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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慕冰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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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樂小七 -【淡定小姐】《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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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根本還沒準備好,強硬的穿插,撐得她好生漲疼。雙腿被迫張成M字型,身體隨著他每次的進出而顫抖。即使平時多硬朗,此刻她卻委屈得直淌淚,小小的嗚咽聲一不小心就洩露了出來。

  這聲音迅速把萬歲的理智拉回,身下的人雙手捂著眼,晶瑩的淚液像小河流水般從指縫間滑落下來。他小心翼翼地想拉開她的手,結果她掄走粉拳直捶他的胸口。

  「我不要看到你!不要!」以往的親密,他都很溫柔,除了首次略有不適外,幾次下來她漸漸能體會那種漁水之歡。可是今晚,他出其不意的瘋狂,真的嚇著她。

  萬歲被她哭得慌忙錯亂,抬眼看看四周,見沙發扶手上搭著之前他買的那條披風,拉起一揚,把二人的上身和頭部蓋住。

  「對不起,別哭……不看就不看。」他在她耳邊絮絮道歉,手摸上她的臉,輕柔地把眼淚摸走。

  「你走開……」她再次捶打他的肩膀,只是力度比之前的要輕了許多。

  滾燙的吻徘徊在她的耳際,沿著頸脖回到唇邊,每一次落點,均伴著一句「對不起」。小小的披肩讓她的眼睛只見到黑暗,他的唇,他的舌,他呼出來的氣息,完全點據了她的世界。稀薄的空氣使意識變得迷濛,她只能把軟弱無力的雙手置放在身體兩側。

  淡容的軟化使他鬆了口氣,埋在她體內的昂揚再次甦醒,他把她抱緊,身體再次快速律動起來。

  強烈的快感侵蝕著倆人的靈魂,他的每一次爆發撞擊,使她以為自己在漫遊太空,腳尖始終觸不到地面。神智脫離的剎那,她聽到他的低吼聲。

  當一切歸於平靜時,淡容全身虛脫。她感覺自己好像死過一回,靈魂出竅,那種快感,難以言喻。如果說剛才一開始是被迫,那到後來,她已經分不清是半推半就,還是什麼了。反正這次,她真的不能說自己沒有享受。

  身上趴著的人動也不動,皮膚與皮膚之間粘粘糊糊的很不舒服。最重要的是,蓋在頭上的那塊披肩讓她快要窒息了。她一手扒開那塊布,把頭露出來,嗔著說:「走開啦。」

  萬歲的臉在她頸脖處蹭了蹭,輕聲說:「再抱一會兒。」

  淡容望著天花板,白熾的日光燈就在頭頂,光線刺眼。她合上兩眸,察覺到他的手正一拂一拂地摸著她的發。

  淡容伸手抱住他的腰,輕輕歎息。「說吧,你幹嘛這樣了?」

  「……」

  「嗯?」她只感到他的唇要頸窩處蠕動,可是說出來的話卻聽不清楚。

  他昂起頭,神情微慍。「我說,你對他笑!」

  「對誰笑?」她奇怪。

  「佘----泰----軍!」那名字像跟他有深仇大恨般,說得咬牙切齒。

  「……什麼時候的事?」淡容吃驚。

  「下班的時候!」

  「……」

  「還依依不捨,一步一回眸!」

  「……」

  「我在看著,你也敢這般放肆!」

  「……」

  「回到家還要聯合奶奶他們取笑我!」

  「這也關我事?」她好冤枉!

  「當然!你笑得很開心!」

  「那你是……吃醋了嗎?」

  「對!」回答得真理直氣壯!他又把頭埋到她的頸脖間,悶著聲說:「他們幹嘛全都要霸佔著你?」還小容小容的叫得那麼親密,讓他聽得渾身不舒服。整整一個晚上,已經悶了一肚子火,還要被他們取笑,這無疑是火上燒油。

  淡容偏著頭,努力地思考了一會,再拍拍他的背。「師兄……嗯,是佘泰軍,在M城,還沒認識你之前,他是對我最好的男生,也是帶我走進室內設計這一行的人。他對於我,是兄長,也是師父。剛才下班前,他跟我說起接私活的事,話說得重了一點,後來又追出來跟我道歉。你說一個人能承認自己的錯誤是件多麼不容易的事,而且他還是我老闆。相談之下,我才知道他最近失戀了,心情不是很好,所以安慰了幾句。」

  說罷,見他一動不動沒反應,於是繼續說道:「你家,嗯……就是我從小就很渴望擁有的一個家。有慈祥的奶奶,溫柔的爸爸媽媽,還有相親相愛的兄弟姐妹。我喜歡你的家人,因為他們對我很好很好,所以即使奶奶有點叨嘮,我也不會覺得厭煩。」

  「就只是喜歡我的家人?」

  「噗。」她覺得萬醫生越來越孩子氣了,可是這麼孩子氣的大男人,讓她好窩心。「當然不是。」

  「那還有誰?」他抬起頭,目光烔烔地盯著她。

  淡容與他對望了幾秒後,抿緊嘴別過臉。

  他迅速把她的臉扳正,迫她與自己對視。「嗯?」

  淡容眨眨兩眸,眼珠子望望天花板,又左右轉了轉,最終定在他身上。「我喜歡你,萬醫生,我很喜歡你啦。」

  萬歲滿意地咧起嘴,以鼻尖碰碰她的。淡容用手指戳戳他的胸膛問:「你呢?」

  他揪著她的手指裝模作樣地反問:「我什麼?」

  「你明知道的!」她低聲喊。

  他把蔥白般的細嫩指腹送嘴裡輕輕一咬,然後起身,找回剛才散落在地上的褲子穿上。淡容一骨碌爬起來,用披肩蓋著自己的□,瞪著那只無賴的傢伙。

  「萬歲爺!」

  萬歲似未有所聞,吹著口哨進了浴室關上門,沒一會裡面傳來蓮蓬頭灑水的聲音。

  這傢伙居然在洗澡!淡容咬咬牙,瞪著浴室門口,直到聽到水聲停了,才站起來用披肩往腰間一綁,一個箭步衝進房間,用力甩上房門。

  浴室內的萬歲喊了句:「容,幫我把衣櫃裡的袍子拿出來。」等了一會,未有反應。他開了條門縫不死心再叫:「容?」還是沒任何動靜。

  竟然不理他?萬歲扯了放在架子上的小毛巾圍住重要部位,從浴室出來,直接走到房間敲門。「容?」

  淡容正在生氣,當然不會理睬他。萬歲又敲了幾下門板:「你在睡覺?還沒洗澡,不要上|床,不然弄髒床單。」

  坐在床邊椅子上的淡容擰著眉望向門口,這傢伙到現在竟然只擔心她會弄髒床單,太過分了!

  門外又傳來敲門聲,這次他的語氣隱隱透著幾分可憐:「容,好歹給我一件衣服,冷死我了。」

  想到他可能光著身子,淡容還是忍不住去開門。才剛開鎖,外面的人便順勢扭動把手推門而進,並抱著她直撲向床上。

  「呀,走開!」上半身被壓住,雙腳吊在半空,淡容不依地推他。「你這樣壓著我,就不怕弄髒床單麼?」

  萬歲刮刮她的鼻子,暖暖的呼吸直直地噴到她的臉上。「生氣了?真稀奇。」能把她惹怒他突然很有成就感。

  淡容白了他一眼不說話。

  萬歲放開她往床上一躺,拉過被子蓋住自己,再用腳踢了踢她。「快去洗澡。」

  這大爺,竟然鵲巢鳩佔。淡容坐起來,再瞪他已經只能看到他的後腦,那傢伙轉過身面壁去了。她無奈地起身,打開衣櫃拿了衣服,去到門口大爺的聲音又傳進耳裡:「記得幫我把放浴室裡的衣服洗乾淨。」

  淡容又往床上瞪去,他還是背著門口,繼續面壁。要不是平時他做的家務事多,她真不想鳥他。死死氣地洗完澡,再把他的衣服搓乾淨晾到陽台上,回到床上已經是半小時後的事。

  剛才的劇烈運動真累人,她揉著酸痛的腰和大腿,坐在床邊休息。夜漸深,屋外的噪音也漸減,突然覺得自己跟他就像對小夫妻,吃飯睡覺,做|愛做的事。看似平淡,其實也不錯。

  床墊動了動,身後熱氣罩過來,一雙大手抱住她。「怎麼還不睡?」

  她頭微後仰,撅著嘴半撒嬌說:「腰酸腿痛。」

  他把她拉到床上躺好,跪坐在一旁幫她按摩。「你平常太缺乏鍛煉了,要不早上跟我去跑步?」

  合著眼正在享受著的人舉起一隻手擺了擺,跑步,才不要。萬歲搖頭,除了工作,這女人實在太懶,有什麼辦法讓她勤快點?

  過了一會,她的呼吸漸漸趨向平穩。他傾身關了燈,回到床上躺好。窗外映進來的自然光暗淡,不過足夠看清她。平靜的臉容,還有微張著的小唇,構成一張令人安心的畫面。萬歲撐起身吻了吻它,手指沿著不算飽滿的額角滑下臉頰。很普通的五觀,不算很出色,卻讓他百看不厭,只要看到她高興,他便覺得自己做更多都值得。原來以前對其他人冷淡,是因為沒遇上對的人

  「就這麼想聽嗎?喜不喜歡,我以為你能感受得到!」他理順她的發,輕輕地把她抱住,再調好姿勢,合上兩眼。

  以為已經睡著的人,在聽到他的話後睜開了雙眼,歪著頭想了想,把頭往他胸口埋得更深。

  或許他是對的。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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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4-19 11:24:30 |只看該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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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週日早上醒來,淡容發現自己像跑過八百米般,渾身無力,兩腿酸疼得連上樓梯都幾乎抬不起腳。罪魁禍首還站在一旁冷眼說她身子弱,以後得多做運動,以增強體質,恨得她牙癢癢的。

  第二天中午,她不幸的發現大姨媽到訪,難怪會腰酸骨痛,原來並不能全怪他那晚的粗暴。她的經期基本都是三個月一次,平時沒怎麼注意。還好來了,之前還擔心過自己會懷孕。

  晚上回宿舍吃過飯,因為有些累,她早早就洗好上床休息。

  萬歲刷好碗後便拿著她的筆記本在埋頭查資料,不知在找什麼,邊看邊記錄,很認真的樣子。淡容以為他在做學術研究,也沒多問。過了一小時,他還沒查完,高大的人屈曲在床邊的小書床前,舉著筆作沉思狀。

  「你不回去嗎?」已經連著兩晚在這過夜,她以為他今晚會走。

  萬歲沒回答她的問題,繼續看電腦。淡容懶得理他,肚子隱隱的脹著疼,身體左右翻了幾次愣是不舒服,望望他,還是沒走的打算,不關燈她睡不著,於是索性爬起來抽起床頭一本書看起來。

  半晌,他合上筆記本,拿著一張紙來到床上,遞到她面前。

  「看看。」

  淡容抬起眼瞄瞄,望著他問:「這是什麼?」

  他的神情略為嚴肅,臉部一本正經,然而耳根卻泛著不正常的紅。輕咳了聲,他不太自然地說:「看看。」

  淡容接過紙細看,歲、阿歲、親愛的……上面很明顯是些稱呼,到底部甚至出現「豬豬、小豬」的字眼……額上頓時出現三根黑線,她的手小小的顫了一下:「這……是幹什麼的?」

  「名字。」

  嘴角猛地一抽,淡容舉著白紙吃驚地說:「你想……我這麼叫你?」前面的尚且正常,後面那些就……

  「……」他倏地抽走白紙,對於她的反應有些微詞。

  今天午休時,他無意中聽到倆個小護士在聊天,說情侶間特有的稱謂可以增加彼此感情。想想她還叫自己萬醫生,萬歲就很慪。你說有哪個女人會叫自己男朋友做萬醫生的。

  「其實……我覺得現在的稱呼不錯。」

  萬歲瞥了她一眼,有些不滿:「你是我的病人嗎?整天萬醫生萬醫生的叫,不覺得不妥?」

  「難道……你想我喊你----萬歲爺?」

  萬歲迅速把她壓倒。「你可以試試看!」

  這一壓正中要害,淡容推著他哇哇大叫:「疼!」

  他迅速跪起身扶她。「哪裡疼?」

  淡容摸著肚子。「這裡,你壓得疼。」

  「為何會肚子疼?什麼時候開始?還有其它症狀不?」他緊張地摸她的手腕要把脈。

  「別……我只是……那個來了。」

  「大姨媽?」

  淡容抿著嘴點點頭,有少許羞澀,又覺得對他說也無防。

  原來如此。萬歲伸手摸向她的小腹,輕輕揉了揉。「疼得很厲害?可憐的孩子,每個月都要受罪。」

  「也不是,我三個月才來一次。」

  「嗯?」萬歲停住動作,抬頭。「三個月一次?」

  「嗯。」

  「為什麼?」

  淡容努努嘴。「我也不知道呀。」

  「什麼時候開始的事?」

  「忘記了。」她的初潮量非常大,那時候因為媽媽不在身邊,奶奶怕她失血過多,胡亂給她吃了些不知什麼樣的藥,後來量的確少了,只是之後就來得斷斷續續,再然後就三個月一次。

  淡容把這些跟他說完後,萬歲皺著眉思考了一會。「有空去醫院檢查一下吧。」

  「有問題?」她身體健康,以前畢業時體檢過一切正常,還要查什麼?

