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十三郎]從末日歸來(全文完)

蔡仲子

第二十九章，深夜逢敵

    站在B區公寓的樓頂，羅通雙目一片肅然。

    雖然之前對薛少華說過一起前來打探一番，但是當夜幕降臨後，羅通已經發現，如果只有他一個人，會更容易潛入這個小區裡。

    因此，現在站在樓頂上的只有他，而薛少華此時只能站在酒店的房間裡，用望遠鏡看著羅通空手爬上十二層的樓房，然後目瞪口呆的扭頭看著自己手下，問：「我看到的是人？」

    薛少華的手下無法回答這個問題，就像是薛少華覺得自己被蒙在鼓裡一樣，他的手下這種感覺更重。三個人就此失蹤，還不知道以後會有什麼新的變化出現。

    羅通腦海重新浮現了這個公寓的大概結構草圖。這個公寓一層有三個房間，樓層呈現品字形向著三個方向伸展，保證同層的每一戶之間不會出現一牆之隔的情況。在充分的保護了住戶的隱私權同時，也讓每一戶發生了什麼不會那麼快為人所知。

    雖然號稱公寓樓，但是這些房間被大公司買下後，會有不同的布設，因此每一層的內部其實完全不同，那位送快餐的工作人員沒有進門，只是送到了門口，因此也不知道里面的具體情況。

    不過這名工作人員能夠肯定，薛少華手下偷拍的照片中，確實有一個外國人今天在門口付錢將快餐拿走。工作人員的手上甚至還有這幾個人定下的快餐詳單。

    十五個漢堡……

    羅通嘴角微微一翹，果然是一群大胃王，和上一世報紙裡說的一樣。胃口奇大，而且只吃西餐，圖雅最後也不知道是怎麼把這些傢伙丟出手的。

    站在黑暗中，垂首往下看了一眼。樓房下方一片燈火通透。現在雖然已經是夜晚十點，不過這些外國人似乎同樣有消暑的習慣。這樣的樓房徒手攀援上來並不是什麼難事，至少對他這樣曾經有過多年訓練的人來說，十二層樓，只是一個起步罷了。

    羅通抬頭向著四面八方看了一眼，一個前所未有的圖雅完全展現在他的眼中。上一世，他在圖雅的各個高點，各種時間都曾經仔細看過圖雅，但是每一次的感覺都是一樣。漸趨衰亡的人類城市，人們只能瑟縮在靈能奇物的影響範圍內瑟瑟發抖。生命的活力，根本無法從那個時候的圖雅城中看見。至於像現在這樣，半個城市到處都是光明的景象，上一世已經沒有這樣的印象。

    這樣的景象，對羅通來說，簡直比舉世公認的名畫更為瑰麗，更讓他心情激動。

    這是人類的世界，完整的，沒有受到損害的世界。

    即使有著各種各樣的陰暗，有著各種各樣的痛苦，但這始終只是人類的世界，而不是惡魔的。

    十點二十五分，羅通背包中的手機震動起來。少年拿出電話，薛少華的聲音在寂靜的樓層頂端微微播散：「他們拉開窗簾了，沒錯，就是他們。602，靠近東北方向的那個地方。」

    拉開窗簾，意味著裡面的人暫時沒有發生什麼變化，同樣也意味著他們還不是非常清楚自己的處境。

    羅通腦海中很快做出新的判斷，隨後從樓頂上選擇了一個背光的位置，如同壁虎一樣，頭下腳上的爬了下去。手中的靈能形成如同氣墊一樣的空間，不僅讓他粘連在牆壁上，而且沒有一點聲息。

    遠處通過望遠鏡看著羅通向下攀援的薛少華嘖嘖有聲，說：「要麼就是我見了鬼，要麼就是我眼睛看多了幻覺。」

    依舊沒有人回答他的話，薛少華心中微微一動，隱約聞到一股血腥味在他的身後悄然瀰散。和這個血腥味混合在一起的，還有昨天已經非常熟悉的土腥味。

    年輕的地下大佬在那一瞬間心臟驟停，羅通之前的判斷果然沒錯，亨得利一旦發現自己哺食的對象已經消亡，絕對不會就此離開圖雅，而是會在第一時間前來報復。

    薛少華沒有就此放下手中的望遠鏡，在他的身後，那個血腥味已經越來越濃。

    羅通迅速下行，到了六樓的位置，他安靜了一會兒。這裡的公寓一般是四室兩廳的結構，此時可以清楚的聽見在這個方向上，兩個衛生間都在響著水聲。少年沿著房間外牆攀援，很快找到了一個始終黑燈的房間。

    他的靈能再次鋪開，沿著這個房間的窗戶縫隙滲透進去，這是一個有點像是書房一樣的房間，裡面有著高高的書架，還有兩把沙發，一張書桌上可能還放著一本散開的書。

    等等，羅通的眼睛驟然一亮。沒有片刻停留，猛然伸手出去，在窗戶上輕輕一戳。靈能迸發下，這扇並不厚的玻璃悄無聲息的被羅通戳了一個洞。少年伸手進去，挑開合頁上的扣鎖，隨後猛然翻身跳了進去。

    房間裡漆黑一片，同樣有股淡淡的血腥味。羅通看了看房門，關的非常嚴實。依稀能夠聽見有人在裡面說著什麼。他迅速走到沙發下，輕巧的搬開沙發上的遮蓋，一雙亮晶晶的眼睛就這樣突然出現在他的面前。

    「別叫，那會傷害到你。」

    羅通用英語低聲說著，這個聲音讓那雙眼睛的主人猛然一定，隨後顯得有些萎靡和無奈。

    「你幫我，我幫你，好嗎？」

    聽見羅通的這個問題，那雙眼睛在黑暗中眨了一下，接著上下晃動。

    少年點頭，說：「我能把他們全部解決掉，但是你不能說出我的存在。」

    「你是誰？」

    那雙眼睛的主人忽然問，聽得出來，是個女性的聲音。

    「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絕對不能說出我的存在。」

    羅通說完，躡手躡腳的走到了書桌那裡，悄然拉開書架下的櫃子，猛然伸手，將一個已經僵硬的屍體攔住。拿出激光手電筒看了一眼，這個屍體的頭部有一個子彈的窟窿。彈孔周圍的血跡已經乾涸，倒是雙眼充滿了驚訝，顯然沒有想到坐在家裡，會有這樣的禍事臨頭。

    在羅通的身後，忽然想起了極度壓抑的哭泣聲，少年回頭看了一眼，躲在沙發後的女子此時正站在他的身後，用力捂著自己的口鼻，在那裡哭泣。

    「你的親人？」

    「我的叔叔。」

    羅通點頭，問：「還有其他人嗎？」

    那名女性在黑暗中搖頭，勉力吸了口氣，說：「沒有，都死了，除了我之外。」

    少年扭頭重新看了那名女性一眼，這種沙發更像是一個盒子，躲在盒子裡倒是一個好計策，可是她怎麼會躲在沙發這個盒子裡？

    「我和麗雅捉迷藏，我的叔叔，我的叔叔……」

    羅通微微點頭，說：「你留在這裡別動，等我叫你的時候，你再出來。外面可能會比較糟糕，你最好有心理準備。」

    不等女性做出反應，羅通已經走到房間的門口，用手觸碰門鎖的同時，心中忽然在想，如果薛少華能夠在這裡，這樣的門鎖根本就不是問題。

    他輕輕的敲了敲門，這個聲音立刻讓外面的屋子驟然安靜下去，一個有點類似北歐地區的聲音響了起來，接著一陣腳步聲迅速接近。羅通再次敲了敲門，然後猛然讓開，與此同時，啾啾的聲音破門而入，那是消聲器後子彈射來的聲音，沒有命中羅通，倒是把正對著門的書架打了好幾下，一扇玻璃破碎開來，發出巨大的響聲落在地上。

    外面的有人抱怨了一聲，開槍聲就此停止，接著有人晃動了一下門鎖。沒多久，兩個彪悍的人影推開門閃了進來。

    那名躲在桌下的女性還沒來的及作出反應，另外一邊的羅通已經合身而上，直接將那兩個人影撲了出去。

    很快，在外面的房間裡傳來大聲的吼叫，槍彈聲，物體破裂的聲音，甚至包括人類身體斷折的聲音。這些聲音混雜在一起，讓那名女性嚇得瑟瑟發抖，用力將頭埋在雙膝之間，不斷祈禱。

    混亂的聲音大概持續了一分鐘，就驟然安靜下來。過了一會兒，羅通走了進來，隨手拿起椅子，用力丟向窗戶。砰的一聲，破碎的玻璃連同他剛才用靈能挖的窟窿一起落下樓去。

    這個巨大的聲音讓那名女性猛的一抖，隨後聽見羅通的聲音：「有人問你，你就說是你把這個椅子丟出去的，想要用這個方法報警。」

    那名女性顫巍巍的抬頭看著羅通，問：「那麼他們呢？」

    少年回頭看了一眼，說：「自相殘殺，隨便什麼都行，總之，這裡面沒有我的存在。」

    說完，羅通背對著窗戶走了幾步，隨後倒栽蔥一樣翻身落下。

    女性緊趕幾步衝到了窗邊，地面上已經看不見羅通的身影。

    咚咚咚的敲門聲和客廳裡的電話鈴聲幾乎在同一時間響起，女性顧不上去看羅通到了什麼地方，跌跌撞撞的衝出房間，左右看了一眼，地面上躺著兩名歹徒的屍體，在沙發上還躺著一個。與此同時，衛生間那邊居然還有刷刷的水聲沒有停止。

蔡仲子

第三十章，融合

    羅通在黑暗中急速奔跑，雖然之前他已經提醒過薛少華，亨得利隨時可能出現，但是直到看見那幾個文物販子後，羅通才意識到這些人遠比他想像的更加麻木和兇殘。

    他們根本不是什麼文物販子，他們是披著這層外衣的豺狼！

    羅通的腦海中想起很多事情，在上一世，人類中曾經出現過一個拜惡魔教。這個教派聲稱大魔王即將降臨，世界必將落入混沌深淵，全世界的人類都將滅亡。在末日到來時，這個拜惡魔教成為了惡魔的幫兇，殺死了大量的人類同胞。

    有足夠的證據表明，這個拜惡魔教的首倡者應該就是一個惡魔滲透者。

    而現在，羅通發現，這幾個殺人不眨眼的文物販子，很可能就是這個目前還隱藏在黑幕中的拜惡魔教教徒。至於那個亨得利，也和這個教派有著密切的關係。

    這麼多人進入國內，而且能夠超期呆在國內那麼長的時間，只能說明，在圖雅也已經有了這個教派的陰影。再聯想到老楊靈魂中的漏洞，那是在魔能環境中長期停留的結果，僅僅只是一個亨得利，或者是一個魔卵，可無法造成這樣的結果。

    圖雅有一個拜惡魔教的基地，只有這樣，才能理解為什麼其他人都不知道那個遺蹟下面還有一個人類歷史上的祭壇。同樣，一群外國人到了國內怎麼能夠那麼容易的找到盜墓人。也唯有這樣，才能解釋為什麼兩個外國人離開後就立刻死亡，因為他們和老楊一樣，靈魂同樣受到了侵蝕。

    這一切，都是上一世歷史中被淹沒和隱藏的，直到現在，才被羅通分辨出來。

    羅通一直以為薛少華是圖雅的地頭蛇，事實上，真正的地頭蛇是這幫拜惡魔教的傢伙。

    換句話說，薛少華現在的處境可能比羅通之前推想的更加糟糕。說不定，現在亨得利已經到了薛少華那裡。那些惡魔雖然談不上瑕疵必報，但是自己哺食的惡魔被殺，對於亨得利來說，絕對是一個無法接受的事情。

