個妹妹都在對自己笑,卻突然發現,她並不後悔。

  他願意對她真心,她就拿真心來回報他,相信他,愛慕他,用一生來陪伴他。

  原來想要這麼想,並不難的。

  她急忙轉身掩住了自己紅紅的眼眶,這一回卻又有些不敢去看那個對自己微笑的青年了,垂著頭拉著急忙把小爪子塞進自己手裡的肥仔兒招呼幾個妹妹就走,卻見老太太的上房正走出了幾個女眷。

  當首就是有些失望的陳夫人,之後西城侯夫人面帶笑容地跟著,張氏翻著白眼兒陪在後頭,幾個女眷大概話不投機也不彼此說話,然而走到院子裡,見了哭哭啼啼與蘇懷糾纏的如畫,再看看遠處的如月等人,都傻眼了。

  「怎麼了這是?」陳夫人再沒有這麼丟臉的時候,見如畫沒個樣子,又想到老太太對她不喜,頓時臉就沉了。

  魏國公府老太太素來清正,叫她不喜歡的孫女兒,只怕真的不是那麼好。

  今日她在老太太面前避著人央求了尚書府的難事,冷眼瞧著老太太彷彿有些遲疑的樣子,也沒有個準話兒,眼下便已經十分失望,卻沒有想到這個時候如畫也不知好歹在添亂,她忍了忍,努力露出了正容來上前問道,「究竟是怎麼了?!」

  蘇懷的衣襟都叫如畫給拉得散開,陳夫人再善待兒媳婦兒也越不過蘇懷去,見兒子臉色冰冷,便皺眉與如畫呵斥道,「這是什麼地方,由著你這樣放肆!」

  「母親!」

  「閉嘴,回家說去!」如畫不能籠絡娘家長輩,又壓不住自己的後院兒,陳夫人已經很看不順眼了,顧不得這是在尚書府,冷冷地訓斥道,「再沒有規矩,日後,別出來了!」

  她回身又與親家賠罪,匆匆地走了。

  「這是怎麼了?」張氏幸災樂禍地看了一出兒好戲,便挑眉問道。

  誰肯理睬她呢?如玉從屋裡走出來,想要說些什麼,只是想到只怕自己說了緣故,張氏都能給如月的親事跟著攪黃了,便上前說道,「抽風兒罷了,五姐姐的心事誰知道!」

  「喲,這是親近起來了?」張氏總是叫親閨女給塌台好惱火的,見顏寧與如月站得有些近了,便皮笑肉不笑地與斂目微笑的西城侯夫人掩唇笑道,「瞧這小兒女的多好呀,若說才見過,誰會相信呢?」

  她甩著繡了金絲雙飛彩蝶的雲錦帕子,斜眼看著西城侯夫人說道,「叫我的意思,還是趕緊給兩個孩子定親算了,不然日後沒名沒分鬧出什麼來,豈不是叫大家難看?」

  「多謝夫人鬆口,把這好孩子給了我家。也多謝夫人的慈母關切之心。」西城侯夫人就跟沒聽明白似的笑瞇瞇地說道。

  「侯夫人謝我作甚?」張氏突然發現與蠢貨太累了,便有些不快地問道。

  莫非要她說得再明顯些?

  「我料想夫人是極疼愛四姑娘,不肯叫她受當年夫人一樣兒的名聲拖累,方才由此顧慮。」西城侯夫人用溫柔的眼神看著一怔的張氏,緩緩地說道,「看到夫人言及此,叫人不由得遙想到當年,夫人就是如此,沒名沒分的,實在叫人聽了難過。」

  她聲音溫柔可親,可是這嘴裡的話就不是那麼有意思了,話已出口張氏的臉刷地就青了,繼而笑瞇瞇地說道,「只是夫人不必擔心,我家哥兒還是個清白的人,無妻無子,與夫人從前不同的。」

  這說的就是當年張氏擠兌死先魏國公夫人的意思了,那時她也很不要臉地大咧咧在京中沒名沒分地驕橫,只是時過境遷,誰都不會說這打臉的事兒。

  如玉在後頭聽了臉騰地就燒了起來,見母親自取其辱,怔了怔,目中有些悲涼。

  若母親不提那些,誰會這樣毫無遮攔地抽在她的臉上呢?

  「你,你,你!」張氏氣得手都哆嗦了,指著西城侯夫人說不出話來。

  「您不必不安,日後都是一家人,咱們還有許多的好日子。」西城侯夫人喚了兒子上前,見他臉上帶著歡喜的笑意,就知道這個兒子應該得了如月的喜歡,又見如月眼眶微紅,心裡卻一定,招呼了一聲方才與張氏笑著說道,「四姑娘這樣的品格,我想著,必然不會做更無恥的事兒。」

  她直言張氏當年言行無恥,只是因早知道張氏對如月並不看顧,她便不再客氣。

  若張氏是個慈母,就算從前行為有虧,她再看不上也不會說什麼。

  「母親房中還有許多事,為何還在此蹉跎?」如玉只覺得天地間的恥辱都落在張氏的身上了,十分受不住,忍不住在一旁說道。

  張氏自然也知道叫人打了臉,心中已經大怒,恨得西城侯夫人咬牙切齒的,只是眼下她竟不知該如何報復,聽見這個台階便冷笑了一聲,斜眼看了如月一眼,轉身便冷笑說道,「真以為自己是個什麼高貴出身呢!」

  她一邊說,一邊臉色猛地一變,就見許多日都不大著家,著家也隻往通房處去的魏國公不知何時立在門口,此時彷彿聽見了她的話,一雙狹長鋒利的眼睛裡,露出了陰沉。

  「國公爺?」張氏急忙上前賠笑道,「什麼時候回來的?」

  「你大放厥詞的時候!」魏國公面上冷漠推開了張氏的手,上前與西城侯夫人頷首道,「內子無禮,侯夫人不要與她一般見識。」

  「無妨,只是夫人已經允諾將四姑娘許給我們家,國公爺且不要反悔。」西城侯夫人拍了拍如月的手,滿臉都是喜愛。

  見她這麼喜歡如月,魏國公嘴角微挑,看著這個庶女的眼神便溫和了一些。

  「小女得夫人喜愛,是她的福氣,親事,我們應了。」魏國公如此爽快,見眾人都詫異地看著自己,便繼續緩緩地說道,「也望夫人日後,關照她。」

  他努力想做出一個慈父的樣子來,卻並不怎麼成功,只是他從來精明,喚了如月到了面前溫聲勉勵了幾句,見這個從來柔順的庶女彷彿感動極了,這才滿意,回頭與張氏冷冷地說道,「你是嫡母,日後,不要說不知分寸的話!」

  「國公爺!」他怎麼能在外人面前給自己沒臉呢?張氏覺得自己的心千瘡百孔了。

  「你房中不是還有事?母親面前,不必你侍候了!」魏國公一臉疲憊,顯然是這兩天休息得不好,實在沒有心思來哄她開心,隻頓了頓便往上房老太太面前去了。

  他走得乾脆,張氏丟臉又見西城侯夫人靜靜地看著自己,一時覺得羞愧得不行,唾了一口便也回去,待她走了,西城侯夫人方才與如月歉意地說道,「我若有失言,真是對不住貴府。」她對魏國公府沒有什麼意見,只是不喜張氏。

  「我並不是不知好歹的人。」如月便垂頭感激地說道。

  她與西城侯夫人說話,如意就見如玉的眼睛已經通紅,知道她難堪,急忙走到她的身邊。

  「母親她……」

  「大伯娘是大伯娘,八姐姐是八姐姐,咱們心中無愧,就不必糾結。」這話其實說得有些唬人,母親不好,自然是會累及兒女的名聲的,只是如意很不忍心說這個,見姐姐怔怔地看著自己,便勸著她小聲兒說道,「八姐姐以後遇上這個,只當沒有聽見,咱們開開心心的,就不會難過了。」

  她心裡知道老太太為什麼會願意英國公府的宋雲焱給了如玉,都是為了如玉的將來。

  她有這樣著三不著兩的母親,滿京城都知道張氏的做派德行。若真正清貴要臉的人家,哪怕這是國公府嫡女都不會聘來。然若連張氏這樣的都不在意願意迎娶如玉的,除了真愛,泰半只怕都得是看重了魏國公府的權勢。

  說一句攀附權貴有些過了,只是起碼都會有小算計。這樣的人家,哪裡比得上英國公府的清白呢?且難得的是,英國公太夫人不喜歡魏國公府,卻單單喜歡如玉這個人,就很要緊了。

  想必老太太也是知道這個,才並沒有十分推拒。

  「再如何,她也是我的母親。」她可以怨恨母親,可是失望,卻永遠都不能斷開她們之間的牽連。

  若是那樣,如玉都要看不起自己了。

  「今日我們先回去,回頭,我好好兒與你說。」西城侯夫人今日過來就是為了瞧瞧如月,見她安好便放心了,柔聲說道。

  「我送您。」如月急忙扶著西城侯夫人往外走,卻見了顏寧依依不捨地看著自己,臉一紅,垂頭不敢看他。

  「回頭,我……」顏寧太不想走了,只是叫母親輕飄飄看了一眼,頓時咳了一聲兒遠遠有禮地站住,也跟著母親的身後往外翩然而走。

  這英俊的白衣青年挺直了自己的脊背,越發高挑俊美,叫人看著心生愛慕……

  「雪中寒梅呀。」一把奶聲奶氣的聲音小聲兒說道。

  這肥仔兒為了那什麼酸梅餡兒的點心也真是夠窮追不捨的,英俊的白衣青年覺得肥仔兒貪吃,便轉頭英俊地說道,「放心!我不會忘記,不必提醒!」怎麼能懷疑三公子的真心誠意呢?!這肥仔兒的心真是太沒有人與人之間的信任了!

  充滿了對肥仔兒深深的失望,很想回頭與她探討一下人之初性本善的三公子,卻見這胖糰子臉上露出了一個委屈的表情,指了指自己的……

  嗯?

  屁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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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4-17 01:27:53 |只看該作者
第75章

  顏三公子一臉天打雷劈地摸了摸自己的屁股。

  一手血!

  三公子嗷地叫了一聲,扭著雪白之中一點紅的屁股淚奔而去。

  西城侯夫人已經呆住了,扶著垂頭不知該用什麼表情面對她的如月顫巍巍地問道,「貴府,不會退親罷?」

  兒子這麼二,二到了未來媳婦兒全家面前,侯夫人真的擔心人家翻臉退親呀。

  「不會,父親應了就不會變,侯夫人放心。」如玉覺得天底下再沒有自己這樣瞭解魏國公的人了。別說顏寧才小小地丟了一個人,就是他是一條狗呢,只要魏國公覺得這小子有用,都會把閨女嫁給他的。

  安慰了鬆了一口氣的西城侯夫人,如玉乖乖地跟著姐姐們送走了人家,這才轉身見肥仔兒捂著小嘴兒笑得特別壞,便哼了一聲兒道,「你倒是童言無忌。」誰會為了這個抽一只才四歲大的無辜肥仔兒呢?