  「也不是說有問題,只是抽個血而已。」

  聽他這麼說,淡容倒不安起來。「如果有問題,會怎樣?」

  「你別擔心,估計是內分泌不調引起的小毛病,到時吃些中藥就好。」見她仍是張信張疑,萬歲拍拍她的頭,半開玩笑說:「那些名字怎樣?要不,換我叫你也行。」

  「所以,你要叫我----小豬?」淡容不由得又一個冷顫。

  「不行嗎?」他欺近她,陰柔地說。

  淡容突然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萬醫生,你吃錯藥了嗎?性情大變啦?

  「小容被他們叫爛了,叫小淡?淡淡?」

  「噗!蛋----蛋?」深呼吸了幾口氣,才不至於笑出來。「你確定……要這麼叫?」

  萬歲斜斜地睨著她:「你腦袋裡能乾淨點不?」

  「我哪有?明明是你要這麼叫的!」她捂著嘴趴下,把臉埋到枕頭裡,肩頭笑得一搐一搐的。

  萬歲撫著她的發,一改之前的輕鬆,神情瞬間變得若有所思。

  兩天後,萬歲預約好一位醫師。

  「我把你的情況跟她說過了,讓她開診前幫你先看。這醫生有點高傲,不過是我們院裡最好的婦科醫生。她應該會問你一些問題,你如實回答就好。」

  「哦。」淡容從沒看過婦科,對這個懵然不知,反正聽他的就好。

  這醫生姓崔,年紀大約五十多,戴著眼鏡,臉上半點笑容也沒有。萬歲介紹後便拉著淡容坐下,崔醫生冷冷地瞟了他一眼,然後推推架在鼻樑上的鏡框,打開新病歷。

  「今年多大?」

  「二十三,嗯……過兩個月生日就二十四了。」

  「那你說二十三就可以了,廢話這麼多!」

  淡容囧了囧,果真很高傲,任她這麼老定的人,面對這醫生也無話可說。

  「月經多久來一次?」崔醫生在紙上寫了一會,頭也不抬繼續問。

  「之前跟你說過了,三個月。」見女朋友吃癟了,萬歲慌忙幫著回答。為了預約好時間,他可是全盤托出。

  崔醫生睨了睨他,「小萬醫生,是你看診還是她看診?」

  萬歲翻眼,這崔醫生還真的不給情面。

  淡容抿抿嘴,小聲說:「三個月來一次。」

  「什麼時候開始這樣?」

  「不知道。」

  「你真奇怪,那到底一開始就這樣,還是一年兩年或是三年後才這樣?」

  淡容沉默,她是真的忘記了,所以不知道。

  「這丫頭平時對自己的生活不太注意,所以這方面沒記住。」察覺到崔醫生的不悅,萬歲又只好幫淡容解圍。

  崔醫生歎氣,繼續問:「月經的量多不?」

  「呃?」淡容望了眼萬歲,感覺在他面前回答這些問題真的尷尬死了,他為何不出去等呀?

  「怎樣?」崔醫生開始不耐煩了。

  「嗯……不是很多。」

  崔醫生停了一下,然後繼續在病歷上記錄,過了幾秒後突然又問:「結婚了沒?最近有沒有性行為?」

  淡容的臉倏地紅得像熟透的蕃茄,萬歲揉揉額角,無力地說:「崔大夫,其實你只需要開張性激素六項的驗單就可以了。」

  這次崔醫生索性放下筆,擺著臉說:「小萬醫生,到底是你看婦科還是她看婦科?給病人開單前我不用先瞭解病情嗎?要不你來看!」

  看著他被噴了一番,淡容於心不忍,扯扯他的衣角,表示自己沒關係。壓著聲,很不好意思的說:「最近……嗯……這兩周都有。」

  「嗯,是跟小萬醫生吧?」崔醫生抿抿嘴,嘴角隱約有些笑意。

  萬歲即時黑了臉,淡容都快無地自容了。

  「來月經了吧?」

  淡容點點頭。

  「第幾天?」

  「第三天。」

  這崔醫生拿了張單子,「刷刷刷」的寫完,遞給萬歲。「你懂規矩的吧。」

  萬歲沒好氣地接過,就開張驗單,竟然被她盤問了一頓,明明之前已經打過底了。

  「我這個是驗什麼……」

  「小萬知道的了。」崔醫生揮揮手,萬歲拉起淡容就走人。

  當診室門關上時,崔醫生拿出抽屜裡的電話,按了號碼。「喂?師傅……嗯,問了,你家小萬真的把人家給吃了,哈哈。不過那女娃可能有些內分泌不調……哎喲,放心好了,喝些中藥就沒事,你等著抱娃吧,哈哈!」

  萬歲並不知自己的私隱這麼快就傳到家人耳中,他陪淡容去到采血室外的休息區,找地方坐下。

  「等會得先靜坐15分種,然後再去抽血。抽血會有些疼,不怕,我會陪著你。」為了陪她檢查,他還專程請了半天假。

  「我不是小孩,不怕抽血的。」對於多次被當孩童般看待,淡容很無奈。

  「你說我真的沒事嗎?」

  「等結果出來再說,不要過份擔心。現代生活緊張,有時候工作壓力大,或是三餐不按時,還有晚睡覺也會造成這種現像。所以,你以後一定不許再熬夜,不能再吃泡麵,最好做些動作,盡量放鬆,讓自己生活正常。」

  萬歲絮絮說著,淡容有一下沒一下的聽。

  經過的護士見萬醫生陪著一個女孩坐在一旁等待,均露出奇異的目光。

  之後萬歲沒再說話,只握著她的手靜靜坐了一會。抽血的時候他的手始終沒放開,當針紮下淡容的手臂時,他瞪著眼定定地望著那針筒,握得她的另一隻手很緊,彷彿那針紮在他身上似的。

  血抽完後,那護士掩著嘴偷笑,另一個護士毫不客氣地說:「萬醫生,抽完了,放鬆!」

  萬歲才會意過來,冷著臉點點頭,扶著淡容出采血室時還聽到身後護士的笑聲。

  「哎喲,我們院最帥的醫生都有主了,估計等會他逛完一圈後就能見到碎了一地的玻璃心。」

  「有沒有看到,剛才他好緊張哦,拳頭捏得那個緊。」

  「原來他也喜歡女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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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4-19 11:24:43 |只看該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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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驗血結果要三天後才有,萬歲說到時他會去拿,叫她不用掛心。淡容在某些方面其實比較少根筋,她根本連那個檢驗是用來幹什麼的也不知道,反正萬醫生知道就行了,對吧?

  週五晚上,他說檢驗結果顯示她氣血虛,必須吃中藥調理。飯後,看著面前他拿著的那碗黑色液體,還有撲進鼻裡那股濃郁的怪味,淡容即時捂著嘴。「能不喝這個嗎?」

  「你說呢?」他斜眼瞅著她,說話的時候神情略為嚴肅,不容她說句不。「以後每天早晚各喝一次,我會煎好給你。飲食要清淡和定時,要適量運動。我想過了,要你清早起來做運動太難,所以以後晚上吃完飯,你得跟我去散步一小時。午餐不能再吃外食,我會做好讓你帶到公司去。還有除了工作以外,不許對著電腦,晚上不許超過十點睡覺!」

  淡容一邊聽一邊忍著叫自己別去掏耳朵,好多規定,好多不許,這些太難實現了吧。

  「怎麼樣?」見她不說話,他捏捏她的臉。

  「我……我覺得……很難!」

  「有何難?」

  「其實現在也沒什麼問題。」經期三個月一次也不錯,他有必要這麼緊張嗎?

  「哪裡沒問題?有些毛病,是潛伏在身體裡看不見的,沒表現出來不代表不存在,到發現時就太遲。算了,這些不說,你的手腳長期都冷冷冰冰,我每次摟著你睡的時候得花多長的時間才能把它搓暖?」看她還是苦著臉,萬歲歎氣,把她拉到身邊抱住,下巴擱在小小的肩頭上,幽幽說道:「為了你自己的健康,真的不能怠慢呀。乖,聽話。」

  過了一會,她沒再哼聲,他拿起桌上的中藥吹了吹,送到她嘴邊,輕聲哄了幾句。淡容沒辦法,只好捏著鼻喝完。

  隔天的週末,淡容接到車淑梅的電話,說萬貴妃今天回了家,讓她通知萬歲晚上過去吃飯。

  給萬歲去電告知他此事,他嘀咕了一番後才答應。掛線後她望著電話發了一會兒呆,總覺得哪裡不對勁。為何回他家吃飯,會是由她去傳達?這男人跟家裡的關係真該好好改善。

  稍晚二人會合,跟他提起這個問題,他只臭著臉說怕煩。淡容不以為然,能有家人煩是件多幸福的事情。

  「你要喜歡以後多回去就是了。」他沒所謂的聳聳肩,打了邊燈扭動方向盤緩緩停住。

  下車的時候,淡容講了一句:「說得像我在迫你一樣。」語氣有些不屑。

  另一邊在推門的人頓住,扭過頭瞪她:「你真難侍候?」

  淡容翻翻眼,朝他做了個鬼臉後推門出去。萬歲有幾分哭笑不得,這丫頭越來越淘氣了。

  有大半個月沒見的萬貴妃依然活力十足,還沒進門便聽到她在屋裡的說話聲。

  「喂喂!別得寸進尺!你再說!行了!明天中午去可以了吧?前輩子欠你的!哼!臭男人!」她重重地掛掉電話。

  「誰讓你這麼生氣?」

  看見來人,萬貴妃高興地撲過去。「小容容,你來了!哎呀呀,想死我了!」

  幾乎同時,萬歲揪住她一束長髮,拉開。「好狗不攔路。」

  「大俠饒命!大俠饒命!」萬貴妃扯住自己心愛的秀髮哇哇大叫。

  「別鬧啦!會疼的。」淡容打了他的手臂一下,萬歲即時鬆手,哼了一聲走了進去。

  「小容,還是你對我好。看,誰都愛欺負我!」萬貴妃揉著腦門欲哭無淚。

  「還有誰欺負你?」

  「還不是那個霍允……庭……」萬貴妃扁扁嘴,提起這個名字就傷心。

  「霍總?你跟他還有聯繫?」霍允庭家已進入收尾階段,這段時間她都沒怎麼見到他。淡容以為,他跟萬貴妃早已沒有交集了?