    堅持一下！

    羅通心中吼著，只要堅持一下，就還有機會。他手中的那個靈能奇物正在慢慢散發出輝光，那是羅通的靈能滲透出來，與靈能奇物相互共鳴的結果。持握著這樣的靈能奇物，羅通能夠充分感受到裡面澎湃的靈能，他有信心通過這個奇物戰勝一隻子爵以下的惡魔。

    他從小區的院牆邊翻身而過，此時整個小區的注意力正在聚焦在出事的樓層那裡，羅通的暗中離開反而沒有引起多少人的注意。

    穿過馬路，羅通一路衝進了酒店，手中的電話正在重複撥打薛少華的手機，結果始終無人接聽。少年一路衝到電梯那裡，忽然意識到有些不對。雖然剛才在和那些人的搏鬥中，儘可能的避免被血污沾染，但是身上不可能沒有任何血漬，而他就這樣衝進了酒店，一路上卻沒有受到任何阻攔。

    想到這裡，羅通猛然扭頭，大廳裡倒也算是人聲鼎沸，但是那些人似乎根本沒有看見羅通。沒有一個人朝他多看一眼。少年此時已經確定，亨得利絕對就在樓上。就這種對人類心靈進行干涉的水準來看，這個滲透者應該是一名有了爵位的惡魔領主。

    電梯在羅通焦急的等待中慢慢落下，羅通走了進去，看著電梯門合上，少年長吐了口氣。他輕輕的活動著雙肩，讓原本極度緊張的情緒放鬆下來。無論亨得利是什麼情況，現在都必須前去面對，只有是生是死，沒有奮鬥過，怎麼能夠下斷言？

    電梯叮的一聲，停在了十七樓。少年看著電梯門打開，慢慢走了出去。剛剛走到樓道中，就隱約聞到一股土腥味，薛少華所在的那個房間門敞開，除此之外，整個樓道中一片寂靜。

    羅通平穩的走到薛少華的那個房間，向裡看去，出乎意料，沒有他想像中那麼腥風血雨。相反，亨得利和薛少華面對面坐著，倒像是在平靜的交流著什麼。

    看見羅通到來，薛少華看起來一點都不高興，反而憤怒的說：「你來做什麼，我什麼時候讓你來的？」

    羅通愣了一下，意識到自己似乎那裡判斷出了問題。不過此時再做考慮已經為時太晚，亨得利扭頭過來看了羅通一眼，陰沉沉的目光中，似乎多了一種嘲諷的笑意。

    「東方有句古話，來的早不如來得巧，這些少年人，大概就是昨天在山坡上一起戰鬥的那個人了吧。」

    亨得利的漢語說的不錯，沒有西方人的拗口，態度平緩，看上去和惡魔滲透者這個身份大相逕庭。不過連路曉都能進入特別偵緝處，高等級的滲透者變得更為人類化，也在情理之中。

    羅通並沒有因為亨得利平靜的態度感到放心，恰恰與之相反，他背後的汗毛猛然炸起。很明顯，亨得利已經看過山坡上的情況，以它現在的實力，推算出之前發生了什麼戰鬥並不困難。之所以剛才沒有對薛少華動手，很明顯是想從薛少華那裡瞭解羅通的情況。所以薛少華一直沒有接聽羅通的電話，就是為了防止亨得利順藤摸瓜。

    而現在，亨得利表現的越是平靜，越是說明他已經是成竹在胸，並不擔心羅通他們就此離開。也正因為如此，羅通也非常清楚，亨得利隨時可能動手。

    少年扭頭看了薛少華一眼，沙發上的年輕人微微搖頭，似乎表現出某種無奈。

    與此同時，亨得利的表情開始變得猙獰起來，他的兩個眼睛分別瞧向兩個方向，在那裡慢慢移動。到最後，甚至連腦袋都快要分裂開來。

    上一世與惡魔打交道的時間太長，羅通非常清楚惡魔的這種惡習，它們喜歡在吞噬對手之前，留給對手足夠的時間。科爾羅如此，眼前的這個亨得利也是如此。那是因為，人類的負面情緒對於這些惡魔來說是最美味的補品。因此這些惡魔希望自己的對手儘可能的恐慌畏懼，發狂，在那之後，就是這些惡魔「進餐」的時候。

    不過，羅通可不會給亨得利這樣的機會，他猛然掏出那把福紋鎖，輕輕搖晃。惡魔的注意力驟然轉移，雙眼一動不動的釘在福紋鎖上，像是要把這把鎖吞噬下去一樣。

    就在此時，在另一個方向上，與亨得利近在咫尺的薛少華突然發動了攻擊，他打了一個響指，接著身體猛然後翻，落在了沙發後的地毯上。伴隨著他的這個響指，在沙發和其他一些角落中，蹦蹦蹦的聲音次第發出，一連串鋼針像下雨一樣潑灑了出去。

    這些鋼針正是羅通之前的建議，確切的說，是上一世薛少華最拿手的武器。那些鋼針的速度不算太快，但是勝在角度刁鑽，而且數量太多，配合薛少華升級後控制金屬製品的能力，簡直強大到讓人發狂。除了那些高等級的惡魔，普通的惡魔可能還沒有近身，就會被薛少華控制的鋼針直接刺穿要害，並且將身體裡的魔核擊碎而死。

    而現在，雖然薛少華遠沒有三十年後那麼強悍無匹，但是這些鋼針一出現，依舊讓亨得利感到威脅，這個來自西方的滲透者猛然抬手，手中好像有了漩渦一般，將那些鋼針吸引到了一堆，雖然薛少華努力控制鋼針飛舞，但是在亨得利面前依舊不值一提。

    不過亨得利沒有高興一點，在它身後，一股熟悉同時讓它感到畏懼的靈能驟然出現。那是羅通手中的靈能奇物突然迸發出來的靈能。這種靈能可以讓亨得利受到極大的壓制。這種情況曾經在地下盜洞裡出現過，此時再次出現，亨得利頓時大驚。甚至不等羅通他們更進一步，這只滲透者已經穿窗而出，轉眼間就消失不見。

    這個強大的滲透者就這樣忽然而來忽然而去，羅通和薛少華面面相覷，眼中都充滿了慶幸。雖然早已料想到亨得利的強大，不過強大到這種地步，卻讓羅通都感到有些畏懼。他手中的靈能奇物上，光芒已經剛開始褪色。剛才的靈能威壓只是片刻，結果結果卻出乎兩個人的意料之外。少年舉起手臂，在他手腕上，那串佛珠此時變得更為暗淡。

    「好東西。」

    薛少華此時看見羅通手腕上的佛珠，忍不住讚歎了一聲，此時大敵離開，生死交於一線之後的解脫，讓薛少華只想說些什麼，來排遣他心中的恐慌。

    羅通走到窗戶那裡向外看了一眼，如果沒有猜錯，亨得利現在應該只想著離開，不會在圖雅城興風作浪。這個靈能奇物的厲害，可見一斑。

    暫時沒有把拜惡魔教的事情對薛少華說，羅通低頭看向那個靈能奇物。他並不打算帶走這個好東西，圖雅城有著拜惡魔教的地下教團存在，有一個這樣的靈能奇物也算是某種鎮壓。

    靈能奇物和上一世差距不大，不過由於靈能充裕，有很多上一世無法看見的花紋，此時還留在奇物表面，可以看得非常清晰。

蔡仲子

第三十一章，攪擾

    看了一會兒那個靈能奇物，羅通確信自己已經在腦海中「燒錄」了一部分的圖紋後，將靈能奇物丟給薛少華，說：「小心一點，圖雅還有一些問題，你用這個來保護自己。」

    薛少華愣了一下，他當然知道就是這個金屬柱子驚走了亨得利，也知道這樣一根金屬柱有多麼寶貴。而羅通就這樣毫不在惜的丟了過來，中間甚至沒有超過一個小時。

    「你來圖雅城，是來當雷鋒？」

    聽見薛少華這個問題，羅通撓了撓頭，他確實希望帶走這個靈能奇物，但現實並不允許這樣。在圖雅有著一個拜惡魔教的分部，那意味著，惡魔的陰影並沒有因為翼魔的死亡就此消散，如果不將這個拜惡魔教的分部消滅，未來就不會如羅通所想的那樣發生大的改變。

    問題是，以羅通現在的實力，根本無法消滅掉那個拜惡魔教的分部。出於各種考慮，羅通目前在圖雅所能依仗的只有薛少華，從這個角度出發，少年需要靈能奇物留在圖雅，保證薛少華的安全，同時也暗中震懾那些拜惡魔教的傢伙們。

    「保存好，他們可能回來找你，發現問題，自己不要動手，第一時間和我聯繫。」

    羅通認真的回答：「如果你真的把圖雅看成是你的圖雅，負責一點，那些傢伙遠比你想像的更加麻煩，活下來比沖上去更重要。在那個時間到來之前，更是如此。」

    「那個時間？」

    羅通笑了笑，沒有回答薛少華的問題，轉身離開這個破了窗戶的房子，在路過浴室的時候，隱約可以看見在浴簾上有些血漬。沒有屍體，在滲透者面前，屍體可能沒有保留的機會。這聽起來非常糟糕，但是對於目前的薛少華來說，沒有屍體，能夠減少不知道多少麻煩。

    回到自己所住酒店的路上，羅通在夜市裡買了一件文化衫換上，將有些血漬的衣服用黑色塑料袋裝著，另外還買了一些水果，就這樣從容的回到樓上。

    不等他敲門，徐珊珊已經從另一間套房那邊打開門，看著羅通，眼中掩飾不住的緊張。羅通想要說些什麼，一時間卻想不出能夠說些什麼，少女問：「回來了？」

    羅通微微一笑，點頭。

    徐珊珊沒有繼續囉嗦，而是說：「那你先休息，明天我們就回雍城了。」

    羅通有些歉意的說：「不好意思啊，這兩天有些事情。」

    徐珊珊搖頭，說：「羅叔叔已經說了，沒事的，你好好休息，什麼事情等回到雍城再說。」

    少年點了點頭，忽然覺得，有種可以叫做溫馨的狀態，正在兩個人之間流淌。

    沒有什麼羞臊或者是熾熱的感情，簡單的默契，隨便的幾句話，就讓羅通感到溫暖。

    羅正年拉開門，看見羅通，點了點頭，讓開身體，同時探頭出來對著徐珊珊說：「你也早點休息。」

    進入房間後，羅正年沒有問羅通關於靈能奇物的事情，他問：「那些人怎麼回事？」

    不等羅通回答，羅正年已經接著說：「剛才專案組那邊傳來的消息，三個人闖入了小區，那間房間現在住著的主人曾經從這個組織的手上買過文物。而且當時負責收拾房間的鐘點工似乎也認識這三個人，結果直接放了他們進去。」

    羅通微微點頭，他雖然不知道來龍去脈，但是看看那個屍體，也能猜到大概的情況。三個人叫開門，隨後衝進去大開殺戒。那位外國老總可能還在書房看書，結果就被對方直接一槍爆頭。

    「一家人除了一個女孩子躲了起來之外，兩個大人，三個孩子，全部被殺。」

    羅正年皺眉說：「不過兇手也死了個乾淨，其中一個還在洗澡，洗澡水都還沒關。」

    羅通微微點頭，問：「那名鐘點工呢？」

    「已經安排去抓捕，倖存者只說自己聽見了客廳裡混亂無比，就趁亂抓了一把椅子丟出去求救，然後一直躲在書桌下，後來發生了什麼一概不知。」

    羅通吐了口氣，問：「你會有什麼麻煩嗎？」

    羅正年搖頭，說：「沒問題，雖然涉外，但是外國人殺外國人，這件事情說大不大說小不小，本來就已經不是我夠資格牽扯進去的。行了，我就說一聲，早點休息，明天回雍城。」

    少年點頭，回到自己的房間，沖了個澡，感覺自己身上的奇怪味道少了很多之後，這才躺倒回床上。很快，他的精神開始向下沉降，數秒之後，他重新回到了自己的靈魂空間。

    在這個諾大的空間中，那個對時間有影響的靈魂球孤零零的轉著，周圍的靈能雖然控制有序，但是卻也顯得過於平淡。井然有序，但不是一成不變，這是一個良好的靈魂空間中應有的景象。現在不知道第一個靈魂球的西遊記演化到了哪裡，羅通也很在意，第二個靈魂球出現後，會摘取他的那部分記憶。