  她明白什麼呀?

  其實這肥仔兒明白得可多了!

  知道如意其實這也是親近顏寧的意思,不然蘇懷的面前可沒有見她這樣自在過,如玉抿了抿嘴角兒小聲兒說道,「你倒是親近他。」

  她突然有些不開心,拉著妹妹的小胳膊冷冷地說道,「以後,不許跟他玩兒!」已經來了一個可討厭的廣平王世子,後頭再開個討喜的顏三,肥仔兒的面前哪裡還有八姑娘立錐之地呢?魏八姑娘很不開心,哼了一聲,橫眉立目的。

  「以後四姐姐跟他玩兒,哪兒有咱們什麼事兒呀。」魏九姑娘嘿嘿地拱了拱她的手。

  「這還差不多。」如玉滿意了,拉著如意仰著頭走到了屋裡,就見魏國公正傾身與老太太說話,老太太的面上有些不安。

  「尚書府的事兒,我並沒有應。」老太太便歎息著與冷著臉不知在想些什麼的魏國公緩緩地說道,「怨不得他家那時匆匆就娶了五丫頭,原來是這麼個意思。只是我與你說,雖然此時有朝中與陛下決斷,咱們不好說情,只是斷斷不能做出首落井下石的事兒,不然,魏國公府的名聲,就真的要完了。」

  她是知道魏國公性子的,殷殷地叮囑道,「名聲若壞了,才是再不能翻身了,你知道麼?」

  「母親的話,我明白。」魏國公目光閃爍地說道。

  「西城侯府的親事,若你也說好,咱們就定下來。四丫頭年紀也不小了,也該成親了。」老太太覺得西城侯夫人為人極好,便和聲說道。

  「兒子知道。」魏國公頓了頓方才說道,「西城侯就要協理九門……兒子的意思,不如叫四丫頭趕緊嫁過去,叫侯府雙喜臨門。」

  「協理九門?!我怎麼沒有聽說過?!」西城侯府並不算一個顯赫到極點的人家,不然老太太也不會敢把庶女嫁過去給人家嫡子,然而主理九門這是最要緊的差事,怎麼會落在了西城侯的頭上?

  她心裡疑惑,想了想便問道,「我恍惚地記得,那不是陽泰伯管著?如今是怎麼了?」她實在想不明白怎麼會有這樣的事兒,然而想到魏國公為何會願意了這門親事,就忍不住心裡有些想要歎氣。

  原來,還是因為這婚事,能給家中帶來好處。

  「禹王妃出了事,陽泰伯也在裡頭插了一手手,不然當日刺客怎會那般橫行。如今伯府叫晉王抄家收監,陛下挑了西城侯出任。」魏國公精明的臉有些不虞地說道。

  他這些日子在外頭忙碌得很,就是想趁著諸皇子大亂的緣故在朝中參合一下安插幾個人手,卻沒有想到……

  晉王出手更快,待他回過神兒來,好處沒有一點,都是糟心的差事兒。

  想到晉王在自己面前一臉譏諷的樣子,魏國公越發不快,忍了忍便與老太太低聲道,「晉王心中,只怕存著大事。」

  哪個皇子心裡不藏著大事兒!

  老太太摸了摸自己身上冰涼的衣料,隻隨意支吾一下,歎了一聲。

  她不明白兒子這樣機關算盡插手朝中究竟是為了什麼,難道做得好了,還能做皇帝不成?

  首先,你得是個皇子呀!

  「晉王如何就算了,皇子之間的爭鬥與咱們無關,誰做了皇帝,咱們就效忠誰就行了。」老太太頭疼得緊,然而見魏國公十分不以為然的樣子,知道是勸不動兒子的,又見幾個女孩兒都進來,便岔開話題說道,「四丫頭的親事,我想著該風光些,這才叫雙喜臨門不是?你做父親的,也好好兒給預備些東西,別叫侯府看不上咱們。」

  見魏國公微微頷首,她便笑了。

  「萬事不偏不倚,才是為臣之道。魑魅魍魎都是小道。」老太太勸了一聲兒。

  「母親放心就是。」魏國公目光閃爍,不知在想些什麼,見女孩兒們過來,便招了招手說道,「宮中如何?陛下可說了什麼沒有?」

  因如月送西城侯夫人去了不在,幾個姐姐都畏懼魏國公,如意便扭著胖嘟嘟的小身子上前抱住了魏國公的腿,見這個大伯父一臉漠然垂頭看著自己,就露出了一個十分禍水的笑容來開開心心地說道,「見了陛下,皇后娘娘還有貴妃,真是此行不虛呀!」

  她扭了扭自己的胖腰肢炫耀地說道,「陛下給了好多的賞賜,大伯父要嘛?小九兒可以給大伯父呀!」她回頭一指如玉說道,「八姐姐更有體面,叫陛下誇得厲害呢!」

  「都是一樣兒的。」如玉瞪了妹妹一眼,輕聲說道。

  她是張皇后的娘家小輩丫頭,自然會得體面,魏國公想到這個,便誇獎道,「八丫頭極好,合我的心意。」

  他到了現在問都沒有問自己一句害不害怕,這些日子是不是睡得好,可是如玉突然覺得,都不重要。

  她從未期待,眼下也從不失望。

  「多謝父親。」她恭敬地對魏國公行禮,快步走過了父親把自己依偎在了老太太的身邊,低低地吸了一口氣兒,覺得自己心裡舒坦多了。

  徐氏一直都在老太太的面前,見魏國公對如玉這樣涼薄,眼裡就露出了鄙夷來,只是到底這是大哥便忍住了沒有多說,垂了頭對正對魏國公討好的肥仔兒露出了必殺的表情,看她一抖,邁著小短腿兒吧嗒吧嗒地跑過來往自己懷裡爬,又忍不住笑了一聲兒,這才繃著臉問道,「沒有幹什麼壞事兒,是不是?若淘氣,我再不能饒了你。」

  她嘴上說得唬人,可是手上一點一點地摸著閨女的頭,目光溫柔。

  「小九兒從來不幹壞事兒。」肥仔兒扭著小身子說道。

  她才把未來的姐夫給欺負哭了,淚奔而走也不知日後會不會留下人生的陰影來,眼下竟然這麼厚臉皮,才叫人不可思議了。

  如玉用驚悚的眼神看了這妹妹一眼,默默地扭過了頭去。

  魏九姑娘對姐姐的鄙夷茫然不絕,還在母親面前賣力地討好,順便殷切地問道,「母親想小九兒了麼?」見徐氏點了點頭,她嘿嘿地想了想方才不懷好意地問道,「晚上,小九兒和母親一起睡罷?」

  到時候把美人爹爹擠到書房去睡,叫他知道什麼叫孤枕難眠就好了。深深地為自己的智謀感到驕傲,肥仔兒扭了一下,在徐氏無語的目光裡巴巴兒地說道,「跟母親一起睡!」

  「你!」徐氏才不信她沒想壞事兒呢,美麗嬌嫩的臉上,就帶上了猶豫。

  她其實……真的很久沒有與閨女一起睡了……

  要不,委屈一下魏三老爺?

  心中一定,徐氏才不管魏三怎麼在自己面前哭呢,拍著閨女的小腦袋點頭說道,「如此,晚上一起睡。」

  「真期待呀。」肥仔兒一雙胖嘟嘟的小爪子蓋在小肚皮上,兩隻眼睛亮晶晶地說道。她一邊說一邊回頭,本是要請姐姐與自己一起去睡,卻見老太太正垂頭與如玉溫聲道,「今日,八丫頭與我一同睡,好好兒說說話?」

  見如玉已經應了,如意一邊有些遺憾,一邊就見簾子一挑,生得風流俊美,魅力就跟行走的桃花兒一樣的魏三與如月一同進來,急忙喚了父親一聲。

  「你可真是。」魏三叫如月去見魏國公,笑容瀲灩地走到徐氏的身邊慵懶地坐下,挑眉從廣袖之中,丟出了一個十分精巧的荷包來。

  「這個是什麼呀?」如意急忙撲上去拿小爪子打開,就見裡頭滾出了一個十分漂亮的田黃雕琢的小老虎來。

  這小老虎憨態可掬,上頭還刻著十分漂亮的不認識的花紋,還可以吊在自己的衣帶上。

  小老虎很符合肥仔兒的審美,魏九姑娘覺得這真是太好看了,急忙掛在了腰間看著這小老虎在身上晃悠悠的,在屋裡眉開眼笑撇著八字步兒仰著小腦袋炫耀了一圈兒,這才撲進了魏三的懷裡開心地叫道,「多謝父親!」

  她很喜歡,覺得好看,就想著回頭在楚離的面前獻寶,好好兒顯擺一下。因存了這個心思,她就拱著帶著清香的父親咯咯地叫道,「開心!」

  「什麼味道?」隱隱的有不熟悉的香氣從肥仔兒的身上飄出來,魏三嗅了嗅,嗅出了是白梅香,便一愣。

  他越發艷麗俊美的臉上露出思索,只是想到彷彿廣平王世子也喜歡熏香,便鬆了一口氣去。

  看起來,這個應該是在那位世子的身上沾染的了。

  「晉王給的。」魏三見肥仔兒爬進了自己的懷裡,急忙用寬敞的衣袖攏住這小東西,一邊掐著她的胖臉蛋兒一邊說道,「他王府沒有個女人閨女的,外頭人獻了這個,也是明珠蒙塵,說不如給你帶著,倒更叫人看著歡喜。」

  想到晉王那張皮笑肉不笑的英俊逼人的臉,魏三總覺得有陰謀,卻想不出哪兒不對,見肥仔兒翻著小眼睛瑟縮了一下,以為她是擔心,便笑道,「不必擔心。」

  晉王的東西,不就是魏三老爺的麼?

  「前兒王爺還給了兩隻八哥兒。」老太太遠遠地聽見了,便皺眉說道。

  「那才叫有心不是?」魏三一笑,一股子風流撲面而來,修長的手撐著頭漫不經心地說道,「不然,誰會理睬他?」

  「你與晉王越發要好。」魏國公對弟弟的本事很另眼相看,況一母同胞,他心裡再多算計也不會算計弟弟,見他抬眼對自己笑,笑得叫人耳紅心跳的,便斂目緩緩地說道,「日後,多與他親近,也是好的。」

  他全部的身家都賭在皇位上,然而若日後即位的不是他扶持的那一個,若真是晉王走了狗屎運,只要有魏三的情分在,魏國公府與他,都不會有覆滅之危。

  狡兔三窟,就是這麼個意思了。

  心裡對弟弟很滿意,魏國公面上就帶出了一些,與弟弟緩了臉色說道,「我知道你不在意朝中,只是也該多交往些權貴。」

  「我交往晉王,不過是私交,彼此投契些罷了,哪裡會想別的。」魏三便懶洋洋地掐了點心餵給嗷嗷待哺的肥仔兒說道。

  晉王何等風光,若只是利用……真以為誰都是傻子呢!