  「小妃怎會跟這人認識的?」遠處的萬歲在聽到這個名字時不悅地問。

  「上次在餐廳……」

  「哎呀呀,這些事別再說了。小容容,我跟你說個好玩的事情!」

  「都堵在門口乾嘛,小容快進來,今晚煲了羊肉湯。」萬貴妃一臉興奮狀,卻被在飯廳裡喊出來的車淑梅打斷。

  淡容走過去,跟車淑梅打了招呼。廚房內的張惠儀也喊出來:「小容先喝湯,菜快炒好了。」

  淡容應了聲,冷不防被人推了推。

  「先去洗手。」原來是萬歲。

  乖乖的跟他走進浴室,洗手的時候他就倚在門邊說:「那湯不能喝。」

  「為什麼?」她疑惑地對上他。

  萬歲瞥了她一眼,移到她身後把手放到水龍頭下搓了幾搓,關上,然後才平淡的吐出一句:「太油膩,你不適宜。」

  「哦。」她像是明白,其實又不太理解。他說不喝就不喝吧。

  回到飯廳,萬貴妃捅捅淡容的手肘,笑淫|淫地說:「洗手都要這麼纏綿,嗯?」

  彼時大家都笑得有些不懷好意,這讓淡容更摸不著頭腦。

  萬歲只用了一個借口,說她有些感冒,便打發了車淑梅遞過來的羊肉湯。今晚萬家爸爸不在,不過多了一個萬貴妃,氣氛比平時活躍。吃飯期間,這丫頭就像一隻早起的小鳥般,吱吱吱地說著學校的趣事,淡容不得不慨歎,家裡還是有個活潑的女兒好,如果只有萬歲這兒子,肯定把幾老悶死了。

  正想著,那個悶死的人又給她的碗裡挾了幾朵西蘭花。看著碗裡除了菜還是菜,小小的空間堆得滿滿的,淡容只能不停地吃。

  「怎麼幹吃素?小容不是很喜歡牛肉?今天晚上的麻辣牛肉很嫩,阿歲你給她多挾幾片。」車淑梅說著把那盤牛肉搬到淡容跟前。

  淡容阻止已來不及:「不用拿過來了……」

  「客氣什麼?這是惠儀的新嘗試,小妃這丫頭吵著要她做的,你試試看?」

  「對哦,我今天第一次做,還怕做壞了。」

  盛情難卻,婆媳二人你一句我一句,淡容只好伸手去挾。可是筷子還沒及到牛肉,萬歲便止住她的動作。

  「牛肉不能吃!」

  「呃?」連肉也吃不了?淡容不解。

  「對,為什麼不能吃?」車淑梅也疑惑。

  萬歲把她的手拉回,一本正經地回答:「她受不了辣。」

  「對哦,上次去吃水煮魚,回家後她拉得很厲害。」嘴裡嚼著牛肉的萬貴妃附和。

  「那就別吃了,多吃其它菜。」張惠儀聞言連忙把麻辣牛肉搬走,換了一盤雞。

  折騰完一輪後,終於又恢復平靜。淡容覺得在萬家吃飯真的很大壓力,大家對她太好太熱情,讓她覺得無以為報。

  「對哦小容,今天有個大師給你和哥算命,說你們今年之內會生寶寶,哈哈!」

  此言一出,飯桌上眾人皆默。車淑梅率先掩著嘴輕咳幾下,壓著聲叫:「小妃!」

  「幹嘛了?」萬貴妃正說得興起,剛才就想說的,不過被打斷,現在她一心只想把下午的情景全盤托出,完全忘記了要替人守密。「大師說完後,奶奶好興奮,還即時讓他批名字。小容你知道奶奶改了什麼名字?「

  看著對面那丫頭要笑又死命忍住的模樣,淡容就猜到肯定會雷死人,果不其然,她還沒開口門,萬貴妃已經笑得眼睛都瞇起來了,還邊笑邊捶桌。

  「噗哈哈,奶奶說,如果是男娃,就叫萬人迷,女娃就叫萬人愛。哎呀逗死我啦!」奶奶真的太油菜花,萬貴妃趴在桌上狂抽搐,其餘人也是忍俊不禁。

  車淑梅偷瞄了孫子一眼,見他臉上沒任何表情,於是輕聲斥責:「你這丫頭,讓你別說出來你還說,也不怕小容尷尬。」

  被點到名,淡容抬起頭,臉也是笑意盈盈:「沒有,這名字很可愛呀。」

  「真的?那以後就叫這名字!」得到認同,車淑梅可樂了,「那你跟阿歲要加倍努力,千萬別給我避孕什麼的哦!」

  「呃?」被這麼一說淡容的臉霎時漲得通紅。怎麼她覺得自己跟萬醫生的一舉一動,都被窺探得清清楚楚?

  這時始終沒發過言的萬歲突然「啪」的一聲把筷子撂在餐桌上,其餘人一驚,齊唰唰的望向他。

  「你們有完沒完?改什麼名字?誰說要生孩子?說笑話也要有限度!」萬歲黑沉著臉,說出來的話極為冷硬。

  「只是說說而已嘛。況且,你跟小容的關係都穩定下來了,這是必經的一步。」車淑梅心有慼慼然。就知道這孩子不喜歡討論這些話題,他會被得自己被管了,況且說的還是他最介意的名字問題。

  「穩定了就要生孩子嗎?我說要了嗎?你有沒有問過我意見?」萬歲咄咄迫人。

  「誒誒!你是萬家唯一的男丁,你不要孩子,幫萬家開枝散葉怎麼行?不孝有三,無後為大!」被他這麼一堵,車淑梅的聲音也高昂起來。

  「隨便你怎麼說,反正生孩子的事,短期內沒有計劃!」

  「你……你這臭小子!」車淑梅氣得話也說不出來了。

  晚餐就在這氣氛中不歡而散。回家的路上,淡容想了很多。其實剛才只是開玩笑,對吧?壓跟沒想過有天會做媽媽,從小缺乏母愛,她甚至覺得自己沒可能做得好。只是跟他在一起後,有時候她會幻想,以後跟他會怎樣?她發現,如果真懷孕了也未償不是一件壞事,只要孩子的爸爸是他。然而剛才看他的反應,卻讓她很失望。猛然記起,以前幫他設計房子之時,他就曾說過他家不會做婚房,也不可能有孩子房。原來一切早說請楚,只是她忘記了而已。

  「在想什麼?」黑暗中他突然問。

  一直望著車窗外的淡容收回視線,淡淡回答:「沒。」

  「你很想做媽媽?」

  「呃?也不是。」

  「你還小,現在說這些太早了。」

  的確是,將來的事情誰知道?說不定以後他們會分手呢。淡容牽強地笑笑。

  「別胡思亂想,讓我先把你這個小孩子照顧再說。」萬歲揉揉她的發頂,想再說什麼,她已經別過了臉。

  這一夜,淡容失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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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月是萬物復甦的季節,大約在半個月前,淡容在陽台上播了些牽牛花種子,現在已經發了芽,葉子碧綠柔嫩,莖身細軟無力,卻沿著陽台防盜網爬了上去,緊緊地攀住。

  輕輕的把垂下來的莖扶好,再拔掉泥土裡新冒出來的小草,再過一段時間,這個網就會爬滿綠色的滕葉,再開著朵朵紫色小花,一定會很漂亮。她摸著小小的葉子,感歎生命的奇妙。

  屋外夕陽西下,照得羽毛球場一片金黃。有個大概剛滿週歲的小孩正有學走路,胖胖短短的身子搖搖晃晃的移動,每走兩步便停下,哭著喊媽媽。旁邊的爸爸想去抱他,愣是被那媽媽阻止住。女的拿著搖鈴,站在小孩的前面不停地引誘,惹得他跌跌撞撞地哭喊著衝過去,撲進媽媽的懷裡撒嬌。

  這畫面充滿了愛,有種很奇妙的情感在淡容的心裡滋生。不知道當懷裡抱著一個這樣的小生命時,會是怎樣的感覺?

  當晚夜裡,她做了一個夢。夢中,她是那個媽媽,摟著孩子那一刻,她好快樂。可是當她想看清孩子的模樣時,總是有東西擋住。她一驚,醒了。

  抹抹雙眼,神智尤未清醒。今晚他沒在這過夜,這幾天都沒。那天以後,他便如以往那般會逗留到晚上十一點左右離開。

  其實一切如常,他依然像個管家公般照顧著她的生活,只是沒有再碰她。

  是巧合還是沒有慾望?她很懷疑。心裡有些不舒服,就像一根刺卡在喉嚨裡,隱隱作疼,但無法了卻。

  真的這麼怕她懷孕?其實你是介意的,對吧?介意他那天的話,介意他說不要孩子。

  或許在潛意識裡,她對未來已經傾注了太多憧憬,以為二人會成為夫妻,會生兒育女。結果,雖然他把自己照顧得無微不至,卻可能沒想過跟她走到最後,看他始終不肯說喜歡就知道。

  淡容雙手捂著臉,很努力的想要說服自己別胡思亂想,可是這個時候真的很難很難。房內四周物影重重,像要把人吞噬。從沒覺得黑夜可怕,然而這刻,她心底卻毛毛的。無人陪伴的夜容易浮想連篇,各種詭異的想法突襲,特別影響情緒。習慣真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看來她對他已經產生了嚴重的依懶性。

  坐起身,眨眨眼,再甩了甩頭,低落的情緒還是無法擺脫。拿起床頭的手機一看,清晨五點多,還早著。披了件衣服下床,拉開窗簾。昨天還是晴天,現在屋外已飄著細雨。人其實跟天氣一樣,說變就變。她把額頭抵著玻璃,手指無意識地劃著。

  別想太多,你本來就無慾無求,現在有人無條件的對你這麼好,已經是幾生修道,你應該要感恩。歎了口氣,實在不想再傷風悲秋下去,反正時間尚早,她決定打掃。這是以前她從不會做的,但自從跟他在一起後,她開始學習收拾。

  有事做時間過得特別快,聽到鳥兒叫的聲音,窗外天色也漸漸光亮。打掃完畢後沖了個澡,換好衣服出來才七點不到。到陽台晾好衣服,望下面街道還是濕濾濾,頗為冷清。突然,屋外傳來鑰匙窸窸窣窣的聲音,他今天這麼早?

  「起來了?」平時總是要再三催促才起來的人,今天竟意外地已經穿戴整齊,萬歲有些錯愕。

  「對呀。」看到他突然心情大好,走過去出其不意地給了他一個早安吻。

  「發生了什麼好事?」大清早便這麼好的福利?

  「沒有。」她決定把夜裡的不安情緒清理掉。「你今天也很早,剛才我都沒看到你的車。」

  「有一輛車堵在巷口,我就把車停在外面走進來。」萬歲把手上拿著的東西放到小餐桌上,拔了拔微濕的發。

  「怎麼不打傘?」她拿紙巾幫他抹臉上的水滴。

  「雨不大。」萬歲等她弄好後,拉開手拎袋。裡面有幾樣東西,一壺是中藥,一個暖瓶裡裝的是新鮮做的豆漿,還有溫熱的包子,還有一盒是午餐。「先吃早餐,中藥等會再喝。我今天有事要先走,不能陪你了。」

  「啊?」還想跟他一起享受早點,結果他卻說忙,淡容難掩濃濃的失望。

  「乖乖,中藥一定一定要喝,我走了!」他拍拍她的臉,並未察覺她的不安,匆匆離開。

  隨著大門關上,腳步聲漸漸消失,剛才的歡愉霎那間沉寂。拿起中藥瓶的擰開蓋子,一股噁心的味道撲鼻而來。她深呼吸了口氣,頹然的放下。早餐已沒食慾,包子只隨便咬上幾口。

  想到他臨行前的叮囑,藥還是得喝的。懶得拿碗了,她就著壺口往嘴裡猛灌。以往都是摒住呼吸一鼓作氣,可是今天才喝到小半就洩了氣,濃烈的味讓她反胃,已經滑到肚裡的黑色液體,在毫無預警的情況下稀喱哇啦地全吐回壺裡,連鼻孔裡流出中藥了。她捂著嘴跑進廚房,打開水龍頭往嘴裡猛撲清水。好不容易除去那陣苦澀,她伸手抹乾淨嘴角的水滴,沮喪地靠在料理台邊喘氣。

  藥真的很難喝,好苦好苦,還要一天兩貼,到底是什麼原因需要下這麼重的藥。舉起瓶子到鼻邊聞了聞,一股極臭的酸味讓人噁心。壺裡有她剛才吐出來的,想到這便再也喝不下去。罷了,今天這頓就當浪費掉。看著黑色的液體眨眼間傾注進水槽裡,她感到有點對不起萬醫生。清洗好水壺轉身,冷不防被站在廚房門口的人嚇了一跳。

  「你怎麼……」

  「你把藥倒了?」他凜著臉,語氣聽似平淡,但淡容知道,這是暴風雨來臨的前夕。「真的討厭到這個地步?只要我不看著,便會把它倒掉?如果我不是回頭拿車匙,也不知道你一直這樣。」

  「我……」嘴有意無意的張了一下,她想解釋,才發現百口難辯。藥是真的倒了,被當場抓著,還能怎樣解釋?

