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冪柚子]寵女(正文完)

慕冰至

229  放下

    出門時獨孤氏叮囑了許多，告訴了她應變的法子，可是顧清萱看著眼前的情景，也是愣住了。

    站在宮道上一動不動的，心裡犯愁了。

    本來對於劉太后讓她入宮，她心裡就很是疑惑，，現在又來了這麼一出，她怎麼搞？是繼續低著頭往前走，還是……

    可人家根本就是沖著她來的，她走得了嗎？

    趙皇后穿著一身素衣，身子豐盈了不少，已經八個月大的身孕使得她的步子有些緩慢，身後沒有一個宮人。

    顧清萱聽說過，趙皇后在長安侯滅門的時候，被關在了未央宮裡，只等著生下孩子，就要廢後了，而且據說新皇后的人選已經物色好了。

    帶領顧清萱入宮的內侍也犯難了，趙皇后這明顯是跑出來的，看著那大肚子，他可是不敢上前一步，無論有沒有事，他都活不成了。

    “顧小姐……”內侍無奈，可是望向了顧清萱，趙皇后與顧八小姐結怨，應該是來找顧八小姐的。

    趙皇后的目光很平靜，走到顧清萱的面前，緩緩道：“我有事跟你說。”

    顧清萱也看明白了，只好點頭，“娘娘請說。”

    趙皇后瞥了一眼內侍，等到內侍識趣地退到了一邊，才道：“沒有想到我會這麼平靜吧，長安府被滅門了，我被囚禁。說吧，聽到這些消息的時候，你們一家人笑的有多開心？”

    顧清萱覺得自己看走眼了。她以為趙皇后遭受了這麼大變故，該有些體會才是，現在看來不過是將火山深深地壓在心底，總有一天會爆發出來，當然是對著她爆發。

    想了想在二十一世紀看到的電視劇和小說，趙皇后若是用自己肚裡的孩子來陷害她，估計是十拿九穩的事。

    “娘娘。您身懷皇子，情緒不宜起伏過大。”顧清萱只好這樣說。母親大多是疼愛自己孩子的，趙皇后估計只是被一時的仇恨所蒙蔽。

    “皇子？”趙皇后下意識地低頭看了看自己渾圓的肚子，裡面是她的孩子，也是她唯一的底牌。

    她來的時候。的確是想著用自己的孩子扳倒顧清萱，可是肚子裡的孩子似乎知道自己要被放棄，竟然踢了她一腳，趙皇后眼睛有些酸澀，那種血脈相連的氣息讓她久久沒有行動。

    顧清萱見她這樣，趁熱打鐵，“娘娘，您的孩子是嫡子，將來是最名正言順的太子。雖然您現在處境不好。可是等到皇子長大了，他不會讓自己母親受苦的。”

    趙皇后雖然心思狠毒，但最後還是沒有算計到顧家。不管是命運傾斜在顧清萱這邊，還是有人在盡全力的守護，顧清萱都不願意再和她斗了。

    趙皇后生下孩子後，就會被送入冷宮，從風光無限的皇后到廢後，上天給了她最好的懲罰。她何必要添上一筆，就此相錯而過。再也不要同彼此糾纏就可以了。

    “我等得到那一天嗎？”趙皇后不知道自己如何面對今後冰冷的人生，她真的能堅持活下去？

    女人的心思轉變極快，她本想著和顧清萱同歸於盡，可是那充滿活力的孩子，讓她灰暗的人生終於出現了一道花火。

    “娘娘，人是為希望而活，小皇子就是您的希望啊。”世上多一個好人永遠比多一個壞人好，她不是可憐趙皇后，而是為了趙皇后的孩子，沒有母親的孩子人性上總會有殘缺。

    “希望……”趙皇后此時已經忘記了自己來的目的，家破人亡的她還有希望嗎？她性子極為偏激，她當初留下這個孩子也是為了利用，她並不打算生下來的，這是昭聖帝的孩子，是她在宮裡痛苦的證據，當時她一心想和秦政過新的生活，這個孩子自然不能存在。

    現在……她所有的一切都沒了，沒有強大的母族，皇后的位子也要沒了，她還有機會和秦政在一起嗎？

    這是她一生的癡願。

    所以現在突然要她放棄，她痛苦萬分。

    “我問你，為了一個人，放下了一切，更改了命運，值得嗎？”趙皇后突然問道。

    若按照命運，她最後還是皇后，就算昭聖帝寵愛顧清穎，但還是沒有廢後啊。

    顧清萱愣愣地看了她一眼，感情趙皇后變成這樣是為了一個男人啊，臥槽，別讓她知道是誰，惹出這麼多事，讓她知道了，她絕對會打死他！

    “呃……既然今生等不到，那就……期盼來生吧。人這一生，總有不能放下的，您是母親，您捨得放下自己的孩子嗎？”顧清萱盡快放輕了聲音，趙皇后你別啊，為了一個男人不要孩子，這是傻逼行為啊。

    “來生……等不到今生，等來生。那我死後，絕不喝孟婆湯，我要記得他，在來生和他再相逢！”趙皇后的眸子越來越亮。

    顧清萱也鬆了一口氣，總算將瘟神穩住了。

    “娘娘，我還要去見太后呢……”顧清萱說道，您可以回去了啊。

    趙皇后卻笑道：“也罷，今生就便宜你了。”

    便宜我？

    神馬意思？

    顧清萱凌亂了，“娘娘，這……什麼叫便宜我？”

    趙皇后歎了一口氣，“當年我剛入宮時，地位不穩，要不是阿政幫我，估計我早就不在宮裡了。”

    “當年的阿政可好玩了，經常會笑，不像現在冷冰冰的。”趙皇后睜著眼睛說瞎話來了。

    趙皇后每說一句，顧清萱的嘴角就是一抽，又是秦政這個禍害！

    好吧，等著。

    “娘娘。我聽長璇公主說，阿政一直都是這樣的。”想騙她？以為她在宮裡沒有熟人嗎？顧清萱笑瞇瞇地說道。

    趙皇后笑了笑，“當年阿政和長璇不和。阿政私底下是什麼樣的，長璇怎麼會知道，她恐怕也是聽宮人說的吧。”

    我去……

    說上癮了是吧。

    顧清萱繼續笑道：“那我回家問問阿政，我都不知道他這麼愛做好事，樂於助人啊，娘娘您也別太放在心裡，不過是舉手之勞罷了。”

    趙皇后抿嘴一笑。“在外人看來的確是舉手之手，可在我和阿政之間。這是我們的初遇，是只屬於我們兩個共同的秘密。”

    顧清萱嘴角猛抽，趙皇后變調皮了！

    “可是……現在我也知道了。”就不是你們兩個人的事了吧！

    “知道是一回事，在記憶中。那時就只有我和阿政。”趙皇后笑得溫柔。

    顧清萱很想扶額，道：“娘娘，宮女不是人啊？”

    趙皇后身邊肯定有宮人陪伴的。

    “⊙﹏⊙!”趙皇后呆住了。

    顧清萱：“y(^o^)y~”還不是被她打敗了，嘎嘎嘎～

    趙皇后回過神來，清了清嗓子，“我出來有段時間了，再不回去，宮裡怕是要天翻地覆了。”

    說到最後，眼底飄出淡淡的嘲諷。

    灰灰……

    顧清萱很想揮手。她也是怕了趙皇后，萬一思想又歪了，她說這麼多等於白說了。

    “娘娘慢走。”顧清萱最後還是微笑著行了一禮。

    “恭送娘娘。”不遠處的內侍顯然也發現趙皇后有所變化。懸在心裡的石頭也算落地了，當下便跪在地上，對趙皇后行跪拜大禮。

    皇后是極品，位高權重，內侍行大禮是理所應當的。

    但是因為這個大禮，趙皇后的眼睛有些濕潤了。被關在未央宮的她，宮人都不給她好臉色。更何況是行禮。

    這個大禮，終於讓她找回了身為國母的一絲尊嚴。

    趙皇后走的時候，是帶著希望和笑容的，這也是顧清萱第一次看到她發自內心的笑，但是她沒有想到，這也是最後一次。

    太陽朗朗地掛在空中，四周清新的空氣，充滿了暖春氣息，宮道上被微風卷起的桃花美得令人心驚。

    顧清萱望著趙皇后的背影，心裡突然生出一種堵塞感，讓人想要流淚。

    應該不會有什麼事了吧。

    趙皇后身懷皇子，宮裡誰敢害她，如今她又想通了，也不會做出自殘的事，應該是錯覺了。

    顧清萱瞇著眼睛看了看太陽，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然後在內侍的帶領下，走向了壽康宮。

    正在殿外等通報的時候，一個人從壽康宮裡出來了。

    秦政明顯很詫異，太后可沒跟他說宣了顧清萱進宮。

    “太后讓你入宮的？”秦政擰了眉，走到顧清萱身邊，低聲問道。

    呵呵噠……

    顧清萱一想到趙皇后對她說的話，再次看到秦政時，那叫一個牙癢癢。

    “等著吧。”顧清萱從牙縫裡擠出這幾個字。

    秦政深深地詫異了。

    “顧小姐，太后讓您進去。”陸尚宮笑著從殿內走了出來，對著顧清萱說道。

    “是。”顧清萱恭敬的應道。

    看著顧清萱走了進去，秦政想也沒想，也跟了上去，卻被陸尚宮攔住了。

    “秦大人，太后說了，只見顧小姐一人。”陸尚宮笑道。

    秦政想了想，太后都已經賜婚了，應該不會再為難小萱了，他就在這裡等著就是。

    眼看著秦政不走了，陸尚宮又笑道：“太后說，讓秦大人去別處。”

    納尼……

    “太后可有說，到底是何事？”秦政微微皺眉，問道。

    陸尚宮笑道：“於顧八小姐而言，不是壞事。”

    那就好……

    秦政向殿內看了一眼，已經看不到顧清萱的身影了，隨後轉身離開了。

慕冰至

230  換心（上）

    來到壽康宮內殿，顧清萱行過禮，劉太后面色倒也溫和，給她賜了坐。

    顧清萱心裡有些緊張，劉太后並沒有說話，周圍一個宮人也沒有，靜謐得有些懾人。

    還好並沒有過多久，劉太后喝完手邊的熱茶後，就看向了她，“哀家既然賜了婚，也算是接受了你，今日找你來，是和你說說阿政的事。”

    顧清萱撲閃著大眼，袖子下的手不由握緊，看劉太后這陣仗，應該是大事了。

    “阿政的生母，齊王妃……”劉太后一念起後面那三個字，神情瞬間變得冷峻了下來，雙眸上似乎凝起一層薄冰，“一直被關在宮裡。外人都道，是哀家奪人愛子，為了讓阿政斷絕與齊王妃的關系，才將其軟禁，更不許任何人提及她。”

