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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iamEric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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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賤宗首席弟子]大魏宮廷(連載中)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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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2-2-8 02:14:49
第兩百章:戳心戳肺的勝者(二)

    “你……你怎麼會在宮裡?”

    站在垂拱殿內那距離殿外僅僅只有一步的位置,魏天子滿臉驚愕地看著那搶先一步邁入殿內的兒子,臉上盡是難以置信之色。

    “皇兒為何不能在宮裡?”趙弘潤眨了眨眼睛,很是無辜地說道:“皇兒可是特地來給父皇一個驚喜啊。……唔,看得出來,父皇果然很歡喜,你看,都說不出來話了。”

    ……

    魏天子張大著嘴,儼然是一副目瞪口呆之色。

    畢竟按照章程,此次他眼前這個兒子立下這等功勳,理當與浚水軍一同緩緩回歸大樑,而大樑這邊,也應當由魏天子、東宮太子弘禮以及眾皇子、眾朝中大臣們,一同出城相迎,畢竟此次魏楚之戰的大捷,那是值得舉國慶賀的事,朝中大臣都希望借此機會振奮國民的士氣。

    可沒想到,作為此戰的最大功臣,趙弘潤卻丟下浚水軍,偷偷溜回了大樑,這簡直……簡直就是視朝廷的安排如無物。

    “你……”魏天子滿臉錯愕地指著兒子,不敢相信地問道:“你偷偷溜回大樑做什麼?”

    “來瞅瞅父皇目瞪口呆的樣子啊,喏,就是父皇眼下這樣……不枉皇兒及早回來大樑啊!”趙弘潤沒心沒肺地笑道。

    這劣子……!!

    魏天子張了張嘴,被他兒子的話氣地有些說不出話來,良久,他平靜了一下心神,沉聲問道:“朕不是命人知會百里跋,叫你們緩緩回軍大樑麼?他……沒有告訴你麼?”

    “百里將軍告訴我了。”趙弘潤若無其事地問道。

    “那你……那你為何不聽朝廷的安排,不聽朕的安排?”

    在說這番的話時候,魏天子著實有些震怒。

    要知道,出城恭迎此戰功勳之士,那可是他與朝廷籌備了至少半個月的頭等大事,無論是他魏天子還是朝中的百官,都希望借此機會振奮國人的士氣,可沒想到,作為當事人的趙弘潤卻視大樑這邊的辛苦籌備如無物,自作主張地提前一步回到了大樑,這,這要這場籌備了半個月的大戲將如何上演?

    這劣子絕對是故意的!!

    魏天子咬牙切齒地般地怒視著趙弘潤,半響,他湊近眼前這個兒子,壓低聲音問道:“你是故意的吧?”

    “啊,我就是故意的。”趙弘潤小聲回道。

    就當魏天子聽了這話正準備發作時,卻見趙弘潤壓低聲音對他父皇言道:“父皇不是忘了吧?當初皇兒離宮前,父皇曾說,只有等皇兒打敗了楚國的軍隊,才能算做是皇兒的勝利,如今,皇兒得勝歸來,是勝者。……勝者,想怎麼慶賀那是他的自由,這可是規矩啊!”說罷,趙弘潤舉起兩根手指,壓低聲音補充道:“兩勝兩負了!”

    這兔崽子!!

    魏天子氣地雙肩微微發顫,陰沉著一言不發。

    可惜,趙弘潤根本不看他父皇的面色,跟同樣目瞪口呆的大太監童憲,以及藺玉陽、虞子啟兩位熟悉的中書大臣打了聲招呼,便轉身邁出了垂拱殿。

    臨走到殿外時,趙弘潤又轉過頭來,面朝魏天子補充道:“對了父皇,按照當初咱父子倆男人與男人對話時的約定,從今日起,玉瓏皇姐不想嫁,您,不許再逼!”

    ……

    魏天子的表情看得出來有些扭曲,咬著牙從嘴裡迸出一個字來:“好!”

    見此,趙弘潤滿臉暢快地邁出了垂拱殿,待等他走至垂拱殿外的臺階時,他忽然又轉過頭來,故作回憶地說道:“對了,父皇,您看這個情景是不是很熟悉啊……”說罷,他臉上忽然露出了誇張的笑容:“啊哈哈哈哈”

    眼瞅著怪笑不止的兒子消失在自己眼前,魏天子額角青筋直冒。

    他如何會不知他這個兒子指的是哪件事,記得他當初用吏部郎官羅文忠耍了他兒子一回時,他也曾似這般暢快地大笑,很顯然,他這個頑劣的兒子此番是特地回來報復的。

    “陛……陛下,那,那我等也先行告退了。”

    宗衛沈彧等人面色古怪地瞅著仿佛正在發作邊緣的魏天子,縮著腦袋連忙告辭。

    說罷,他們不等魏天子點頭,便紛紛逃走了。

    以至於整個垂拱殿內,只剩下面色鐵青的魏天子以及目瞪口呆的大太監童憲,中書大臣藺玉陽、虞子啟,和另外一位新任的中書右丞馮玉。

    “那……便是肅王殿下?”新任中書右丞不久的馮玉小聲地詢問兩位同僚。

    只見藺玉陽與虞子啟二人對視一眼,苦笑著向這位新同僚傳遞了一個讓後者有些緊張的訊息:作為中書大臣,日後你免不了要與這位肅王殿下打交道。

    而另外一邊,大太監童憲正小心翼翼地輕輕拍著魏天子的後背,就怕這位當朝天子被那位殿下氣出個什麼好歹來。

    “朕早該想到的……朕早該想到這個劣子……哼哼哼,嘿嘿嘿……”魏天子低聲陰陰地笑著,他那陰詭的笑容,讓殿內眾人一陣頭皮發麻。

    好在這時候中書令藺玉陽及時傳開了話題:“陛下,殿下怎麼這麼走了?那,那咱們籌備了半個多月的迎軍之事……”

    “他擺明瞭是特地回來給朕難堪的,耍完了朕,他自然就走咯,還留下來做什麼?至於朝廷這邊的安排,朕的安排,你也聽到了,那劣子會在意麼?”魏天子滿是怨氣地冷哼道。

    “不如派人去凝香宮?”大太監童憲低聲說道:“殿下此去,必定是往凝香宮向沈淑妃請安去了,沈淑妃知書達理,相信若是陛下派人過去,沈淑妃定會叫……”

    “算了!”魏天子抬手打斷了童憲的話,平復地心神說道:“那劣子離宮已有半年之久,就莫要去打攪他們母子了……”

    “是。”童憲恭敬地低了低頭,只是心中苦笑連連,他心知肚明:陛下作為老子,肯定是不願意向他的兒子低頭。

    果不其然,魏天子隨後的話,充分證明了他此刻心中的怨念。

    “走,隨朕出宮,迎接得勝凱旋之士!……沒了那劣子,不是還有百里跋,還有浚水軍麼!”

    眼瞅著魏天子陰沉著臉邁出了垂拱殿,殿內眾人面面相覷,只好緊跟在後。

    而與此同時,正如大太監童憲所料,趙弘潤的確是帶著沈彧等人,徑直往沈淑妃的凝香宮而去了。

    正巧此時在凝香宮內,趙弘潤的弟弟趙弘宣也在,估計他也等著浚水軍回到大樑,好及時前往城外迎接他的兄長,並將這個好消息傳回皇宮內,傳給他的母妃沈淑妃。

    於是乎,母子團聚、兄弟團聚。

    “潤兒,叫為娘仔細看看你。”

    不得不說,當沈淑妃再次見到闊別半年之久的大兒子時,心情著實有些激動,畢竟這個大兒子雖非她所生,但卻是視如己出。

    “你長高了,不過也瘦了……”只見沈淑妃撫摸著大兒子的臉龐,滿臉為人母親的心疼,她甚至不由地胡思亂想,她的長子是否在軍中時吃不好、睡不好,因此一臉面黃肌瘦。

    “哪能呢,孩兒在軍中時吃得好,睡得好,就是長高了,所以看起來仿佛是瘦了而已。”雖然趙弘潤也不能肯定自己是否真的長高了,但他只能這麼說,否則,恐怕眼前這位母妃說不定有多心疼呢。

    好在旁邊還有弟弟趙弘宣,及時打岔轉移了沈淑妃的注意:“哥,聽說你這次打下了楚國十八座城池?讓楚國陪了大筆錢物?”

    “你聽說了?”提到這件事,趙弘潤也有些歡喜,雖然這麼說並不合適,但不可否認,他在這場仗中斬獲豐盛,只要運作地好,日後就不需要再過那種苦哈哈的窘迫日子了。

    “當然!”趙弘宣激動地說道:“我聽說,哥你從楚國收刮來的那筆錢物,沿著蔡河運至了祥符縣,在當地堆得猶如幾座小丘那麼多。”

    “什麼收刮,太難聽了,是楚國那邊讓哥退軍的報酬,懂麼?”說著,趙弘潤摟過弟弟的肩膀,小聲說道:“回頭哥分你一份。”說到這裡,趙弘潤好似想到了什麼,轉過頭對沈淑妃說道:“對了,娘,孩兒也特地從中挑選了一些精緻的珍珠、玉石、漆器、銅器,回頭派人送到凝香宮來。”

    儘管沈淑妃素來對身外之物並不在乎,但是這份來自兒子的孝敬之心,卻是讓她頗為歡喜。

    忽然,她好似想到了什麼,詫異問道:“對了,潤兒,你怎麼忽然回宮了呢?你父皇這些日子與朝中大臣們商議著,可是要組織人手專門到城外迎接你們大軍凱旋呀……”

    “這個……”趙弘潤眼珠一轉,不敢說他已經去過垂拱殿報復了一回,訕訕說道:“孩兒這不是想念著娘親嘛。”

    終歸是十幾年的母子,沈淑妃如何猜不到這個大兒子心中所想,無奈地搖搖頭歎了口氣。

    她有種預感:今夜陛下准會到他凝香宮來,向她抱怨她大兒子的種種劣跡。

    對此,沈淑妃亦有些無奈,她覺得,魏天子與趙弘潤這對父子,他倆聯絡感情的方式,是常人所無法理解的那種。

    而與此同時,浚水軍大將軍百里跋率領著麾下的浚水軍魏兵,距離大樑已近在咫尺。

    遵照天子與朝廷的安排,這支得勝凱旋歸來的大軍,將在大樑的東門接受魏天子與朝中百官的慶賀,隨後,大軍從東門入城,徑直穿過城中央最繁華的橫街,在城內百姓的迎賀下,再從西北的側城門出城,回浚水軍原本的駐紮軍營。

    毋庸置疑,這絕對是一件大樑的盛事,足以使整個大樑熱鬧鼎沸。

    不過在趙弘潤看來,被數萬人乃至十余萬人迎接入城,遠遠不如瞧見他父皇魏天子目瞪口呆時的窘樣更讓他心情歡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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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零一章:盛事

   洪德十七年四月初二,大樑東門人聲鼎沸。

    因為在今日、在今時,大魏天子將帶領東宮太子、眾皇子、以及眾朝中百官,在東門迎接此戰打敗了楚國而凱旋歸來的功臣:肅王趙弘潤與麾下浚水營軍士。

    只見此時的東門,人山人海,相信那些蜂蛹至東門的大樑百姓們,皆欲爭相目睹一番那位今年才十五歲的皇室翹楚,天子膝下八子,肅王趙弘潤。

    此時整個東門外,熱鬧非凡,密密麻麻的大樑百姓翹首以盼,時而與周圍的鄉鄰議論紛紛,猜測那位肅王殿下究竟是高是矮、是胖是瘦。

    聽著周圍那彙聚如潮般的熱論,坐在皇輦上的魏天子一陣心涼:誰會想到,他們這些人最希望迎接的那位,此刻早已悄悄溜回宮去了呢?

    哼!兩勝兩負?嘿嘿……

    魏天子在皇輦上邪邪般笑了笑,那種仿佛人在崩潰時的笑容,讓在旁伺候的大太監童憲一陣心驚膽顫:肅王殿下回了皇宮,看來日後皇宮內又變得要熱鬧了……

    而就在這時,民眾中不不知是何人高喊了一聲:“來了來了!”

    來了麼?

    魏天子心神一緊,終於恢復了天子的威儀,雖然他的兒子讓他有些難堪,但是撇除了那個劣子外,此戰仍有不少功勳之士,比如,那位他曾經的宗衛,如今的浚水營大將軍百里跋。

    只見在遠方,揚起一片雪塵,無數壯實的大魏騎兵充當先鋒隊,向此刻大樑東門的百姓展示了他們魏國騎兵的雄武。

    而在隊伍的前頭,浚水軍大將軍百里跋騎著高頭大馬,策馬緩緩向東門靠近。

    “這位便是肅王殿下麼?不像只有十五歲的樣子啊……”

    “廢話!這位是我大魏浚水營的大將軍,百里跋大將軍!”

    “那……哪一位是肅王殿下啊?”

    “不曉得……”

    “話說,為何百里跋大將軍是一個?不應該是那位肅王殿下麼?”

    “不曉得……”

    在路過道路兩旁迎接的隊伍時,當百里跋聽到那些民眾紛紛的議論聲時,他不由地哭笑連連。

    的確。按理來說,作為此戰最大的功臣,肅王趙弘潤應該騎馬走在第一位,第一時間接受大樑百姓的歡迎。

    可問題是。那位殿下此刻不在軍中啊!