  長長的沉默並未使萬歲的怒火熄滅,她討厭喝藥他是知道的,但背著他做這等事,無論如何都難以原諒。「你知不知道,每天為了熬這個藥,我得花上多長時間?早上六點前我就得起床,早餐午餐中藥,三管齊下。我這麼辛苦為什麼?還不是為了你?你即使不愛惜自己的身體,也該珍惜一下我的勞動成果!你……」再說下去他要瘋了,萬歲果斷地閉嘴。

  「其實你不用為我做這麼多的。」

  聲音很小,但萬歲還是聽到。他伸手擄住她的肩,眼神瞬間變得異常冷硬,彷彿要吃人般。「你說什麼?」

  「我說,其實你不用為我做這麼多。」淡容抬起頭,直直的回望著他。「早餐、午餐,我以前都是自己解決。至於中藥,我可以自己熬。這樣你就不用太辛苦。」

  「所以,我做這麼多,都是自討苦吃?即使我掏心掏肺對你,其實你一點都不領情?」

  「我沒有這個意思!我只是覺得,如果你真的擔心我吃外食不安全,我可以學著自己做。洗洗切切不難的吧?你沒必要凡事都要攬上身,把我當個不懂事的孩子般護著。」他的手捏得她生痛,說明他真的動怒。要學做飯並不是臨時起意,她也想為他做點什麼,只是經現在這情況說出來看來不是時候。

  萬歲頹敗地放開她的手,抓抓頭,左右回望,有種說不出的狂躁與失望充斥著他的神經。從沒想過要抱怨,一直以來,她之於他來說是個甜蜜的負擔,他樂於照顧她,喜歡看著她在自己的細心料理下長得白白胖胖。不讓她下廚是因為以之前的觀察,她完全是個家事白癡。恐怕如果由她掌廚,哪天燒了廚房也不奇怪。他是真的放心不下這個人,可是現在她把他所做的一齊都歸於多管閒事。很好!很好!

  「你到底,有沒有心的!」這句話說的很慢,很輕,帶著幾分哀傷。說完後,他毅然轉身。

  看著他消失於廚房門口的背影,一道熱氣瞬間湧上眼角。她不知自己怎麼了,明明就沒有那個意思,可是話說出來後,就讓他誤會了。今天她的心情好差,情緒又低落,她好想他能安慰安慰,說幾句體己話。可是……她覺得自己很笨,是個感情白癡!

  身體慢慢的蹲下,她用兩手緊緊的抱著頭,好想把自己包起來。像她這麼木訥的性格,不懂得哄人,學不會撒嬌,根本就不適合談戀愛。所以他將會越來越嫌棄她了,對不?

  心像被針刺般痛,眼淚缺堤般落下。如果他因為這樣而對她絕望,那會怎樣?想到這,她馬上跳起來,往大門口衝出去。

  他走了嗎?會不會只是一時之氣,或許就停在樓下?

  用盡所有力氣跑到巷口,熟悉的白色豐田已經無影無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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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咦?阿歲,你怎麼回來了?」張惠儀看著兒子一陣風般進門,然後招呼也不打往樓上衝去。她緊張地跑到梯口喊:「有什麼事?你吃早餐了沒有?」

  「吃了!」匆匆回答的聲音在進書房後隱去。

  「誰一大早這麼吵?」車淑梅從浴室出來,見媳婦往樓上張望,於是好奇地問。

  「是阿歲,他一回來就跑樓上去了。」

  「這麼早回來?」晚上喊回家吃飯都不情願的人,是什麼風把他一大早吹回來?「我上去看看。」說話間已蹬上了樓梯。

  書房內,萬歲正在找東西,聽到外邊有腳步聲,頭也沒回便問:「媽,知道爺爺以前寫的醫書在哪?」

  「你找那些書幹嘛?」車淑梅抱著胸出現在門口處。

  萬歲愣住頓了頓,小聲說了句「沒事」,便悶著頭繼續尋找。

  車淑梅踱步進去,拉了張椅子施施然地坐下。看著他焦頭爛額的把整個書櫃都翻遍了,還是不得其所,倒也悠閒地翹起兩腿,腳尖不斷地輕敲著書桌邊。

  「說吧,你找那些書幹什麼?說了我就告訴你。」

  萬歲靠著櫃身,手握成拳。剛才跟淡容爭執的怒火還沒下,回來想找些資料,結果半路又殺出個多管閒事的。眼見時間快到八點,要上班了,可是東西還沒尋到。他閉了閉眼,不得不放慢語氣:「碰到一個疑難雜症,想找爺爺的書參考。」這幾天每晚都研究關於那方面的資料,他突然恨自己不是專攻婦科,不然就不用這麼挫敗。

  有問題,這小子有問題。車淑梅摸著下巴,微瞇著雙眼饒有興致地說:「哦?爺爺涉及兒科的不太多。說實話吧!」

  萬歲考慮了幾秒,不得不小聲招供:「那是關於女性的婦科疾病。」

  「噗!」車淑梅一下子就笑了出來。

  「別笑!我是認真的!」萬歲惱羞成怒,臉頓時漲得通紅。

  「我不笑!不笑了!哈哈哈!」再三保證不笑的人,卻捧著腹笑得前呼後仰,完全沒半點長輩應有的姿態。

  萬歲抿緊唇,真的有這般好笑?罷,今天諸事不順,資料以後回來再找好了。想到這,他歎了口氣,大步朝門口走去。

  「慢著!」車淑梅中氣十足地叫住他。「年輕人一點耐性都沒有。說吧,小容怎麼回事?」

  萬歲停住腳步。「你……怎麼知道?」

  「你明明就是兒科醫生,沒事問婦科疾病幹嘛?除了小容,還有誰能讓你這麼緊張?」

  「……」有這麼明顯嗎?

  「放著一個經驗十足的老中醫不問,去找那些資料幹嘛?我就不信我會比你爺爺見識少。過來!」車淑梅對他勾了勾手指,再指了指旁邊一把椅子。「坐下來跟我說,檢查的結果怎麼樣?」

  事關重大,萬歲也沒理會她話裡的語病,走過去坐下。「經期不准,基本上是三個月一次,量不多,估計青春期被餵了不當的藥引起。手足長期冰涼,食慾不太好,容易疲倦。驗了性激素六項,雄雌激素都偏低。」

  「小崔怎麼說?」

  萬歲的目光在她身上掠過,有些意會,怪不得……但現在不是計較的時候。「這種情況下,很難受孕。」

  「哦?」車淑梅愕然。「不孕?」不會吧?

  「是難孕!只要調理得當,還是可以的!」萬歲加重語氣強調!

  「這麼大聲幹嘛?我又不是聾的!」車淑梅挖了挖耳孔。「你是萬家唯一的男丁,我關心這個很正常。」

  「你這話最好不要讓她聽到!」萬歲咬牙切齒地說道,最怕就是這種反應,所以他根本就不想讓她們知道,萬一她被嫌棄了怎麼辦?

  車淑梅睨了他一眼,「奶奶活到這把年紀,還不知要分輕重?這孩子血氣虛,第一次見面時我替她把脈的時候就知道。奶奶也喜歡她,不單單是因為她是你的女朋友。」

  聽到她的話,萬歲的臉容總算緩了幾分。他輕吁了口氣,神情寥落地說:「你以後不要在她面前提生孩子的事。」

  「啊?」車淑梅似有所悟。「你那天晚上反應這麼大,就為了這?」

  萬歲不語,算是默認了。

  車淑梅若有所思地望著他,眼前滿臉疲倦的人真的是她意氣風發的孫子嗎?原來他並非冷血的。自從他成年後,婆孫倆以難得坐下靜靜談點話。小時候屁顛屁顛的跟在老頭子身後的人,因為年長而變得愈發的驕傲。或許是自我條件太優越,讓他對其他人目空一切,今天,竟然把一個小女孩看得如此之重,實在遠超她的想像。「奶奶知道了,以後不提就是。你帶她回來,讓我詳細的幫她看看。」

  萬歲揉揉額角,無力地說:「我沒有跟她提這些,上次檢查後,我也只跟她說是小毛病。」

  「不會吧?」

  「我怕她會擔心!你不瞭解她,她看起來很堅強,但是……我不想增加她的不安感。」

  「你真是……」怎能不讓當事人知道的呢?車淑梅直想敲他的頭。自己也是醫生,竟然做出這等蠢事。原來戀愛真會使一個人變傻,即使平時聰明如他,歎。「小子,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你要讓她接受治療,就得跟她說清楚,她有知情權的。」

  他又何嘗不知道?想到剛才她倒掉的中藥,萬歲不禁握腕,或許真的該跟她言明。

  「還有,你得給她多些安慰,盡可能消除她的疑慮。那晚你說的話太過份了,什麼叫不想要小孩?你的話連奶奶聽了都心酸,她會怎麼想?要不要小孩不是你一個人說了算,這是倆人個共同決定的,或許她很想當媽媽也說不定。你是出於好意,怕她有壓力才說短期內沒有這個打算,但她不是你肚子裡的蛔蟲,不會猜到你說這些話背後的含意。她可能會覺得你根本沒誠意跟她在一起,會惶恐不安。」

  所以她今天才特別安靜,連解釋也沒有?萬歲閉著眼,腦海內儘是她傷心的表情。他真該死,剛才不應該就這麼走掉。她會哭嗎?