    想到這裡，他的精神中迅速開始描繪出來自靈能奇物上的圖案。那些圖案並不能立刻構成靈魂電路基板，還需要一些修飾。說到底，羅通需要利用這個圖案進行一次「單片機」的設計，讓這個圖案擁有簡單的邏輯能力，能夠對靈能進行梳理。

    而靈魂球的進化，有時候也需要對那些基礎的電路基板進行修改，這種事情對於其他人來說可謂棘手，上一世不知道有多少靈能大師被困在這個地方，以至於每一次靈魂球的升級都需要找人幫助設計電路圖紙。倒是羅通上一世在大學的畢業設計就是單片機，因此在這方面有著先天的優勢。另一方面，拋開第一個靈魂球的電路基板不談，現在這個靈魂球的電路基板是以靈魂語言為基礎，與靈能有著先天的契合，就算是未來的升級，應該也不需要什麼修改。

    靈魂空間中時間流逝，羅通最終仔細觀察了一下自己設計的電路基板，確定各個方面沒有什麼問題後，終於將這個電路基板投影進入自己的靈魂空間。轉瞬之間，這個電路基板開始在靈魂空間中浮現，如同第一個靈魂球那樣，一個新的靈魂球在吸收靈能的過程中開始成型。

    不過，這個過程並沒有羅通想像的那麼順利，不知道因為什麼緣故，這個靈魂球在完全成型的那一瞬間，並沒有開始旋轉，而是靜止不動。在靈魂球的表面，不斷迸發出電流。這個景象讓羅通微微一怔，沒有旋轉，意味著靈魂球的世界中時間出了問題。這個靈魂球剛剛構成，負面情緒應該還沒有來得及出現，意味著靈魂球出現的問題和負面情緒這些毫無關係。

    這種事情必須盡快解決，羅通的精神一路下沉，落在第二個靈魂球上。事實上，他也很好奇這個靈魂球究竟隨機抽取了他的哪段記憶，以至於讓整個靈魂球陷入「宕機」的邏輯不能狀態。

    當他睜開眼睛後，意外的發現，自己居然附身在一名華人探員的身上……

    等等，華人探員？而且是正在奔跑的華人探員，還有，他身邊一起奔跑的人是誰？一個黑人便衣警探？那個警探的看上去非常熟悉。這是一個現代化的城市，在他們前面奔跑的那個黑人穿著灰色的夾克衫，在夾克衫上，隱約有一行文字。

    這是哪裡？

    羅通迅速感知著這個華人探員的思緒，然後得到了一個讓他驚訝萬分的答案。

    巫師城。

    少年的精神差點因為這個答案而發生扭曲，他的記憶中居然有一個這樣的現代化的巫師城？居然有這樣熟悉的黑人面孔，以及一個奔跑的華人探員？

    就在此時，前面那個黑人猛然頓了一下，停在了那裡。與此同時，華人探員大聲喊：「夠了，安德森，你該停下來了。」

    華人探員的同伴也聽了下來，舉起手中的GLOCK，對著前面的目標說：「哦，當然，你夠了，該死，你讓我的膝蓋變成了『嘟』，這都是你的錯。」

    這個世界居然會有天然的「嘟」音，羅通開始覺得有些混亂，現在，他終於明白這個靈魂球為什麼會出現無法運行的情況。不是因為他的設計有問題，而是因為這段記憶實在讓人覺得無所適從。它似乎有著內部的構建邏輯，就像是書，或者是某個電影，但是又有種讓人發狂的混亂。

    與此同時，前面那個黑人猛然轉身，手中持握著兩把手槍，同時對準了華人探員和黑人警探。

    「那個真是太好了，你們知道，我要是發瘋了，你們都不會好過。」

    那位也許可以稱為匪徒的黑人如此說著，看上去胸有成竹，只是氣喘吁吁的體型讓他的發言看上去很沒有說服力。

    華人警探哈哈一笑，說：「你是說我們安排了一個狙擊手瞄準你？」

    前面的黑人匪徒不顧身上突然多出來的紅點，反問：「你是說這個狙擊手已經被我們的無人機鎖定？」

    黑人警探也是一笑，說：「可惜你的無人機已經被我們的黑客奪取了控制權。」

    被稱為安德森的黑人匪徒說：「哦，可惜，你們那個黑客的老婆，剛剛被我的人綁架。」

    華人警探用力握緊了槍支，說：「嘿，這可真是一個恐怖平衡。」

蔡仲子

第三十二章，構建

    每個靈魂世界都有自己的骨架，或者說，有允許靈魂球繼續進行世界推演的可能。西遊記即使結束了，靈魂球依舊能夠根據這本書的框架繼續推演，從而讓靈魂球擁有進化的可能。

    換成其他有世界觀的記憶，某一段歷史，或者是一本小說，一個漫畫，都能繼續進行這種推演。但是，羅通遇到了一件非常糟糕的事情，他的第二個靈魂球隨機抽取的記憶並非來自這些方面，而是一個短片。

    當羅通聽見華人探員說出「恐怖平衡」時，頓時想了起來，這段記憶是來自「爆笑黑人兄弟」的一個短片。這個短片名字就叫恐怖平衡，講的是一個草莓派，一個警員，一把手槍的故事。荒誕離奇，與那兩位曾經唱過「監獄裡我從來不撿肥皂」的黑人兄弟作品一脈相承。

    但是，這是一個短片，沒有必然的世界觀支撐。換句話說，當這段荒誕的故事結束，第二靈魂球的靈魂世界也就無法繼續推演下去。正因為如此，所以這個靈魂球之前處於一動不動的狀態。

    靈魂球抽取記憶片段究竟有沒有規律可循，這一點在羅通上一世很有爭議。羅通傾向於「部分規律可循」，他相信靈魂球會抽取記憶最為深刻的某些部分來進行演化。就像是人們經常會設想，如果當年大膽一點，會不會留住初戀一樣。靈魂球往往會抽取這部分的記憶，進行推演。從某個角度上來說，這也算是自我完善的一種。

    而這一次，羅通遇到的情況在印證了他的想法同時，也讓他感到有些無言以對。是的，這個短片確實讓羅通印象深刻，不過這樣的印象深刻，卻讓整個靈魂球出現了問題。

    不過這種情況並不偶然，上一世有相當多的人覺醒了靈能，擁有了個人靈魂球。在這樣的大概率下，出現只是抽取個別片段的情況也時有發生。

    想要解決這個問題，羅通有兩種選擇，第一是完善這個短片的世界觀，將整個「巫師城」世界進行自己的發揮，讓巫師城能夠在脫離這個短片後，依舊能夠自己演化下去。另一個方法，就是讓靈魂球繼續抽取其他的記憶，然後將這些記憶像拼圖一樣拼裝在一起，變成一個更為詳盡的完整世界。

    無論哪一種，都各有好壞。沒有人知道靈魂球下一個抽取的記憶是什麼，將兩個完全不同的記憶拼湊在一起，需要的不僅僅是知識，還需要足夠的運氣。一旦下一個世界從這個巫師城變成了災難片，那會讓靈能者非常難以控制。問題是，如果重新搭建起一個世界，那同樣有可能成為一個災難。如果羅通沒有將這個世界設定的足夠完美，出現了太多的漏洞，那麼將來只會讓整個靈魂球世界變成崩塌前的樓閣。

    想了想，羅通決定還是在這件事情滑向不可控制之前，先嘗試著解決一下。他首先讓自己開始控制這個華人警探的身體，在這個過程中，短片的劇情不斷反轉。首先那名叫做安德森的匪徒，他的同夥變成了黑人警探。隨後華人警探聲稱自己早有預料，果然，另外一個紅點出現在那名黑人警探的臉上，狙擊手二號。

    隨後，整個劇情中最為拗口的片段出現。這名叫做強生的華人警探宣佈：「我知道你知道的事情。但是你不知道我知道的你知道的事情。」

    那名叫做傑弗裡的黑人警探立刻回應：「我知道你知道我知道的事情，你不知道我知道你知道我知道的事情我也知道。」

    羅通記得非常清楚，當初學英語的時候，就曾經反覆練習過這段話。就像是當年看大話西遊也會把裡面的台詞背熟一樣。

    不過，接下來的劇情反轉羅通可不願意繼續下去，他既不想變成變臉變成黑人安德森，也不想最後被亂槍打死，導致劇情無法繼續。因此，當傑弗裡做出回應後，羅通立刻抬手，大聲說：「停，我們最好先說說，今天為什麼抓捕安德森。」

    傑弗裡愣了一下，翹著眉頭問安德森：「沒錯，安德森，我們為什麼抓你？」

    安德森手抖了抖，大聲的說：「嗨，這是你們抓我，幹什麼要問我？」

    傑弗裡一擺頭，反過來有些結巴的問羅通：「好吧，強生，告訴我，我們為什麼要來抓安德森？」

    羅通皺眉說：「難道不是因為他偷了女巫的權杖？」

    「構建世界第一步，要讓自己第一時間擁有主導權，並且不斷維持這種主導權。」

    這是羅通上一世從那些靈能著那裡得到的經驗，一旦決定構建世界，就要首先對世界的進程進行推動。在這個過程中，會有越來越多的人物出現，稍不小心，就會前功盡棄。因此從一開始，就要讓自己掌握主導權，讓這個世界按照他的想法描繪出來，而不會出現大的偏差。

    而現在，羅通至少已經在這三個人中掌握了一定的主導權。

    「我，我，我可沒有偷什麼女巫的權杖，該死，我只是，我只是一個……」

    安德森變得語無倫次，這很正常，這個世界正在以羅通的構想進行重新「描繪」。

    傑弗裡說：「哦，那可不一定，我們是巫師城不是嗎？你偷了女巫的權杖，這可真是一件『嘟』的事情。」

    靈魂球抓取的記憶會按照記憶本身的情況演化，片段中出現這種「禁口」，同樣會被靈魂球繼承下來。這意味著，羅通以後不必去聽那些黑人俚語裡的髒口，或者在對方辱罵自己的時候，能夠立刻反應過來。

