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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iamEric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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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賤宗首席弟子]大魏宮廷(連載中)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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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6-26 09:09:04 |只看該作者

第10章:天子反擊 小說:大魏宮廷 作者:賤宗首席弟子

本帖最後由 iamEricc 於 2016-6-26 09:20 編輯

『這都不動怒?真的假的?』

  眼瞅著麵無改色的大魏天子,八皇子趙弘潤不禁有些失神。

  要知道他的目的可是要這位父皇氣地火冒三丈,卻又找不到借口來懲罰他,為此趙弘潤非但糟蹋了許多父皇喜愛的玩物,還將他親自照料培育的花也偷偷摘了一朵來。

  可沒想到,他這位身為大魏天子的老爹,神色竟然反而平靜了下來。

  『不太妙啊……』

  感受著那股平靜中所孕育著的詭異氣息,素來膽大包天的趙弘潤第一次有種惶惶不安的感覺。

  而這位八殿下的表情,三位中書大臣皆看在眼裏。

  不可否認,八殿下趙弘潤的膽量與氣魄,還有他那犀利的說辭與無懈可擊的狡辯,都讓三位中書大臣歎為觀止。

  『但問題是,殿下您所麵對的,那可是我大魏的人王帝主啊!』

  中書令何相敘老神在在地捋著胡須。

  在他身後,中書左丞藺玉陽與中書右丞虞子啟對視一眼,均搖了搖頭。

  他們太熟悉了趙元偲這位大魏天子了,以至於當他們瞧見趙元偲那越來越濃的笑意時,他們心中就清楚:陛下這是要反擊了!

  正如這三位大臣所料,趙元偲不動聲色地將手中的牡丹交給了大太監童憲,隨即和藹可親地對兒子趙弘潤說道:“我兒身為皇子,卻不欲做個養尊處優之人,這份覺悟,朕甚是欣賞!……皇兒放心,朕一定會支持你的!從即日起,你身上所穿、口中所食,就如你所言,自力更生吧!”說罷,他不給趙弘潤反應的時間,回頭對童憲說道:“童憲,知會宗府,從即日起,就不需要給八皇子殿下撥給月俸了,我兒……要自力更生!”

  說話時,他還帶有深意地故意瞧了一眼趙弘潤。

  趙弘潤聞言心中咯噔一下。

  『月俸全扣?這……這麼狠?!』

  他感覺自己現在就像是被家長扣完了零用錢的小孩,隻感覺眼冒金星。

  見趙弘潤臉上表情僵硬,趙元偲心中得意地冷笑起來,口中故作不解地說道:“皇兒不會是要半途而廢吧?”

  『落井下石?』

  趙弘潤咬了咬牙,麵對著來自父親的挑釁,素來倔強的他又豈能服軟:“父皇說笑了,皇兒隻是擔心將父皇的花園攪地一團糟。”

  『事到如今還敢嘴硬威脅朕?』

  趙元偲氣樂了,哼哼笑道:“無妨!為了支持皇兒,

就算搭上整個禦花園又如何?”

  說罷,他徐徐站起身來,用戲虐的眼神撇了一眼趙弘潤,竟然真的離開了。

  『他……真走了?』

  趙弘潤目瞪口呆,此時的他,腦門上不由地涔出了一層薄薄的汗珠。

  “殿、殿下,這可如何是好?”

  目送著大魏天子帶著太監童憲與三名中書大臣揚長而去,十名宗衛連忙圍到了自家殿下身旁,一個個表情都有些慌亂。

  要知道為了避免皇子們奢華鋪張,大魏祖製規定宗府每月撥給皇子一定額度的銀兩所謂月俸,而皇子們則拿這筆錢養活自己跟身邊的宗衛,這個製度是為了控製宮內的支出,避免皇子們沾染胡吃海喝、鋪張奢華的惡習。

  而如今,大魏天子趙元偲直接命宗府斷了文昭閣的月俸,這就意味著趙弘潤之後的日子不會好過了。

  當然了,餓死是不可能的,畢竟再是窘迫,趙元偲也可以到後宮他養母沈淑妃那裏蹭飯,並且素來疼愛他的沈淑妃想必也會偷偷私下資助他一些。

  問題在於他身邊的這十名宗衛,總至於到沈淑妃那裏蹭飯還帶著他們吧,這事要是傳出去,宮裏的人可真的要笑掉大牙了。

  再者,斷了月俸,以後趙弘潤再想差使那些小太監或者宮內的禁軍,這也成了難題,倒不是說對方不願意為皇子辦事,問題在於等那些人辦成了吩咐的事後,身為皇子都得賞賜一下意思意思吧?

  沒有銀兩,賞賜個屁?!

  當然了,最根本的關鍵,還是在於他這次的反擊非但沒有抓到他父親的痛腳,反而被他父親、當今大魏天子抓住了痛腳,這才是趙弘潤所不能接受的。

  “嘁!小看他了!”

  趙弘潤憤憤地揮了揮拳,一副前功盡棄後的懊惱。

  “殿下,那咱們還抓魚嗎?”宗衛中性情比較醇厚的褚亨撓撓頭忍不住問道。

  要知道他對金鱗赬尾所烤製的烤魚可是早已垂涎三尺,先前隻是礙於會遭到大魏天子的斥責而不敢品嚐,如今大魏天子趙元偲說得清清楚楚,整個禦花園隨便趙弘潤弄,哪怕攪得天翻地覆。

  如此天大的機緣,他哪裏還忍得住。

  “吃吃吃,就知道吃!過兩日咱們連飯都吃不上了!”年紀最大的宗衛沈彧沒好氣地嗬斥著褚亨,這讓其餘幾名也有心想嚐嚐金鱗赬尾究竟是啥滋味的宗衛頓時就不敢胡亂開口了。

  不過見事已至此,趙弘潤反而冷靜下來了,揮揮手對沈彧說道:“沈彧,這事是本殿下欠缺考慮了,又不關褚亨的事,你就別說他了。……反正事已至此,兄弟們索性也嚐嚐金鱗赬尾究竟是啥味。”

  那些對金鱗赬尾垂涎三尺的宗衛們連忙將魚簍裏的金鯉撈出來,串在竹枝上在篝火上烤了起來。

  看著這幫沒心沒肺的家夥臉上還洋溢著笑容,性格比較穩重的沈彧、衛驕、呂牧三人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

  “接下來殿下有何打算?”衛驕低聲問道。

  雖然說與大魏天子作對這是衛驕等人以往根本不敢想象的事,可既然他們被分配到八殿下趙弘潤這邊,那麼無論這位皇子殿下如何頑劣,他們也隻能與他同舟共濟。

  要知道皇子與宗衛的關係就如同舟與乘舟的人,若是皇子這條舟翻了,他們這群宗衛也不可能再有什麼起色。

  “此事回頭從長計議。”說話的時候,趙弘潤望了一眼遠處,隻見在遠處,有幾名小太監遠遠地瞧著他們。不出意外這必定是大太監童憲派來監視他們的,這意味著,大魏天子趙元偲金口玉言,說不會叫人阻攔他們,就不會叫人阻攔他們。

  “要不,殿下您就別跟陛下慪氣了?”宗衛呂牧苦笑著勸說道:“依卑職看來,這樁事其實挺好化解,您就跟陛下道個歉吧……咱們兄弟幾個都瞧得出來,陛下是越來越喜歡殿下您了,要不然,今日殿下惹出這麼大的事,陛下又豈會輕言放過?……陛下不知,據說在陛下尚未降生時,年幼的太子殿下無意間弄折斷了陛下照料的花骨朵,被關到宗府整整呆了三日呢!”

  沈彧與衛驕聞言連連點頭。

  “我去道歉?”趙弘潤不悅地瞧了一眼三名宗衛,皺眉說道:“是他言而不信在先,拆我逍遙閣牌匾在後,事到如今還要我去給他道歉?”

  “噓噓——”

  見自家殿下竟然敢用“他”來指代當今大魏天子,沈彧連忙提醒他慎言。

  “你們不要再說了!”趙弘潤揮揮手阻止了眾宗衛的勸說:“事到如今豈有臨陣退縮的道理?這第一仗是我輸了,咱……坐看日後!”

  見自家殿下主意已決,三名宗衛對視一眼,唯有苦笑。

  一炷香工夫後,趙弘潤叫自己十名宗衛都吃了一條金鱗赬尾嚐了嚐鮮,便命人熄滅了篝火,打道回府。

  畢竟他今日這一出純粹就是為了氣大魏天子趙元偲,如今既然失敗了,那就沒有繼續留在這裏的必要了,總不至於真的把觀魚池裏的魚全捕捉上來吃掉吧?那日後沒飯吃的時候怎麼辦?

  趙弘潤可不認為他父親趙元偲那句話隻是一句戲言。

  見這位八殿下帶著他那十名宗衛浩浩蕩蕩地離開了,遠遠觀瞧的幾名小太監連忙將消息傳到了垂拱殿。

  “他離去了?嗬,意料之中。”

  一聽說八皇子趙弘潤帶著宗衛離開了禦花園,大魏天子趙元偲臉上並無驚訝,淡淡說道:“此子聰慧果真是聰慧,心智也頗高,隻可惜他將這份才能用在了旁門左道!……正如何愛卿所言,這株我皇室幼苗若是不加以管教,恐怕真的要長歪了!”

  旁邊大太監童憲仔細觀瞧天子,見天子眼中並無惱怒之色,遂大著膽子恭維道:“八殿下雖心計頗深,可這一場勝的終歸還是陛下。”

  “哼哼!”趙元偲哼笑了兩聲,頗為受用。他心說,朕可是他老子,豈會降服不了他?!

  “斷了月俸,這下八殿下要頭痛咯。”何相敘也是順著天子的心意,捋著胡須笑嗬嗬地說道。

  虞子啟聞言歎了口氣:“這回殿下是沒有看清啊,陛下乃大魏之主,坐擁江山,區區幾件玩物,豈能左右陛下的心意?”

  『你瘋了?你站在哪邊的?』

  中書左丞藺玉陽怪異地瞅了一眼同僚,連忙將話題岔開:“陛下,據微臣對八殿下的粗略了解,恐怕殿下不會善罷甘休啊。”

  “他若是就此罷手,朕反而要失望了!”大魏天子意氣風發地笑道:“就叫那逆子,有什麼本事都使出來!朕倒是要看看,他究竟能翻出什麼花樣來!”

  眼瞅見天子似乎對這父子鬥法頗有興致,三位中書大臣頓時有些哭笑不得,有些勸說的話,竟是不好再說出口。

  『這宮中啊,怕是要亂咯……』

  對視一眼,三人暗暗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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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6-26 09:09:48 |只看該作者

第11章:搗亂垂拱殿 小說:大魏宮廷 作者:賤宗首席弟子

  皇帝不好當,用現代的鍾點來說,大魏皇帝趙元偲每日四點多鍾就得起來,五點鍾(寅時)準時設早朝,之後用過早膳,就得趕到垂拱殿開始一天忙碌的勤政生涯。

  如此高強度的工作,使得曆來勤於政務的大魏天子歲數剛到中年身體就被拖垮了,比如當今大魏天子趙元偲。

  早些年年輕時並無感覺,可如今嘛,趙元偲越來越感覺力不從心,因此,在每次早朝之後,若是其他的要事,趙元偲都會選擇在文德殿用早膳,為的就是能稍稍休息會,小憩片刻,以便養足精神應付一天的辛勤。

  這期間寶貴的打盹時間,大概也就是一個時辰不到,因為在巳時之前,趙元偲必須趕到垂拱殿,為臣子們做出表率。

  而那些參加早朝的殿臣們,他們一般也會在這個時候回自家府邸睡個回籠覺,然後也是在巳時之前趕到任職的府衙,開始處理事務。

  而中書令何相敘、中書左丞藺玉陽與中書右丞虞子啟,這三位並非是需要參加早朝的殿臣,因此他們不需要早早起床離家。按照習慣,他們一般會在辰時左右入宮來到垂拱殿,在大魏天子趙元偲於文德殿小憩的時候,先處理一部分六部府衙呈上來的章折,將其中一些比較敏感的章折區分出來,擺到天子的龍案上,方便天子待會兒審閱。

  然而今日在垂拱殿內,卻來了一位不速之客。

  這位不速之客正是昨日與天子鬥法小敗了一場的八皇子,趙弘潤。

  『謠傳這位殿下每日都要睡到日上三竿才舍得離榻,可今日卻早早地來垂拱殿……莫非是來向陛下請罪的?唔……昨日陛下可是抓住了此子脈門,不容這位殿下不服軟。』

  中書左丞藺玉陽偷偷瞧了一眼笑眯眯站在他身後的趙弘潤,也不敢細問,自顧自審批著章折。

  一邊感慨薑還是老的辣,藺玉陽一邊提筆在章折上書寫起來。

  就在這個時候,他忽聽身背後的趙弘潤咋呼一聲。

  “啊——!!”

  藺玉陽措不及防,嚇得渾身一哆嗦,手中的毛筆一抖,致使滴落的墨汁染黑了章折,格外刺眼。

  “殿下,您……”

  在藺玉陽不解的目光下,隻見趙弘潤目視著桌上的章折,摸著光溜溜的下巴,一副老氣橫秋姿態地說道:“唔,判地好!此殺人搶掠、無惡不作的大盜,就應該繩之以法,判以重罪!”