    齊王妃……

    這是顧清萱一直想不透的謎團，她縱然心裡百般疑惑，也不敢問秦政一絲一毫。

    “十六年前，那時候阿政不到兩歲……”未等顧清萱開口，劉太后沉緩地說了起來，目光望向了遠方，陷入了回憶當中。

    “眼有雙目，是為重瞳，是聖人之象。這個原本存在於傳說之中的重瞳者降臨在了大秦皇室，阿政的兄長身上。他一出生就被發現是重瞳，自然在皇室引起了極大的震動，所有人議論紛紛，先帝更是對起抱有厚望，事實上重瞳者真是祁縱之資，無論學什麼都遠超其他人。”說到這裡。劉太后並沒有露出因為後代之中有如此奇才的自豪和驕傲，反而目光更加冰冷了起來。

    “哀家在其兩歲的時候見過他一面，他站在先帝身旁。雖然年幼稚嫩，但氣息情緒都很沉穩，他的眼睛的確有兩個瞳孔，相疊在一起，隱約間竟然透著一種高高在上的威儀。他對誰都是這副樣子，唯有對先帝，他會變得乖巧伶俐。笑顏常開，讓人無法相信。這真是一個兩歲大的孩子。”

    “先帝親自為其起名，秦祁！”劉太后面色很平靜，但卻是咬牙切齒地說這個名字。

    “秦祁三歲的時候，阿政出生了。那時候秦祁已經被先帝接到了宮中常住，有如此耀眼的兄長，阿政總是會被別人比較，秦祁十個月就會走路，阿政直到一歲半才走得穩當。齊王妃將所有的母愛都給了秦祁，阿政都是交給了下人喂養，直到阿政兩歲的時候，突然顯現出極為妖孽的祁賦，他無論看什麼書。都能一字不漏的背下來，無論多麼拗口的詩詞，他都能口齒清晰的說出來。要知道他不是重瞳者，他只是一名普通的孩子，不過兩歲年齡。”

    “齊王生出兩個祁才，本是一件喜事。可沒過多久，就變成了悲劇。興許是祁下容不得兩個祁才，所以才要讓另一個染上了噬心巫毒。秦祁不知在何時被人下了巫蠱。全身上下都在退化，他的生命力。記憶力正以一種可怕的速度退化……”

    …………

    劉太后說完後，顧清萱只覺得大腦一陣轟鳴，在壽康宮矗立良久依舊空白一片，直到劉太后心力交瘁的回了寢殿，她才無意識地挪動著自己的腳，撫著自己的心頭，冷汗爬滿了她全身。

    一步一步地沿著來時的路走著，每走一步，腦中都會不由自主的出現一個畫面，劉太后的話一直在她耳邊徘徊。

    坐落在京城最繁華地段的府邸，正門上方，高高在上地掛著一塊牌匾，齊王府。

    齊王府的世子被宮裡送出來了，已經身中巫蠱之毒的秦祁已經不再祁資聰穎，更不能討皇帝開心了，整個府裡愁雲慘淡萬裡凝。

    齊王妃抱著自己的大兒子，哭得淚流滿面，“祁兒！到底是誰對你下毒？！”

    秦祁太過耀眼，大秦有很多人都看不順眼。

    秦祁退化得很嚴重，身上是皺皺巴巴皮囊，他的生命力即將枯竭，看著哭得如此撕心裂肺的齊王妃，依然面無表情。

    “母妃不哭……”小秦政流著淚水，小手一直替齊王妃擦著眼淚。

    “你滾開！”齊王妃怒視著自己的小兒子，外人都在傳，天下不可能有兩個奇才，所以才降下懲罰，將其中夭折，可是為什麼偏偏是祁兒？！

    秦祁用那重瞳看向了小秦政，“是你搶走了我的氣運，我才有此劫難。”

    小秦政雖然天資絕世，可卻也不是能聽懂自己母妃和王兄的話，沾著眼淚的睫毛一顫一顫的，小臉上迷茫不解，“母妃？”

    齊王妃知道自己的大兒子是重瞳，那雙眼睛可以看透別人看不到的東西，聽到這麼說，立刻問道：“祁兒，你說的可是真的？”

    秦祁淡漠地點頭。

    齊王妃看向小秦政的目光更加厭惡了，“你這個強盜！你搶了你兄長的一切！”

    小秦政茫然無措，他不知道自己的母親和兄長為何要這樣對他，但是他能看出，他的母妃和兄長都不喜歡他，甚至討厭他。

    齊王府上突然來了一個女人，聲稱可以就秦祁。

    齊王妃不放過任何一個機會，將其奉為上賓，將秦祁叫了出來，讓那女人為自己兒子察看。

    齊王妃卻發現，那女人卻一瞬不瞬的盯著小秦政看，不解的問道：“這不是我祁兒。”

    “他很不簡單，本來我也只有一分把握救治世子，可是我看到小王子，想起了古書上的記載，至少有八分的把握可以治好世子。”女人很冷靜的說道。

    小秦政有些害怕地縮了縮身子，他看到那女人平靜的目光裡盡是貪婪，似乎要將他吞進肚裡。

    齊王妃吃了一驚，急促地問道：“可是真的？”

    “是的。”女人平靜的說道，“只要將小王子的心挖出來，嫁接給世子，世子不但可以恢復如初，還能更上一層樓！”

    “你是說……換心？”齊王妃當時就顫抖了，忍不住站了起來。

    隨後，齊王妃急問道：“那祁兒會不會有危險？”

    那女人勾了勾唇角，“王妃請放心，世子一定會無事的。”

    齊王妃站了好長時間，她神色陰晴不定，轉頭看了看天真純淨的小秦政，眸子裡閃過一抹戾氣，而後對那女人說道：“何時進行？”

    “明晚，我知道後日就是小王子兩歲生辰，若是過了兩歲，心髒與身體長實了，取出來效果會打折的。”

    齊王妃點頭，沒有說什麼。

    秦祁面色平靜，沒有看小秦政一眼。

    轉眼就到了第二日，齊王妃反常的對小秦政很好，小秦政不懂這些，看見自己母妃變得如此溫柔，心裡眼裡很是依戀。

    “母妃，我想去看看哥哥。”小秦政撲閃著大眼說道，長長的睫毛輕輕顫動著，說起話來稚嫩，還帶著奶音，嬌憨柔軟。

    他一直霸占著母妃，怕大哥哥不開心，他們都說大哥哥生病了，生病了肯定很難過，沒有母妃陪在身邊，大哥哥一定會哭的。

    他從來沒有看到大哥哥哭，可是他想著，母妃不陪在自己身邊的時候，他就會哭鼻子，大哥哥也是這樣的吧，只是沒人看到，因為他也是躲起來偷偷的哭。

    “好啊，吃完晚飯，母妃就帶你過去。”齊王妃微笑道。

    “嗯！母妃最好了！”小秦政仰著頭，兩只白白淨淨的柔軟小手抱在一起，眼睛裡亮晶晶的，露出純粹的開心。

    吃過晚飯，齊王妃牽著不斷發生銀鈴笑聲的小秦政，走向了秦祁的房間。

    “母妃，哥哥怎麼不在？”小秦政看著空無一人的房間，疑惑地問著自己的母妃。

    “他在裡面玩。”齊王妃面無表情的說道，隨後，用力的牽著小秦政，走到了房裡的暗室內。

    “母妃，疼……”小秦政只覺得自己的手腕要被抓斷了，帶著哭音向齊王妃說道。

    齊王妃猶如沒有聽見，徑直拉著他走進了一間密室。

    秦祁此時已經躺在床上了，那個女人不知道在做些什麼，一直圍繞在秦祁的身邊，口中神經兮兮的念著。

    看到小秦政來了，女人的雙眸發出了綠油油的光亮，更是不由自主的咽了咽口水。

    小秦政看著那女人，覺得害怕極了，躲在齊王妃的身後，不敢出來。

    “王妃，開始吧。”

    “嗯，你一定要確保祁兒的安全！”齊王妃目光凌厲地看向那女人。

    齊王妃掰開了秦政的手，走到了秦祁的床邊，慈愛的看著自己的大兒子。

    女人猶如幽靈一般，極快地來到了小秦政的近前，將小秦政柃起，按在冰冷的桌子上。

    “母妃，這要做什麼，我……我害怕……”他不過兩歲，雖然天賦妖孽，但並不懂人情，更看不懂這些人的表情，小秦政心地很純真善良，不解的問向了自己的母妃，小小的身子微微顫抖著，那個女人的目光讓他很恐懼。

    “真是麻煩，能不能讓他暈過去？”齊王妃冷冷地問道。

    女人迷戀地盯著小秦政，嘿嘿一笑，“當然不能，在有意識的時候，心髒才最具有活力。”

    “那你取心的時候動作快點，不過千萬不能傷了祁兒。”齊王妃冷淡地看著不斷向自己求助的小秦政，絲毫不為所動。

慕冰至

231  換心（下）

    初春的太陽雖不強盛，但照在人身子也是暖洋洋的，不知是這秦宮陰氣過盛，還是那腦海中不由自主出現的畫面，顧清萱感覺不到一絲溫暖，拖著腳步漫無目的的走著。

    齊王府裡最黑暗的密室裡，疑惑無促的小秦政，冷漠淡然的齊王妃，平靜的秦祁，以及說不出詭異的女人。

    那女人口中一直小聲念著聽不清楚的詞語，一股異香從女人的身上散發出來，一臉冷冽的齊王妃聞到這股異香，有種昏昏欲睡的感覺。

    秦祁猛地看向了那女人，不過他生來特殊，並沒有疲憊感，伸手握住了齊王妃，齊王妃身子一震，眼神也清醒了過來。

    女人微微皺眉，只是時不待人，她從袖子裡拿出一柄小刀，在昏暗之中閃著幽蘭的光芒，一手按住小秦政，一手扯開胸前的衣服，刀片輕輕劃過，鮮血瞬間湧了出來，但瞬間凝固了！

    周圍的空氣多了幾分寒氣，齊王妃望向了那被劃開的胸口處，鮮血仿佛被冰封住了，沒有繼續流出來。一顆小小的心髒靜靜地躺在那裡，沉穩地跳動著，嫣紅中透著琉璃的光澤。

    齊王妃此時對那女人的話信了五分了，此前她只是抱著試一試的心態，如今見那心髒不同常人，也許真能救自己的祁兒。

    “疼！”小秦政被用力地按住，大聲痛呼，眼中充滿驚恐，他不知道為什麼會被這樣對待。他還是個兩歲的孩子，能知道什麼？

    尤其是自己最親最愛的人就站在身旁。

    “母妃……”他痛得沒有力氣，想要掙脫。可每動一下，從心口傳來的劇痛讓他脆弱的靈魂都要破碎，他流著眼淚望著自己的母親，眼中布滿了各種情緒，驚恐無助，疑惑不解，他不知道。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政兒，你看過那麼多書。而且過目不忘。那你有沒有看到過這樣一句話，知錯能改善莫大焉！你偷了你兄長的東西，自然是要還回來的，若是你能乖乖的救你兄長。我們都會原諒你的。”齊王妃淡淡道。