    就在百里跋有些恍惚之際,他忽然瞧見前方的皇輦上,魏天子緩緩步了皇輦,站在皇輦前恭候著。

    百里跋心中一驚,連忙一夾馬腹。使馬兒一陣小跑,待等距離天子大概十丈遠時,他勒住馬韁,翻身下馬,牽著韁繩緊走至天子身前,單膝叩地,抱拳沉聲說道:“百里跋,幸未有辱皇恩!”

    望著曾經年輕的宗衛,如今已是一嘴的鬍鬚,魏天子不由地有些感慨。伸手彎腰將百里跋扶了起來,沉聲說道:“百里大將軍請起!”

    說罷,天子忍不住小聲感慨道:“百里,你也老了啊……”

    倘若說前一句只是例行公事,那麼後一句天子的感慨,卻讓百里跋一陣心暖,不由得回憶起當初他們主僕在一起的光陰。

    那時的魏天子,可是一派英武之氣,豈是如今這般兩鬢花白的模樣?

    “多謝陛下!”百里跋高喊一聲,旋即低聲說道:“去年卑職見陛下時。陛下兩鬢還未似這般……陛下要保重龍體啊。”

    魏天子點了點頭,將百里跋扶了起來。

    大魏的宗衛制,使得皇子們與其宗衛們之間歷來有何難以割捨的情誼,就如當初宗衛沈彧向天子直言。他效忠的是八殿下趙弘潤而不是魏天子,再如眼下的趙元偲與百里跋,哪怕一方已貴為天子,另一方也貴為大將軍,但他二人之間的情分,亦遠遠不止君臣之情那麼簡單。

    這正是當初宗府制定宗衛制的原因。也是宗衛存在的意義。

    “陛下,肅王殿下他……”

    “朕已經得知了,那劣子一回到大樑,都給了朕一個下馬威啊。……對此,你有什麼安排麼?”

    “陛下放心,某已安排了一名年輕的軍卒扮作肅王殿下……”

    “唔,不可使民眾失望啊……”

    君臣二人小聲地交談了一番。

    此時,周遭的大樑百姓突然爆發一陣響徹天際的呼喊,原來,是他們望見了一名身著華貴鎧甲的年輕騎士,非但年輕英俊,而且全身金盔金甲,披著赤紅戰袍,威儀非凡。

    因此,這些大樑民眾們想當然地就以為這位便是眼下大樑聲勢最高的肅王趙弘潤,齊聲歡呼起來。

    “肅王!肅王!”

    “肅王!肅王!”

    只見在萬民迎賀中,那名假扮趙弘潤的騎士朝著民眾揮了揮手,旋即像百里跋那般,翻身下馬,叩地向魏天子言道:“皇兒,幸不辱命!”

    在眾大樑民眾發自內心的呼喊賀喜聲中,魏天子心情很是感慨地將眼前這位假扮他兒子的騎士扶了起來。

    他忍不住開始幻想,若是他那個兒子,當真如眼前這位騎士這般乖順,那該多好?

    可惜,一想到那個劣子,魏天子的腦海中便不由地印出趙弘潤適才在垂拱殿外那誇張的哈哈大笑。

    真是豈有此理……

    儘管氣得額角青筋直冒,但魏天子仍是笑容可掬地將眼前這名騎士扶了起來。

    畢竟雖然趙弘潤不在乎這種事,但是作為大魏的王,魏天子卻要考慮到大樑城內的百姓,做到務必不使他們感到失望。

    這不,讓魏天子扶起他面前那位假扮他兒子的騎士時,附近所有的大樑民眾都發自肺腑地恭賀吶喊起來,畢竟姬氏一族在魏人們心中的地位還是無比崇高的,皇室中出了趙弘潤這麼一位傑出的皇子,魏人們普遍都感到自豪與歡喜。

    不過在遠處,那些見過趙弘潤的人,他們的表情就顯得有些奇怪了。

    比如趙弘潤的那些皇兄皇弟們。

    “那是弘潤……”

    “看不大清楚……不過,總覺得舉止不太像啊。”

    待等魏天子領著“趙弘潤”走近,似東宮太子弘禮、雍王弘譽、襄王弘璟這些皇子們,表情就變得更加古怪了。

    果然不是……

    那小子也大膽了,這種場合都敢叫人假扮?

    看父皇與百里將軍的面色,似乎並未因此感到詫異……看來他們早已知情了。

    弘禮、弘譽、弘璟三人思忖了一陣,亦堆著笑迎了上來,假裝絲毫未曾發覺什麼不對。

    而其中,就數東宮太子弘禮的表情最為古怪。

    要知道,東宮太子弘禮原本打算在此時鳴奏他身邊幕僚駱瑸所譜的《肅王破楚暘城君兵陣曲》,拉攏趙弘潤這位目前大樑聲勢最鼎盛的兄弟,可誰曾想到,趙弘潤竟然敢放了所有人鴿子。

    這種不給面子的做法,讓東宮太子弘禮很是氣憤。

    但是此時此刻,他也曉得不能表露出來,別說眼前只是個假扮他兄弟的騎士,就算是一副空鎧甲,他也只能認了。

    “奏樂!”

    隨著,東宮太子弘禮一聲指示,身後方那些早已準備就緒的樂官們當即齊奏起那《肅王破楚暘城君兵陣曲》。

    那曲子,聽著果真是有一股仿佛金戈鐵馬、氣吞萬里如虎的威武。

    隨後,天子的皇輦與百里跋的坐騎,以及那位假扮趙弘潤的騎士,便沿著朝廷所安排的路線,帶領著浚水軍的魏兵,從東門徐徐入城。

    只見在城內那條橫街的兩旁,亦有不計其數的大樑百姓夾道歡迎,歡迎心中他們大魏的英雄。

    而在人群中,趙弘潤的紅顏知己,一方水榭的蘇姑娘帶著丫環綠兒亦混在其中。

    她原以為她愛郎“薑潤”便是那位肅王趙弘潤,可是如今一瞧,她卻感覺那位騎在馬上的“肅王殿下”很是陌生,與她記憶中的“姜潤”完全不是一個模樣。

    居然不是……

    發現自己猜錯了的蘇姑娘,心裡非凡沒有失落,反而暗自松了口氣。

    因為在她看來,若是她的愛郎“薑潤”當真是那位肅王趙弘潤的話,那麼他倆最終能走到一起的可能性,那就愈發地渺小了。

    畢竟那可是肅王,大魏天子的兒子,堂堂皇子身份,而她呢,不過是一方水榭裡的清倌兒,不管以往她如何潔身自好,亦不見得大魏姬氏宗族能允許她嫁入皇室,哪怕是妾室。

    看來只是巧合罷了……姜公子應該是果真去老家了。

    蘇姑娘暗自松了口氣。

    忽然,她皺了皺眉,因為他注意到,不遠處有一名衣裝華貴的富家公子,正目不轉睛地盯著她,對方那毫不掩飾地貪婪目色,讓已心有所屬的蘇姑娘很是不喜。

    “綠兒,咱們回去了。”

    “喔。”綠兒以為是自家小姐失望了,乖巧地點了點頭,攙著自家小姐的手臂,主僕二人返回了一方水榭。

    而那位方才一直盯著蘇姑娘觀瞧的富貴公子,正目視著離去的主僕二人,驚喜而意外地喃喃自語著:“想不到大樑,還有此等膚如潤玉的美人兒。”

    說罷,他向身旁的隨從低聲說道:“去查查,那個女人是哪家的。”

    “是,世子。”

    怕是趙弘潤都沒有料到,儘管他才剛剛回到大樑,但是他那批從楚國敲詐回來的龐大錢物,卻早已引起了許多人的垂涎。

    畢竟,那是一筆價值不菲、遠遠超過朝廷戶部數年所得稅收的財物,有不少人都想從中分得一杯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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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零二章:無異狀

    或許是戰爭期間的日子,讓趙弘潤改變了些許曾經在作息方面的習慣,以至於次日,他在巳時前後便早早地醒了過來。

    嚴格說來,巳時已談不上早,不過對於趙弘潤這種曾經不到日上三竿不起來的懶鬼而言,這已經是非常罕見的早起了。

    穿好衣服步出寢居,趙弘潤詫異地發現羋薑正坐在前殿,喝著一杯茶。

    似乎這個女人對喝茶情有獨鍾。

    “早。”趙弘潤打著招呼道。

    然而聽到這句話,羋薑眼中卻露出了幾分詫異之色,淡淡說道:“早?都快臨近午時了。”

    “對於一貫午時、未時起身的我來說,巳時,已蠻早了。”趙弘潤聳聳肩解釋道。

    “哼。”羋薑輕哼了一聲,淡淡諷刺說道:“看來你們魏人要比我原想的惰懶許多。”

    聽聞此言,趙弘潤亦反唇譏諷道:“可能是我魏人的日子比較好過吧,你也知道,我魏人的賦稅要低得多,所以,哪怕稍微偷懶些,也能活得有滋有味……”

    ……

    羋姜聞言眼中閃過幾絲不悅之色,她當然聽得出趙弘潤是在諷刺什麼。

    “算了,我不想與你鬥嘴。……今日有什麼異狀麼?”

    “唔。”趙弘潤聞言抓了抓頭髮,說道:“以往不到午時、未時不會醒來的我,今日巳時就醒了,這算不算異狀?”

    “……”羋姜冷冷看來一眼趙弘潤,自顧自喝茶,不再理睬後者。

    見對方似乎有生氣的跡象,趙弘潤笑著改口道:“逗逗你而已,不用這麼嚴肅吧?……昨日我聽那蠢丫頭說,你似乎是不善於表達息怒……”

    羋姜自然明白趙弘潤口中的蠢丫頭指著正是她的妹妹羋芮,一邊在心中暗暗責怪妹妹又被眼前這傢伙套出了些什麼,一邊提醒對方她方才的疑問:“異狀。”

    “好好好,異狀。”趙弘潤仔細回想了片刻,聳聳肩說道:“至今為止。沒有什麼異狀。”

    “沒有麼?”羋薑點了點頭,自顧自喝茶。

    望著這個女人那淡然處世的樣子,趙弘潤一時也猜不透對方心中所想,試探著問道:“據你所知。那什麼青蠱何時會……唔,有所徵兆表現出來?”

    “說不好。”羋薑捧著茶杯淡淡回覆道:“正如你所說,那是許久以前的傳說,我又從何得知?不過看你前些日子摟著那個叫做羊舌杏的小姑娘,一臉自得的樣子。應該是暫時還未有什麼事吧?”

    “一臉自得?”趙弘潤面色古怪地瞅了羋薑一眼,逗她道:“莫非心中不是滋味?”

    “……”羋姜用莫名的眼神看了趙弘潤一眼,露出一種仿佛無以言喻的眼神,無語地搖了搖頭。

    無趣!

    趙弘潤暗自撇了撇嘴。

    他簡直不敢想像,若是他日後當真因為那什麼青蠱的關係迎娶了這個不會笑、不會哭的女人,那日後的日子將會是何等的淒苦。

    好在那什麼青蠱至今都沒有任何徵兆,弄得趙弘潤都忍不住開始懷疑,懷疑那什麼蠱蟲是不是早就已經悄悄死去了,讓他倆白白在這猜測、顧忌。

    但是不管怎麼來說,趙弘潤此時對那什麼青蠱的忌憚。已遠遠不似當初還在楚地的那會兒了,想想也是,畢竟他這回來的時候,因為小丫頭羊舌杏不會騎馬的關係,一路上他可是摟著她這麼過來的,雖然沒有什麼肌膚之親,但二人也算足夠靠近了吧?

    可即便如此,趙弘潤還是沒有絲毫的異狀。

    對此,趙弘潤只能如此得出結論:要麼就是年僅十四歲的羊舌杏還根本不能稱作女人,要麼。就是那什麼青蠱被誇大了,其實那種邪物根本沒有這種駭人聽聞的功效,只是以訛傳訛而已。

    可能僅僅只是一種模樣滲人寄生蟲……

    趙弘潤在心中補充了一句。

    當然了,在沒有確切認知那種蟲子之前。趙弘潤可不敢貿然地叫御醫抓幾副藥藥死那條蟲,他準備前到宗府查查相關文獻資料再說。

    不過,宗府是一個相當特殊的府衙,即便是趙弘潤,也不是想去就去的,因此。他決定先派人向宗府知會一聲。

    當然,他會找個藉口什麼的,畢竟這種事可大可小,在事情還未有所眉目之前,他不想弄得人人皆知,尤其是不想他的母妃沈淑妃因此而擔心。

    就在這個時候,宗衛高括從殿外走了進來,瞧見自家殿下今日早早就起來了,著實愣了一下。

    “殿下,早。”

    “早,高括。”

    在羋薑暗暗搖頭的無語目光中,趙弘潤與高括相互打了聲招呼。

    “高括,浚水營回駐地了麼?”

