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註冊時間
- 2016-3-23
- 最後登錄
- 2025-9-11
- 主題
- 查看
- 積分
- 18519
- 閱讀權限
- 130
- 文章
- 41776
- 相冊
- 0
- 日誌
- 0
   
狀態︰
離線
|
17
一句「萬醫生,我是病人」,讓萬歲馬上停止指責。是的,她仍在生病中,自己對她這般苛刻是不是太過了?
緩緩臉色,他放軟語氣:「就是知道你是病人,所以才要吃東西。起來吧,我給你煎了中藥。」
淡容其實只是想轉移話題,讓他放過自己別再咄咄逼人,但當他改變態度時,反倒是她有些措手不及。「我……」
「別我了,出來,給你做些吃的!」萬歲揪著她的臂,微施力把她拉出房間。
淡容用另一隻手撓撓頭,無奈地跟著去到飯廳。他讓她坐著,然後自己入了廚房。飯桌上有一碗沒吃完的湯麵,顯然已經涼掉,油結成一層塊狀。她揉揉眼,把頭往棉服裡縮了縮,沒穿襪子的腳丫尤其凍。兩隻腳互搓了幾分鐘,考慮著要不要去把襪子穿回,結果才要起來,萬醫生出來了。
時間關係,萬歲只好做了碗跟自己相同的湯麵給她。
裊裊的白煙升起,香味撲鼻而來,這跟速食麵的味道完全不一樣。說不餓是假的,淡容瞬間被勾起了食慾。想起有個晚上,他也是在她餓得半死的情況下送來了粥,那時她並未感動,現在卻覺得心裡癢癢的:萬醫生,其實你是外冷內熱型吧?
「吃呀,對著麵條發呆幹嘛?」萬歲敲敲桌面催促她,淡容乖乖地拿起筷子夾了一隻水餃。
「小心燙!」話剛說完她已被燙得吐了吐舌,他好笑地摸她的頭:「味道如何?」
「普通速凍餃子的味道。」淡容如實回答。
萬歲也不生氣,他發現她吃東西的樣子很有趣,興許剛才被燙過,現在漫條斯理起來,一顆餃子吹完又吹,那微嘟的唇因被熱氣烘過,變得更嬌艷。明明不怎麼出彩的五觀,怎麼就越看越順眼?「以後有機會我做更豐富的給你吃?」
淡容好奇地瞟她一眼,「以後再說吧。」無功不受祿,而且她對吃的要求不高,只要能飽肚就好。
她吃得慢,一口口細嚼慢咽,跟他家小妹的狼吞苦咽完全不同。萬歲坐了一會後,才驚覺自己怎麼會在這看著她吃東西?他起來收拾好之前吃過的碗筷進廚房,再把煎成一碗的中藥端出來。
「吃完後記得把藥喝掉,我要走了。」
「嗯,謝謝。」
萬歲還想說什麼,見她只顧著埋頭吃,完全沒理會他,他不禁有些鬱悶。進入電梯後,他還是覺得欠了些什麼。去到地下車庫上車後,才終於想起,她沒跟他說再見。
半天的義診工作相當繁忙,老的嫩的病人都有,更甚者,衝著他來看症的年輕女子也有一大堆。也因此,萬歲習慣在給人看病時戴上口罩。
下午五點半,診所外庭院裡等的人走得差不多,萬奶奶來敲他房間的門,「晚上回家吃飯不?」
萬歲記掛著家裡的淡容,摘掉口罩,搖搖頭。
「小容搬過去了嗎?」萬奶奶試探性地問。
萬歲拋給她一記要你多事的目光,萬奶奶隨即又道:「我說孫子呀,人家病了,你得好好的多加照顧。女孩子在生病的時候是最脆弱的,想要攻陷她的心房就要趁現在加把勁,打鐵趁熱,說不準我很快就可以抱曾孫子了。」
萬歲正在收拾桌面,聽到奶奶的話停了停,然後迅速把東西都放好。「今晚我回家吃飯!」
萬家的大屋是幢三層高的老齡建築,就在小診所後邊,與診所間隔了一個大大的庭園。診所、花園、住房,佔地面積達六百多平方米。身處鬧市裡,這可謂寸金尺土。萬家的爺爺早年是軍醫,退疫後與老伴在自家開設中醫診所,憑良心經營,不收診金,不亂抬藥費,幾十年來贏得了懸壺濟世的美譽。
萬家倆老希望兒子能繼續自己的衣缽,可惜兒子選擇了西醫,所以他們只好把希望都寄托在孫子身上。萬歲自小在家人的陶冶下,得盡中西醫的真傳,所以最終做了出色的中西醫醫師。
萬家這醫生世家的稱號是無容置疑的,上至已去世的萬爺爺與快八十歲還替人看症的萬奶奶,到在市一醫院裡擔任腦科權威的萬爸爸和作為資深護士的萬媽媽。萬家後代自小在其耳目熏陶下,努力讀書,積極向上。這麼一個優秀的家庭,人人艷羨。殊不知道,其實它跟普通家庭無異,有著千家萬戶的煩惱。萬家就萬歲這個男丁,長輩們希望他能早日成家立室,以完成傳宗接代的重任。偏偏萬歲不好女色,不呼朋喚友的去泡夜店,作息生活過份正常,使家中幾老不得不懷疑他的性取向。償試過為他安排相親,被嫌棄被拒絕,多叨嘮幾句後索性搬出去住,作為家長實在沒他辦法了。
所以這次萬歲說把自己家的房間租給了淡容,無不讓家人歡騰雀躍,媳婦茶有望了,抱孫子有望了。
萬歲便是在倆個女人的夾攻下吃完晚飯,就連平時不大說話的老爸,也插嘴問,那女孩是什麼樣的人?