  「算了。」魏國公覺得弟弟沒有上進心,皺了皺眉,只是想到弟弟如今在國子監倒也給魏國公府提起了許多的清名,便放過了這個話題轉頭與老太太說道,「四弟前些日子來信,說地方的差事差不多,這兩年就可以轉回京中,到時母親子孫團聚,再沒有遺憾。」

  他口中的四弟就是老太太的幼子,如意的四叔魏四了,想當年這位高中探花尚了公主可謂春風得意,這些年在地方也官聲極好。

  老太太更擔心幼子,聽了這個果然歡喜道,「叫我說,他走了這麼多年,也該回來了。」

  「母親說的是。」魏四尚了文帝的公主,算是文帝的女婿,這就是臂助,魏國公也很願意叫弟弟回來幫襯一把。

  「是四叔麼?」如意便歪頭問道。

  「是,是你四叔。」魏三摸了摸她的頭,笑著說道,「你忘了,前兒的那些琉璃小碗兒,就是你四叔四嬸兒給的。」

  魏四與魏三全然不同的是,魏三老爺只有一個十分討喜的閨女,魏四老爺恰恰相反只有一個天魔王似的兒子,因此對小姑娘十分喜歡,平日裡常有許多的好東西入京與家中的幾個女孩兒,其中有些就很貴重,魏三雖然知道弟弟不缺這些東西,卻還是有些過意不去。

  「以後父親替小九兒去信兒給四叔四嬸,說小九兒很感激的。」如意扭了扭自己的小身子眉開眼笑地說道。

  這個倒是可以有的,魏三挑眉一笑,應了,及聽見閨女口中「來而不往非禮也」之類說要給叔叔好東西,也由著閨女去。

  這嬉鬧到了晚上,各房都回自己房中用飯,雖然徐氏拉著肥仔兒一起回去,魏三卻並不在意,只待到了夜晚,當神清氣爽的俊美青年換了一身兒青色的裡衣,披散了長髮越發隨意地走到了臥房,卻見自家嬌嫩的媳婦兒對自己歉意一笑,之後攤開手指了指隔壁的書房。

  他定睛一看,一隻睡得四仰八叉的肥仔兒攤著小肚皮,佔據了自家奢華的大床。

  俊美絕倫的青年摸起了自己的下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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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4-17 01:28:44 |只看該作者
第76章

  魏九姑娘睡得很開心,一覺醒來,張開眼睛就看見了一個俊美得天地失色的青年對自己笑。

  魏三衣裳微微敞開,青色的裡衣鬆開了許多,露出了精緻白皙的鎖骨,一手撐著頭斜靠在床頭,懷裡還摟著一個也睡得很香甜的美麗女子。

  「父親?!」覺得這爹爹太犯規了,肥仔兒在床上默默地拱了一會兒,好容易才爬起來撲進了父親的懷裡,就見母親就在身邊熟睡,看見了母親雪白的頸子上那淡淡的血色淤痕,她探頭看了一下。

  很新鮮,昨天才啃出來的。

  見厚臉皮的父親一點兒都沒有不好意思的,衝自己笑得風流無比,如意糾結地擰著自己的胖爪子小聲兒說道,「父親,父親不是應該去睡書房麼?」若不是昨天太睏了,她一定要好好兒看看親爹糾結的臉。

  「果然是你使壞。」魏三戳了閨女的大腦殼兒一下,哼了一聲說道。

  「不是小九兒。」肥仔兒抱頭拱進魏三清涼的懷裡,感覺到徐氏動了動,急忙趴在魏三的胸口仰著小腦袋看她。

  她小狗兒一樣乖乖的,魏三便忍不住在心中悶出了一個笑聲,摸了摸她的頭。

  徐氏昨日叫魏三提到書房鬧了一整夜,累得手指尖兒都不能動了方才被抱回來睡覺,此時恍恍惚惚看見了肥仔兒,頓時一個機靈!

  「你!」徐氏急忙攏了攏自己的衣襟兒,卻還是能感覺到昨天魏三火熱的嘴唇在自己皮膚上舔舐啃咬的觸感。

  「明天還與咱們睡麼?」魏三覺得在書房更有趣味兒些,一時竟有些意猶未盡的感覺,叫他忍不住露出了笑容,就跟大灰狼似的。

  「可是爹爹應該睡書房。」肥仔兒糾結地說道。

  「可以。」要的就是睡書房是不是?魏三覺得心頭生出火熱來,熱切地看了唾了一口紅著臉撇開頭的妻子,見肥仔兒也疑惑地回頭看母親,便把她托在自己的懷裡笑瞇瞇地說道,「為了小九兒,哪怕是睡書房,父親也很歡喜。」

  他柔情地摸了摸閨女的頭,見她看著自己仰頭一臉五迷三道的,便笑瞇瞇地慫恿道,「父親母親十分想念小九兒,不如,多與咱們住幾日,嗯?」

  「可以麼?」肥仔兒心裡願意的,急忙問道。

  「當然。」見徐氏俏臉微紅,目光瀲灩,魏三目光一柔輕聲道,「能天天看到小九,咱們的心裡才歡喜。」

  這句話是真的。

  魏三只要看見如意,就覺得心裡很快活,彷彿自己的生命都在這孩子的身上了。

  「那,小九兒就跟父親母親在一起。」老太太最近只怕要與如月多親近,如意就覺得自己該好好兒陪伴父親母親,小身子在父親的身上打滾兒了一番,這才滾下去叫自己穿了很喜歡的小衣裳,又開開心心地滾到一旁。

  她見魏三俯身在摀住了臉的徐氏耳邊帶著笑容不知說了什麼,那雙瀲灩的挑花眼裡都是歡喜,徐氏一隻手覆在他的手背上,便偷眼看了一會兒,努力想了想,往親爹的方向蹭了蹭。

  魏三沒有看到閨女狗膽包天敢聽自己的甜言蜜語,正反手握住了徐氏的手輕柔笑著說道,「昨夜,辛苦你了。」

  「呸!」

  「你的什麼,我都喜歡,都熟悉,咱們明日,再試一試?」魏三帶著笑意柔聲問道。

  「呸!」

  「昨天,你不是也很開心?」魏三才說到這兒,聲音柔軟地說道,「我還記得,你在我懷裡的感覺……」他聲音迷醉地說著這樣的情話,滿眼都是愛意,柔情似水,別說在一旁豎著小耳朵偷聽的肥仔兒,就連徐氏都忍不住目光如水地嗔了他一眼,彷彿沒有力氣撐不住軟在了他的懷裡,錘著他的胸口低聲說道,「你這麼壞,我,我怎麼會喜歡你這樣與我說話呢?」

  真奇怪,她每每聽見,總是要臉紅心跳。

  原來這樣才會被人喜歡麼?

  肥仔兒又學到了新知識,頓時小拳頭一握,記在了心裡。

  她有心想要回去與美人堂兄先試一試,只是才要跑,就叫從榻上起身的青年給托著小屁股抱了起來,顛了顛笑道,「咱們吃飯去!」

  「吃飯去!」肥仔兒一聽要吃飯眼睛頓時亮了,哪裡還記得別的,頓時扭著小身子嗷嗷叫。

  魏三哈了一聲,帶著閨女往前頭去,就見滿滿的圓桌子上幾樣清粥小菜,又有肉沫小燒餅與龍眼小包子等等,急忙把閨女放在了桌兒上。

  就見這肥仔兒十分虔誠地雙手合十感激了一下這豐盛的早飯,之後一手抓著粥碗一手抓著兩個小包子吃得開開心心的,待吃飽了,方才趴在父親的懷裡哼哼唧唧,戀戀不捨地看父親穿了朝服上朝去了,自己便回頭欺負那兩隻大八哥兒去了。

  這日子悠閒極了,待西城侯府火速下聘,老太太這一次痛快地應了,如意在府中每天都很快活。

  顏三公子是個信人,天天送點心,雖然沒有廣平王府送得花樣繁多,可是她已經很滿足了。

  當發現自己的小衣裳又變得瘦了,廣平王府已來了新衣裳。在家裡過得不知今夕是何年的肥仔兒終於想到廣平王世子了。

  廣平王府帖子下了好幾張,都是請如意過府玩耍的。

  這一回廣平王妃並沒有招呼如玉幾個過去,如意雖然心裡有些不好意思,卻還是自己穿了新衣裳,看了看鏡子裡那個越發白嫩可愛的肥仔兒,默默地給自己的美麗點了一個贊,這才爬上了廣平王府來的馬車,一路晃晃悠悠地往王府去了。

  這車上沒有別人,只有一個越發艷美的少年,這少年靠在一旁的車壁上,看著小沒良心的好幾天不見自己連個信兒都沒有,便冷哼了一聲。

  那些點心,真是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

  「表哥,表哥……」肥仔兒心虛呀,為了玩兒自己的八哥兒,什麼世子表哥的都是浮雲,她急忙往楚離的懷裡拱。

  「哼!」

  「表哥!」肥仔兒對冷臉置之不理,拱進了楚離的懷裡,見他還是一副冷淡的表情,急忙想了想,甜言蜜語地說道,「小九兒,很開心,總是,總是記得在表哥懷裡的感覺!」

  她再努力想了想魏三如何與徐氏哄得開開心心的,便急忙甩著尾巴慇勤地說道,「在表哥懷裡,小九兒很開心,很歡喜,真是,辛苦表哥了!」她記得有些模糊了,只是覺得意思都差不多,至少楚離面上的表情變得柔和了許多。

  「很歡喜?」楚離叫肥仔兒哄得心裡頭一軟,垂頭看了看這個胖嘟嘟的糰子,見她烏溜溜的大眼睛懵懂地看著自己,掐了掐她的胖下巴哼道,「才幾日,肥了許多。」因肥仔兒肥了,他就很滿意,顛了顛便緩緩地說道,「我給你下帖子,怎麼沒有過來?」

  這肥仔兒真是不找她就絕不主動的性子,這太無情了些,叫人覺得心裡有些不爽,他便掐了掐這個肥仔兒的下巴。

  魏九姑娘叫了一聲疼,委屈地看著他。

  九姑娘日理萬機的,難免喜新厭舊,可是心裡其實真的記著這表哥的。

  她心虛極了,拱了拱美人的臉討好地說道,「小九兒,隻喜歡表哥!」

  「是麼。」楚離高深莫測地看了她一眼,見她賠笑,冷哼了一聲,到底抱著她往王府去了。

  今日廣平王府就十分熱鬧,因外頭有進上的許多的山珍海味,廣平王府就請了禹王妃母子一同過來用飯,眼下王府之中車水馬龍的,到處都是忙碌的丫頭小廝在王府之中穿梭。

  廣平王府與禹王府的格局又有些不同,前頭倒也是好山好水,然而後頭十分空曠的地方,又有被圍住的十分大的校場,如意趴在楚離的懷裡遠遠地看了一眼,就見校場邊緣立著許多的兵器架子,便扒著小臉蛋兒叫了一聲。

