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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iamEric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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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賤宗首席弟子]大魏宮廷(連載中)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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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2-2-7 01:46:50
第一百八十章:再敲一筆

    沒過多久,便有幾名浚水營的魏兵攙扶著腿傷還未完全痊癒的平輿君熊琥來到了趙弘潤的書房內。

    同行的,還是平暘軍的屈塍與晏墨兩位將軍。

    顯然,屈塍與晏墨這是不遺餘力地向趙弘潤表明心跡,讓趙弘潤更加信任於他們已經捨棄了過去,為此,他們不惜與暘城君熊拓這位曾經的舊主對目而視。

    “很好……很好……”

    不可否認,當暘城君熊拓瞧見對他微微笑著的屈塍時,神色有些扭曲,因為他起初就曾懷疑屈塍早已投靠了魏國,只是當時未被他抓到把柄罷了,而如今這一幕,證實他當初的懷疑是正確的。

    “熊某當初真應該殺了你……”

    熊拓陰沉著臉恨恨說道,其眼神針對屈塍的怨毒之色,甚至還要在針對趙弘潤的程度之上。

    想想也是,畢竟他憎恨趙弘潤的理由,無非就是趙弘潤擊敗了他罷了,因此確切地說,是熊拓技不如人,但是屈塍,那卻是背叛了他與熊琥的將領。

    而望著熊拓陰沉的目光,屈塍面色自若,微笑著說道:“或許,沒有這個機會了。”

    “哼!”熊拓冷哼一聲,遂又將目光望向晏墨,有些難以接受地喃喃道:“晏墨,連你也……”

    看得出來,晏墨對熊拓仍心存愧疚,聞言低了低頭,也不回話。

    見此,熊拓頗有些心灰意冷。

    屈塍還好說,畢竟準確說起來,屈塍是平輿君熊琥的部將,而晏墨卻是他一手從千人將提拔為三千人將的將領,因此,晏墨的背叛給熊拓的打擊。要遠比屈塍背叛大得多。

    而此時,熊拓瞧見了被兩名浚水營魏兵攙扶起來的平輿君熊琥,他的堂兄。

    “阿琥,你的腿怎麼了?”

    平輿君熊琥聞言苦笑了一下。不由地望了一眼趙弘潤。

    見此,熊拓心中恍然,頓時滿臉怒意地轉頭看向趙弘潤,咬牙切齒地說道:“姬潤小兒,你竟敢……”

    見此情形。熊琥心知要遭,連忙喊止了堂弟熊拓,滿臉苦笑卻發自肺腑地對他說道:“公子,熊琥能僥倖活命,已然是姬潤殿下格外開恩了。”

    “……”熊拓聞言默然不語。

    其實他也明白,按照他熊拓、熊琥堂兄弟二人以往對魏國的所作所為,哪怕趙弘潤懷恨之余將他們全殺了也不為過。

    說到底,他只是見自幼便支持擁護他的堂兄受到了不符合貴族的俘虜待遇,心中惱怒罷了。

    “哼!”沖著趙弘潤冷冷哼了一聲,熊拓對熊琥說道:“阿琥。這些魏人竟然懷疑是本公子派人設法害死了上次那隊使臣,你跟他們說。”

    “上次那隊使臣?”平輿君熊琥聞言詫異地轉頭望向趙弘潤,其眼神仿佛是在說:那不是你們魏人做的麼?

    不過他最終還是沒敢那樣直接了當的回答,而是避重就輕地說道:“姬潤殿下,拓公子與熊某,絕沒有加害那隊使臣,此事我等可以對鬼神起誓。”

    說起來,楚人雖然也像大魏那樣敬重天地,但卻更敬畏鬼神,更遑論楚國還盛行巫鬼神術。因此,若是一名楚人能夠做到對鬼神起誓,那麼他的話,幾乎是值得信任的。

    “若真如此。你們怎能在那麼短的時日內,組建起十六萬大軍?……據本王所知,楚國沿承耕戰戰略,若無戰事,那些士卒應該在務農才對。”

    平輿君熊琥聞言,亦不隱瞞。徐徐道出的實情,但是他所說的真相,卻與暘城君熊拓一致無二:“初起兵時,僅拓公子六萬兵卒,他原本是打算攻打汾陘塞的。……不過待等大王傳來消息之後,我這才組建軍隊,與拓公子匯合……”

    “如何?”熊拓冷笑連連地看著趙弘潤。

    趙弘潤聞言,默不作聲地與百里跋對視了一眼,二人均看到了彼此眼中的凝重之色。

    理由很簡單:倘若此人當真並非暘城君熊拓所言,那就只有可能真的他們魏人做的了。

    一口氣殺掉兩百餘人,不曾放過一個活口,很顯然,對方是早有預謀的,不可能是錯殺。

    看來這件事,回到大樑後得通知刑部再好好追查一番……

    趙弘潤心中暗暗說道,畢竟眼下,可不是追究這件事的時機。

    而熊拓與黃砷顯然也注意到了趙弘潤與百里跋的神色,心中暗暗記在心裡。

    從趙弘潤與百里跋的表情可以看出,他們至今還未查到襲擊他們楚國使節的隊伍,但排除了幕後兇手是暘城君熊拓的可能性後,嫌疑最大的,就只剩下魏人了。

    但是這件事,黃砷並沒有立即說破,畢竟在他看來,趙弘潤等人對此毫無頭緒,貿然提起只會增添雙方毫無必要的不愉快,即便要提,也要等日後在大樑與魏國禮部的官員交涉,談言和一事時提起。

    那會是一個不錯的籌碼。

    而熊拓則考慮地比較直接:他見趙弘潤無言以對,心中已然很痛快了。

    “既然和約已經簽署,我等便就此告辭了。……阿琥,走!”

    說著,熊拓便示意身後兩名護衛,去攙扶平輿君熊琥。

    然而此時,趙弘潤卻出言喊止了熊拓:“等會!”

    熊拓皺眉回頭瞧了一眼趙弘潤,卻見趙弘潤指了指平輿君熊琥,淡淡說道:“你可以走,他不可以。”

    “為何?”

    趙弘潤哂笑道:“熊琥,可是我軍的俘虜,豈能讓你說帶走就帶走?”

    “你想怎樣?”

    “拿錢來贖。”趙弘潤搓了搓拇指與食指。

    很顯然,他還惦記著熊拓在暘城內所積蓄的財物呢。

    “不是已經簽署停戰和約了麼?”熊拓愕然問道。

    趙弘潤輕佻地撇了撇嘴:“是誰規定,雙方簽署了停戰和約,就必須無條件釋放俘虜的?……再說了,他這些日子在我軍中吃的、住的,你看,還專門有人伺候,這都不要錢啊?”他指著攙扶著熊琥的兩名浚水營魏兵,補充道。

    熊拓皺了皺眉。問道:“多少?”

    只見趙弘潤上下打量了熊琥幾眼,輕描淡寫地說道:“他,還有那個泌陽君熊啟,對吧?打包價。兩個人五十萬。”

    “什麼?!”熊拓聞言險些一口血噴出來:“五十萬?!”

    他心說,他們楚國對侵佔魏國那一項的賠款也就是五十萬!

    “兩個人,十萬!”熊拓恨恨地說道。

    “還兩個人十萬?”趙弘潤似笑非笑地看著熊拓,搖搖頭說道:“十萬,也就只能贖回熊琥一條胳膊一條腿……你要左邊還是右邊?”

    “你……”熊拓氣地面色漲得通通紅。不敢再減價了,畢竟這簡直就是拿熊琥這個一直支持著他的堂兄的性命開玩笑。

    思忖了良久,熊拓咬了咬牙,強忍著心中那心疼地仿佛在滴血的感覺,沉聲說道:“某的暘城,沒有那麼多的積蓄,三十五萬,最多了。……若是你還嫌不夠,我與熊琥今日便死在這裡!”說罷,他抬頭望向趙弘潤。冷冷說道:“若是我與熊琥今日死在正陽,別說方才和約上的那些錢你姬潤拿不到,相信自此楚魏兩國不死不休,你也不希望看到吧?”

    正如黃砷方才在心中評價趙弘潤與熊拓的那句話,麻杆打狼兩頭怕。

    不誇張地說,趙弘潤與熊拓的性格很像,都是那種一旦火起就會不管不顧的人,因此,熊拓不敢太過於觸怒趙弘潤,而趙弘潤亦不敢過於逼迫熊拓。

    “見好就收吧……”也瞧出了幾分端倪的百里跋。小聲在趙弘潤耳邊勸道,反正在他看來,他們魏國此番是賺得盆滿缽滿了,沒有必要因為那十五萬破壞了談妥了一切。

    十五萬。那可是一千五百萬錢呢……

    趙弘潤怏怏地嘀咕了一句,不過他也看得出來,若他再逼迫熊拓,熊拓很有可能真的會魚死網破,想到這裡,他緩緩點了點頭:“立下字據!”

    “哼!”

    不多時。便由百里跋親筆寫了一份字據,著名雙方是趙弘潤與熊拓,因為這並不屬於和約。

    從旁,楚國士大夫黃砷靜觀不語。

    雖然他有些遺憾於方才沒有在合約中提起俘虜一事,不過他也明白,即便當時他提起了此事,趙弘潤也不可能無償釋放平輿君熊琥。

    他看得出來,趙弘潤留著熊琥不殺,分明就是為了狠宰熊拓一筆,誰讓熊琥是熊拓最信任的堂兄呢?

    還有那位泌陽君熊啟,作為熊拓的支持擁護者,無論是出自感情,還是熊拓仍舊希望他們協助治理楚西,熊拓都不會放棄這二人的,哪怕傾家蕩產。

    相信,這也是趙弘潤如此篤定的原因。

    “滿意了吧?”

    熊拓在兩份字據上簽署了自己的名字,也蓋上了手印,畢竟他的私印未曾攜帶在身邊。

    “呵呵。”趙弘潤輕笑了兩聲,小心地收起其中一份字據,旋即笑眯眯地對熊拓等人說道:“幾位走好,就不留幾位用飯了。”

    “哼!”熊拓冷哼一聲,徑直走向熊琥,攙扶著他離開了書房,臨走時仍不忘提醒趙弘潤:“儘快釋放熊啟!”

    “看在這張字據的份上,你很快就能再見到他。”趙弘潤揚了揚手中的字據,並沒有阻攔熊拓、熊琥二人的離去。

    畢竟,這個時代的人講究誠信,各國也以信義立國,因此,但凡是許下的承諾,越是位高權重的大人物,就越發不會輕易背棄。

    因此,趙弘潤不怕熊拓出爾反爾,因為他若是敢這麼做的話,只要趙弘潤拿出字據作為證據,日後將不會有賢才投奔熊拓。

    錢沒了,可以再積攢,可信譽若是倒了,那一個人可就算是毀了,相信熊拓不會做出那樣愚蠢的決定。

    “這三十五萬……就不上報了,咱們自己分了。”

    目送了熊拓、熊琥、黃砷後,趙弘潤轉頭對百里跋、屈塍兩位一軍之帥眨了眨眼。

    不上報朝廷(魏國朝廷)……麼

    百里跋與屈塍對視了一眼,很默契地沒有說話。

    要知道價值三十五萬楚地特產,待在大魏售出,那可是一筆不小的鉅資。

    誰說魏國的將軍就不愛財?

    取之有道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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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一章:利益分配

    此次與熊拓以及黃砷談判,趙弘潤總共撈到了一百四十萬來自楚國的賠款以及三十五萬來自暘城君熊拓的賠款,再加上他那些收刮于汝南、正陽以及彭氏、閭氏等幾個大氏族的財物,可謂是賺飽了。

    準確地說,事實上他所得到的應該比這個還要多,畢竟穀粱崴、巫馬焦、伍忌、左洵溪、華崳、公冶勝、左丘穆等平暘軍將領在攻克了平輿、陳縣、項城、確山、新蔡等地後,怎麼想也不可能會放過城內那些有錢的氏族。

    畢竟趙弘潤當時給他們的命令是:尋常楚民不得侵犯,其他氏族嘛,看著辦吧。

    相信那些楚國平民出身的平暘軍將軍,必定能很好地理解看著辦三個字的含義。

    不過這筆財富,趙弘潤就不打算動了,他準備將這筆錢用來籠絡麾下的平暘軍,畢竟要想馬兒跑得快,就必須喂飽草料。平暘軍的士卒也一樣,只有讓他們深刻體會到在他趙弘潤麾下更有前途與“錢”途,這些楚人才會死心塌地地跟隨著他。

    所謂的忠誠,不就是這麼一回事麼。

    縱觀整個天下,能有多少人是為了情誼而誓死跟隨?更多的人還是難免看重利益的。

    而在這方面,趙弘潤很看得開,他可不會像楚國的那些貴族、氏族們似的,緊緊攥著手中的財富不放,自己吃肉喝湯,而叫手底下的兵卒吃糠米,這樣的軍隊,能夠幾分忠誠?