他覺得自己很冤,喜歡淡容嗎?或許有點,但不至於去到可以讓他放棄單身這個念頭的地步。他認為自己可能是沒遇到過這類女人,一時覺得新鮮而已。加上她缺點多多,即使要談婚論嫁對象也不會是她。讓她搬到家裡是情非得已的事,與其被小妹騷擾,不讓把房間給一個安靜的人住比較好。給她做吃的是看不慣有人如此作賤自己的身體,他是醫者父母心,誰讓他給她看診了。
萬歲不停地找各種借口說服自己,駕著車回家的時候,腦裡想的仍是這個問題。把車子開進地下停車庫,再乘電梯上樓。入屋後家裡黑漆漆的一片。
她不在?
開了燈,習慣性地望客房方向,門關著。轉頭看餐廳,收拾得乾乾淨淨的。走進廚房,中午她吃過東西的碗洗好了放在料理台上,萬歲把它收進櫃子裡,鼻子在嗅到中藥味時才意識到,碗怎麼只有一個?裝中藥那個小碗呢?
這是小問題,很快就被他拋開。廚房內光潔如新,證明沒人用過。她晚餐吃了嗎?想去敲她的房門,又忍著。回到房間,他進浴室沖澡。洗乾淨後擦著頭發出來,屋內還是靜悄悄的。他扒扒頭髮,三番幾次的按捺住自己要給她打電話的衝動。進書房開了電腦,他故意敞開房門。
書房與客房之間只一牆之隔,如果她在房間裡,應該會有動靜。可是萬歲側著耳細聽了幾分鐘,確實客房裡真的沒人。心不在焉的上網看了會新聞,外邊終於傳來開鎖的聲響。門被關上,然後是窸窸窣窣的聲音,他猜她在換鞋。輕微的腳步聲進入客廳,萬歲摒住呼吸,等著她進房間。他應該要自然地跟她打招呼,不能讓她知道自己在等她回來。誰料過了一分鐘,還是沒看到她經過。他好奇地起身出去,發現廚房亮了燈。走到廚房門口,淡容站在碗槽處背著他正起勁的洗擦著。
「你在幹什麼?」
淡容倏地轉身,手上拿著沾滿泡沫的東西迅速滑落。「呯」一聲,落地開花,原來是飯碗。
「搞什麼鬼呀!」萬歲大喝一聲,忙彎腰去拾地上的碎片。
淡容被吼得瑟縮了一下,慌忙蹲下幫忙。
看著她手上的泡沫隨著身體移動而掉得滿地,萬歲突然心情極度煩燥,語氣更惡劣:「你能不能先處理掉手上的泡沫,別弄得到處都是。」
淡容愣住,突地感到指上疼痛。她站起來,轉過身面向著水槽哇啦哇啦地衝著手,紅色的液體隨著猛烈的水柱衝擊瞬間消失。
那邊在收拾殘局的萬歲仍在碎碎念:「沒事洗什麼碗?洗個碗都洗不好!越幫越忙!」
「萬醫生,那碗是我買的。」低垂著頭的淡容微微往後側了側,短髮把她半邊臉蓋住了大半,連帶表情也看不清。「不過中午時我的確打破了你家一隻碗,所以這是我買來賠你的,但我多買了幾個。」
淡容把水槽裡另外幾隻碗沖乾淨後拿到料理台上,轉身時見仍蹲在地上的萬醫生瞅著自己,不帶絲毫情緒地說:「很抱歉,麻煩到你了。」然後退出廚房開了飯廳通往陽台的玻璃門,拿了掃把再進來,把地上剩餘的碎片掃乾淨。
萬歲挺起腰站直,淡容把簸箕舉到他面前,他愣愣地把手上的碎片扔掉。她則拉開廚櫃撕了一個膠袋,把垃圾倒進去,打了結,再到陽台上拿來拖把,動作利落地把地面拖了幾遍,然後拎起垃圾走了。
她由始至終沒再發一言,表情極為嚴肅。萬歲頓時心裡完全放空,他是不是做錯了什麼?這感覺,怎麼如此熟悉?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