    “是的,昨日就已經回浚水了。”高括點點頭,將他所知的消息告訴了趙弘潤:“不過百里跋大將軍,以及李岌、曹玠、宮淵、于淳、吳賁五位將軍,仍暫住在城內的驛館。”

    “屈塍、晏墨、巫馬焦他們呢?”趙弘潤問道。

    其實此番與浚水軍一同前來大樑的,還有商水軍與鄢水軍,兵數不多,兩軍各自僅五百人而已,但是除了留守在商水的穀粱崴,以及留守在鄢陵、長平一帶的左洵溪與左丘穆兩名將軍外,其餘屈塍、晏墨、巫馬焦、伍忌、華崳、公冶勝等原平暘軍的將領,此番亦隨同浚水軍來到了大樑,其用意,無非就是向魏天子以及大魏朝廷表明心跡而已。

    “兩軍各五百軍士,此刻亦暫駐在浚水,與浚水軍一起。至於屈塍、晏墨、巫馬焦、伍忌、華崳、公冶勝等人,眼下則與百里將軍、曹玠將軍一樣,住在城內的驛館……”說到這裡,高括好似想到了什麼,提醒趙弘潤道:“殿下,據我方才打聽到了消息,朝廷對於殿下越權私自分派軍隊駐紮在商水與鄢陵、長平三縣,似乎有些不滿……尤其是兵部的幾位大人,他們普遍覺得,殿下不應該在戰後仍舊保留那兩支全然由楚人組成的軍隊。或許是幾位大人覺得楚人不可信……”

    “哼。”羋薑聽到這裡輕哼了一聲。

    望了一眼明顯有些不渝的羋姜,趙弘潤揮揮手說道:“兵部的不滿,無所謂。……商水軍與鄢水軍皆是跟隨本王立下汗馬功勞的,雖是楚人。也理當封賞!……父皇不會因此而區別對待的。”

    說著,趙弘潤好似想起了什麼,吩咐道:“對了,高括,你親自走一趟宗府。就說……唔,本王想去拜會一下二伯。”

    “宗府?”高括聞言一愣,好奇問道:“殿下去宗府做什麼?”

    也難怪他心中納悶,畢竟趙弘潤中了羋薑青蠱的這件事,趙弘潤只告訴過沈彧、衛驕、呂牧三名老成持重的宗衛。另外,屈塍與晏墨或有這方面的猜測,畢竟當初趙弘潤將重傷的羋薑帶回正陽縣時,曾拐彎抹角地向他們詢問有關於巫蠱的事,只可惜沒有什麼收穫。

    而其餘人,哪怕信任如百里跋。親近於羊舌杏,甚至是趙弘潤一貫的心腹高括等其餘宗衛,並不清楚此事。

    論及原因,無非就是趙弘潤不希望此事洩露而已。

    “沒什麼,就是去拜會一下二伯。”

    “儼王爺?”高括面色有些古怪。

    倒不是他對趙弘潤的那位二伯有何成見,問題是那位二王爺如今執掌著宗府,除了幾位姬氏一族的老人,即趙弘潤以往口中的“老頭子”外,如今宗府的第一人。

    即便是姬氏一族的子孫,在沒有什麼要事的情況下也是不得隨隨便便進出宗府的。

    “殿下有什麼要緊事麼?”高括好奇問道。

    見高括出言詢問。趙弘潤亦有些頭疼,含糊說道:“也不是什麼要緊事,就是……先去了再說。”

    不過更讓他頭疼,儼然還是那位整日板著臉的二伯。若不是沒有辦法,他也不希望去拜會那位。

    “喔。”高括點了點頭,同時已經做好了被宗府的人趕出來的心理準備。

    剛要轉身離去,他好似忽然想到了什麼,問道:“殿下,是今日去拜會儼王爺麼?”

    “這個……”趙弘潤不動聲色地望了一眼羋薑。語氣古怪說道:“明日吧,待會,本王要去一趟……唔,一方水榭。”

    原來如此。

    高括心中了然,露出幾分壞笑,不過在看了一眼羋薑後,他臉上的那種壞笑立馬便收了起來。

    畢竟除了沈彧、衛驕、呂牧三人外,其餘宗衛們至今都還摸不透他們殿下與羋姜這位楚國巫女的關係。

    “快去!”

    “是!”

    高括抱了抱拳,轉身而去。

    瞥了一眼離去的高括,羋薑忽然開口問道:“一方水榭……是你那位傾心的紅顏知己所居住的地方麼?”

    顯然,她是注意到了趙弘潤與高括方才曾頻頻拿眼偷偷觀瞧她,而期間高括的那種捉狹的目光更是不言而喻。

    “不知死活。”羋姜嘴裡冷冷地吐出一句話,旋即,她放下了手中的茶杯,揉了揉因為跪坐了許久而有些發酸的小腿,淡淡說道:“我與你一道去。”

    趙弘潤聞言皺了皺眉:“你去做什麼?”

    “去看看你肅王姬潤曾經提過的那位紅顏知己……你以為我會這麼說?”瞥了一眼趙弘潤臉上那古怪的神色,羋薑面無表情地說道。

    “那是為何?”

    “我……不喜呆在似這般的宮殿內。”羋薑在說這番話的時候,眼眸中隱約有些傷感。

    趙弘潤見此恍然,他這才意識到,眼前這位,那可也是楚國的熊氏大貴族出身,按照大魏的說法,相當於郡主的身份。

    不過理解歸理解,帶著羋薑去見那位蘇姑娘,趙弘潤總感覺有些不妥。

    見此,羋薑淡淡說道:“你還在等什麼?是在等羊舌家的小丫頭,還是在等我妹?”

    ……

    見羋薑搬出她妹妹羋芮來,趙弘潤一陣惡寒,他可不想被那個蠢丫頭給纏上。

    “算你狠!”

    趙弘潤無可奈何地答應了下來。

    可能是瞥見趙弘潤臉上那不悅的神色,羋薑暗自歎了口氣。

    雖然我不知該如何解蠱,不過,若是你當真因為別的女人而毒發,我有辦法可以救你……說不出口啊,這種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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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零三章:羋姜與魏地風俗

因為帶上了羋姜的關系,趙弘潤此番前去一方水榭,只帶了宗衛沈彧與呂牧二人。

畢竟前段日子宗衛們在浚水營軍中當差,雖說是為了磨練他們,但也被浚水營的那些曲侯、軍侯們操練地夠嗆,誰叫他們的前輩、浚水營大將軍百里跋暗中叫他麾下的部將狠狠操練這幫毫無經驗的后輩宗衛們呢。

因此,如今回到大梁后,趙弘潤打算臨時放宗衛們幾日假期,讓想睡大覺的宗衛們睡大覺,讓想出宮喝酒的宗衛去喝酒,算是給他們的獎勵。

反正身邊有羋姜在,亦不至于會有什麼事。

不過盡管如此,宗衛長沈彧因為牢記著上一回羅嶸那件事的教訓,死活不肯休假,于是,趙弘潤只能帶上他,以及另外一名宗衛呂牧。

說起來,此時的趙弘潤,那塊可自由出入皇宮的令牌早在上一次他皇姐的事件中被魏天子被沒收了,然而,即便是沒有出宮令牌的他,負責皇宮宮門守衛的禁衛軍以及其統領靳炬亦不敢阻攔。

一來是趙弘潤此番擊敗了楚暘城君熊拓的余威猶在,二來嘛,是誰都能猜到,這位肅王殿下此番在立下了這等功勛后,魏天子必定會有賞賜,出閣辟府已然只是時間問題。

保不定今明兩日的宮廷盛筵之后,魏天子便會詔書正式允許趙弘潤出閣辟府,像雍王弘譽、襄王弘璟那樣,居住到皇宮外,用有自己的王府、邸臣以及私兵。

這不。當得知趙弘潤有出宮的意圖時,禁衛軍統領靳炬在與這位肅王殿下玩笑了幾句后,便二話不說下令麾下禁衛放行。

這可都是人情吶……

趙弘潤心中暗道了一句,旋即低聲叮囑呂牧。待等日后他分到屬于他的那份豐厚回報后,定要準備一份厚禮給禁衛軍,畢竟宮廷內的兩衛中,禁衛軍與趙弘潤他們的關系,那可遠遠要比郎衛軍親近地多。

當然了。文昭閣殿外的那群郎衛,倒是與趙弘潤他們的關系也不錯,只不過那些郎衛的人數僅僅只占郎衛軍的絕少一部分而已。

一行四人離了皇宮,徑直往橫街方向而去,作為東道主,趙弘潤並不吝嗇向羋姜介紹他們大梁的繁華,只可惜這個女人似乎不大在意這些,從始至終面無表情,讓趙弘潤覺得有些無趣。

想來,作為一名魏人。趙弘潤亦希望能從羋姜這名楚人的口中聽到一些稱贊大梁繁華的贊譽,可惜后者全然沒有那個意思。

或許是身為汝南君熊灝之女的羋姜,小時候亦見慣了這類繁華的城池吧。

不過當趙弘潤帶著她來到了一方水榭時,羋姜的眼中便不由得露出了幾許驚訝與意外。

因為她瞧見一方水榭的門樓內外,有不少女子穿著暴露的衣衫出言勾搭著那些頓足在樓外徘徊猶豫的年輕男子,即那些有賊心想進去尋歡、卻又沒有足夠賊膽的那些人。

“那些女子在做什麼?勾引男人?”

女人的直覺,讓羋姜隱約已猜到了什麼,但卻不能肯定。

“……”趙弘潤張了張嘴,有些無言以對。

想來似羋姜這般說得如此直白,他實在不好接過話茬。

想了想。他只好隱晦地解釋成攬客。

羋姜聞言眼中露出了不解之色:“一方水榭……是生意之地麼?”

“唔……可以這麼理解吧。”

趙弘潤含糊地回答道。

因為到過楚國,因此趙弘潤很清楚,楚國是沒有似一方水榭這等青樓場所的,因為楚國的國民階級太過于兩極分化:楚國的貴族、大貴族們。其府內養著不計其數的美貌家姬,根本不需要到青樓這種場合去尋歡;而楚國的平民,幾乎普遍都是連飯都吃不飽的處境,又哪來的閑錢去尋花問柳。

因此,國體的限制,使得楚國至今也未形成青樓這一項產業。

果不其然。身為楚人且從未來過魏國的羋姜,想了半天也想不出那些衣裝暴露的女人究竟在從事哪一個行當的生意。

“她們從事什麼生意?”

“唔……皮肉生意。”

“皮肉生意?”羋姜的眼中閃過濃濃的困惑:“出售野獸皮毛與肉的生意?”

她不能理解,那些看起來弱不禁風的女人們,何來的力氣做那些粗活。

面對著羋姜困惑的詢問,趙弘潤含糊其辭、避重就輕地搪塞著,而他身邊沈彧、呂牧二名宗衛,亦是一臉的尷尬之色,畢竟這種事,他們也不知究竟該如何解釋。

“姜公子?”

“咦,這位不是姜公子麼?”

待等趙弘潤領著宗衛沈彧、呂牧以及羋姜,一行四人來到了一方水榭的門樓前,那些底樓的姑娘與龜奴們瞧見這位爺,紛紛迎了上來。

說起來,趙弘潤所化名的“姜潤”,在這一方水榭那可也稱得上是一位名人了,一來是趙弘潤年輕,人長得俊俏出手又闊綽,似這等富家貴公子,向來便是一方水榭內眾多姑娘們最向往接待的貴客。

當然,更重要的原因是,樓內的龜奴與姑娘們都清楚一件事:這位姜潤姜公子,僅僅只在他們樓內的翠筱軒,讓那位曾經的清倌兒蘇姑娘陪了一晚,沒過幾日,蘇姑娘就被這一方水榭的主人給摘了牌,從此不必再接見其余任何客人。

這意味著什麼?這意味著這位“姜潤公子”絕對是大梁城內權貴之子,是他們一方水榭背后的金主都想拉攏甚至是討好的貴賓。

在明白這一點后,一方水榭內的龜奴與那些姑娘們,對待趙弘潤便更加熱情了。

“看這些女人的神色,並不像是打算賣皮肉給你,似乎是恨不得將你給吞了的樣子……”

羋姜面無表情地小聲對趙弘潤說道。眼神中充斥著將信將疑的神色,仿佛在懷疑趙弘潤是否在騙他。

呵、呵呵……

趙弘潤真不知該如何向她解釋,只好裝作沒聽到。

好在那些鶯鶯燕燕們亦有自知之明,知道趙弘潤看不上她們。倒也沒有過分地靠上來自找沒趣,只是眼神熱切地望著他而已。

不過那些龜奴們,倒是連忙迎了上來,討好地諂笑道:“有好長一段日子未見到姜公子了,姜公子今日莫不是依舊為了蘇姑娘而來?”

趙弘潤微笑地點了點頭。同時用眼神示意呂牧打賞這些人。

之后,趙弘潤便拉著羋姜的袖子,趕緊將她往樓上拉,畢竟這個女人正在用一種無法言喻的的恐怖眼神,打量著樓內的一切,尤其是當她瞧見一樓的大廳中有些男子正在樓內女子的伺候下喝酒作樂時。

“這里不像是賣皮肉的……”

被趙弘潤拉到了二樓,羋姜用滿是懷疑的眼神盯著他,仿佛是希望他對此作出解釋。

見此,趙弘潤實在不知該如何解釋,沒好氣地說道:“我從未說過。皮肉生意指的就是賣皮毛與肉……”

“那是什麼?”羋姜不解地問道。

而就在這時,他倆經過的雅間內,忽然傳出一陣細微的喘息聲,那種參雜與男人的亢奮與女人的呻吟的喘息聲。

頓時,羋姜的臉就紅了,白了一眼趙弘潤,嘴里冷冰冰地吐出兩個字來:“無恥!”