    而這個密室的另一個孩童，沉默冷靜的看著自己的幼弟被挖心，讓人無法相信他真的還是個孩子。

    “王妃，該世子了。”那女人彎著腰，很是恭敬。

    “恩，你要小心點，千萬別出任何差錯！”齊王妃冷聲對女人說道，很是心疼自己的兒子。

    “母妃，大哥哥……”雖然鮮血沒有一直流淌。可小秦政依然掛著淚水，祈求地望著自己的親人，希望他們能幫他減輕這種痛苦。

    齊王妃只是叮囑著女人動作要快要輕。不能讓自己的祁兒感到疼痛。

    女人很快就在秦祁的胸口劃了一刀，秦祁無動於衷，仿若不覺疼痛，面色平靜地可怕，看著那女人，低聲說了一句。“最好收起你的心思。”

    女人眨了眨眼睛，“各取所需。”

    “王妃。我要先把世子的心取出來。”女人轉頭對齊王妃說道。

    齊王妃目光很攝人，“為什麼要先取祁兒的？”

    女人輕輕一笑，“王妃，小王子的心若是先取出來，必定會沾上世塵濁氣，對世子以後恐怕會有影響。”

    齊王妃想了想，才點頭，“好，那你動作快點。”

    旁邊的床上，小秦政又痛又冷，心口被切開，他的眸子失去了光澤，原本明亮的大眼睛噙滿了淚水，無助地眨著眼睛，長長的睫毛每一次閉合，都會有晶瑩的淚水滾落，蒼白的令人心碎的臉上盡是哀求，“母妃……”

    他好冷，好想讓母妃給他一些溫暖。

    齊王妃只是淡淡地掃了他一眼，依然無動於衷的站著，很快就將視線落在了秦祁的身上，眼裡滿是心疼，“祁兒，你一定要堅持過，很快就會不痛的。”

    “祁兒……”齊王妃的聲音很輕柔，她知道自己的兒子向來堅毅，即使感到疼痛也不會吭聲，“祁兒，過了今晚，以後整個天下都是你的，因為你是聖人！過了生死劫的聖人，誰還可以擋你前路？”

    女人很快就把秦祁的心挖了出來，然後走到了小秦政的身邊，看了看手中不斷跳動的心，眼中閃過一抹嫌棄，她是巫女，能感應萬物，這顆心的氣息讓她厭惡。

    隨後望向了小秦政的胸口，只是看一眼那心髒，她感覺自己的巫力都提升了不少，眼中熾熱而迷醉，若是能吃下去，她相信她可以一步飛升，成為巫神了。

    千萬年來，第一個成為巫神的巫女，她會統領三界，萬億生靈臣服！

    巫女瞇著眼睛，伸手向那顆渴望不已的心髒抓去。

    “父親……”小秦政已經有些昏迷了，痛到最深處，他想起了自己的父親，雖然他從未見過，齊王在他剛出生的時候就戰死了，他內心深處只是一個模糊的影子，可是那道影子很溫暖，從來沒有傷害過他。

    若是父親還在，也一定不會傷害他的。

    淚水不斷地從他已經閉上了眼角簌簌而下，小小的身子不由自主地縮成了一團，他能感覺到，更加冰冷的東西向他胸口襲來，可是他什麼也做不了，無法反抗，只能哀求，哀求有什麼用呢，別人若是護著他，也不會這樣對他了。

    另一邊的溫暖大床上，秦祁正咬著自己母親的手，他的心被挖走了，縱使堅毅如他，也不由冷汗淋漓，沒有暈過去已是奇異了。

    齊王妃感覺鋒利的牙齒深深地陷入了自己的血肉之中，可是她一點都不感覺疼，只是不停的寬慰著自己的祁兒，“我的好祁兒，別怕，你馬上就能活過來了，今後你會是最耀眼的，誰也不能及你分毫。”

    “你倒是快點！”齊王妃冷冷地看著那女人，喝道。

    那女人癡戀地看了看那顆晶瑩的心髒，隨後轉身看向了齊王妃，“王妃，其實世子根本不需要換心。”

    “你說什麼？！”齊王妃臉色大變。

    巫女輕柔一笑，眸子很柔軟，“王妃，小王子的心我要了，但是我還是會救世子的，只要將小王子的心頭血替世子清洗血脈，裡面的毒就可以全部消散。”

    “什麼？”齊王妃不可置信地望著她，“但是你已經把祁兒的挖出來的！”

    “王妃別急，我就是怕王妃不答應，才將世子的心挖出來的，只要王妃答應了我的要求，我就會幫世子接心，世子一定會平安無事的！”巫女緩緩道，“王妃，你我不過是各取所需，不然你認為我為什麼要幫你？”

    “答應了我的要求，既是成全了我，又可以救世子。這樣吧，只要將小王子的心給我，我就答應你一個條件，任何條件，甚至是……”巫女勾唇一笑，“長生不老。”

    “長生不老……”齊王妃一字一句的重復。

    “別信她！”秦祁猛地抓住了齊王妃，“母妃，快去將弟弟的心挖出來給我，千萬不要給她！”

    “王妃，我不是一般人，只是得到了小王子的心，我可以幫你實現常人不能想象的事。”巫女蠱惑著，她的巫力不能攻擊人，若是齊王妃不肯，喊人過來，她就要功虧一簣了。

    “我……我憑什麼相信你？若是救不了我的祁兒怎麼辦？”齊王妃陷入了兩難之地，對於巫女的話，她很動心。

    “你非要心髒不可？不如你將心髒給祁兒，秦政身上的東西隨你拿！”齊王妃既想保住秦祁，也想著巫女的誘人條件。

    巫女瞇著眼盯著她，“你比我還毒。”

    齊王妃臉色一變，隨後理直氣壯道：“我生他養他，如今我需要他，他就應該奉獻出來。”

    可是就在她們僵持之際，暗室的門被巨大力量砸開了，兩排帶刀侍衛沖了進來，其中一個身穿鳳袍的老婦人如怒獅般快步走了進來，見到眼前這一幕後，整張臉都變了，目眥欲裂，對著齊王妃發出驚天怒聲，“毒婦！你竟敢殘害皇室血脈！”

    秦祁中毒後，當今皇帝就過世了，因為突然，只好讓身為太后的她來掌管國事，大秦因此也動亂不已，她平穩大局，卻不想那個曾給她大計孤本的男子來找她，讓她一定要來這裡。

    “你這個毒婦！哀家一定要殺了你！”劉太后怒氣滔天，侍衛們很快就將齊王妃和巫女抓住了。

    昏迷的小秦政被驚醒，本能地開口，“……我冷，疼……”

    劉太后聞聲快步跑去，小心翼翼地將其抱在懷裡，如同抱了一塊寒冰，冷得深入骨髓，眼淚差點流了下來。

    …………

    顧清萱猛地停住了腳步，耳邊響起劉太后的聲音。

    “哀家將阿政抱回了皇宮，上百太醫救治了三天三夜，才無礙。哀家愧疚難當，便將阿政養在身邊，阿政慢慢長大，他雖然不說，但是哀家知道，他一定還記得。”

    還記得……

    “小萱？”秦政本就在不遠處等她，見她突然站著一動不動，失魂落魄的樣子，毫無反應，以為是太后又說了什麼重話。

    “小萱！”秦政抓起了她的手，心裡不由得著急了起來。

    顧清萱滿眼迷茫的抬起頭來，一看是他，嚇得大叫一聲，連連後退，眼中淨是驚恐！

慕冰至

232  殤逝

       秦政從未見她有如此神情，端住她的雙肩，俯身放緩了聲音，“小萱，是我啊。”

    顧清萱凝望著他的眼眸，腦海中不斷地出現這雙眸子，無助哀求的模樣。

    “阿……阿政？”她低聲默念，兩只手緊緊地抓住他的手臂，害怕會離自己遠去。

    “太后她……跟你說什麼了？”秦政微微凝眉。

    顧清萱慢慢回過神來，搖頭道：“沒有，太后只是跟我說，大婚會在齊王府，讓你去齊王府住段時間。”

    齊王府……

    說這三個字的時候，她的牙齒都在打顫。

    秦政放開了她，輕輕地拍了拍她的頭，“沒事就好。”

    是啊，沒事就好。

    阿政，這句話也想對你說呢。

    顧清萱知道太后的用意，她告訴自己這些，只是希望自己能真正了解到阿政的過去，讓這世上多一個真正對阿政好的人。

    “走吧。”秦政握了握她的手，抬步向宮道走去。

    日頭已經到了天際的正中央，顧清萱發現身上不再那麼寒冷了，反而有絲絲暖意。

    “阿政啊，如果我們有孩子了，你會教他什麼？”

    “練武。”

    “不，應該要先背古詩詞！”

    秦政不解，“孩子那麼小，根本就不懂。”

    顧清萱甩了甩袖子。“反正就得先背古詩詞。”

    “……好吧。”

    當然得先背古詩詞了，那樣等到孩子長大後，面對三千世界裡的無數美景時。腦子裡出現的不是“我”，“牛逼”！

    而是，“落霞與孤鶩齊飛，秋水共長天一色”。

    …………

    壽康宮內，劉太后靠在羅漢枕上，面色平靜地打開一張紙條，看著上面的幾排字。沉默了。

    不知是喜還是憂。

    “太后，您喝口熱茶吧。”陸尚宮端著茶盞。很是心疼地看著劉太后。

    劉太后緊緊地捏著那張紙條，微微垂著眼睛，臉上平靜的很，心裡卻翻起了驚天巨浪。

    “被哀家猜到了……”

    陸尚宮身子一顫。“您是說那件事？”

    劉太后輕輕地點頭，抬眸望向了陸尚宮，“哀家問你，如果你拿了原本屬於別人的東西，卻因為內心的愧疚，對那個人的極好，是不是很虛假？”

    “太后……”陸尚宮神色驚慌不安，“下官只知道，真正虛假之人會將其斬草除根……”

    “哀家一直不安……”劉太后仿佛老了不少。聲音沙啞，“哀家想還給他，本來就是人家的。我們不要了。”

    “太后！”殿外突然傳來一陣驚呼。

    劉太后連忙擦了眼角的淚水，威嚴道：“何事？”

    陸尚宮放下了茶盞，走了出來，本想如果是小事，便不需驚擾太后，卻沒想到……

    “太后。出大事了……”陸尚宮臉色蒼白，將報信宮女帶了進來。

    劉太后凝眉。“到底是何事？”

    宮女臉色鐵青，瘦弱的身子不斷顫抖，“皇后娘娘她……”

    “皇后又怎麼了？”劉太后皺眉，趙皇后被關後，一直很安分，現在又出來惹事了？

    “奴婢今日去給皇后娘娘送開春的衣物，然後就……就聽到皇上和皇后娘娘吵起來了，皇上一直哭，皇后娘娘一直在謾罵，皇上不知從哪裡拿出了一把剪刀，把……皇后娘娘刺傷了……”

    “什麼！”劉太后猛地直起身體，追問道：“那皇后呢？皇后怎麼樣了？”

    宮女使勁地磕頭，“皇后娘娘……奴婢不敢說……奴婢誰也不敢說，太后，您還是親自去看看吧……”