  『……』

  藺玉陽張了張嘴,

深深望了一眼這位八殿下,隨後再次將目光投向他正在批閱的章折上。

  那隻是一份來自工部的報表章折,說的是有官員向他們反應,前幾日因為風大的關係,宮內有座偏僻的殿閣外頂出現了損毀,因此工部及時派遣工匠加以補修,花費了幾十兩銀子。

  雞毛蒜皮的小事而已。

  『我太天真了……』

  望著擺在麵前的那份章折上那刺眼的一灘墨汁,藺玉陽欲哭無淚。

  這一刻他終於明了,這位八殿下哪裏是來向天子請罪的,分明就是來禍害他們中書省官員的。

  可明白歸明白,他卻不好明說,因為可以肯定,這位八殿下既然存心來禍害他們,想必是經過深思熟慮的,輕易抓不到他痛腳。

  不信?試試唄!

  “殿下,您到垂拱殿來,這可真是破天荒的頭一回啊……”

  藺玉陽不動聲色地將那份章折放在一旁,準備將那片墨跡晾幹。

  “是啊。”趙弘潤露出一副仿佛痛改前非的模樣,正色說道:“本殿下素來頑劣,想必幾位大人也有耳聞。昨日聽父皇一番訓斥,本殿下回到寢閣,徹夜難眠……”

  『是因為陛下斷了您文昭閣的月俸,所以你才急地徹夜難眠吧?』

  藺玉陽想笑又不敢笑,隻好端起茶來,喝口水作為掩飾。

  誰曾想茶杯裏的茶水早已喝完了。

  見此,藺玉陽正要叫垂拱殿內伺候的太監奉茶,卻不想趙弘潤也發現了,大聲喊道:“來人,給藺大人送茶水。”

  話音剛落,就見趙弘潤的宗衛穆青笑嘻嘻地提著一隻大銅壺走了進來,朝著藺玉陽的茶杯倒入了滾燙地幾乎還在沸騰的沸水。

  “藺大人請用茶。”穆青臉上堆著笑,恭敬地說道。

  “……”藺玉陽看看穆青,再看看同樣滿臉熱情笑容的趙弘潤,雙手小心地捧起那滾燙的茶杯,卻瞅著那沸水那麼也難以入口。

  僵持了片刻,藺玉陽搖搖頭將茶杯放下,看著趙弘潤苦笑道:“殿下您何苦來為難微臣等人呢?”

  “大人看出來了?”趙弘潤故作驚訝的表情讓殿內三位大臣都啼笑皆非。

  “穆青,給諸位大人上茶。”

  趙弘潤揮揮手吩咐著宗衛穆青,隨即正色對何相敘、藺玉陽、虞子啟三位中書大臣說道:“三位大人,皆是我大魏肱骨之臣,本殿並不想與三位為難。此事,皆因父皇言而無信在先,摘我逍遙閣牌匾在後。本殿久居這深宮牢籠,內心甚是向往宮外的自由,若是三位大人能在父皇麵前為本殿說幾句好話,本殿必定牢記三位大人的恩情。”說著,他鄭重其事地朝著三位中書大臣拱手拜了一下。

  見此,何相敘、藺玉陽、虞子啟連忙離座,以避開趙弘潤的這一拜。

  聽著趙弘潤條理分明的解釋,即便這三位大臣對於此子來垂拱殿搗亂心有不滿,此時煙消雲散了。

  自古大魏皇子苦,這是朝臣們眾所周知的事。

  比如眼前這位八皇子趙弘潤,明明已年至十四,可幾乎從未經曆過什麼有趣的童年。回想自己家族的侄兒,這個年紀的有那個不在玩樂?可大魏的皇子們呢?每日除了應付宮學就是麵對高聳的宮牆,無聲歎息。

  深宮牢獄,名副其實。

  “這事,不好辦呐,殿下。”藺玉陽苦笑道:“昨日你將陛下喜愛之物給糟蹋了,這個時候微臣等人即便為殿下求情,怕是也沒有絲毫成效。”

  “那就說本殿的壞話。”趙弘潤眼珠一轉,給三位中書大臣出著主意:“你們就使勁在父皇麵前說本殿的不是,最好說地父皇一氣之下將本殿逐出皇宮。”

  『您以為陛下如此好蒙騙?』

  三位中書大臣哭笑不得地看著趙弘潤,同時他們心中也有些好笑,因為其餘的皇子每一個都恨不得討天子歡心,唯獨這個八殿下,實在是另類。

  “總之這件事三位大人要是不幫忙,本殿就賴著不走了!”趙弘潤祭出了耍賴的絕招。

  『您這是打算訛臣等麼?』

  藺玉陽又好氣又好笑。他心知肚明,這件事若不能使這位殿下如願,此子絕對不會善罷甘休,可問題是,這件事哪有這麼簡單啊!

  要知道昨日大魏天子趙元偲說得清清楚楚,八皇子趙弘潤身具奇才,但性情頑劣,應當嚴加管教。

  天子都決定嚴加管教了,他們這些做臣子的,哪敢在這種時候公然唱反調?

  『如今之計,就唯有小心從事了,免得著了這位殿下的道。』

  打定主意,藺玉陽不再理會趙弘潤在他身邊轉悠,他覺得,隻要提高警惕,這位八殿下的刁難還是可以克服的。

  『謔!這是明擺著不打算幫忙了?』

  見藺玉陽不再理睬自己,趙弘潤心下明了,邪邪一笑,索性搬了一把凳子來坐在藺玉陽身邊,一邊瞅著他審批章折,一邊給他“出謀劃策”。

  “藺大人的字跡甚是好啊,金鉤銀劃,別有格局……”

  “誒?藺大人,您寫的這字它念啥啊?”

  “寫錯了寫錯了,藺大人這個字怎麼能這麼寫呢?哦,好像是本殿下弄錯了,您繼續……”

  整整半柱香的工夫,藺玉陽被騷擾地痛不欲生,起身拜道:“殿下,殿下,您就饒了微臣吧,您看這,好幾摞的章折等著審批呢,殿下若再為難微臣,萬一禦史參微臣一個屍位素餐之罪,殿下於心何忍啊!”

  “那你幫是不幫啊?”趙弘潤笑嘻嘻地問道。

  藺玉陽張口結舌,半響後心中微微一動,壓低聲音說道:“殿下,這件事單微臣一人說了不算……”

  說著,他似有深意地轉頭看了一眼何相敘與虞子啟,氣地那兩位中書大臣心中暗罵,這藺玉陽真不是個東西。

  “明白了,明白了。”趙弘潤和藹地點了點頭,搬著凳子坐到中書右丞虞子啟身旁。

  結果還沒等他說話,虞子啟連忙壓低聲音說道:“殿下,微臣一直是站在您這邊的。”

  “誒?”不提藺玉陽驚愕地瞪大了眼睛,就連趙弘潤都有些意外。

  “唔……那虞大人繼續工作,本殿就不打攪了。”趙弘潤心滿意足地離開了。

  『你也不是什麼好東西!彼此彼此而已!』

  『你有資格說我?這件事,我起初就是站在八殿下這邊的。』

  藺玉陽與虞子啟眼神交彙,仿佛無聲辯爭著什麼。

  而此時,趙弘潤已搬著凳子笑眯眯地坐到了中書令何相敘身邊,嚇得何相敘一顆心都提了起來,心說老臣我已年過六旬,要是您在老臣耳邊咋呼一聲,老臣非嚇得昏死過去不可。

  但出乎意料的是,趙弘潤並沒有嚇唬何相敘,可能他也是顧忌這位中書令大人年勢已高,經不起驚嚇,他選擇又另外一種懷柔的手段給何相敘製造麻煩。

  “老大人,您肩酸不酸啊?本殿給您捏一捏……”

  “咦?老大人的氣色看起來不怎麼樣啊……”

  “哎呀,老大人怎麼把本殿下說的話寫到章折上了?”

  “……”何相敘欲哭無淚。

  要知道本來他就年高六旬,這記憶力早就退化了,遠不如藺玉陽,這不,聽著趙弘潤在旁叨叨絮絮,他竟是一時不察,將此子的話寫到了章折上。

  要知道,這章折最後還得送還給六部的啊,這要是被人發現上麵寫了一段不明所以的話,傳出去豈不是讓人笑掉大牙?

  就在這時,垂拱殿外傳來了大太監童憲尖著嗓子的聲音。

  “陛下駕到!”

  那一刻,中書令何相敘老淚縱橫。

  『陛下呀,您可是總算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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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6-26 09:10:42 |只看該作者

第12章:禦筆禁令

“陛下,老臣叩請告老。望陛下念在老臣年事已高,允老臣的呈乞。”

  大魏天子趙元偲前腳剛邁入垂拱殿,便見中書令何相敘跪在自己跟前,乞求告老還鄉。

  『這唱的哪一出?』

  大魏天子不禁有些愕然,心說這好端端的,怎麼就要告老了呢?難道朕有什麼地方得罪了這位老大人?

  目光往殿內一掃,趙元偲便瞧見了笑眯眯在殿內恭迎的八皇子趙弘潤,再一瞧中書左丞藺玉陽與中書右丞虞子啟兩人諱莫如深的樣子,大魏天子心中頓時就明悟了。

  『好小子!昨日輸了一陣不服氣,今日特地來禍害朕的中書大臣麼?』

  趙元偲不動聲色地彎腰扶起中書令何相敘,善言安撫了幾句,隨後便叫童憲將這位老大人扶到他的座位上。

  “弘潤,你來垂拱殿做什麼啊?”

  在走向天子龍案的期間,趙元偲故作不在意地問道。

  “回父皇,皇兒今日是特地來向三位中書大人請教學習的。”

  『是特地來搗亂的吧?』

  趙元偲心中暗哼,不過臉上卻絲毫沒有表露,故作不解地問道:“請教什麼呀?”

  “自然是請教如何治理政務咯。”趙弘潤笑嘻嘻地說道。

  “嗬!依朕看,恐怕不見得吧?……若是你真有心學習政務,為何不去宮學?”

  “父皇此言差矣。於宮學上學,不過是紙上談兵、空於實踐,豈能跟向三位中書大臣請教相提並論?”正如藺玉陽所猜測的那樣,這位八殿下早就想好了措辭。

  聽他這麼一說,趙元偲還真抓不到什麼把柄,即便是明知此子不安好心,卻也說不出什麼反駁的話來。

  可沒想到的是,他沒想出什麼說辭趕走這個可惡的小子,趙弘潤卻主動提出了告辭的話。

  “既然父皇來了,皇兒不打攪父皇與三位大人處理緊要政務了,先行告退。”

  『這位殿下要離開了?』

  藺玉陽一聽覺得有些納悶,可仔細一想,卻又覺得趙弘潤的這個舉動實在是機智。

  想想也是,擺著大魏天子趙元偲在場,這位殿下再怎麼樣也不敢當著老子的麵捉弄他們三位中書大臣吧?

  “明日再來向三位大人請教。”

  趙弘潤留下一句話,恭謹地告退,然而他的這句話卻讓中書令何相敘與中書左丞藺玉陽渾身一哆嗦。

  『明日還要來?』

  何相敘老眼一瞪,

趕忙向天子請辭:“陛下,老臣年事已高,請陛下懇請老臣辭官告老。”

  趙元偲頭疼地揉了揉腦門:“這逆子……又做了什麼啊?”

  於是,藺玉陽便苦笑著將趙弘潤今日的所作所為告訴了天子,隻聽得趙元偲啼笑皆非。

  “何相敘,你也一大把年紀了,難道還治不了一個黃口孺子?你們兩個也是,堂堂中書左右丞,難道還整不過一個十四歲的頑劣小兒?”

  趙元偲沒好氣地看著三位中書大臣。

  三位中書大臣你看看我,我瞧瞧你,苦笑不已。

  倒不是他們幾位真的對付不了那位八殿下,問題是,他們對那位高瞻遠矚、身具鬼才的八殿下心存好感,兼之又被此子“深宮牢籠”的說辭觸動了惻隱之心,並未覺得此子的做法有什麼值得厭惡的,充其量隻能算是令人啼笑皆非的惡作劇。

  不過雖說是無傷大雅的惡作劇,可當被害者是自己的時候,還是比較頭疼的,這不,為了自己日後著想,何相敘這位老臣趕忙奏請告老還鄉,畢竟他的歲數其實早已到了告老的年紀,隻是他覺得他還能為大魏發揮餘熱,並且大魏天子趙元偲也信任他,因此提拔為中書令,而在此之前,何相敘這位老臣在吏部尚書這個位置上坐了整整十餘年。

  “虧得你們三位中書大人,竟對一個黃口孺子束手無策!”趙元偲哭笑不得地搖了搖頭,命童憲在龍案上鋪好一張紙,隨後,他提筆在紙上寫下『弘潤不得入內』六個字,吩咐童憲將其貼在垂拱殿的門上。

  “如此,三位愛卿可滿意了?”

  中書右丞虞子啟對此無所謂,畢竟他已經表明立場,相信八皇子趙弘潤並不會再捉弄他,但是中書令何相敘與中書左丞藺玉陽卻是如釋重負地鬆了口氣。

  可事情真的如此簡單麼?

  次日清晨,還是同樣的這個時間,大魏天子趙元偲照舊還在文德殿小憩,而何相敘、藺玉陽與虞子啟三位中書大臣已按照慣例在殿內審批章折。

  批著批著,他們忽然聽到殿外傳來了八皇子趙弘潤的聲音,似乎這位殿下正在與殿外值守的郎衛爭辯。

  “唔?為何不許本殿下入內?”

  聽著趙弘潤驚愕的詢問,殿內何相敘與藺玉陽心中暗笑。

  要知道大魏天子的話那可是金口玉言,即便是隨手寫了一紙『弘潤不得入內』,其威力也不亞於聖旨。如此,值守在垂拱殿外的郎衛,又豈敢違背天子律令,私自放八殿下入內?

  “今日總算是可以安生了。”

  藺玉陽笑嗬嗬地喝了口茶。

  見他老神在在的樣子,虞子啟心中一樂,忍不住說道:“不見得喲!”