顯然,她只是不清楚魏國這邊的風俗,並不代表她無知,她當然明白那種喘息聲意味著什麼。

“……”趙弘潤無語地翻了翻白眼。

不過讓他有些意外的是。羋姜在冷冷說出那句“無恥”后,便沒有再說什麼,只是面無表情地跟在他身后。

只是在他倆登上三樓的樓梯時,她這才小聲問道:“你的紅顏知己。是別人的家姬麼?”

“什麼?”趙弘潤聞言有些疑惑。

只見羋姜指了指腳下,不解地問道:“這一方水榭,不是你們魏國某個貴族的府邸麼?我不明白,憑你的身份地位,為何不將你那個紅顏知己,向那個貴族討要過來?”

趙弘潤無奈地嘆了口氣。只好停下腳步向她解釋青樓的概念,同時告訴她,青樓女子並不等同于她們楚國那些貴族府上所養的家姬,前者尚有一絲自由可言,尚保留著作為人最起碼的權利與自尊;至于后者,呵呵,純粹就是楚國貴族泄欲的女奴、物品而已。

“原來如此。”羋姜恍然大悟般地點了點頭,總結道:“皮肉生意,就是某個女子陪男人睡覺,事后男人給該名女子一些錢物的生意……”

我怎麼感覺這麼累呢?

“……”趙弘潤盯著羋姜看了半響,最終無奈地嘆了口氣,心力交瘁般地扣響了三樓翠筱軒的雅間門戶,同時低聲叮囑羋姜:“待會少說話。”

“誰呀?”

屋內,傳來了蘇姑娘的丫環綠兒的聲音。

伴隨著吱嘎一聲,綠兒打開了屋門,睜開著眼睛瞧著趙弘潤,眼中在閃過一絲歡喜后,臉上便早已堆滿了怒容:“你還曉得來?!”

她就是姬潤的紅顏知己?

羋姜眼神古怪地打量著眼前這個身板可憐的小丫頭,忽然,她想到了此刻尚在大魏皇宮文昭閣內的羊舌杏,仿佛明白了什麼似的,點了點頭:“喔……”

那一瞬間,趙弘潤儼然神靈附體,哪怕背對著羋姜亦能清楚猜到這個女人心中所想,回過頭去咬牙切齒地打破了羋姜心中的妄想。

“不是她!”

而就在這時,屋內傳來一聲溫柔的問話,即便是羋姜,聽到那個溫柔的女聲亦是一愣。

“綠兒,是誰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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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零四章:羋姜與魏地風俗(二)

闊別半年再次見到愛郎,相信任何一位女子都會因此而雀躍欣喜,可若是那位愛郎身邊無緣無故地多了一個女人,相信那種喜悅頓時間就蕩然無存了。

這不,在翠筱軒的內室,蘇姑娘看看對坐的趙弘潤,再看看趙弘潤面無表情就跪坐在趙弘潤右側的羋姜,一顆芳心頓時沉到谷底。

雖然羋姜此次出來,亦是女扮男裝,可問題是蘇姑娘又不是傻子,哪里會瞧不出什麼端倪來。

男人哪有地生得如此俊秀的?

那眉黛、那目瞳、那膚色,足以證明愛郎身邊的“男子”,實則是一名美貌不遜色于她的女子。

為……為什麼回了一趟老家,姜潤公子身邊就多了一個女人?

蘇姑娘的面色略微有些發白,一顆芳心亦是沉浮不定,她不敢細想,不敢細想她的愛郎“回老家”后遭遇了什麼變故,比如定親、定親、定親。

也不敢細想,這位愛郎今日帶著這個女人前來找自己的用意,比如劃清界限、劃清界限、劃清界限。

更讓蘇姑娘感到心驚膽戰的是,那名愛郎身邊女扮男裝的女人,從進門起就用一種可怕的眼神打量著她,仿佛要將她從未到外看得透徹。

她……她開口了……

蘇姑娘下意識地咽了咽唾沫,神情緊張地死死盯著那個女扮男裝的女人的嘴唇,生怕從對方口中聽到什麼類似日后你不要再與我夫君有何來往這類的話。

而在蘇姑娘忐忑不安的注視下,羋姜開口說出了自打她進門后的第一句話。

“……所以說,你與他睡過了?”

即便蘇姑娘思前想后想了許多,也未料到對方會如此直接地詢問起這等私事。頓時就愣住了。

“什、什麼?”蘇姑娘結結巴巴地問道。

“是我說得不夠具體麼?”羋姜轉頭望了一眼趙弘潤,眼中閃著疑惑不解之色,隨后,她將目光再次投向蘇姑娘。補充道:“我指的是男女****。”

“……”蘇姑娘聞言面紅耳赤,說不出話來。

她心說,這個女人究竟是誰啊,哪有初次見面就問這種私人問題的?

她只好求助趙弘潤,卻奇怪地瞧見。趙弘潤正扶著額頭,一臉無可奈何地嘆著氣。

似乎,與我想的不太一樣……

心中一轉念,蘇姑娘小心翼翼地問道:“請問您是?”

羋姜面無表情地從同樣滿臉錯愕的小丫環綠兒手中接過茶杯,淡淡說道:“遠房表姐。”

“啪——”

趙弘潤無言地一拍額頭。

說實話,對于羋姜冒充他表親,趙弘潤並不反感,畢竟從某種角度上說,這也算是幫了他一把。

問題是,你羋姜能將那個遠房表姐的角色演好麼?你分明對我一無所知啊!

趙弘潤無言地嘆了口氣。

而與此同時。聽聞此言的蘇姑娘正吃驚地望著羋姜,喃喃重復道:“表……表姐?”

羋姜輕抿了一口茶水,點點頭淡然說道:“你可以叫我姜彌。”

原來是遠房表姐啊……

蘇姑娘如釋重負地松了口氣,不過轉念一想,又感覺有點不太對。

于是她好奇地問道:“您是說,您是姜潤公子的遠房表姐?可即是表親,為何您也姓姜呢?湊巧嗎?”

純粹只是將自己名字倒過來的羋姜聞言一愣,眼中閃過一絲異色。

只見她突然放下手中的茶杯,目視著蘇姑娘,認真地說道:“事實上。我方才是與你開玩笑的,我其實是他遠房堂姐!”

天吶!這種蹩腳的解釋……你直接說句“是巧合”不就完了麼!

趙弘潤煩躁地用雙手抓了抓腦袋。

“喔……喔。”蘇姑娘紅唇微啟,表情有些不自然地看著對面那位愛郎的看似正常卻隱約有些地方不太正常的堂姐,旋即轉頭望向了趙弘潤。

見此。趙弘潤連忙補救道:“是這樣的,我老家那邊,唔,鄉下地方,那里,姜姓是大族。族內的年輕一輩,有隨母姓姓姜的,也有隨父姓姓姜的,弄到最后,親眷關系就比較亂了……就像姜彌她,都算不清究竟該算表姐還是該算堂姐了……”

“喔。”蘇姑娘聽了這個解釋,恍然大悟地點了點頭,畢竟似趙弘潤所說的這種事,在歷來的世家大族中並不罕見,尤其是提倡族內通婚的世家,盤算其親眷關系來簡直就是一團糟。

“不,是堂姐!”羋姜面無表情地打斷道:“所以他姓姜、我也姓姜。”

我說你啊,就別來添亂了行麼?……沒見我已經解釋過了麼?!

趙弘潤沒好氣地瞪了一眼羋姜。

好在蘇姑娘已經被趙弘潤的解釋說服了,聽聞羋姜的強行辯解亦不感覺奇怪,好言問道:“彌堂姐是何時來的大梁?”

不可否認蘇姑娘很有分寸,雖然她的歲數要比羋姜大好幾歲,但因為趙弘潤的關系,她也只能稱對方為姐,誰叫女人的地位一般都是隨夫的呢。

“昨日到的。”羋姜指了指趙弘潤,面無表情地說道:“與他一起。”

“昨日到的呀。”蘇姑娘笑著說道:“昨日大梁城內很熱鬧吧?”

“什麼?”羋姜眼中閃過一絲不解。

蘇姑娘愣了愣,亦是不解地解釋道:“奴家是指昨日的盛事……天子與朝中百官,以及城內的百姓們,出城迎接凱旋而歸的肅王殿下……不是很熱鬧麼?”

“有嗎?”羋姜眼中的困惑之色更濃了。

也難怪她們倆說不到一起,畢竟昨日趙弘潤為了“報復”他父皇,提早一步回到了皇宮,而期間隨行的人中,便有羋姜,因此。當時身在皇宮內文昭閣的羋姜,又如何會曉得迎接凱旋之軍的盛事究竟熱鬧不熱鬧。

見此,無可奈何的趙弘潤只有再次站出來圓場:“是這樣的,昨日回到大梁后。因為車馬勞頓的關系,一行人都很累,所以回到府上后就歇息了……”

“那可真是可惜了!”聽到這里,小丫環綠兒在旁插嘴道:“小姐跟我去看了哦,肅王殿下……金盔金甲。高大英武……”

“……”羋姜不動聲色地瞥了一眼趙弘潤,面無表情地哼哼兩聲。

那輕蔑的哼聲或許表達著這個意思:因為騎在馬上是故顯得高大,下了馬,或許也就只是個矮個子。

而對此,趙弘潤恨得心癢癢,直將牙齒咬得哢嘣作響。

房間內的氣氛,逐漸又有些冷場。

蘇姑娘瞧瞧趙弘潤、又瞧瞧羋姜,總感覺這對遠房堂姐弟有點奇怪,不過見自家愛郎不知為何面色不渝,她也不好深究什麼。岔開話題問道:“彌堂姐這次到大梁來,要多住些日子麼?”

“若是他不將我趕出去的話,應該會住些日子。”羋姜再一次伸手指了指趙弘潤。

“哈,哈,怎麼可能呢?”注意到蘇姑娘那困惑不解的目光,趙弘潤干干笑了兩聲,同時用眼神示意羋姜:少說話!!

“最后一個疑問。”羋姜似乎是看懂了趙弘潤的眼神示意,將目光轉向蘇姑娘,面無表情地問道:“你是清倌兒?”

“曾是……”蘇姑娘不知這位“堂姐”何來由此一問,不由地有些緊張。

可沒想到的是。羋姜眼中卻露出幾分不解之色:“何謂是清倌兒?是指他專屬的女人麼?……方才上來時,我聽你們這邊的人說過,你只接待他一人。”說著,他指了指趙弘潤。

聽聞此言。蘇姑娘還未褪去的紅暈,頓時又布滿了整個面頰,神色尷尬而又羞澀,不知該如何解釋。

見此,趙弘潤代為解釋道:“清倌兒,指的是賣藝不賣身的女子。”

“賣藝?”羋姜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問道:“也就是說,你很有才藝?哪方面的才藝?”

喂喂喂,你方才說了句很不得了的話啊!

趙弘潤瞪了一眼羋姜,咬牙切齒地說道:“琴棋書畫!……蘇姑娘是對琴棋書畫非常精通的奇女子。”

聽到趙弘潤的贊譽,蘇姑娘心中自是甜蜜,顧不得方才的羞澀,連連擺手謙遜道:“承蒙姜公子贊譽,奴家愧不敢當。……說起琴棋書畫,姜公子遠勝于奴家呢……”

“蘇姑娘謬贊了。”趙弘潤亦謙遜道。

明明是郎有情妾有意的一幕,可當插入了羋姜那一句困惑的疑問后,就變得比較奇怪了。

“我原來聽說,魏……唔,大梁這邊的女人都多才多藝,我還以為指的是勾引男人的手段,沒想到是琴棋書畫。不過,侍寢的女子懂得琴棋書畫,這有助于男女****麼?……還是說,琴棋書畫是你們大梁這邊對榻上之技的特殊修辭?”

蘇姑娘一聽這話,滿臉通紅,羞臊欲死。

她實在無法想象,對面這位同樣是女兒身的“堂姐”,究竟是如何才能面色自若地說出那番羞臊的話來。

倒不是羋姜故意擠兌蘇姑娘,說到底只是楚魏兩個國家的大環境不同,這決定兩國女子的地位待遇亦差距極大。

在楚國,毫無社會地位可言的女人們,充其量只能算是一件貨物,她們必須依附男人才能生存,才能保住自己的性命與地位。而在魏國,雖然女子的地位亦不如男子,但最起碼她們仍擁有最起碼的社會地位,而不是一件物品。

“是我說得不夠具體麼?”見屋內幾人面色僵硬,毫無反應,羋姜不解地問道。

見此,趙弘潤連忙打斷了她的話:“不,你已經說得足夠具體了!”

說罷,他感受了一下屋內那再度冷場的氛圍,瞧了瞧面面相覷、不知該說些什麼蘇姑娘與丫環綠兒這對主仆,在遲疑了片刻后,攤了攤手。

“總而言之,我回來了。”

聽聞此言,蘇姑娘臉上頓時露出了會心的甜美笑容,想來這句話是自從趙弘潤與羋姜坐下后,她所聽到的,最讓她感到松心的話。

而就在這時,房間外隱約傳來一陣喧吵聲。

“這位公子,這位公子,蘇姑娘已在我一方水榭摘牌,她已不再是樓里的姑娘了……不不不,小人不是這個意思,只是徐管事他吩咐過,只有經過蘇姑娘的允許,才能……誒?這位公子,這位公子,蘇姑娘當真是不見客的……”

隨著房間外的喧雜聲越來越近,忽然,屋門被推開了,一干腰間挎刀的隨從簇擁著一位身著朱紅色銀紋錦袍的年輕貴公子,貿然闖出了屋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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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零五章:原陽王世子

“什麼人?”