    這不,讓趙弘潤將自己的決定告訴了屈塍與晏墨後,這兩位將軍很是雀躍,畢竟收刮那五六座城的財富,亦是一筆不小的鉅資,難得的是這筆鉅資趙弘潤不準備經手,而浚水營的魏兵也放棄了,全給予他們平暘軍。這是何等的優待。

    雖然這樣的安排,使得趙弘潤手中那三十五萬就沒有了平暘軍的份,但是屈塍、晏墨等人已經很滿意了,畢竟估算他們平暘軍所能得到的。哪怕不及趙弘潤,也不會差地太多。

    至於趙弘潤手中的那兩筆鉅資,那一百四十萬是不能動的,畢竟那是楚國支付給魏國的戰爭賠款,必須交割給朝廷戶部。輪不到趙弘潤來分配。不排除魏天子在得到喜訊後從其中拿出一部分賞賜給他兒子趙弘潤以及其他功臣將領的可能,但是在魏天子開口之前,哪怕是趙弘潤與百里跋,都沒有資格插手。

    但是那三十五萬來自暘城君熊拓的贖金,意義可就不同了,趙弘潤可以私下匿起來。

    還有來自于汝南、正陽兩地以及彭氏、閭氏等幾個大氏族手中瓜分的財富,滿打滿算也有個兩百八十萬的樣子,這筆錢,趙弘潤也可以匿下來,但是不能全匿。多少要交給戶部一部分,畢竟黃砷給予的賠款中也算到這筆錢,因此他給的價碼並不算高。

    是故,趙弘潤必須從其中取一部分交給戶部,否則,若是他拿得比朝廷戶部還要說,容易遭人嫌。

    因此,趙弘潤決定抹掉零頭,將其中兩百萬與楚國賠款的一百四十萬湊到一起,向朝廷戶部上報三百四十萬。

    剩下的八十萬以及那三十五萬。趙弘潤打算跟浚水營分掉。

    當然了,吃獨食可是會惹人嫌的,因此,趙弘潤決定將這一百一十五萬一分為四:

    首先。給碭山營的司馬安二十五萬,作為感謝其出兵協助他伏擊楚將子車魚的厚禮,相信這價值二十五萬兩白銀的珍珠、玉石、漆器、青銅,在魏國售出後其價值還能翻個幾倍,能貼補碭山營兩三年的軍費,甚至還要久。

    相信如此一來。在百里跋口中那位心眼很小的碭山營大將軍司馬安,也不會再因為當初趙弘潤命令他一事而心存什麼異議了。

    第二筆,趙弘潤打算給汾陘塞的徐殷,二十萬,畢竟這位大將軍非但出兵相助,而且還擒獲了泌陽君熊啟。雖然二十萬難抵徐殷的功勳,但相信這位大將軍在攻克泌陽後,也會向當地有錢的大氏族下刀,因此,再算上這二十萬,那位徐殷大將軍賺得也絕不會少。

    而剩下的七十萬,趙弘潤決定給浚水營四十五萬,鄢陵軍十五萬。

    倒不是他厚此薄彼,要知道,自鄢水一戰之後,浚水營始終是抗擊楚軍的主力,而鄢陵軍,就只能退居二線充當後勤了,因此,趙弘潤自然要厚待這支一路支持他從魏國打到楚國的精銳之師。

    至於最後的十萬,趙弘潤心安理得地自己拿下了。

    別看這十萬只是小份,但是真正估算起來,其價值至少也值個三四十萬兩銀子,趙弘潤當初的皇子月俸才多少?一個月不到五百兩而已,哪怕日後出閣辟府,月俸也不過千兩。

    月俸千兩,一年就是一萬二千,三四十萬兩,相當於他三十年的月俸,這還有什麼不滿足的?

    幾日後,趙弘潤麾下的兵將們,陸續都聽說了這消息。

    這種坐地分贓似的利益分配,當然不可能是直接出自趙弘潤的口,因為這樣日後容易被禦史台彈劾,因此,軍中採用將軍告訴部下,部下再透露給手底下的兵將,亦這種方式,私底下將這個消息流傳開來。

    不得不說,趙弘潤如此“無私”的分派,他麾下兵將們都很滿意,對這位肅王也增添幾分欽佩。

    尤其是平暘軍的將領,因為若此事發生在他們楚國,相信掌帥位的貴族至少要拿走一半的財物,而相比較起來,趙弘潤可謂是無私了。

    自古以來,有多少聯軍因為戰後利益分配不均而導致互生怨隙,雖然趙弘潤手底下八萬人同稱魏軍,但終歸也有浚水軍、鄢陵軍以及平暘軍的區分,唯有人人都嘗到甜頭,才不會有人心存怨恨。

    似如此分派,恰到好處。

    就算是趙弘潤自己,也對自己所得的那十萬非常滿意。

    準確地說,那應該是三四十萬兩銀子,用其中一半的錢財,在大樑內造一座氣派的肅王府已搓搓有餘了,剩下的一半銀子嘛,留著慢慢揮霍。

    雖然這些錢在魏國那些權貴眼裡,也就那麼點,但是對於從小“窮慣”了的趙弘潤而言,足以支撐他以及沈彧等十名宗衛逍遙享樂好一陣子了。

    第一件事,趙弘潤決定要買馬。

    相信以他與浚水軍的關係,弄幾匹戰馬,再弄些手弩,根本不成問題。

    趙弘潤尋思著將宗衛們武裝起來,去大樑附近打獵。

    以往,他總是因為年齡幼小的關係,無法像他幾位兄長那樣,馳騁著戰馬去捕獵,這次他回到大樑,看誰還敢再說什麼。

    這逍遙的日子啊,就要來了!

    早晨醒來,趙弘潤一想到日後逍遙自在,不再為錢財所迫的日子,心中美滋滋的。

    而他那些宗衛們,亦是一個個眉開眼笑。

    開玩笑,他們可都是乘在肅王這條船上的人,如今趙弘潤有錢了,他們還會受窮麼?

    還不得想喝什麼酒就喝什麼酒?

    而張驁等宗衛亦心中喜悅。

    雖然他們是趙弘潤的弟弟弘宣的宗衛,但趙弘潤與趙弘宣那可是至親的兄弟,哥哥有錢了,會虧待弟弟麼?會虧待弟弟身邊的宗衛們麼?

    所以說,所有人都很滿意。

    “小的們,走,咱們去逛逛這正陽縣。”

    撇除那些仍然還在浚水營中擔任著職位的宗衛們,趙弘潤帶著沈彧、張驁、李蒙、褚亨等四名宗衛,興致勃勃地準備去逛這正陽縣。

    畢竟自打攻克了正陽縣後,趙弘潤以往並無心情逛城,而如今他與熊拓、黃砷等人談妥了和約,心情極佳,自然也就在府上閒不住了。

    當然了,這次出門,趙弘潤身後難免還是跟著羊舌杏那個小跟班。

    走到府門時,趙弘潤正巧看到晏墨正朝宅子走來,一問之下,才曉得是晏墨閑著沒事,因此來找沈彧他們喝酒。

    趙弘潤心中一動,因為他正巧缺個嚮導。

    “逛城?”聽聞趙弘潤所言,晏墨抓了抓腦袋,畢竟這正陽縣,其實並沒有什麼值得觀賞的,除了城外那些個大氏族的小城。

    不過既然這位肅王殿下有這個興致,晏墨自然不會推脫,欣然接受了嚮導的任務。

    在他看來,這位魏國的肅王並不像某些魏人那樣仇視楚人,因此,若是他向其介紹一些積極的楚國方面的人文、風俗,或有利於促進魏、楚兩國和平的局面。

    說到底,晏墨終歸不希望楚魏兩國連年交兵不斷,畢竟一個是他曾經的母國,另外一個,是他即將前往長住,甚至會一輩子紮根在那裡的國家。

    儘管不切實際,晏墨還是希望楚魏兩國能維持長久的和平安定。

    因此,在路上,晏墨一個勁地向趙弘潤介紹楚國積極向上方面的人文風俗,比如說楚國的雕刻工藝,楚人所供奉的鬼神等等。

    忽然,侃侃而談的晏墨話音戛然而止,驚訝地望著迎面走來的兩個身材矮小疑似女子的人。

    只見那兩名女子,身穿著赤身白袖的布衣,額頭綁著繪有赤色奇異圖案的布帶,眼神冷漠。

    巫?這正陽縣怎麼會來巫女?

    晏墨皺了皺眉,眼中露出幾許困惑。

    要知道,無論是巴巫還是楚巫,在巴國與楚國那可都是地位比同貴族的異人,雖然正陽縣也不算是小縣,但晏墨還是想不通這裡為何會出現巫女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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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二章:遇襲

    “怎麼了,晏墨?”

    似乎是看出了晏墨的心不在焉,趙弘潤詫異地問道。

    “沒什麼,殿下。”

    晏墨回過神來,歉意地說道。

    他想了想,還是不要把那兩名巫女的事告訴趙弘潤了,畢竟巫女可不是什麼好相與的女人,據傳聞她們擅長用自己的血養蠱蟲,能投毒殺人於無形。

    對於這種人,最好還是能避就避,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見此,晏墨岔開話題對趙弘潤小聲說道:“殿下,前面集市挺熱鬧的,不如咱們過去瞅瞅?”

    趙弘潤聞言抬頭瞧了一眼,果然見前面的集市人聲鼎沸、熱鬧非凡,遂點點頭,帶著小丫頭羊舌杏向前走去,晏墨與沈彧等人緊跟在後。

    走近了一瞧,趙弘潤這才發現,原來是有幾個賣藝人站在街頭吆喝。

    這些人都很年輕,都比他大不了幾歲,但是看他們耍槍掄棒,儼然虎虎生風,絕對是武藝精湛之輩。

    只見其中兩名少年掄完了一通槍棒後,退下後在一條長凳上歇息。

    此時,一名身穿白色粗布衣的少年,抱拳對圍在附近的楚民們大聲說道:“諸位鄉鄰,咱們兄弟六人初至貴地,因手頭盤纏用盡,不得已上街討個生計,還望諸位鄉鄰多多捧場。”

    說罷,他回頭對身後一名魁梧的少年喊道:“阿奴。”

    那名叫阿奴的少年邁步走到白衣少年身邊,握著拳頭做了一個展現肌肉的動作。

    之後,就見那名白衣少年用誇張的語氣說道:“小弟這位兄弟,可了不得,他能徒手碎岩!”

    話音剛落,附近的圍觀楚民便發出了一陣不信任的聲音。

    見此,那白衣少年不慍不惱,笑著說道:“眼見為實,咱們拭目以待!”

    此時。另外兩名少年不知從哪裡搬來一塊半人高的巨石,擺在場上。

    只見那名叫做阿奴的少年走到那塊巨石面前,深吸一口氣,虎目圓睜。忽然猛然一拳打在那塊巨石上。

    巨石,紋絲不動。

    “哈哈哈哈”

    周圍的圍觀百姓一陣哄笑。

    就連趙弘潤亦忍不住笑了起來,無語地搖了搖頭:徒手碎岩,虧他們想得出來。

    那名白衣少年,看得出來也有些尷尬窘迫。連連擺手說道:“這次不算,這次不算,我那兄弟還沒有運氣。”

    說著,他狠狠瞪了阿奴一眼:“阿奴,沒吃飽飯啊。”

    阿奴很配合地撓了撓頭,露出一副憨厚之相,引得周圍的百姓又是一陣哄笑。

    “好好幹知道麼?要不然咱們今日都得餓肚子!”

    “哦……”

    在眾圍觀百姓的哄笑聲中,阿奴重新擺好架勢,迅猛地揮出了拳頭,只聽砰地一聲巨響。那半人高的巨石,竟真的被他擊碎了一大片。

    “嘶”

    附近圍觀的百姓面面相覷,旋即爆發出一陣強烈的叫好聲。

    而趙弘潤等人,更是早已看傻了眼。

    徒手碎岩?怎麼可能?!

    “是不是有什麼把戲?”沈彧好奇地詢問著晏墨,晏墨苦笑著搖了搖頭,示意自己也無從得知。

    把戲?

    趙弘潤望了一眼那名看似憨厚的阿奴,他隱隱有所醒悟:對方憨厚裝傻的樣子,包括前一次的失敗,都是裝出來的。

    那人,的確有著徒手碎岩的本事!

    想到這裡。趙弘潤轉頭望向宗衛褚亨,小聲問道:“褚亨,你辦得到麼?”