  何相敘與藺玉陽聞言心中一陣嘀咕。

  雖然天子已禁止這位八殿下入垂拱殿,可那位殿下神通廣大,說不定還真有辦法。

  於是,他們也沒心思審批章折了,側耳傾聽著殿外的動靜,仔細聽著八殿下趙弘潤跟那些郎衛們展開一段口舌之爭。

  “八殿下,您就高抬貴手,別為難卑職等人了,陛下寫得清清楚楚,『弘潤不得入內』,卑職要是還把殿下放入,這就是瀆職之罪啊。”

  “看你說的……你看看清楚,陛下寫的可是『弘潤不得入內』,可並非『趙弘潤不得入內』。”

  “這……這有什麼區別麼?”

  “這其中的區別可大了,你想啊,這『弘潤』,代指的可不一定就是我『趙弘潤』吧?保不定朝臣中有哪位大人叫『張弘潤』、『李弘潤』呢?哦,對了,聽說禮部就有一位大人叫做『李弘臣』,你看,就差一個字而已。”

  “呃……”

  “所以本殿下覺得嘛,十有八九是哪位朝中大人觸怒了父皇,父皇一怒之下不許他踏足垂拱殿,碰到這位大人與本殿同名,以至於牽連了本殿……你想想看,父皇與本殿乃父子,豈有父不許子入內的道理?”

  “這……”

  『完了!』

  聽到殿外那幾名郎衛被說得張口結舌,藺玉陽暗道一聲不妙。

  果然,隻聽一陣腳步過後,八殿下趙弘潤便春風滿麵地出現在他們跟前,他臉上的笑容仿佛無聲地提醒三位中書大臣一個既定的事實:我,來了!

  『熬吧!熬好陛下來就好了……』

  望了一眼事不關己的虞子啟,何相敘與藺玉陽互換了一個悲憤的眼神。

  這一熬,就是足足一個時辰,撇除早已表明了立場的虞子啟相安無事,自顧自地審批章折,不時還能喝口茶水,看看兩位同僚的窘態,何相敘與藺玉陽簡直被騷擾地頭昏腦漲。

  “陛下駕到!”

  巳時前後,大太監童憲的一聲通喝險些讓何相敘、藺玉陽二人激動地難以自己。

  “唔?”

  大魏天子踏入了垂拱殿,瞧見兒子趙弘潤竟然還在殿內,不禁有些錯愕。

  “朕不是不許你進來麼?”

  “誒?”趙弘潤裝出一臉吃驚的樣子,驚愕說道:“父皇是不許皇兒進來?皇兒還以為是哪位與皇兒同名的朝中大臣觸怒了父皇,因此父皇不許他入內呢!”

  趙元偲翻了翻白眼,揮揮手不客氣地說道:“胡攪蠻纏!朕今日沒心情跟你詭辯……滾出去!”

  “哦。”趙弘潤怏怏地撇了撇嘴,正要彎腰蹲下來。

  趙元偲一見驚聲問道:“你……你要做什麼?”

  隻見趙弘潤露出一臉的驚奇之色:“父皇不是叫皇兒『滾出去』嘛?父皇乃大魏天子,金口玉言、一言九鼎,既然父皇叫皇兒『滾出去』,皇兒就隻能『滾』著出去咯。”

  “你!”趙元偲頓時氣結,心說當著三名中書大臣的麵,當著殿外眾郎衛的麵,你跟朕來這一手?你才十四歲,倒是無所謂,朕這張臉往哪裏擺?

  “出去出去出去!”趙元偲指著殿外說道。

  “是滾著出去?還是走著出去啊?”趙弘潤一臉的不解。

  趙元偲氣樂了,他有心想叫這個頑劣的兒子滾蛋,卻又不敢真的說出這個滾字。他估計,若是他真的說出滾這個字,這個沒臉沒皮的小兔崽子,或許真的會滾著出去。

  到那時候,趙姓皇族的臉就真的被這小崽子給丟盡了。

  “走著……出去!出去”趙元偲板著臉一指殿外,氣急敗壞地斥道。

  “父皇別動怒啊,動怒傷肝……好好好,皇兒這就走。”

  趙弘潤笑嘻嘻地離開了。

  殿內眾人啼笑皆非地看著這一幕,期間,藺玉陽苦笑著對天子說道:“陛下,這樣下去不是個事啊。”

  趙元偲緩緩走到龍案後坐下,平靜了一下心神:“三位愛卿莫急,再過幾日,那逆子就無如此閑情了!……別看他這幾日跳得歡,再過些日子,哼!”

  言下之意趙元偲是想說,等過幾日趙弘潤手頭的銀兩用盡了,這小子也就蹦跳不起來了。到那時,大魏天子有的是機會管教他。

  『看樣子陛下這是打算跟八殿下耗下去了……這可真苦了咱們了。』

  何相敘與藺玉陽對視一眼,兩人欲言又止。

  “童憲。”趙元偲將一支蘸足了墨汁的毛筆遞給童憲。

  童憲心領神會,恭敬地接過毛筆,走到殿外,在『弘潤不得入內』這張紙上的前頭,增加了一個『趙』字。

  『趙弘潤不得入內!』

  不過對於這張紙的效用,在經過今日的事後,中書令何相敘與中書左丞藺玉陽已經不抱希望了。

  『ps:新書上路,希望廣大追看本書的讀者抽出一分鍾時間投推薦票,萬分感謝!另外,作者第一次出現存稿現象,本書視推薦票增強數量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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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中場休息 小說:大魏宮廷 作者:賤宗首席弟子

  正如中書左丞藺玉陽所猜測的那樣,之後幾日,八皇子趙弘潤依舊是在垂拱殿暢行無阻,致使大魏天子趙元偲那紙『趙弘潤不得入內』的禁令形同虛設。

  盡管垂拱殿外的值守郎衛都會盡職地攔住這位八皇子,可惜他們根本不是趙弘潤的對手,每回趙弘潤對那些郎衛們所說的詭辯之詞,總是能叫在殿內側耳傾聽的中書大臣們啼笑皆非。

  什麼『“內”並不能指代“垂拱殿”』,『即便是加上“趙”這個形式,也有可能指的是同名同姓的趙姓同宗』,『隻要沒加上本殿下的畫像,本殿下就不承認說的是我』,弄到最後,垂拱殿外那紙禁令經過多次修改,已修改地極為詳細。

  首先文字禁令已經改成了『第八代大魏皇帝禦筆禁令:朕的第八子,居於文昭閣內的九代皇子趙弘潤,不得踏入垂拱殿。並,禁止利於台階,禁止向殿內探頭,禁止在殿外高聲喧嘩,禁止在台階下烤魚……注:其宗衛亦一概禁止。』

  後續,整整一係列的禁止事項。

  而除此之外,禁令上還增添了趙弘潤的畫像,就跟通緝懸賞似的,令眾郎衛們忍俊不禁。

  “八殿下這回恐怕要束手無策了。”

  “我倒不覺得。”

  就連垂拱殿外的郎衛們,私底下都忍不住開始討論這場大魏天子趙元偲與八皇子趙弘潤的戰爭,到底誰能勝出。

  要知道在宮內值守是很苦悶的,值守期間隻能端端正正地站著,苦苦熬到換防。

  然而這些日子,眾郎衛們絲毫也不感覺辛苦,他們時而忍不住猜測,這位八殿下今日被趕出來後,明日又會尋找什麼借口溜進去。

  不得不說,這段日子趙弘潤的所作所為真是叫眾郎衛大開眼界,明明自己被禁止入垂拱殿了吧,這位八殿下就站在走廊上,隔著窗戶跟給那三位中書大臣,哦,不對,是隻對中書令何相敘與中書左丞藺玉陽,跟他們說笑談天,煩擾地兩位大人不勝其煩。

  後來天子得知後勒令八皇子也不得站在走廊上,這位八殿下索性就叫他的宗衛們進垂拱殿搗亂。

  再後來,連他的宗衛們也被天子勒令禁止不許接近垂拱殿,這幫人也不知從哪裏借來鑼鼓,就在垂拱殿外高歌奏樂,美其名曰給天子高歌頌德。

  再之後,敲鑼打鼓也被禁止,這幫人索性就在垂拱殿外烤魚,眾郎衛至今還記得,當時路過的大魏天子那又心疼又氣憤的樣子。

  再後來,八殿下與他的宗衛們就被勒令禁止靠近垂拱殿了……

  “看來今日八殿下可能不會來了。”

  等了好久,一直等到巳時前後也未見八皇子趙弘潤那幫人的身影,一名郎衛忍不住歎了口氣,小聲嘀咕道。

  “你瘋了?你到底站在哪邊的?”

  他的同伴眼睛一瞪,連忙低聲提醒道。要知道他們效忠的可是大魏天子,理所當然是站在大魏天子這邊的,雖然說,他心底也十分佩服那位八殿下竟然能變著法子跟天子鬥這麼久。

  “噔噔噔——”

  隨著一陣細微的腳步聲響起,大魏天子趙元偲與大太監童憲到了。

  “參見陛下。”眾郎衛們紛紛叩拜行禮。

  “免禮。”大魏天子揮了揮手,旋即轉頭朝著四下望了幾眼,問道:“今日那劣子可曾來搗亂?”

  眾郎衛們自然清楚趙元偲所指的是哪一位:“回稟陛下,今日八殿下並未至垂拱殿。”

  “哼!朕曉得他蹦不了多久。”

  趙元偲得意地邁入了垂拱殿。

  殿內,中書令何相敘與中書左丞藺玉陽始終有些戰戰兢兢,直到趙元偲來到垂拱殿,他們這下如釋重負地鬆了口氣。

  “終於,終於熬出頭了……”

  這一刻,中書令何相敘險些老淚縱橫。

  而中書左丞藺玉陽亦是滿心激動。

  天曉得他們這段時間究竟是過的怎樣的生活,每日到了垂拱殿,總得戰戰兢兢地預測,思索今日那位八殿下會用什麼辦法捉弄他們。

  而今日,八皇子趙弘潤並沒有向往常那樣到垂拱殿來搗亂,這是否意味著,他終於沒有法子了?

  這可真是可喜可賀啊!

  大魏天子趙元偲與何相敘、藺玉陽這兩位中書大臣彈冠相慶,使得中書右丞虞子啟在旁看了著實感覺有些好笑。

  “想必是八殿下手頭不寬裕了……”大太監童憲在旁若有深意地說道:“老奴派人去打探過,據說八殿下手中就十幾兩銀子了……”

  “你想說什麼?”趙元偲撇了一眼童憲,哼聲道:“那劣子鬼靈精怪,你還擔心他會餓死?就算他真的養不起他與他那幫宗衛們了,不還有他的養母沈淑妃與皇九子弘宣麼?……朕可是聽說了,這劣子從其弟手中借了二百兩銀子,否則,他根本支持不了這麼多日!”

  “八殿下與九殿下情同手足……”

  “好了好了,難道朕還會去責怪九子弘宣不成?……弘潤能暫時借到銀子,養活自己跟他那群宗衛,可這種事終歸可一不可再。身為兄長,朕就不信他會厚著臉皮向弟弟要錢。回頭朕再與沈淑妃知會一聲,叫她不許私下偷偷塞銀子給弘潤,朕倒是要看看,那個頑劣至極的逆子能支持多久!”

  『陛下這是一步也不肯退啊。』

  三位中書大臣麵麵相覷,心中苦笑連連。

  不過話說回來,雖然這場大魏天子趙元偲與兒子趙弘潤之間的父子戰爭愈演愈烈,誰也不肯後退,但因為過程著實令人啼笑皆非,因此無論是身為當事人的趙元偲,還是旁觀的三位中書大臣,都沒有因此對趙弘潤心生厭惡。

  相反地,他們愈加好奇那位八殿下會如何下一步出招,以應對大魏天子那堪稱釜底抽薪之計的“斷皇子月俸”之策。

  的確,八皇子趙弘潤儼然已陷入了彈盡糧絕的窘迫處境。

  垂拱殿這邊,他們已經勒令禁止靠近,而手頭的銀兩,哪怕是從九皇子弘宣手中借了二百兩,這半個月來也已花地差不多了。

  在如此險峻的處境下,趙弘潤不得已得暫時停止對垂拱殿中書大臣們的騷擾,轉而考慮自己等人日後的生存問題。

  偌大的文昭閣內,打雜的小太監們已被趙弘潤暫時遣退,他與他十名宗衛圍坐在一盞燭燈旁,集思廣益,思考對策。

  “兄弟們,眼下正值生死存亡之時,哥幾個可有什麼對策?”

  見自家殿下說得那麼凶險,表情也十分嚴肅,眾宗衛不由有些好笑。因為在他們看來,這所謂的戰爭無非就是自家殿下與當朝天子這父子兩人慪氣而已,隻要其中有人肯退讓一步,這能算什麼大事?

  當然了,問題就在於,他們這位性格倔強的殿下是絕對不可能退讓的,而另外一方,那可是大魏天子,普天之下誰能令天子退讓?

  “殿下,不如就休戰吧。鬥了半個月,情況絲毫不見起色,可咱們手頭的錢,可是越來越少的啊……依卑職看,不如您就跟陛下服個軟。卑職相信,隻要殿下肯認個錯,陛下必定會收回成命,恢複我文昭閣原有的月俸的……”宗衛沈彧率先開口勸道。

  “文昭閣?”趙弘潤不悅地望向沈彧。

  “好好,是逍遙閣。”沈彧哭笑不得地改了口:“事到如今,殿下還惦記著這種小事做什麼呢?”

  “這是一口氣,一種精神,一種意誌力,你懂個屁!”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的沈彧這會兒可不敢說什麼『殿下,我就懂你』這種火上澆油的話,微歎了口氣,說道:“那殿下要鬥到什麼時候啊?”