  見孫子難得的沒反駁,車淑梅於是繼續碎碎念:「女孩子都是挺敏感的,說不定她正因為你的話而情緒低落,茶飯不思,惡夢連連。也有可能一走了之,或找另一個可靠的男人……奶奶是過來人,過的橋比你走的路還要多,所以……巴啦巴啦……」

  開頭幾句還頗有道理,後面的就越說越不靠譜,萬歲一骨碌站起,丟下一句「我上班了」就快速走掉。車淑梅追出來大聲喊:「盡快跟她說清楚狀況,找個晚上帶她回來,我再詳細幫她看看,然後商量如何料理好。」

  「知道了!」說完這句話萬歲眨眼間就不見了人影。

  這時張惠儀跟萬家爸爸從房間出來,他們在同一家醫院工作,差不多是上班時間了。看見婆婆神色憂傷地立於二樓梯口,張惠儀忙問:「阿歲又氣你了?」

  車淑梅擺擺手,緩步下來。

  「那發生了什麼事?」

  車淑梅走到沙發坐下,歎氣。「惠儀,如果小容生不出小孩,你會怎樣?」這個問題,當著孫子面可以不說,但不代表就此抹去不正視。

  「這……怎麼回事?」乍聽到這個消息,張惠儀也呆了。

  「唉,你那傻兒子還瞞著人家的病情,就怕她擔心。你說,你乍就生了個這麼癡情的兒子?之前還擔心他不喜歡女生來著。」

  「媽……」張惠儀走過去,蹲下,拍拍婆婆的手。

  站在一旁始終沒哼聲的萬爸爸這時候開口:「小孩的事讓他們自己煩惱去,你別操這個心。」

  車淑梅往後瞥了兒子一眼,仍是心事重重,那大師還說她今年可抱曾孫來著,騙人的傢伙。

  「媽,別想太多,小容是個好女孩,更難得是阿歲又那麼喜歡她。她還年輕,生孩子的事可以從長計意。我相信沒有什麼事情可以難倒我們這醫生世家的。」

  「真的?」車淑梅瞅著媳婦,得到她安慰一笑。

  「好吧好吧,其實我只是隨便說說,我也喜歡那孩子,也相信,憑我們的力量,她一定可以為我們萬家開枝散葉的。哎呀你們快上班去,我也準備過診所那邊開門了。」

  萬家幾老便在車淑梅一聲令下散了,陰雨綿綿的早上,雖然憑空丟下一個大炸彈,不過似乎沒為這家人帶來什麼大的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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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天是流感高發期,看病的人特別多,萬歲從上班便沒停過。診室內外均有小孩的哭喊聲,雖然心煩氣躁,但他還是得耐著脾氣一個一個看完。中午到吃過飯已經快一點,終是按捺不住先打了電話給她,可惜幾次都沒人接。要找的人始終不聽電話,煩躁再次升級,他只好跑到醫院天台頂去呆了好久才平靜下來。下午一開診又是忙個不停,好不容易熬到五點,等候的病人算是少了。看完最後一個,才掏出電話,一道嬌滴滴的聲音從門口傳來。

  「萬醫生。」

  萬歲扶額,只好把電話放回抽屜裡,抬頭跟來人打招呼:「崔醫生。」

  崔慕華笑了笑,拔了拔最近才新燙的大波浪長髮,風情萬種地走進去,雙手撐在桌上,把頭湊近他。「今晚謝醫生說請吃飯,大伙都定好地點了,萬醫生你不會再推辭吧?」

  濃烈的香水味撲鼻而來,萬歲不著痕跡地往後挪了挪椅子,順勢站起來,轉身走到角落的洗手盆去,夾雜著水聲才悠悠開口:「今晚沒空。」

  自從上次跟他們幾個醫生去吃過一次飯再直落喝酒後,只要他們有節目,這位崔醫生便不厭其煩地每次相邀。他已經多次表明以後都不用再預他這份了,可是她依然不理。知道她對自己有企圖,但鑒於她是院長的女兒,而且對方也沒言明,他不好拒絕,只有直接迴避。

  崔慕華直起身,強忍住心底湧出來的不悅。被多次拒絕,早該死心了,可是誰叫她喜歡。以前覺得他對人冷傲,OK,只要他不喜歡別的女生,她還可以沉住氣跟他慢慢拉鋸。可是最近醫院內沸沸揚揚地盛傳他曾帶小女友去抽血,而且還很親密,她一下子就急了。這個男人她窺探已久,得不到他她不甘心。追男人得快狠準,沒男人會拒絕自動送上門的女人的。

  踩著足足有9cm高的細跟高跟鞋,崔慕華扭步到他身邊,嗔著道:「萬醫生,別總是這麼冷酷,大伙玩玩可以增進彼此之間的感情。」

  萬歲皺皺眉,關掉水龍頭,拿起旁邊的毛巾把手擦乾。轉身,她就在眼前。

  「萬醫生,有沒有人說你不笑的樣子真的很冷漠?」崔慕華伸手摸上他衣生袍上的鈕扣,粉紅粉紅的臉輕輕貼上去。寬闊的懷抱,不知抱住會是什麼感覺。

  萬歲身體條件反射的往後退,可是才踏開一大步,便聽到她嬌聲低呼:「啊,疼。」

  低頭一看,原來她的一縷頭髮正好被扣子勾住。見鬼了!他二話不說,迅速去解鈕扣。

  「啊,萬醫生,別用力,會疼。」

  牽扯中拉到她的發,清淺的聲音帶著幾分嬌喘響起。崔慕華低垂著頭,還有意無意的碰撞他的胸膛。診室外需已無病人等候,但偶爾還是會有一兩個護士經過。

  這段數很低,萬歲腦裡冒出了個這樣的念頭,而且很讓人討厭。他惱怒地捏著醫生袍上那個小小的圓形物體暗運勁一扯,鈕扣隨即脫落,而崔慕華的頭髮在得到解放的同時,被拔掉了幾條。

  崔慕華「啊」了一聲,隨著依靠的軀體迅速抽離,頓時蹌踉了一下,差點跌倒。

  「崔醫生,我今晚約了女朋友吃飯,所以不去參加你們的聚會。還有,我女朋友不喜歡我與別的女生過於親密,所以剛才得罪了。」說話之冷硬顯示他已處於憤怒爆發的臨界點。不想再跟她鬧下去,他迅速拉開抽屜,拿走電話和車匙,火速衝出門口。

  無聊的女人!想到她剛才幾乎整個人靠在自己身上,萬歲只覺噁心,邊走邊厭惡地把醫生袍剝下。去到轉角處,差點兒與兩個護士撞上。

  「萬醫生,下班了。」其中一個身形嬌小的護士笑咪咪地跟他打招呼。

  萬歲僵著臉點點頭,兩三步就到了樓梯口。

  「誒……」小護士還想叫住他,才眨眼他的身影已不見了。

  「叫什麼叫?人家走遠了。你不會是喜歡他吧?沒看到人家上次對那個小女友多體貼。」

  「哪裡!怎麼他現在會一個人走呢?我剛才明明看到那個小女生在他診室外等著,而且好像等了很久的樣子。」小護士歪著頭想,她應該沒認錯人吧?

  「哎呀,管人家的事幹嘛。」

  「那也是……」

  *************

  匆匆到停車場,萬歲開了車門上車,拿出手機拔了熟悉的號碼。音樂響了很久,在他以為又無人接聽的時候,一句小小的「喂」終於從彼端傳過來。

  「你下班了嗎?我去接你。」他沉住氣,讓自己的話盡量放鬆。早上這麼拂袖而去,現在先低頭其實臉子有點掛不住,可是真的不想再跟她慪氣。

  「我……我已經下班了。」

  萬歲看看手錶,已經過了五點半。「在哪裡?今晚我們去約會,好不?」才發現,自從戀愛後,他們從沒有像別的情人那樣約會過。飯都是在家吃,電影院更沒踏足過,他好像還沒送過禮物給她。這樣的戀愛模式,對於還是小女孩的她,會不會覺得悶?

  「聽說河堤那邊開了家很不錯的西餐廳,我們先去吃飯,然後去看場電影?要不去逛逛街也成。」

  「我……晚上跟人有約。」

  「跟誰?」這句話衝口而出後他就後悔了。為何要問?應該給她自由。

  「嗯……約了玲瓏。」

  「哦,很久沒見面了吧。」

  「嗯。」

  她的回應始終清清冷冷的,萬歲一時不知還要說什麼。很想很想見她,但他總不好跟著她們去吃飯。想起早上的事,他最終結巴著說:「早上……對不起,我反應太大了。」萬歲單手支著頭,說出這話後心底輕鬆了不少。

  淡容頓了一下,很久才淡淡地回應:「沒事,是我先不對。」

  聽到她的話,他的心終於定了定。「我中午打了幾次電話給你,你都沒接。」

  「手機調了靜聲。」

  「哦。」他還想問她為何要把電話調成靜音,終是忍住沒開口,改變了話題:「那你幾點回來?我有很多話想跟你說。」

  「應該……會很晚。她來了,我不說了。」說完這句話,她即時收了線。

  萬歲聽著手機裡的「滴滴」聲音,心裡放空得害怕。她彷彿在逃避他,是為了早上的事?

  帶著不安的心情驅車回到她的小宿舍,早上拿過來的兩個保溫瓶已經洗乾淨放在餐桌上。他扒扒頭髮,剛才在車裡拿了一包中藥上來,真不知道該不該熬。想到她的問題,還是走進廚房把中藥洗了洗放進藥鍋裡。隨便煮了麵條,邊吃邊看新聞。最近關於地震的消息幾乎佔據了整個新聞時段,世界好像隨時會毀滅,他更覺得應該珍惜倆人在一起的每分每秒。

  八點多,看時間如果吃飯也差不多要完了,他又打電話給她。第一次沒聽,隔了幾分鐘再打去,她終於接了,但背景夾雜著吵鬧聲。

  「還沒吃完飯?」

  「嗯。」

  說完後,彼此沉默。萬歲總覺得有什麼東西梗在喉嚨,壓抑得辛苦。良久,她才小聲地說:「你先回家吧,我今晚會很晚才回去。」

  「不用我去接你?」

  「不用了。」

  帶著幾許失望,他才絮絮叮囑:「那你要小心,天氣不好,打車的時候讓司機別開得太快。不要太晚,回家後給我發條短信。」

  「知道了。」

  隨後,她掛了線。

  總覺得哪裡不對勁,可是又說不出來。萬歲閉著眼躺在沙發上,腦袋裡閃過許多亂七八糟的想法。好半天,他才起身,把廚房裡的中藥煮熱放到保溫瓶裡,再給她發短信:中藥熬好了放在餐桌上,我知道很難喝,但這次不要再倒了好嗎?我準備了兩顆糖,喝完後吃個糖就不苦了。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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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4-19 11:25:40 |只看該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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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完信息,淡容把手機放回口袋裡。漫無目的地在街上走了整晚,雙腳已經麻木。天氣仍是不好,雖然雨已停,但四周籠罩著大霧。

  沒有要約會,她只是單純的不想跟他見面。腦裡渾渾沌沌都是他跟那個女醫生摟作一團的畫面,他真的很受歡迎,投懷送抱的女人應該不少,所以即使沒有她,他很輕易就能找到另一個。

  她沒有生氣,是她自己不爭氣。

  穿過公園,對面是一條酒吧街。五彩繽紛的霓虹燈閃得人眼花,她懵懵的想過馬路,突然一道強光快速地閃了幾下,接著是響亮的喇叭聲震得耳孔發痛。她別過臉,後退了兩步。強光轉弱,那車主改換低燈,然後駕駛座那邊的車窗降了下來,帶著戲謔的男音響起。

  「這麼晚萬醫生放心你一個人在街上走?」

  淡容瞇起眼看過去,車窗內伸出了半個頭的人赫然是霍允庭。他家工程開始後,每次去工地她只負責跟包工頭接洽,他甚少出現,今天在街上碰面純屬巧合。

  見淡容呆呆的沒出聲,身後有車按喇叭,大概是他阻道了,他對她招招手。「上車。」

  淡容茫然地搖頭,她沒事上車幹嘛?

  跟在後邊的車主不耐煩地搖下車窗,大聲吆喝道:「要泡妞回家泡,擋住道路有病啊!」

  這條馬路本來不寬,一邊還停泊了不少車,所以霍允庭不動連帶後面的車也得停下來。他聳聳肩,倒也不急,瞅著淡容說:「你的樣子看起來很糟,要不進去坐坐。」

  他朝旁邊的一家酒吧揚揚頭,淡容放眼望去,或許跟個不相干的人聊幾句也不錯,於是點點頭。霍允庭打了邊燈,往路邊靠攏。

  酒吧裡邊燈光昏暗,響著輕快的爵士音樂,人不多,三三兩兩的坐了幾桌。這裡應該是清吧,以前佘泰君也帶過她去過,基本上來這種地方的人都較文明。

  倆人走到吧檯坐下,淡容揉了揉酸痛的大腿,從醫院出來後,她沿著馬路一直走,中途停下來吃了點東西,再慢慢遊蕩,不知不覺就來到這邊了。

  「要喝什麼?」一個年輕的男子走過來問,淡容抬起頭,腦裡一片空白。憑她對酒那貧瘠的認知,她該喝什麼?