    只見憨厚的褚亨抓了抓腦袋,搖搖頭說道:“打碎是可以打碎。不過,做不到像他那樣。”

    趙弘潤聞言心中明瞭:褚亨是他宗衛中力氣最大,最擅長拳腳工夫的,若是連他都辦不到,相信其他宗衛,沒有一人能辦到。

    而此時。那名白衣少年身邊,已經換了一名高個子的少年,只見他拍著後者的胸口,用同樣誇張的語氣介紹道:“我這位兄弟阿義,他能百步穿楊,箭箭命中。”

    可能是有了上一回的經驗,周圍那些圍觀的楚國百姓們這次不再報以懷疑眼神了,而是用熱切的目光看著這群小子的表演。

    此時,其餘幾名少年豎立一塊巨大的木板,而那名叫做阿義的少年,手中亦多了一張弓。

    這個時候,就見那名白衣少年站在那塊豎起的木板前,舉著手中一顆乾巴巴的果子,信誓旦旦地對周圍的楚國百姓說道:“諸位鄉鄰可看好了,小弟手中這枚果子,只要小弟一喊開始……”

    話說到這裡,只聽嗖的一聲,一支利箭以差之毫釐的距離掠過白衣少年的手指,精准地將那枚果子釘在了他身後的木板上。

    “喔喔”

    一聲驚歎聲響起,周圍的楚民紛紛鼓掌。

    然而,那名白衣少年卻是跟傻了眼似的,以極緩的速度望向他的兄弟阿義:“阿義,我還沒喊開始呢……”

    “我聽到你喊了啊。”阿義一臉無辜地說道。

    “哈哈哈哈”

    周圍的楚民忍不住又哄笑起來,好笑于這兄弟倆鬧出一場烏龍,險些傷到那白衣少年的性命。

    可趙弘潤卻不這麼看。

    在他看來,那與其說是烏龍,倒不如說對方早就設計好的,是逗樂的方式罷了。

    “現在才開始知道麼?”

    那白衣少年恨恨地瞪了一眼自己無辜的兄弟,拿起身邊的簍子來,看也不看,隨手將裡面的果子往半空丟。

    而這時,就聽“篤篤篤篤”聲連響,白衣少年隨口丟出的果子,竟被他那兄弟阿義全部釘在那木板上,無一枚落下。

    何等精湛的箭術!何等迅速的射速!

    趙弘潤為之動容,而他從旁幾名宗衛,早已看傻了眼。

    而這時,一名膚色白皙的少年笑嘻嘻地拿著簍子來到了圍觀的百姓面前,他們討要錢物,但遺憾的是。正陽縣內的百姓並不富裕,雖然幾乎每人都給,但給得並不多,頂多就是給幾個楚國這邊的銅錢罷了。

    沒過多久。那少年便轉到了趙弘潤這邊。

    趙弘潤上下打量著對方,見對方面色微微有些羞澀與窘迫,遂善意地沖著他笑了笑,旋即開口示意沈彧道:“沈彧,賞!”

    宗衛沈彧摸了摸懷中。取出一袋子銀兩全給了對方。

    少年吃驚地看了眼趙弘潤,伸手從簍子裡拿出那袋銀兩墊了墊,連忙感謝道:“多謝這位公子。”

    “不必。”趙弘潤擺了擺手,旋即試探著問道:“本公子觀你兄弟幾人,似乎各個武藝不凡,可願投奔本公子?本公子絕不會虧待諸位。”

    “這個……”那少年臉上露出了為難之色,搖搖頭堅定地說道:“我兄弟幾人另有抱負,公子的好意,我兄弟幾人心領了,抱歉。”

    見對方回絕的態度如此堅定。趙弘潤不禁有些遺憾,畢竟在他看來,這幾人誠可謂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忽然,趙弘潤隱隱感覺到一道視線,下意識抬起頭來,正巧望見那名白衣少年在與那白麵少年低聲說了幾句後,亦轉頭望向了他趙弘潤,目光善意地沖著趙弘潤點了點頭,仿佛是在感謝沈彧的那一袋銀兩。

    望著對方那堅定而純粹的眼神,趙弘潤暗暗歎了口氣:擁有那種眼神的人。是不會被財帛所動心的。

    他遺憾地搖了搖頭。

    忽然間,趙弘潤眼角餘光瞥見身邊的晏墨頻頻轉頭打量身後,心中納悶,低聲問道:“晏墨。怎麼了?”

    “……”晏墨沒有即刻回答趙弘潤,而是神情有些凝重地望著身後的人群中。

    只見在他們身後的人群中,有那兩名方才見過的巫女正站在那裡,看似也在欣賞著那六名少年的街頭賣藝,但心細的晏墨卻注意到,這兩名巫女不時地就用眼神打量他們一行人。

    ……

    眼瞅著對方不動聲色地在人群中擠上前來。不知出於什麼目的硬要往趙弘潤這邊擠,晏墨驚地額頭冷汗直冒。

    被盯上了麼?

    他儼然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背後脊椎骨有絲絲涼意往上冒。

    要知道那兩個可是巫女,就算是身為楚人的晏墨,也摸不透這些裝神弄鬼的傢伙,是不是真的有什麼奇異的本事。

    “小心點。”晏墨輕輕推了推身邊的沈彧。

    沈彧聞言一愣,立馬臉上露出了凝重之色。

    而此時,那兩名奇裝異服的巫女已站在了趙弘潤身後。

    突然間,晏墨本能地察覺到了什麼,伸出手猛地一抓,抓到其中一名巫女向趙弘潤背後身伸過去手。

    她的手中,駭然捏著一根銀針,針頭位置一片碧綠。

    “你想做什麼?!”晏墨沉聲質問道。

    只見那被捏住了手腕的巫女目色一冷,右手猛然從腰後橫綁的刀鞘中抽出一柄一尺長的短劍,二話不說就朝著晏墨劈了過來。

    “有刺客!”早已得到晏墨預警的沈彧連忙將趙弘潤與羊舌杏二人護在身後,其餘張驁、李蒙、褚亨三人,紛紛將那兩名巫女圍了起來。

    “小兄弟,借兵器一用。”

    護著趙弘潤與羊舌杏二人來到那白衣少年身邊,沈彧拿起地上散落的槍、棍以及幾柄劍,便上前相助晏墨等人。

    而周圍的楚國百姓,早已一哄而散了。

    “晏墨,接著。”

    沈彧將一柄劍丟給晏墨。

    可沒想到,明明武將出身的晏墨,竟然沒能借助那柄劍。

    ……

    晏墨駭然地望著手掌,只見他方才抓向那巫女手腕的位置,竟然呈現詭異的一片朱紅。

    “小心對方用毒!”

    “毒?”沈彧、李蒙、張驁、褚亨聞言愕然,頗有些莫名其妙,魏人出身的他們可不清楚楚國巫毒。

    而就在他們發愣之際,忽然其中一名巫女飛快地竄向趙弘潤,右手甩出一根銀針。

    “殿下!!”

    就在沈彧等人各個面色大變之際,忽聽叮地一聲,那枚銀針被一柄利劍彈飛。

    只見劍的主人,那名白衣少年左手握著拳,用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看著那名巫女。

    “我說這位姐姐,這無冤無仇的,為何斷小弟幾人財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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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三章:挾持

    好厲害……竟然用劍刃正面彈飛那支銀針。

    趙弘潤吃驚地望著那名擋在他身前的白衣少年。

    可能是顧忌到他與小丫頭羊舌杏,那名白衣少年擋在他們身前,用手中的劍刃擋住了那枚銀針,這份俠義之心,讓趙弘潤為之動容。

    不過待看到他的那些兄弟哭喪著臉苦苦哀求那些逃離的楚國百姓回來,趙弘潤又忽然覺得這群人,有點……唔,不同尋常。

    不過最吃驚的,儼然還是那名朝著趙弘潤揮射出銀針的巫女。

    哇喔,好高冷的樣子……

    趙弘潤仔細觀察著那名巫女,心下頗有些吃驚,因為他發現,對方儘管用頭巾與圍巾似的白絹遮住了小半張臉,但依舊可以看出,對方那精緻而美麗的臉龐,美中不足的是,此女眼神冷冰,面帶寒霜,仿佛真是不世人間煙火的世外女子似的。

    “讓開!”那巫女對那白衣少年斥道:“不關你的事!”

    “不關我的事?”白衣少年手指著空蕩蕩的四周,氣憤地說道:“本來這裡人滿滿的,現在呢?啊?你還說什麼不關我的事?你曉不曉咱們幾個兄弟這些日子吃的什麼?全靠以往採摘的野果度日……睡雪地、吃野果,好不容易到了正陽縣,想攢些錢吃頓好的,這位姐姐你又來擾亂,呵呵,嘿嘿……”

    喂喂喂,你這笑聲,不止一丁點的恐怖誒……

    聽著那仿佛人在崩潰時的絕望笑聲,趙弘潤隱隱感覺,這位救了他一命的白衣少年。儼然要比那兩名要取他性命的巫女加起來還要恐怖。

    “嘁!”

    那名高冷的巫女用仿佛恨不得殺了對方的眼神怒視著那名白衣少年,後者絲毫不為所動。

    忌憚?

    趙弘潤微微一愣,他從那名高冷巫女的眼神中,瞧出了她對那白衣少年的忌憚。

    就在他發愣之際。忽聽砰砰幾聲,附近傳來了人體倒地的聲音。

    趙弘潤下意識地轉頭望向場中,卻駭然發現,正在圍攻並且試圖生擒那另外一名巫女的沈彧、張驁、褚亨、李蒙等人,不知什麼緣故竟然紛紛倒在地上。再無動靜。

    而那幾名白衣少年的兄弟們,亦倒在了地上。

    “阿義,阿奴?”白衣少年面色大變,連忙跑了過去查看情況。

    此時,還保持著清醒的平暘軍將領晏墨,只見他左手握著右手手腕跪倒在地,一臉痛苦之色地沖趙弘潤大喊道:“殿下,妖女暗中放毒,速去上風口!”

    說罷,他不知什麼緣故。亦噗通一聲摔倒在地。

    什……什麼情況?

    趙弘潤還未回過神來,忽然發現身邊的羊舌杏嚶唔一聲,亦倒在地上,而他自己,亦隨即聞到了一股淡淡的仿佛花香般的香甜氣味。

    原來如……此……

    只感覺眼皮越來越沉的趙弘潤,噗通一聲倒在雪地上。

    見此,那兩名巫女迅速地掠起趙弘潤,很快地消失在街上。

    此時街道上,唯有那名白衣少年蹲在他兄弟幾人身邊,查看著兄弟們的狀況。

    “只是類似迷藥的粉末麼?還好。不過……”

    他轉過頭。望向趙弘潤被那兩名巫女所挾持離開的方向。

    “殿下……麼?”

    且不說沈彧等人蘇醒後發現趙弘潤被劫持,又驚又怒,當即通知浚水營的大將軍百里跋。

    當百里跋得知趙弘潤被挾持,亦為之動怒。連忙下令浚水營全城搜索。

    期間,聞訊而來的屈塍亦大驚之色地下令平暘軍士卒在城外搜索。

    開玩笑,這位肅王殿下那可是他們平暘軍日後在魏國的保命符,豈能有何閃失?!

    且不說整個正陽縣因為趙弘潤被挾持一事鬧得沸沸揚揚,且說趙弘潤這邊。

    當他再次睜開眼睛時,他發現自己身處於一間不知何處的木屋內。被繩索牢牢綁在屋內的柱子上。

    而在不遠處的木屋中央,燃著一堆熊熊燃燒著的火堆。

    火堆上方,在那簡單的架子上,一隻不知是狼還是狐狸亦或是其他野獸,被串在一根木棍般粗細的樹枝上,在火上烤著。

    只見在火堆兩旁,那兩名巫女正襟危坐般跪坐著,也不知在閉目養神,還是單純在等著那一大串肉被烤熟。

    “他醒了。”

    忽然,寂靜的屋內響起一個女聲,從聲音判斷,應該是那名看似高冷的巫女。

    她怎麼發現的?

    趙弘潤心中不禁有些納悶。

    不過既然對方不知用什麼辦法探查到了他已經蘇醒的事實,他也就沒必要再假裝昏迷了。

    “你二人,是什麼人?”趙弘潤沉聲問道:“我與兩位無冤無仇,兩位為何要對我下手?”

    那名高冷的巫女轉頭望了一眼趙弘潤,用一貫冷漠的口吻陳述道:“你乃魏人,是魏王之子,此番率軍殺入我大楚,攻陷我大楚十八座城池,脅迫數個縣城的大楚子民遷居汝南……”

    “你們是楚人?”趙弘潤打斷了對方的話,皺眉問道。

    對方沒有回答,只是自顧自說道:“歸還我大楚十八座城池,並下令你麾下軍隊不得再強迫我大楚子民,我姐妹二人便放你回去,如若不然……”

    她並沒有說下去,但相信趙弘潤已經聽懂了她的言外之意。

    原來並非個人恩怨……

    趙弘潤聞言心中釋然,亦微微松了口氣。

    他眼下最擔心的,就是這兩名巫女是為個人恩怨而來,那就比較棘手了。

    事實上他方才還在考慮,考慮這兩名巫女是否是暘城君熊拓派來的刺客,畢竟暘城君熊拓與他可是有著難以化解的恩怨,對方想要他死,也並不奇怪。

    但轉念一想,趙弘潤便否決了這個猜測。

    因為在他看來。經過前些日子的談判,他與楚國的紛爭應該暫時告一段落才對,無論是楚國方面還是暘城君熊拓個人,都不會在這個時候設計殺他趙弘潤。

    畢竟自從齊王僖介入了這次楚魏兩國的紛爭後。楚國便不敢再繼續與魏國打下去了,因此不惜賠款言和,也要解決與他趙弘潤的爭執,最起碼先恢復到互不侵犯。

    而這種情況下,哪怕暘城君熊拓再是恨他趙弘潤。也不會傻到派刺客來暗殺他,畢竟他趙弘潤乃魏王之子,更是魏王目前最喜愛的兩個兒子之一,不是趙弘潤自誇,但可以肯定,一旦他在楚國有何不測,相信他父皇趙元偲絕不會善罷甘休。

    這就意味著,齊、魏、魯三國聯軍將會以最快的速度達成一致,一同出兵攻打楚國。

    這絕不是楚國或者暘城君熊拓希望看到的。

    因此,這兩名巫女。不可能是楚國或者暘城君熊拓派來的。

    難道又是我魏人在背後指使?