  “自然是鬥到咱們奪回應有的承諾咯!”為了自由,趙弘潤對『出閣』一事念念不忘。

  “那殿下有何打算麼?”宗衛衛驕問道。

  “唔。”趙弘潤深思了片刻,忽然問道:“咱們手頭還是多少銀子?”

  掌管財物的宗衛呂牧聞言小聲說道:“還有十七兩,另外加上一些雜七雜八的,二十幾兩吧。”

  “……二十幾兩?”趙弘潤深深皺起了眉頭。

  要知道,雖說二十幾兩銀子能讓民間的百姓一家幾口人悠哉悠哉地過上好一陣子,可是對居於深宮的皇子們來說,簡直就是彈盡糧絕的絕境。須知,東宮太子差使宮內的太監、禁衛,事後的賞賜那可至少都有二、三十兩。

  換句話說,堂堂八皇子趙弘潤如今手頭的錢,還沒有東宮太子打賞宮內下人的一次賞賜多。

  “那明日本殿還是繼續到娘妃那邊蹭飯吧,你們自行解決……哦,對了,這是母妃資助咱們的。”說著,趙弘潤從懷裏摸出五十兩銀子,交給呂牧。

  “淑妃娘娘莫不是也聽說了?”

  眾宗衛睜大著眼睛問道。

  雖然沈淑妃並非是趙弘潤的生母,但是從小到大極為疼愛趙弘潤,比親生兒子趙弘宣還要疼愛。因此在眾宗衛們眼中,沈淑妃與自家殿下的親母也沒多大區別了。

  “也不曉得究竟知不知情,反正母妃也沒說啥。……不過應該是清楚的吧,這宮內多的是嚼舌根的人,本殿下跟父皇鬥了半個月,宮內豈會還有不知情的?”

  說到這裏,趙弘潤仿佛是想到了什麼,眯著眼睛伸手摸了摸下巴。

  眾宗衛見此心中一驚。

  他們太了解這位殿下了,一旦趙弘潤做出這種舉動時,想必是想到了什麼足以叫人感到驚駭的主意,就像從觀魚池內烤金鱗赬尾魚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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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6-26 09:11:57 |只看該作者
第14章:沈淑妃 小說:大魏宮廷 作者:賤宗首席弟子


  但凡天子,必多置後宮妃子,用以傳承子嗣,哪怕是大魏天子趙元偲,後宮妃子陸陸續續也收了二十餘人,倒不是出於左擁右抱、享齊人之福的目的,而是身為大魏天子必須履行的義務。
  所謂不孝有三無後為大,作為大魏天子,倘若將祖宗社稷江山擺在第一位,那麼排在第二位的,儼然就是子嗣問題。這方麵非但宗府的皇親會時刻盯著,就連朝臣們也會不時上言,要求天子納妃,為了就是保障皇室正統的血脈不至於斷絕。
  按照大魏祖製,皇帝的後宮妃子總共分為五等,其頭等自然是皇後無疑,而第二等,便是貴妃、貴嬪、貴姬這『三夫人』;第三等則是淑媛、淑儀、淑容、昭華、昭儀、昭容、修華、修儀、修容等『九嬪』。
  這三等妃子便是所謂的『一後三夫人九嬪妃』。
  而排在第四等的淑妃、婕妤、容華、充華、承徽、列榮,以及排在第五等的美人、才人、良人,地位儼然就不如前三等高了。
  後妃的稱號,在入宮時與出身有關,而進了宮之後,那就全得仰仗是否能受到天子的寵愛了,爭寵鬥豔、勾心鬥角,全靠後宮妃子們的心計。
  而沈淑妃非但是八皇子趙弘潤的養母,又是九皇子的生母,卻僅僅是獲得了一個第四等的淑妃稱號,這與她不喜後宮爭寵不無關係。
  一般像這種矜持本分的女子,在到處都充滿勾心鬥角的後宮是很難上位的,除非母憑子貴,生下一個好兒子。不過遺憾的是,以往八皇子趙弘潤頑劣成性已成宮內人人皆知之事,而九皇子趙弘宣又過於年幼,因此,沈淑妃在大魏天子趙元偲心中的地位並不高,跟她兩個兒子一樣,幾乎是可有可無的角色。
  不過在最近,由於趙弘潤突然出現在天子趙元偲的眼界,連帶著沈淑妃也逐漸受到天子的重視了,隻可惜沈淑妃一貫以弱多病,大多時候都無法伺候天子,無法把握這珍貴的機會。
  然而即便如此,宮內某些妒忌心強的妃子仍對她心生不快。
  這不,向來受到大魏天子寵愛的陳淑媛今日就帶著幾名貼身宮女,跑到沈淑妃的寢宮『凝香宮』,陰陽怪氣地說了一通話。
  雖然沈淑妃不與她計較,不過沈淑妃身邊的貼身宮女小桃,卻被氣得夠嗆。
  “那個陳淑媛真是太過分了!若不是娘娘攔著,奴婢真想跟她好好理論一番。什麼人這是!”
  小桃一邊收拾著被打碎的瓷器與遍地的炭火,

一邊憤懣地叨念著。
  “好啦。”沈淑妃微笑著勸了一聲。
  其實沈淑妃心裏並不糊塗,陳淑媛今日之所以來她凝香宮發脾氣,無非就是因為這段日子裏大魏天子趙元偲有數回在她這邊過夜,醋意大發罷了。
  要知道,作為大魏天子以往最寵愛的幾位妃子之一,陳淑媛的勁敵向來就隻有皇後等寥寥數人,沈淑妃以往在她眼裏根本就是無足輕重的小角色。
  可沒想到的是,因為八皇子趙弘潤逐漸受到趙元偲寵愛的關係,連帶著沈淑妃在天子心中的地位也逐漸提高,哪怕沈淑妃的身子無法伺候房事,這段日子趙元偲也樂得跑到這凝香宮來,聽沈淑妃講述一些趙弘潤年幼時候的趣事,撫慰未能盡到父親義務的那份遺憾與內疚。
  而昨日,據宮內小道消息說,大魏天子一開始是指定了陳淑媛的,可不知後來怎麼著,中途改變主意來了凝香宮,使得陳淑媛白歡喜一場。
  這下好了,恩怨結上了,氣不過此事的陳淑媛今日故意跑到沈淑妃的凝香宮說了一通陰陽怪氣的話,隱晦地罵沈淑妃明明自己身體有病,還要接近天子,分明就是不安好心,氣地小桃幾次欲不顧上下尊卑跟這個嬌蠻的女人爭吵。
  而最過分的是,陳淑媛臨走時還故意將陳淑媛瓷罐給打碎了。
  要知道因為身體虛弱的關係,沈淑妃的手腳與腹部平時多數是冰涼的,為了暖身,沈淑妃便叫小桃在一隻瓷罐中裝滿炭火,用棉布裹一層充當取暖之物。
  隨著使用的日子一天天增多,沈淑妃也逐漸對那隻瓷罐滋生了念舊之情,並不舍得更換,如今倒好,直接給陳淑媛故意碰到地上給摔碎了,碎瓷、炭火撒了一地。
  然而沈淑妃是知書達理的女人,她明白陳淑媛的怨氣究竟來自何處,於是也就沒打算跟陳淑媛計較,反而反複叮囑小桃,不得將這件事告訴她的大兒子趙弘潤,畢竟八皇子趙弘潤這幾日在宮內與大魏天子鬥法的事情,早已不脛而走,傳遍了整個深宮。
  “你呀,就是對那些人太客氣了!”
  小桃氣憤地抱怨道。
  “好啦好啦,事情過去就過去了,莫要再提了,對了,今日正午,或許潤兒還會過來,你叫負責膳食的公公多準備一份……”
  “奴婢知道了。”
  所謂知子莫若母,盡管並未提起,但是沈淑妃卻曉得,這幾日她大兒子趙弘潤的日子,恐怕不是這麼好過,畢竟被大魏天子斷了月俸嘛。
  果不其然,到了用飯的點,趙弘潤果然準時舔著臉來他母妃這邊蹭飯了。
  “娘,小宣呢?”沒見到弟弟弘宣,趙弘潤問道。
  “在宮學呢,你以為他像你呀!”沈淑妃伸出右手,修長白皙的食指在趙弘潤腦門上輕輕一點,規勸道:“潤兒,為娘曉得你天生聰慧,可即便如此,你也莫要驕傲,得去宮學上學呀……”
  “宮學能學到什麼?全是一幫之乎者也的老夫子,不去也罷!”
  “你呀!……罷了,你年紀也大了,翅膀也硬了,為娘的話你也用不著聽了……”沈淑妃故意擺出一副『兒子大了就不要老娘了』的架勢。
  嚇得趙弘潤連忙表明心跡:“得得得,趕明兒我就去宮學溜達溜達,行了吧?”
  沈淑妃這才滿意,微微一笑,招呼大兒子入席一通用飯。
  趙弘潤剛在凳子上坐下,忽然發現自己母妃今日並未捧著那隻用來取暖的瓷罐子,遂問起了此事:“娘,你那不離身的罐子呢?”
  小桃聞言剛準備向這位素來膽大包天的皇子殿下訴訴委屈,不想沈淑妃罕見地用嚴厲的眼神看了一眼,也就怏怏地沒敢多嘴。
  “哦,為娘不小心摔壞了。”沈淑妃若無其事地解釋道。
  趙弘潤此時正提著筷子去夾一塊油膩膩的紅燒肉,聞言手中動作一頓。他很清楚他這位養母是一個仔細謹慎的人,怎麼會將那隻心肝寶貝一樣的瓷罐不小心給摔了呢。
  側臉撇了一眼欲言又止的宮女小桃,趙弘潤心中頓時就明了了幾分。
  想想也是,這可是一位有能耐使大魏天子怒發衝冠卻發作不得,能使三位中書大臣束手無策的八皇子,豈會輕易被騙?
  “碎片在哪呢?讓皇兒瞧瞧?”趙弘潤淡然地說道。
  “那有什麼好瞧的?”沈淑妃也是個聰慧的女子,自然清楚不小心摔壞跟跟存心摔碎,其瓷罐的碎片是截然不同的,豈肯讓趙弘潤過目,隻推說早已處理早了。
  如此一來,趙弘潤心中就更加篤定了。
  用過午飯,趙弘潤陪沈淑妃聊了幾句,講述了一些他這幾日在垂拱殿騷擾三位中書大臣的得意事跡,聽得沈淑妃一邊指責他不學無術,一邊笑得樂不可支。
  因為沈淑妃身體虛弱,每日中午都需要小憩一會,因此,趙弘潤並沒有久呆,見沈淑妃眼眸中流露出困意,便適時地起身告辭了。
  見此,沈淑妃也未攔著,隻是叫小桃送送趙弘潤,畢竟這大兒子因為被他父親斷了月俸的關係,隔山差五來凝香宮蹭飯,因此沈淑妃倒也不擔心見不著他。
  小桃直將趙弘潤送至凝香宮的宮殿門口,剛要返回,卻被趙弘潤給喊住了。
  “小桃,娘的瓷罐究竟怎麼回事?”
  “誒?”小桃愣了愣,心中回想起沈淑妃的叮囑,沒敢將真正的情況告訴趙弘潤:“淑妃娘娘不是說了嘛,是娘娘她……不小心打壞了。”
  “真的嗎?”趙弘潤微微一笑,說道:“小桃,這深宮,說大也大,說小也小。若本殿下存心要打聽,怎麼可能打聽不到?也就是早些跟晚些的區別罷了。……你說吧,小桃。”
  聽趙弘潤將話都說到這份上了,小桃稍稍一猶豫,便將陳淑媛的那些惡行全部告訴了趙弘潤,說她怎麼怎麼不好,怎麼怎麼惡劣,簡直就是將陳淑媛說成了十惡不赦的罪人。
  “哦?是嘛!”趙弘潤的眼神逐漸變冷。
  瞧見這一幕,小桃心中不禁有些慌亂,要知道她也十分了解這位八殿下的秉性,連忙問道:“殿下,您不會……不會想做什麼吧?您可別生事啊,不然娘娘要罵死奴婢了。”
  “放心、放心。”趙弘潤笑嗬嗬地說道。
  “如此就好。”小桃這才鬆了口氣,朝趙弘潤行了一禮後返回了殿內。
  “都有人欺負上門了,豈有不重拳還擊的道理?”回頭望了一眼凝香宮,趙弘潤微微搖了搖頭。
  他負背著雙手緩緩走下了台階,口中念念有詞地回自己的文昭閣。
  “哼!還真是瞌睡遇枕頭,我還尋思著找哪位後宮貴人下手,給父皇添添堵,那陳淑媛就自行送上門來了……那就先拿你開刀咯!”
  『沈彧那幫人提的建議真是小家子氣,你以為抓些雞鴨來養在禦花園就能使當今大魏皇帝改變主意?哼!要幹就幹一票大的!直接攪地整個後宮雞犬不寧,叫後宮那些妃子們爭相去訴委屈,攪擾那位父皇大人的清淨,叫他夜裏找不到一個可以靜心安眠的寢宮!!』
  『這才叫釜底抽薪!!』
  “您就準備睡在文德殿躲清淨吧,父皇大人喲!哇哈哈哈——”
  父子戰爭第二場,由此拉開序幕!
  『ps:』
  『趙弘潤:或許我該自稱“本皇子”,然而本皇子沒有“本殿”有逼格。另外,繼續代作者求票,希望追看支持這本書的讀者們能抽出一分鍾時間投推薦票。票票多了,本殿作起死來更是一把好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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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6-26 09:12:26 |只看該作者