    安德森有些狂躁，他大聲說：「聽著，我和你們不同。」

    羅通眼看著安德森開始發狂，立刻叫停，說：「等等，等等，我們為什麼不讓大女巫來做決定？她有一面鏡子不是嗎，究竟有沒有錯，那面鏡子會告訴我們。」

    「構建世界第二步，不要逼人太甚，靈能者需要的是可以協助世界描繪的生命，而不是被自己推動著走的傀儡。」

    羅通正在按照上一世的經驗，認真的執行著。這些經驗來自很多人的成功或失敗的教訓，不必考慮是否合理，只要考慮是否遵守就好。

    安德森點頭說：「哦，當然，女巫當然有一面鏡子，但是，等等，我為什麼要跟你們去見大女巫？」

    傑弗裡抱怨說：「我們追了你至少四條街區，結果你這個『嘟』，現在告訴我們不願意去見大女巫。如果你不願意，我一開始就應該請求巫師別動隊的人前來協助。」

    巫師別動隊？羅通看到了一個可喜的變化，傑弗裡開始跳出原有的劇本框架，按照羅通設定的方向前進。從現在開始，傑弗裡會負責「描繪」羅通看不見想不到的地方。

    安德森搖頭，說：「不，我不會去，公主還在等著我。如果我現在過去，事情會變得非常糟，糟透了。我不會跟你們一起去，要知道，我們是黑矮人。」

    黑矮人？羅通忍住笑意，鄭重其事的點頭說：「當然，我們知道你是黑矮人，但是，黑矮人也要跟我們回去。大女巫是公正憐憫的，她能解決一切。」

    安德森搖頭，說：「不，黑矮人可不相信你，尤其是你，傑弗裡，作為人類，你的皮膚居然和黑矮人一樣，這可真讓我覺得不舒服。」

    黑人警探抱怨說：「你這是標準的歧視，我會用各種『嘟』來收拾你，絕不會錯。」

    安德森扭頭看著羅通，問：「好吧，給個答案，我究竟是走，還是不走？」

    一邊說，這位「黑矮人」閣下一邊重新握緊了手中的槍支，這讓傑弗裡也變得更加緊張，他也重新舉起了手槍對準安德森。

    羅通聳肩，說：「當然，你可以走。沒有下次了，安德森，你欠我的。」

    「構建世界第三步，地圖要讓更多的人去拓寬，自己要做的，是讓「光線」追隨到每個拓寬的角落。」

    以一個人類警探的視角，羅通不可能面面俱到的把這個世界構建起來，就算是以上帝視角，想要事無鉅細的構建一個世界，也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正因為如此，他需要讓其他的人自己去拓展這個世界的空間，讓這個世界自己發生變化。

    安德森點頭，收起手槍，說：「黑矮人當然會記住這個。」

    說完，他轉身就走，在他身後，傑弗裡用力握緊槍支，想要阻攔，但是卻始終沒有發出聲音。直到安德森的身影完全離開兩人的視線，這位黑人警探才悻悻的收回槍，說：「下次絕對不會讓他跑了，我發誓，下次絕對不會。」

    羅通微微一笑，說：「找到那幾名狙擊手，黑客，我們一起去大女巫那裡，看看她怎麼說。」

    「構建世界第四步，對和自己有關的細節必須把握準確清晰，曾經說過多少人，正在做什麼事，最好能夠盡快的梳理出來，避免以後成為整個世界的漏洞。」

蔡仲子

第三十三章，水晶鞋

    傑弗裡絕對是個話嘮，尤其是在沒有什麼緊張任務的情況下，他會源源不斷的說著那些他認為可笑或者是很重要的事情。無論這些事情是否剛剛被說過。

    不過羅通並沒有阻止這一切，反覆描述某件事情，同樣是對這個世界的一種描繪。多次的重複的描述，會讓這個世界擁有這件事情的「記憶」。有了更多的記憶，這個世界中的一切才會更加豐富。而且這些事情相互映襯，會讓這個世界自己擁有一定排除漏洞的能力。

    現在，傑弗裡正在描述自己曾經見過的大女巫樣子，這是他第三次描述，前兩次的描述雖然差距不大，但是在細節上還有分歧。比如第一次說大女巫戴著面具，只有嘴唇和一半的鼻子展現出來。在嘴角有一個迷人的黑痣。等第二次，就變成了半個面孔完美無瑕，黑痣什麼的，根本就不存在。除此之外，在身高上也有一定的差距。

    這說明，傑弗裡正在主動描繪大女巫的樣子，到了第三次，如果差距還是不太大，那麼在傑弗裡記憶中的大女巫基本上就是這個樣子了。

    羅通並不打算參與到關於大女巫的外貌描繪中去，女巫無論是美麗或是醜陋，對他來說並沒有必然的影響。很快，當他們一邊說著，一邊走過兩條街區之後，道路上慢慢變得熱鬧起來。馬車，蘭博基尼以及用好幾條掃帚牽引的魔法飛車彼此往復。人們穿著現代的衣物，遵循著現代的交通規則。一開始，這些人的面孔還有些模糊不清，不過隨著羅通和傑弗裡走進，這些人的面孔如同被點亮了一樣，開始變得清晰起來。

    傑弗裡偶然間會跟幾個路人打招呼，這樣的招呼讓這些路人身上變得更加鮮明，就像是點亮了一盞燈一樣。

    當他們走到路邊一輛停著的警車附近時，在警車中一名看上去像是拉丁裔，身材火爆的女警對兩人打了個招呼。傑弗裡臉上流露著慇勤的微笑，問：「親愛的娜塔莉亞，你在等我們？」

    那名叫做娜塔莉亞的女警扭頭看了羅通一眼，問：「強森，你應該做的事情，又一次沒有完成。」

    羅通微微一笑，他的眼中，在這輛警車後面的停靠的那輛魔法飛車看上去與其他的飛車非常不同。並不是說外型上有什麼差距，而是飛車本身似乎有種氣質，雖然沒有任何標誌，但是似乎正在對著羅通大喊：「我是你的車子。」

    少年控制著華人警探直接走向了後面的那輛魔法飛車，這是一輛按照古典敞篷馬車格局製造的車輛，不過沒有車輪和車轅。車輛表面到處都是複雜的花紋，這些花紋上似乎有金屬的光澤緩慢流動，正是這樣的光澤，讓車輛可以懸空不落。

    在車輛的前方，共有四支金屬桿的掃帚靜靜的立在原地等待，在這些金屬桿的頂端，被雕刻成馬匹的樣子。四條韁繩系在掃帚的中間，當羅通坐上飛車上，開始抖動韁繩時，這四把掃帚也迅速漂浮起來，將那些韁繩繃緊。

    飛車僅僅只是羅通的一種構想，他認為巫師城的世界中，應該有著和外面完全不同的交通工具。而現在，他的構想轉變成了現實。

    傑弗裡看了看，愉快的選擇了乘坐羅通的飛車，他翻身跳到了羅通右手邊的座位上，看著那些掃帚，皺眉說：「喔，VZP1型魔法飛帚，這可是老古董了。現在已經出到12型了，我記得現在的魔法飛帚已經可以和人類進行『嘟』了。你覺得怎樣？」

    羅通有些驚訝的扭頭看了傑弗裡一眼，過了片刻，才明白，傑弗裡剛才沒有說髒話，而是一句本該被和諧的句子。這也意味著，魔法飛帚現在已經開始向著家用機器人的方向發展，不可能比起家用機器人適用範圍更廣，從剛才傑弗裡嘟的那一句就可以想到。

    至於自己覺得如何，羅通倒是微微一笑，說：「我用不上那個，所以，沒有什麼感覺。」

    傑弗裡嘖嘴，搖頭說：「這可不好，我們在巫師城不是嗎？在巫師城不享受巫師的待遇，那可不是好事情。難道你是科技派？或者是衰亡派？」

    羅通又是一笑，再次抖動韁繩，四支飛帚慢慢轉動方向，帶著飛車駛上道路。在他們身後，娜塔莉亞開著警車趕了上來，她探出頭來看著羅通，說：「我在巫女堡等你們，強森，這次你再也沒處可逃了。」

    一邊說，她一邊做出伸手開槍的樣子，隨後吹了一口手指上的空蕩蕩的空氣，扭頭開車。警車上的鳴笛聲讓周圍的車輛開始避讓，過不了多久，這輛警車就消失在羅通的視野範圍外。

    順著這輛警車離開的方向，羅通抬頭看了一眼前方的景象。那是一個有四個塔尖的巨大城堡，就在少年視野的盡頭。這個巨大的城堡幾乎佔據了大半個天幕，就像是能夠把天空佔滿一樣。

    按照這樣的比例來計算，這個城堡的幾個塔尖，每一個至少數千公里高，近一千公里的直徑，這可是絕對浩大的工程，也只有羅通和傑弗裡這樣隨意構想世界的人，才不會覺得這些景像有多麼違反常理。

    以這個巨大的城堡為背景和目標，在羅通周圍，數十條，可能更多的道路全部指向城堡。路上的行人並沒有因為車輛的不同表現出驚訝，倒像是天經地義一樣。

    少年想了想，抖動韁繩，魔法飛車開始傾斜向上，而那些飛帚正在帶著車輛向著更高的空間飛去。幾分鐘後，飛車已經到達距離地面數百米高度的另外一條道路上。在這裡，小型飛機，個人用飛艇和這樣的魔法飛車同樣比比皆是。

    相對而言，個人用飛艇看上去更加高大上，至少比起羅通這個在數百米高空四面透風的飛車來的更加溫暖和舒適。

    少年不在意傑弗裡的絮絮叨叨，對於寒冷也沒有什麼抱怨，只是抖動韁繩，車輛猛然加速，迅速的匯入到空中飛行物的洪流中去。

    大約一個小時後，羅通駕馭著魔法非常已經抵達城堡的正前方。只有到了這裡，才知道整個城堡真正的面積有多麼巨大，面對著這個城堡，天空已經被完全遮擋。想要看見天空？只有回頭去看。在城堡的上下，大約有上百條道路，這些地面和空中的道路就如同城堡的一張張大嘴，正在吞吐著巫師城的一切。

    生命，信息，知識，等等等等，這個城堡就是一切。它是物資交流中心，這個靈魂世界的中心。當羅通開始做出描繪時，這個就已經開始浮現，當少年到達這裡時，整個城堡最終完成了所有的描繪工作。

    就在羅通開始選擇一個空中入口，想要進入這個城堡的同時，在那個入口中，突然衝出來一輛金色的馬車。這是一輛由八匹飛馬拖拽的，外表極為華貴的全包式馬車，車伕坐在前面，看起來有些著急。嘴裡還在不斷地說：「加油啊，大女巫的晚宴就要開始了。」

    在與羅通的車輛擦身而過時，這輛看上去更是像在逃亡的車輛為了避讓，猛然發生了一次傾斜，不知道是誰，突然從華貴的馬車車廂裡投出一個閃閃發光的東西。同時還有一個女性的聲音大喊：「那不是我的，該死，你們至少要分清我的性別。」

    這個閃閃發光的東西剛好落在羅通與傑弗裡之間的坐墊上，兩人垂頭一看，是一雙水晶男鞋。一雙水晶雕刻的，有著鐵獅東尼落款的手工雕鑿男鞋。

    「喔噢，」傑弗裡看著這雙鞋，雙眼放光，說：「這可是鐵獅東尼限量定做款。」

    羅通扭頭看了一眼那輛已經跑的老遠的金色車輛，說：「我可沒時間去還這雙鞋，要不你去？」

    傑弗裡盯著那雙鞋，用力的搖頭說：「不，誰也別想剝奪我覲見大女巫的權利，無論是誰。」

    羅通又說：「為什麼你不嘗試一下呢，說不定你的腳和這雙鞋很配。」

    傑弗裡再次搖頭，不過這次語氣沒有那麼堅定，就算是野獸都能聽出他做出回答時的那種動搖：「不，我應該不適合這個。你知道，我，我的腳看上去沒有這麼大。」

    「試一下並不會讓這雙鞋變質。」

    羅通揶揄了一句，隨後不再說話，而是專心駕馭著他的四支飛帚向著前方的城堡的深處飛去。巨大的入口看上去就像是一個充滿未來色彩的大型基地入口。羅通覺得，自己也許在「星球大戰」這樣的電影中看到過類似的片段。

    所不同的是，星球大戰裡那些太空基地的入口全部都是大量的金屬構件，而在羅通眼前的，更像是一個一堵厚重的磚牆被臨時砸開了一個窟窿一樣。除了頂部的錯落有致的燈光讓這個入口顯得不那麼陰暗外，整個通道的氛圍倒有一種讓人步入深淵的感覺。