    回想起曾經那樁楚國使節遇襲的事,趙弘潤不敢大意。

    但仔細想了想,他還是排除了這個可能,畢竟據他這些日子從晏墨那裡聽到片言片語,足可以證明巫女在楚國的地位不低,因此,是魏人在背後驅使這兩名巫女的可能性很小。

    難道是巴國?

    趙弘潤皺眉思忖著。

    巫,這是一個只有在楚國與巴國才流傳的鬼神之說,就好比魏人敬奉天地神靈,巴、楚則更加傾向於敬奉鬼神。比如在楚國人文文化中最出名的火師祝融,有關於祂的形象、文化、傳說,不計其數,當初趙弘潤在羊舌氏家中那一尊爐鼎上所看到的銘刻。所刻的便是火師祝融的其中一種形象。注:“祂”指對神明的特稱。

    據說巴楚兩國的巫教並不分家,難道是巴國?

    仔細想了想,趙弘潤暗自搖了搖頭。

    要知道,巴國並不是單指一個國家,在巴蜀之地,存在著許多小國家。這些小國家合起來,才稱之為巴。

    因此,除非巴國完全統一,否則,就算某人在背後搞鬼,促使齊、魏、魯三國伐楚,單獨一個巴蜀之地的小國,也沒有能力在這場大國間的殺伐中討到什麼便宜。

    至於齊、韓,那就更不可能了,因為他們距離齊國太遠了,哪能這麼湊巧就找到兩名巫女逮到他趙弘潤。

    被懷疑的物件,一個個地排除,然而弄到最後,趙弘潤卻越想越迷糊,因為他實在找不出那所謂的在背後指使這兩名巫女的人。

    忽然,一個怪異的猜測浮現在他心頭。

    等等,不會是她們兩人一般人自作主張吧?

    趙弘潤面色古怪地打量著這對巫女姐妹。

    他心中所想的一般人,指的就是並非是決策的楚國高層,也並未被任何勢力所利用,純粹只是照著自己心中想法行事的楚國平民。

    喂喂喂,倘若真是那樣的話,那可就……麻煩了。

    想到這裡,趙弘潤壓低聲音,試探著問道:“這樣好麼?以毫不相干的平民身份,擅自干涉兩個大國的決策。”

    “……”那名高冷的巫女聞言目光微微一變。

    猜中了!……該死!

    趙弘潤心中暗罵一聲,因為是他最不希望看到的局面。

    麻煩了、麻煩了、麻煩了……居然是一般平民,這要讓我如何從大局說服對方?

    而就在這時,屋內響起另外一名巫女的聲音。

    那個聲音聽上去暖暖的,可是那句話卻讓趙弘潤感到一種仿佛秀才遇到兵般的無助。

    “姐,我就說他不會輕易交還我大楚的城池的……除非,讓他先嘗嘗生不如死的滋味!”

    喂喂喂……

    聽著那冰冷的口吻,趙弘潤只感覺後背涼氣直往上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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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四章:對牛彈琴

   這可真是……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啊……

    趙弘潤暗暗感慨著。

    他完全沒有料到,前些日子才與暘城君熊拓以及楚國的士大夫黃砷談判了一輪的他,今日又迎來了一次談判,而且這次的談判,事關他的生死。

    被別人握住小命的惡劣感覺,趙弘潤可算是嘗到滋味了。

    ……

    望著那跪坐在自己面前與自己談判的兩名巫女,趙弘潤長長吐了口氣,迫使自己冷靜下來。

    “兩位元挾持本王的目的,本王已然清楚了。”

    既然對方早已清楚自己的身份,趙弘潤也懶得再做什麼辯解,與其謊稱他人,還不如想想如何說服對方,逃出生天。

    “不過有一點本王要提醒兩位,兩位以一般平民的身份,插手干涉楚、魏兩國的軍國大事,這可不是聰明人該做的事。”

    “你廢什麼話?”那身材小巧些巫女聞言冷哼說道:“只要你將那些攻佔我大楚的城池歸還,我姐妹二人便放你一條生路,如若不然……”

    啊啊……明明看上去挺可愛的小姑娘,配上她的話就全毀了,可惜……

    “不然如何?”趙弘潤暗道可惜之餘,淡淡說道:“你們真打算殺本王麼?……本王乃魏王之子,若是死在你們楚地,相信楚、魏兩國至此兵戈不斷,不死不休……”

    “哼!”小個子的巫女撇嘴冷哼道:“我大楚厲害地很,豈會怕你區區一個弱小的魏國?”

    啊啊,又是一個盲目地認為他們楚國很強大的楚國平民……

    趙弘潤無語地搖了搖頭,淡淡譏諷道:“喔?不過真奇怪呢,那般強大厲害的楚國,竟然被本王所率領的一介弱小的魏國出身的軍隊打地潰不成軍,淪陷了十八座城池……”

    “你!”

    論打嘴仗,小個子巫女哪裡是趙弘潤的對手,夾棍帶棒幾句淡淡的嘲諷,就讓她氣呼呼地鼓起了嘴。

    良久。她氣憤地說道:“一定是你們使了詭計!”

    唔……

    對於這一點,趙弘潤還真不好反駁,畢竟他之所以能在短短一個月內創下如此顯赫的功績,還是靠屈塍、晏墨、左丘穆等歸降于他的平暘軍將領。倘若當真是正面打起來。在這等寒冬下,他趙弘潤至今都有沒有攻克汝南就暫且兩說。

    當然這種事,他自然是不好親口承認的,免得助漲了對方的氣焰。

    因此,他從鼻子噴出一股氣來。用一個輕蔑的輕哼聲回應了那名小個子巫女。

    “你這傢伙,你這傢伙……”

    正如趙弘潤所料,小個子巫女被他氣地近乎抓狂,仿佛氣地要伸手過來抓趙弘潤的頭髮,好在那名高冷的巫女及時伸手攔下了他。

    唔……稍微嘲弄一番就生氣到這種地步麼?看起來不像是什麼聰明的傢伙……

    瞥了一眼那滿臉氣憤的小個子巫女,趙弘潤將目光投向她的姐姐,即那名看起來十分高冷的巫女。

    相比較而言,這位“姐姐”是冷靜的那類人啊……

    “此刻放本王回去,本王可以當這件事沒有發生過。”目視著高冷巫女,趙弘潤沉聲說道:“一介平民。最好莫要擅自干涉兩個大國的軍國大事……你們以為,似你們這般手段讓本王將那些城池吐出來,你們楚國的決策之人,真敢收麼?”

    開玩笑,《魏楚停戰正陽和約》都已經簽了,此時兩個楚人用這種挾持、威脅的方式,脅迫趙弘潤歸還那些城池,楚國敢收?

    若楚國真敢收下,那他趙弘潤絕不會善罷甘休!

    當然了,楚國絕不可能愚蠢到收下以那種方式搶回來的城池。畢竟那意味著楚國背信棄義,罔顧《魏楚停戰正陽和約》,那麼,楚國信義喪盡。日後,再不會有任何一個國家與楚國簽訂任何形式的和約與條約。

    換而言之,楚國的邦交手段將徹底被凍結,相信無論是楚王還是楚國的權貴、官員們,都不敢拿這種事開玩笑。

    可問題就在於,對面這兩個巫女只是一般楚國平民。她們天真地以為,她們用這種手段威脅他趙弘潤歸還那十八座城池,這是在幫助楚國,而且她們對於這個想法深信不疑,這就有點要命了。

    或許有人覺得,既然《魏楚停戰正陽和約》已經簽注,趙弘潤為自己性命考慮,假意答應這對姐妹的要求,提前將城池歸還楚國,這也沒什麼大礙,相信楚國還是會信守承諾的。

    事實上這種結論,是非常想當然的。

    首先,趙弘潤當初與暘城君熊拓談妥,在開春後,在楚國交割那些抵償賠款的珍珠、玉石、漆器等交易物之後,趙弘潤才會將那些城池歸還給楚國,並徐徐率軍退出楚國。

    原因在於什麼?

    原因在於趙弘潤也需要時間,將這片土地上的楚國平民們遷往魏國。

    那二三十萬楚民,甚至是比這個數字更多的楚國平民,那才是趙弘潤最看重的既得利益,遠比那總共三百多萬價值的賠償物更重要。

    要知道,三十萬楚民,這相當於他們魏國二十分之一的國民人口,相當了不得。

    而眼下,因為寒冬天氣的關係,大雪封路,絕大多數的當地楚民還未動身前往汝南,或者直接前往魏國,這個時候讓趙弘潤將城池歸還楚國,這豈不是讓趙弘潤最大的盤算落空?

    想他費了多少氣力,才讓暘城君熊拓說出有本事你將他們全殺了的這句話?

    在暘城君熊拓等人完全沒有考慮到他趙弘潤打算將那批楚國平民遷往魏國的情況下,提前想辦法堵死了熊拓日後針對此事的說辭,如今你要他趙弘潤提前歸還那些楚國城池?

    妄想!

    毫不客氣地說,若不是為了那三十萬楚國人口,趙弘潤根本不會答應黃砷那區區一百四十萬的戰爭賠款。

    另外還有一點。

    那就是,雖然如今《魏楚停戰正陽和約》已經簽署,但不可否認,趙弘潤與熊拓對彼此仍保留有一定的警惕心。

    儘管他們很清楚對方絕不會敢在這種時候再做出什麼違背和約的事來,但不能否認,這段和平期間是相當敏感的。

    簡單地說。趙弘潤不能無端端地調動兵力,比如,為了歸還某座城池而撤走軍隊什麼的。

    此時任何的風吹草動,都有可能刺激到暘城君熊拓那繃緊的神經。一旦被後者抓到把柄,提出什麼魏人貪心不足,仍妄圖用兵這種藉口,那麼到時候,背信棄義的那可就是魏國了。

    因此。無論楚國還是魏國,在這段時間內都最好保持原有的局面,一直到開春後,楚魏兩國分別開始履行《魏楚停戰正陽和約》內所約定的事項。

    正所謂防人之心不可無嘛,趙弘潤可不想在這種大好局面的情況下,被暘城君熊拓抓到什麼把柄,來個反制先手。

    想到這裡,他說服那對姐妹道:“很可惜,本王與貴國的士大夫黃砷已簽署了和約,貴國已同意贖回那十八座城池。……這件事並不想你們姐妹想得那麼簡單。若是你們一定要強迫本王歸還城池,那麼本王可以斷言,你們這並非是在幫助你們的國家,而是在害它!”

    “……”高冷巫女眼中露出幾許驚訝之色,旋即略低著頭默然不語,仿佛在思索著趙弘潤這番話的真實性。

    而就在趙弘潤以為他即將說動對方時,那名小個子的巫女憤憤地說道:“騙人!我大楚那麼強大,怎麼可能用贖金去贖回被你攻佔的城池?還什麼士大夫,咱們大楚的大王會派一名士大夫與你談判?”

    誒?

    趙弘潤聞言一愣,不過他倒不是在想別的。而是在思考那位士大夫黃砷的身份。

    平心而論,這個小個子巫女說得並沒有錯,似這種大事,楚王不至於派一名士大夫來商談此事才對。

    除非。除非那位黃砷的身份相當了不得……

    然而遺憾的是,對於那位黃砷,趙弘潤只曉得對方的名字,其餘一概不知。

    等等……

    忽然,趙弘潤好似想到了什麼,補充道:“與那黃砷同行的。還有此地的邑君,暘城君熊拓!”

    “……”巫女姐妹聞言一愣。

    旋即,小個子巫女哈哈哈笑了起來,指著趙弘潤說道:“露陷了吧?熊拓大人對魏人恨之入骨,怎麼可能與你們魏人簽什麼停戰和約……由此可見,你所說的,都是謊言!”

    這個自以為是的小鬼!!

    趙弘潤恨得咬牙切齒。

    不錯,這就是他最擔心的!

    一般楚國平民,只知道暘城君熊拓因為十年前被魏王所坑害一事而對魏人恨之入骨,又怎麼能理解熊拓因為此次齊王僖介入了楚魏的戰爭,這才忍辱負重不得不簽署這項和約呢?