宗衛沈彧與呂牧二人,方才一直坐在外室,瞅著自家殿下方才頻頻為羋姜打圓場時那窘迫的樣子,暗暗發笑。:

可盡管如此,他們的警惕心卻並未因此降低,待等有人貿然推門進來時,他們便已立馬站了起來,出聲喝問。

可那位身著朱紅色銀紋錦袍的年輕貴公子,卻並未用正眼打量他們,指著內室的趙弘潤等人,轉頭對身后一名龜奴模樣的男子,不悅說道:“不是說那位蘇姑娘不接待客人麼?那是何人?”

只見那名龜奴緊走幾步,瞧了一眼正與蘇姑娘對坐的趙弘潤,苦笑著對那位富家公子言道:“這位公子,那位是姜潤、姜公子,是蘇姑娘唯一的入幕之賓。”

“入幕之賓?”那位富家公子眼中閃過幾絲不悅,撇撇嘴嘀咕道:“嘁!已被人拔了頭籌麼?真是可惜了。”

他的嘀咕聲雖然不響,但在此刻如此安靜的屋內,相信絕大多數人都聽到了。

這不,趙弘潤的臉上露出了不快,而蘇姑娘的眼中亦流露出厭惡之色。

唯獨羋姜對此一知半解,從她閃爍不定的目色判斷,似乎正在思忖猜測何謂頭籌。

而此時,宗衛沈彧與呂牧二人已迎了上去,他倆用自己的身體擋住了內室與外室間的那一層紗簾,神色不善地說道:“喂,這里有客人了!”

話音剛落,就見那名貴公子身后閃過一名護衛來,兇神惡煞地呵斥道:“大膽!兩個低賤之奴,安敢如此對我家公子說話?跪下!”

什麼?!

宗衛沈彧、呂牧聞言心中大怒。

要知道他們可是趙弘潤身邊的宗衛,除了天地與生父生母,他們只跪過魏天子與沈淑妃,畢竟這兩位從某種角度說也算是他們半個父親母親,而除此之外,他們何曾對其他人跪下過?注:跪下指的是雙膝跪地。

哪怕是東宮太子,如今的儲君。也沒有資格讓作為趙弘潤身邊宗衛的他們跪下。

而就在沈彧與呂牧二人準備給這群家伙一點顏色看看時,他們忽然發現,對面那名公子的護衛們,竟然各個身挎腰刀。

要知道。能在大梁城內公共場合,堂而皇之地佩帶刀劍的,只有三類人:

其一,衛軍,即兵衛、禁衛、郎衛這三支負責大梁城以及皇宮治安的京師衛戎。包括宗衛。

其二,公門官署內的公吏以及署兵。比如當初吏部郎官羅文忠的兒子羅嶸請來捉拿趙弘潤的人,便是大理寺的緝賊公吏,除此以外,還有刑部、兵部等等行政府衙的公吏等等;

至于其三,那就是護衛。

這里所說的護衛,指的可不是一般意義上護衛,而是指王府、宗府等那些天子允許其組建的府兵,亦可稱之為私曲或私兵。

終歸大梁乃魏國王都,天子腳下。因此,大梁城內對于武器的管制非常嚴格,並不是所有的世家都有資格組建私兵,比如城內好些權貴們的護衛,那些護衛充其量只能隨身攜帶棍棒,只有那些經過天子允許的府衙,府內的護衛才有資格佩戴刀劍。

比如雍王弘譽的府兵,或者朝中某重要大臣的府兵等等。

反過來說,但凡能在大梁城內堂而皇之地佩戴刀劍的,也全是那些地位崇高、權勢頗大的貴族、重臣。以及他們的家兵、府兵。

正因為清楚這一點,沈彧與呂牧並沒有貿貿然將對方暴揍一頓,而是冷靜地詢問對方的身份,畢竟這是在大梁。盡管他們的殿下已經算是站在國內社會階層金字塔最頂端的那一層,但不可否認,若是因為沖動而得罪了大梁城內某些隱秘的貴族勢力,相信就算是他們的殿下,都會因此感到頭疼。

在這個大梁,還是會有一些人。是趙弘潤不願意輕易得罪的。

比如當初,在趙弘潤被羅文忠、羅嶸父子陷害時,那位帶著宗府內一干宗衛們前來一方水榭,將趙弘潤帶走的那位堂兄,那位同樣是姬氏一族出身的大魏皇室貴勛。

“問我家公子是何人?”那名出言不遜的護衛在聽到了沈彧的問話后冷笑一聲,趾高氣揚地呵斥道:“我家公子,乃原陽王世子,成琇殿下!……似你這等下奴,還不速速跪下?!”

原陽王世子?

沈彧與呂牧面面相覷,倒不是震撼于對方的身份,他們只是納悶,原陽王乃封國的侯王,對方來大梁做什麼?

莫非是陛下宣原陽王父子進宮面聖?

沈彧、呂牧二人有些退縮了,畢竟原陽王他們不怕,可倘若是魏天子宣召原陽王進宮面聖,那他們就不敢造次了。

而在他們猶豫的同時,趙弘潤則側過身來,打量著那位素未謀面的姬氏族人。

成琇……趙成琇。成字輩麼?等會。……元弘永守、惟德興邦……宗家的排譜,近幾代並沒有成字輩的。分家的麼?分家近幾代的排譜我記得是……文成武德、匡正毋(無)咎……唔,對了,分家的,成字輩……嘿,恰好與我的“弘”字持平。

趙弘潤思忖了片刻,心中不以為意。

倘若對方是文字輩,那麼這件事若是鬧大的話,到了宗府可能他也會有些麻煩,畢竟雖然雖說是分家,但輩分高于他,他理當喊一聲王叔。

不過既然是同輩,那麼,姬氏宗家子孫對姬氏分家子孫,這簡直毫無懸念。

只要趙弘潤恪守規矩,莫要主動出手,哪怕之后將對方打地滿地找牙,宗府也不會來找他的麻煩。

畢竟,他趙弘潤可是姬氏宗家子孫,而且還是當代魏王的嫡系之子,倘若按照楚國的說法,光是論血統就足以將對方遠遠甩在后頭。

不過……這小子來大梁做什麼?

不得不說,趙弘潤亦有些納悶。畢竟封國的侯王或者世子,按理來說,是不怎麼情願到大梁來的。

畢竟,別看他們也是姬氏一族出身,在其那座姑且也稱之為封國的小城內。倒也可以肆無忌憚。但若是到了大梁,他們姬氏一族分家出身的血脈,可就談不上有什麼尊貴了,別說趙弘潤與他的兄弟們這一群當今大魏天子的嫡子們。哪怕是宗族三代之內的族人,也不是那些分家出身的姬氏子弟可以比擬的。

因此,想來是有什麼特殊的原因,讓原陽王世子趙成琇這個“鄉下皇族子弟”,跑到大梁這座滿是姬氏一族宗家子弟的王都來。

此時。那位原陽王世子趙成琇,已緩緩踱步來到了內室,嘖嘖品贊著蘇姑娘的美色,旋即轉頭望向神色淡然打量著他的趙弘潤,皺眉說道:“你就是姜潤?”

“有何指教?”趙弘潤淡淡說道。

“見了本殿下,為何不跪?”

跪你?我怕你承受不起啊!

趙弘潤心中暗暗冷笑道。

可能是美色當前的關系,趙成琇並沒有過于在意,揮揮手說道:“算了,本殿下也不欲與你計較,帶上你的護衛。滾吧!”說罷,他目不轉睛地盯著蘇姑娘,嘖嘖贊道:“雖說可惜未占頭籌,不過這份姿色,還真是罕見……本殿下昨日還以為你是哪家的千金呢,沒想到竟是這一方水榭的姑娘,嘖嘖嘖,可惜,可惜……”

“他見過你?”趙弘潤好奇問道,畢竟據他所知。蘇姑娘以往是足不出戶的。

為了避免愛郎誤會,蘇姑娘連忙解釋道:“奴家昨日只是想去瞅瞅,那位名震大梁的肅王究竟長什麼模樣……”

盡管蘇姑娘沒有細說,但是她那幽怨的眼神與口中的話。卻是讓趙弘潤心中一震。

他如何猜不到蘇姑娘這是對他的身份已有所懷疑。

“然后就碰到他了?”

“倒也沒有。”蘇姑娘望了一眼那趙成琇,小聲對趙弘潤說道:“當時此人在人群中遠遠地看奴家的眼神,讓奴家頗為不喜,因此便速速從人群中離去了,沒想到……”

說到最后,她臉上布滿了苦澀。

可能是察覺到了蘇姑娘心中的害怕。趙弘潤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輕輕捏了幾下,口中寬慰道:“別怕,區區一個封王世子,還嚇不倒本公子。”

“……”趙成琇聞言面色頓變,陰沉著面色冷冷說道:“上回忤逆本殿下的人,你可知是何下場麼?”

趙弘潤瞥了一眼對方,淡淡說道:“上回沖撞了本公子與心愛女子私會的人,你又知曉是何下場麼?……別忘了,你此刻所在的這座城池,叫做大梁!”

聽聞此言,趙成琇雙目一瞇,冷冷說道:“看來你是敬酒不吃要吃罰酒了……本殿下再說一句,帶上你的人,滾出去!”

說罷,他眼角余光撇見了羋姜。

很顯然,這位長久沉醉于女色的世子,一眼就看穿了羋姜的女扮男裝,並且,羋姜的姿色,亦讓他眼睛一亮。

“等會,這個女人留下!”

不知死活……

“抱歉,無論是敬酒還是罰酒,若是本公子不想飲,沒人可以逼迫!”

說話時,趙弘潤一把抓住羋姜的手臂,示意她稍安勿躁,畢竟他清楚地很,這個女人若是起了殺心,完全可以殺掉一屋子的人。

“好!這是你自找的!”

冷哼一聲,趙成琇轉身走向外室,口中冷冷說道:“來人,將那兩個女人帶走,其余人,若是膽敢阻攔,給本殿下打斷他的腿!”

“是,世子!”那一干護衛聞言立即沖了過來。

見此,趙弘潤松開了握住羋姜手臂的手,背對著那趙成琇,自斟自飲起來。

沈彧與呂牧跟隨趙弘潤多年,豈會不知自家殿下的心意,當即操起身邊的桌案,朝著那些護衛撲頭蓋臉地砸了過去。

頓時間,整個翠筱軒一片混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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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零六章 原陽王世子(二)

相信原陽王世子趙成琇那幫護衛,他們最大的失誤就是沒有在第一時間拔出武器,而是企圖用刀鞘將沈彧、呂牧二人擊倒。

這個失誤,導致他們在一個照面的工夫,便有三四名同伴被擊倒在地,非但自己暈厥過去,就連武器亦被沈彧、呂牧這兩名宗衛給奪走了。

“你們……”

那名看似原陽王世子趙成琇身邊護衛長的男子見此大驚失色,他原以為對方只不過是普普通通的角色,沒想到一交手才曉得,對方的武藝與力氣,遠在他手旁那群護衛之上。

“鏘——”

一名護衛猛地抽出了利劍。

隨后,其余護衛們亦紛紛拔出了劍,將沈彧、呂牧二人團團圍住。

見此,沈彧冷冷掃了一眼圍住他與呂牧的那一干護衛,緩緩從鞘中將劍抽了出來,用低沉的口吻說道:“既然拔了劍,相信爾等也已做出了豁出性命的覺悟。”

要知道,沈彧、呂牧二人那可是上過戰場殺過人的,當他們手持利劍的時候,仿佛真有一股無形的壓力,壓迫地那些護衛們隱隱有些喘不過氣來。

這兩個家伙……莫非真殺過人?

那名護衛長見此面色微變。

若是在楚國,貴族身旁的護衛殺過人那是司空見慣的事,畢竟楚國草菅人命實在不是什麼新鮮的事,但是在魏國,人命官司那可是要被問罪于刑事的,就算是權貴階級,若不能妥善地掩飾,事后一樣會被刑部追究責任。

因此在魏國,殺過人的人並不多,很多時候,哪怕是國內的貴族,他們用武力解決矛盾的手段,充其量也只限制在斗毆,並不會真的鬧出人命官司來。

就像方才原陽王世子趙成琇那句打斷腿的威脅一樣。

畢竟這是在大梁,天子腳下,哪怕是趙弘潤這樣的姬氏皇族貴勛,一旦沾上人命官司,處境亦會相當不利,更別說其他人了。

“莫被這二人給唬住了,他們豈敢當眾殺人?”

一名護衛大叫了一聲,舉著劍朝著沈彧的手臂砍了過去。

沒想到沈彧一個側身避開了此人的攻勢,反手一劍削過那人的大腿,頓時,鋒利的劍刃割破了那名護衛腿上的皮肉,嘩嘩流血不止。

是的,即便是沈彧,也不敢在大梁殺人,畢竟對方也是魏人。如若不然,他方才就不會只是揮劍割破對方腿上的皮肉,相信早已割斷對方的咽喉,或者一劍刺入對方胸口了。

但反過來說,只要別鬧出人命來,那就什麼都好說。

一群人乒乒乓乓在翠筱軒內打得不可開交,屋內的案櫃、花瓶、字畫等觀賞物頓時遭了秧,被毀地面目全非。

小丫環綠兒見此不住地尖叫起來,急地連連跺腳卻又不敢上前,一回頭見趙弘潤仍若無其事地飲著酒,氣憤地說道:“你你你……你還喝得下去?”