  「有沒有喝了可以把所有煩惱都忘記的酒?」

  身邊的霍允庭瞥了她一眼,朝調酒師打了個手勢,調酒師意會地轉過身。

  沒一會,一杯果汁放到她面前,霍允庭跟前也多了一杯威士忌加冰。

  「小女孩還是別喝酒好。」

  「哈。」淡容笑了笑,「你等會開車還不是喝酒?」

  「我可以讓人來接的。」他拿起酒杯,小小的抿了一口。

  「我家就在附近。」淡容說完後,朝調酒師招招手。「給我一杯他那種。」

  調酒師看看霍允庭,遲疑了幾秒。

  「你給她調一杯吧。」霍允庭把酒杯放下,從衣袋裡拿出煙盒和打火機,點燃了一支煙。

  「看來你們是認識的……」淡容雙手趴到酒吧檯上,呆呆是望著調酒師拿起一隻酒杯,用檸檬片繞著杯口抹了一圈,再倒放在一堆白色的粉末上轉了一圈。然後擰起調酒杯,倒了幾款酒進去,再加上碎冰塊,左右搖晃。半晌,他把酒倒進剛才的玻璃杯裡,插了片檸檬片在杯沿,推到她面前。

  「瑪格麗特,請慢用。」他伸出掌做了個請的動作,然後走了開去。

  淡容端起杯柄,送到嘴邊啜了一小口。第一感覺是有點鹹味,原來剛才那白色粉末是鹽巴來的。她把酒含在嘴裡,香濃的酒味夾雜著淡淡的酸鹹味,像眼淚。

  「失戀了嗎?」

  淡容倏地轉過頭,只見霍允庭隨意的把煙停在煙灰盅上彈了彈,再放嘴裡吸了一口,吐出,幾縷淡淡的青煙讓他的臉看起來高深莫測。晃晃頭,又喝了一大口,略帶辛辣冰涼的味道刺激了她的神經。不知道失戀……是什麼樣的感覺。

  「別喝那麼急,會醉的。」這次霍允庭掐滅了煙,一改之前的似笑非笑,神色略帶嚴肅。

  醉?如果能醉也不錯。

  「你有沒有喜歡過一個人?」

  聽到她的話,霍允庭愣了愣。喜歡一個人嗎?腦內有個身影慢慢浮現。她就只會對他扮鬼臉,而且對他似乎很厭惡。今晚要不是送她回家,他也不會經過這邊。喜歡……他不確定,就是覺得她很好玩而已。

  「看來你喜歡的人出現了,恭喜。」

  他輕咳了聲,以掩飾自己的心不在焉。「萬醫生讓你傷心了?」

  「沒,是我自己的問題。」她苦笑,把酒一飲而盡。老天給她開了個好大的玩笑,在她以為已經找到幸福的時候,突然給她當頭一棒。她把玩著插在杯沿的檸檬片,懶懶地問:「你會不會為自己喜歡的人,犧牲一切?」

  「無私奉獻麼?當今社會還有這類人?」他嘲弄地彎起嘴角,拿起杯將酒乾盡。

  淡容把下巴擱在吧檯的石面上,輕輕喟歎:「有的,有人就這麼傻。」

  因為攝入了酒精,她的神智有點混亂。隨後她硬要了杯威士忌,亢奮地說要跟他碰杯。霍允庭不知她受了什麼刺激,雖然知道這樣下去她一定會醉,還是陪著她瘋。

  淡容這輩子沒喝過如此多的酒,以前跟佘泰軍出去玩,她逢酒必會拒絕。佘泰軍曾經恨鐵不成鋼地說她作為一個設計師,把自己繃得太緊,完全放不開。或許吧,其實偶爾她真的需要瘋狂一下。

  不記得自己是怎樣回家,怎樣上樓,怎樣躺床上。醉酒有個好處,一夜無夢。恍惚間,有人拍她的臉。

  「容……容?」

  她翻了個身,頭「嗡嗡嗡」的扯著痛。呻|吟聲從嘴裡哼出來,那人馬上緊張地叫:「怎麼了?」

  緩緩睜開雙眼,萬歲的臉左右晃動,好半天才變回完整。

  「你昨晚……喝酒了?」萬歲小心翼翼地問。

  其實不用問了,那麼強烈的酒味。

  「喝酒對身體不好,特別是你現在……」說話聲戛然而止。

  「我現在怎麼了?」她板著臉問。

  萬歲望著她,蒼白的臉沒有任何表情,現在還不是坦白的時候。他拍拍她的手,柔聲說:「你看你,衣服都不換就睡覺了,快去洗個澡。」說著把她扶起來。「我今早還熬了皮蛋瘦肉粥,看你精神不好,今天中藥不用吃了,休假,好不好?」

  他為什麼不罵她?依他的脾氣,他應該很生氣,並摔門而去才對,為什麼還要像哄小孩般對她?為什麼要這般忍讓?如果讓他知道昨晚她跟誰去喝酒,他應該會大發雷霆。

  淡容捧著頭,不單單是因為頭痛,心裡好像被人狠狠的捏住,一陣酸痛。好想跟他大吵一場,又很怕他棄她不理,很矛盾!

  「頭痛嗎?反正週六,要不今天別上班了,我幫你請假。」他才要出去,腰間突然多了只手把他拉住。

  「不用了。」她啞著聲說。

  萬歲轉過身蹲下,與她平視。她的樣子糟得讓人擔心,這時候還喝酒,其實很不適當。責備的話每到嘴邊都硬生生吞回去,他怕她傷心。「以後不要再喝酒了,去洗澡,我幫你調杯蜂蜜水吧。」

  他打開衣櫃幫她拿了洗換衣服,然後攙扶著她走出房門。

  熱水從頭頂衝下來的時候,淡容用雙手把自己緊緊的抱。你這樣是不對的,不對的!透明的水滴從臉上滑下來,分不清是水還是眼淚。

  「洗完了嗎?別沖太久,小心頭暈。」

  他在外面拍門,淡容關掉水龍頭,拿衣巾把身體擦乾。穿回衣服出去,他看見她濕發濾濾又皺起眉頭。「一大早洗頭。」說著入房間拿電吹風。

  淡容坐以沙發上,手裡捧著蜂蜜茶,感受著他修長的手指穿過她的發間,這種甜蜜的感覺,折磨得她幾乎要死掉。

  「快點喝,不然要涼了。」在確認頭髮完全吹乾,他關了電吹風的開關,發現她還愣愣的一動不動,忍不住又開口催促。

  淡容回過神,無聲地喝著茶。萬歲單膝跪在沙發上,用雙手放在她的太陽穴上輕輕的揉。「小妃這丫頭昨天晚上回來了,今晚我們回家吃飯吧。上星期……我說的話很過份。其實我沒有不想要小孩的意思,而是……」他突然坐下,拿走她手裡的茶杯,改握住那隻小手,與她面對面。「我們才開始了不久,你現在還這麼年輕。哪一天你願意嫁給我的時候,再想生小孩的事,好不好?」思前想後,還是別跟她說清楚好,不然她又彆扭了。

  他的表情略帶緊張,又很真摯,淡容鼻子一酸,猛地把頭鑽進他的懷裡,沒讓他看到她悄然滑落的眼淚。

  「怎麼突然撒嬌了?是不是很感動?」他摸著她的發,啞然失笑。

  她並未回話,只用雙手摟著他的脖子,蹭了蹭,把頭埋得更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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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4-19 11:25:50 |只看該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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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週六因為只開半天診,所以上午診室內外塞滿人。到早上十點多,萬歲才借尿遁偷空喘了口氣。從廁所邊的側門出去,是通往住院部的走道,平時來往的人不多。他擔心她的情況,吃完早餐後最終成功勸她回去睡覺,不知道醒了沒有。

  打她的電話,響了很久,他已經打算掛線,誰知有人接通。

  「喂。」

  一道宿醉未醒的沙啞男聲傳過來,萬歲一驚,忙說了句「打錯」就收了線。看看手機屏幕,卻明顯是她的名字。他捏緊電話,又回拔過去。

  「喂?誰呀?」又是那個男音。

  萬歲沉著聲問:「你是誰?」

  「啊?」那人似乎清醒了些,「你打電話給我還問我是誰?」

  「你確定你現在聽的電話是你的?」

  電話裡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良久,對方挫敗地說:「萬醫生?我是霍允庭,淡容的電話漏在我的車內,而我竟然糊糊塗塗的拿回家了。」

  萬歲狠狠地吸了口氣,壓著憤怒:「你昨晚灌酒她?」

  霍允庭輕笑了兩聲:「不知是誰灌醉誰了,昨晚還是我抬她上樓的呢。」

  「很好!很好!」萬歲二話不說地按掉紅色鍵,眼神變得異常的冷。竟然騙他說跟玲瓏吃飯,還跟一個男人喝得酩酊大醉。她在賣瘋的時候,他還在家等著!

  帶著滿腔怒火回到診室,連病童都彷彿能感受到他的憤怒,居然很合作的沒有哭,乖乖的讓他檢查完畢。終於到下班時間,病人都走光,他才抓起車匙和電話,匆匆離開醫院。

  車風馳電掣地往她的小宿舍奔去,他迫切地想要個解釋。為什麼要騙他?為什麼?腦裡不停地重複提問,是他把她管得太嚴了?抑或是他真的醋勁太大?可是不管什麼原因,說慌就是不對!

  開了她家的門衝進去,裡外找了遍,屋內無人。這時候她跑哪去了?心內一驚,他馬上拔通她公司的電話。

  前台的小妹叫他等,那真的上班了。過了一會,她的聲音清清幽幽地響起。「你找我?」

  「你的手機呢?」他火大的劈頭便問。

  淡容呆了呆:「可能忘在家裡吧。」事實上她乍一驚醒,才記起中午約了客戶談方案,當時電話不在身邊,她也懶得找了,換好衣服立即上班。「怎麼了?」

  「你昨晚……」

  「淡姐……」

  幾乎同時,那邊有人叫她的名字。她應了句,然後壓著聲說:「我正和客戶談事,先不跟你聊了,完了再給你電話。」說完她匆匆掛線。

  萬歲一手把電話扔進沙發裡,重重地坐下。心內百般滋味,極不好受。他雙手摀住眼睛和臉龐,腦袋亂哄哄理不清到底自己做錯了什麼,為何要受到這樣的對待。如果她能坦白,他即使會生氣,也不會阻止她跟霍允庭出去。刻意隱瞞,還喝醉讓人家抬回家,如此之情景無論如何他都不能接受。

  越想越氣,他用力地把躺在身邊的手機掃下地。電話迎聲支解,電池與底蓋散落。

  *******

  新接的這個客戶很難纏,本來是三劍跟的單,昨天佘泰軍下令要她接手。淡容強忍住頭痛,一點一點地為這對夫婦分析電線佈置圖。說到口水都乾涸,男業主末了還是要求她要把電線的走位圖列清楚。

  「人家市政工程的都是這樣做的,電線從總電箱接到燈位或開關位,走到哪面牆身,或是從地面哪處走,都有圖紙清晰列明,哪像你們這麼馬虎。」

  淡容很想跟他說,你才一間小小的商品房,真的沒必要跟市政工程相提並論。一間屋的電線錯縱複雜,要把電線的走勢圖列明得花多少時間?而且連平面圖都看不懂的人,即使她列明瞭,他們能看懂嗎?按以往施工慣例,電線都是在現場由師傅定好,或是業主有什麼要求提出後再修正。圖紙是死的,靈活靈用才能變通。