    由於一般楚國平民局限于他們消息的不靈通,因此,哪怕是真實,他們也會錯誤地判斷為是虛假的謊言,這便是趙弘潤認為今日之事甚是棘手的關鍵。

    眼瞅著那名高冷巫女的眼中也露出了幾許懷疑之色,趙弘潤暗道失策。

    原以為提出暘城君熊拓能增加說服力,卻不想起到了反效果。

    “姐,我看,不給他一點顏色看看,他是不會老實的!”小個子巫女慫恿道。

    “……”那名高冷巫女淡淡地看了一眼趙弘潤,忽然起身走向了那火堆。

    “我去看看肉烤得如何了……”

    “好。”小個子巫女笑嘻嘻地回應道。

    眼瞅著那小個子巫女眼中所閃爍的代表著危險的睛芒,趙弘潤暗道一聲不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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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2-2-7 01:48:40
第一百八十五章:蠱蟲

    “嘻嘻,你落到本姑娘手裡了……”

    蹲在趙弘潤身前,那小個子巫女笑嘻嘻地說道,只是她的笑容,趙弘潤怎麼看都覺得十分危險。

    那可是,連沈彧、張驁、李蒙、褚亨四人聯手都沒有拿下,反而莫名其妙被放倒的對手。

    豈可小覷?!

    “本王忽然發現……”冷靜地望著面前那小個子巫女,趙弘潤平靜地說道:“如果你不開口說那些嚇人的話,其實你還蠻可愛的……”

    “……”小個子巫女臉上表情一僵,疑惑問道:“可愛是什麼意思?”

    “就是挺討人喜歡。”

    “……”

    趙弘潤突然發現,這個小個子巫女的臉頓時就紅了,連耳根子都紅了,低著頭扭扭捏捏地,良久故作生氣地大聲叫道:“你……你別以為奉承我,說兩句好聽的話我就會……就會高興……”

    我看你就挺高興的……呆蠢!

    趙弘潤無語地搖了搖頭。

    忽然,那名小個子巫女也不知曉得是想到了什麼,拍著臉頰大叫起來:“不可以,我不可以相信你,你是個騙子!”說罷,他氣憤地注視著趙弘潤,說道:“無論你說什麼,我都不會再相信你的!”

    ……

    趙弘潤張了張嘴,忽然又說道:“仔細一看,不但可愛,而且還很漂亮。”

    “真……真的嗎?”小個子巫女捂著紅彤彤的臉蛋結結巴巴地問道。

    ……呆蠢!

    趙弘潤暗自歎了口氣,為自己方才竟然為這種人而生悶氣感到極其的不值!

    想了想,趙弘潤好奇問道:“說起來,我一直很納悶,你說你們是楚人,可你們身上的服飾,卻與本地楚人大為不同……你們不是本地人吧?”

    “嗯。”小個子巫女點點頭,說道:“我跟姐,剛回大楚不久。”

    難怪不清楚楚國目前的狀況……該死!

    趙弘潤暗暗後悔應該先探聽對方的底細。

    他故作疑惑地問道:“你們不是楚人麼?怎麼又什麼剛回大楚?”

    “你可真笨啊,我們是楚人。但也不是說就一定得呆在大楚呀。”

    “那你們在哪?”

    “在巴那邊學藝呀。”

    從巴國歸來的楚國巫女……

    趙弘潤心中有了數,又睜著眼睛誇張地說道:“學……學藝?是那種能與鬼神溝通的神術麼?你可別騙我哦,我知道你們是巫女,據說巫女都能與鬼神溝通的……”

    “其實也沒有啦。”小個子巫女歡喜又羞澀地解釋道:“與鬼神溝通。那叫通靈,不過早就失傳了,如今的巫女,只要學習巫蠱之術,剩下的就只是學會如何自保……”

    巫蠱……麼?

    趙弘潤暗暗記在心中。旋即又誇道:“如何自保?……太謙虛了,我身邊四個護衛都拿不下你……”

    “這在巴那邊很常見的。……就算是巫女,力氣也比不過你們男人,所以就只好學習劍舞……”

    “劍舞?”趙弘潤心中微微一動,滿是讚譽地試探道:“莫非是一種像舞蹈一樣的劍術麼?楚國的袖舞我看過哦,真的非常厲害。……劍舞比楚國的袖舞還要好看麼?”

    “唔……”小個子巫女咬著嘴唇,略有些羞澀地含糊說道:“大……大概是吧。”

    “那……這種劍術能打敗強壯的男子麼?不會光是只有好看吧?”趙弘潤故意說道。

    “怎麼會?”小個子巫女一聽就急了,連忙解釋道:“你不是也看到了嗎?你那四個護衛,一起上連我的衣角都沒碰到……”

    “那不是因為你耍詐,用了毒份麼?”

    小個子巫女受到質疑。氣呼呼地說道:“我哪有耍詐?我哪有用毒粉?我只是……只是……”

    “只是什麼?”

    只見小個子巫女怏怏地撇了撇嘴,小聲嘀咕道:“哼,那幾個傢伙雖然摸不著我,但也挺纏人的……因此我就,用了一點點迷藥,讓那些傢伙睡一覺而已……”

    嘿!畢竟是宗衛出身……

    得知沈彧等人只是中了會陷入昏睡狀態的藥粉,趙弘潤心中微微松了口氣。

    “話說,你們與我談判……你們知曉我的名字,而我卻不知你們叫什麼,這怎麼想。也不太公平,對吧?”

    “唔……”小個子巫女想了想,點了點頭。

    “你叫什麼?”

    “我叫羋芮。”

    羋?!

    趙弘潤聞言面色微變。

    要知道,楚國最大的貴族熊氏一族就姓羋。像楊陳俊熊拓、平輿君熊琥、固陵君熊啟、溧陽君熊盛、泌陽君熊啟,這些治理著各自封地的邑君,全部都姓羋。

    只是由於習俗關係,男子雖然同時繼承氏稱與姓稱,但重要場合仍舊以氏稱為尊,這就跟趙弘潤又叫做姬潤的道理一樣。

    楚國熊氏貴族出身。只因並非男兒身,而只能繼承羋姓……在巴國學習巫術,因為某個原因剛剛回到楚國不久,所會的本事,巫蠱、投毒、還有那什麼劍舞……

    “芮。……芮有小巧玲瓏之意啊,怪不得你如此嬌小可愛呢,真是不錯的名字。”

    “真……真的嗎?”小個子巫女,不,羋芮紅著臉問道。

    “當然了。”趙弘潤語氣堅定地肯定道,隨即撇了一眼那名跪坐在火堆旁烤肉的高冷巫女,低聲問道:“她,真是你姐姐嗎?看起來不太好相處呢……”

    “不會啊。”羋芮搖搖頭。

    “她叫什麼?”

    羋芮回頭望了一眼姐姐,說道:“我姐她叫……”

    “妹!”跪坐在火堆旁的高冷巫女一臉不快地呵斥道:“你難道看不出來他在套你的話麼?!”

    “誒?”羋芮呆若木雞,弱弱說道:“我,我只是跟他聊幾句……”

    只見高冷巫女恨恨而又無奈地說道:“聊幾句?自方才起,你把我二人的底細全部透露給他了!”

    “誒?”羋芮手足無措,捂著臉蛋驚慌失措地仔細回想,這一想之下,她發現還真想她姐姐所言。

    “你……你個騙子!”只見她手指著趙弘潤,氣憤地質問:“你跟我講那些好聽的話,就是為了套我的話麼?我再也不會相信你了!”

    喂喂喂,要不要這麼誇張啊……

    眼瞅著對方眼眶中幾許晶瑩,趙弘潤隱隱有種莫名的負罪感:用甜言蜜語套一個又呆又蠢的小姑娘的話,似乎的確不大合適。

    不過,你也不需要這樣瞪著我吧?

    眼瞅著那羋芮那目光變得比之前還要危險,趙弘潤仿佛本能地感覺到即將有可怕的事要發生了他身上,連忙討好道:“羋……羋家妹妹,咱們方才不是聊得挺好的麼?沒必要用這種危險的眼神盯著我吧?”

    “誰跟聊得聽好了?”羋芮氣憤地說道:“我再也不會相信你的話了!……除非,你先把我大楚的城池還回來!”

    “這件事我方才不是跟你們解釋過了麼?”

    “那是你騙人的話,我才不會相信你!”羋芮眼神危險地逼迫道:“既然你不肯,就不要怪我……”

    說著,她逼近趙弘潤,取出一枚銀針紮在趙弘潤的肩窩。

    頓時間,趙弘潤仿佛感覺整條右臂失去了直覺,他連忙問道:“你要做什麼?!”

    豈料羋芮卻不理睬他,拿出短劍割斷了綁著趙弘潤右手的繩索,將趙弘潤那條已暫時失去直覺的手臂托了起來。

    “唰。”

    羋芮在趙弘潤的手背上輕輕劃開一道口子。

    隨後,她從腰側的布帶中拿出一個竹罐,打開蓋子後,將罐身倒覆在趙弘潤的傷口上。

    片刻之後,待等她移開竹罐後,趙弘潤駭然地發現,仿佛有什麼東西從他手背上的傷口處鑽了進去,在皮肉下不停地鑽動著。

    “喂喂!這是什麼?!”趙弘潤有些慌了,眼瞅著不知什麼東西鑽到了他體內,他只感覺一股涼意沿著脊椎骨直往上湧。

    “噬心蠱。”羋芮冷冷地看著趙弘潤,故作陰沉沉地表情說道:“顧名思義,它會鑽到你的血肉裡去,鑽到你的心口,慢慢地啃食你的心,然後是五臟六腑……相比較別的蠱蟲,它的毒性並不強,因此,你可以慢慢體會,被它啃食五臟六腑的滋味。”

    這傢伙……!!

    趙弘潤此刻才明白什麼叫做人不可貌相,哪怕一個呆蠢的小丫頭,可狠毒起來,完全不難叫人明白什麼叫做最毒婦人心。

    “放心,是有解藥的,只要你答應,歸還屬於我大楚的那些城池,本姑娘就給你解藥。”

    威脅我?

    此刻趙弘潤的面色已徹底陰沉了下來。

    眼瞅著那得意忘形的羋芮,冷冷說道:“絕無可能!……我魏人,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絕不受賊子所要脅!”

    “你……”可能是被趙弘潤的眼神給嚇到了,羋芮有些慌神地後退了兩步,賭氣說道:“你就嘴硬吧,就你這樣的,熬不過一個時辰就會跪地求饒!”

    “喔?本王拭目以待!”趙弘潤冷哼一聲,旋即冷冷地說道:“還有一件事,你們姐妹最好心中有數,本王在你楚國正陽縣遭遇不測,你們楚人難辭其咎。相信本王麾下八萬大軍,會先行攻打附近楚城,隨後,齊、魯、魏、衛四國,將聯手討伐你們楚國!……此戰,不死不休!”

    “……”羋芮聞言眼中不由地露出了驚慌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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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六章:烏龍

   寧為玉碎不為瓦全,好一個有骨氣的魏國大貴族……肅王姬潤麼?

    那位高冷巫女在旁靜靜地旁觀著。

    她瞥了一眼趙弘潤,但也僅僅只瞥了一眼。

    只可惜,再有骨氣的人,也熬不過多久……

    她微微歎了口氣,緩緩翻動著手中的烤肉。

    而此時,趙弘潤與那名小個子巫女羋芮,正爭鋒相對地瞪著眼睛對視著。

    說得好聽雙方誰也不願弱了氣勢,說得難聽點,那模樣簡直就跟賭氣似的。

    平心而論,趙弘潤並沒有誇大其詞,要知道齊、魯是抗擊楚國的聯盟國,而魏、衛則是抗擊韓國的聯盟國,因此,當齊、魏兩國促成聯盟之後,相當於齊、魏、魯、衛四國聯盟。

    再者,若是他趙弘潤當真在楚國遭遇不測,那這個噩耗的嚴重程度可要遠遠在當初楚國使節在魏國雍丘遭到襲擊還要嚴重地多,作為魏天子如今最器重且喜愛的兩個兒子之一,一旦趙弘潤在楚國遭遇不測,相信無論是魏天子還是魏國朝廷,都絕不會善罷甘休,必定會主動出兵討伐楚國。

    而一旦魏國有出兵的意向,心中早有滅楚之意的齊王僖勢必會回應出兵,到時候依附齊國的魯國也會加入,齊、魏、魯三國聯手討伐楚國一事將會變得無法挽回。

    可問題是,要是他趙弘潤真不幸死了,再計較這些又有個屁用?

    他之所以提出警告,無非就是嚇唬嚇唬這兩個巫女罷了。

    他不會因為威脅而妥協,既然如此,就要確保這兩個巫女不會因此惱羞成怒,順勢殺害他。

    至於那什麼噬心蠱,趙弘潤相信只要他能熬過去,熬到他瀕臨死亡邊緣,這兩名巫女還是會給他解蠱的。

    除非,對方實際上並非打算幫助楚國。而是打算報復楚國……

    然而從羋芮對楚國的稱呼與稱呼時的語氣,趙弘潤可以判斷出,對方是真心熱愛著她們的國家,因此。趙弘潤在向她們提出那個警告後,對方應該不至於會眼睜睜看著他死。

    不過在此之前,那就是一個拼骨氣、拼忍耐力的漫長過程了。

    別看趙弘潤看似很平靜,可實際上他心中緊張地要死,畢竟羋芮告訴他。那噬心蠱會慢慢啃食他的心,被啃食心臟,那是何等的痛苦?!