  「威武!」她呆呆地叫道。

  「還喜歡你看到的麼?」楚離漫不經心地問道。

  這話好怪,只是九姑娘是一隻純潔的肥仔兒,呆呆地點了點自己的大腦殼兒。

  見她喜歡,楚離殷紅的嘴角便微微勾起了一瞬,心情不錯地帶著她往上房去了,就見上房,禹王妃正與廣平王妃對坐,下頭楚白與楚峰正低聲說著什麼,一旁的角落,竟然還坐著一個臉色十分晦氣的英俊中年。

  如意就見這中年英俊開闊,一身的錦袍帶著十足的逼人的尊貴與氣勢,彷彿是久在人上因此養成了十分高貴的氣勢。然而此時這中年的面上,有些悲憤,又有些傷心。

  「父王。」楚離見了這中年,上前喚道,順便瞇了瞇眼,用威脅的眼神看著這急忙看過來的中年。

  這個就該是廣平王了,如意就見他十分英俊,又生得正氣非凡,急忙從楚離的懷裡跳下來,拱著小拳頭請安。

  「原來就是你!」廣平王就見一隻紅彤彤的肥仔兒拱著小爪子在自己面前可憐巴巴的,看這胖糰子白嫩嫩的,胖嘟嘟的,想到自己如今隻吃三碗飯,頓時覺得這胖段子身上的肉那都是從王爺身上節省出來的,一雙眼中就生出了十分的幽怨,伸手就掐了這肥仔兒的胖胳膊一下。

  見她抬頭無辜地看著自己,廣平王便不由歎氣道,「久仰大名,真是聞名不如見面!」從知道這個肥仔,他就覺得日子沒法兒過了。

  就連飛龍肉都得貢獻出來,還有天理麼?!

  「小九兒,真的這麼有名氣麼?」如意歪頭問道。

  她十分清澈可愛的眼睛落在自己的身上,廣平王咳了一聲,點了點頭,從懷裡摸索了一下,哼道,「給你玩兒!」

  如意的懷裡,收穫了一把上頭鑲嵌了無數各色八寶寶石,小巧精緻的小短刀。

  「昨天就開始翻庫房尋思給見面禮,沒有想到尋的就是這個。」

  廣平王妃見了這小短刀,見如意回頭看自己便笑著說道,「這是西域最好的刀匠打造,別看小,用天外隕鐵打造,削鐵如泥價值千金,他後來又尋最好的匠人做了最好的刀鞘兒,你瞧瞧是不是珠光寶氣的?雖然小,卻比那些名貴的彎刀還叫他喜歡,束之高閣。如今捨得送出來,可見,九丫頭真是合了咱們王爺的心意。」

  她說出這刀的來歷,就見如意急忙托著叫道,「太貴重,不,不要了!」

  「既然給你,你就收著,除了你憑誰,都配不起。」廣平王妃親手把刀塞進了如意的小衣襟兒裡,笑瞇瞇地說道。

  「本王送出去的東西,還從未有人敢退回來。小肥仔兒,你很有勇氣,怪不得敢與本王搶肉吃!」

  廣平王哼了一聲,見肥仔兒開心地收了,眼睛瞇成了一條縫兒,嘴裡還小聲兒說著什麼「小九兒就是客氣一下」,一邊把小刀努力地塞進小衣裳裡,頓時嘴角一抽,暗道了一聲肥仔兒狡猾,一邊瞇著眼睛說道,「吃得這麼胖,我說,是不是咱們該考慮一下……」減肥什麼的?

  至少少吃點兒給王爺剩口肉吃!

  「她這樣才好呢。」廣平王妃最喜歡抱著軟乎乎的肥仔兒了,斜眼看了一言難盡的廣平王一眼,甩著手說道,「堂堂親王,太小氣!」

  「我小氣?!」廣平王眼睛都瞪圓了,覺得這真是一個黑白顛倒的世界。

  真把王爺給餵飽了,他一定特別大方!

  他要吃肉!肥嘟嘟的肉!

  「不許嚇了小九兒啊,不然,揍你!」廣平王妃對一臉悲憤的英俊中年威脅了一下,見他不敢說話了,這才對一直笑瞇瞇地看著自己的禹王妃歎氣道,「真是太艱難了,我嫁給他,日子一直過得十分辛苦。」見禹王妃笑了一聲兒,她便笑呵呵地說道,「你瞧瞧你,這就笑了,比之前發愁不是更好些?」禹王妃笑起來美得明珠生輝,她自然是最喜歡的。

  「我只是愁幾個孩子的親事。」禹王妃愁死了,哪裡笑得出來呢?

  楚峰即將出京,要命的是宋家姑娘還沒有對他怎麼著呢,沒準兒回來一回,人家兒子都能打醬油了。

  楚白更叫人糟心,二十好幾,媳婦兒都沒有一個,更要緊的是楚白看似對誰都不錯,本性卻十分乾淨,不愛與丫頭勾勾搭搭,房裡清白得很。

  「我本尋了翰林院掌院家的嫡女,只是實在拿不定主意。」禹王妃便低聲道,「心裡煩亂得厲害。」

  「回頭咱們親自請來相看一番就好了。」廣平王妃便不在意地說道,順便送了手裡的肥仔兒往她面前去了。

  禹王妃一笑,正要接過咿咿呀呀的肥仔兒,目光猛地就落在了這小姑娘腰間懸著的一隻小小的玉雕小老虎上,微微一怔。

  「你啊,虎氣得很。陛下叫你舞劍,量力而為就是,何必這樣拚命?」

  「拼了命父皇才能把我看在眼裡。等我長大了有了實權,就能保護阿嫂,不叫大皇兄欺負你!」瘦弱的少年趴在桌上,歪頭看著艷麗無雙的宮裝女子垂頭給他抹著手心兒上,叫重劍磨出的血淋漓的傷口,輕輕地說道,「再也不叫阿嫂叫人輕視,為了他傷心。」

  「多謝王弟。」她並不走心地笑著說道。

  「聽說阿嫂最近做惡夢?」他見她遲疑頷首,便急忙從袖子裡掏出一個小小的木頭老虎來,認真地說道,「這個就是我,就給阿嫂,替我護著你不被侵擾!」

  匆匆的時光轉瞬而過,那曾經代表了少年關切的心意的小老虎,早就被她壓在了妝奩之下,再也不提。

  「這個是……」

  「晉王殿下給的。」肥仔兒看著禹王妃複雜的眼神,敏銳地覺得,自己大概又躺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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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這個,給王妃……」

  看著目光複雜的禹王妃,躺槍的魏九姑娘一邊默默詛咒不是個東西的晉王,一邊把小老虎給接下來雙手捧到禹王妃的面前。

  「不必。」禹王妃不過是恍惚了一下,見肥仔兒眼巴巴地看著自己,心裡不由感到有趣兒,摸了摸她的小腦袋說道。

  「從前王妃送了小九兒許多的東西,小九兒無以為報,只能送這個不值錢的小東西了。」肥仔兒才不要燙手山芋呢,她只等著回頭與魏三告狀好好兒批判無恥的晉王,一邊不由分說把自己覺得蠻可愛的小老虎塞進了禹王妃的手裡,歪頭見她沉默了一會兒,靜靜地握住了這個小老虎,便咧嘴兒笑了。

  她窩在禹王妃的懷裡探著頭好奇地到處看,時不時地咿咿呀呀地叫一聲兒。

  「我說本王也送了她許多的肉,為什麼不給本王殿下好東西?」廣平王不由憤憤不平地問道。

  「再不閉嘴,叫你變成天邊的流星。」廣平王妃面上微笑,嘴裡冒出來的話就很不美麗了。

  廣平王瞬間閉嘴。

  「少一碗飯。」楚離垂頭翻看自己的修長的手指,漫不經心地說道。

  廣平王熱淚盈眶!

  楚白都聽見了,深深地同情廣平王,都覺得這位娶來的王妃兒子的都是來討債的,深深地憐惜了一下,禹王世子堅定地轉過頭去,什麼都沒有聽見!

  「沒良心的破孩子!」廣平王不敢去瞪媳婦兒兒子,便用殺氣騰騰的眼神去看楚白,見楚白堅決地不肯看自己,便歎息了一聲,專心地與兒子討價還價說道,「少半碗飯罷?要不,一會兒叫那肥……」他見兒子神色沉靜地看著自己,目光瀲灩泛起了危險的波紋,急忙咳了一聲兒細細地說道,「叫九丫頭去庫房自己選喜歡的玩意兒,這個好不好?」

  肥仔兒這名字,據說兒子不叫叫。

  「哪個庫房?」廣平王府庫房多了去了,不是哪一個都有寶貝的。

  「天字一號兒。」廣平王一邊腹誹兒子就是用來討債的,一邊賠笑說道。

  他是極英俊高貴的男子,卻在廣平王妃與楚離的面前做小伏低,如意覺得稀罕極了,探頭探腦地看著。

  察覺到了肥仔兒的目光,廣平王看了過來,見她歪頭叼著胖手指懵懂地看著自己,心叫猛地撞了一下,咳了一聲急忙抬頭。

  他,他才不會承認這個與自己搶肉吃的肥仔兒……還真的蠻可愛的。

  缺了一個閨女一直都很遺憾的廣平王忍了忍,眼睛不由自主地往肥仔兒的方向看,強忍了很久,實在手癢癢的厲害,便一臉正容地對那個肥仔兒招手道,「叫本王問你一些話。」

  見她乖乖兒地爬下來拱到自己的面前,咧著小豁牙仰頭看著自己,他又咳了一聲,伸手把她抱起來放在自己的膝頭,就覺得軟乎乎一團就跟小奶狗兒一樣,伸手摸了摸,滿滿的小肥肉,頓時沉默了。

  「嗷?」肥仔兒呆呆地看這個陷入了莫名沉默的中年。

  「太瘦了。好吧,本王還是可以分給你一點肉吃。」廣平王用嫌棄的眼神看了她一會兒,之後緩緩地說道。

  肥仔兒白胖白胖的,這才叫招人喜歡是不是?

  廣平王默默地又掐了掐這肥仔兒的小胳膊,見她對自己咧嘴,便哼了一聲兒,摸著下巴問道,「本王記得,家裡還有兩隻乳豬?」

  「乳豬可好吃了。」肥仔兒嚥著口水扭著小身子說道。

  「是啊,可好吃了。」廣平王扶額一同嚥口水。

  楚白瞠目結舌!