    劉太后驚疑不定，起身來到了未央宮，她見到了最為慘烈的一幕，嫣紅的鮮血流了整個大殿，她站在宮殿門口，呆愣地看著鮮血流到了她的腳下。

    地上已經全部被鮮血鋪滿了，凝固的和正在流動著的。

    已經沒有了昭聖帝的身影，只有倒在地上的趙皇后，還有一個滿身是血的嬰兒。

    最讓劉太后感到恐懼的是，趙皇后的肚子仿佛被剪刀剪開了一樣，有一條長長的傷痕。

    不知是什麼力量支持著她，趙皇后微微動了動已經快要緊閉的眼睛，她看不清來人是誰，但是她只想讓人救救她的孩子。

    劉太后顫抖得有些厲害，走到趙皇后的身旁，蹲了下來。

    “母……母後……”趙皇后滿是鮮血的手抓住了那鳳袍一角，上面的鳳羽讓她很心酸，這鳳凰困了她一生。

    “是……是皇帝？”劉太后顫聲問道。

    “他……不重要……孩子……孩子……”趙皇后每說一句，都有鮮血從口中湧了出來，眼淚和鮮血混在了一起，透著讓人心痛的絕望，“母後……他要……殺我……可是……孩子不能……我……剪開了肚子……將孩子……取出……我錯了……求您不要……孩子……無辜……”

    趙皇后沒有說完，就徹底的閉上了眼睛。

    小皇子已經八個月了，雖然還未到順產的時間，但經過太醫的救治，這個脆弱的生命頑強的活了下來。

    “太后，未央宮已經收拾好了，知情的宮人都關在裡面。”陸尚宮向正抱著小皇孫的劉太后稟告道。

    “阿政和顧八即將成親，如果遇上國喪，怕是要延遲三年……”劉太后看著手彎裡小小的人兒，道：“將宮人都處理了，這件事絕對不能洩露出去。”

    “喏。”

    劉太后將小皇孫放在了小床上，起身去了外殿。

    “皇帝怎麼說？”

    陸尚宮垂眸道：“依然神智不清，那些宮人也都說是皇后激怒了皇上。”

    是啊，昭聖帝是傻子啊，憑著這傻子身份，他做了多少害人的事，她最是清楚了！

    “畜生！”劉太后眼底盛滿了怒意，眼睛幾乎要崩出血來！

    這可是他的嫡長子啊！

    “太后，那現在……”陸尚宮輕聲問道，以前她看到昭聖帝，都會覺得心疼和惋惜，所以宮人們向太后稟告哪個妃子怎麼樣了，她都會幫著說好話。

    劉太后閉上了眼睛，頭疼的厲害，“大秦的大權還在哀家手裡，哀家倒也看看，能翻出什麼波浪出來！現在不能將皇后的事洩露出來，所以……你讓人看住皇帝。”

慕冰至

233  相謀

    “皇上，您不能出去！”太監面色冷凝地攔住了昭聖帝。

    昭聖帝擦了擦嘴邊的口水，可憐兮兮道：“我……我要去找母後玩……”

    太監道：“太后娘娘下了懿旨，您這段時間就待在宮裡，除了上早朝，哪裡都不能去。”

    “我不管，我要去找母後。我好像……皇后身上好多血啊……”昭聖帝像是童言無忌般，肆無忌憚地說著。

    太監瞇了瞇眼睛，“皇上，太后娘娘就是說您亂說話，您就好好待在長樂宮裡吧。”

    說完，太監便揮手，讓其他宮人關上了宮門。

    “不要關我，我要出去玩，不要關我……”昭聖帝不斷地拍著宮門，聲音很是可憐。

    太監不為所動，收起心裡的疑惑和好奇，這是太后親自吩咐的，他照命令辦就是了。

    “走吧。”太監揮手帶著一群宮人離開了。

    長樂宮裡就只剩下昭聖帝一人，寂靜使這偌大的宮殿顯得極為空洞。

    昭聖帝的臉正在逐漸變扭曲，雙眸陰沉的看著遠處，仿佛有狂風暴雨在他的體內醞釀。

    “母後！”他一字一句地說著這兩個字，眼底有著深深的不甘和怨恨，“為什麼？為什麼要這樣對我？在我還沒有出生的時候，你就為了除掉擋路石，犧牲了我！我命大活了下來，卻變成了傻子。人人都嘲弄看不起的傻子！”

    昭聖帝閉著眼睛，腦中每閃過一個畫面，身子都是一抖。渾身散發著寒意，緊閉的雙眸裡是藏了多深的恨意。

    他癡傻了二十年，那時候被年紀大的宮女悄悄虐待，他不敢說出來，更怕說出來會有更多人瞧不起他。

    二十歲那年，他和一群宮人在御花園裡玩游戲，因為一名宮人的惡意推拉。他的頭撞在了石塊上！

    他恍恍惚惚地站了起來，眼睛被血黏地睜不開了。那時候很痛很痛，他的母後卻依然在龍德殿裡可笑的批著奏折！

    她是一個女人，安守本分相夫教子就是了，卻偏偏要做男人的事。將他遺忘在角落裡！

    那一撞，他睡了好幾天，一直在做夢，夢中全是從小到大，那些人嘲諷不屑的嘴臉，還有他的母後，淡淡地看著他，從來沒有對他笑過！

    可能她以為自己是傻子，就算是笑。也是看不懂的，所以才不屑給予。

    醒過來後，他就發現自己清醒了。感覺好像堵在腦子裡的東西全被撞散了一樣，宮人若無其事地伺候他，從別的宮人的口中得知，推他的宮人將所有的罪名都按到了自己的身上，說是自己頑皮撞倒了。

    而宮人只是因為失職罰了俸祿！

    一開始他很想告訴所有人，他不是傻子。可是後來他才發現，傻子這個身份可以讓他做事更加的方便。比如害人。

    不，這不叫害人，他只是在替自己討回公道，將以前所有欺凌過他的人一一弄死！

    他是傻子，是沒有自主能力的，所以那些人的死他是無意的。這一招，他屢試不爽！

    太后也一直沒有怪過他，他自認為自己的扮演是極為成功的！

    可是為什麼？！

    為什麼要關住他？！

    “她是在封鎖消息！”昭聖帝猛然想到，“那該怎麼辦，本來國母大喪，秦政是不能成婚的，可是母後竟然為了他，將皇后的事封住了……”

    “母後啊母後，您還是一如既往的偏心！”昭聖帝緊緊地捏住了拳頭，他絕不會這樣坐以待斃的！

    如今長樂宮裡只有他一人，他行事也算是方便了一點，他來到了密室裡，通過暗道，走到了重華宮裡。

    齊王妃一見是他，凝眉道：“你怎麼又來了？來的如此頻繁，就不怕有人生疑？”

    “母後將我關在了長樂宮裡，如今長樂宮只有我一個人。”昭聖帝盡量平靜的道。

    齊王妃聽後嗤笑一聲，眼中盡是嘲諷，“這個女人，我都不知道她在想些什麼，放著親生兒子不管，卻要寵著別人的兒子！別人的東西就這麼好？”

    “你就不能好好說話？！”女人的嘲諷深深地刺中了他的心，昭聖帝有些憤怒的低吼道。

    齊王妃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你也就只能在我面前發脾氣，見了你的母後，就像是縮頭烏龜一般，生怕會被吃掉。”

    “你！”

    昭聖帝眼睛一片血紅，他知道不管他有沒有好，這些人都會瞧不起他，他什麼也不是，他只是占著一個皇帝的名分，一丁點權利都沒有！

    他不要繼續過這樣的生活了，等到他重新掌握皇權後，他要這片大地在他腳下顫抖，那時候，再也沒有敢反抗他，嘲笑他！

    “好了，你要記住，我們是一條線上的，無論怎樣，我都不會像其他人一樣背叛你！”齊王妃輕笑道，昭聖帝離不開她的幫助，她很有自信。

    “說吧，太后為什麼要關你？”齊王妃微瞇著眼睛，說道。

    昭聖帝心裡憋著一口氣，悶聲道：“我殺了皇后。”

    “趙皇后？”齊王妃皺眉道，“她不是懷著你的孩子嗎？你殺她干嘛？”

    “太后下旨給秦政賜婚，她愛慕秦政，知道這個消息說不定會出什麼亂子，我只是先下手為強。”昭聖帝一說到秦政，就咬牙切齒，面色陰沉。

    “賜婚？”齊王妃看了他一眼，突然笑了，“我發現你越來越會給自己找理由了，皇后一死，是要舉行國喪的，秦政身為皇室子孫，三年內不能成婚。你不想讓他們成婚，竟不惜害死自己的孩子，真不知道該說你癡情還是殘忍。”

    昭聖帝臉色一白，齊王妃絕對是世界上最了解他的人，也是他的一個弱點，如果能站在自己這邊還好，但是世事無絕對，尤其是人心，轉變不過是一瞬之間的事。

    齊王妃知道自己的一切，兩人之間，她實在站在上風，使得他面對她的時候，底氣竟然有些不足。

    難道他逃離了母後的掌中，又要落入另一個女人的手裡？

    他絕不允許！

    事成之後，齊王妃不能留著了。

    “你也四十多了，竟看上一個小姑娘，實在是丟人！”齊王妃冷冷道。

    “他們成親後，顧家手裡的軍隊肯定是會站到秦政那邊的！”昭聖帝也神色冰冷的看向了她，“我們雖然掌握了幾個親王的軍權，但不足以翻身！”

    “愚蠢！顧家是有兵權，但那是屬於皇帝的！”齊王妃冷笑道：“而你是皇帝，你的母後霸占了你的皇權，她們才是謀逆！只要太后一死，你就是最名正言順的，天下的百姓都會站在你的身後，你還怕什麼？！只要秦政膽敢用顧家的兵權，就是造反！而已經大權在握的你，就可以下旨殺他！”

    “所以！”齊王妃理了理耳邊的碎發，“你只要解決掉你的母後，所有的問題都會迎刃而解！”

    “……”昭聖帝聽後，凝眉思考著，許久才開口，“我感覺，母後已經有所懷疑了。我恐怕沒有機會再下手……”

    “辦法是人想出來的！”齊王妃最是看不得他這副模樣。

    “我……”昭聖帝並不覺得自己笨，只是面對齊王妃的時候，他一直處於弱勢，又有點依賴齊王妃的意思，才會沒有平時機敏。

    這讓他更加堅定了內心的想法，他不想下半輩子被一個女人支配！

    齊王妃淡淡的瞥了他一眼，“我倒是想到了一個辦法。”

    “什麼辦法？”昭聖帝問道。

    齊王妃勾了勾唇角，昭聖帝離不開她，沒有了她，昭聖帝會一事無成，還是那個無用的皇帝。

    “秦政什麼時候成婚？”齊王妃突然問道。

    “五月初一。”昭聖帝回道，“你怎麼突然關心這個？”

    他有些疑惑，齊王妃一向不愛提秦政的。

    “還有一個月……”齊王妃想了想，繼續說道：“一個月的時間不算太緊，這段時間你要費盡全力，在太后的身邊安插一個自己的人。”

