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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4:把風
上路整整三日,饒是路趕的不急,可江櫻的情況卻還是不太好。
或是因為路途顛簸加上天氣燥熱的緣故,這幾日來她很難吃得下東西,還經常性的頭暈泛嘔,精神萎靡的厲害。
中午停下歇腳的功夫,晉起過來了一趟,瞧見倚在榻上的那張已是吐的蠟黃的小臉,半點沒有往日的活力,心就好像被人狠狠揪了起來,立即召了軍醫來診,然而軍醫給出的說法卻和前兩日的無異,只說是身體底子不好,再加上暑氣侵體,一時適應不了顛簸的路途。
又說只要挨過這幾日,待身體適應了,便無礙了。
晉起聽著眉頭卻是越皺越緊,這種無能為力又無法代她承受的感覺在他心頭化作了一團無名火,燒得他十分煩躁,可偏生心知不是軍醫無能,沒有牽連的必要,故而只有揮手將人遣退了下去。
轉而又問雲璃可有按時伺候江櫻吃藥,以及今日的狀況是否比昨日好些云云。
雲璃皆仔細地答了,藥是一日兩劑的按時在熬,今早吃了一碗白粥,似是比昨日的滴水未進好了一些。
答話間,卻也是滿面愁雲。
晉起聽了未再多問,只交待她好生照顧著江櫻,一旦有什麼情況立即讓人通知於他,便沉著一張臉離去了。
沒過多大會兒,馬車重新駛動,雲璃只聽車外有侍衛說道:「嬴將軍方才下了令,今日天氣悶熱,下午便不趕路了,約是有半個時辰便能進雲州城的地界——讓大伙兒好好歇一歇,明日趁著涼爽再繼續趕路。」
雲璃聞言好生鬆了一口氣。
如此也能讓姑娘好好地緩一緩了。
「姑娘再忍一忍,再有半個時辰便進城了。」
昏昏沉沉的江櫻似是應了一聲,卻又像是夢囈。
恍惚間,自顧自地嘀咕了幾句。
大約是:方才晉大哥是不是來過了,怎麼能讓他見著自己這副模樣,以及她之前來的時候能吃能喝能睡。不曉得多健康。
再有就是:再這樣下去,受罪不說,一路上得少吃多少東西?
她的聲音極低,雲璃卻聽得清楚。哭笑不得地道:「姑娘別絮叨這些有的沒的了,還是省些力氣好生歇息吧!」
江櫻用來回答她的,則是一陣極其無力且幽怨的嘆氣聲。
……
如此走走停停緩慢地趕路的情況,約是持續了十日之久。
好在天氣悶熱,將士們本也不願急趕。如此倒是樂的輕鬆。
只是沒事幹的時候,總愛在暗下討論,這路究竟為什麼趕的這樣慢,且京中還不曾來信催促過。
「肯定是嬴將軍顧慮大公子唄,大公子腿上的傷,可還沒好全呢……想必也是晉公的意思。」
「我看可不像是嬴將軍的意思……」
「那是誰的意思?」
「還用問嗎,現下軍中除了嬴將軍,能做主的不只有二公子一個了嗎?」
有人忽然放低了聲音,嘀咕了一句:「二公子可不是個慢性子……」
晉起的確不是個慢性子,但士兵所真正想表達的卻是:二公子可不會如此顧忌大公子的傷勢。
只是晉起在軍中威望日高。這種話他可不敢明目張膽的說出口給自己沒事兒找削。
「……據說是那位姑娘身子不好,經不得連日趕路奔波……」
「啊?真的假的?」
「那咱們二公子可真夠憐香惜玉的啊,哈哈……」
「也不知是哪家的姑娘?什麼來頭?你們瞧見過沒有?」
「有二公子的人守在車旁,誰敢去瞧?」
「瞎胡說什麼呢!沒事兒乾的就去驛館後頭操練去!我看你們是閒出毛病來了!」一個統領模樣的男人走了過來,沉著臉吼了一句,士兵們便一窩蜂地散了。
走的遠了些,才哈哈笑著說道:「太陽這麼大都能把人給烤焦了,誰沒事兒去外頭操練,不如回去沖個涼水澡睡個好覺!」
「兔崽子。」男人笑罵了一聲,而抬起頭來望了望門外烈烈的日光。卻也不禁皺了眉,倍感煩躁。
「眼前都要到乞巧節了,立秋也有十多日了,可暑勁兒卻是半點也沒覺著消下去……往年的這個時候。可少見這麼大的日頭。」
驛館二樓,一間開了窗的房間內,華常靜擰著眉頭嘆氣說道。
正在竹簾下教著阿菊蝴蝶兒的雲璃聞言也跟著道了句:「可不是嗎,此處又是北方,往年就是酷暑時節,也是少見這麼熱的天兒的。」