  「這是怎麼回事?」他回頭與楚峰低聲問道,「怎麼有一見如故的感覺?」

  這種特別相合的氣場是個什麼情況?眼見廣平王瞬間就和肥仔兒看對眼兒了,恨不能攜手一同奔赴食物界,楚白頓了頓,英俊的臉上很有些糾結的樣子,在弟弟的耳邊為難地說道,「日後,廣平王府會不會真的被吃窮了?」

  兩個能吃的傢伙,這王府再多的銀子也不夠花的呀。他才說到這裡的時候,廣平王已經與肥仔兒興致勃勃地說起京中好吃的各家酒樓去了。

  他還盛情邀請肥仔兒同去。

  肥仔兒欣然接受!

  「大哥說什麼?」楚白在自己的耳邊唧唧歪歪了半天,楚峰才回過神兒來,詫異地問道。

  他一臉迷茫,顯然完全沒有聽到,楚白哼了一聲兒,不想理睬他了。

  「沒什麼!」禹王世子仰頭傲氣地說道。

  「也不知道宋姑娘喜歡什麼。」楚峰默默地聽著,一邊小聲兒說道。

  楚白才不肯提起宋雲雲呢,說起來這姑娘也真是蠻鐵石心腸的,那麼大的火衝進去救人,那得冒多大的風險?救命之恩,都不能以身相許?

  他弟弟生得魁梧英武,又厚道,想娶個媳婦兒就這麼難?當然這個時候不是感慨弟弟的時候,禹王世子還沒有媳婦兒呢,默默地覺得自己日子過得太不幸了,楚白歎息了一聲,就見自家美得叫人心肝兒疼的弟弟一雙瀲灩的眼睛,默默地看住了肥仔兒。

  肥仔兒正眉飛色舞,與同道中人廣平王說得飛起!

  她說得十分開心,嗷嗷地叫,就叫一根手指頭輕輕地捅了胖腰肢一下。

  「誰?!」她回頭,見楚白對自己擠眉弄眼兒的。

  楚白對她使了眼神,見她一臉無辜地看著自己,便捂臉,指了指一旁。

  魏九姑娘順著這手指看過去,就見楚離的目光靜靜地落在自己的身上,不辨喜怒。

  「表哥?」

  「說得開心?」楚離覺得廣平王礙眼極了,把個胖嘟嘟的肥仔兒給奪在自己的懷裡,威脅地看了父親一眼,見他還越過自己與肥仔兒約定以後一起下館子,便冷哼了一聲,摸了摸懷裡的小白眼狼的臉輕聲問道,「一會兒,想吃些什麼?」聽如意十分乖巧地與自己說什麼都好吃,便微微地笑了,掐著她的小屁股緩緩地說道,「日後,不許為了別人,不理會我,疏忽我,知道麼?」

  「知道。」雖然與廣平王性情相投,可是比起來還是楚離更重要,如意就拱了拱他的臉十分討好地說道,「再也不了。」

  「記得就好。」楚離的眼角微微挑起,一雙上挑的鳳目明艷入骨。

  廣平王妃看了這兩個拱在一起的孩子,深深地覺得滿意,便低聲與怔忡的禹王妃問道,「是因晉王?」

  「不過是想到從前的戲言,若不提,都忘記了。」禹王妃歎息了一聲,將那個玉雕的小老虎給塞進了自己的衣袖,卻打定了主意以後再也不拿出來看的,回頭見廣平王妃對自己欲言又止,她只是笑了笑方溫聲說道,「我如今不想這些了,幾個孩子好了,也就好了。」

  她明艷的臉上露出了慈愛,目光掃過下頭的幾個兒子,緩緩地說道,「為這幾個孩子過日子,就足夠了。」

  「你可真傻,王寶釧都不如你蠢!」

  「是,你說的是。」誰家婦人不是這麼過來的,禹王妃並不覺得自己苦,便笑著說道。

  「要我說……」廣平王妃還想勸說一二,只是看到禹王妃不願再說這個,便撇了撇嘴兒,低聲道,「他死在外頭就好了。」

  「死以前,先把皇位給我兒子奪過來,之後我隨他死去。」禹王妃滿不在意地說道。

  這屋裡正在說笑,卻見門外,突然匆匆地進來了一個花容失色的丫頭,見了眾人急忙福了福方才臉色微變變化地說道,「宮裡頭貴妃娘娘,貴妃娘娘賞了東西出來,可是,可是……」見廣平王妃詫異地看過來,她訥訥了兩聲,方才低聲說道,「還給世子送了兩個丫頭,說是世子少年慕艾正是喜歡美人兒的時候,贈給世子叫世子歡喜歡喜。」

  她聽了這個都嚇壞了,眼下都不敢抬頭看廣平王妃的臉色。

  廣平王妃本想笑語說一句與貴妃不熟,聽了這個頓時臉就沉了下來!

  「給了什麼?」她身姿不動,冷冷地問道,肅殺一片。

  如意抱著瞇起了眼睛的楚離的脖子,突然覺得有些不開心。

  她心裡正覺得有些失望,就見楚離已經起身往外頭去了,走到了外頭就見明媚的日光底下,有兩個穿著極美的宮裙十分嫵媚多情的宮女兒立在外頭,都是一樣兒的纖細婀娜,眼角眉梢都帶著煙雨濛濛的迷離,叫人看了一眼就十分憐惜。

  她看著這兩個美麗嬌柔的女孩兒,心裡就有些難受,不知為什麼就把小腦袋放在了楚離的肩膀上,小聲兒說道,「不,不喜歡。」

  她不喜歡這兩個宮女兒。

  「送回去。」楚離看著正急忙上前對自己點頭哈腰的內監,冷冷地說道。

  「這是貴妃娘娘的心意。」貴妃得寵,是宮中最得勢的主子,誰不願意攀附呢?這內監好容易能給貴妃效命正覺得榮耀,卻叫楚離兜頭潑了一盆冷水,他恐無功而返回頭叫貴妃厭惡自己,急忙賠笑上前與楚離討好地說道,「世子您瞧瞧,都是宮中的尖兒,貴妃娘娘想著世子喜愛美人兒,才費心挑了兩個最好的!」

  貴妃不知怎麼就想到了楚離的起居,大抵是打著交好廣平王府的主意。

  只是廣平王世子素來不好惹,這內監雖覺他不知好歹,不敢逼迫。

  他才說了一句,就覺得自己胸口一疼,就猛地叫楚離給踹到了一旁。

  「本世子,從來不與人說第二遍。」楚離神色冷淡地踹開了眼前這個內監,看也不看那兩個花容失色的宮女,緩緩地說道,「既然你不帶回去,本世子親自入宮,與貴妃說個明白!」他並無動作,卻已經有幾個王府的侍衛將這兩個小聲兒嚇得驚叫的丫頭給摁住,捆了起來就要拖出去,其中一個宮女花容失色,口中便大聲叫道,「世子,世子對我們姐妹真的這樣無情麼?!」

  「蠢物罷了。」楚離的眼裡從來沒有女人,居高臨下地立在台階上說道。

  他的態度十分輕慢鄙夷,如意偷看他的側臉,卻覺得很開心。

  「貴妃,竟然敢招惹我!」廣平王妃可不是心存顧忌的禹王妃,昂然出來立在楚離的身邊,見禹王妃也跟著出來,便輕聲道,「此事,與你沒有關係,不要牽連你。」

  禹王妃是小輩,不僅如此,文帝的心裡,貴妃就是禹王妃的親婆婆。貴妃賜宮女與小輩,這其實是看重的意思,禹王妃若不知好歹,只怕就要叫文帝厭惡她。廣平王妃不願叫好姐妹前頭諸皇子的事兒沒完,後頭就還要鬧出事端來。

  「我知道你是為我好,只是不隨著你,我做不到。」楚離已經是別人家的兒子,可是卻也是自己十月懷胎生下來的,禹王妃怎能袖手不理?

  趨利避害是人之本性,卻不是用在自己兒子身上的。

  「你總是這麼倔強。」禹王妃算是說不通了,廣平王妃口中無奈地嗔了一句,之後臉色一冷,招呼了一聲兒,叫如意說,廣平王就跟召喚獸兒一樣刷地就出現在大家的面前,還沒回過神兒來,竟然就叫楚離抱著往宮中去了。

  一路氣勢洶洶,就跟要抄家一樣兒到了後宮,廣平王直接往前頭尋文帝去了,後頭廣平王妃大步在前,臉色鐵青,直奔張皇后的宮中,就見此時宮中,正有兩邊兒的宮人在彼此敵視。

  打從張皇后與貴妃住在一起,兩撥人掐了不知多少回了。

  廣平王妃不理睬這些,直奔正殿,就見此時華麗奢侈的正殿,珠光寶氣之中,貴妃正對著跌坐在椅子裡的張皇后嬌笑。

  「陛下說了,皇后娘娘呀,無趣的緊,要不是在榻上柔順,陛下心裡早就把您給忘了。」貴妃撫弄著如雲的秀髮,眼角眉梢都帶著春意,顯然昨日文帝是歇在她的房中,見張皇后臉色灰敗,便挑眉淡淡地說道,「妹妹都聽人說了,皇后娘娘最近身子不爽利,想好生滋補。只是妹妹想著,這金絲血燕什麼的,娘娘吃了也沒有什麼用處。左右陛下也不看您了,不如留給妹妹,是不是?」

  別看張皇后母儀天下,一旦失寵,雖然不會被人剋扣太過,可是眼高手低的那些奴才,是真的敢糊弄人的。

  更有奉承貴妃的來傷張皇后的體面,甚至剋扣七皇子。

  從前七皇子在宮中全是讚譽,如今,卻裡頭帶了許多的閒話,什麼不好侍候性情乖僻,不學無術等等,沸沸揚揚的。

  張皇后對帝寵尋常,然而七皇子跟著被牽連,叫她心中大痛。

  「你這個……」張皇后從未有過這樣艱難的時候,一顆心氣得渾身亂抖,指了指貴妃,卻猛地回頭咳嗽了起來。

  「我什麼?」左右文帝不在,貴妃隨意折辱都不在意的,正要嬉笑,轉頭就見廣平王妃大步進來,她的目光一閃,急忙賠笑上前笑道,「王妃是來尋本宮的?」

  她知道廣平王世子乃是禹王的幼子,據說與禹王妃也感情極好,心裡早就忌諱。

  禹王妃平白得了一個親王兒子,還有權有勢,若是眼下不壓制一番,日後豈不是要壞事兒?

  給他兩個絕色,先壞了他的身子骨。就算他身子康健,只是少年人,自然會更愛美人兒,或許日後好好兒聽美人的話,離間了他與禹王妃,也是好的。

  她巧笑盈盈上前,才要與廣平王妃說笑,卻見對面一身強勢的美貌女子面上生出一個冷笑,抬手,重重地抽在了她的臉上!