    「嘿，瞧啊，我穿上了，我穿上這雙水晶鞋了。」

    在羅通看見路邊的娜塔莉亞，並且將車輛停靠在附近的同時，傑弗裡有些興奮的叫了起來。

蔡仲子

第三十四章，紅帽子和白馬王子

    娜塔莉亞無疑是個美人，雖然以羅通的審美觀來說，這位有著標準白人面孔的女性面孔顯得過於立體，看上去沒有東方美人的柔和，不過怎麼說呢？身材火爆就是一切。尤其是穿著緊身皮衣和皮褲，將這種美妙的曲線完全展現出來的情況下，任何從娜塔莉亞身邊路過的路人都要小心自己的腦袋不會在下一秒撞上魔法路燈的燈桿。看看羅通身邊的傑弗裡，雖然口口聲聲說對白膚女性沒有感覺，但是現在依舊有些走不動路。

    當然，傑弗裡走不動路還有一個原因，因為他的腳雖然穿進了水晶鞋，卻怎麼都拔不下來。所謂削足適履，對於這個黑人警探來說到是非常適合。

    羅通跳下車，大步走向娜塔莉亞，看著這位將皮衣拉鏈拉開，或者說因為過於洶湧導致拉鏈自己撐開，有著深邃事業線的女性，羅通問：「剛才過去的是辛德瑞拉？」

    「構建世界需要小心的陷阱之一，這個世界會有意無意的和創建者爭奪主導權，必須確保自己隨時擁有更為主動地話語權，在這裡，更多的話語權意味著更為主動的世界描繪權利。千萬不要讓這個世界的生命把靈能者帶入對他而言陌生的世界。」

    羅通並不愛說話，剛才讓傑弗裡嘮嘮叨叨，是以為傑弗裡的話裡描繪的世界並不重要。換句話說，傑弗裡的話語是對羅通的補充，而不是變相的誘導。

    但是娜塔莉亞不同，她從一開始就表現的和羅通針鋒相對，這意味著，如果按照娜塔莉亞的步調前進，這個世界就會變成「他們」描繪的世界，而不是羅通構建的世界。

    聽見羅通的問題，娜塔莉亞愣了一下，遲疑了片刻說：「哦，當然，大女巫正在召開舞會，辛迪瑞拉帶錯了她的水晶鞋。剛才正要趕回去拿她的新舞鞋。」

    羅通微微一笑，摘下紅框的樹脂眼鏡擦了擦，說：「我記得辛迪瑞拉已經結婚了。」

    娜塔莉亞聳肩，說：「當然，不過『動盪年代』的時候，她的那個王子死了。所以，哦，我想她需要一個新的寄託。你知道，她只是一個灰姑娘。」

    動盪年代？這意味著這裡的生命開始自己描繪歷史，這很好。

    羅通暗暗一笑，說：「動盪年代的影響到現在還沒消除？」

    「當然，我們是巫師城，公主們都不會衰老，更不會醜陋。」

    傑弗裡跟上來，聽見了羅通的話，急忙回應：「但是你瞧，婚姻會變老，愛情會變質。就算是白雪公主……」

    「閉嘴，傑弗裡。」

    娜塔莉亞用嚴厲的目光盯著傑弗裡，說：「如果你不想讓大家都變得糟糕，最好不要在女巫堡裡提起那個人。」

    傑弗裡聳肩，說：「好吧，好吧，你們總是對的。」

    羅通笑看著這一切，細節的完善並不需要他插手，他需要控制的是大框架。而現在，他已經構建了一個名為「童話世界」的框架，現在需要的是這裡的人們自己填上顏色。

    被傑弗裡的打岔弄得心煩意亂的娜塔莉亞扭頭看著羅通，臉色變換了一會兒，說：「真糟，強森，我原本想要說的都忘了。該死的，你居然來了，該死。」

    羅通笑著走過去，拍了拍娜塔莉亞的肩膀，說：「好吧，我們進去，大女巫不是正在召開舞會嗎？在路上，順便在和我說說，動盪年代還讓誰遭了秧。」

    「娜塔莉亞就是其中之一，她原本有三把斧頭……」

    「閉嘴，傑弗裡！」

    在黑人警探和娜塔莉亞的鬥嘴中，羅通終於明白了這個世界中人們構建的歷史。這些生命，他們自己認為都來自童話世界，但糟糕的是，童話世界被一個叫做厄隆的大魔王佔領。那些公主的王子們要麼死亡，要麼失蹤。剩下的人們跑到了這裡，建立了巫師城。

    娜塔莉亞是金銀斧裡的那個仙女，被大魔王佔據了童話世界後，她的魔力也迅速衰退。

    現在，這位曾經被人信仰和依賴的仙女，只能從事女警這份談不上有沒有光明前途的工作。

    「每個人都要生活，即使是仙女。」

    傑弗裡的這句話沒有被娜塔莉亞反駁，湖中仙女甚至因此陷入了沉默，過去的榮光全部消失，然後就這樣永遠不死的活下去，對她而言，是愉快還是痛苦？

    羅通笑了笑，說：「離開舊的桎梏，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構建世界必須要小心的陷阱之二，要小心謹慎的對待各種情感。一旦對某人付出太多的情感，就會在構建上產生偏差，變成了『某個人』的世界。這樣一來，大量的世界漏洞會立刻出現，多到讓靈能者根本來不及收拾，世界就會崩潰的地步。」

    憐憫，感懷，這些感情對現在的羅通來說並不重要，這個世界開始真正的自我運轉了，羅通有的是時間重新回來，產生各種感情。但是現在，還是先儘可能的避免問題出現才是。

    三個人很快走到了街邊的移動建築物前，說實話，在城堡中另外出現一個單獨的建築物，這讓羅通有些無法想像。即使這個城堡大得不像話，但在城堡中不是應該看見一扇扇的門嗎？

    對於羅通的疑惑，娜塔莉亞並無所知，她推開門，一邊走一邊說：「大女巫的舞會非常重要，整個巫師城堡都需要這個舞會，所以，你們兩位最好別再給我製造麻煩。」

    說到這裡，娜塔莉亞猛然轉身，死死盯著羅通，一縷金黃的頭髮從她的額前劃過，讓她這個生氣的動作奇妙的帶著某種生動的神態。以至於她不得不將這縷頭髮向著腦後攏去，結果這個動作讓娜塔莉亞剛才表現出來的威嚴進一步失分，現在的她看上去更像是一個裝出生氣樣子的嬌俏女性，而不是一個充滿威嚴的警察。

    「強森，你是最大的麻煩製造機，從你到達巫師城後，從來沒有停止過給我們找麻煩。」

    娜塔莉亞盯著羅通說：「上一次，你放走了圖拉美，只是因為她在你面前苦苦哀求。見鬼，我不知道你怎麼會看上那樣一個乳臭未乾的女人，結果當她的青蛙王子丈夫帶著金球來找自己的妻子時，你讓我們說什麼？說他的妻子跑到了一個連我們也不知道的地方？」

    不等羅通回答，娜塔莉亞已經接著說：「還有，是誰讓奧蘿拉甦醒的？別跟我說你不知道，那個女人，那個女人……」

    重複了兩遍那個女人後，娜塔莉亞恨恨的轉過身去，說：「她醒來的唯一好處是，她的眼淚多的可以讓城堡的噴泉永不停歇。」

    羅通苦笑，這個強森還真的讓人不省心。

    娜塔莉亞嘆口氣說：「聽著，強森，這裡是巫師城，我們都在為了生活努力掙扎，麻煩你，在滿足你的好奇心之前，能夠先來問問我，什麼人可以交流，什麼人只會給巫師城帶來負擔。」

    「好吧，今天的主角是誰？」

    「構建世界必須要小心的陷阱之三，不要代入過深，儘可能做符合當前身份的事情，但是不要把自己就當成這個人，去承擔這個人的責任。靈能者需要做的，是儘可能的激發其他人的描繪熱情，然後及時的對框架進行修訂。」

    羅通是羅通，強森是強森，這兩者沒有必然的可比性。娜塔莉亞究竟怎樣的焦頭爛額，那都不是羅通需要插手的。現在整個世界的框架已經基本上完成，就像是娜塔莉亞和傑弗裡說的那樣，「生活」成為這個世界繼續演化的原動力。換句話說，這個世界已經可以自我演化，靈魂球應該可以運轉，羅通要做的事情大部分都已經完成。而現在，他需要觀察一些細節，以及這個世界的自我糾錯能力，最終對整個框架做出微調。

    聽見羅通的問題，娜塔莉亞皺眉說：「還能是誰？帶紅帽子的人。」

    話音剛落。在娜塔莉亞的身後，忽然傳來一個爽朗的聲音：「呃，瞧啊，我看見了誰？我最可愛迷人的娜塔莉亞！」

    女警豁然回身，看了一眼羅通身後。隨著她的目光，羅通同樣看見在路邊停下了一匹帶著翅膀的白馬，馬上一位衣冠楚楚，帶著金色王冠，臉上洋溢著青春笑容的人一邊跳下馬來，一邊張開雙臂，向著娜塔莉亞走來。

    「白馬王子……」

    傑弗裡吹了一聲口哨，說：「他是女性公敵，不過沒有一個女人能夠逃脫他的魔爪。」

    這一點羅通相信，所有的童話中，公主必然都會嫁給白馬王子，這些白馬王子都是富有，英俊，充滿憐憫的代名詞，能夠有這些，似乎對女人的殺傷力相當的大。

    不過，這樣的殺傷力似乎對仙女意義不大，娜塔莉亞想也不想，已經舉起不知道之前放在哪裡的霰彈槍，兩把。對準了白馬王子，問：「你想要哪一顆霰彈？金的？銀的？或者是更多？」

蔡仲子

第三十五章，新的能力

    騎白馬而來的也許是王子，也許是唐僧，也許是個叛徒。

    比如眼前的這位白馬王子，他來到巫師城，就是為了替大魔王厄隆傳一句話。只要巫師城的人能夠投降，那麼厄隆願意把童話世界交還。

    之所以娜塔莉亞在第一時間就已經發現了這個叛徒，實在是因為之前她說過灰姑娘辛迪瑞拉的丈夫，那個王子已經死於疆場，結果轉眼間，這位王子大人就出現在幾個人的面前。

    好了，現在巫師城不僅正在構建自己的過去，也開始營造自己的未來。無論他們是否向厄隆投降，至少這個過去導致的未來已經開始運行。

    羅通已經不打算參與到這個未來之中，不過在此之前，他還需要見一個人，大女巫。作為他描繪出來的存在，大女巫與他有著必然的聯繫，在離開這個世界之前，少年的精神必須確認大女巫這個形象足夠豐滿完整。

    娜塔莉亞最終沒有開火，面對白馬王子那張足以傾倒各種女性的面孔，就算是仙女也會不忍下手。她的手指將扳機緊了又緊，最終無奈的放下槍支，說：「跟我來，我帶你去見大女巫。」

    「不用去面見評議會的幾名長老，而是僅僅面見大女巫就可以了嗎？」

    白馬王子得寸進尺的詢問，沒有得到娜塔莉亞的回答。仙女迅速行動，儘可能的讓自己離白馬王子更遠一點，而白馬王子則像一個真正的橡皮糖一樣，不顧一切的粘著娜塔莉亞。這個樣子看起來多少有些**，以至於傑弗裡嘆了口氣說：「瞧，同人不同命，巫師們總是這樣。」