「成日不是趕路就是悶在驛館裡。真是無趣的很。」華常靜吃了口涼茶,看向懶洋洋地躺在床上不肯動彈的江櫻,忽然笑道:「倒是可憐了你,十來日的功夫,瘦了這麼一大圈兒,待回到京城被孔先生一瞧,指不定要怎麼罵我呢!」
當初出門的時候,可是打著散心吃東西的名號,才將人給哄了出來的。
江櫻聞言扭過頭來看了她一眼,一副蔫蔫兒的表情,又扭了回去。
「華姑娘就別打趣我家姑娘了,就從昨日起才算不吐了,現下是連跟您鬥嘴的力氣都沒有。」雲璃護著自家姑娘,與華常靜說道。
「哈哈,我可不是在打趣她,我是真怕自個兒回去後沒法子交待!」華常靜笑著自椅上站起身來,來到床沿邊彎下身去,拿手撥了撥江櫻散亂的頭髮,道:「這臉色瞧著是比前些日子好多了,可成日悶著也不是個辦法,連個氣也不透。總要出去走走才能把精神給找回來,要不我領你出去逛逛?」
「小姐,這個時候出去不是找罪受嗎?」阿菊哀呼道。
外頭的太陽那樣烈。
江櫻雖然沒有說話,但用翻白眼的實際行動給予了華常靜回應。
「誰說現在出去了,我說明天晚上,明日不是乞巧節嗎,剛巧晉家軍要在此處停留兩日避暑,那咱們也出去湊湊熱鬧去——」華常靜一面撥著江櫻的頭髮,一面笑著說道。
「這個好!」阿菊欣喜地丟下針線,贊同的撫掌,道:「咱們可以去放河燈。吃巧果!自打從上路以來,可都沒有出去逛過了!」
「怎麼樣?」華常靜又朝江櫻問道。
江櫻也有些意動,畢竟接連躺了這些時日不曾走動過,但自己渾身乏力。可謂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故而只能弱聲道:「明日再看吧。」
再養上一日,看看明日的身體情況如何罷。
這些日子過的昏昏沉沉的,倒是不知明日就是乞巧節了。
乞巧節啊…
不知道晉大哥明日有沒有空陪她一起出去轉轉?
這麼想著,江櫻忽然有了胃口,晚間的時候竟是吃下了一個饅頭。另喝下了兩碗補氣血的山藥紅棗粥。
這可讓雲璃高興壞了。
雖不算太多,可卻是這十來日裡,吃的最痛快的一頓飯了。
飯後雲璃留意觀察了會兒,又詢問了一番江櫻確定沒有泛嘔等不適的感覺之後,更是露了近來罕見的笑臉兒,眉頭也跟著舒展開了。
「看來姑娘這是要恢復過來了。」雲璃伺候著江櫻洗漱乾淨後,陪著人來到床邊,笑著道:「再好好地睡上一場,興許明早身上的力氣就能回來了——」
江櫻也鬆了一口氣,卻沒有立即躺到床上去。而是道:「這些日子都在睡,眼下倒是不睏。」
「姑娘要看書?」不及江櫻回答,雲璃便又道:「看書傷神,姑娘還是等精神好些再說吧。」
聽她自問自答,江櫻忍不住笑了笑,道:「不看書。就想在房中走走,日日躺著,身體彷彿都躺僵了。」
這個雲璃倒是不反對,只道:「那奴婢陪著姑娘。」
「不用了。這些日子你忙前忙後的照料我,也不曾好好地歇息過。我如今既是好了。不用你寸步不離的守著,你便回去好好歇一歇吧。」
雲璃面上確有倦色,聽了江櫻的話心裡卻不禁湧現了一股暖意——實則這些日子,江櫻但凡一有清醒的跡象。便會趕著她回去歇息,只是她自己放心不下,堅持要留下來罷了。
「可姑娘眼下也只是初癒,身邊沒個人奴婢實在不放心。」雲璃猶豫了一下,卻還是道:「奴婢還是陪著您吧。」
江櫻早料到她會有此反應一般,笑了道:「那你便讓小紅過來陪著我說說話兒吧。她雖不比你會照顧人,但一些小事還是做得好的。」
雲璃聽了再又躊躇了片刻,終於點了頭,只又反覆交待了幾遍:「奴婢就歇在隔壁,若是姑娘有什麼事情,一定要讓小紅去喊奴婢一聲兒。」
江櫻點頭。
雲璃這才放下心來,待將桌上的碗碟收拾乾淨送了出去,不足片刻,小紅便蹦蹦噠噠的過來了——這是阿瞞花了許多力氣,才給她『矯正』好的走姿。雖然仍然不太正常,可相較於之前的大搖大擺,看起來至少沒有那麼欠揍了……
「姑娘好了!」
她一進來,便喜不自勝地喊道。
江櫻正在內室來回的踱步,聽到動靜扭過頭來笑著點頭,不及小紅再開口,便笑著道:「小紅,我想交待你去辦一件事情,可好?」
小紅一愣,繼而重重點頭,一副摩拳擦掌,躍躍欲試的神情。
姑娘還從來沒有直接交待她辦過事情呢!