  「毀我兒聲譽,說他是個好色之徒?!」廣平王妃上前,揪起了駭然的貴妃那頭烏黑的長髮,瞇著眼睛說道。

  她賣力地不知想了多少理由,貴妃送上門了,管她合理不合理的,抽了再說。

  天塌下來,還有廣平王這個大個兒頂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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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4-17 01:29:52 |只看該作者
第78章

  「你撒手呀!」貴妃自從入宮從來嬌生慣養,滿宮的奴才捧著,文帝哄著,哪裡吃過這樣的苦頭,聲音就尖銳了起來。

  「叫你知道厲害!」廣平王妃冷笑了一聲,把個貴妃往地上一丟,見她額角帶了血哭得梨花帶雨的十分可憐,本就十分秀美的臉已經蒼白得叫人心疼起來,便冷笑著捏捏手指說道,「你哭給誰看!我廣平王府世子你都敢上爪子?!叫你一聲貴妃,真唯一自己鑲了金?!」

  貴妃竟然敢插手楚離的房中事,還吵嚷什麼年少慕艾喜歡美人兒,叫廣平王妃說,抽掉她的臉都沒賬算,她卡巴卡巴扭著脖子淡淡地說道,「今日就叫你知道,廣平王府不是好惹的!」

  「你,放肆!」貴妃連滾帶爬地遠離了廣平王妃,見她冷冷地看著自己,急忙往後爬起。

  廣平王妃素來驕橫,連張皇后都不放在眼裡,張皇后心裡也恨她,只是見貴妃在廣平王妃手上吃了大虧,她卻覺得廣平王妃更順眼了一些。

  「貴妃無狀,本宮替她給王妃賠罪。」張皇后一張嘴就定了貴妃的罪,柔柔起身,與廣平王妃說道。

  「皇后娘娘不必與我說這個,只是我從前就說過,我家阿離,我家王爺,這是我的心尖子,誰敢動他們一根汗毛,別怪我眼裡沒有貴人!」

  廣平王妃才不理會張皇后的善意呢,在她的心裡宮裡這兩個女人都討厭得厲害,此時便冷笑緩緩地說道,「別家王府如何,我不管,只是誰敢禍害我家的,別怪我不客氣!今日不過是一耳光,明日,掀了你的妖精皮!」

  她心裡明白貴妃不懷好意,吵嚷出來不過為兒子正名,也惡人先告狀的意思。

  貴妃臉上明晃晃帶著傷呢。

  文帝如今愛貴妃愛得什麼似的,總得尋著道理才能脫罪。

  張皇后叫廣平王妃堵住了嘴,氣得渾身發抖,見貴妃已經哭哭啼啼叫宮女兒上來給自己打理凌亂的衣裳,卻對臉上的傷痕置之不理,就知道這女人只怕是要告狀,卻暗暗冷笑,目光忌憚地落在了禹王妃與楚離的身上,心中隻慢慢揣度禹王妃與廣平王妃要好到了這個地步,只怕日後對七皇子不利,之後目光一轉,就見了楚離的懷裡,探出了一顆怯生生的小腦袋來。

  「大膽!這是誰!」她指著叫楚離遮住了大半個身子的小丫頭厲聲道。

  後宮哪裡是那麼好進的,真以為是走城門,隨隨便便就能進來呢?

  沒有允許就擅自入宮,少說也要治一個逾制之罪。

  「我帶來的,怎麼了?」廣平王妃見張皇后發難,便冷冷地說道,「我喜愛小九兒,想帶她入宮長長見識,皇后娘娘何必咄咄逼人,莫非是在拿小九兒來打壓宗室?」她雖然這樣說,只是也恐張皇后非要把如意的事兒說個明白,一邊心裡抱怨兒子這麼點兒時間都捨不得放了這肥仔兒,一邊仰著頭慢慢地說道,「皇后娘娘不必說這個,一回兒陛下面前,咱們還有的說。」

  「此事與本宮無關。」張皇后臉上一抽,冷冷地說道。

  「皇后娘娘莫非看著妹妹挨打?我就知道,皇后娘娘的心裡眼裡,只怕是願意看見我叫人折辱的!」貴妃哭得厲害,才哭了一會兒,就聽見外頭有聲音傳來,之後傳來文帝顫巍巍的「大膽」的呵斥,越發地捂著臉嚶嚶嚶地哭了起來。

  她才哭了沒有兩聲,就見門口露出兩個人的身影,如意心裡膽怯極了,便往後看去,就見廣平王扶著文帝立在門口,對她點了點頭。

  文帝到了,眾人急忙請安,如意落在地上小手兒拉著楚離的衣擺,給文帝磕頭。

  她圓滾滾的一團在地上,就跟一個小紅包兒一樣,磕了一個頭,彷彿要滾動起來。

  文帝哪怕心疼貴妃無以復加,也忍不住轉頭看了看這個磕頭都很艱難的胖糰子。

  他看了肥仔兒一眼,這才顫巍巍地到了貴妃的面前,就見自己的心肝兒被抽得花容慘淡,一口氣沒上來差點兒老命都沒了,這心疼可比之前宰了三個庶子要命多了,只是他素來知道廣平王妃的性子的,不由扶著撲進了自己懷裡的貴妃無奈地問道,「這,這,這又是怎麼了?!再折騰,也不必鬧成這樣兒!」

  他纏綿病榻,今日才有口氣兒來去看看朝政,沒有想到後頭廣平王妃給了他這麼大一個「驚喜」。

  「我看不慣貴妃狗拿耗子,譭謗我兒清譽。阿離何等人品,她就想拿兩個宮女兒來折辱,口口聲聲說他是個好色之徒?!」廣平王妃惡人先告狀地說道。

  文帝不知道貴妃賜了宮女與廣平王府,便疑惑地垂頭看了貴妃一眼。

  穿了一件玫瑰紅蹙金雙層廣綾長尾華服,容顏秀美之中又帶了嬌艷的貴妃此時臉上還有個鮮紅的巴掌印兒,美目晶瑩含著無盡的悲苦,見了文帝這老頭兒就跟看見了救星似的,拉著他明黃的常服嗚嗚地哭著說道,「臣妾也是一心為了陛下呀!前些時候王妃遇刺,難免心裡不痛快,臣妾就想著賜兩個極好的美人兒下去,好好兒叫王妃世子都歡喜一下,誰知道,竟然挨了這個!」

  她指著自己的臉,哭得不能自己,委屈極了。

  「你呀你,你也是,怎麼不來問問朕?」文帝最知道廣平王妃悍妒的了,便歎了一口氣說道。

  他知道今日廣平王妃抽了貴妃也就是抽了,廣平王還在身邊兒看著呢,他雖然只是宗室,然而文帝素來信重他,自然不會因這些來得罪他,好生安撫了貴妃一回,又許下了不知多少的承諾方才把貴妃給安撫住,他這才歎了一口氣指著廣平王妃說道,「你也是脾氣大,朕的貴妃,朕的愛妻就這麼叫你打了?!」

  他口中說到「愛妻」兩個隻的時候,沒有見到張皇后身子一晃,差點兒厥過去。

  這麼多年,在文帝的心裡,原來先皇后才是他愛重的妻子,那她呢?她算什麼?!

  她就是一個榻上婦?!

  「她心裡藏奸,口口聲聲為人好,卻幹的都是下賤之事,婦人之中少見的卑劣。」廣平王妃也很厭惡貴妃用先皇后的臉來賣弄,冷笑說道。

  文帝一待,之後就當沒聽見。

  「罷了罷了,朕本過得累極了,看在朕活不了幾年,都消停些罷。」文帝老眼昏花地伏在貴妃的肩頭大喘氣,覺得心裡安穩了一些,歎了一口氣去。

  他年紀大了,沒有多少年能活了,難得糊塗,還是就這麼著罷。

  「陛下說得對。」廣平王急忙拉住了妻子對文帝笑道,「她素來任性,只是從沒有壞心,也從來不曾主動坑害過別人,陛下素來知道她的,因此能明白。之事貴妃失言辱及宗室,此時不能就這樣算了。」

  「你要如何?」文帝顫巍巍地問道。

  「跪下賠罪……」廣平王十分和氣地呵呵笑道,「就不必了。只是王府世子多尊貴,唯恐日後叫人有樣學樣,臣求陛下,就叫貴妃自己打自己兩個嘴巴,再也不要失言如何?」見文帝眼睛封起來,他急忙說道,「自己打自己,手輕手重的,就做個樣子,是不是?」

  貴妃自己打臉,才是最叫她失了體面,廣平王心黑可見一斑,叫魏九姑娘驚呆了。

  說好的爽朗漢子呢?

  「朕來吧。」廣平王是宗室裡的尖兒,獨苗兒叫貴妃給毀了一把,自然不是那麼善了的,文帝歎了一聲,俯身劈頭給了貴妃兩個最輕的耳光,這才罷了。

  廣平王見文帝親自動手,貴妃都被抽懵了,心裡冷哼了一聲方才叫怯生生的如意上前托起來豪邁地顛了顛,托到了耷拉老眼一臉要沒氣兒的文帝的面前十分炫耀地說道,「此事揭過。陛下再瞧瞧九丫頭,是不是招人喜歡?這個是……」他抓了抓頭,目光落在如玉胸前光華璀璨的金項圈兒上。

  「我家的!」他十分肯定地說道。

  文帝日理萬機的,早忘了小丫頭是誰了,哪怕才見過也不好使,見了這年紀小小眉目似畫的肥仔兒,抬眼看了看得意得仰頭的廣平王,再看看不動聲色的廣平王妃,頓時倒吸了一口涼氣,蒼老的手抓著廣平王妃的衣擺不放,老淚縱橫地勸道,「看在朕的份兒上,放過他這一回,朕敢保證的,他再也不敢了!」

  他又罵瞠目結舌的廣平王道,「失心瘋了你!怎麼養出一個閨女來?!」

  「啊?」廣平王覺得這劇本兒不對呀,一臉呆滯。

  「叫朕看看!」文帝拍桌兒,顧不得心疼失魂落魄的貴妃,見廣平王傻住了,便罵道,「既然敢帶到朕的面前,又不敢說話了?!」

  他心裡其實願意堂弟生一個庶子庶女的,只是廣平王妃素來彪悍,他實在是也不敢說,又恐這肥仔兒著了心狠手辣的廣平王妃的毒手,愈發地急忙叫肥仔兒到自己面前護著,與廣平王妃歎氣道,「不管怎麼著,這閨女已經有了,看在,看在……你就容了罷?」