趙弘潤舉著酒杯回頭瞄了一眼,瞧見沈彧、呂牧二人正壓制著對方十幾人往死里打,便隨口說道:“這不是我方占優勢麼?”

“我沒說那個!”綠兒急著直跺腳:“你瞅瞅被砸壞多少東西,那可都是咱們小姐的。”

“綠兒。”蘇姑娘用目光制止道。

豈料綠兒這回並不給自家小姐面子,著急地說道:“小姐,您還沒過他家的門呢。這些年您好不容易攢下些私房錢,可不能全陪進去咯。”

蘇姑娘聞言面紅耳赤,有心呵斥綠兒吧,又不知該說些什麼。

見此,趙弘潤笑著寬慰一臉著急的綠兒道:“綠兒,本公子最近富了,被砸毀的些許東西,全記在我頭上,回頭我叫人來補上就是。”

“咦?”綠兒聞言一愣,一臉財迷樣地連忙湊了上來,眨了眨小聲問道:“富了?有多富?”

因為蘇姑娘與其丫環綠兒都不是外人,趙弘潤亦不隱瞞,豎起三根手指。

“三千兩?”綠兒眨眨眼睛問道。

三千兩那叫富麼?

趙弘潤翻了翻白眼。

見此,綠兒兩眼放光,低聲說道:“三……三萬兩?”

“呵!”趙弘潤輕哼一聲,自顧自將杯中的酒飲盡。

“難道是三十……”綠兒驚駭地睜大了眼睛,旋即臉上表情頓時微之一邊,拿起一旁的酒杯笑嘻嘻地給趙弘潤添酒:“姜公子請用酒……這半年不見,姜公子變得英氣多了,唔,只比那位肅王殿下遜那麼一點點……”

這財迷的丫頭……

趙弘潤沒好氣地翻了翻白眼。

畢竟綠兒這丫頭雖然心底不壞,但是不知因為什麼原因,頗為勢利、貪財,想當初他在初次見蘇姑娘的時候,這個丫頭可沒少因為趙弘潤當時的穿著而對他冷嘲熱諷。

不過仔細想想,趙弘潤倒也不難猜測究竟是什麼原因才使得這丫頭如此看重錢財,畢竟蘇姑娘曾經為了不使趙弘潤厭惡綠兒,曾暗中向他透露過綠兒的身世,提起過這丫頭是其在幼年時,便被她欠下賭債的父親給賣到了這種煙花之地當下人,小小年紀就提著大茶壺給人燒水,伺候茶水,見過許多形形色色的人,論對人世百態的了解,這丫頭還要在蘇姑娘之上。

不可否認也是一名命苦的小姑娘。

“前倨后恭……眼下再說什麼討好的話,本公子也不會分你什麼賞賜的。”

趙弘潤淡淡說道。

“哪、哪能呢。”綠兒勉強地笑了笑,旋即一轉臉便撅起了嘴:“嘁!”

果然……

趙弘潤無語地抬頭望向蘇姑娘,卻見蘇姑娘望著他們淺淺一笑。

這三人在內室低聲笑談,可是惹惱了那位原陽王世子趙成琇,想來他怎麼也沒想到,趙弘潤竟然無視他們到這種地步,一怒之下,他指著趙弘潤的方向說道:“休要理睬這兩個下奴,先給我拿下那個混賬!”

話音剛落,那十幾名護衛中,便分出一半人朝內室沖了過來。

見此,沈彧與呂牧心中一驚,下意識地回頭望向趙弘潤這邊,卻意外地瞧見趙弘潤身旁的羋姜放下了手中的茶杯,咕嘟一下站了起來。

殿下無憂!

沈彧與呂牧對視一眼,提起的心當即又回歸原位。

“下手輕點。”注意到身旁羋姜的動作,趙弘潤低聲說道。

“……”羋姜聞言眼中閃過一絲不悅,她心說,我又不是你護衛,你憑什麼來命令我?

不過她並沒有與趙弘潤斗嘴,而是面無表情地說道:“好的……堂弟!”

趙弘潤正在喝酒的動作一頓,眼角微微抽搐了兩下。

瞧見趙弘潤滿臉別扭的模樣,羋姜頓時感覺心中舒坦了許多。

還別說,盡管那裝著許多稀奇古怪武器的布袋,已被趙弘潤暫時保管,但羋姜終歸是巫女出身,哪怕是赤手空拳,也不是那些原陽王世子趙成琇的護衛可以抵擋的,只見她的身形猶如花間的墨蝶,但見身影急掠間,那些沖向內室的護衛們紛紛栽倒在地,那制服對手的動作,比沈彧與呂牧還要利索地多。

“彌堂姐好厲害!”綠兒驚得睜大了眼睛,而蘇姑娘亦是滿臉的吃驚之色,這對主仆二人萬萬也沒有想到,同樣是女兒身的這位“彌堂姐”,身手竟然如此出色,遠非一般男子可比。

“噗通——”

待等最后一名護衛栽倒在地,看似是昏厥過去,羋姜瞧也不瞧那原陽王世子趙成琇那目瞪口呆的模樣,徑直又回到了趙弘潤身邊的位置,仍舊坐下喝茶。

喂喂,人設重復了吧?……似你這般,讓本王情何以堪?

望著她那從始至終淡然的神色,趙弘潤面色有些古怪。

好在這時,沈彧與呂牧已經解決了那些護衛們,拽著滿臉震撼的原陽王世子趙成琇,將其拽到了趙弘潤身后。

見此,趙弘潤這才側轉過身來,一手倚著桌案,一手拍著大腿,淡淡笑道:“本公子告訴過你,這里是大梁,可不是隨隨便便什麼人都可以耀武揚威的地方!”

“你……”原陽王世子趙成琇回頭瞅了一眼那些栽倒在地昏厥過去的護衛們,咬牙罵道:“你等這些賤民,竟然敢傷及本殿下的護衛,真是好大的膽子!……你等以為本殿下是何人?!”

趙弘潤哂笑道:“原陽王世子趙成琇……方才你的護衛,不是替你自報家門了麼?放心,本公子聽得很清楚。”

原陽王世子趙成琇聞言面色漲地通紅,咬牙切齒說道:“你等若敢傷到本殿下,便是與我大魏姬氏一族為敵!”

“哇哦。”趙弘潤聞言愣了愣,古怪說道:“那還真是……不得了呢。”

聽聞此言,沈彧與呂牧臉上不由地露出幾分好笑的神色。

畢竟在他們看來,這位原陽王世子趙成琇,一個姬氏分家的世子,拿姬氏一族的地位來威脅一位姬氏宗族嫡系,這實在是有些好笑。

然而趙成琇卻未曾聽出趙弘潤話中的嘲諷意味,俊朗的面孔頓時罩上了一層陰狠,冷哼著罵道:“爾等賤民,可知昨日進城的肅王弘潤?本殿下可是那一位的堂兄!”

“……”沈彧、呂牧聞言面色古怪地瞅了瞅趙弘潤,這回就連羋姜亦加入了他們的隊伍,用異樣的眼神打量著趙弘潤。

可能是見趙弘潤等人面色有異,趙成琇冷笑著威脅道:“識相的,就速速磕頭求饒,再將那兩個女人交給本殿下,本殿下還可以饒你等一命,如若不然,待本殿下回去后知會我那堂弟,肅王弘潤,哼哼!……本殿下那誒堂弟弘潤,那可是此番帶兵殺入楚國,殺地楚國罷兵請和,殺得那暘城君熊拓跪地求饒的……”

“啪——!”

一只淺綠色的茶杯,不知怎得飛到了趙成琇額頭上。

頓時間,這位原陽王世子額角一片嫣紅,鮮血順著臉廓往下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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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零七章:謊

哪里來的茶杯?

這個問題,待等趙弘潤轉頭望向身邊的羋姜,待瞧見方才還在捧著茶杯喝茶的她,此刻手中空空如也時,也就瞬時間得到了答案。

殺地楚國不得不罷兵言和?殺得暘城君熊拓跪地求饒?你膽子可真大啊……

趙弘潤面色古怪地望著眼前那位原陽王世子趙成琇。

憑此人方才那句話,別說羋姜丟出手中的茶杯,就算是丟出一柄鋒利的刀子,趙弘潤也絕不會感到意外。

畢竟羋姜乃楚國汝南君熊灝的大女兒,暘城君熊拓既是他的堂兄,又是她父親所器重的學生,甚至是繼承了她父親壯志未酬的遺志的繼承者,羋姜豈能容忍旁人這般侮辱熊拓?

可能是注意到了趙弘潤的目光,羋姜瞥了他一眼,依舊是面無表情,仿佛方才那只茶杯並非是她丟出的一樣。

“你……你們……你們竟然敢……”

被一只茶杯打斷了他那番威脅的原陽王世子趙成琇,他奮力地掙脫了沈彧與呂牧的壓制,伸手摸了摸額角的鮮血,眼中滿是陰狠之色:“好,好!你們這群賤民,竟然敢傷及本殿下……”

就在這時,屋外的樓道里傳來一陣噔噔噔地急促腳步聲。

旋即,一隊全副武裝的兵衛沖進了屋內,領頭的一人,衣著打扮與趙成琇的那些護衛相似。

“就是這幫人,沖撞了成琇殿下!”

那護衛指著趙弘潤等人喝道。

原來,在沈彧、呂牧二人與趙成琇的那群護衛動手時,其中兩名護衛見這兩人武藝高強。于是偷偷溜了出去,跑到街上搬來了正在城內巡邏的兵衛作為援軍。

兵衛是負責城防以城內巡防的衛軍,一聽說一方水榭有賊人鬧事。便當即跟著那名護衛趕了過來。

可能是瞧見那一隊兵衛,趙成琇面色大喜。朝著趙弘潤冷笑了兩聲:“你說得沒錯,這里是大梁,可不是隨隨便便可以惹是生非的!”

“嘿!”趙弘潤輕笑了一聲,一言不發,然而蘇姑娘卻是擔憂地握緊了他的手。

畢竟對于尋常百姓而言,負責城防緝盜治安的兵衛那可是最知名的執法軍隊,也難怪蘇姑娘為趙弘潤感到擔心。

而瞧見這一幕,趙成琇心中更是窩火。對那群兵衛喝道:“你們還等什麼?速速給本殿下將這群犯上作亂者,全部抓起來!”

這隊兵衛的隊長,是一名看起來四十來歲的中年男子,他在進屋后掃了一眼屋內,心中多少也已有些數。

原陽王世子……以及,另外一方,那位瞧見了我等兵衛卻毫不畏懼的富家公子……

“這位公子,你是我大梁人士麼?”兵衛隊長沒有理睬趙成琇的呵斥,而是謹慎地詢問著趙弘潤。

也難怪,畢竟兵衛可不是一個好混日子的地方。尤其是負責城內巡邏的兵衛。他們在負責城內治安的時候,幾乎每日都會遇到這類沖突事件,因此。兵衛們一般做事比較圓滑。

他們可不會因為趙成琇是什麼原陽王世子而貿然地逮捕另外一方人,萬一另外一方是大梁本地的權貴呢?

倘若是一般權貴還好說,萬一是大梁名門世家呢?

一個封國的王侯世子,與大梁本地的名門世家,這可說不好究竟孰強孰弱。

甚至于有些時候,他們寧可得罪其他地方的王侯,也不敢得罪大梁本地的權貴名門。

而就在這位兵衛開口詢問的時候,沈彧朝他走了幾步,攬著他的脖子。從懷中摸出雍王弘譽的令牌,朝著那位兵衛隊長示意了一下。

沒辦法。趙弘潤的肅王令牌,包括出入宮令與出入城令。宗府那邊還未轉交給他們,因此,目前沈彧也只能借雍王弘譽的令牌,說退這一隊兵衛,畢竟他們趙弘潤一方的人,還未有能證明身份的肅王府令牌。

不過話說回來,趙弘潤的二哥,雍王弘譽的令牌,已足以震懾這一隊兵衛了,畢竟在趙弘潤名滿大梁之前,雍王弘譽那可是朝野皆知,有希望取代東宮太子弘禮而成為儲君的皇子,豈是原陽王世子趙成琇這種分家的姬氏族人可比。

“原來是……”那名兵衛隊長瞧見那令牌為之動容,連忙恭敬地說道:“請恕卑職等人失禮冒犯。”

“不知者無罪。”宗衛呂牧從懷中取出幾個銀錠,塞在那名兵衛隊長手中,不容對方推辭地笑道:“諸位兄弟也辛苦了,小小意思,代呂某請諸位兄弟喝杯小酒。”

“這如何使得……”那位兵衛隊長受寵若驚般地婉言拒絕,但是最終,他還是收了下來,抱抱拳對趙弘潤等人說道:“如此,我等先告退了。”

“不送了。”

“客氣,客氣。”

在原陽王世子趙成琇目瞪口呆的注視下,那一隊兵衛當即收隊,退出了屋外。

他瞪著眼睛罵道:“喂,你們這些家伙竟敢無視本殿下?!”