  揉揉兩邊太陽穴,淡容已經懶得再解釋了,先答應了他的要求。男業主才說完,又到女主業。她把一大堆在筆記本電腦裡圖片一張一張的翻給她看。

  女業主:「我喜歡這種風格,這樣這樣……那樣那樣……效果一定要看著高貴有層次。」

  男業主:「那得花很多錢,簡簡單單裝修好就行,淡小姐你不用聽她的。」

  女業主:「什麼叫不用聽我?這房我沒份的嗎?不行!我一定要高檔次的!」

  男業主:「那錢是你付還是我付!」

  女業主:「你的錢我佔了一半,我也有話事權!」

  到最後,淡容就坐著看他們夫婦吵架。

  如是這般被折騰了幾小時,到歡送他們走的時候,已經快下午五點。淡容攤在會客室的椅子上,身體已經累到不行。

  突然一杯水放到她跟前,小昭在她身邊坐下。「淡姐,很累吧?」

  淡容白著臉點點頭,這是精神折磨,她快要掛了。

  小昭把椅子拉近,悄聲說:「我跟你說,那對夫婦前天晚上跟三劍和軍哥談到十二點,我被迫加班幫打預算。他們意見非常不一致,總是談著談著就吵起來。搞了一夜,什麼都沒定下來。我猜軍哥是被煩得要命,才要你跟的。」

  這不足為奇,搞不好的就堆給她。經常要幫忙收拾爛攤子,她也會累的。剛才好幾次,她多想對他們吼過去:你們能不能商量好再來談,別折騰設計師好不!可隨即她又反省,怎能這樣對客戶的呢?歎氣,大概是最近的精神狀態太差,才會覺得他們特別煩。

  「行了,讓我休息一下,謝謝你的茶。」

  小昭拍拍她的肩,退出會議室。

  淡容發了一會呆,才想起自己午餐還沒吃,怪不得渾身發軟。晚上要去他家吃飯,看看時間差不多了,她甩甩頭,再拍拍臉,清醒了點。起身回設計部給他打電話,才接通他便聽了。

  「終於可以走了?」

  「嗯。」

  「我已經在外面。」

  放下話筒後,她隱隱察覺到他說話語氣的不對勁。上車的時候果然迎合了她的想法,他高大的身形坐在駕駛座內,臉色嚴肅得讓人想無視也不行。不知又發生了什麼事,早上這般溫柔,經過一天又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她今天已經有夠累,不想再去猜測。

  拉上車門,她合上兩眸假寐。車子等了好久沒有動靜,一道懾人的目光始終盯著她。她完全能感受到,卻不肯張開眼。最終她贏了,重重的放手剎聲音在身邊落下,接著車身緩緩駛出。

  過了好久,在她幾乎要睡著的時候,他才冷硬地開口:「你昨晚去了哪?」

  倏地睜開眼,淡容緩緩扭過頭看他。他的眼睛依然認真地直視前方,只是眼底有著暴風雨來臨的陰冷。

  「你想知道什麼?」她鎮定地反問。

  「你的手機在哪?」

  淡容擰著眉深思了一會,完全沒印象。「早上不是說了,可能在家裡?」

  車子突然在路邊剎住,輪胎和地面發生劇烈的摩擦,傳出一聲尖銳刺耳的響聲。

  握著方向盤的手青筋盡顯,從早上到現在,他感覺自己從沒這般憤怒與卑微。她跟一個男人去喝酒,還騙他!「你確定手機真在家?沒有遺落在某個男人哪裡?」

  太陽穴突突地跳,不知道他是怎麼得知的。淡容自嘲的笑了笑:「你既然知道了,為何還要問?」

  「因為我想你親自告訴我!告訴我為什麼要說慌!是不是跟他真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見面一定要不讓我知道?為何要跟他喝酒?還喝得不省人事,要讓他抬你回家?」

  淡容看著他的嘴巴一開一合,每問完一個問題,兩片唇瓣便緊緊的抿住。對於他的質問,她真的不想回答。因為她心情煩悶,因為她不開心,因為她好想發洩。說不清的,或許現在是個契機,放手吧。

  「請別一味的指責我,你昨天不也跟一個女醫生在診室裡摟摟抱抱?其實大家都彼此彼此,別把我說得那麼隨便,這樣不會顯得你有多清高。」

  「你說什麼?」他猛地護住她的下頜,臉目顯得過分猙獰。「把話說清楚!」

  淡容一把甩開他的手,揉了揉發疼的下巴,冷冷說道:「在我看不見的時候,也不知道你跟別的女人有多少親密接觸。既然你自己也是這麼不檢點,請不要說我的不是!」

  「那你是承認,跟他有一腿!」

  「萬醫生!」她閉了閉眼,無力地吐出一句:「既然彼此都這般不信任,不如分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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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4-19 11:26:05 |只看該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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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如分手吧。」

  胸口一震,這話猶如晴天霹靂,呼吸瞬間滯住。他以近乎於暴躁的聲調說:「你為了這個男人跟我分手?」

  如果他夠細心,應該會發現她的雙手始終緊握。指甲深深地陷入掌心裡,極痛。她無力地說道:「萬醫生,其實我們一點也不適合。」

  「你之前表白的時候,怎麼不考慮我們適不適合?」萬歲瞇了一下眼睛,冷冷的瞪視著這個狠心的女人。為何她可以這般冷靜地說出分手的話,他為她做了這麼多,難度她一點也沒察覺到的嗎?他傾身擄著她的雙肩,多想敲開她的腦袋,看看裡面到底是什麼構造的。

  小小的空間內氣氛繃緊,四周輻射著濃重的戾氣。淡容垂著頭,喃喃回應:「那你當我錯了行嗎?就當我現在才發現,其實我並不是真的很喜歡你。」

  萬歲倏地鬆開手,頹敗地跌坐在座位上。她說不喜歡他……她竟然說不喜歡他!

  淡容揉揉漲得發痛的頭,沒有再開口,推門下車。眼淚在轉身的一刻傾瀉直下,唯心的話,說出來特難受。分手也好……

  看著她漸行漸遠,他傻傻的沒了反應。從沒想過要分手,從沒!怎麼能這樣輕易就放她走?他迅速熄了火,抽掉鎖匙,下車甩門衝過去。

  街上人來人往,原來不知不覺間他們已經回到萬家所在的舊區,前面不遠就是萬家老宅。她惘然地向前行,每踏出一步,腳步如斯沉重。她憑著好不容易才儲夠的能量,才做了這個決定。可是為什麼心會這般痛?水滴沿著她走過的足跡,留下點點滴滴。

  手肘驀地被擄住,他呲著牙在她身後叫喊:「我是不會答應的!」

  「萬醫生……我們好聚好散好嗎?」開口已是哽咽。

  「散什麼?你如果誤會我跟那個女醫生有染的話,我可以告訴你,絕對沒有!你跟霍允庭去喝酒的事,我也可以一筆溝消!我們只是誤會了,對不對?我可以不計較!」他越說越急,幾次欲扳過她的身子都被拒絕。

  「你……不要這樣。」回答極無力。

  「你為什麼非要分手?為什麼?抬頭回答我!」他氣急敗壞地大吼。

  淡容抬起眼,淚水已經模糊了雙眼,再說話已經泣不成聲:「你就當……是我欠了你!」

  「說什麼欠?還是你被他佔便宜了?」這個念頭猛地在腦內一閃,即時讓他震驚。「這個禽獸!他趁你喝醉非禮你對不?」

  「不是你想的那樣……」

  這時一輛黑色Volvo滑過他們身側,在萬家門前停住。緊接著一個穿著黑色襯衫和黑色休閒褲的高大男人推門出來,手上拿著電話輕佻地說:「我到門口了,快出來歡迎。」

  萬歲聞聲望去,只見那男人收起電話,緩緩轉身,臉上是那樣的春風得意。怒火瞬間爆發,他驟然放開淡容,跨大步上前,二話不說一拳朝那男人的下巴揮拳過去。「混蛋!我要殺了你!」

  出其不意挨了個拳頭,霍允庭一個蹌踉撞到車上,尖銳的防盜聲「哇哇哇」地亂叫起來。

  「你竟敢狗膽的出現在這裡!」萬歲另一拳相繼落下,可惜這次霍允庭已有防備,他弓走手臂擋住,另一隻手反揪過去還了他一拳。

  萬歲被擊得退後兩步,臉上一陣劇痛,可是想到那個混蛋佔了她的便宜,他就像發狂般,紅著眼衝上去誓要跟他拚個你死我活。

  倆個高大的男人摟作一團,街上經過的人無不停下來圍觀。淡容站在旁邊不停地焦急哭喊:「別打!別打?」

  空氣中突然一陣尖叫,萬貴妃驚悚地叫:「你們怎麼打架了?」

  呼喊聲並未叫住萬歲,他已經完全失去理智,拳拳發狠,霍允庭不明白為何被揍,只能不斷地躲。

  「停手!求求你!」淡容捂著嘴,哭得快要窒息。

  「他欺負你!他欺負你!」萬歲揪住霍允庭的衣領,朝她咆哮。

  「沒有,他沒有欺負我!」

  「如果不是這樣,你為什麼要分手!」

  「因為……」淡容垂下眼簾,透明的液體大滴大滴地撲到地上。「崔醫生說,我可能不孕。」

  倒抽氣聲此起彼伏,手不知不覺鬆開,霍允庭乘機退了開來,靠在車上狂喘氣。媽的,出手這麼重,他的下巴幾乎保不住。

  萬歲僵著身走至她跟前,伸手撫上她的髮鬢,小心翼翼地說:「你知道了?」

  淡容合上眼,淚水又是一串的落下。

  他黯然攬她入懷,以柔得像棉花絮一樣的語調說:「沒事的,沒事的……」

  她快速地搖頭,腦海裡儘是昨天崔醫生的話:結果顯示你的雌雄激素都很低,這是很不正常的。也因為這樣,所以你的經期不准,這樣的話以後會很難懷孕,即使懷孕了,胎兒也很難保住。萬醫生沒告訴你嗎?他還開了一周的中藥,你有沒有依時服用?

  見她在發呆,崔醫生顯然明白了。「他可能怕你擔心。」

  安慰已無用,淡容渾渾噩噩地退出診室,始終沒法消化她話裡的意思。不孕?這是個多麼的陌生詞語。活了二十三年,從沒往那方面想過。原來人真的不能貪心,已經有了美好的姻緣,就別想生孩子的事。看,幻想瞬間便破滅了。

  不知不覺就回到兒科,本來提前下班是想給他一個驚喜,但是候診的人太多,她等了十來分鐘後想起早上他的反應之大,一時念起便去問檢驗結果。料不到,得到的答案是如的令人悲傷。

  從診室門口斜斜的望進去,他拿著手電筒,正在哄一個孩子張開嘴。那小鬼不太合作,他從抽屜拿出一顆糖,那孩子馬上笑口常開。

  糖果是他的殺手鑭,她不是第一次見到。其實對付小孩子,他是溫柔而有耐性的。那晚說不要孩子根本就不是真心話,他,是怕她有壓力?他根本就想把所有責任往自己身上槓。這樣的無私付出,讓她情何以堪?

  他是萬家唯一的男丁,萬家人對新生命的熱切期待,都不是他說不要就可以不要的。如果她真的不能生育,那就分開吧。女醫生的事只是借口,投懷送抱的難道她看不出嗎?她只是,不能讓他跟著當一個罪人。

  想到這,淡容用力一推,想要掙脫。晃蕩間,肚子一陣抽搐,暖暖的熱流從體內湧出來,順著大腿內側流下。她渾身發軟,忙抓住他的手肘。

  發現她臉色異常蒼白,還有地上滴出來的血,萬歲驚得心臟都快停止了,攔腰抱起她,匆匆跑回家。

  正主兒走後,圍觀的人議論了幾句便散了。

  霍允庭把鼻樑上的眼鏡扶正,動了動下頜,忒痛。這男人的醋勁不是普通的大,不就接了淡容一個電話?

  一直沒哼聲的萬貴妃也悄然轉身準備走人,霍允庭捏捏下巴,鏡片後的雙眼微瞇,拉長聲音叫:「萬----貴----妃。」

  萬貴妃後腳尖踢到前腳跟,一個蹌踉,回過頭大喝:「閉嘴!」又叫她名字!又叫她名字!