    冷汗,緩緩從趙弘潤的腦門往下淌。

    不得不說,等待是一件非常煎熬的事,更遑論,等待一場噩夢般的折磨。

    那簡直,備受煎熬。

    時間,慢慢地過去了。

    滿心緊張的趙弘潤等待了許久,可他奇怪地發現。自己並未有什麼異常。

    “那個噬心蠱……什麼時候發作?”

    自翻臉起,趙弘潤首次心平氣和地向羋芮問道。

    只見小個子巫女羋芮雙手環抱在胸前,站在趙弘潤面前,居高臨下地注意著趙弘潤的狀態。

    在聽到趙弘潤的詢問後,她仿佛也忘卻了方才二人間的不愉快,困惑地嘀咕道:“奇怪了,按理來說早就發作了才對……”

    “是不是你的蠱蟲過期了?我是說……失效了?”

    “怎麼可能!”羋芮緊張地辯解道:“那可是我親手培育的,怎麼可能會失效?”

    “可是……”趙弘潤低頭望了一眼自己,語氣莫名地說道:“至今沒有絲毫動靜啊。”

    “一……一定是天氣太冷的關係。”羋芮說出了一個很牽強的理由。

    為了證明她的自信,她索性用短劍割斷了綁著趙弘潤的全部繩索。故意用陰沉沉的口吻沉聲說道:“看著吧,用不了多久,你就會痛地跪地求饒。”

    要不要告訴她,她那種故意裝出來的奇怪口氣。配合她那張嬰兒肥般的臉,非但絲毫起不到嚇唬人的作用,只是……看起來真的很呆蠢。

    “……”瞥了一眼那羋芮,趙弘潤活動了一下有些僵硬的手腕,識趣地沒有將心中所想說出來,免得刺激到對方。節外生枝。

    他並沒有考慮過是否要動用武力強迫對方交出解蠱的藥,畢竟他的武力,對於這兩名巫女而言簡直不值一提,又何必自取其辱呢?

    於是,他背靠著房柱盤坐著,靜靜等待著蠱蟲的發作。

    他要讓這兩個巫女明白,用這種手段,是不可能使他屈服的!

    可也不知怎麼回事,足足又等了好一會,那蠱蟲還是絲毫沒有動靜。

    “怎麼會這樣呢?”

    羋芮雙手叉著腰,左腳腳尖不耐煩地點著地面。點完了左腳,她又換右腳點地,臉上的不耐煩之色,越來越明顯。

    難道哥哥我當真天賦異稟,百毒不侵?

    趙弘潤亦有些失神地用雙手摸著自己的胸腹,臉上露出濃濃的詫異之色。

    他從未想過,原來自己出了超強的記憶力外,還擁有著一副堪稱百毒不侵的身體。

    “嘿嘿嘿……”他忍不住朝著羋芮嘲諷般地笑了笑。

    羋芮氣地鼓起了臉,勉強地嚇唬道:“你別得意,過不了多久,就要你好看!”

    “你口中的過不了多久,究竟是多久啊?本王怎麼感覺,已經過了好久了?”

    “唔……”

    羋芮咬著嘴唇說不出話來,心中暗暗懊惱自己培育的噬心蠱怎麼會失去作用。

    如此,又過了好一陣子,趙弘潤還是沒有絲毫的異常。

    這下子,就連那位高冷巫女亦覺得有些驚奇了,起身走過來,疑惑地對妹妹問道:“妹,你真給他下了噬心蠱?”

    “真的啊!”羋芮急忙說道:“我跟他都親眼看到的。”

    “……”高冷巫女轉頭望向趙弘潤。

    儘管這個情形看起來有些怪異,但趙弘潤還是聳了聳肩,明確告訴對方:“她沒說得沒錯。”

    “那不應該呀……”高冷巫女疑惑地檢查了一下趙弘潤手背上的傷口,忽然,她問道:“妹,你是不是又拿錯罐子了?”

    “怎麼會呢!”可能是被姐姐的話傷到了自尊心,羋芮氣呼呼地從腰間的布帶裡拿出一個竹罐,說道:“姐,你看,這不就是裝噬心蠱的罐子嘛!”

    “打開看看。”高冷巫女冷靜地說道。

    “還不相信我!”羋芮賭氣地打開罐蓋。右手拿著罐子,將罐子倒置在左手手掌的上方,使勁動了兩下,憤憤說道:“姐。你看,這不是空了……”

    說到這裡,她的聲音戛然而止,只見一條筷頭粗細,毛蟲般的蟲子掉在她手掌上。它那筷子頭粗細的身軀上,長滿了一根根好似發須般的也不曉得是觸手還是蟲毛,總之讓趙弘潤感覺毛骨悚然。

    “……”

    “……”

    羋家姐妹凝視著那條蠱蟲,隨即又對視了一眼。

    “咦?好奇怪……”羋芮用小手撓了撓額頭,嘀咕道:“那我方才拿的是什麼啊?”

    “快找!”高冷巫女眼中露出幾許著急之色,沉聲說道:“萬一是短期內致命的蠱蟲就糟了!……他不能死!”

    顯然,趙弘潤方才威脅她們的話,這名高冷巫女還是聽進去了。

    短期間內致命?……這個蠢丫頭!!!

    此刻的趙弘潤,真恨不得蹦起來一口把這個蠢丫頭咬死。

    不是職業巫女麼?

    怎麼連蠱蟲都拿錯!

    “喔……”

    被姐姐呵斥了一頓的羋芮連忙跪坐在地,將腰間那個布帶裡所有的竹罐都拿了出來。

    眼瞅著那十幾二十個罐子擺在地上。趙弘潤直感覺眼角一陣抽搐。

    “這個不是,這個也不是,這個呢……也還在……”

    羋芮一邊嘀咕一邊仔細檢查著那些竹罐,查看裡面的蠱蟲是不是還存在著。

    忽然,她手中的動作一頓,手中的竹罐啪嗒一聲掉落在地。

    “怎麼了,妹?”高冷巫女緊聲問道。

    只見羋芮跪坐在地,縮著腦袋,雙手拉車著衣角,小聲說道:“完了……”

    趙弘潤聞言嚇得頓時坐了起來。指著羋芮緊張問道:“你……什麼完了,你給我說清楚。”想了想,他又補充道:“要是因為你拿錯蠱,而導致本王死不瞑目。本王死也會變作厲鬼來找你。”

    他一邊罵,一邊心頭苦笑連連:這都什麼破事!

    “……”望了一眼有些激動的趙弘潤,高冷巫女低聲問道:“致命的毒蠱?”

    羋芮一邊撥弄著自己的手指,小聲說道:“說致命也致命,說不致命也不是很致命啦……”

    “到底什麼蠱?”高冷巫女有些不耐煩了。

    話音剛落,就見羋芮紅著臉小聲說道:“那個……唔……情……青蠱(情、蠱這個詞被遮罩。故用青蠱代替)。”

    “什麼?”高冷巫女聞言一愣,頓時皺起了眉頭:“妹,你是說,你錯把你的青蠱下給他了?”

    只見羋芮一邊撥弄著自己的手指,一邊偷偷觀瞧姐姐的面色,良久後小聲說道:“不是我的,是……是姐你的……”

    “……”高冷巫女聞言一愣,下意識在自己腰間的布袋裡翻了翻,旋即面色大變地問道:“姐的青蠱,怎麼會在你那裡?”

    “我……我昨晚趁你睡覺時想拿過來逗逗它……”羋芮縮了縮腦袋,很是無辜地說道:“忘記還回去了……”

    整個屋內,鴉雀無聲,唯獨窗外寒風仍在呼呼呼地刮著。

    “……”

    “……”

    “……”

    三人六目,相視無言。

    良久,趙弘潤瞅了一眼那仍拘謹地跪坐在地的羋芮,搖了搖頭,憐憫地歎了口氣。

    除了一張可愛的臉蛋,這蠢丫頭真的是一無是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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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七章:邪物

    怎麼說呢,似眼下的情形……還真是有點詭異。

    跪坐在火堆旁,趙弘潤不動聲色地觀察著那對羋姓姐妹。

    兩姐妹亦圍著火堆坐著。

    其中,跪坐在趙弘潤左手方向的是姐妹中的妹妹羋芮,這個沒心眼到近乎呆蠢的小丫頭,此刻正縮著腦袋老老實實跪坐著,時常偷偷觀瞧她姐姐的面色,耷拉著腦袋已有好一陣子沒敢說話了。

    而在趙弘潤的對面,那位看似高冷的巫女,姐妹中的姐姐,此刻正有些茫然地望著躍動的火苗,許久之後,瞥一眼趙弘潤,旋即心思難以捉摸地默默歎著氣。

    這情形,怎麼看都覺得詭異。

    “咕”

    腹中傳來的異響,打斷了趙弘潤的思緒,他望了一眼那只被架在火堆上烤著的野獸,望見那滋滋的肉油徐徐滴落在火中,嗅著那誘人的噴香,只感覺一陣陣強烈的饑餓感湧上心頭。

    “丫頭,有割肉的刀子麼?”

    “我才不叫丫頭呢!”可能是畏懼姐姐臉上表情的關係,小巫女羋芮這會兒甚至不敢與趙弘潤頂嘴,在小聲嘀咕了一句後,從她腰間的布袋裡取出一把小刀,遞給趙弘潤。

    這就……直接給我了?

    趙弘潤愣了愣,表情有些古怪地遞過刀子。

    那柄刀子十分短小,通體也只有一隻手掌長度,刨除刀柄儼然就只有一寸多刀鋒,儼然是專門用來割肉的刀子。

    ……

    趙弘潤打量了幾眼刀子,旋即小心翼翼地從串肉上割下一片肉來,由於太燙的關係,他只要用袖子裹著。

    待等呼呼吹了一陣後,他這才撕下一絲肉,放入嘴裡咀嚼。

    “有鹽麼?”

    趙弘潤問道。

    小巫女羋芮沒好氣地從布袋裡拿出一個小罐子。

    趙弘潤接過那竹罐後小心檢查了一番,畢竟這丫頭實在沒腦子,他可不希望讓他貿然打開竹罐的蓋子時,裡面突然竄出一條噁心而滲人的不知名蟲子來。

    好在羋芮在經過方才的教訓後。暫時不至於再犯下這種失誤,她遞給趙弘潤的罐子裡,裝的的確是塊狀的粗鹽。

    趙弘潤右手捏起一小塊粗鹽,將其捏碎後輕輕曬在那割下的肉片上。

    還別說。有了鹽作為佐料,那烤肉頓時更添幾分美味,讓趙弘潤感覺食欲大增。

    屋內的情形,不得不說有些詭異。

    作為人質的趙弘潤,自顧自割肉吃肉。吃地不亦說乎,而挾持她的那兩名巫女,本來是敵人的她們,卻對他的舉動視若無睹。

    她們甚至不在意趙弘潤拿著那柄小刀。

    是小看我,覺得我即便手中握著利器也無法傷及她們,還是……還是因為別的什麼原因?

    趙弘潤一邊咀嚼著烤肉,一邊心下捉摸著。

    想了想,他冷不丁地問道:“丫頭,看你們的樣子,似乎放棄殺本王了?”

    只見羋芮嘟著嘴悶悶地說道:“現在害你。就等於害我姐……”

    “喔?”趙弘潤聞言眼睛一亮,問道:“是因為那什麼青蠱的關係麼?”

    “唔。”羋芮悶悶地說道:“若你死了,姐她也會死……”

    說到這裡,她好似察覺到了什麼似的,下意識地轉頭望向她姐姐,卻看到她姐姐正冷冷地看著她,那充斥著憤怒、鬱悶、心酸又無可奈何的眼神,讓羋芮意識到自己似乎又說錯了什麼話的同時,亦讓趙弘潤對她的憐憫更增添了幾分。

    傳說中的“豬隊友”……作為敵人,可真是相當可靠的存在啊……

    暗笑之餘。趙弘潤心中大定。

    記得在方才,他其實最擔心的,就是這對姐妹會不會在威逼失敗的情況下,氣怒之餘將其殺了。因此,趙弘潤這才抬出八萬大軍、四國攻楚等等來威脅他們。

    而如今聽了羋芮的話,他整個人都放鬆了下來,悠然自得地吃著烤肉,仿佛看待笑話般看著屋內的這對姐妹。

    看看這樁事,最終將以何等的鬧劇收場。

    忽然。趙弘潤聽到一句淡淡的話語。

    “未見得你就覺得可以安心了……”

    “……”趙弘潤聞言抬起頭來,正巧看到對面那位高冷巫女正神色複雜地看著他。

    而方才那句話,也正是出自她的口中。

    她,仿佛是看穿了此刻趙弘潤心中的想法,低聲說道:“若是你清楚青蠱是一種怎樣的蠱蟲,你就不會再認為自己是逃過了一劫……”

    眼瞅著她淡然平靜的表情,趙弘潤不由地心中一緊,因為他感覺對方並不像是在說謊的樣子。

    “丫頭,青蠱是做什麼的?”