    羅通微微一笑，跟在娜塔莉亞的身後，進入了這個城堡中的建築物中。門禁看見羅通時，也忍不住皺眉，說：「強森，你的到來總是讓我不寒而慄。」

    倒是傑弗裡幫著羅通回答：「沃爾夫，小豬們給你搭建的房間，現在怎麼樣了？」

    一邊說，傑弗裡一邊扭頭看著羅通補充說：「三個小豬一直是巫師城中最好的建築大師，無論實用或者是不實用的，找他們，絕對沒有問題。不過質量監督，我還是推薦沃爾夫。」

    羅通點了點頭，聽著傑弗裡繼續在那裡嘮嘮叨叨，兩個人穿過了沃爾夫後面的大門。眼前一陣輝光閃過，他們這才發現自己居然來到了一個巨大的花園中。

    「摺疊空間，這可真是浪費，明明有那麼巨大的巫師城，卻還要在這樣的地方使用摺疊空間。」

    傑弗裡不放過任何一個可以發表議論的機會，即便這個巫師城和摺疊空間與他其實沒有什麼關係。

    娜塔莉亞扭頭遠遠的看了羅通一眼，一向堅強的雙眼中，居然流露出一絲求懇。看起來白馬王子的威力實在太大，以至於就連娜塔莉亞也無法堅持。從這個角度上來說，厄隆果然知人善任，知道白馬王子真正的威力在於他的臉和嘴，不是他的手和足。

    羅通只有硬著頭皮上去，問：「有什麼可以幫忙的嗎？」

    白馬王子此時才意識到身後居然一直跟著羅通他們，這一點很難想像，白馬王子真的不是故意忽視掉某個人，而是真的沒有發現羅通的存在。他的眼中似乎只有女人，但是，這一點比起故意忽視別人更加討厭。

    看著羅通，白馬王子問：「這位是？」

    「強森，巫師城的二級探員。」

    想要知道強森這個名字的殺傷力？看看白馬王子的表現就知道，這位來自大魔王厄隆手下的說客，在聽見強森名字的同時，眼神立刻變得飄忽不定。當聽見娜塔莉亞確定就是那個警員強森的時候，白馬王子謹慎又謹慎的向後退了幾步。這對他來說簡直不可想像，由此可見，強森這個名字有多麼的可怕。

    「最大的麻煩？」

    聽見白馬王子的問題，娜塔莉亞微微點頭，說：「當然，他就是那個最大的麻煩。我們依舊遵守那個原則，絕對不首先使用強森，即使童話世界現在已經被厄隆佔領。不過如果你們執意遊說巫師城，我們只能派遣強森前往童話世界。」

    「不……」

    白馬王子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立刻放聲大叫，隨後一臉委屈的看著娜塔莉亞，說：「求你。」

    娜塔莉亞扭頭看了一眼羅通，問：「你覺得如何，強森？」

    羅通聳肩，說：「如果大女巫同意，同意發給我足夠的津貼，補助，去什麼地方，我倒不是非常在乎。」

    白馬王子的臉色變得更加糟糕，他甚至有些畏懼繼續前進，躊躇著說：「我必須和厄隆先生談談這個，沒錯，我們希望一個和平的世界，而不是有強森存在的世界。」

    羅通非常想要表示，按照歷史，這個身體是在巫師城出現之後才從田納西州過來，成為一名警探。而且似乎也不是什麼麻煩製造機，不過既然對方這麼重視這個身體，似乎也不是什麼壞事。

    娜塔莉亞沒有多說什麼，帶著幾個人一直走到花園正中的小亭子裡。此時一名貴婦人打扮的女子正背對著眾人坐在那裡安靜的喝茶，在這名貴婦人的斜對面，正放著一面穿衣鏡。這名貴婦人時不時和鏡子裡的自己說上幾句，然後綻顏一笑，偶爾又補充幾句，看上去就像是和一個無間的友人暢所欲言一樣。

    如果這是大女巫的話，應該不是什麼腦子正常的大女巫。

    羅通如此想著，一行人終於走到了花亭裡，那名女性感覺到了這一切，扭頭過來，看著眾人微微一笑。

    確實是美人，至少半個臉是極美的，羅通看著這名用奇怪的白紗遮住半個臉的女性，看著那剩下一半的臉龐，腦海中忽然想，當初看書裡，段譽看見木婉清的驚豔，多半也是如此。

    這是一個被如同絲緞一般柔滑的黑髮包裹的臉龐，那一頭半長的黑髮隨意的披散在這名女子色肩膀上，無袖的裙裝讓這名女子的如同滾玉一樣柔嫩的肩膀展現無遺，修長的胳膊與骨瓷茶杯彼此映襯，顯得纖秀無比。像是最為簡單抹過的口紅，在女子微笑時，帶動嘴唇形成了淡淡的桃紅色弧線，給人一種驚心動魄的**感。

    只是這個無袖裙裝是高領設計，在完美的襯托出女子的體型同時，又將這個體型嚴嚴實實的包裹起來。這種像是刻意為之的保守，讓羅通身邊的白馬王子一時間也說不出話來。

    「很高興見到你，白馬王子。」

    那名女子如此微笑說著，下一秒，她就立刻翻臉：「你可以滾回去了。」

    話音剛落，女子手指微微顫動，轉眼間就在白馬王子的身邊畫出一條空間裂隙。對白馬王子忍耐已久的娜塔莉亞抬起一腳，就將白馬王子踹進了空間裂隙中。

    「幹得不錯，」那名女子說：「娜塔莉亞，我希望你成為巫師城的女檢察官，你有興趣嗎？」

    看了一眼羅通，女子接著說：「這樣，你可以離強森稍遠一點，離麻煩也更遠一點。」

    羅通看著這名女子，問：「你是誰？」

    空間和時間在這一刻驟然凝固，娜塔莉亞和傑弗裡身體變得微微模糊，空間裡開放的花朵，飛舞的小動物同樣凝結在空中。這個空間中，在一瞬間似乎只剩下羅通和那名女子兩個人。

    看著羅通，女人並沒有因為周圍的變化有什麼動作，而是繼續微笑說：「我叫做斯諾懷特，也是你所說的大女巫。」

    「斯諾懷特（SnowWhite）？你是白雪公主？」

    少年一時間有些想像困難，不過很快，他意識到，童話中，白雪公主最終好像繼承了自己父親的王位，那位可惡的王后也被處死。換句話說，現在的白雪公主已經是白雪女王。

    「外面還有一個公主，我以為她才是白雪公主。」

    羅通忍不住補充了一句。

    白雪女王聳肩，說：「她是我的女兒，每個孩子到了這個時候，都會叛逆，不是嗎？」

    羅通點頭，說：「呃，好吧，我想我沒有什麼太多問題了。」

    確定了大女巫究竟是誰，整個靈魂球的故事框架已經有了基本的定義，羅通在這裡屬於無事可做。他可不想繼續參與這個世界的變化，因此在做出這個決定後，他的精神迅速離開了那個叫做強森的華裔警探身體，一直向上浮去。

    在這個過程中，白雪女王一直看著羅通離開的方向，倒像是什麼都能看見一樣。

    少年的精神脫離靈魂球後，在自己的靈魂空間中逗留了一會兒，看著第二顆靈魂球果然開始旋轉，大量的靈魂能量正在源源不斷的補充進去，甚至讓羅通的靈魂空間有些能量匱乏。

    這是一件好事，可以有效地鍛鍊羅通的靈魂。

    仔細看了一會兒，少年的精神脫離了靈魂空間。下一秒，他睜開眼睛，攤開手掌，一個小小的綠色云團開始在他手中凝聚。

    第二顆靈魂球，屬性木，對於有機體有著特別加成。

蔡仲子

第三十六章，正當少年時

    亨得利肯定會來報復，要麼是羅通，要麼是薛少華。考慮到薛少華手上有靈能奇物做依仗，就算是亨得利想要報復，多半也會有忌諱。那麼羅通就是亨得利最好的對象，少年非常清楚自己的實力，在一個有了惡魔爵位的滲透者面前，只是製造出兩顆靈魂球的他只有被吊打的份，唯一的依仗，就是那串舍利串珠。

    對於靈能奇物的觀察，讓羅通掌握了更多靈魂文字，這些文字對他來說還屬於不明所以的地步。或者說，知道大概的意思，去不知道緣由是什麼。不過這種理解對他來說已經足夠，現在他已經掌握了如何激發舍利串珠中剩下靈能的方法。以這些靈能，羅通相信自己還是能夠在亨得利手下堅持一段時間。

    不過這樣的次數不多，整個串珠只有琉璃珠和舍利子分別封印有一部分封印有靈能，之前羅通覺醒靈能已經將舍利子上剩下的靈能全部消耗一空，後來在酒店，琉璃珠中的靈能突然與靈能奇物產生感應，製造出可怕的威壓將亨得利直接嚇走。不過這樣一來，整個琉璃珠中封印的靈能也消耗了一大部分。羅通估計，如果亨得利再次前來，琉璃珠剩餘的靈能，大概也就堅持三次左右。

    換句話說，他需要將自己的實力在這三次之內，迅速提高到足以與亨得利相提並論的地步。

    如果是末世，這種進步速度倒也不是不可能，靈魂升級可以通過大量的魔核來實現，而在末世，到處都是惡魔，想要搞到低級魔核，並不困難。

    但是這裡是現實世界，魔核非常難以得到，侵佔徐一凡身體的滲透者魔核不翼而飛，而翼魔的魔核中，魔能也迅速消失，根本不起作用。

    羅通必須想辦法盡快解決自己變得強大這件事情，在亨得利消耗完這三次機會之前。更何況，除了亨得利，還有一個路曉，可能也在暗中對羅通虎視眈眈。畢竟那把鬼頭蝠紋鎖對滲透者們似乎無比重要，路曉絕對不會就這樣輕易的放過羅通。如果個人的實力等級上無法短期內見效，那就只能依賴外界的幫助。古代傳下來的靈能武器，靈能奇物等等，是目前羅通最切實的選擇。

    這些東西，在這幾年其實如同雨後春筍一樣在世界各地不斷出現，就像是冥冥中的某種預警一樣。但是末日到來後，羅通僅僅知道一些靈能奇物大概在哪裡出現，具體的時間，地點和經手人一概不清。就目前而言，他確切的知道兩年後還有一把靈能武器即將問世，最終就像是圖雅城的靈能奇物一樣，軒風市因為這把靈能武器同樣成為人類在地面上的一個「樂園」。不過這個樂園留存的時間非常短暫，內部紛爭加上滲透者的破壞，讓這個樂園僅僅堅持了三年，就被惡魔大軍抹平，那把靈能武器也不知下落。

    回到家後，羅通坐在自己的房間裡仔細思考，想來想去，覺得自己還是要去一趟軒風市。雖然還有兩年的時間，不過現在去查探一下，未必沒有收穫。總比現在什麼事情都不做的呆著要好多了，更何況，亨得利和路曉可能都在暗中窺伺，羅通覺得不合適把危險引入到自己的家庭周圍。離家裡遠一點，也能順便把這些滲透者的目光引開。

    在家裡休息了幾天，羅通心中已經有所感應，自己的周圍，有了一些不正常的視線。這讓他無法等待，下面找到了羅正年，表達了自己前往軒風市的想法。

    羅正年對於羅通的打算沒有任何意見，相反，在示意羅通稍微等待幾天後，老刑警給了羅通一個內部消息。

    前一段時間，軒風也曾經發生過一起需要特別偵緝處出動的要案，沒有人知道什麼結果，不過這件大案卻有倖存者。是一個只有六歲，名叫杜曉曉的小女孩，據說她看見了一些不該看見的東西，受到了很大的刺激。不知道為什麼，這個小女孩現在沒有跟著特別偵緝處一起前往京城，而是留在了軒風市。

    「這個叫做杜曉曉的，感覺有些不對。」

    這是羅正年的評語，他皺著眉說：「能夠讓特別偵緝處都帶不走的人，不知道有什麼背景。」

    背景？

    羅通在聽見杜曉曉這個名字的時候，腦袋就有些發蒙。三十年後，有幾個人不知道杜曉曉的名字？那可是被冠以「風暴」稱號的女人，所到之處，猶如狂風過境。杜曉曉的靈能等級可以用深不可測來形容，如果不是她的腦袋有時清醒有時不清醒，整個人類的希望說不定就是她了。