第15章:陳淑媛 小說:大魏宮廷 作者:賤宗首席弟子

  『PS趙弘潤:為本書首位舵主“群青的虹輪”加更,且看本殿繼續作死。』

  陳淑媛,乃大魏天子趙元偲平日裏最為寵愛的幾位後妃之一。

  據說此女十六歲送入宮內,十八歲時承蒙大魏天子的垂憐,之後在皇宮內的地位逐步上升,以至於如今年僅二十二歲便已獲封『淑媛』的妃號,隱隱已成為『九嬪』之首。

  縱觀整個大魏皇宮,地位在她之上的天子皇眷就唯有皇後與貴妃、貴嬪、貴姬這『一後三夫人』而已。

  而不可思議的是,陳淑媛至今還未給大魏天子生下一兒半女,一個尚未為趙元偲誕下任何血脈的女子,竟然能坐到『淑媛』的位置上,不可否認,趙元偲對此女的確頗為恩寵。

  比較下來,沈淑妃明明生下九皇子趙弘宣,又是八皇子趙弘潤的養母,其地位不過是『淑妃』而已,與未生子嗣的陳淑媛竟然相差整整兩個等階。

  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陳淑媛仗著有天子恩寵,在宮內行事向來是肆無忌憚,甚至連皇後與三位貴夫人也不放在心裏。可能在她看來,如今大魏天子就這般寵愛她,一旦她為天子生下一位男丁,或許地位能取代皇後也未可知。

  正因為抱著這樣的想法,因此陳淑媛在宮內除了大魏天子外,無論是誰的話都不買賬,有幾次甚至公然頂撞皇後,而事實證明,有趙元偲的庇護,大魏皇後還真奈何不了她。

  天子的偏態,讓陳淑媛越發嬌蠻,明明歲數比宮內大部分的妃子都要小,卻總是擺著一副“大姐”的姿態,威逼利誘聯合眾嬪妃們對付皇後。

  至於沈淑妃,盡管她是八皇子趙弘潤與九皇子趙弘宣這兩位皇子的母妃,可因為以往這兩位年幼的皇子平凡無奇,並沒收到趙元偲的寵愛,並且沈淑妃本人也不擅長勾魅天子,兼之身體狀況又不好,曾經好幾次讓天子感覺掃興。因此久而久之地,大魏天子趙元偲也就不怎麼再到凝香宮中去了。

  用陳淑媛以往的話來說,就是一個毫無情趣可言的半老徐娘領著兩個沒什麼出息的皇子,這種後宮妃子也值得花精力對付?

  正因為帶著這種高傲的偏見,因此陳淑媛以往根本沒有將沈淑妃放在眼裏,可沒想到的是,最近她那個大兒子趙弘潤也不知是怎麼了,令人頗感驚愕地得到了大魏天子的器重,哪怕此子將整個禦花園幾乎攪地亂七八糟,天子也並未責罰他,

反而哈哈大笑著傳令宮內的太監,無論八皇子趙弘潤將禦花園攪和成怎樣,都不許阻攔。

  天啊,陛下這是怎麼了??

  而更讓陳淑媛感到氣憤的是,她逐漸感覺在大魏天子的心中,八皇子趙弘潤的母妃沈淑妃,此女的地位逐漸上升,據宮內太監所傳遞的消息,這半個月裏陛下竟然有六七個晚上在沈淑妃的凝香宮過夜,哪怕沈淑妃身子虛弱並不能侍奉房事,那位大魏天子也樂此不疲。

  聽到這個不可思議的傳聞,陳淑媛簡直難以置信,仔細想想,她就隻能得出一個結論,那就是,必定是那個沈淑妃使用什麼見不得人的小伎倆蒙騙了天子。

  她可不相信那什麼八皇子趙弘潤,一個素來在宮中風評頑劣不堪的皇子能有什麼值得大魏天子器重的,又不是『麒麟兒』趙弘昭。

  於是乎,陳淑媛打定主意想教訓教訓那個沈淑妃,壓一壓她的氣焰。

  也難怪陳淑媛會決定這麼做,因為她如今的崇高地位皆來自於大魏天子趙元偲的寵愛,若是趙元偲不再向以往那樣隔三差五都到她的『幽芷宮』過夜,她在宮內的地位就會一落千丈。

  到時候,非但眾嬪妃們不會再甘心聽命於她,恐怕當初得罪過的皇後就會第一個站出來故意為難她,畢竟至今為止,她陳淑媛仍隻是一個靠著大魏天子寵愛獲得崇高地位的妃子,根本沒有母憑子貴的資本。

  這也是她想方設法與皇後爭寵,卻始終不能取代皇後的原因,畢竟皇後生下了太子趙弘禮,而她,卻沒有為趙元偲誕下任何子嗣。

  因此,適時地向宮內的皇眷展現一下當今天子對她的寵愛,這種看似狐假虎威的做法實際上卻是維持目前地位的最佳手段,而沈淑妃這種軟柿子,自然是最合適的敲打對象了。

  陳淑媛萬萬沒有想到,她欺負了沈淑妃,沈淑妃那個在她眼中頑劣沒什麼出息的大兒子趙弘潤,會在當日下午就帶著一幫人來找她麻煩。

  “淑妃娘娘,八殿下求見。”

  當貼身宮女向陳淑媛報訊時,陳淑媛正在寢宮的臥居梳妝打扮,因為據她猜測,今日大魏天子趙元偲十有八九會到她的幽芷宮來。

  陳淑媛並不是傻子,她當然曉得,她今日去欺負了人家沈淑妃,依著大魏天子如今對那八皇子趙弘潤的重視程度,肯定會來詢問她原因。

  到時候嘛,她向天子撒撒嬌,采取溫柔攻勢,這事也就不了了之。

  再不濟,賠給那沈淑妃一隻不值錢的瓷罐不就得了?反正說起來,就是說看在陛下的麵子上才賠給沈淑妃的,如此一來,於她陳淑媛的顏麵無礙。

  頂多付出賠一個瓷罐的代價,一來敲打了沈淑妃,遏製了她的氣焰,二來又使得天子回到她這邊,何樂而不為?

  不得不說陳淑媛想地很好,可她偏偏就就忽略了考慮趙弘潤對此的態度,以至於當從貼身宮女口中聽說趙弘潤帶著宗衛來拜見她時,她著實愣了好一會。

  “他來本宮的寢宮做什麼?”

  跪在地上的貼身宮女小心翼翼地提醒道:“娘娘,莫非是來尋事的?……您想呀,您上午剛去凝香宮教訓了沈淑妃,下午她大兒子就帶著人來咱們寢宮,這事豈能是巧合?”

  陳淑媛聞言兩道秀眉微微一凝,頗有些錯愕地喃喃說道:“那個頑劣的小崽子,真敢來本宮的寢宮?”

  唔,或許,陳淑媛不是沒有考慮過八皇子趙弘潤的態度,隻是她小瞧了這位八皇子的膽量與氣魄,沒料到這位皇子殿下竟然真的有膽子找上門來。

  因為在她看來,她陳淑媛可是大魏天子寵愛的女人,算起來那可就是那趙弘潤的長輩,一個皇子就算再怎麼樣氣憤自己母妃被人欺負,也不敢冒犯闖到長輩的寢宮來吧?頂多跟天子抱怨抱怨。

  “此子眼下在哪?”

  “就在大殿裏坐著,還命令娘娘的人給他奉茶……”

  “這麼沒規矩?”

  “豈止是沒規矩?趙弘潤自己闖進來就算了,他十個宗衛也擅自闖進宮內……”

  “……”陳淑媛皺了皺眉。

  要知道在大魏宮內,除非得到寢宮主人的允許,否則除了當朝天子以外,一般情況下無論是誰都不得擅自闖入,否則就是驚擾後宮皇眷的重罪。

  『要見麼?』

  陳淑媛稍稍有些心虛,畢竟這件事因她而起,如今苦主的兒子找上門來了,她心中難免也有些慌神。

  定了定神,陳淑媛沉聲說道:“你去告訴趙弘潤,本宮沒工夫見他。”

  “不行啊!”宮女急切地說道:“那趙弘潤說了,若是娘娘不見他,他就將咱們的幽芷宮砸了!”

  “什麼?他好大的膽子!”聽到這番話,陳淑媛心中大怒,咬著銀牙恨恨說道:“好,本宮倒是想瞧瞧,他趙弘潤究竟哪來的膽子,敢砸本宮的幽芷宮!”

  一聽陳淑媛準備出麵接見趙弘潤,那宮女滿臉擔憂之色,小聲提醒道:“娘娘,趙弘潤那些個宗衛一個個凶神惡煞的,一看就知準沒好事,娘娘不如派人知會宮內巡邏的禁衛……”

  “不必了!殿外不就有眾郎衛值守麼?……本宮就不信了,他趙弘潤膽敢當著眾郎衛的麵,公然行凶!”

  說著,陳淑媛也顧不上梳妝打扮了,披上披霞,帶著那名貼身宮女朝幽芷宮前殿而去。

  而此刻在幽芷宮前殿,八皇子趙弘潤果然如那名宮女所言,毫無顧忌地坐在殿內,在他身後,十名宗衛一字排開,一個個雙手環胸,麵色冷峻,一看就曉得是來找茬的。

  唯獨趙弘潤神色依舊,一邊喝著茶,一邊用眼睛打量著殿內那些戰戰兢兢的宮女們,挑肥揀瘦般地暗自評價著。

  忽然,趙弘潤聽到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正主來了!』

  他輕哼一聲。

  果不其然,伴隨著那陣急促而輕盈的腳步聲,披著一身華貴披霞的陳淑媛沉著臉從殿後轉了出來,一見趙弘潤,便毫不客氣地嗬斥道:“方才是何人誇口要砸本宮的幽芷宮?!”

  『啊……還真是個美人啊,難怪那位父皇大人如此寵愛她……』

  趙弘潤撇頭掃了一眼露麵的陳淑媛,他發現此女果真是生得國色天香、豔麗無比,更難得的是,此女天生就有一雙仿佛能勾人心魄的眼睛,難怪如此受寵於大魏天子。

  『隻可惜內不如外……』

  輕哼了一聲,趙弘潤重重放下了手中的茶盞,銳利的眼神冷冷掃向陳淑媛。

  “是本殿!”

  還別說,有十名宗衛為他站腳助威,他說這句話的時候,還真的是氣勢如濤,一下子就鎮住了陳淑媛。

  “你……”陳淑媛驚住了。

  『這……這真的是一個年僅十四歲的頑劣皇子能具備的氣勢麼?』

  陳淑媛的心砰砰地加速跳動起來,因為她感覺這趙弘潤冰冷的眼神,真的很酷似大魏天子趙元偲,那種根本未將對方放在眼裏的肆無忌憚的眼神。

  『快去請禁衛!』

  陳淑媛暗自向自己的貼身宮女施加一個眼神。

  女人天生的直覺使她立馬意識到,對方絕不隻是一介頑劣的年幼皇子那麼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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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同滑 小說:大魏宮廷 作者:賤宗首席弟子

  

整整好一會兒,偌大的幽芷宮鴉雀無聲。

  這時,就見滿臉寒霜的趙弘潤臉上忽然綻放了笑容,說道:“哈哈,開個玩笑而已,陳淑媛莫要見怪呀!”

  “開……玩笑?”陳淑媛被趙弘潤突然改變的表情驚呆了。

  隻見趙弘潤徐徐站起身來,拱了拱手笑著說道:“幽芷宮乃陳淑媛的寢宮,而陳淑媛更是父皇寵愛的妃子,本殿下豈敢真的砸了幽芷宮呢?”

  『這小崽子……』

  陳淑媛意識到自己被耍了,一張美麗的麵孔頓時變得陰沉了幾分。

  不過同時,她躁動不安的心情也逐漸平複了下來。

  “八皇子未經本宮允許,擅自闖入本宮的幽芷宮,你可知曉此乃重罪?”

  趙弘潤微微一笑,若無其事地說道:“知曉!……不過嘛,事出有因,想來這件事就算傳到父皇耳中,父皇也會體諒本殿下的……您說對吧,陳淑媛?”

  陳淑媛自然明白趙弘潤指的是什麼,心中衡量了一番,也就沒打算追究趙弘潤擅自闖入她寢宮的罪名了。

  畢竟這件事是因她而起,而趙弘潤不過是為母出氣,就算鬧到大魏天子趙元偲那邊,也不能將趙弘潤如何。很有可能,依著天子如今對趙弘潤的器重,頂多也就是訓斥兩句,不了了之。

  想到這裏,陳淑媛在殿內主位上坐了下來,自顧自整理著披霞上的褶皺,漫不經心地問道:“罷了,本宮不跟你小輩計較。……說罷,你見本宮所為何事?”

  趙弘潤聞言咧著嘴笑了笑,似有深意地說道:“所為何事,難道陳淑媛您心裏不清楚麼?”

  “放肆!”

  殿內響起一聲嬌斥,並非出自陳淑媛之口,而是出自一位有些年紀的宮女。

  “娘娘乃是八皇子你的長輩,八皇子不顧尊卑禮數,反問娘娘,成何體統?”

  原來,這名宮女見趙弘潤在陳淑媛未露麵前誇下海口,說什麼見不到陳淑媛就砸了幽芷宮,結果見到陳淑媛就立馬轉了口風,心中先前的驚慌失措頓時也就煙消雲散了。

  畢竟是幽芷宮內的宮女,仗著陳淑媛在宮中的地位,以往作威作福慣了,即便是麵對趙弘潤這等皇子,恐怕也不會顧忌什麼。

  可能在她們看來,無論發生了什麼事,有她們娘娘陳淑媛護著,總會相安無事的。

  可惜,她們這回碰到的是趙弘潤。

  “呂牧!”趙弘潤端起茶盞來,

若無其事地叫了一個名字。

  當即,他身後的宗衛呂牧走了出來,麵沉似水地走到那名宮女麵前,伸手一抓,連帶著發髻與衣領,直接拖著那名宮女走出了幽芷宮的前殿殿門。

  殿內眾宮女見到這一幕,頓時尖叫起來。

  “趙弘潤!”陳淑媛的手重重一拍麵前的案幾,用難以置信的語氣厲聲斥道:“在本宮的幽芷宮,當著本宮的麵,你安敢公然行凶?!”