豈料那名兵衛隊長充耳不聞,自顧自便離開了。

“豈有此理!豈有此理!”

原陽王世子趙成琇氣得險些吐血。

見此,趙弘潤笑呵呵地嘲諷道:“哎呀,看來姬氏一族的頭銜,不怎麼好用啊。”

趙成琇惡狠狠地瞪著趙弘潤,恨不得沖過去給對方幾個巴掌,又忌憚沈彧、呂牧二人的武力,不敢造次。

見此,那名護衛附耳在他耳邊說道:“殿下莫急,我等搬來兵衛不過是權宜之計,張成已前往宗府求援了……”

趙成琇聞言心中大喜,冷笑著轉頭望向趙弘潤。

他不傻,從沈彧方才說退兵衛一事中,他已經意識到。這名“姜公子”,儼然也是大梁城內的權貴名門出身,是故。一般的兵衛並不敢招惹。

但是,倘若換做宗府呢?

說得好聽。宗府那可是約束姬氏一族子弟的地方;說得難聽點,宗府亦會袒護自己本族的族人。

因此在趙成琇看來,別看這個“姜潤”有本事說退兵衛,但是,只要他並未是姬氏一族的人,待等宗府的衛兵趕到,那麼,就憑他趙成琇額頭的傷勢。這廝必死無疑!

“就讓你暫時先得意一陣子好了!……有本事你小子別走!”

趙成琇冷笑著說道。

趙弘潤詫異地摸了摸下巴,他實在想不出,這個家伙還能有什麼仗持。

“走?……本公子還未打算走啊。”

說罷,趙弘潤緩緩站了起來。

見此,沈彧用左腳朝著趙成琇的雙腿一勾,只聽噗通一聲,措不及防的趙成琇坐了一個敦實,痛他齜牙咧嘴,可待他滿臉慍怒地正要站起身時,卻見沈彧伸手在他肩膀上一按。頓時讓他怎麼也站不起身。

趙成琇的那名護衛見此大驚失色,當即沖向沈彧,欲為自家世子解圍。只可惜,他沒能過呂牧那一關,被重重一拳擊打在腹部,頓時痛得暈厥了過去。

“你等想做什麼?你等想做什麼?!”

見沈彧、呂牧等人再次對自己行兇,而趙弘潤又起身向他走了過去,這位原陽王世子心中不禁驚恐起來。

“叫什麼叫?”趙弘潤從地上撿起一把刀鞘,蹲在那被迫坐在地上的趙成琇身前,用刀鞘輕輕戳了戳對方額角的傷口。

“你……你做什麼?!”趙成琇又痛又怒,連連掙扎。只可惜被沈彧按得死死的。

在他驚恐的目光中,趙弘潤用刀鞘的面。在他面頰上輕輕拍了拍,仿佛隨時有狠狠給他一刀鞘。打落他幾顆牙。

但是趙弘潤並沒有那麼做,因為他知道,他的女人蘇姑娘此刻正滿臉擔憂地看著這一幕,他並不想讓自己的女人,見到他雙手滿是鮮血的樣子。

“你應該慶幸,本公子眼下對你殺心不盛……”

輕輕用刀鞘拍著趙成琇的臉,趙弘潤慢條斯理地說道:“所以,你方才的無禮與冒犯,本公子可以當做是你的無知,不予理會,但是這里砸壞的東西,要賠,明白麼?”

趙成琇聞言想要大罵,忽然瞅見趙弘潤那雙眼睛,那冰冷的目色,與那仿佛孕育著什麼更可怕的東西的眼神,嚇得他愣是沒敢多說什麼。

想想也是,趙弘潤那可是執掌過八萬兵馬,葬送了暘城君熊拓與平輿君熊琥十六萬大軍中整整十萬兵卒的人,想要用眼神震懾趙成琇這種紈绔子弟,輕而易舉。

忽然,趙弘潤收起了那種讓趙成琇感覺恐怖的眼神,因為他注意到,蘇姑娘不知何時已來到了他身后,輕輕拉扯著他的衣袖。

只見蘇姑娘將趙弘潤輕輕拉到一旁,滿臉擔憂地小聲說道:“姜公子,奴家屋內的東西都不打緊,不必硬讓此人賠償,終歸……此人乃我大魏的皇族中人。”

她說得很隱晦,但是她的意思,趙弘潤卻能明白,無非就是她擔心趙成琇的身份,會對他“姜潤”以及“姜家”有所影響,造成某種不必要的影響。

趙弘潤輕輕握了握蘇姑娘的手,寬慰道:“相信我,沒事。”

開玩笑,在他趙弘潤與自己的女人私會時闖進來,打砸了屋內的東西,對他的女人出言不遜,以趙弘潤的性子能輕易和解?

要不是看在對方也是姬氏族人,兼之趙弘潤不想讓蘇姑娘見到血污,他早就將這幫家伙往死里整了。

整到半死,往廷獄一丟,關他個一年半載的,這才能算是了事。

“算了吧。”蘇姑娘一臉擔心地勸道:“姜公子你方才也聽說了,此人是那位肅王弘潤殿下的堂兄……今日公子你教訓了他,他明日請那位肅王殿下來爭回面子,又該當如何呢?”

趙弘潤張了張嘴,不知該如何向自己這位紅顏知己解釋,在沈彧、呂牧二人在旁暗暗偷笑的同時,面色古怪地訕訕說道:“唔……我覺得不大可能。”

“為何?人家畢竟是堂兄弟。”

還為何?因為你口中肅王弘潤,不就在你面前麼?

趙弘潤感覺有些頭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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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2-2-9 02:05:47
第兩百零八章:以惡治惡

平心而論,趙弘潤並沒有刻意對蘇姑娘隱瞞身份的意思。

想當初,他初見蘇姑娘時,只是礙于自己身為皇子卻出入煙花柳巷,這容易遭人詬病,因此,便起了姜潤這麼一個化名。

本來,趙弘潤只是單純地欣賞這位蘇姑娘的美麗與恬靜的性格,雖然對方是他喜歡的類型,但是他心里也清楚,出身宮廷的他,身為皇子的他,在婚姻方面幾乎是沒有自由可言的。

並不是說他喜歡像蘇姑娘這樣的女人,他就可以娶她。

說句不恰當的話,兩者的身份實在懸殊,趙弘潤的母妃沈淑妃或許會因為疼愛兒子而默許,但魏天子恐怕不會輕易認可這門婚事。

畢竟說得難聽,蘇姑娘的出身有些尷尬,哪怕是清倌兒,嫁給趙弘潤做妾也極有可能遭到姬氏宗族的反對。

瞧瞧趙弘潤的那幾個兄長,東宮太子弘禮、雍王弘譽、襄王弘璟、燕王弘疆、慶王弘信,哪一位不是迎娶了名門世家的千金為王妃,哪怕是妾室,亦得是出身清白的士族之女。

因此,趙弘潤在那段時期內,對蘇姑娘僅僅只是抱持著觀賞的心態。

可誰料想,羅文忠、羅嶸父子,為了陷害他,設計使他在蘇姑娘的寢居,與她同床共枕了一晚,並且在這一個夜晚,趙弘潤與蘇姑娘還有了肌膚之親。

當事態發展到這一步,已經脫離了趙弘潤原本的打算。

好在蘇姑娘本來就是他所喜歡的那一類女子,因此,趙弘潤索性也就將錯就錯了。

不過如何安置蘇姑娘,便成為了當時趙弘潤最頭疼的問題。

畢竟當時趙弘潤還住在皇宮里的文昭閣,總不能偷偷將蘇姑娘藏到皇宮,來個金屋藏嬌吧?這要是被人得知,宗府那一關可過不了。

因此,趙弘潤打算這邊先拖一拖,拖到他出閣辟府之后,畢竟將蘇姑娘藏在王府,總要比藏在皇宮穩妥地多。

而隨后,因為玉瓏公主的關系,趙弘潤率軍出征時,為了避免蘇姑娘擔心他上戰場后遭遇兇險,他亦沒有透露實情,而是善意地欺騙了她,說是要一趟老家。

說來也巧了,就當趙弘潤打敗了暘城君熊拓凱旋而歸,因為要“報復”一下他父皇,提前一步返皇宮,使得浚水營大將軍百里跋無奈之下,找了一名白凈的士卒假扮他趙弘潤。

可偏偏當時已對趙弘潤身份起疑的蘇姑娘在街上瞧見了那位“冒牌肅王殿下”,打消了心中那愛郎姜潤便是肅王弘潤的猜測。

以至于當突然冒出一個原陽王世子趙成琇,並且這廝還大言不慚地以他趙弘潤的堂兄自居時,趙弘潤還真不知該如何說服蘇姑娘放下心中的擔憂。

看來,我的確需要一座府邸也不曉得此番父皇會不會賞我一座府邸。

趙弘潤望了一眼滿臉憂愁的蘇姑娘。

他感覺,此時若是向蘇姑娘坦白一切,或許會讓這個女人遐想連篇,甚至是因此誤會什麼。

與其如此,不如將錯就錯,先準備好那一座肅王府,然后再將這個女人接到王都,給她一個驚喜。

相信到時候再坦白一切,不至于會讓她有所誤會。

不過在此之前嘛

趙弘潤輕笑了一聲,附耳對蘇姑娘說道:“我準備在大梁買一座府宅,你覺得在哪條街比較合適?”

“誒?”見趙弘潤冷不丁說起此事,蘇姑娘愣了一下。

問我的意思?這這是不是有什麼用意呢?

蘇姑娘面紅耳赤地偷偷瞧了瞧趙弘潤,竟心緒不定地到了內室,坐在原先的位置,神色不定地陷入了思緒。

厲害!

宗衛沈彧與呂牧瞧見這一幕,發自肺腑地對自家報以敬佩之心。

支開了蘇姑娘,趙弘潤總算是能騰出手來解決趙成琇的這樁事了,他給呂牧使了個眼色,示意后者將內室與外室之間的紗簾拉上,旋即再次蹲在趙成琇身前,淡淡說道:“考慮地如何啊,世子殿下?”

或許是趙弘潤方才蘇姑娘小聲說話時所提到的肅王弘潤幾字,讓趙成琇給聽到了,以至于此刻他心中也已有所底氣。

“你不敢對本殿下怎樣的。”趙成琇目視著趙弘潤,滿臉陰狠地說道:“本殿下乃肅王弘潤的堂兄,你若膽敢傷到本殿下,你可想過會是怎樣的下場麼?”

趙弘潤盯著趙成琇看了半響,無語地搖了搖頭,直截了當地說道:“我懶得與你廢話,眼下給你兩條路選,要麼賠付這屋內所損壞的櫃具、桌案”

“斷無可能!”趙成琇嘴硬地冷笑道:“本殿下倒是要看看,你敢怎樣!”

“確定?”

“哼!”

“好!不肯賠付是吧?沒關系。”趙弘潤點點頭,站起身來,吩咐沈彧、呂牧二人道:“沈彧,將這些人給我扒掉衣服,丟到后窗的河里去!那些衣服,頭咱們找個店鋪當了,作為賠償。”

“明白!”

沈彧與呂牧聞言,臉上露出了不懷好意的神色。

見此,原陽王世子趙成琇臉上頓時露出了驚恐之色,破口大罵道:“姜潤,你安敢如此對本殿下?!本殿下可是”

“你煩不煩啊?扒!”趙弘潤示意沈彧與呂牧道。

聽聞自家殿下再次下令,沈彧與呂牧二話不說,一人按住趙成琇,一人使勁扒他褲子。

可能是聽到外室的動靜,小丫環探出腦袋來想瞧個究竟,結果還未瞧清楚什麼,就被趙弘潤按個腦袋又給按了去:“看什麼看,小丫頭片子,不怕長針眼是怎麼著?”

或許是倉促間瞥見了什麼,綠兒輕啐一聲,連忙背過身去,只是嘴里不滿地嘀咕了一句:“我還比你大哩。”

而此時,那位原陽王世子趙成琇早已被剝地精光,縮在角落,用雙手握著褲襠,滿臉漲紅地罵道:“姜潤,本殿下與你不共戴天!”

“哼!”趙弘潤輕哼一聲,淡淡說道:“丟出去!”

聽聞此言,沈彧與呂牧嘿嘿一笑,捉住趙成琇的手臂便將他往后窗外的河里丟。

此時的趙成琇,哪里還顧得上遮掩男人的要害部位,奮力掙扎。

想想也是,堂堂原陽王世子,在青樓被人扒光衣服丟到后面的河里,此事若是傳揚出去,必定會成為舉國的笑料。

因為考慮到這一點,即便趙成琇將趙弘潤恨之入骨,眼下也不得不服軟求饒:“姜公子,姜公子,本殿下願意賠付,本殿下願意賠付。”

趙弘潤環抱著雙手站在紗簾外,暗暗好笑地瞅著趙成琇被沈彧與呂牧扛到窗臺上,眼下正一條腿在內,一條腿在外,隨時都有被推到河里的可能。那窘迫,已不知該如何來形容。

“方才,你的嘴可還挺硬的啊”

趙成琇聞言心中深恨不已,然而嘴上卻只能服軟:“姜公子,本殿下知道錯了,您大人有大量,饒我一”

“你這口風,轉得有點快啊?”趙弘潤似笑非笑地打量著趙成琇,旋即收斂了笑容,淡淡說道:“萬兩銀子。”

“什麼?”趙成琇驚駭地睜大了眼睛,難以置信地說道:“就這些破玩意,你要本殿下萬兩銀子?”