「你去廚房裡,要些饅頭和葷菜。」
小紅的心智遲遲沒有開化,就如五六歲的孩童一樣,故而此刻聽了江櫻這個吩咐,並無過多不解,只當她是餓了,當即便應了下來。
「多拿一些。」江櫻走過來,塞給她一錠方才準備好的銀子,交待道:「把這個給廚房裡的人。」
雖然有著晉起的名號在,驛館裡的人素來不會怠慢她們,但這不屬於一日三餐的範圍之內,還是別白白佔了人家的便宜為好。
「知道了!」
小紅衝她嘿嘿一笑,攥著銀子跑出去了。
江櫻便一邊等她,一邊踱著步,間或甩甩胳膊扭一扭腰,活動活動筋骨。
而事實證明小紅雖然不聰明,但貴在按吩咐辦事,很快便完成了江櫻交待的任務,左手提著食盒,右手挎著個乾乾淨淨的菜籃子回來了。
江櫻接過來瞧了瞧,只見食盒裡是裝著的是三道葷菜,一碟醬牛肉,一盤紅燒肉,再有一隻清蒸的整雞。
再掀開那隻菜籃子上蓋著的紅布,便是一個個白嫩嫩的方形饅頭跳進視線裡。
這麼多應當夠了。
江櫻滿意地誇獎了小紅一番。
小紅喜不自勝,剛要幫著江櫻把食盒裡的菜都一一取出來放到飯桌上,卻被江櫻按住手腕給制止了。
小紅疑惑地抬起頭來看著她,只聽江櫻又吩咐道:「你去外頭守著,先不要進來。半柱香的時間內,若有人過來找我,你便說我睡下了。」
小紅眨了眨眼睛,問道:「把風?」
「呃……」江櫻沉吟了一下,點頭道:「對。」
覺得自己又有大事要做的小紅顯得高興極了,江櫻看的滿頭霧水,卻也沒有不自量力的去深究她的想法,見人歡歡喜喜地再次跑了出去,權衡之下,還是跟了過去,將門從裡面閂上了來。
萬一守在門外的小紅抽了風,忽然闖了進來,發現她不在房中,那便麻煩了。
她可不想讓這丫頭鬧得整個驛館都轟動起來。
江櫻提起食盒與菜籃,閉上眼睛輕動意念。
再一睜開,卻是一愣。
竟然還在房中——
她心下疑惑,只得集中了精神再次嘗試。
這次倒是成功了。
江櫻吐了口氣,心想應當是自己近來身體虛弱的緣故——就連菜園裡的景象似乎都不比從前來的有生機了。
「白宵?」
江櫻環顧四周,喚了一聲。
一眨眼的功夫,便有一道白影朝著她的方向奔了過來,並著熟悉的叫聲。
江櫻和往常一樣,蹲下身來跟它抱了個滿懷。
「這幾天吃魚吃膩了沒有啊?」感受著它的歡喜和依賴,江櫻笑著說道:「看我今天給你帶什麼吃的來了?」
……
再說守在外間的小紅。
覺得是被賦予了極大使命的她,警惕地環顧著四周,但凡有人從門前經過,必定要將人從上至下認認真真地打量一番,作為自己判定是否可疑的標準……
把風,是一件很嚴肅的事情。
她第一次幹,自然要力求完美,不出一絲差池。
小紅默默地想著,仔細聽著四周傳來的動靜,直到察覺到有一雙腳步聲正朝著此處靠近。
她扭頭一看,認出了來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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