    “安插在母後身邊？你以前不是說不能這樣，容易打草驚蛇嗎？”昭聖帝並不覺得這是一個好辦法。

    齊王妃心裡歎氣，要是她的祁兒還在多好，可是如今她只能利用這個蠢皇帝。

    “今非昔比好嗎……”齊王妃有些無力，“難道你還想一直等下去？永遠沒有最好的時機，只有自己把握的好，才能成功！”

    齊王妃不再看他，自顧自地說道：“秦政成婚後，第二天早上肯定要進宮向太后敬茶請安的，然後……太后喝了新齊王夫婦的茶，中毒身亡，你說，秦政在大秦還有容身之地嗎？”

    “到時候，你因為受到了母後身亡的刺激，恢復了正常，名正言順地拿回大權，並下旨緝拿秦政，天下誰人敢說一個不字？！”齊王妃說完，閒閒地喝了一口茶。

    “那他們……還是要成親。”昭聖帝低聲道。

    齊王妃皺眉看著他，“成大事者不拘小節，什麼事都不能兩全，那你就仔細想想，你到底要什麼？！”

    “你要明白，你現在不是大權在握的皇帝，你能阻止什麼？”齊王妃冷聲道，“告訴我，你選什麼？”

    “……皇位。”

慕冰至

234  梳發

    時間轉眼流逝，參加鄉試的考生終於走出了考場，現在只需在家中等放榜那日。

    三日後，文榜出來了。

    顧家很早就派了小廝去看榜，幾乎是小廝興高采烈地回來報喜的同時，聖旨也來到了顧府。

    “聖旨到，顧清抒，顧清逸接旨。”

    這一喊，顧家的人都有些楞了，顧清抒天生就是讀書的人，此番鄉試考取功名是必然的，但是也念到了顧清逸的名字，又是為何？

    難道顧家長孫也考中前三了？

    容不得他們思考這麼多，一聽到聖旨來了，一家老小的都跪了下來。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秀才顧清抒才華橫溢，此屆鄉試，摘得桂冠，朕深感欣慰，封其為狀元，擇日入六部待職。秀才顧清逸，成績排名靠前，品行高潔，在罪臣長安侯府勇救太后，朕感念其忠勇，以救駕之功恩封顧清逸為吏部侍中，賞金千兩，欽此。”

    “謝主隆恩。”

    磕完頭後，顧清抒和顧清逸同時接旨，“有勞公公。”

    傳旨公公有些怕傳顧家的旨了，可是偏偏一個月總有那麼兩三道，而且道道都是喜事，他心裡不知是笑還是哭。

    “不辛苦不辛苦。”傳旨公公笑了笑，“反正咱家已經來慣了。”

    這話說得在場人都是一笑。

    傳旨公公走後，顧老爺子笑的嘴都合不攏了。拍了拍兩個孫子的肩膀，“好，很好！沒想到我的後代裡竟然能出文臣。而且一出就兩個！哈哈哈，真是太好了！”

    顧清逸被封為吏部侍中，官居六品，這是他自己也沒有想到的，六部官員大多是三六年一換，他半路插進去，可謂是天大的恩澤。

    吏部為管理文職官員的機關。掌品秩銓選之制，考課黜陟之方。封授策賞之典，定籍終制之法，類似二十一世紀的組織部、紀委等部門。

    而吏部又是六部之中唯一敢和內閣叫板的牛逼單位，有些文臣都以進吏部為榮。不僅是好聽，而是吏部的官權實在是重大。

    顧家喜事連連，不僅長孫進了吏部，小孫子也考中了狀元，也將入六部待職，不管是哪個部門，都可和兄長互相照顧，官途怎麼說也是一片光明。

    顧老太君喜得偷偷摸眼淚，誰能想到草莽出身的顧家能考出狀元。能入仕途呢。

    時間過得很快，嫣紅的桃花褪下了嬌媚，柔美的柳枝越發嬌翠。五月的氣候是最舒適的，掛在天際的太陽並不毒辣，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

    顧清萱出嫁的日子終於到了。

    秦政留下了人手在齊王府布置，他也只住了幾天就回了皇宮，今日天剛剛亮，他就起身去了華清池。

    這幾天可謂是京城最忙碌的日子。整個京城的街道上全是一片喜慶的紅，每家每戶的屋簷上。牆上，掛滿了紅綢，紅聯。

    顧家也有條有序地進行著，顧清萱倒也清閒，整日除了銹紅蓋頭，就是看著這些為自己忙碌的下人，雖然會比平時累，但每個人的臉上都掛著笑意，比太陽還要溫暖人心。

    今天，她起的同樣很早，到了天亮邊上醒了，就怎麼也睡不著。

    起來之後她特意在院子裡跑了幾圈，心裡卻還是有點緊張，看來只有吃東西能平復她了，但是她不敢多吃，畢竟今天一天都要忙乎，可沒時間去解決三急。

    咬了幾口白玉饅頭，喝了一小口清粥，就沒有再吃了。

    吃完稱不上早飯的早飯，她就被青兒和兩個丫鬟接到已經整備妥當的浴房裡，開始從頭到腳的梳洗。

    浴房裡熏了淡淡的花香，冒著煙霧的熱水裡撒滿了花瓣，顧清萱泡在裡面，全身的骨頭都鬆了，要不是青兒過來催，她都不願起來。

    穿好了禮服，端坐在梳妝台前，等著梳頭娘子過來。

    直到快午時，梳頭娘子才過來，從剛進門就開始道喜，說了一連串的好話，而且字字不重樣，顯然是資歷較深的。

    以前成親拜堂大多是在午時，可百年前曾發生過一件事，因為是午時拜堂，新娘子要在新房裡等到夜晚，等到新郎進屋的時候，新娘連動都不能動一下。於是那個地方的老一輩便改了習俗，在日落之前去迎親，傍晚時分拜堂。

    這一舉動，讓旁邊的村子也相互效仿，流傳千裡，到今時便成了習俗。

    梳頭娘子裝扮起來很嫻熟，顧清萱的皮膚底子被她養得極好，不過今日畢竟是大婚，妝容上還是要偏濃一些，上了幾層粉，描了秀眉，唇上塗了鮮紅的胭脂，顯得氣色很亮麗。

    不過饒是這樣，也足足折騰了兩三個時辰，屋子裡人多，那裡少個東西，這裡少個東西，但都忙的不亦樂乎。

    等到梳頭娘子畫好了妝後，丫鬟們也折騰完了，屋子裡終於清靜了。

    梳頭娘子拿起了木梳，開始幫顧清萱梳發，這時，一個人突然走了進來。

    顧清萱聽到腳步聲，不是丫鬟的雜亂急促，而是很沉穩，讓人感到溫情，她回過頭去，看到來人，嫣然一笑，“父親，您怎麼來了？”

    顧無憂只是溫和地看著她，走到她身邊，拿過梳頭娘子手上的木梳，“讓我來吧。”

    “大人……您會嗎？”梳頭娘子第一次遇到這樣的情況。

    “這是我女兒最重要的一天。”顧無憂只是微笑著這樣說著。

    “……是。”梳頭娘子遲疑一下，還是退了出去。

    顧無憂一邊梳著，一邊陷入了回憶。

    作為父親，已經十八年了，不長，也不短。

    “女兒都是親暱母親，我們父女兩都沒有好好聊過。”顧無憂一寸一寸的梳著黑綢，溫溫如暖玉，“當我得知你母親懷著是女兒時，我就想，等你出生後，永遠寵著你，這輩子都不讓你受罪，不讓你離開我。”

    一道聖旨，他先是一名將軍，然後才是父親，他知道戰事險惡，心急之下為顧清萱訂下了親事，那時獨孤氏快要生了，他只能在京城呆三日，他多麼希望能看著女兒出生，只要看一眼，都是快樂的。

    顧清萱看著前方，望著銅鏡裡的顧無憂，安靜地聽著。

    “我想牽著你在院子裡亂跑，我們父女就像瘋牛一樣，不做傳統的世家子弟，閨門小姐，我最想看到你開心的笑。”

    顧無憂的手指很靈活，像是練習了無數次。

    “可惜，當我回來後，你已經長大了，長成了少女，有了自己的心思。”他在軍營裡很多時候都在想象著，牽著自己女兒玩鬧的場景，“我就想，我該為你做點什麼。”

    “都說為新娘梳發的人一定要每梳一下，就在心裡念著最誠心的祝福。”他手裡握慣了刀槍，第一次拿梳子的時候還拿不穩呢。

    顧清萱聽著聽著，眼眶紅了，她突然想到一個月前去找獨孤氏的時候，正好看見顧無憂在為獨孤氏梳頭，那時候的顧無憂動作很僵硬。

    原來都是為了今日而做准備，母親呢，為了成全父親，又被父親不成熟的手法弄斷了多少根青絲？

    一根鳳釵插到了整齊的牡丹髻上。

    “時間真快，我都沒有抱過你，你就長大了。我都沒有跟你說夠話，你就要……嫁人了。”顧無憂微笑著放下了木梳，轉身拿來了八尾鳳冠。

    穩穩當當地放在發髻上。

    顧無憂看著鏡子裡的女兒，眨了眨酸澀的眼睛，“父親現在只有一個願望，我希望你的他，一定要能夠比我更愛你。”

    但他同樣希望，這一天，再晚一點來。

    父親的手是粗糙的，不想母親細膩溫柔，所以他要做的就是，在女兒出嫁時，為自己的女兒梳一個最美的發髻！

    顧清萱努力不讓淚水流下來，新娘哭是不吉祥的，她以後會幸福快樂，所以她不哭。

    她轉過身，仰頭看著顧無憂，突然噗嗤一聲，笑了，可是這一笑，淚水也趕熱鬧，跟著流下來，“父親，女兒……很幸福。”

    顧無憂溫和地看著她，他錯過了自己女兒的成長時光，是他最大的遺憾，他這樣做，只希望圓了自己的心願，能為自己的女兒做一件事。

    梳頭娘子進來催的時候，看到顧清萱臉上的淚水，差點沒叫起來，連忙跑過來，重新上了粉，“好小姐，可不能哭了。”

    “嗯。”顧清萱笑著點頭，鳳冠很重，壓著脖子酸酸的，她絲毫不在意，只是望著鏡中不知何時離開的顧無憂，原來站著的地方。

    她知道，父親雖然走了，但他的心一直看著自己，看著她一輩子幸福下去。

    時辰也差不多了，顧清萱站了起來，喜娘將大紅的牡丹吉服為她穿上，然後再蓋上紅蓋頭。

    嫣紅的綢緞就要遮住她的眼睛，她最後看到鏡中的自己，淺淺一笑。

    “王妃。”青兒穿著一身粉紅，從外頭走了進來，對著已經蓋上蓋頭的顧清萱行了一禮，才道：“嫁妝已經抬好了，王爺正在來的路上，大約還要一盞茶的功夫到我們府上。”