  「哈?」魏九姑娘覺得自己聽懂了,卻又有些聽不懂,歪頭懵懂臉。

  廣平王妃看著這個腦洞大開的皇帝,見他哭得老淚縱橫,便嘴角抽搐了一下。

  「陛下大概想錯了,這個不是我家王爺的閨女。」

  「不管怎麼著,幼子無辜,你就認了他了罷。」文帝覺得廣平王妃是個悍妒的,不肯承認肥仔兒的名分,便哀涼地說道,「父女之情,怎麼斷絕呢?」

  「這個真不是。」廣平王妃揉著眼角艱難地說道。

  文帝一臉「我聽你胡扯」。

  「這個丫頭是魏國公府的丫頭,只是不知與王爺有什麼緣分,帶進了宮裡。」張皇后一眼就忍出來這個是誰了,想到張氏與自己說過三房的丫頭小小年紀就十分會哄人,奉承長輩拉攏權貴狡猾得很。

  她見廣平王待她十分慈愛,不然也不會叫文帝誤認為是他閨女,便心裡暗暗戒備了一回,上前在文帝疑惑的目光裡柔聲說道,「她行九,聽說最喜歡往來權貴之家,討好賣乖的,難怪王爺喜歡。」

  「原來如此。」文帝就十分失望了,因不過是魏國公府的丫頭,他便擺了擺手歎氣道,「罷了,罷了。」

  「陛下看一看我們小九!」廣平王才不管文帝心裡怎麼想呢,把個胖嘟嘟小肚皮高高腆起的肥仔兒往文帝的方向送了送。

  文帝隨意地抬頭看了一眼。

  之後,又看了一眼。

  「幾歲了?」他咳了一聲兒,把手從低頭抽泣的貴妃的手中抽出,抬起摸了摸肥仔兒的小腦袋,見她瞇著眼睛咿咿呀呀地叫了一聲兒,便覺得手癢癢了。

  被養得這麼油光水滑的肥仔兒,真是太不多見了啊。

  他的公主都養不出這水平。

  「回,回陛下的話,四歲。」魏九姑娘拿手比了比,對文帝乖巧地瞪著大眼睛說道。

  「平日裡,喜歡什麼呀?」文帝又問道。

  「讀,讀書,寫字,彈彈琴,畫畫山水……」

  「欺君可是大罪……」文帝雖然老眼昏花,卻也知道,想養出一隻肥仔兒,顯然以上都不是那麼可能的。

  「小九兒都不會。」恐叫文帝把自己卡嚓了,肥仔兒憂愁地看著白鬍子老頭兒,扭了扭自己的衣角方才小聲兒訥訥地說道,「小九兒,與王爺乃是同道中人啦。」她不好說自己貪吃貪睡,便隱晦地表達了自己的小小的喜好。

  廣平王好吃,文帝自然知道,見了肥仔兒怯怯地看著自己,便笑了。

  「朕的七皇子與你年紀彷彿,卻已經什麼都會了!」他像一個十分得意的父親一樣對肥仔兒賣弄了一下,見她用驚歎的眼神看著自己,心情好得極點,頓了頓便笑瞇瞇地說道,「你很喜歡廣平王府?為什麼?」

  他到底記住了張皇后的話,見肥仔兒扭扭捏捏地看著自己,又覺得自己為難了她,顫巍巍地說道,「罷了,你喜歡廣平王府,大抵是心生親近。」

  「表哥,世子是小九兒的表哥。」如意心裡記住張皇后是個壞蛋,便板著手指頭小聲兒說道。

  「與你有親?」文帝一愣。

  「小九兒的大堂兄阿青,與表哥有親。」如意心裡緊張了一下,見文帝微微頷首,抿了抿自己的嘴小聲兒說道,「陛下不知道,小九兒的堂兄可美可聰明,愛屋及烏,表哥對小九兒也可好。」

  她握住了自己的小拳頭緊張地說道,「大哥哥心性清透,從來教導小九兒本心做事,待我好的,就算為人誤解攀附權貴,也不該為了這誤解,就疏遠了真心的人。就跟大哥哥說為臣該一心忠君,這,這聽著諂媚,其實不都是心裡話嘛?」

  她最後有些無賴,又有些炫耀,既反駁了張皇后,又俏皮得叫人沒法兒認真駁斥她。

  「你堂兄真這麼好?」一團孩子氣的話,叫文帝忍不住笑了。

  「最好的大哥哥了!」肥仔兒搖頭擺尾地說道,「小九兒的!」

  「怎麼好了?」文帝白鬍子抖動了一下,覺得今日心情不錯,笑瞇瞇地問道。

  「堂兄對小九兒可好,心裡眼裡都是我……」肥仔兒說起魏燕青眼睛就亮了,開開心心地說自己與魏燕青的點點滴滴,聽得文帝也眉開眼笑的。

  「你是誰家的來的?」文帝聽了一會兒,聽到了一個純良清透,忠君有才氣的美少年,心裡就活泛開了,笑呵呵地問道。

  「魏國公府呀。」這什麼記性呢?肥仔兒在心裡鄙夷了一下,知道文帝之前對自己大概都沒走心,便用無奈的眼神看他。

  「你堂兄是……」

  「魏國公世子魏燕青。耳聽為虛,不是陛下,小九兒都不告訴他。」肥仔兒扭著小屁股開開心心地說道。

  「朕知道魏國公府,魏三……可惜了的。魏四還是朕的女婿,說起來,你也算是朕的親戚。」文帝咳嗽了一聲兒,見如意看著自己呆住了,一臉的天打雷劈,便呵呵地捋著鬍子笑了,他轉頭,見張皇后臉色扭曲,便關切地說道,「你瞧瞧你,病了是不是?一會兒叫太醫好好兒給你看看。」

  他得了貴妃,對張皇后就不是那麼重視,總覺得張皇后哪兒哪兒都不如貴妃,又想到她方才連個小孩子都要編排,便有些不快了。

  「皇后越發小心眼兒。」文帝便與廣平王歎氣道。

  廣平王給他看了肥仔兒,此時一邊點頭一邊要收回去。

  「慢!」文帝老樹皮一樣的手一把敏捷地摁在了廣平王的手上。

  「陛下?!」廣平王見文帝的老眼一直看著肥仔兒,不知心裡打的是個什麼主意,頓時渾身都哆嗦了一下。

  這要是收不回來,回頭他兒子還不吃了他?!

  「朕的七皇子性子沉穩,我瞧著很該配一個伶俐的丫頭,且這丫頭出身魏國公府,身份也很尊貴,要不,朕……」文帝覺得肥仔兒討喜,很合適年幼老成的七皇子,便摸了摸自己的鬍子打起了主意來。

  「不!」張皇后腳下一軟,見文帝竟然要把兒子許給這麼一個身份卑下的丫頭,差點給文帝跪下!

  與她同時,沉默在後的廣平王世子臉色一沉,踏前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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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4-17 01:30:58 |只看該作者
第79章

  文帝還沒有反應過來,肥仔兒就在他的眼前消失了。

  「阿離帶來的,就是他的。」廣平王默默地擦了頭上的汗,對驚呆了的白鬍子老頭兒說道。

  楚離到底不是十分狂悖的人,也不會在君前失禮,抿了抿嘴角,把個呆呆的肥仔兒給抱進了自己的懷裡,用長長的衣袖劈頭蓋臉將她蓋住,這才對文帝躬身說道,「她還小,陛下不要嚇到她。」

  他就見張皇后就跟大難逃生似的歪坐在了地上,臉上露出笑容,心裡哼了一聲有眼無珠方說道,「這丫頭,您日後還得多看顧。」他薄涼的嘴角微微挑起,生生帶了一份邪氣。

  文帝素來喜歡生得好的美人,且楚離論起來該是他親孫子,自然更親近些。

  「既然如此,就先算了。」文帝很遺憾七皇子沒拿下這肥仔兒,便歎了一聲說道。

  「若世子喜歡,不如給了世子如何?」張皇后隻心中以為楚離是拿一個身份低微的小丫頭坑自己的愛子,心中怨恨,見楚離還裝模作樣便眼珠子一轉,輕笑上前與文帝說道,「臣妾看這孩子與世子投緣,若有意,陛下何不成全了世子?」

  她笑得嫵媚多姿,見文帝皺了皺眉頭彷彿遲疑了起來,便急忙柔聲說道,「陛下難道不覺得世子與這丫頭十分合適麼?」

  楚離就尊貴跟天仙兒似的,她兒子就活該娶個小丫頭片子,天理呢?!

  「阿離與她年紀差得也太多了。」文帝皺眉說道,「這生得年紀不同,到底不像話,等這孩子長大阿離年紀都一把,太耽擱了。」

  「定了這丫頭,回頭給世子許幾個極好的妾室服侍,豈不是兩全?」張皇后嘴角勾起一瞬,便柔聲道。

  「都說你聰明,你怎麼不長腦子!」文帝因對張皇后冷落了些,如今越發不喜起來,覺得這就是給自己添亂呢,對張皇后猛地漲紅了的臉視而不見,顫巍巍地不耐地說道,「你還想叫人抽在臉上?!貴妃下場你沒有看到?!誰家的家事用得著你?!」他見張皇后無言以對,便想到先皇后的溫柔賢德,越發不耐地擺手說道,「你做皇后的,後宮都未平息干戈,有什麼臉去管王府事?!」

  真敢塞一堆小妾,廣平王妃還不進宮吃人?!

  「陛下……」張皇后叫文帝劈頭蓋臉在眾人,特別是如意的面前呵斥了一通,沒臉極了。

  「朕就說,你差得太遠,偏偏你拿自己當回事兒。」文帝早就想奪張皇后的後宮權柄,便指著仰頭露出驚喜的貴妃說道,「以後宮中事,你與貴妃商量著來。」

  張皇后失寵之後沒有完全失勢都是因手中握著六宮權柄,因此才叫人不敢折辱,眼下聽見權力都叫貴妃搶走了一半兒,臉色頓時就變了。

  「陛下!」

  「不必說了。朕,還想都活幾年,好好兒陪陪你們。」文帝本身子空虛,眼前連番折騰已經累得不行,實在不願聽張皇后再跟自己廢話了。

  貴妃臉上露出得意的笑容來,只是摸了摸自己的臉,又看見張皇后怨恨的眼神,便不由自主在心中生出一股子不安來。

  她心裡將這不安勉強壓住了,又柔聲哄文帝往自己的殿中去歇息,口中還殷殷地說道,「陛下別想這麼多,橫豎外頭有王爺皇子,宮中有咱們姐妹,您也別累著。」她頓了頓便柔聲道,「臣妾都聽說,禹王殿下有一位側妃,雖然遠在邊關,卻依舊晨昏定寢在佛前請安,乞求您福祉安泰呢!」

  她因已經為禹王說過好話,因此知自己定為禹王妃不容,也懶得擺出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來了。

  如意看著文帝哆嗦著起身彎著老腰顫巍巍地伏在貴妃的肩頭往外走,卻覺得有些失望。

  這位帝王喜愛思念的,究竟是先皇后的賢德,還是……只有先皇后的美貌?