    不過現在羅通總算又解開了幾個未來的謎題，首先他知道了杜曉曉的來歷，這個未來的瘋女人原來是軒風市的人。至於她的大腦，可能是因為目睹自己親人被滲透者吞噬的情景，因此受到了很大的刺激。至於她的靈能是不是也在這個過程中覺醒，那還需要觀察。

    並不是每個靈能者都需要靈魂球，人類古代與惡魔戰鬥，僅僅只是依賴靈魂能量，沒那麼精細迅捷，古代的那些東方修士，西方法師，只能依賴更粗陋的方法使用靈能。不過這麼一來，沒有靈魂球的負面情緒的約束，他們只需直接面對自己本心產生的心魔就好，因此真的提升等級來，比有靈魂球的靈能者反而來的更為迅猛。

    而三十年後，杜曉曉就是這種傳統修士的代表，除了她的腦子比較混亂。當然，這種混亂的腦子反而不太容易滋生心魔，她只管活在自己的世界裡就好。更重要的的是，杜曉曉確實是一個靈能天才，通過不斷戰鬥慢慢搏殺成長起來的羅通，和杜曉曉比起來，確實有著巨大的差距。

    一個正常人反而不及一個瘋子，這聽起來真是尷尬。不過，羅通暗中卻大為慶幸。三十年後，杜曉曉已經極為強大，而且對人有著極度的戒備，等閒人根本無法接近她。但是，現在還不是末世，杜曉曉還沒有那麼大的實力，羅通覺得，自己可以嘗試著去接觸一下這個未來的風暴，尤其是他的第二個靈魂球，對有機體有著特殊的效果。這種效果中，精神修復正是其中一條。

    「能不能搞到這個杜曉曉的地址，我去接觸一下。」

    聽見羅通的問題，羅正年遞過一張紙條，說：「你最好小心，特別偵緝處的人還在盯著她，如果這個時候你再出現，後面就不好說了。」

    羅通看了一眼那個紙條，微微點頭，一邊看著紙條被自己的父親用打火機點燃燒燬，一邊說：「如果有可能，我會把這個杜曉曉帶回來。」

    羅正年笑了起來，說：「那正好，你的媽媽一直想要個閨女，如果能夠帶一個回來，我來負責給她上戶口。倒要看看，雍城這邊有誰和我專門做對。」

    羅通一伸大拇指，說：「好，老爹這叫一個氣沖鬥牛，天下無雙。有你在雍城，俺羅通也能橫著走了。」

    兩人一起笑著，過了片刻，家門打開，姚玉鳳走了進來。用手扇著鼻子前面的空氣皺眉問：「燒什麼呢？這麼大的味兒，哎，跟你們說一聲，別墅那邊已經裝修的有點樣子了，我今天過去看了一眼，還真漂亮。要說我兒子就是不一樣呢，讓我也能過上大資本家的生活了。」

    頓了一下，姚玉鳳又說：「可惜了啊，通通今年不能上大學，我還想著，上大學以後，你和姍姍趕緊把事情辦了，哪怕先有了孩子呢，我也可以給你們帶帶不是？」

    羅通苦笑，說：「媽，您這思維可夠超前的了。」

    姚玉鳳哼了一聲說：「可不是咋的，連老賈都這麼說，你想啊，大學那邊人多眼雜的，要是姍姍心裡有什麼變動，到時候你哭都來不及了。」

    羅通安慰了以下自己的母親，接著找了個空，對姚玉鳳說：「媽，跟你說個事兒唄。」

    隨後，少年就把杜曉曉的事情跟自己的母親說了一遍，看著姚玉鳳想擦眼淚一時間又找不到紙的樣子，羅通又說：「我是這樣想的，去軒風市見見這個孩子，要是有可能，就把她給拐回來，給您當閨女，你覺得咋樣？」

    姚玉鳳啐了一口，笑著說：「什麼鬼話，那叫拐回來嗎？那叫帶回來，咱們又不是不給錢……」

    看著羅通在那裡笑，姚玉鳳也意識到自己話裡的歧義更大，咳嗽兩聲，說：「只要那個小丫頭願意來，我當然願意。是不是閨女什麼的，那不要緊。關鍵是孩子小，需要人照顧，就這樣撒手不管，誰能捨得？」

    稍想了一下，姚玉鳳又說：「這件事啊，你要帶上姍姍。一呢，是什麼事情不瞞著她，她心裡也好受一點。二呢，你一個小夥子估計勸不回那個小孩子，有了姍姍在，反而好一點。」

    羅通抬頭看了一眼自己的父親，點頭說：「就是這樣，我現在就去和徐珊珊說一聲。」

蔡仲子

第三十七章，總有人在乎

    前去接觸杜曉曉的行程並不順利，雖然徐珊珊並沒有表示反對，但是羅通這邊卻遇到了一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的麻煩事情。

    嚴莉終於找上門來，她來到這裡，其實也沒有別的目的，就是問羅通究竟有什麼打算。

    這件事情說起來源遠流長，一時半會兒也說不清楚，簡單地說，那個串珠原本是嚴家的家傳寶物，後來被旁繫帶到了南方。這一次輾轉回到了雍城，嚴家就想要收回這個串珠。他們對外說明，能夠拿到這個串珠的，就可以用這個串珠當成訂婚物，向著嚴家提親。

    正因為這個原因，劉家才會這麼上心，讓劉子榮去約嚴莉。至於為什麼嚴家不直接找拍賣場，而是要繞這麼一個圈子，那又是另外一回事情。

    總之，在此之前，嚴莉也被蒙在鼓裡。當初羅通買下串珠，嚴莉也以為這件事情也就到此結束，沒想到過了幾天，她的父親開始催問這件事情，意思是，羅通怎麼還沒把串珠還回嚴家？雖然這算是羅通花錢買的，但是當初讓羅通進入拍賣場的也是嚴莉的父親，這一去一來，實在有些夾纏不清。

    嚴莉這幾天考試完了以後，被自己的父親催逼的很緊。想來想去，只有找羅通商量，看看怎麼解決。結果卻聽說羅通和徐珊珊兩家人直接去了圖雅城遊玩，把自己一個人孤零零的丟下，這下就讓嚴莉心裡很不舒服。

    這次一等羅通他們回來，自然不會放過，嚴莉乘著高考成績下來的機會給徐珊珊打了電話。徐珊珊已經隱瞞過一次，這次又被嚴莉直接道破出去旅遊的事情，自然不好再隱瞞，就帶著嚴莉來到了羅通家。剛好遇上羅正年也在家。

    等聽完嚴莉說的前因後果，羅通一時間也有些頭大。按照上一世的歷史，現在的串珠確實是在嚴家，而且也被嚴莉拿在手中。這一世發生了這麼多變化，一時半會兒這個串珠是不可能歸還的，而且就算歸還，恐怕也是一個問題，舍利子和琉璃珠上好幾顆都出現了不同裂紋。按照嚴莉的說法，這算是嚴家的傳家寶。若是這樣拿過去，那可真是無法交代。

    羅正年想了想，忽然說：「你們過幾天一起去軒風市，先避一避，到時候我看看有沒有辦法在雍城這裡從中調和一下。」

    羅通帶著徐珊珊出門，確實有些不方便，如果帶上嚴莉，當然好了很多。但他這次出門畢竟不是為了遊山玩水，亨得利隨時可能來襲，帶上兩個手無寸鐵的女人出門，危險性顯然大了很多。

    對此，羅正年也有不同看法。兩個女人雖然比一個女人更難照顧，但那是建立在兩個女人各奔東西，兩頭照顧困難的前提下。相反，如果兩個女人走一條道路，就危險性上，還真不比一個女人大多少。而且兩個女人能夠相互照顧，對羅通而言反而更好照顧。

    「更重要的是，」羅正年等徐珊珊她們離開後，看著羅通說：「無論是你，還是徐珊珊現在接觸杜曉曉都有些問題。不用想，特別偵緝處現在肯定還在監視著杜曉曉，這個時候你出面找到杜曉曉，再把她帶到雍城來，那會怎麼樣？徐珊珊我考慮過了，她也不行，她是徐一凡的女兒，出面接觸杜曉曉肯定也會被盯上。到時候特別偵緝處排查一下，很容易最終懷疑到你的頭上。倒是嚴莉，她並不在特別偵緝處的名單裡，這個時候就算出現在杜曉曉的面前，也不會讓偵緝處的人產生懷疑。」

    頓了頓，羅正年接著說：「如果你真的想要把杜曉曉接到雍城來，這些事情必須提前想好。」

    有了老爹面授機宜，羅通自然不去多想，略微點頭說：「行，我知道該怎麼做了。就是讓嚴莉去把杜曉曉接回來，這實在有些麻煩。」

    羅正年拍了拍自己兒子的肩頭，說：「你要去拯救這個世界，對吧？我不可能一直幫著你，這今後的路啊，還要你自己走下去。要是一個嚴莉都成為你眼前的麻煩，那以後，你還怎麼讓其他的人幫著你？這個世界這麼大，完全依靠你一個人，就能解決所有問題？」

    「眼光放得長遠一點，不要只侷限在一個城市，一個家庭。也不要只侷限在眼前。」

    聽見羅正年語重心長的話，羅通扭頭看著自己的父親，說：「你可以活得很久，老爸，真的，相信我，只要我……」

    羅正年笑著又拍了拍羅通的肩膀，說：「行啦，我這輩子就這樣過了，挺好。多活幾年，少活幾年，影響不大。你有的那些本事，留給真正需要這些的人吧。姍姍將來還要和你過一輩子呢，你就這麼不管她了？我能幫你這幾年，等到你說的末日來臨的時候，你老爸早早的死了，不是也不用看那種人間慘劇？」

    羅通沒有說話，看著手中的杯子。羅正年說的沒錯，羅通的靈能現階段就那麼多，總不可能讓身邊的每個人都覺醒，總要有個取捨。沒錯，他豁出去，確實可以讓自己的母親，自己的父親，徐珊珊都覺醒了靈能，可以活的更久一點，然後呢？

    他的重生，是為了拯救這個世界，而不只是拯救自己這一家人。世界末日到來，就算他的一家人全部覺醒靈能，又能在惡魔的大軍下堅持多久？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只是，這樣的選擇，有時候實在過於殘酷。越是平靜的猶如水面一樣的生活，痛苦越是如水草般瘋狂滋生。自己的親人，這個世界，究竟該作何選擇？重生，也許只是另一種痛苦的開端。

    這種混亂的思緒在腦海中徘徊片刻，靈魂空間中猛然傳來一陣動盪，這種動盪在羅通的腦海中猶如光芒綻放，迅速滌盪了他腦海中那些糾結不清，讓他感到痛苦和徘徊的負面情緒。

    少年猛然一醒，雙眼復歸清明，忽然笑了起來。

    那些選擇現在糾結又有什麼意義？現在他要做的，不就是讓自己變得更加強大，直到拯救整個世界麼？現在一切的糾結，就是源於自己的弱小，如果自己強大起來，這些選擇還是選擇麼？

    想到這裡，羅通站起來，說：「行，我知道了，我先找嚴莉談一談。」

    「帶上姍姍，」羅正年提醒：「不要避著她，就是對她最大的鼓勵。」

    羅通微微點頭。

    嚴莉並無所謂成為羅通的「馬前卒」，事實上，她對婚姻根本沒有什麼興趣，畢竟現在大家年齡都這麼小，談婚論嫁還是太早。更何況她也看得出羅通和徐珊珊之間的感情，自己貿然插腳進去，對嚴莉來說，無論是自尊心或是其他方面，都有很大影響。