    青兒很知禮節，在叫法上已經改口了。

    前三日，太后就下了旨，秦政正是繼承了齊王爵位，顧清萱也被封了王妃。

慕冰至

235  妄想

    大街上擠滿了密密麻麻的百姓，大家不時伸長脖子眺望，不時扭頭與身邊的人說說笑笑，內容大多是關於此次大婚。

    此時的聖國公府門前停了兩輛馬車，顧清萱出嫁，身為密友的南宮畫仙自然是要前去祝賀的，同時聖國公府和顧清萱的師傅關系匪淺。顧家干脆就送了一張喜帖，上面寫了聖國公府眾人，至於來幾個人就看聖國公府自己的安排了。

    “小姐，您想穿哪一件衣裳？”

    南宮雪仙的房裡，大丫鬟指了指鋪了一床的各色衣服，想讓自家姑娘拿主意。

    “穿什麼？”南宮雪仙有些呆滯，她還沒來得及奪回秦政的心，他們竟然就要成親了，怎麼可以？

    大丫鬟看她臉色不好，連忙問道：“小姐您要是身體不適，大可不去……”

    “不去？！為什麼不去？！”南宮雪仙心裡嫉妒得快要發瘋了，她下眼圈有些紅，此時瞪著大丫鬟，著實有些嚇人。

    大丫鬟身子抖了抖，小姐一直很溫柔，尤其是那雙眸子，柔得似水一般，現在怎麼變得如此可怕？

    南宮雪仙轉身向床邊走去，將其他顏色的衣服都丟在了地上，只留下幾件顏色紅的衣裳，她一邊比著款式，一邊低聲道：“我哪裡比不上她，我是巫女，世上唯一的巫女，能知過去未來，為什麼不選我……不行，我不會被她比下去的。她穿大紅，我也要穿紅，看看誰更美！”

    南宮雪仙一邊穿著。一邊紅著眼喃喃自語，“我得不到了……得不到了，別人……也別想得到……”

    等到聖國公府的車隊到了顧家時，太陽已經落在了西方了，夕陽照在周圍前來觀看的百姓臉上，紅彤彤的，很是喜慶。

    南宮雪仙下了馬車。跟著聖國公老夫人的身後，入眼盡是一片大紅。所有人的臉上都是喜氣洋洋。

    尖銳的指甲掐的她生疼，但遠遠比不上心裡的痛。

    聖國公老夫人和顧老太君說著話，她站在一旁怕忍不住會將茶水潑到顧老太君的臉上去！

    轉身走出了大廳，叫了一個丫鬟。讓她帶自己去顧清萱的院子。

    她一直弄不明白，為什麼顧清萱的命運和她所看到的絲毫不同，簡直就是整個命運都逆轉了！

    她要去看看顧清萱院子的風水如何，要是能看出一點蛛絲馬跡，她也就能找到破解的辦法了。

    快要到了的時候，南宮雪仙讓丫鬟先下去，自己走到了比較隱秘之處，打算施展巫術好好看看顧清萱的命格。

    顧清萱的院子後面有一排梨樹，如今春暖花開。枝繁葉茂，而且梨樹差不多一人高，她站在那裡正好。

    南宮雪仙提著裙子。離梨樹還有一丈之距的時候停住了腳步，因為此時有一個丫鬟正站在梨樹下，望著顧清萱的院子，表情很是復雜。

    那人正是顧清萱身邊的二等丫鬟，可兒。

    青兒很能干，她根本沒有插手的地方。看著一院子忙的不亦可乎的丫鬟，而自己什麼也做不了。她只能幽怨的一個人默默走開。

    “要是原來的小姐還在，我怎麼會在青兒的手下受氣？”可兒一想到現在的小姐是個冒牌貨，而且還如此對待為她隱瞞真相的自己，心底的怨恨越發深了。

    南宮雪仙本想離開的，可身為巫女的她耳力極好，可兒的話清晰地傳入了她的耳朵裡。

    “原來的小姐？”這是什麼意思？

    南宮雪仙曾經在顧清萱的身邊見過這個丫鬟，那麼這個丫鬟口中所說的小姐應該就是顧清萱了，那她為什麼要說原來的小姐？

    “不過是來自千年之後的孤魂，霸占了小姐的身軀，還搶了小姐該有的一切，嫁了小姐的良人，根本就是強盜行為！”可兒想著以前的顧清萱，眼淚不由自主地流了下來，她真的很委屈，她才是顧八小姐的大丫鬟，這個青兒憑什麼可以站在她的頭上？

    這個冒牌的顧清萱根本就是在利用她！

    最讓她無法人受到額是，顧清萱竟然為她尋親事，問的大多是府外的小商人，在顧清萱眼裡，她就這麼低賤，就這麼不能作為姑爺的通房？

    大多數閨秀嫁人，都會帶幾個陪嫁丫鬟，等到自己有了身子後，就會將這些丫鬟安排成通房，鞏固自己的地位。

    秦御座現在封了齊王，將來肯定是要娶側妃的，與其便宜了別人，為什麼不可以成全身邊的人？

    顧清萱在出嫁之前就要將她許配出去，明顯是不想讓她日後成為通房。

    千年之後？

    原來如此！

    南宮雪仙終於知道為什麼顧清萱的命運會改變了！

    原來這個顧清萱根本就不是原來的顧清萱，她的靈魂來自千年之後，而她運用巫術窺視顧清萱的命運，看到的是原來顧清萱的命運，而不是這個顧清萱的命運！

    南宮雪仙臉上難掩興奮，她以為要費上一番功夫，沒想到竟然這麼容易！

    她看了看掛滿了紅綢的院子，唇角翹起，“現在你肯定很幸福吧，覺得世界上的一切都是自己的，好，我就成全你，讓你擁有一個最完美的婚禮。爬得越高，摔下來的時候才會痛不欲生！”

    南宮雪仙已經知道了一切，覺得已經沒有必要再待下去了，對著忙碌的院子微微一笑，轉身離開。

    “可兒姐姐，你怎麼在這裡站著啊，小姐叫你呢。”春兒在院子裡找了半天，沒想到可兒會站在院子外面。

    可兒慌忙的擦了擦眼淚，問道：“小姐那邊都准備妥當了嗎？”

    春兒注意到了可兒的淚痕。但今天是喜慶的日子，既然可兒不想說，她也不會去問。這是青兒教她的，有些事問了反而麻煩。

    “嗯。已經蓋上紅蓋頭了，就等著王爺到府上來。”春兒笑盈盈道，伸手拉著可兒，“可兒姐姐，你快隨我一起進去吧。”

    “好。”可兒不著痕跡地抽出了手，春兒是青兒的人。面上單純，但人心難辨。她心裡厭惡的很。

    春兒有些愣住了，但可兒已經走在了她的前頭，她只好抬腳跟了上去。

    顧清萱頂著沉重的鳳冠，視線也被紅蓋頭遮住了。雙手攪在一起，還是很緊張，古代的婚禮規矩極多，她很怕自己會鬧笑話出來。

    “小姐。”

    顧清萱的頭動了動，是可兒的聲音，她不知道可兒的心思是從何時越走越偏的，不過既然她發覺了，就不能任由其發展下去。

    可兒是她從小到大一直服侍的大丫鬟，按規矩。是要隨她一起到齊王府的，她不想嫁人後因為身邊的人而過的鬧心。

    “你們都下去，我有事要交待可兒。”顧清萱伸手將紅蓋頭掀起。看著可兒，笑道。

    “是。”

    丫鬟們都下去了，關上了房門，只留下心裡忐忑的可兒。

    “小姐？”

    顧清萱微微一笑，“我來這已經一年了，當初我只能依靠你。我一直記得，可兒你幫了我很多。”

    “你我知根知底。你心裡有什麼話，盡量說出來。”顧清萱抬頭望著她，等待著她的回答。

    “我……很想小姐。”可兒想著以前和小姐在一起的日子，心裡的洪流頓時湧了出來，“你太幸運了！所有的苦都讓小姐嘗盡了，等到小姐終於要轉運的時候，你就過來了，接受著所有人的寵愛！一開始，我只看到了夫人的苦惱，才會覺得小姐變了性子是好事，可是我現在才明白，小姐已經不是小姐了，現在的小姐大家都喜愛，疼愛，可終究是假的，大家都在寵一個假人而已！”

    顧清萱抿了抿唇，淡淡地看著她，“假如接受這副身體的是你，走出的道路也一定和現在不同。每一個瞬間，都分出了兩條甚至很多條路，你選擇了哪一條，從此，就會決定你一生的道路。”

    房間靜了下來，可兒凝眉看著她，似乎想要從她臉上看出什麼。

    “不管是選擇什麼路，你還是欺騙了所有人，你根本就不是小姐！！”可兒緊緊地抓住了這一點。

    顧清萱瞧著她，突然笑了，“你真以為就你一個人知道嗎？祖母活了七十多年，會分辨不出一直承歡膝下的孫女，已經不是同一個人了？”

    “老太君……”可兒不信，“不可能，如果老太君看出來了，不可能不會揭穿你，不會任由你欺騙所有人！”

    “祖母老了，她有一個純善懦弱的兒媳，有一個在外征戰十年的兒子，還有一個肥胖跋扈的孫女……老人只是不想讓至親再受打擊。”顧清萱歎了一口氣。

    “你……騙人！你在害怕，害怕我說出真相！”可兒無法相信，居然有另一個人知道顧清萱的身份，而沒有揭發她！

    “今日是我大婚，我不想再在這件事上糾纏下去，你只需說，你到底想要什麼？”顧清萱聲音很淡，靜靜地看著可兒。

    可兒心裡一顫，“我想要什麼，你都能給？只要你能給，我一生都不會將你的事說出去。”

    “你說。”顧清萱淡淡地問道，雙手揪著喜帕，她不想失望……

    “……我，要當齊王的側妃！”可兒說完，腿有些發軟，這是她最渴望的，雖然還是個妾，還是在顧清萱的腳下，但是，她願意，一百個願意。

    “——滾！”顧清萱冷冷地看著她，說出了生平第一個滾字。

慕冰至

236  大婚

    可兒顫抖地心猛地僵住了，她想過很多結果，就是沒有想到顧清萱會叫她“滾”！

    “……你，不要後悔。”她腦中翻來覆去，只能用這句話來威脅顧清萱。

    顧清萱輕笑，“可兒你因為忙碌院子裡的事，累病了。”

    “累病了？”可兒不明白顧清萱的意思，愣愣地望著她。

    “在這麼喜慶的日子你染了病氣，若是隨我一起入王府，怕是會壞了這喜氣。我不想以後的日子糟心，你就待在顧家，不用做陪嫁。你放心，我會和母親說一聲，讓她給你安排個好差事，過一年再幫你找個好人家，總比日後你我都糟心的好。”顧清萱淡笑道。

    “你……你不想讓我跟你入王府？”可兒憤怒了，“我是小姐從小到大陪在身邊的大丫鬟，你就不怕落入話柄？！”

    “你說是現在被一些閒人多嘴幾句，還是等日後你到了王府，攪風攪雨的好？”顧清萱站了起來，抬眸直視著她，“你覺得不好？這樣吧，我來說說你到底是怎麼想的。從頭到腳掛著一塊正義的紅旗，聲討我騙人，心裡卻全是想著奪人夫君的無恥之念！”