“沈彧。”趙弘潤隨口喊道。

沈彧聞言會意,與呂牧二人稍稍使勁,將趙成琇往窗外推。

其實說到底,他二人也就是裝裝樣子而已,真要將趙成琇丟到河里,那這會兒,這位原陽王世子早就在河里光著屁股游水了。

不過盡管只是嚇唬嚇唬,趙成琇亦被他們嚇得面如土色,連忙說道:“本殿下沒有那麼多銀子別!是真的,我手頭只有二千多兩”

“就這麼點?你不是世子麼?”

趙弘潤皺了皺眉,他渾然已經忘卻了當年手中只有幾十兩銀子時的窘迫。

“真的,千真萬確”

趙成琇被沈彧與呂牧二人嚇唬地險些都要哭出來了,雙手死死抱著窗欞不肯松手。

而就在這時,房間外忽然有一隊人走了進來。

只見走在最前頭的那位年輕男子,身穿著一襲用銀絲繡著花鳥的緞錦長服,腳踩錦靴,腰系玉帶。玉帶上掛著玉鉤,玉鉤上又系著一柄墨色劍鞘的寶劍,端得是玉樹臨風。

此人在走入屋內后,一眼便瞧見了窗臺邊的那一幕,頓時間就皺起了眉頭。

隨后,只見他掃視了一眼屋內,便將目光投向了站在外室的趙弘潤,無可奈何般地嘆了口氣:“果然”

趙弘旻?

趙弘潤愣了愣,要知道眼前這位他可不陌生,想當初他被羅家父子陷害時,便是這一位,將他從與蘇姑娘同塌而眠的被窩中叫起,將他帶到了宗府。

準確地說,這位才是趙弘潤真正意義上的堂兄,他二伯趙元儼的大公子,趙弘旻。

原來這家伙去派人到宗府請救兵去了,怪不得有所仗持的樣子。

瞥了一眼趙成琇,趙弘潤心中恍然。

此時,在趙弘旻身后,一名看似趙成琇護衛打扮的人,也瞧見了自家殿下的窘迫處境,急著大叫道:“你等還不速速放開我家世子?!”

而同時,那位原陽王世子趙成琇亦瞧見了闖進來的宗府羽林軍,連忙大聲求援道:“這位族兄救我。”

瞧見這一幕,趙弘旻不禁頭疼起來。

別人不認得趙弘潤,他又豈會不認得。

或者說,該稱之為眼下名滿大梁的,肅王弘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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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2-2-9 02:06:04
第兩百零九章 緣由

“果真又是你”

趙弘旻望著趙弘潤這位堂弟無言地嘆了口氣。

事實上,早在他聽原陽王世子趙成琇在一方水榭的翠筱軒遭遇賊人,他心中已有所預料。

畢竟,一方水榭的翠筱軒里面所居住的蘇姑娘,別人不清楚難道他趙弘旻還會不清楚麼?

那可是他堂弟趙弘潤的女人。

因此,一聽翠筱軒三字,趙弘旻便下意識地聯想到了趙弘潤。

待等他帶著宗府的羽林軍兒郎前來一看,得,果真又是這位爺。

于是問題就來了,怎麼處置呢?

一方是原陽王世子趙成琇,一方是肅王趙弘潤,那可都是姬氏一族的族兄弟,這處置起來,自然棘手。

更要命的是,肅王弘潤這位堂弟,早已今非昔比,不但是目前大梁內聲勢最高的皇子,就連宗府內的老人們,都對這個輩頗為欣賞。

可偏偏這位被姬氏一族老人們所器重的輩,在青樓內將一名姬氏分家的族兄扒個精光,看那情形似乎還準備丟到河里去的樣子,這實在棘手!

“都退下!”

趙弘旻揮了揮手。

見此,他身后的宗府羽林軍兒郎們,紛紛退出房間外,連帶著那名趙成琇的護衛,亦被他們捂住嘴拉了出去。

“砰。”

房門被關上了。

見此,趙弘旻這才緩緩走向趙弘潤,在隔著紗簾瞧了一眼內室的三女后,他轉頭望向趙弘潤,低聲道:“在這青樓之內,你將他衣服扒個精光,是打算做什麼啊?”

“我本打算將他丟出去的。”趙弘潤聳了聳肩,笑著道:“誰叫這家伙在弟與心愛女人私會時,貿然闖入進來,非但對弟的女人出言不遜。更意圖將她掠走”

趙弘旻望了一眼腳下那躺了遍地的趙成琇的護衛們,又望了一眼不知因何呆若木雞的原陽王世子趙成琇,低聲對趙弘潤道:“給為兄一個面子,此事到此為止。”

趙弘潤看了一眼趙弘旻。

事實上。對于這位溫爾雅不遜他六哥趙弘昭的堂兄,趙弘潤還是頗有好感的。

畢竟這也是一位很有貴族素養的堂兄。

想當初,這位堂兄帶著羽林兒郎來捉拿趙弘潤前往宗府時,還曾厚道地暫時避退,使趙弘潤有工夫與蘇姑娘話別。以免她過于擔心,而不是立即蠻橫地將他抓走。

這份體貼的恩情,趙弘潤自然記得。

“好,就看在兄的面子上。”

趙弘潤點了點頭,朝著沈彧、呂牧二人一揮手。

見此,沈彧與呂牧二人這才松手。

瞧見二人放了手,那位原陽王世子趙成琇連忙下了窗臺,用手捂著私密處,神色驚疑不定地打量著趙弘旻與趙弘潤。

趙成琇並不傻,盡管他不認得趙弘旻也不認得趙弘潤。但是他可以從那些羽林兒郎的服飾中判斷出,帶隊的趙弘旻必定是他的族兄,因此他方才才會大聲呼喊這位族兄呼救。

可讓他感覺驚異的是,那個“姜潤”,竟然與他那位宗府的族兄稱兄道弟,這意味著什麼?

這意味著,這個“姜潤”,十有八九也是他姬氏一族的族人!

姜潤?潤?不會吧?

想到了某種可能性,趙成琇頓時面如土色。

畢竟若是他猜測無誤的話,那麼。這一他可是得罪了眼下大梁內名聲最盛的一位族中兄弟,肅王姬潤!

一想到方才他口口聲聲以肅王姬潤的堂兄自居,他又是羞憤又是憤怒。

“將衣服穿好。”

望著面色一陣青、一陣白的趙成琇,趙弘旻溫聲提醒道。

聽聞此言。趙成琇更是羞憤,從地上拾起被扒的衣服,縮在墻角手忙腳亂地穿戴起來。

待等穿戴好一切,他也沒心思丟下什麼狠話,急匆匆地離開了房間。

見此,趙弘旻轉頭望向趙弘潤。

似乎是看懂了這位堂兄的目色。趙弘潤苦笑著道:“我也要走一趟麼?”

“這是規矩。”趙弘旻點點頭道。

趙弘潤抓了抓頭,無奈地道:“事實上,我本來就打算明日前去拜訪的。”

趙弘旻微微笑著,不接話茬。

見此,趙弘潤也沒有辦法,無奈道:“我與她們一聲。”

趙弘旻點點頭,負背著雙手轉身走向雅間的外頭:“為兄在胡同口等你。”

目送著這位殿下徐徐走出房間外,沈彧與呂牧二人走到趙弘潤身邊,剛要話,卻立即閉上了嘴,因為此時內室內的三女已撩起了紗簾。

“方才是何人?”

蘇姑娘驚疑不定地問道,因為她感覺這一幕有些熟悉。

可能是注意到了蘇姑娘臉上的擔憂之色,趙弘潤有意地揶揄她道:“是我的族兄,你也見過的。大概是去年的這個時候吧,你忘了?”

去年的這個時候?

蘇姑娘聞言一愣,旋即頓時俏臉緋紅。

她如何會忘卻當初她與趙弘潤不知因為什麼緣故而纏綿一宿后,次日清晨趙弘潤的那位堂兄過來抓人,嚇得當時通體赤裸的她面紅耳赤地躲在被窩里不敢露頭。

不過姜公子的那位堂兄這過來做什麼?

蘇姑娘驚疑地望了眼外室,見那位原陽王世子趙成琇早已不知所蹤,心下有所明悟:或許姜公子那位堂兄是專門負責調解這類爭執的官員。

“我去一趟,沒什麼事的,放心。”趙弘潤寬慰道。

可能是已經有過一次經歷,蘇姑娘並不擔心趙弘潤這一去有什麼兇險,她反而更擔心另外一件事。

“姜公子可要心方才那名原陽王世子奴家覺得這件事若能和解還是和解為好,終究此人是肅王弘潤的堂兄”

“呃好吧。”趙弘潤苦笑著點了點頭。

又了幾句,趙弘潤便帶著羋姜、沈彧、呂牧三人離開了一方水榭,而蘇姑娘與丫環綠兒則去喚來一方水榭內的仆役,請他們幫忙收拾一片狼藉的屋內。

而在離開一方水榭的時候,羋姜冷不丁問道:“方才那人,是你的宗族堂兄?”

“唔。”趙弘潤望了望左右。低聲解釋道:“用你們楚國的稱呼方式,姬旻,我二伯的大公子。不過在大魏,一般都叫他弘旻。趙弘旻。”

“趙弘旻”羋姜了然地點了點頭,旋即皺眉問道:“此人為何會露面?是要偏袒那個趙成琇麼?”

趙弘潤一聽就曉得她誤會了,遂解釋道:“我大梁,有專門負責處理裁決姬氏一族內部問題的府衙,號曰宗府。那趙成琇也是我姬氏一族的族人。我與他的爭執,就由宗府來裁決,其余大理寺、刑部,均沒有這個權利與資格。”

“原來如此,專門裁決王族內爭執的廷獄。”羋姜恍然大悟,旋即她好似想到了什麼,皺眉問道:“我方才用茶杯砸傷了那趙成琇,會讓你因此受罰麼?”

“不,是我砸傷了他。”趙弘潤微笑著糾正道。

“”羋姜聞言驚疑地望了一眼趙弘潤,訝然問道:“你是在包庇我?”

趙弘潤淡淡笑了笑。搖頭道:“與其是包庇你,不如是我更加傾向于那一下是我砸的。”

想想也是,無論暘城君熊拓當初在魏國潁水南郡做了何等傷天害理的事,可他終歸是為了楚國的強盛,更是趙弘潤曾經的對手。

在刨除了一切成見后,趙弘潤亦覺得暘城君熊拓是一位頗為出色的楚國王公貴族,至少后者有著使整個楚國推行改革,削弱熊氏舊貴族勢力的權利,提高楚國平民地位,使整個楚國變得愈加強大等種種宏大抱負。並且,對方也正在逐步地實現自己的抱負。

比如當初率軍攻打大魏,無非就是為了獲取更多的政治資本,以求能坐上楚國。方便日后推動楚國的改革麼?

似這等人物,稱得上是一位可敬的對手。

而那趙成琇是什麼貨色?

一個仗著自己是姬氏族人,欺男霸女、欺軟怕硬的孬貨而已,當初大魏危難之際,怎麼不見這家伙率領私兵前來援助?

一個對大魏毫無貢獻可言的家伙,有什麼資格與立場去侮辱楚國的暘城君熊拓?!

似趙成琇這類王族中人。無疑正是趙弘潤、熊拓等人眼中的國家的毒瘤,是日后要想辦法除掉,或者至少要削弱其權利與地位的王族中的那一類人。

聽聞趙弘潤的解釋,羋姜默然不語。

可能是趙弘潤那句解釋,讓她聽出了某些不可明言的深意。

一行人徑直走向胡同的盡頭,在那里,趙弘潤的堂兄趙弘旻正等候在胡同口,旁邊還停著一輛馬車。

“那子呢?”趙弘潤瞥了一眼馬車,問趙弘旻道。

“乘另外一輛馬車先往宗府去了。”

趙弘旻抬了抬手,請趙弘潤上車,可沒想到,羋姜亦跟著趙弘潤登上了馬車。

見此,趙弘旻不禁有些詫異,不過待仔細一瞧,看穿了羋姜那女扮男裝的本質后,他也就不在意了。

待等沈彧與呂牧坐上了馬夫的位置,那位駕駛馬車的羽林軍兒郎,便揮舞起馬鞭,徐徐駕著馬車往宗府方向而去。

在馬車內,趙弘潤好奇地詢問堂兄趙弘旻道:“旻堂兄,最近大梁有什麼盛事麼?”

“什麼?”趙弘旻聞言有些不解。

見此,趙弘潤補充道:“弟就是納悶,那原陽王的世子,為何會來大梁?是父皇召見原陽王?”

“陛下並未召見原陽王。”趙弘旻搖著頭道。

“這就奇了既然並未父皇召見,那趙成琇來大梁做什麼?”

趙弘旻聞言望了一眼趙弘潤,似笑非笑地道:“你不知?”

趙弘潤一聽更加納悶了:“為何我會知曉?以往我與那趙成琇素未謀面。”

聽聞此言,趙弘旻微微搖了搖頭。

“事實上,不止原陽王世子趙成琇。前一陣子,有不少侯王的世子來到我大梁。這些人,都是為你而來的。確切地,是為你那一批從楚國運來的龐大物資而來。”

聽聞此言,趙弘潤頓時就皺起了眉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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