    正因為如此，羅正年提出讓他們出去避一避，這倒讓嚴莉很感興趣。只要和羅通一起出去了，以後搪塞什麼的，也就有話說了。至於其他，羅正年說有辦法，那多半就是真有辦法。

    至於幫助杜曉曉來到雍城，這還真不會讓嚴莉為難，反正是羅通最後接手，嚴莉又沒有失去什麼。只是聽羅通說這個杜曉曉可能有些神智混亂，讓嚴莉退縮了一下。

    不過見到杜曉曉後，嚴莉的態度發生了很大的改變。

    「你知道她對我們說的第一句話是什麼嗎？」

    在酒店裡，嚴莉非常誇張的說：「我們在小學門口等著，想先踩踩點，沒想到你猜怎麼著？她自己放學過了馬路，一路直奔我們過來。見到我的第一句話是，『你不應該出現在這裡』。這還不算，看見姍姍的第一句話還可怕，說『你怎麼會活著呢？』，可怕吧。」

    嚴莉繪聲繪色的描述著當時的情況，還努力模仿杜曉曉的聲音重複這一切。聽起來這些話好像只是一個孩子的瘋言瘋語，不過羅通聽見後，腦海中頓時翻滾不休。

    這就是真正靈能強大者嗎？那些古籍裡說，修煉到了極致，能掐會算，看一眼知道前生今世。看起來現在杜曉曉雖然還沒有到三十年後那麼強大，但是現在已經展現出可怕的實力。

    「她有一個監護人，女的，四十多歲，看上去挺不高興的，但是又不敢和杜曉曉頂嘴似得。」、

    嚴莉接著說：「那個女的姓葉，也沒說清和杜曉曉什麼關係，只是說，杜曉曉並不是經常這樣胡亂說話，在學校一直沉默，所以學校也沒有停了杜曉曉的課。」

    羅通微微點頭，杜曉曉現在的表現有些類似自閉症和孩子，畢竟受到了極大的驚嚇，有這種反應也很正常。不過他也有一種感覺，杜曉曉很有可能對自己突然擁有的強大靈能也無法控制，以至於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好玩。」

    忽然聽見嚴莉說出這個詞，羅通愣了一下，問：「什麼？」

    嚴莉笑了起來，說：「你不覺得，她這麼小，就能說出這些話很了不起嗎？我覺得，她絕對很聰明，很好玩。」

    很聰明羅通能夠理解，天才的靈能者沒有一個不聰明得，只是有些人聰明的發了瘋罷了。

    可是，這個好玩，該怎麼理解？

蔡仲子

第三十八章，你所不知的

    一個無法對自己靈能進行控制的女孩，只有六歲，這會發生什麼？隨著杜曉曉的年齡增長，靈能溢出情況會更加嚴重。到了那個時候，她會無法控制的傷害到身邊的人，這種傷害會讓她更加害怕，自閉。甚至讓自己陷入癲狂。

    三十年之後，風暴杜曉曉也許就是這麼來的，那個時候，她沒有遇見羅通。

    但是現在已經完全不同，羅通就在軒風市，他不可能就此撒手不管。

    在床上思考了一個晚上，少年沒有跟羅正年打電話，而是找到了徐珊珊和嚴莉。他說：「想辦法讓我和杜曉曉取得聯繫，我想要和她當面聊一聊。」

    嚴莉有些狐疑的看著羅通，實在想不出羅通究竟為什麼不願意直接去找杜曉曉。事實上，這樣的問題從一開始就已經萌芽，只是嚴莉並沒有立刻究根問底。她能猜出羅通有些避諱，雖然現在還不知道這種避諱究竟來自何方。倒是徐珊珊對羅通的要求沒有什麼牴觸，對她來說，只要和羅通在一起，似乎就是全部。

    面對這樣的組合，嚴莉總有種全身無力的感覺，尤其是徐珊珊對羅通的無條件信任，更是加重了嚴莉的這種感覺。

    等兩個人離開，羅通在自己的房間裡看了一會兒地圖。這是他到軒風市的第三天，軒風的地圖他已經看過好幾遍，大的路標和道路名稱都有一定的瞭解。剛好軒風市現在也在推廣電子地圖，立體的景象對現在的羅通而言，就顯得更加及時。

    他已經標定了六個地方，如果那把靈能武器現在有什麼消息，很有可能就從這六個地方中的一個出現。當然，兩年後的具體情況，羅通並不清楚，現在只能從這六個地方中一一篩選。很有可能一無所獲，那就當做提前探路，為兩年後再來做準備。

    轉動著手腕上的串珠，羅通走出酒店。他現在儘可能的避免和嚴莉她們共同行動，雖然不知道亨得利究竟有沒有盯上來，羅通還是希望把危險吸引過來。

    他在酒店裡已經辦好了租車手續，此時一輛酒店的七座奔馳開了出來，司機看見只有羅通時，稍微愣了一下。

    羅通點頭，示意就是自己租車。車輛很快開出酒店前的臨時停車場，上了道路，向著軒風市郊區的一個寺廟開了過去。

    那把靈能武器是一把戒尺，具體的情況羅通並不是很清楚，但是據說這把戒尺經過多次加持，以至於可以讓持有它的人變得強大起來。上一世，曾經有確實的證據證明，一名普通人持有這把戒尺，可以戰勝一名惡魔騎士。按照這種類比，如果羅通擁有這把戒尺，至少可以抵抗住亨得利的進攻。

    但是戒尺這種東西，道教也有，佛教也有。關鍵問題是，誰會對這樣的一件物品進行加持？這種對待頑劣徒弟進行督導的東西，其實也算是易耗品，和掃帚之類沒有什麼區別。就算是鐵戒尺，時間一長也會彎曲變形，並不具備特別的收藏意義。

    羅通選擇的七個地方，要麼是佛寺，要麼是道觀，還有兩個古玩市場。軒風市能夠稱得上的古蹟並不多，他準備這幾天一個個找找看。

    一個小時後，車輛到達了「空海禪林」，這是軒風市附近最大的一個寺廟，同樣也是最賺錢的一個寺廟。站在這個寺廟前觀察了片刻，買了門票，少年跟在一群善男信女的身後，進入了這個據說建於明朝初年的寺廟。

    山門之內是風調雨順四天王像，然後是三世佛的正殿，在三世佛雕像的背後，是韋陀立像。在正殿兩邊的廂房，是四菩薩殿。這一切和國內的其他寺廟沒有跳動的區別，一般而言，過了這個三世佛的正殿，後面對外來人就屬於不能進入的地方。不過那些有錢的施主，多半還能見見方丈之類，說幾句話，喝口茶，說不定還能被招待吃上一頓素齋。

    不過這個空海禪林過了正殿，後面居然還有一個正殿，這種格局到讓羅通覺得有些新鮮。

    第二個正殿供奉的是幾個在禪宗歷史上比較有名的人物，不是塑像，而是名諱牌子，最高級的是六祖慧能，居於其中，還有一副畫像。

    空海禪林是不是感應靈驗這個不是羅通所考慮的，不過這種靈驗主要還是前面正殿的作用。那些善男信女跪拜的也就是那些石雕木刻的偶像，對於後面這個正殿，反而關注的很少。正因為如此，後面這個正殿與前面就有了天壤之別。前面熙熙攘攘，到了後面這裡，卻顯得寂靜非常。兩個正殿之間的院子裡種了不少大樹，一個個都掛了牌子，至少有上百年的歷史。蒼翠華蓋下，陽光被細細的篩選，偶爾一點兩點灑落，已經不那麼灼熱。

    羅通在第二個正殿中略微拜了拜，微微感應一番，心中略有失望。這個正殿裡，就連那個看上去古色古香的六祖慧能畫像，也沒有什麼靈能附著。很顯然，這不是被人參拜很久的畫像，估摸著最多只有兩三年的時間。

    畫像如此，其他的東西更不必說。在這裡，多半找不到自己想要的東西。

    羅通想到這裡，微微搖頭，轉身就要走出這個正殿。就在此時，坐在大門旁邊，悶頭看書的年輕和尚抬頭看了羅通一眼，說：「那位先生，你還沒投錢呢。」

    羅通愣了一下，苦笑著說：「我倒忘記了。」

    一邊說，少年一邊拿出一張百元的鈔票，就要往善緣箱裡投去。就在此時，在這個正殿角落中，一個蒲團上突然站起來一名中年和尚，一把抓向羅通的手腕，同時問：「你這個串珠，是從哪裡來的？」

    那名中年和尚雖然來的突然，不過怎麼能抓得住羅通的手？少年只是微微閃動身體，就將這名和尚的手閃開，投了那張鈔票後，羅通看著對方說：「我只投錢，這個串珠，可沒打算送出去。」

    那個中年和尚微微皺眉，像是想了想，對羅通說：「先生，我有點事情想要和你說一下，不知道你能不能來一趟。」

    一邊說，他一邊自顧自的走出這個正殿，直接向著兩邊的廂房走去。羅通有些莫名其妙的跟了出去，這才發現，兩邊的廂房居然被分成一格一格的，卻是一個個接待室。這麼說來，這個中年和尚倒算是一個方丈。

    少年跟著這名方丈進入小小的接待室裡，裡面只有兩把椅子，一張桌子，看上去有些寒酸。

    「那個串珠，先生你從哪裡獲得，能不能跟我說一下。」

    方丈直截了當的說：「我也不會強人所難，一定要從先生那裡得到這個串珠，就是對來歷有些好奇罷了。」

    「我前一段時間從雍城的拍賣會上得到，花了不少錢，怎麼？」

    方丈皺眉，絮叨了幾聲「雍城」，似乎在想什麼。過了一會兒，看樣子想到了什麼，他抬頭問：「既然是雍城，那閻家和羅家，就沒有參與到這件事情裡去？」

    這句話問的更是莫名其妙，羅通說：「我姓羅，可不是你說的羅家。至於你說的閻家，是哪個閻？」

    方丈意識到自己的口音可能有些問題，回答說：「閻王的閻。」

    羅通搖了搖頭，他上了這麼多年學，在雍城還真沒有一個姓閻的同學，就算是他上的小學加上中學，學校裡好像也沒有幾個姓閻的，這說明閻這個姓氏在雍城也不算大姓。

    方丈想了想，歉意的笑著說：「對不起啊先生，我這是老黃曆了，以前我的師祖留下來的東西里寫的有關於雍城的事情，我這是按照那個筆記來的。我沒有去過雍城，所以也不是很清楚那裡的情況。」

    羅通搖了搖頭，問：「我可以走了嗎？」

    那名方丈此時反而愣住，他說了這麼多，就是想挑起羅通的興趣，讓羅通接下來問問這個串珠是什麼情況，接下來方丈就可以佔據上風。卻不料羅通對此根本就沒有什麼興趣，直接一句可以走了嗎，把方丈的後面打算全部清除。

    到了這個時候，方丈只能主動挑明話頭，問：「先生就不想知道這串佛珠和我們這個空海禪林有什麼關係麼？」

    羅通皺眉，問：「關我什麼事？又關你什麼事？」

    他對這個串珠的來歷真沒有什麼興趣，能用就行，難不成知道了來歷，就能讓這串佛珠裡的靈能全部補滿？再過上幾年，這串佛珠對羅通的意義恐怕就只剩下那些魔核上的花紋了。

    看見羅通這麼油鹽不進，方丈也感到有些頭痛，他還真沒見過一個人能夠像這樣一點好奇心沒有，想了想，他只好說：「羅先生，你手上的這個串珠，可能會給你帶來不祥啊。」

    羅通翻起手腕看了看串珠，笑了起來，說：「是不是不祥我不知道，不過幫了我好幾次，倒是真的。」

    「羅先生，你可能有所不知，這個串珠裡面，那幾個像水晶一樣的珠子，能夠咒殺人。」

    咒殺人？羅通終於有了一點興趣，他的身上，還有一個詛咒物呢。沒想到就算是這個串珠，居然也可能與詛咒物有關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