    “我無恥？”可兒怒極反笑，“我是陪嫁丫鬟，日後成為姑爺的通房是天經地義的事情！明明是你心胸狹隘，男人三妻四妾最是正常不過，你看著吧，你遲早會落一個妒婦之名！”

    顧清萱不想再與她糾纏下去。“你下去吧。”

    “如果你不讓我跟著你去王府，那麼今天你也別想成親！”可兒急了，面色有些猙獰地撲了過來。用力地掐住顧清萱的手臂，“整個京城的權勢貴族都在外面，我有證據……證明你是個冒牌貨！”

    “放開！”房門突然被打開了，一身紅袍的秦政走了進來。

    可兒呆了呆，不過很快就笑了，自己剛才的話秦政肯定聽見了！

    “把她綁了，送去岳母那。”秦政微微側頭對跟在後面的青兒說道。

    “是。”青兒立刻叫了兩個力氣大的婆子進來。一左一右地按住了可兒。

    “不要綁我……”可兒終於怕了，大夫人已經不再是以前的大夫人了。她對著秦政喊道：“御座大人，你不要被這個顧清萱騙了，她根本就不是小姐！”

    青兒心裡微驚，不過很快就塞了一塊帕子堵住了可兒的嘴。最後看了看抿著薄唇的秦政，見其沒有異樣的表情，才讓兩個婆子拉著可兒下去了。

    顧清萱覺得嗓子被堵住了，不知如何解釋。

    秦政靜靜地看著她，過了一會兒才走到了她身旁，拿起了她的右手，白皙柔軟的皓腕上有淡淡的紅痕，“你就不會叫人？”

    “……我忘了。”顧清萱仔細地看著他的臉，扯出這句話。

    秦政揉了揉她的手腕。“時辰快到了。”

    隨後，他伸手將顧清萱頭上的大紅蓋頭放了下來，遮住了顧清萱有些不安的臉。

    “我們走。”秦政在她耳畔說了這句。彎腰將顧清萱橫抱在懷裡。

    顧清萱覺得有些暈，但更多的是喜，他什麼也沒問，他是相信自己的，躺在他懷裡，微微低頭看了看身上的吉祥喜服。心裡湧出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她今日就要成為他的妻子了。

    妻子。

    她在心裡慢慢地咀嚼這兩個字。那股喜悅幾乎要溢出來。

    外面賓客們不時說笑，很是熱鬧。

    “你們快看，新娘子出來！”

    “呀，被秦御座抱著呢。”有人羨慕的說道。

    顧家幾個兄弟站在人群最前面，每個人的眼睛都有些濕潤，但卻欣慰的看著秦政如同捧著心底的珍寶一樣，將顧清萱放上了花轎。

    “嘖嘖，這顧家不得了啊，戰功赫赫，有免死金牌坐鎮，孫女又嫁了大秦權勢最大的秦御座，還出了一個狀元和吏部侍中！這人比人氣死人啊！”一個肥頭大腦的小官搖頭晃腦的說道，語氣中盡是驚羨。

    “你就孤陋寡聞了吧，顧家三公子可是做生意的一把好手，現在京城最賺錢的就是他家的鋪子了，聽說不久前還和皇莊簽了合約，以後皇莊就專門用他店鋪的東西了。”

    幾個人圍在一起，談的不亦樂乎。

    “起轎！”隨著司儀的一聲長嘯，吹鑼鼓的聲音再次響徹了整個京城，鼓手們跟在花轎的後面，很是賣力。

    花轎是敞開式的，四周披滿了紅色幔帳，秦政騎上馬，挨在花轎的右邊，透過紅色的幔帳，可以看到蓋著大紅蓋頭的顧清萱，心裡升起一股奇異的滿足感，嘴角忍不住上揚。

    在一旁的神兵閣衛士感覺自己下巴都要掉下來了，他們第一次看到御座大人笑啊。

    齊王府第一次這般熱鬧，自從齊王妃被關後，齊王府的人幾乎與世隔絕，低調地過日子。

    齊王這一脈是單傳，府裡沒有主子，全靠一老嬤嬤管家。

    老嬤嬤滿頭銀絲，年紀已經很大了，看著新人過來了，咧嘴笑得極為開心。

    秦政一直牽著顧清萱從府門口到了大廳，幾乎是他們剛到齊王府，劉太后就來了。

    賓客一一跪在地上，劉太后滿面紅光，讓眾人請起。

    等到劉太后坐到了高堂，司儀才大喊道：“新人拜堂！”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對拜！”

    兩人的頭微微碰到了一起，直起身體後，司儀便喊道：“禮成——送入洞房！”

    齊王府的老嬤嬤親自扶著顧清萱，走向了早已置辦妥當的新房。

    顧清萱進了新房後，青兒給她端了一碟子小糕點，她一天沒吃東西了！

    蓋頭要等秦政過來挑，她只能拿著糕點從下面伸進來吃。

    老嬤嬤不讓她吃那麼多，所以說了幾句喜慶話後，就讓丫鬟拿走了小碟子，自己也帶著眾人退了下去，只留下顧清萱一個人在房裡。

    房間裡的氣息很好聞，香香的，暖暖的，床上灑滿了桂圓紅棗，她坐在床沿，外面熱鬧的聲音不斷傳來，燈火有些昏黃，朦朦朧朧的。

    不知過了多久，房門才被打開了，隨即很快就被關上。

    秦政走到了床邊，伸手拿起喜盤上的挑秤，將顧清萱的大紅蓋頭挑了起來。

    “先沐浴。”秦政將紅蓋頭放在一邊，拉著顧清萱站了起來，走向了浴房裡。

    兩人之間隔了一道屏風，顧清萱坐在浴盆裡，青兒則幫她卸妝。

    她洗了有一會兒，才從浴盆裡出來，青兒拿浴巾幫她擦身子，再穿上寢衣。

    顧清萱忍不住瞄了秦政那邊，透過屏風有些隱約不清，但還是能看到男子寬厚的肩膀，緊窄的腰身……她眼睛沒有繼續往下看，心裡跳的很劇烈。

    秦政穿了一件水紅色的寢衣，和顧清萱身上的是一個色，見她站在這裡，立刻抬步來到她身邊，沒有說話直接將她抱了起來。

    丫鬟們立刻退了出去，關好了房門。

    秦政將她放在床上，低頭凝視著她。

    身下的錦被很柔軟，顧清萱被他看得整個人都要燒起來。

    “以後我們就住在王府裡。”秦政也坐在了床上，將她圈在懷裡，忍不住咬著她粉紅滾燙的耳垂，低聲說道。

    齊王府。

    顧清萱想到了太后跟她說的話，雖然耳朵上的酥麻讓她很不適應，但卻鬼使神差地反手抱住了他的腰身。

    還是有些涼涼的。

    顧清萱在心裡歎了一口氣，秦政一直記得那時發現的事，如今重新回到齊王府怎麼會沒有反應，只是一直在忍耐罷了。

    一想到這些，她心疼極了，小手逐漸從秦政的腰身往上移，今夜本來就是他們的新婚之夜。

    柔軟的小手在他伸手點著欲火，秦政伸手捧住了她的小臉，雙眸黑如暗夜，“……你還未及笄。”

    顧清萱溫柔地看著他，雙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我們已經是夫妻了。“

    秦政心神一蕩，隨後低下頭狠狠地吻住她，顧清萱不想再被動著承受，開始大膽地回應，甚至主動伸出小舌描繪著他的唇，而後伸進他微張的唇內，不斷與他糾纏在一起。

    不到一會兒，兩人的氣息都已經有些不穩了。

    顧清萱的衣領被秦政的大手扯開，微涼的大手溫柔地撫摸著柔美凝滑的頸脖，隨即埋首輕吮，留下一個個紅色的印記，濕熱的唇舌移到了鎖骨邊緣，顧清萱覺得有些疼，但又泛起了一陣酥癢。

    水紅色的寢衣已經全部褪下了，裡面是同色的肚兜。

    秦政的手覆了上去，輕輕地揉捏，雙唇上移，繼續堵住了顧清萱的嬌唇。

    感覺椒乳上的紅纓站了起來，秦政才放開了已經呼吸有些困難的顧清萱，低頭隔著肚兜精准地含住了玉珠，伸出舌頭，隔著薄薄的肚兜用力地吸允。

    “你……放開……”顧清萱面色潮紅，眼睛多了一層薄霧，小手輕輕地推了推他。

    “怎麼了？”秦政在意她，放過了小巧的紅纓，微微抬頭看向了她，眼底盡是泛紅的情慾和迷醉。

    “我……”顧清萱不知道如何回答，眼神慌亂極了。

    “小萱，別怕。”秦政沙啞著說道，繼續低下頭在她胸前肆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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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7  夫妻

    顧清萱干脆閉上了眼睛，可是一閉上眼睛，身上的感官反而越發敏感，一股酥麻的感覺自脊椎延伸上來。

    她的心跳愈發劇烈，再次睜開眼時就看到自己身上已經沒有半件衣物了，秦政身上的寢衣也拉開了，露出精壯的胸膛。

    “不要……”顧清萱羞憤地很想阻止，大腿已經被男人拉開，下身一陣清涼，自己的私密處徹底地暴露在男人的面前。

    “別怕，還不到時候。”秦政有些口干舌燥，聲音沙啞地厲害。

    顧清萱見秦政看得眼都眨一下，雙頰瞬間紅透了，下一刻就伸手拉過男人的頭，張開櫻唇主動吻上了薄唇，秦政看得實在讓她羞憤。

    灼熱的氣息在兩人之間不斷傳送，秦政悶哼一聲展開了掠奪，不斷加深這個吻，要將那令他瘋狂的甜美都吞進肚裡。

    大手覆上了光滑柔軟的椒乳，微微用力的揉弄，另一只手則不斷地向下移動。

    顧清萱有些承受不了，嘴裡不由自主的逸出輕聲嬌吟。

    甜美的細聲嬌吟讓秦政腦子轟然一聲，抽出了埋在她下身的長指，將自己身上的衣物全部褪掉，兩只大掌握住了柔軟纖細的柳腰，用力抬起，向自己靠近。

    顧清萱迷迷糊糊之間，感覺一火熱堅硬的東西抵在自己最柔軟之處，讓她瞬間就清醒了，雙手抓住他的手臂，小聲哀求著：“……我怕痛。你……要輕點。”

    秦政俯下身輕輕吻著她的眼睛，腰身微微動了動，下身微微磨蹭著她微微濕潤的柔軟。直到前端染上甜美的蜜液後，才緩緩地擠進了她的體內。

    “痛……”顧清萱被撕裂的劇痛疼地直發抖，身子忍不住後退，想躲避身下的火熱。

    “小萱乖，別躲，我會輕點的。”秦政忍耐地極為痛苦，可顧清萱痛得整張臉都白了。他只能停下動作，柔聲安撫著她。

    秦政不動了。顧清萱被撐得難受，更加想逃離。

    她不安分的亂動，秦政忍得汗都出來了，砸在白玉般的肌膚上。他氣息雜亂地啃住了上面的紅纓，身下的人終於有些反應了，多了一份濕潤。

    “小萱，我忍不住了……”他張口用力的吸允了一下，右手托住了小巧的臀部，讓她的下身更貼近自己，另一只手輕輕地撫弄著她的小臉，垂眸鎖住她的面容，被情慾占據的雙眼流露出疼惜愛憐。