    聽到趙弘潤用丫頭稱呼自己,羋芮生氣地看著趙弘潤,但是礙于她姐姐此刻正在發怒邊緣,她亦不敢造次。

    而就在這時,卻見那高冷巫女淡淡說道:“妹,告訴他。”

    羋芮得了姐姐的赦令,用仿佛高高在上般的目光看了一眼趙弘潤,輕哼著說道:“聽好了,青蠱是咱們巫女們用自己鮮血餵養的蠱蟲,若是將它下給心慕的男子,那男子就會慢慢愛上那位給他下蠱的巫女,一輩子就只愛她一個……”

    一條蟲子,難道還能扭曲一個人的感情?

    “荒誕!”趙弘潤撇撇嘴說道。

    羋芮氣憤于被趙弘潤打斷了話,鼓著臉氣憤地說道:“凡夫俗子,如何曉得巫蠱之術的厲害!……別看你現在嘴硬,過不了多久你就會愛上我姐,唔,那句話怎麼說的,一日不見如隔三秋……”

    “真的假的?”眼瞅著她那一副信誓旦旦的模樣,趙弘潤倍感好笑。

    “千真萬確!”羋芮似乎受不得別人半點懷疑,言辭確鑿般地說道:“傳說中,沒有一個男人能夠倖免于我們巫女的青蠱……”

    “傳說而已,當不得真。”趙弘潤全然不信。

    “信不信隨你,反正你慢慢會體會到的……”說到這裡,羋芮好似忽然想到了一件很緊要的事,連忙叮囑道:“有一件事你要記得,你如今中了我姐的青蠱。日後就不能再跟別的女人有什麼……就是那個……”

    “哪個?”

    “就是……”羋芮小臉紅撲撲地,雙手撥弄著手指,羞澀地說道:“苟……苟且之事。”

    “房事?”趙弘潤故意逗她道。

    只見羋芮一聽,整張臉變得通紅。木訥納地點了點頭。

    趙弘潤聞言皺了皺眉,問道:“那倘若日後我與別的女子做過房事呢?”

    “那你就會被青蠱啃食掉心,腸傳肚爛而死。”說到這裡,羋芮有些失落,很是緊張地看著趙弘潤道:“而你若死了。姐她也會死……”

    一個人死了,會牽連另外一個人?……何等荒誕的偽科學學說!

    趙弘潤啼笑皆非地搖了搖頭。

    見他全然未將自己的叮囑當一回事,羋芮心中大急,連忙說道:“我沒有騙你,你日後決不能再碰別的女子,只能跟我姐成婚生子……”

    “夠了!”高冷巫女聽到這裡有些羞憤地喝止了妹妹,沉聲說道:“沒有必要與他解釋地這般詳細。”

    眼瞅著這位看似高冷的巫女臉上浮現一層淡淡的紅暈,趙弘潤愣了愣。

    不可否認,這種反差美是相當誘人的。

    可能是發現趙弘潤目不轉睛地看著自己,高冷巫女有些不自然地撇過頭去。淡淡說道:“總之,信不信由你。”說罷,她瞥了一眼趙弘潤,用一如既往的冷漠語氣說道:“快吃吧,吃飽後,你就走吧。”

    走?

    趙弘潤聞言一愣,詫異地問道:“你的意思是……放我回去?”

    “……”高冷巫女沒有說話,她默認了。

    見此,趙弘潤心下驚奇,好奇問道:“為何忽然改變主意?你們不是要威逼本王歸還你楚國的城池麼?”說到這裡。他望了一眼高冷巫女,好似有所明悟般點了點頭。

    那高冷巫女仿佛是看穿了他的心思,淡淡說道:“你以為我是惜命所以才放你回去?不,只是沒有必要了……青蠱的厲害。非是你等能夠明白的,過不了多久,你就會對我言聽計從。到那時,再讓你歸還我大楚的城池,輕而易舉……因此,沒有必要再脅迫你了。”

    ……

    望著對方那篤信的神色。趙弘潤又驚又疑。

    他不由地開始胡思亂想:難道她所說的是真的?否則,她為何會如此輕易地放我離去?可這事……實在也太邪乎了。

    思忖了一番,趙弘潤忽然沉聲開口道:“事實上,本王並沒有欺騙你們。幾日前,本王已與暘城君熊拓以及那黃砷簽署了停戰和約。至於仇視魏人的暘城君熊拓為何會簽署和約,那是因為,我大魏已與齊國達成協議,取得聯盟,因此,楚國不得不退讓。……開春之後,你楚國會陸續將用作賠償我大魏在此戰中損失的物資交割於我方,到時候,本王會下令歸還全部城池,並命令麾下八萬大軍徐徐退出你們楚國的疆域。”

    “真的?”羋芮吃驚地看著趙弘潤。

    而此時趙弘潤可懶得理睬這個純粹添亂的蠢丫頭,只是目光坦然地看著那名高冷巫女。

    高冷巫女深深地注視著趙弘潤的眼神,良久微微歎了口氣,低聲說道:“或許你所說的是真的,但……青蠱無藥可解。”

    ……

    趙弘潤聞言面色一僵,他之所以再次陳述事實,無非就是想要對方解了那什麼青蠱罷了,畢竟那種邪乎的玩意留在身體裡,終歸讓他感覺毛骨悚然。

    然而高冷巫女的那句話,卻是斷了他的希望。

    “快吃吧,待你吃飽後,我送你回正陽。”

    高冷巫女在說完這句話後,緩緩地閉上了眼睛。

    趙弘潤儼然從她的神色中,亦仿佛能感受到她此刻那無奈而迷茫的心情。

    難道……是真的?

    咀嚼著口中的烤肉,趙弘潤忽然覺得方才還十分美味的烤肉,眼下味同嚼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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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2-2-7 01:49:42
第一百八十八章:回程

   可能是被所聽聞的那荒誕而又看似事實的傳說所影響,趙弘潤吃了兩口烤肉後便再無食欲了。

    見此,那名高冷巫女緩緩站起身來,平靜說道:“走吧,我送你回正陽。”

    小巫女羋芮一聽,急忙說道:“姐,我跟你一起。”

    然而,高冷巫女回頭看了她妹妹,用不容反駁的口吻說道:“姐一個人去,你呆在這裡。”

    哇嗚……好大的怨氣。

    趙弘潤仿佛能感受到高冷巫女此刻對她妹妹的怨氣,也正是那股怨氣,嚇得那羋芮連忙端端正正跪坐在地,不敢再說什麼。

    見此,趙弘潤也沒多說什麼,推開木屋的門便徑直走了出去。

    走出屋外一瞧,他這才發現這間木屋建在一片樹林旁,也不曉得是不是附近的獵戶所造的。

    此時,高冷巫女亦走出了屋子,經過趙弘潤身旁。

    見此,趙弘潤似笑非笑地與她搭話道:“很辛苦呢……”

    不得不說他有些同情這位高冷巫女,帶著那麼個豬隊友般的蠢妹妹,將一次明明成功的挾持,硬生生變成了一場讓趙弘潤哭笑不得的鬧劇。

    看得出來,這位看似高冷的巫女,要比她妹妹聰明地多,一愣之下便聽懂了趙弘潤言外之意,滿是心酸地歎了口氣:“我只有她一個至親之人了……”

    趙弘潤一聽,趁機試探道:“其他親眷呢?你們不是楚國的貴族麼?”

    “……”

    豈料高冷巫女淡淡看了一眼趙弘潤,一言不發地走向了前方。

    嘁!要想從這個姐姐嘴裡套話,果然要比那個蠢妹妹難得多。

    趙弘潤撇撇嘴,有些鬱悶地趕了上去。

    等到他跟著高冷巫女來到木屋後,他這才發現,這對姐妹倆有一輛馬車。

    那真是,很普通的一輛馬車,外觀破舊。新舊程度不同的木板比比皆是,顯然是修了又修,就連兩隻車軲轆的木頭成色也有明顯的差別。

    “你們就是駕著這輛馬車,從巴那邊回到楚國?”趙弘潤見機又問道。

    “……”高冷巫女撇了他一眼。並不說話,只是探身到車廂內取了兩件厚實的斗篷,將其中一身遞給了趙弘潤。

    這是讓我坐在外面的意思吧?

    趙弘潤想了想,聳聳肩說道:“我只會騎馬,不會駕車。”

    話音剛落。就見那位高冷巫女亦披上了厚實的斗篷,握著韁繩坐在了馬車夫的位置上,不過卻給趙弘潤留下了一半的位置。

    ……

    趙弘潤皺皺眉,亦上了馬車,坐到了高冷巫女身旁。

    車內,有什麼是不能讓我看的麼?

    趁著高冷巫女緩緩駕馭馬車的時候,趙弘潤趁機撩起些許身後的簾子,往內瞧了一眼。

    他意外地發現,車廂內並沒有他所想像的不可告人的秘密,裡面只是一個仿佛女子閨房般的小空間罷了。鋪著一條被褥,然後,趙弘潤隱約看到幾件肚兜、褒衣之類的玩意。

    “唰”

    就在趙弘潤還未反應過來之時,高冷巫女便從他手中將那撩起的些許簾子拽了過去,並且眼神不悅地看了他一眼。

    唔,明白了。

    趙弘潤恍然地點了點頭,環抱著雙臂,在迎面吹來的寒冷中縮起了腦袋。

    馬車,緩緩地行駛在雪地上。

    期間,趙弘潤疑惑地發現。這四周的景致,竟全然是他毫無印象的。要知道他有著堪稱絕對記憶般的超強記憶,只要是到過的地方、看到過的景物,幾乎沒有忘卻的可能。而如今,他對四周的環境毫無印象,這就意味著,他還未來過這裡。

    北面……

    趙弘潤從太陽的位置判斷出了二人此刻的朝向,趙弘潤冷不丁問道:“暘城君熊拓,與你們姐妹二人是什麼關係?”

    “……”高冷巫女聞言下意識地轉頭望了眼趙弘潤。趙弘潤清楚地從她眼中看到了驚愕之色。

    但她還是沒有開口。

    “不承認麼?”趙弘潤看了她一眼,低聲說道:“你說要將我送回正陽縣,可眼下馬車的朝向卻是北面,這就意味著你們姐妹二人在挾持了本王后,乘坐馬車往南而行,正陽的南面……便是暘城。再結合熊拓姓羋、你姐妹二人也姓羋的事實……我是否可以認為,你姐妹二人是熊拓的親眷,只是以往遠居於巴,這次千里迢迢從巴趕回楚國……是因為聽說了熊拓兵敗的消息?還是因為姬某揮軍攻楚的關係?”

    “……”高冷巫女一言不發,面色鎮定地注視著遠方,仿佛渾然沒有聽到趙弘潤的話。

    嘁!這女人果然要比她妹妹難對付地多……

    趙弘潤心中有些鬱悶。

    看得出來,這位高冷巫女的心性相當堅定,仿佛無論遇到什麼事都不能使她失去方寸,對付這類人,最好就是丟出一個足以使她震驚的秘密,一舉摧毀她的心理防線,否則,根本別想從她嘴裡套出什麼消息來。

    可難就難在,趙弘潤對她們姐妹的底細還不是摸得很透徹,根本無從判斷對方究竟是不是與暘城君熊拓有親眷關係。

    想了想,他故作陳述事實地試探道:“事實上,你們就算將我交給暘城君熊拓,此時此刻,他也不敢對姬某做什麼,只能派人將姬某送還正陽縣……”

    在說話時,趙弘潤一直注意著高冷巫女的神色,可讓他感覺失望的是,對方仿佛就當他是空氣似的,對他所說的話充耳不聞,只顧著自己駕馭馬車。

    啊啊,是不怎麼愛說話的類型啊……唔,更有可能是不喜歡與陌生人說話吧?

    趙弘潤有些頭疼地暗自歎了口氣,對於這種油鹽不進的物件,他的言語攻勢毫無作用。

    看來只能改變策略了……

    趙弘潤沉思了良久,最終還是決定改變話題:“那什麼青蠱。此刻在活著麼?我是說,在我的體內?”

    可能是沒想到趙弘潤會突然將話題轉移到這方面,高冷巫女略感意外地稍稍轉頭看了他一眼,終於開口平靜地說道:“它若死。你我皆死。”

    總算是開口了……

    趙弘潤心中暗自松了口氣,看來這招投其所好,或者說撿對方此刻最在意的話題,確實是一招妙棋。

    “唔,很好明白……就是說。你我二人的性命,此刻皆維繫在一條蟲子上?”

    “蠱!”高冷巫女簡單扼要地糾正道。

    “好好好,蠱。那……真沒有什麼辦法可以化解麼?”趙弘潤轉頭望著高冷巫女那白皙的臉龐,誘惑道:“相信你也不情願將你的性命與我綁在一起,對麼?”