  美貌不再,色衰愛弛。斯人故去,他心裡懷念的,究竟是什麼?

  若愛的是先皇后的賢德,那哪怕那個女子白髮蒼蒼又有什麼關係,怎會變卻了人心?只怕文帝的心裡念念不忘的,也不過是色這一個字罷了。

  他會不知道貴妃與先皇后相差甚遠?可是依舊寵愛,可見對他而言,顏色最重,也或許寵著貴妃,能叫他在心裡對先皇后的愧疚慢慢消散,不會再有不安。

  他對如意倒是和氣,可是如意不得不說,文帝真是一個……王八羔子呀……

  扁了扁嘴兒,如意趴在楚離滿是香氣的懷裡小聲兒說道,「貴妃說得好像親眼看見過一樣兒。」

  楚離目中閃過愉悅的光彩來,摸了摸這肥仔兒嬌嫩的小脊背,聽見她小聲兒嘀咕,便顛了顛。

  「以後咱們不進宮。」他今日進宮,實則是有些不快前些時候如意入宮卻被文帝冷遇,想著叫她得一份天大的體面,可是如今卻有些後悔,覺得自己帶錯了,頓了頓方才冷冷地說道,「以後離……」

  他才想說離七皇子遠一點兒,卻叫如意抱住了脖子,聽她悶悶地說道,「我知道表哥是想給小九身上平添光彩,可是真的不用了。小九兒……」她頓了頓便低聲說道,「不喜歡入宮,隻喜歡靜靜的。」

  入宮很熱鬧,很榮耀,可是她卻覺得拘束極了。

  楚離的心猛地被撞了一下,突然發現,是自己自以為是了。

  他隻把自己覺得好的毫不顧忌地丟給她,卻從來都沒有問一問這個小丫頭,想不想要這個。

  「以後,我多問問你。」他拍著如意的肩膀輕聲道,聲音柔和了起來。

  「嗯。」如意覺得自己大概會被這美人表哥給慣壞的,拱了拱楚離的臉小聲兒說道,「表哥為我好,我知道。」

  可是再好,她更想要的,卻是平等的尊重。

  楚離的眼神閃了閃,卻又覺得喜悅,口中應了,薄涼的嘴角微微勾起。

  這小丫頭能與自己說出這樣的話,可見她的心裡,自己已經慢慢變的親近了。

  等回頭,沒準兒什麼魏三魏燕青的,都得靠邊兒站!

  文帝是個真正的老頭兒了,哪怕楚離與如意竊竊私語了很久,卻沒有在宮裡走出幾步,聽了貴妃一言一語都是禹王身邊那個側妃的好處,他便歎氣道,「這是做什麼!她一個側妃要做的是好好兒服侍大皇子!都在為朕跪著,大皇子怎麼辦,喝西北風?!這京裡有正妃世子在朕面前承歡膝下,她就該守自己該守的本分!怎麼拎不清?!」

  文帝覺得這個側妃不好,是個不會服侍人的,雖然對長子冷淡,可是到底是自己兒子,文帝便站住了,皺眉想了起來。

  他連禹王的嫡子都印象不深,哪裡會記得一個側妃,只是對韋氏的印象實在不好。

  貴妃一怔,也有些傻眼。

  她她她,她說的是好話呀,不是在給韋妃上眼藥!

  「臣妾大概……」她正想給韋妃打個圓場拉回來,卻聽見廣平王在一旁大咧咧地說道,「陛下何必憂愁!貴妃先不是挑了兩個最出色的美人兒最會服侍?我都帶回來了,本想紅顏凋零宮中甚為可憐……」

  他才說到這個,叫廣平王妃在腰間用力一擰,一股子巨痛差點兒叫他去見了祖宗,好容易緩過這口氣兒來便滿不在乎地說道,「就把這兩個美人兒給了禹王就是。就說貴妃說的,禹王辛苦正是需美人溫存時。韋妃一個人照應不過來,給她兩個一同服侍。」

  「到底是貴妃,對我家王爺的一番慈愛之心,我自愧不如。」禹王妃便在一旁對臉上突然蒼白了的貴妃感激地說道。

  「也不枉貴妃娘娘對禹王的掛念了。」廣平王妃一邊擰著廣平王的軟肉一邊冷冷一笑。

  韋妃親自調教出來的貴妃,回頭給了她這麼大一個「驚喜」,想必韋妃會很歡喜。

  「你們說得有道理。」文帝又覺得貴妃是禹王的親娘了,就這關懷勁兒就像極了,況他並不覺得一兩個美人算什麼,便微微頷首。

  「可是,可是那裡已經有韋妃了呀。」貴妃一想這兩個美人是以她的名義送給禹王,一顆心都要跳出來了,急忙賠笑道,「咱們賜美人兒,韋妃得有多傷心?」

  她說了這個臉上就露出後悔,恨不能給自己一耳光算了,只是話已經出口,便訥訥地沉默了起來,才想說別的轉圜,果然見文帝大怒道,「她一個妾室,正妃賢德並沒有什麼,她還敢傷心?!簡直是妖婦!」

  文帝越發覺得韋妃不堪,頓時頓足罵道,「哪個韋家出來的混賬東西!莫非能耐到連朕與貴妃還要看她的臉色?!」

  「陛,陛下……」貴妃花容失色,都顧不得自己臉疼了,急的嘔血。

  這劇本兒不對!

  「去,說朕的話,再挑十二個美人,一同發往邊關!」文帝若不是韋妃不在眼前,都要叫進來打死算了。他最不喜的就是妄圖霸佔兒子的女人,想到禹王從前還有些兒女,往邊關去後便再無子嗣,心裡就暗暗懷疑禹王無子是不是這個側妃在從中作梗,眼下越發惱怒,捂著胸口咳嗽了兩聲,方才指著後頭的張皇后道,「你,擬一道懿旨,給朕好好兒訓斥這個妖婦!」

  「知道了。」張皇后很願意看禹王出醜,便急忙福了福說道。

  她可知道,那韋妃是禹王的心尖兒,從她進了王府,連禹王妃都失了寵。

  「你只怕也叫這妖婦迷住了心去。」文帝見貴妃身上戰慄有些瑟縮的樣子,心裡便一歎,又想為她樹立宮中的威信,柔聲道,「你也擬懿旨,一同訓斥教導這妖婦,待朝中皆知你的秉性氣勢,日後,誰就都不敢小看你了。」

  覺得自己為貴妃謀劃好了未來的路,文帝對犧牲兒子一個側妃的名譽體面完全不在乎的,又拉著貴妃的手殷切地叮囑了許多如何用上位者的姿態罵人,就覺得自己撐不住了。

  皇帝陛下撐不住了,往貴妃的宮中歇著去了,只是這一回貴妃眼睛發直,哪怕拐走了文帝,卻沒有與張皇后示威的心了。

  張皇后心裡冷笑,又見此時宮中都是與自己不和的人,便含笑問道,「陛下命本宮尋十二個美人兒,你有什麼想法?」她的目光,就落在微笑不語的禹王妃的身上。

  「此事哪裡有我置喙之地,娘娘瞧著如何就是。」禹王妃深知韋妃手段與禹王癡情的,對這十二個還是二十個美人能不能成事心裡有數兒,只是雖然這去了就是擺設,噁心噁心禹王與韋妃卻也很不錯,沒準兒還能來一個「你聽我解釋!」「我不聽不聽不聽!」之類的話本子,她心裡一片漠然,見張皇后不懷好意地笑著,便也只是笑了笑,起身就要告辭而去。

  張皇后也不挽留,就讓這幾個出了自己的宮中。

  楚離抱著肥仔兒走在最後,看她張著小爪子嘀嘀咕咕地說折了好看的花兒回去給家人,便一聲不吭。

  「最美的給表哥。」肥仔兒採了花兒,捧給看著自己的十分艷麗的美人兒。

  這手段魏九姑娘都要用吐了,可是彷彿金大腿很吃這一套,接了這花就插在了衣襟裡。

  作為一隻與時俱進不斷學習充實自己的肥仔兒,魏九姑娘深深地慚愧了,決定回頭跟魏三再多學幾招兒,一邊四處看,就見不遠處,七皇子正對自己微微一笑。

  他彷彿清減了一些,臉上也有些蒼白,只是卻依舊十分沉靜優容。

  見如意看見自己,七皇子便帶著許多的人上前攔在了楚離的面前,彎著眼睛喚道,「小九兒……」

  「是舅舅,記得麼?七舅舅?」見如意看著自己,他都不必如意開口的,笑瞇瞇地指了指自己說道。

  他雖然也是楚離的長輩,論起來應該自稱一聲七叔,只是七皇子顯然沒想過佔便宜,只是對楚離溫和地點了點頭。

  肥仔兒覺得這大概是欺軟怕硬,逮著自己是隻軟乎乎的肥仔兒才好調戲呢,咳了一聲兒,在楚離瞇起的眼睛裡偷耷拉著小腦袋喚了一聲,「舅舅呀。」

  那什麼,七皇子在她與如玉遇險之後還送了許多的東西來給她們壓驚,就看在這個,被佔便宜,就占一些好了。

  「唉!」七皇子歡歡喜喜地應了,轉頭輕輕咳嗽了一聲,方才抬頭含笑說道,「小八兒可好?」

  「可好了。」他走得近了,如意才看見他一臉病容,便忍不住關切地說道,「舅舅要注意身體。」她聽說七皇子為了文帝的康健還在跪經,本以為不過是說說,可是看七皇子這樣子,只怕是真的去跪了。七皇子年紀小,只怕是病了。

  「好。」她圓滾滾的大眼睛裡都是真切的關懷,完全沒有沾染世俗,七皇子看得分明,目光越發溫和了。

  楚離被當成了佈景板,瞇著眼睛看著這個十分清雋溫和的七皇子,突然覺得手心兒癢癢。

  「該走了。」他想到文帝的異想天開就覺得心裡不舒坦,又見如意與七皇子十分親近,更不快,淡淡地說道。

  七皇子瞧著也單薄,如意自然不好鬧他,聞言隻再三叮囑七皇子好好兒修養,這才揮手告別,叫楚離大步去追早就出宮了的幾個長輩了。

  「表哥不高興麼?」見楚離艷美的臉上沒有笑意,如意便拱著他的臉問道。

  「以後,離七皇子遠些!」真是賣了還給人數錢的愚蠢肥仔兒,廣平王世子斜眼看了她一眼,一手掐了她的小屁股一把,冷哼道,「男女授受不親!」

  魏九姑娘委屈地叫了一聲兒,看著這個丈八燭台照不著自己的美人表哥。

  說這話的時候,美人你尊貴的手,先從她屁股上撒開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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