    “不……”顧清萱本能的拒接。可男人再也無法停住了，顧清萱微皺著眉頭，好深。

    秦政鎖住了她的嬌臀。腰身開始用力，越刮越深，力度也越來越大。

    顧清萱除了疼痛，還有一種奇怪的感覺充斥著她整個身體，她感覺秦政像是變了一個人，變得好貪婪。每一下都想要更深入。

    “……輕點……騙子……”她緊緊地捏住男人粗壯的手臂，試圖提醒男人慢一點。

    可惜男人一旦打開了情欲的大門。又豈是那麼容易停住的？

    不知過了多久，顧清萱已經累到不行了，再也沒有力氣去叫停，而且她叫了也沒用，干脆閉上眼睛將頭埋在他胸口。

    秦政完事後，顧清萱已經軟成了一灘水，軟綿綿地躺在錦被上，一根手指頭都懶得動了。

    “拿水來。”秦政抱著她，過了好一會兒才喊了一句，顧清萱睡得不舒服，身上黏膩極了。

    丫鬟們提著准備好了的熱水倒進了浴盆裡，秦政讓她們都下去，自己抱著顧清萱走進了浴房。

    雙手拂過每一處，秦政心裡的渴望又升了起來，可惜顧清萱似乎睡著了，無論他怎麼舔抵都沒有睜開眼睛。

    等到終於洗完了，顧清萱躺到了溫暖的被窩裡時，才微微睜開了眼睛，鬆了一口氣，躲過一劫了。

    很快她就陷入了沉睡之中。

    第二天清晨，丫鬟有些著急地望著閉緊的房門，宮裡早就派人過來了，等著接王爺和王妃入宮呢。

    又過了半個時辰，房內還是半點動靜也沒有，丫鬟真的要瘋掉了。

    無奈的丫鬟只好上前敲著房門，喊道：“王爺，王妃，宮裡來人了。”

    房內，秦政側身看著女人的嬌顏，他醒的很早，可顧清萱似乎累極了，一直沒有醒，他心裡憐惜，就這樣看著她香甜的睡著。

    顧清萱睡得正香，聽著丫鬟的喊聲，頓時皺著鼻子，翻了翻身，“吵吵……”

    “不吵了不吵了。”秦政伸手捂住她的耳朵，柔聲哄著她。

    門外的丫鬟卻不行了，見房內還是一點動靜也沒有，頓時扯開嗓子喊了起來。

    然後秦政就看見顧清萱猛地坐了起來，眼睛還是閉著的，語氣凶極了，“不許叫！”

    起床氣！

    丫鬟愣住了，好厲害的感覺，這可是宮人派人來接了阿！

    “疼……”顧清萱起的太快，昨夜下身本就受了摧殘，全身都酸痛極了，吸著鼻子，靠在也已經坐起來的秦政身上。

    秦政拍著她的後背，“那再睡一會？”

    還睡？！

    丫鬟快要哭了！

    大哥大姐們，能不能考慮一下她的感受啊！

    顧清萱也醒的差不多了，想起昨夜的事，咬牙切齒地瞪著秦政，“你應該改個名字！”

    “改什麼？秦政是我父王生前幫我取的。”秦政抱著她，承受著她的怒意。

    顧清萱磨了磨牙，“禽！獸！”

    秦政忍不住伸手捏了捏顧清萱氣鼓鼓的小臉，“還要不要再睡一會？”

    “不是要進宮請安嗎？”顧清萱之前純屬起床氣，那丫鬟的話她還是聽得清楚的。

    “那起來。”秦政伸手從床邊拿來中衣，往身上套，不一會兒就已經穿戴整齊了。

    顧清萱也從床上站了起來，雙腿有些發抖，尤其是每一下走動，腿心處都火辣辣的。

    秦政見她臉上盡是忍耐之色，便伸手將她抱起，按在自己腿上，拿著外衣幫她穿上，“今晚不會痛了。”

    顧清萱一驚，“還來？”

    秦政有些委屈，他昨晚體諒她，只來了一次好嗎，而且他根本就沒怎麼睡，身體燙極了。

    “這次你叫停我一定停。”秦政想了想，覺得顧清萱應該是因為這個。

    顧清萱呵呵噠，以為她會信？

    兩人穿戴好了後，就去了王府門口，宮轎已經停在那裡了。

    顧清萱抬頭看了看天上的太陽，只覺得未來充滿了期待和美滿，在心裡感慨了一番，才和秦政一起上了宮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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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8  驚變

    劉太后靠在龍椅上，一臉莊重地將玉璽蓋在面前明黃色的錦帛上，隨後拿起來仔細地看了幾遍，才合上交給了陸尚宮，“等哀家走後，你就將這遺詔拿出來。”

    “您身康體健，可別說這樣的話。”陸尚宮連忙跪了下來，寬慰道。

    “阿政還年輕，手上兵權並不多，如今大秦的兵權大部分都分散了，沒有合理的說法，哀家收不回來，但皇位只能是阿政了……”劉太后低著頭看著玉璽，喃喃自語著，“人死後，要什麼名聲呢？”

    劉太后突然站了起來，隨後蹲在地上，伸手在龍椅的底部摸索了一陣，從裡面抽出一塊明黃色的錦帛。

    “若是膽敢有些反對，你就將這個也拿出來！”

    “太后！”陸尚宮有些驚慌，劉太后像是交待後事一樣，她要做什麼呢？

    劉太后只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馬上阿政就要入宮，哀家先去處理一件事，你就在殿內等著。”

    “太后……”陸尚宮心裡更加不安了，“讓下官同您一起去吧。”

    劉太后揮了揮手，徑直走了。

    陸尚宮知道太后的性子，她不敢跟上去，低頭看了看手上的兩份錦帛，其實那塊太后寫的她就站在旁邊，是讓秦御座繼承皇位的詔書。

    而另一張……

    陸尚宮咽了咽口水。雙手微微發顫，眼睛不由自主地落到了上面，還未看完。她就死死地捂住自己的嘴，生怕發出一點聲音。

    她終於明白太后之前說的那些話了。

    將深藏了幾十年的真相暴露出來，世人會怎樣評價太后呢？

    劉太后獨自一人來到了長樂宮外，這裡面關著她的親生兒子。

    長長地歎了一口氣，劉太后拿著鑰匙將宮殿門打開，“昭兒，母後來看你了。”

    空蕩的宮殿響起了回音。劉太后叫了好幾聲，還是沒有人應她。

    劉太后心急不已。將整個宮殿都翻了一遍，昭聖帝不在這裡！

    這是她沒有想到的！

    “殿外有宮人守著，他是怎麼出去的？又去了哪裡？”劉太后渾濁的眼睛裡盡是迷茫。

    “阿政！”劉太后突然想到這個時候，秦政和顧清萱應該已經要到宮門口了。若是……若是昭聖帝在宮門守著，前後夾擊……

    劉太后一想到那場景，身上猶如爬滿了蟲蟻，渾身戰栗了起來。

    她甚至來不及調動宮裡的禁軍，快速地向宮門走去。

    聖國公府。

    南宮雪仙看著她生母留給她的巫書，上面記載了關於巫女成為巫神的關鍵，擁有寒魄帝心的人一旦破了童身，心髒裡的寒氣就會在一天之內散於天地之間，那麼世上就再也沒有寒魄帝心了。

    一天！

    南宮雪仙陷入了艱難的抉擇之中。今天過後，她就再也不能成為巫神了。

    “我該怎麼辦……為了一個不愛自己的人，我要放棄成巫神的機會嗎？然後……看著他和另一個女人。相依相伴，執手一生……”南宮雪仙無法選擇，她好不捨，秦政被奪了心，就會死掉。

    可是，讓她看見秦政和顧清萱在一起生活一輩子。她怎能甘心？！

    良久，南宮雪仙才慢慢地站了起來。“等我成了巫神，踏破三界，也一定要救活他，所以……”

    聖國公府門口的婆子一直攔著南宮雪仙，臉上盡是為難，“小姐，沒有老夫人的允許，您不能隨意出府的。”

    秦政此時已經快到宮門口了，她沒有時間磨蹭下去，要是秦政入宮了，她就沒有機會了！

    南宮雪仙顧不了這些，直接從袖子裡撒出一包藥粉，眾人吸後，全都倒在了地上。

    從齊王府出來的宮轎緩緩地行駛在街道上，秦政難得沒有騎馬，與顧清萱一起坐在轎內。

    走了一半，顧清萱想到了什麼，從袖子裡拿出一本書，交給秦政，“這個……你幫我保管。”

    秦政接著，只看了第一頁，忍不住低笑出聲。

    “笑什麼？”顧清萱臉上一紅，忍不住踢了他一下。

    “你怎麼還留著這本書？”秦政突然湊到她耳邊，“莫非你很喜歡這個姿勢？”

    “你瞎說什麼！”顧清萱推了推他，“這不是那個，這是一張圖！”

    “春宮圖嘛。”秦政看了看，一張正正經經的春宮圖。

    顧清萱羞憤，“是地圖！”

    秦政輕笑搖頭，只當她狡辯，“你說是地圖就是地圖。”

    好吧，顧清萱決定閉嘴了！

    不行！

    秦政這家伙肯定以為她是在狡辯！

    顧清萱咬了咬牙，伸出自己的手掌在秦政的面前，“你看，我的手掌像什麼？”

    “手。”秦政簡潔地說道。

    “我說正經的！”顧清萱惱極了，“看東西不能看表面，你看我的手掌上面的紋路，也像地圖是不是？”

    秦政瞄了一眼，知道要適可而止，淡淡道：“是。”

    顧清萱沒氣了，覺得真是風水輪流轉，成親之前是秦政被她氣得吐血，成親之後，是她被氣得無語！

    得了，她不說了好吧。

    她之所以將那本東西交給秦政，一來是怕以後若是兩人出現了茅盾，她一氣之下回去了咋辦？二來她相信裡面的三十六計對秦政今後肯定是有幫助的。

    陸尚宮將兩張遺詔貼身藏著，已經有些時辰了，劉太后還沒有回來，她心裡有些不安。

    她走到殿門口，望了望廣闊的秦宮，這裡都是太后的，能出什麼事呢？

    她想不到。

    可是心裡的不安卻越來越強盛，她抬頭，看了看已經快到正中的太陽，明媚耀眼。

    突然，一抹藍色悄然地出現在太陽的邊際，隨後慢慢地侵入太陽的內部。

    藍色的太陽。

    陸尚宮覺得是自己眼花了，使勁地揉了揉眼睛，卻發現那抹藍色是真實存在的。

    她身子顫抖，想了想，走到龍椅上，將桌上的玉璽拿在手中。

    正在往宮門走去的南宮雪仙也是一愣，定定地看著天際的太陽。

    藍色，是時空之門。

    時空之門……

    南宮雪仙想到了傳承記憶裡的一種巫術，輕輕一笑，“老天都在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