    高冷巫女聞言微微歎了口氣,低聲說道:“我知道你想做什麼,但……青蠱無藥可解。”

    “一點辦法都沒有?”趙弘潤不甘心地問道,忽然,他注意到高冷巫女眼神有細微的波動,這讓他心中頓時有些驚喜:“有辦法解除我身上的青蠱。對不對?”

    可是讓趙弘潤感到意外的是,高冷巫女在聽了他的後,忽然轉頭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本來毫無波瀾的目色,竟隱隱帶著幾分怒意。

    那目光,即便趙弘潤可以篤定對方不會殺他,亦不由地感覺後背一涼。

    我說什麼得罪她了?……難道是?

    好似領悟到了什麼,趙弘潤壓低聲音說道:“莫非那個辦法,會讓你……”

    “死!”高冷巫女語氣冷漠地接上了趙弘潤的話,冷冷地說道:“你覺得我會告訴你麼?”

    ……

    趙弘潤張了張嘴。最終還是放棄了再繼續套話。

    是的,若是此事關乎她的生死,相信她就算有辦法化解他趙弘潤體內的青蠱,亦絕不會透露給他。

    他搖搖頭嘲諷道:“真是可笑。兩個以往素未蒙面的陌生人,因為一個邪物的關係,不得不在一起?嘿嘿嘿!”

    高冷巫女沉默了片刻,忽然放軟了語氣淡淡說道:“青蠱,只是讓相戀的二人更加堅貞不移,不會因為某些誘惑而背叛彼此……錯不在它。”

    對!錯不在青蠱。錯在你那個除了臉蛋一無是處的蠢妹妹!

    趙弘潤咬牙切齒般地哼哼了兩聲,費了好大勁這才壓下心中的憤懣。

    而就在這時,馬車忽然停了下來。

    喂喂,我就心裡想想,你不至於就把我趕下馬車吧?

    趙弘潤心中一驚。

    他正要詢問,卻見高冷巫女的右手迅速地伸向車廂內,從車廂內取出一柄套著刀鞘的短劍。

    而在此期間,她的眼神始終死死盯著前方。

    見此,趙弘潤心中納悶,抬頭望向前方,只見他眯著眼睛觀瞧,這才發現那翩翩小雪的遠處,有一襲人影,正踏著積雪徐徐向他們走來。

    待等對方走近,趙弘潤再仔細一看,這才發現竟是他昏迷前在正陽縣內遇到的那位白衣少年。

    “找到了……”

    白衣少年淡淡地笑著。

    趙弘潤撇了一眼高冷巫女那如臨大敵的模樣,為了避免二人產生誤會,連忙與對方打招呼道:“喂,這位兄弟,沒事了,眼下此女與我已並非敵對。”

    可那白衣少年卻仿佛換了一個人似的,眼神冷漠地看著趙弘潤,忽然從懷中摸出那袋宗衛沈彧打賞給他們的銀子,啪嗒一聲丟在馬車前。

    這,可不是什麼善意的舉動。

    “你……”趙弘潤吃驚地望著對方。

    卻見那位白衣少年雙手將一柄劍平舉在身前,緩緩將劍刃抽了出來,口中冷冷說道:“魏,肅王姬潤,張某今日替天行道,對你施行……天誅!”

    ……

    趙弘潤張大著嘴,滿臉愕然之色。

    “哈?”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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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2-2-7 01:49:59
第一百八十九章:互換立場的敵友

   天……天誅?

    趙弘潤愕然地睜大著眼睛,勉強笑著說道:“喂喂,這位兄弟可別開玩笑啊……”

    然而話音未落,就見白衣少年以極快的速度襲上前來,手中的利劍如閃電般朝著趙弘潤的脖子斬了過去。

    他……來真的?!

    心中大驚的趙弘潤只感覺自己一瞬間天旋地轉,待回過神來,他這才發現自己被那名高冷巫女及時地推下了馬車。

    “砰”

    白衣少年手中的利劍斬斷了馬車的其中一根支柱,亦斬斷了與拉車的馬兒聯繫的皮帶。

    但見那兩匹拉車的馬受驚般嘶吠了兩聲,便往遠處狂奔去了,只留下這輛馬車的車廂孤零零地停留在原地。

    “喂……不關你的事,讓開!”

    白衣少年撇頭望了一眼趙弘潤身邊的高冷巫女,淡淡說道。

    只見那位高冷巫女用左手將摔倒在地的趙弘潤給攙了起來,扶著他緩緩向後退了幾步,口中冷漠地說道:“足下意欲何為?昨日我記得足下還曾救他性命……”

    “昨日這位姐姐不也是想殺他麼?”

    “不,我從未想過要殺他。”

    “讓開!”

    “斷♂無可能!”

    聽著高冷巫女與那白衣少年的對話,趙弘潤簡直有些難以釋然。

    一個昨日救下他的人今日卻要殺他,另外一個昨日看似要殺他的,今日卻又在保護他,這種敵我的身份轉換,實在是讓人有些難以接受。

    不過眼下,趙弘潤覺得還是多為自己的小命考慮為妙。

    於是,他湊身在高冷巫女耳邊。低聲問道:“他……很厲害麼?”

    溫熱的氣吹在耳邊,這讓高冷巫女有些不適應,不過當她的目光望向那名白衣少年時,她便再無出言提醒趙弘潤保持距離的心思了:“他……很強。是我所遇到過的,最棘手的敵人。”

    “你們不是有什麼劍舞麼?”趙弘潤吃驚地小聲問道。

    高冷巫女仔細地打量著對面那位白衣少年,臉上憋出幾分牽強的淡笑:“或許。很難……”

    說罷,她輕輕將趙弘潤推往身後。

    而對過,那名白衣少年儼然是注意到了高冷巫女的眼神,將那三尺青峰劍抗在肩上,略有些無奈地歎息道:“我說這位姐姐,小弟只是要你身後的那個傢伙而已……”

    “斷無可能!”高冷巫女嚴詞拒絕道。

    “那就是談判失敗咯……”白衣少年臉上的笑容緩緩收了起來,喃喃嘀咕道:“這可有點麻煩了,張某不殺女人的……”

    就在這時,忽然間高冷巫女率先朝著白衣少年掠過了過去。手中那尺餘的短劍,迅速地朝著對方的脖頸斬了過去。

    “唔,陪你耍耍……”白衣少年無奈地歎了口氣,身形略微一晃,輕鬆地便避開了高冷巫女的攻勢。

    但,他並沒有攻擊,只是徐徐地邁步走向趙弘潤。

    一擊失守,高冷巫女的眼神略微變了變。手中揮劍的速度變得更快了幾分,每每朝著白衣少年的上身要害招呼。

    她揮劍的速度。當真極快,仿佛驚鴻的游龍,仿佛天邊的掠電,一閃便逝,可讓人難以置信的是,那白衣少年或側身、或後仰、或輕蹲。竟然每次都能毫無兇險地避開高冷巫女的攻勢,哪怕是高冷巫女中途變招,亦傷不到對方絲毫。

    “唰”

    又是一劍,高冷巫女手中的短劍利刃劃向對方的脖子,可那白衣少年甚至閉著眼睛微微一側身。便看似險之又險地避開了攻擊。

    當時他的脖頸,距離高冷巫女手中的短劍利刃堪堪只有幾分距離而已,然而就是這幾分距離,卻仿佛是咫尺天涯,怎麼也觸碰不到。

    “放棄吧,這位姐姐,小弟的曲步還從未失手過。”白衣少年在躲避那致命一擊的同時,淡淡地說道。

    節奏……他讀懂了她的出招節奏?

    想到這裡,趙弘潤沖著高冷巫女大聲喊道:“喂,對方好像能從你的肢體讀懂你的後招。”

    “……”高冷巫女眼角餘光撇了一眼趙弘潤,迅速後躍退出了戰圈,回到了趙弘潤身前,低聲問道:“什麼意思?”

    趙弘潤聳聳肩,苦笑說道:“大概就是對方可以從你的呼吸、步伐以及你身上的各種徵兆,判斷出你的下一招……”

    “辦得到麼?”高冷巫女終於色變道。

    “辦的到,只要他的速度遠遠在你之上。”

    “速度……麼?”

    高冷巫女深吸了一口氣,將用雙手倒握著短劍平舉在胸前,做出一個仿佛在祈神禱告的姿勢。

    突然間,只聽“嚓”地一聲,原地積雪上只剩下一個腳印,她整個人,猶如一道紅白的急電,掠向了那名白衣少年。

    “叮!”

    白衣少年手中的三尺青峰,首次用在了防守上,他的眼神,亦露出了幾許驚訝。

    還不夠快!

    高冷巫女心中明瞭,將步伐速度再次提高,一個虛晃繞到了對方身後,反手一劍刺向那名白衣少年的後背。

    可惜,白衣少年的直覺相當敏銳,將三尺青峰劍後負於背,生生用長劍的劍面擋下了短劍的劍刃。

    “叮叮鐺鐺”一陣亂響,趙弘潤詫異地發現,那名高冷巫女的出劍絢麗地猶如翩翩起舞,十分炫目,而美中不足的是,她每次出劍皆會被那白衣少年擋下來,或者中途打斷。

    喂喂喂,常人真的能達到這種速度麼?

    趙弘潤有些失神地喃喃嘀咕道。

    而就在這時,只見身前身形一閃,高冷巫女再次閃身回到了他之前。

    只是這次,她左膝跪地,口中不停地連續喘息,仿佛是憋氣了許久的人那般。

    “方才……那就是劍舞?”趙弘潤好奇問道。

    “嗯。”高冷巫女喘息了好一陣子,這才調整好呼吸,再次站起身來,口中低聲說道:“但是……無法戰勝。像你說的,他的速度,比我更快,快得多……”

    說話時,高冷巫女望向那名白衣少年的目光亦略有些失神:即便用上了劍舞,也無法在一口氣內戰勝……不,傷到對方。

    而此時,那名白衣少年則站在原地,驚訝地望著趙弘潤身前的高冷巫女:“這位姐姐的招數相當厲害呢……可惜,還是無法破解小弟的曲步。……這位姐姐,你應該明白小弟方才讓了你多少招,別再使小弟為難了好麼?”

    高冷巫女的面色略微有些發紅,她面無表情對趙弘潤低聲說道:“他很強,強到我無法抵擋……你快走吧。”

    這是讓我獨自逃命的意思?

    趙弘潤聞言皺了皺眉,面色古怪地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見此,高冷巫女不悅地說道:“你還在等什麼?我擋不住他許久。”

    聽聞此言,趙弘潤低聲問道:“你若死了,不是說我一樣會死麼?既然如此,又何必多此一舉?”

    高冷巫女皺眉說道:“你還不明白麼?對方方才的避讓,說明他不殺女人,因此,我不見得會死在他手中,可若是他殺了你……你留在這裡,反而壞事!”

    “話是不錯,不過……丟下一個替我擋敵的女子,自行逃生,這種事可不符合姬某的性子。”

    “……”高冷巫女聞言一愣,頗有些意外地望了一眼趙弘潤,旋即沉聲說道:“那你就做好死在此地的準備吧!”

    說罷,她深吸了一口氣,身形仿佛急電般掠向那白衣少年。

    “喂喂,還不放棄麼?”那白衣少年無奈地歎了口氣。

    單純的劍技,不足以擊敗此人,那就唯有……

    快速地掠近對方周身,高冷巫女右手迅速從腰間的布袋裡摸索了一陣,旋即好似抓出什麼東西,朝著白衣少年一揚。

    “嘿,迷眼?這位姐姐,這可是下三濫的招數啊……”

    白衣少年下意識地用左手擋在了眼前,即便是暫時喪失了視覺,亦輕而易舉地用劍擋下了攻擊。

    忽然,白衣少年好似聽到了什麼異樣的風聲,左手一把將那物抓在了手中。

    趙弘潤在旁瞧得清楚,那是高冷巫女在一劍失敗後,用嘴裡迅速吐出的一件物品。

    “毒針?這也是下三濫的招數啊……”

    白衣少年苦笑地望向尚在半空的高冷巫女,忽然,他眼中露出幾許意外:“這根針……”

    他意外地發現,高冷巫女嘴裡吐出來的那根針,尾端似乎系著一條纖細的線。

    “你想做什麼?”白衣少年搖頭笑了笑,忽然,他好似察覺到了什麼,將左手伸到鼻子前,嗅了嗅方才高冷巫女對他揚撒的粉末:“咦?這是……硫磺?”

    而就在這時,只見尚躍起在半空的高冷巫女銀牙嘎嘣一咬,頓時間,一道火光沿著那根細線迅速竄到了白衣少年身上。

    “熊”

    剎那間,一團火焰迅速將白衣少年整個人罩在其中。

    而與此同時,高冷巫女迅速地回到了趙弘潤身前,目色驚疑不定地望著那團火焰。

    好厲害……

    趙弘潤驚訝地望了一眼氣喘吁吁的高冷巫女,忍不住問道:“幹掉了?”

    只見高冷巫女眼神死死盯著那團絲毫未曾傳來慘叫聲的火焰,眼中露出幾許震驚與苦惱之色。

    “不,他……毫髮無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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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4-6-18 17: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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