  趙弘潤麵色平靜地喝著茶,慢條斯理地說道:“陳淑媛說這話,可要有真憑實據啊。”

  “真憑實據?!這裏所有人都看到你的宗衛公然行凶!”

  “陳淑媛誤會了。”趙弘潤一臉微笑地放下了手中的茶盞,和和氣氣地說道:“本殿下可是個愛好和平的人,豈會命令手底下的宗衛行凶?隻不過,方才那名宮女實在太吵,攪擾了本殿下與陳淑媛的談話,因此本殿下叫手下宗衛使她暫時退避而已……總歸宮內上下有別,等階森嚴,小小一名宮女自作主張,插嘴本殿下與陳淑媛的談話,這不合禮數,對吧?”說著,他若有深意地掃了一眼殿內那群呆若木雞的宮女,笑眯眯地說道:“幸虧這回是本殿下,若是換做哪位脾氣不好的皇兄,恐怕那名宮女十有八九就直接被杖斃了也說不定呢……”

  那些宮女們聞言頓時麵色蒼白,她們原來以為這位八皇子不過是個隻會耍嘴皮子的懦弱之輩,還準備不時地插幾句嘴給自家娘娘助助威,可如今親眼瞧見那名宮女直接被拖離了幽芷宮,又聽趙弘潤說了一番明顯是恐嚇的話,她們哪裏還敢多嘴,一個個低著頭,嚇地渾身發抖。

  『這是殺雞儆猴啊!……這趙弘潤好本事,小小年紀做事卻滴水不漏,三言兩句就嚇得那幫沒用的家夥渾身發抖……』

  陳淑媛冷眼旁觀,她當然清楚趙弘潤這是殺雞儆猴。

  “希望如此,不過回頭若是本宮發現那名宮女少了一根寒毛,本宮定會將這件事告訴陛下。”陳淑媛的這番話,無疑是在為殿內的宮女們撐腰。

  可惜,趙弘潤淡淡一笑,從容化解:“本殿的宗衛粗手粗腳的,掉幾根寒毛有什麼奇怪的?再說了,即便是掉了幾根寒毛,總比掉了腦袋好吧?”

  麵對這種赤裸裸的恐嚇,殿內那些宮女稍稍安下的心頓時又變得驚慌起來,氣地陳淑媛心中暗罵:這幫沒用的東西!

  恨恨地吐了口氣,陳淑媛不再理睬殿內那些宮女,冷冷地對趙弘潤說道:“八皇子,本宮沒工夫與你閑扯,你若有什麼事,如實道來,若是無事,就請回吧。”

  “本殿下還是那句話,本殿下所為何事,陳淑媛心裏清楚。……倘若陳淑媛一時糊塗,那也沒有關係,本殿下有的是工夫,什麼時候陳淑媛想起來了,咱們再細談!”趙弘潤慢條斯理地說道。

  陳淑媛眼中閃過一絲怨憤之色,冷笑說道:“說不定陛下今日會到本宮的幽芷宮來,如此也沒有關係麼?”

  “嘿!……那正好,到時候,正好讓父皇做個公證人。”趙弘潤一臉無所謂的表情。

  “你……”陳淑媛為之氣結。

  『罷了,就讓這小子得意一陣……此事因我而起,若是在陛下麵前細說此事,總歸對我不利……』

  心中打定主意,陳淑媛隻能選擇退讓,以求盡早將這個趙弘潤打發走。

  “莫非是因為本宮在沈淑妃的凝香宮,不慎打壞了那隻瓷罐?啊呀,就為這麼點小事,八皇子如此興師動眾的,不知情的人,還以為沈淑妃當真那般小家子氣呢。”

  “……”趙弘潤淡淡撇了一眼陳淑媛:“怎麼打壞的?”

  “還能怎麼打壞的?自然是一時手滑,不小心打壞的呀。”陳淑媛裝出一臉的無辜表情。

  “嗬!”趙弘潤淡淡一笑,不置與否。

  見此,陳淑媛皺了皺眉,忍著氣和顏悅色地說道:“罷了罷了,本宮賠就是了……”說著,她故意看了一眼趙弘潤,故意用能讓他聽到的聲音小聲嘀咕道:“想不出沈淑妃竟是如此小氣的人。”

  對此,趙弘潤毫無反應,不慍不怒。

  沒過多久,便有一名宮女捧來一隻嶄新的瓷罐,擺在趙弘潤麵前的案幾上。

  手指那隻瓷罐,陳淑媛趾高氣昂地說道:“這隻嶄新的定陶宋瓷,可是外邦獻於陛下的國貢,陛下又將其賞賜於本宮,價值不菲,用來賠沈淑妃那隻不起眼的舊瓷罐,總能讓沈淑妃心滿意足了吧?”她的話中,充斥著一種上位者施舍給下人的優越感。

  趙弘潤繼續喝著茶,慢條斯理地說道:“誠如陳淑媛所言,我母妃那隻瓷罐的確不起眼,價值不過三五十兩而已,可她用了近十年,哪怕期間不小心磕碰到表層,也舍不得將它換掉,這是為什麼呢?因為用熟手了,有了感情……陳淑媛的這隻定陶宋瓷雖貴重,可是本殿下不稀罕,本殿下的母妃也不稀罕。”

  說著,他徐徐站起身來,右手抓起瓷瓶的沿口,將它遞向陳淑媛的方向。

  『哼!有眼無珠,這可是國貢之物!……不要最好,本宮還舍不得呢!』

  陳淑媛心中冷哼一聲,用眼神示意殿內的宮女將那隻定陶宋瓷瓷瓶接過來。

  一名宮女會意,幾步走到趙弘潤身前,剛要伸手去接,卻見趙弘潤突然放開了手。

  這隻珍貴的定陶宋瓷瓷瓶,就這樣當著殿內眾人的麵,徐徐下墜,咣當一聲摔在地上,摔了個粉碎。

  那名宮女驚呆了,殿內所有的宮女都驚呆了,就連陳淑媛也驚呆了。

  要知道那非但是外邦送於大魏的國貢,還是大魏天子賞賜於陳淑媛的,豈是簡簡單單一個“珍貴”二字可以形容的。

  而作為當事人的趙弘潤,卻抓了抓拳頭,露出一副恍然驚覺的表情。

  “哎呀,手滑了。”

  “……”望著一地的碎片,幽芷宮內的人呆若木雞。

  就在這時候,隻見趙弘潤戲虐一笑,抬手輕輕一推身邊,一隻擺在柱子旁的落地大瓷瓶。

  “咣當——”

  殿內又多了一地的碎瓷。

  “哎呀,本殿下手又滑了一下……”

  話音未落,就見趙弘潤抬起一腳,將一尊燭台連帶著背後作為裝飾的木窗踹倒在地。

  “哎呀,本殿下的腳也滑了……不對,是本殿下……整個人都滑了!”

  說到這裏,趙弘潤麵色泛起濃濃的慍怒,一把操起麵前的案幾,當著幽芷宮內所有人的麵,將眼前的一切砸了個稀巴爛。

  “咣當——”

  “砰——”

  “嗤——”

  所有的瓷器都被砸碎,用以裝飾的木欄與木窗被踹飛,那些錦繡所製的幔簾,全部都被趙弘潤扯了下來。

  陳淑媛嚇得花容失色,癱坐在地,用驚恐的目光望著那個膽大包天到在她幽芷宮打砸的八皇子。

  而即便如此,趙弘潤仍不罷休,抬手一指整個幽芷宮前殿,吩咐身後的宗衛:“給我砸!整個幽芷宮的前殿,本殿下不想見到一件完物!”

  “是!”九名宗衛一擁而上,在前殿大砸特砸,嚇地殿內那幫宮女們一個個抱在一起,癱坐在地。

  “趙弘潤!”回神過來的陳淑媛氣地一張美麗的麵孔都變得扭曲了,仿佛潑婦般抓狂地尖叫道:“你敢……你敢砸本宮的幽芷宮!”

  趙弘潤緩緩轉頭望了一眼氣急敗壞的陳淑媛。

  “啊,本殿下向來一言九鼎!說砸你的幽芷宮,就砸你的幽芷宮!”

  “呀——!!”

  陳淑媛氣地厲聲尖叫起來,不顧一切地撲向了趙弘潤,用長長的指甲,抓向後者的臉。

  她,已經氣到極致了。

  她沒有發現,趙弘潤不閃不避,就那樣站在那裏。

  非但絲毫沒有閃躲的意思,而且嘴角反而揚起了幾絲莫名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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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鬧大 小說:大魏宮廷 作者:賤宗首席弟子

『看樣子,八皇子今日是真的不打算來垂拱殿了……』

  在垂拱殿內,三位中書大臣一直等到下午也沒見八皇子趙弘潤露麵,這明明是一件值得慶賀的喜事,但不知為何,他們卻有種莫名的失落。

  說起來,他們今日輔助天子審批章折的工作效率也罕見地格外低下,工作時間總是難免會轉過頭去看看窗戶口,看看那位令人啼笑皆非的八皇子是否像以往那樣笑嘻嘻地瞧著他們。

  可遺憾的是,窗戶口並無八皇子趙弘潤的身影。

  寂寞……他們竟感覺一陣莫名的寂寞。

  『真是賤骨頭啊……』

  中書左丞藺玉陽自嘲地笑了笑。

  他作為大學士,在垂拱殿協助大魏天子處理章折已有數年,這還頭一回心有旁騖。

  轉頭瞧瞧對過的虞子啟,藺玉陽好笑地發現這位同僚看上去似乎正在一本正經地審批章折,可事實上呢,他麵前堆積如山的章折絲毫也未見減少。

  再頭再瞧瞧中書令何相敘,藺玉陽感覺今日這位老大人的精神還真不怎麼樣,老眼困惑,需時不時地喝茶提神,哪有前幾日噗通跪在大魏天子跟前乞求告老回鄉時的半分矯健?

  『……真是賤骨頭。』

  藺玉陽哭笑不得搖了搖頭,作為對他們這些人的自嘲。

  就在這時,他忽然聽到龍案後的當今大魏天子幽幽地說了句。

  “看來弘潤今日是不打算來了……”

  藺玉陽隱隱感受到一股詭異的氛圍,仿佛天子提到了八殿下趙弘潤後,他藺玉陽以及殿內其餘兩位同僚,他們的精神一下子全都抖擻起來。

  “陛下可莫要放鬆警惕啊!”何相敘捋著胡須老神在在地提醒道。

  “微臣以為,八殿下絕不會善罷甘休的……”虞子啟也依舊照搬他一貫的見解。

  『喂喂喂,你們要不要這麼沒骨氣啊?前幾日被八殿下捉弄的時候你們一個個擺出一副不勝其煩的樣子……』

  想歸想,可藺玉陽的嘴裏卻忍不住也說道:“臣以為,八殿下十有八九正在考慮下一步!”

  君臣四人對視一眼,竟默契地笑了起來。

  說說笑笑間,他們處理政務的效率竟也加快了不止一籌。

  望著這一幕,大太監童憲實有些忍俊不禁,可是不敢笑,於是隻好低著頭,辛苦憋著。

  不知過了多久,有一名太監急匆匆地走入垂拱殿,

噗通一聲跪在龍案前。

  “陛下,大事不好了,八殿下跟陳淑嬡打起來了。”

  『幽芷宮的陳淑嬡?』

  『陛下平日最寵愛的陳淑嬡?』

  『八殿下為何會與陳淑嬡打起來?八殿下雖然舉止怪異,但卻不像是會做出這種大逆不道之事的皇子呀。』

  三位中書大臣不約而同地豎起耳朵傾聽,雖然此事乃天子的家務事,他們並無插嘴的資格,但這並不妨礙他們在旁偷聽。

  “陳淑嬡?”大魏天子趙元偲放下了手中的毛筆,不解地問道:“弘潤為何會與陳淑嬡打起來?”

  話音剛落,大太監童憲在旁小聲說道:“陛下,此事老奴或許知道一二……”說著,他便將今日上午陳淑嬡領著一幹幽芷宮的宮女,到凝香宮去見沈淑妃這件事告訴了大魏天子。

  很少有人知道,大太監童憲所領的內侍監,其實除了總管皇宮內大大小小的宮、殿、閣等地方的太監外,它其實還是一個監察機構,作用就是協助天子監察整個皇宮內的任何風吹草動。

  毫不誇張地說,皇宮內所發生的那些事,哪怕是極為隱蔽的齷齪事,大魏天子或許不知情,但是卻不見得能瞞過大太監童憲的眼睛。

  “陳淑嬡午前去了沈淑妃的凝香宮?”大魏天子那是何等敏銳的天子,一聽就曉得這期間絕對是發生了什麼事,畢竟陳淑嬡的嬌蠻性子,他平日裏也是稍有涉聽的。

  依他推斷,陳淑嬡極有可能是午前在凝香宮做了什麼,因此,八皇子趙弘潤在午後就找上門去了。

  “童憲,你過去看看。”思索了一陣,趙元偲冷靜地說道。

  “是。”童憲彎了彎腰,小聲問道:“陛下,您不過去嗎?”

  “朕……朕就不過去了。”大魏天子不悅地瞪了一眼童憲,心說你這不是叫朕為難嗎?

  也是,一方是大魏天子平日裏最寵愛的陳淑嬡,而另外一方是他最近愈加喜歡的八兒子趙弘潤,所謂手心手背都是肉,你說讓大魏天子如何判決這件事?