  霍允庭不說話,斜斜靠著車,朝她勾勾手指:「過來!」

  「你以為我是小狗!」

  「不是叫你來拿電話嗎?」

  萬貴妃遲疑了一陣,悻悻地走過去。「拿來!」她叉著腰攤開手掌。本來還想問為何淡容的電話會在他身上,可是現在家裡應該兵慌馬亂,她心急的想回去看看。

  霍允庭定定的瞅著她,倆人的目光在空中對視了一會,萬貴妃避開他的懾人目光,不耐煩地說:「快拿來啦!」

  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霍允庭恢復慵懶的表情:「我被你哥打了,你是不是應該關心一下?」

  「活該!」沒經思考的話衝口而出,說完後她又覺這樣太壞心了,於是結結巴巴地解釋:「誰……誰讓你惹小容了!」

  「我昨天晚上送你回家後經過河堤那邊,無意中發現她獨自在街上亂逛,差點就釀成車禍了。後來我發揮少有的友愛之情,陪她聊天解悶,結果她醉酒,還要我抬回家。千里迢迢來送她遺落在我車上的手機,才下車就被人不分青紅皂白地揍了一頓。我到底招惹誰了?」

  按照慣例,他是從不會對人解釋的,只是面對這個鬼丫頭的厭惡,他突然就說多了。

  萬貴妃鼓著腮幫一聲不響,他的意思,是說她錯怪他了?

  「唉,這年頭好人難當。醫生世家的人都挺野蠻,動手打人後道歉什麼的都沒有,只好自認倒霉了。」霍允庭說完後拉開車門,彎身從抽屜裡拿了個手機出來遞給她。

  萬貴妃接過後睨著他,下巴上瘀青了一大塊,好像蠻傷的。心下不忍,她訥訥地說:「那我代我哥向你道歉,行不?」

  霍允庭抬起臉看著天空,手摸著下巴喃喃說道:「我覺得應該找醫生看看。」

  「那你進來我讓奶奶幫你檢查一下?」萬貴妃接著道。

  「不了,說不定還要挨揍。」

  這也不是,那也不是,萬貴妃急得直跺腳。「那你想怎樣!」

  看著她這副模樣,原本心情不算太好的霍允庭,嘴角不禁挑起了一絲忍俊不禁的笑意。「你不是讀醫的嗎?雖然我不是很相信你的醫術,不過麻麻虎虎的總可以吧?上車。」他拉過她的手腕往副駕室走去。

  「去哪啦?」

  「買點藥幫我敷一下!」

  「家裡有……」

  「我都說不想到你家去挨揍。」

  「我晚上要在家吃飯!」

  「我覺得應該去報警,不知道醫生打人警察會如何處理?」

  「……」

  萬貴妃覺得自己真倒霉,上次噴他一臉水外加毀掉一件昂貴的襯衫後,得做牛做馬當賠償,這次又……為何她好好一個青春無敵美少女,總是為了老哥的破事而攤上這個陰險小人?老天,不帶這樣玩人的呀!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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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4-19 11:26:23 |只看該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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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怎麼回事?」看見萬歲抱著淡容火燎火燎地跑入屋,原本在飯廳準備開飯的車淑梅和張惠儀連忙停下手裡的細活追過去,連在客廳的萬爸爸也放下報紙站起來。

  「她流血!她流血!她是不是……流產了?」萬歲慌張地亂叫,站在樓梯口急得團團轉。淡容被晃得暈頭轉向,幾欲要開口都說不出話來。

  車淑梅擄起她的手腕把了把脈,再看看那血流的位置,果斷的下結論:「冷靜!她只是大姨媽來了!」

  「啊?」萬歲即時神色木訥,呆了。低頭見她把臉捂得緊緊的,傻傻地自言自語:「只……只是大姨媽?」

  其它人頓時扶額,枉他是醫生。車淑梅翻翻白眼:「估計是對藥物起了反應,這是常事。」

  「呃?」

  張惠儀拍拍兒子,手往樓上一指:「送她到你房間去,床鋪我上段時間才洗過。媽你去熬紅糖水,我去拿套洗換衣服。」

  才說完,萬歲已經飛快地往樓上奔去。車淑梅搖搖頭:「這孩子一碰上小容的事就沒了判斷能力。」

  這話他沒聽到,心急地上到三樓,經過浴室,淡容扯扯他的衣袖,輕聲說:「放我下來,我想上廁所。」

  他馬上轉了方向,去到浴室把她放下。「頭暈嗎?要不要我幫你?」

  淡容擰著眉搖搖頭,眼花繚亂,思緒凌亂。「你出去吧,我想清洗一下。」同時她還想靜一靜,理清思路。

  「行嗎?」他仍是不放心。剛才她身子晃了晃,幾乎就暈倒,他感覺到的。

  淡容咬咬牙,先是打架,再來擺了大烏龍,他已經形象盡毀了。心下沒由來的煩躁,突然就使起小性子來,半帶著哭腔斥道:「你出去啦!」

  萬歲一愕,只好喏喏地退出浴室,帶上門。

  張惠儀隨後拿了洗換衣服來,淡容花了幾分鐘又衝又洗,才料理乾淨。打開浴室門時,他就站在外面等。

  見她出來,他立即迎上來。「好了?」臉色蒼白得沒半絲血色,他的心一揪一揪的疼。「到房裡去休息一下,紅糖水已經熬好了。」

  淡容其實很想離開,奈何身體真的極度疲累,她只好隨他而行。

  他的房間不大,簡單的單人床,床邊一張大書桌,上面放著他小時候的照片。書桌前有扇大窗,望出去是白蘭樹的枝葉和灰濛濛的天。一邊牆上有個簡易的衣櫃,另一端是書櫃,醫書和獎盃滿滿地佔了整個空間。

  這裡是他成長的地方,充滿了關於他年青時的回憶。淡定留連了幾眼,眨眼就被扶到床上。他拿起書桌上的紅糖水試了試溫度,送到她嘴邊。「可以喝了。」

  眼內又是一熱,她勉強喝了兩口,推開他的手,便再也喝不下去。肚子裡狠狠地翻騰了幾下,身體裡暖流不斷地流出來。經期才停了不久,這次來勢洶洶,她不由得悲從中來,自己是不是要死了?

  萬歲放下碗,柔聲道:「先休息一下,我出去讓我媽熬些粥。」

  才轉身,一隻小手拉住他的衣角,說話聲音帶著強烈的痛苦:「別對我這麼好,不值得。」

  他僵了僵,不得不握住她的手,在床邊坐下。眼下的人樣子很憔悴,酒醉未清,雙眼都陷了進去。萬歲捧著她的臉,近乎哀求地說:「什麼都別想,好好的睡一覺?」

  她合上眼,眼淚毫無預警就流了出來。「我們分手好不好?」她不想拖累他,就讓她自生自滅好了。

  「不好!」他嚴正地回答,捧著她兩頰的雙手使了力,迫她與他正視。「張開眼看著我!」

  淡容緩緩睜開雙眼,在看到他冷硬的表情時鼻子又是一酸。失敗了,本想讓他討厭自己,再一刀兩斷,可是她還是搞砸了。是她意志不夠堅定,說好要離開,卻又貪著他給的溫暖,她真的好自私。

  萬歲以拇指腹拭去那礙眼的液體,理順被沾濕的髮鬢,再開口語氣已變軟,但能聽得出裡面所含的堅持。「以前我覺得說愛是很空洞的,什麼都會變,誰能保證倆個人能相愛到老?做出了承諾就一定要遵守,但是萬一以後有人變了,那當初的山萌海誓豈不是變成笑話?所以我一直不相信愛情,不信倆個人可以天長地久。尤其在兒科待久了,每天看到那些小孩因為生病哭得很痛苦的時候,有些夫婦還因此而吵架,埋怨孩子的出生,又或是對孩子做出粗暴的行為。我很害怕,害怕自己有天也會變成這樣。要知道生孩子不僅僅是為了傳宗接代,還要對這條小生命負責。如果結局會是這樣,我寧可什麼都不要,不要結婚,不要小孩。」

  「但是自從遇到你,我慢慢體會到,當你很在乎一個人的時候,你會想要得更多。你會想跟她走完往後的人生,會開始渴望擁有屬於倆個人的孩子。容,我從沒這麼在意一個人,我甚至不敢想像,如果我的未來沒有你的參與,會變得怎樣。」

  聽到這些話,淡容的眼淚如斷線的珍珠,撲哧撲哧的掉落下來。

  他把她的頭捂到胸前,抱著這暖暖的身體,心才踏實了點。剛才聽到分手二字時,他幾乎要發瘋。這輩子,能讓他失去冷靜的人,唯她一個了。

  他低頭以臉寵貼著她的發,低沉的聲音帶著祈求:「我不敢保證自己的心千載不變,但有生之年,我會努力讓你得到幸福。所以……請你別再說要離開我。因為……」他握著她的手,捂到自己的胸前,緩緩說道:「我愛你!在我還懵然不知的情況下,這裡,會因你的笑容而歡樂,會因你的哭泣而揪痛。」

  淡容緊緊地揪著他的衣服,身體因哭泣而顫抖和發痛,然而她卻聽到有生以來最動人的聲音。這樣的表白,她渴望了多久?如今他在這情況下說出來,給她帶來了多大的震憾。

  抹了抹眼淚,她抽泣著低聲說道:「小時候,我覺得上天對我很殘忍。爸媽離婚,誰都不想要我,我好像皮球一樣被踢來踢去。人家在父母懷裡撒嬌的時候,我已經要學習獨立。沒有人給我家庭溫暖,我被迫著提前長大。我哭過,埋怨過,通通沒用。後來我慢慢的學會不強求,沒人喜歡就沒人喜歡,其實我一個人也可以很好的活下去。」

  「直到……我遇到你。你讓我覺得,自己是被珍惜,被需要的。我開始對未來有了希望,我也會想當媽媽,想給他我全部的愛,想跟你組織幸福的家庭。可是……可是卻硬生生給了我一道這麼大的屏障。如果我真的生不了孩子,我拿什麼來面對你?你對我那麼好,你家人也對我那麼好,我不想……不想讓你們難過。我本來就一無所有,又不會哄人開心,又不會照顧人,我什麼都給不了你,還要給你帶麻煩。我不能這麼自私,我……」說到這,她已泣不成聲。

  「噓……」他吻了吻她的發端,柔聲說:「孩子是個變數,有與沒有誰也不能作準。而且崔醫生只說難懷孕,並非完全不孕。你要相信,現在醫學那麼發達,我家又是醫生世家,奶奶在那方面更是個中翹楚,中醫不行就用西醫,總有解決的辦法。即使將來真的不能有孩子,那就當我們與孩子無緣,我不會覺得有遺憾,因為……我已經得到最想要的,就是你。」

  萬歲捧起她的臉,舔去她眼角上的淚印,眼角也有了濕意。「我要的是你的人,我對你付出,其實並沒有想要得到任何回報。只要你愛我,愛我就夠了。將來的事誰也無法預料,但無論發生什麼事,你還有我,天大的事都有我扛著。是苦是甜,我們一起分擔。」

  「你太傻了,為什麼這麼傻?萬一將來你家人埋怨,那你怎麼辦?」這個男人,好得讓人心痛。她以濕濾濾的臉去摩挲他的手掌,細碎地親著他的指腹。

  「家裡不是還有小妃嗎?那丫頭要繼承診所,那就再生個孩子好。不過有沒有人喜歡她就說不準。」

  「噗。」她不禁泣極而喜,摸摸他紅腫了的臉,一陣心痛。「疼嗎?對不起……我一定讓你很難過。對不起……」

  「親親就不疼了。」

  她把他拉下,從臉龐到髮鬢,到眼簾到鼻尖,一一吻遍。末了,他反被動為主動,覆在她嫣紅的唇上停住。

  房間內沉默下來,屬於倆個人的親密正在上演。站在房外的車淑梅抹了把眼角,轉過頭對同是濕了眼睛的媳婦點點頭,伸出食指作了個「噓」的手勢,然後拉著她躡手躡腳地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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