  還不如置身事外,讓童憲去負責這件事。

  童憲恭敬地告退了。

  他可不是犯傻才會詢問大魏天子那樣愚蠢的問題,他那隻是在試探天子而已,想知道在這位天子心中,陳淑嬡與八皇子趙弘潤的地位究竟孰高孰低。

  隻有弄清楚這一點,他才好順著天子的心意來處理這件事。

  然而天子的回答卻讓童憲心中暗驚:那位素來頑劣的八皇子趙弘潤,在這短短半月裏,他在天子心目中的地位迅速拔高,已經到了讓天子難以抉擇的地步。

  且不提大魏天子趙元偲在垂拱殿憂心忡忡地等候著消息,且說童憲帶著那名前來報訊的小太監,並幾十名在路上遇到的巡邏禁衛,一群人心急如焚地趕往幽芷宮。

  一炷香工夫後,童憲急匆匆地趕到幽芷宮,可剛剛踏入前殿,前殿內混亂的景象就險些讓他驚地目瞪口呆。

  作為大魏天子平日裏最寵愛的妃子之一,陳淑嬡的幽芷宮,其裝飾、擺設那可是頗為奢華的,可如今童憲卻瞧見了什麼?

  他駭然瞧見幽芷宮的前殿,竟然被砸了一個稀巴爛,除了大殿的柱子未損以外,其餘的裝飾物、擺設物,全部都被砸毀。

  『八殿下竟……』

  童憲來不及細想,因為他聽到了一句更加讓他震驚的話。

  “殿下受傷了!”

  “陳淑嬡公然行凶,襲擊殿下!”

  『什麼?八殿下受傷了?』

  童憲心中愈加焦急,眼見殿內亂糟糟的人頭,連忙從懷中祭出天子的玉牌金令,尖著嗓子喊道:“住手!陛下的玉牌金令在此,都給咱家住手!”

  殿內騷動的眾人這才消停下來,仔細瞧見童憲高舉的玉牌金令,連忙跪拜餘地。

  這時童憲才看到,向來趾高氣揚的陳淑嬡,此刻竟是滿臉驚恐地癱坐在地,整個殿內,唯有八皇子趙弘潤傲然站在那裏。

  “嘶……”

  童憲仔細瞧了一眼八皇子趙弘潤,驚駭地倒抽一口冷氣,因為他發現趙弘潤的脖子以及有臉,竟駭然滲起了數道血痕,一看就知道是被女人的指甲抓的。

  結合那位癱坐在地一臉驚恐的陳淑嬡,童憲大致已猜到了幾分。

  “殿……下?快、快傳禦醫……”

  見趙弘潤似乎還有心向自己手中的玉牌金令跪拜,大驚失色地的童憲連忙收起了金令,上前扶住八皇子趙弘潤,焦急地衝著殿內眾禁衛喊道。

  皇子破相,這可是不得了的大事!

  然而,身為當事人的趙弘潤卻依舊是一副不急不躁的態度,笑嗬嗬地對童憲說道:“此事不急,童公公此來,想必是奉了父皇的皇命而來吧?”

  一聽這句話,陳淑嬡仿佛是找到了主心骨,咕嘟一下從地下站了起來,指著趙弘潤咬牙切齒地說道:“童公公,八皇子趙弘潤目無尊卑禮俗,至本宮的幽芷宮行凶……你瞧瞧本宮的幽芷宮,都被砸成什麼樣了?……陛下呢?本宮要見陛下!”

  “……”瞧著披頭散發的陳淑嬡一副潑婦狀,童憲不禁有些頭疼,轉頭望向八皇子趙弘潤,小心翼翼地說道:“殿下,幽芷宮乃是陳淑嬡的寢宮,您這樣打砸,不大妥啊……”

  “打砸?”趙弘潤笑著說道:“本殿哪裏打砸了?”

  “這不是……”童憲望了眼遍地狼藉的前殿,欲言又止。

  似乎是猜到了童憲的心思,趙弘潤麵不改色地說道:“哦,這是本殿不小心手滑了而已。”

  “手滑……”

  童憲還沒理解過來,就見陳淑嬡氣急敗壞地罵道:“他這是報複!報複本宮午前摔碎了……不,是一不小心手滑,不慎摔碎了沈淑妃一隻不值錢的瓷罐,他這是報複!報複!”

  兩次聽到『手滑』,童憲的表情頓時變得古怪起來。

  能侍奉天子左右的這位大太監,自然不會是無能之輩,他自然能猜到幾分事情背後的真相。

  無非就是這個陳淑嬡仗著陛下的寵愛,趾高氣揚,到沈淑妃的凝香宮做了什麼令八皇子趙弘潤不快的事,因此,這位八皇子立馬帶著宗衛過來報複。

  對的,報複!

  童憲為難地望了一眼趙弘潤,“殿下即便一時手滑,不至於將幽芷宮變成這樣吧?”

  “嗬嗬,當然不止是手滑了,本殿的腳也滑了,整個人都滑了,連帶著本殿下身後那些宗衛們整個人也滑掉了……啊呀,就像陳淑嬡說的,無心之失嘛,對不對?”

  『赤裸裸的報複……』

  童憲苦笑著搖了搖頭,他原以為這位八殿下頂多就是跟陳淑嬡吵起來而已,可沒想到竟然鬧得這麼大,非但整個幽芷宮的前殿被徹底砸毀,就連這位八殿下也受了破相之傷。

  『這讓我如何處置啊?』

  童憲頓時頭疼起來,小心翼翼地說道:“這件事事關重大,老奴不敢妄做決定,不如……”

  他本想說不如等陛下親自決定,可沒想到,趙弘潤卻打斷了他的話。

  “童公公無法做出判決這不要緊,因為本殿下已經通知了宗府,宗府的人馬上就要到了。”

  『宗府?』

  童憲聞言心中咯噔一下,他目視著趙弘潤臉上的傷痕,微微張了張嘴。

  『完了,這件事要鬧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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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6-26 09:14:26 |只看該作者
第18章:親疏 小說:大魏宮廷 作者:賤宗首席弟子

『PS趙弘潤:為本書次位舵主“真超賽亞人”加更。另外,求票票啊,票票加更的。』

  宗府,通俗點又叫宗人府,是大魏姬氏趙姓皇族專門處理宗族糾紛、管教宗族子弟的特殊府衙。

  在宗府任職的官員,皆出身姬氏趙姓皇族,尤其是『宗令』、『左宗正』、『右宗正』,那可全是些即便是當今天子趙元偲都得尊稱一聲叔伯或叔公的皇室遺老。

  正因為如此,宗府的權限也非常大,他們不管別的,專門管理姬氏趙姓之人。

  從雞毛蒜皮的小事到篡位謀逆的不赦之罪,但凡是姬氏趙姓之人獲罪,皆是交由宗府處置決斷,哪怕是刑部、禮部也沒有插手幹涉的權利。

  甚至於有時候宗府做出的決斷,就算是大魏天子趙元偲也無力更改,可想而知宗府的地位。

  本來,趙弘潤縱容手底下的宗衛們打砸了陳淑嬡的幽芷宮,若是宗府出麵,情況儼然會對趙弘潤不利,不過此刻趙弘潤被陳淑嬡抓破了麵相,那這件事就另當別論了。

  趙弘潤身上流著的那是姬氏趙姓的正統嫡係血脈,襲擊他並使他受傷,這件事非同小可,哪怕是陳淑嬡這種受到大魏天子寵愛的妃子,最後也會受到嚴厲的懲罰,輕則幽禁一年半載,重則直接廢黜。

  畢竟跟趙弘潤相比較,陳淑嬡僅僅隻是一個受寵的妃子而已,並非是哪位皇子的生母,按照宗府“以姬氏趙之人為本”的處置原則,陳淑嬡這次絕對會有天大的麻煩。

  『這位八殿下可真是深謀遠慮啊……莫非他打砸幽芷宮,為了就是使陳淑嬡氣怒癲狂,忍不住動手襲擊他?若真如此,此子心計……真是令人膽寒吶!』

  童憲不動聲色地思忖著。

  事到如今,這件事已輪不著他來出麵解決了,因為一旦宗府介入,哪怕是大魏天子,恐怕也沒有辦法再幹涉。

  『隻是……』

  童憲唯一擔心的是,這件事一旦牽扯到宗府,那就徹底鬧大了,八皇子趙弘潤固然無法避免一頓責罰,甚至很有可能被勒令在宗府麵壁思過,不過那位陳淑嬡,她的下場無疑會更加糟糕。

  “殿下,請借一步說話。”

  童憲將趙弘潤請到了角落,小聲詢問道:“殿下真的派人知會了宗府麼?”

  不怪童憲如此小心,因為一旦宗府介入這件事,這件事就會演變地非常棘手,到時候除了陳淑嬡與趙弘潤,

還將會有一大批人遭到宗府的懲罰,包括幽芷宮的宮女,當初推薦陳淑嬡的人,還有凝香宮的沈淑妃,而首當其衝的,便是他這個負責監察整個皇宮動靜的內監總管。

  “嗬嗬。”趙弘潤微微一笑,壓低聲音對童憲說道:“童公公放心,若是我真這麼做了,豈不是連我母妃都難免得遭到宗府一個『教導不嚴』的無端罪名?嚇唬嚇唬她而已。”他朝著陳淑嬡的方向努了努嘴。

  『恐怕不是嚇唬嚇唬陳淑嬡那麼簡單吧?』

  童憲深深望了一眼麵前的八皇子趙弘潤,心說陳淑嬡這種入宮沒多久,又從未栽在宗府手中的無知嬪妃,如何曉得宗府究竟是何等恐怖的地方?

  依童憲推斷,這位八殿下之所以這麼說,隻是告訴他,或者通過他的嘴去轉告當今天子:假如天子的處置不能使我滿意,那麼這件事便由宗府來處置!

  不過即便如此,童憲心中還是稍稍鬆了口氣。無論如何,隻要這件事宗府還沒有介入,那就有回旋餘地。

  想到這裏,他立即恭敬地對趙弘說道:“老奴即刻跑一趟垂拱殿,將這件事稟告陛下。”

  “童公公自便。”

  趙弘潤微微一笑,自顧自走向原來的位置。在那裏,他的宗衛們已經將一張案幾擺好,並且鋪好了席墊。

  “殿內任何人不得擅動,否則罪加一等!”

  童憲的話仿佛是在殿內所有說的,可事實上呢,他所嗬斥的對象,竟然是陳淑嬡此前請來的那些禁衛們,那就是方才跟穆青等宗衛廝打的那群人。

  那一幹禁衛們麵麵相覷,他們怎麼也想不通,他們保護陳淑嬡,反而遭到了大太監童憲的嗬斥,相比之下,致使幽芷宮一片狼藉的趙弘潤,卻相安無事地穩妥在席中,在其十名宗衛的保護下,似笑非笑地打量著他們這群人。

  而最最想不通的,恐怕就是陳淑嬡了,她見趙弘潤砸了她的幽芷宮,可大太監童憲卻和顏悅色、甚至於有些低聲下氣地與其說話,她就知這件事恐怕難以善終了。

  『怎麼會這樣?本宮可是陛下寵愛的妃子啊!』

  陳淑嬡難以接受這個事實。

  “想不通?”趙弘潤似笑非笑地看著這位已經冷靜下來的陳淑嬡。

  “……”陳淑嬡怨恨地盯著趙弘潤,冷冷說道:“趙弘潤,你莫要得意,待會等陛下來了,本宮看你如何求饒!”

  “哦?真的嗎?”趙弘潤搖了搖頭,瞅著陳淑嬡歎息道:“你啊,還是蠢,蠢透了!……你真以為,你的地位高過本殿?”

  “本宮平日最受陛下寵愛……”

  “所以說你蠢啊!……你的資本,不過是父皇的寵愛,不過是仗著年輕貌美,除此以外還有什麼麼?我大魏年輕貌美的女人多得是。而本殿下,身上卻流著大魏姬氏趙姓的血脈,乃大魏皇室正統嫡係子孫……按照大魏祖製,隻要本殿下不做出篡逆謀反的不赦罪行,其餘無論做什麼,結局最糟糕也就是被宗府勒令禁閉……當然,父皇可以不喜歡本殿下,直接將本殿下貶為庶民。但即便被貶為庶民,本殿下還是能當一個富足的財翁,宗府的人,是不會坐視姬氏趙姓血脈的人流落街頭、餓死異鄉的。哪怕到時候本殿下死了,宗府還是會派人將本殿下的遺骸接走,葬入皇陵……為什麼?因為本殿下體內流著的是大魏姬氏趙姓的血脈!”

  “……”

  “而你呢?你隻是一個較為受寵的妃子,至今未曾給父皇生下一兒半女的你,僅憑姿色與父皇對你的寵愛,何來膽氣敢欺淩本殿下的母妃?!欺淩兩位皇子的母妃,陳淑嬡,你真的是好囂張啊!”

  “……”聽著趙弘潤字字誅心的話語,陳淑嬡麵色愈加蒼白。

  她終於意識到,趙弘潤最大憑仗是什麼,那便是,他乃皇子,乃大魏姬氏趙姓的正統嫡係血脈,乃是皇裔,而她,卻隻是外人。

  “本宮不信,本宮不信……”陳淑嬡捂著臉哆嗦起來。

  “不信?那就拭目以待。”

  說罷,趙弘潤整了整衣冠,竟帶著他十名宗衛揚長而去。

  這一回,沒有人敢阻攔他。

  而與此同時,大太監童憲已急急匆匆地回到了垂拱殿,將自己的所見所聞都告訴了大魏天子趙元偲。

  “什麼?幽芷宮被砸?弘潤的麵部被陳淑嬡抓傷破相?”

  聽到這個駭人的消息,大魏天子滿臉震驚,而三位中書大臣更是目瞪口呆。

  『八殿下如何會做出這種大逆不道事來?』

  中書右丞藺玉陽滿臉駭然。

  『你懂個屁!隻準陳淑嬡到凝香宮耀武揚威,就不許八殿下到幽芷宮反擊?雖說這個反擊的力度大了些,可比起八殿下被陳淑嬡抓傷,導致破相,幽芷宮的前殿被砸又算得了什麼?』

  虞子啟不悅地掃了一眼藺玉陽。

  『兩位大人消停會吧,這件事咱們可沒資格說什麼,看陛下如何決定吧。』

  中書令何相敘搖了搖頭。

  三位中書大臣,用眼神無聲地交流著。

  在他們的偷眼觀瞧下,大魏天子趙元偲仍在抬手揉著腦門,露出一副為難之色。

  良久,他緩緩開口道:“那逆子,真是幹了一樁好事!”

  『這是要懲戒八殿下麼?』

  三位中書大臣心中一驚。

  而就在這個時候,卻聽大魏天子話峰一轉,歎息說道:“陳淑嬡也真是的,她也算是那逆子的長輩,也怎麼樣,也不能使皇子受傷啊……童憲,那逆子傷得嚴重麼?”

  童憲想了想,說道:“雖然隻是劃破了皮,可因為傷在麵部,依老奴看來,恐要破相啊……”

  “叫禦醫去文昭閣給那逆子診治,務必做到不許留下痕跡。”

  “是。”童憲彎了彎腰,提醒道:“那幽芷宮……”

  大魏天子揉了揉腦門,說道:“回頭你派人去清點一下,被砸毀了什麼,就命工部恢複如初,期間所費錢物,皆從朕的內庫撥給。”

  “是。”童憲低了低頭,忽然小心翼翼地試探道:“此事,陛下不親自走一趟幽芷宮麼?”

  “朕去做什麼?”趙元偲詫異地瞧了一眼童憲:“這件事交給你辦不就好了麼?”

  “是。

  童憲躬身離開了垂拱殿,心中忍不住一陣唏噓。

  『陳淑嬡……怕是完了。』

  明明發生了幽芷宮前殿被砸的事,可事後大魏天子卻未想過親自去一趟幽芷宮,安慰安慰陳淑嬡,隻是令大太監童憲使工部將幽芷宮前殿恢複如初,這意味著什麼?

  轉眼到了夜晚,當童憲詢問大魏天子今夜準備下榻哪位後妃的寢宮,並且適時地提起了幽芷宮的時候,大魏天子也沒有選擇陳淑嬡。

  “陳淑嬡怕是還在氣頭上,朕去了不妥,過些日子再說吧。……去凝香宮,朕要好好跟沈淑妃說說,那逆子今日做了何等大逆不道的事!那個逆子,不管教真是不行啊!”

  “是。”童憲低了低頭。

  過些日子?嘿!

  對於一個僅憑皇帝恩寵的後妃來說,“過些日子”意味著什麼?

  等過一陣子,這位大魏天子還會記得有陳淑嬡?

  相比較而言,別看大魏天子這些日子去凝香宮大多是為了向沈淑妃告知她大兒子的斑斑劣跡,可這一來二去的,沈淑妃在皇帝心中的地位毫無疑問會大大提高。

  『莫非這才是八殿下的本意?』

  童憲暗自猜測著,可惜,他猜錯了。

  八皇子趙弘潤那另辟新徑的“坑父”計劃,可還遠遠沒有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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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6-26 09:15:02 |只看該作者
第19章:宮學日常 小說:大魏宮廷 作者:賤宗首席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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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兩日後,八皇子趙弘潤十分罕見地來到宮學聽講。

  宮學,顧名思義,是建設在皇宮內,專門用以教導皇子公主學識的講堂。除了東宮太子有專門的授課講師外,其餘未出閣的皇子公主們都要求每日到宮學聽講。

  不過隨著年長的幾位皇子逐漸長大成人,出閣辟府,如今還呆在宮學裏的,除了『麒麟兒』趙弘昭外,也隻有趙弘潤跟趙弘宣這兩兄弟了。

  再有,就是幾名一年也見不到幾次麵的公主。

  與性格乖僻的趙弘潤不同,九皇子趙弘宣是一位乖巧聽話的皇子,從未缺席過宮學的講課,雖然論才智並不如趙弘昭,但也是宮學內眾講師們所敬重的好學皇子。

  跟趙弘潤完全不同。

  “哥,你今朝怎麼來了?”

  趁著授課的講師還未正式開講,趙弘宣小聲地詢問著趙弘潤這位比他年長一歲的哥哥。

  雖然他倆都是沈淑妃的兒子,但自從滿八歲搬離了沈淑妃的凝香宮後,便是一個住在『文昭閣』,一個住在『聽風閣』,除非事先約好,是否也不是隨時能見到的。

  誰叫趙弘潤基本上不來宮學聽課呢。

  “沒辦法,昨日父皇跟母妃告了狀,母妃把我叫過去狠狠訓斥了一頓……”

  趙弘潤翻了翻白眼,他沒想到堂堂大魏天子竟然如此小氣,背後告他黑狀,將他在幽芷宮做的事添油加醋地告訴了沈淑妃,氣得沈淑妃在次日大清早就叫宮女小桃將他叫到凝香宮,狠狠訓斥了一頓,害得趙弘潤當天的原定計劃全部泡湯。

  虧他還準備著挑幾個既受大魏天子寵愛、並且又趾高氣揚的後妃下手,繼續給那位父皇大人添堵呢。

  “這件事我聽小桃姐姐說過了。”

  年僅十三歲的趙弘宣悄悄豎起一個大拇指,用憧憬的語氣低聲說道:“哥不愧是哥,幹得漂亮!”

  “那是!”趙弘潤嘿嘿一笑,隨即由衷叮囑道:“對了,

今日中午你去瞧瞧母妃,給哥說幾句好話,昨日母妃氣地不行,我最近可能不敢去了。”

  “包在我身上。”

  趙弘宣信誓旦旦地打著包票。

  『如果換做是我,哪怕知曉母妃受了氣,我也不敢到那幽芷宮討回公道吧……』

  望著趙弘潤那熟悉麵龐,趙弘宣微微有些沮喪。

  不過一轉念,他又高興起來,因為他覺得,他很慶幸有這麼一位有擔當、有本事的哥哥。

  “哥,有你在真好……”

  “……,小宣,你是不是吃錯藥了?好惡心啊……”趙弘潤的眼中流露出幾分駭然之色,有些驚恐地與弟弟保持了一定距離。

  “啊!”趙弘宣頓時抓狂了。

  是的,有這樣一位兄長的確感覺很好,但是不包括被他用言語戲弄。

  從旁,被譽為『麒麟兒』的六皇子趙弘昭有些羨慕地望著這對正在打鬧的兄弟,雖說皇子們都算是同胞兄弟,可事實上,這份兄弟感情淡薄地很,尤其是在皇位的誘惑麵前。

  『他們……才稱得上是真正的兄弟吧?』

  趙弘昭默默地望著那對兄弟。

  對於小九弟趙弘宣,趙弘昭的印象還是不錯的,因為趙弘宣是一位勤勉好學的皇子,雖然才能較他不如,但好歹也是中上之資,未來必定能成為大魏的棟梁俊傑。

  而對於八皇弟趙弘潤,以往趙弘昭對他印象就隻有一點,那就是八皇弟趙弘潤好玩,但凡與玩有關的事,此子總是興致勃勃,可唯獨對學習不感興趣,往年在宮學純粹就是混日子,在講師們的眼皮底下打瞌睡。

  對於這般自甘墮落的兄弟,趙弘昭以往也是“交淺言淺”,也並沒有什麼交情。

  畢竟皇子們的兄弟情分本來就很淡薄,日後出閣,辟府封王,那更是遠遠拉開距離,除非特定日子,否則一年也見不著幾回。

  曆代每一位皇子都是如此,他們始終在忙碌著如何成為儲君,如何成為大魏天子。

  在這個總的前提下,哪怕是眾兄弟們有接觸交往的可能,也基本上是出於利益考慮。

  趙弘昭並不喜歡那樣。

  然而在文德殿那場皇試之後,趙弘昭卻驚奇地發現,他這位八皇弟竟然是一位才學或許不遜於他的天生賢才,更令他歡喜的是,趙弘潤同樣對皇位不感興趣,以至於公然寫了一篇充斥著嘲諷的《亂賦》,向他們的父皇表明了他隻想做盛世閑王的心跡。

  一位同樣才華驚豔,也同樣對皇位不感興趣的兄弟,這在趙弘昭看來簡直就是上天恩賜予他的最佳的夥伴,因此,他在文德殿時主動替趙弘潤挽回了局麵,使後者不至於受到大魏天子的責罰,反而逐漸受到重視。

  但遺憾的是,這位八皇弟似乎並不怎麼承他的情,事後也沒來跟他道謝。

  當然,對此趙弘昭並不在意,他隻是希望能與這位八皇弟加深交情,一同探討一些學問。畢竟據他打聽,他這位八皇弟的才識,可是能使垂拱殿三位中書大臣都心悅誠服的。

  礙於最近這半個月趙弘潤忙著跟他們父皇趙元偲鬥法,於是,趙弘昭也就沒湊過去。

  不過今日竟然能在宮學碰到這位八皇弟,趙弘昭就不能錯失這個時機了。

  “你倆的感情……真好啊。”

  趙弘昭終於忍不住插了句嘴。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他這句本想打開局麵的話卻起到了反效果。

  這不,趙弘宣錯誤地以為是這位六皇兄嫌他們吵,連忙道歉:“對不起,六皇兄,我們不說話了。”

  “誒?”趙弘昭不禁有些傻眼。

  他並沒有意識到,由於他一直以來都是天子趙元偲捧在手心的天之驕子,使得其餘的皇子們除了太子趙弘禮外都有些畏懼他。

  哦,這其中不包括趙弘潤,因為這家夥向來是無視這位極為受寵的皇兄的。

  這不,趙弘潤滿臉不爽地掃了一眼趙弘昭。

  『這位八皇弟……貌似對我成見很大啊。』

  趙弘昭有些錯愕。

  其實這種事很容易理解,就跟學校裏那些不受重視的差生對那些受到學校重視的優等生本能地抱持敵意一樣,作為曾經不受大魏天子重視的皇子之一,趙弘潤自然對這位極度受到他們父皇寵愛的六皇兄抱有排斥心理。

  “弘潤,我好歹在文德殿還幫你一回吧,何以用這種眼神看我?”趙弘昭苦笑著問道。

  趙弘潤用『我和你很熟嗎?』的眼神望了眼這位六皇兄,淡淡說道:“那也叫幫忙?是幫倒忙吧?”

  “咦?這話何解?”

  “以六皇兄的聰慧才智,怎麼會想不明白呢?”

  “……”

  趙弘昭疑惑地望著仿佛對他充滿了怨氣的八皇弟,皺皺眉,心下思忖起來。

  忽然,他心中一動。

  『不好……依弘潤那首亂賦來看,顯然他是不希望受到父皇重視的。換句話說,那日父皇嗬斥他一頓,從此對他失去期待,那或許才是他想要的……而我自以為幫了他,然而卻使他受到了父皇的關注,這與他原本的目的……背道而馳!』

  “呃……”趙弘昭頓時有些哭笑不得。

  “看來六皇兄想明白了。”趙弘潤沒好氣地掃了眼這位“罪魁禍首”。

  “恕為兄愚鈍,至今方想通其中深意。”趙弘昭啼笑皆非地向這位八皇弟道了聲歉。

  “……”見這位素來受到大魏天子器重的六皇兄竟然如此好說話,趙弘潤不禁有些意外,而趙弘宣更是驚訝地瞪大了眼睛。

  “所謂不知者不怪,弘潤,愚兄向你賠個不是,你就莫要在埋怨愚兄了,如何?”

  趙弘潤心中啞然,上下打量了幾眼趙弘昭,問道:“你要幹嘛?”

  “愚兄隻是希望與八弟多親近親近。”

  “……”趙弘潤瞪大眼睛盯著這位六皇兄片刻,突然向後撤了一個席位。

  趙弘昭看得滿頭霧水,正要詢問原因,卻見趙弘宣用右手指了指左手的衣袖,小心翼翼地低聲問道:“皇兄……是這個?”

  『衣袖?袖?』

  趙弘昭哪是何等機敏的逸才,結合這對兄弟那怪異中帶著幾分畏懼疏遠的眼神,與趙弘宣那指著袖子的“隱語”,立馬反應過來,麵紅耳赤地連忙解釋道:“不不不,愚兄的意思隻是想與八弟探討一下學識而已。”

  “呼……”趙弘潤與趙弘宣如釋重負地吐了口氣。

  倒不是他們故意捉弄這位六皇兄,事實上在大魏皇宮,曆代皇子們沾染龍陽癖好的例子並不是沒有。

  想想也是,由於營養充足,曆來皇子們發育就早,可寢閣內卻沒有女性宮女,隻有一群年輕俊秀的小太監從旁服侍。在這種情況下,一旦疏於管教,會發生什麼可想而知。

  值得一提的是,在這個天底下,上層階級中有這種癖好的並不是沒有,隻不過此事不符天道人倫,因此不怎麼受待見而已。

  不過經過這件事,雖然趙弘昭感覺有些尷尬窘迫,但是他與弘潤、弘宣兩兄弟深交的目的倒也可以說達到了。

  至少趙弘潤不再抵觸他,趙弘宣也不再畏懼他。

  此時,於宮學授業的講師張學士走入了學堂,準備教授今日的課題。

  『以力假仁者霸,以德行仁者王!』

  孔孟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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