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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蕭瑾瑜] 符皇 ( 全書完 )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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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8-15 18:53:04 |只看該作者
第八百二十章 試煉初始


    陳汐沒想到,居然會這麼巧,剛從問天笑手中獲得一副烏罡拳套和一柄青炁滅魂扇,就又和他重逢了,並且還被安排在了一個隊伍中。

    當然,還有姚璐薇。

    這個明眸皓齒,秀美絕俗的女子,論及身份背景,同樣不遜色於那問天笑,乃是靈壑大世界中如日中天的天之驕女,來頭極大。

    相較而言,他們這支三人的隊伍中,陳汐的身份反而略有不如這兩人。不過當聽聞他來自玄寰域之後,頓時引起了兩人的驚奇。

    玄寰域,那可是三千大世界中距離仙界最近的一片浩瀚大陸,誕生過無數震驚三界的大能者,締造了不知多少的傳奇神話。

    並且玄寰域距離這符界不知道有多遙遠,別說是天仙,就是天仙更高的存在,想要橫渡無垠宙宇星空,抵達符界中,也都是困難之極。

    而陳汐居然是從玄寰域抵達符界的,這如何不讓兩人驚奇?

    嗡!

    一陣轟鳴,三人眼前一花,下一瞬,已消失在了虎躍城中的傳送陣內。

    ……

    「金桑村位於符界東南邊緣地帶,地勢險惡,村中有原住民三千餘人,村落四周,有著諸多的宙宇異獸出沒,實力大致都在冥化境左右,不排除有相當於地仙境的異獸存在。」

    傳送陣中,滕瀾口齒清晰,飛快介紹著金桑村的一切,他是九品堂的一位使者,被摩江派遣而來,負責帶陳汐等人前往金桑村。

    「切記,符界和其他大世界不同,最忌諱的便是殺害原住民,一旦發生這樣的事情,就會被天道剝奪功德之力,遭受處罰,嚴重者甚至會被當場擊斃。」

    「以諸位道友的實力,最多三年,必然可以賺取足夠的功德之力,離開金桑村,抵達距離最近的城池——燕赤城!」

    ……

    當滕瀾將一些金桑村的基本情況介紹完畢,眾人只覺眼前一閃,已是出現在一座村落當中。

    放眼望去,到處都是金燦燦的古老桑樹,枝葉掩映間,能夠看到一處處的民居,而在村落中央位置,則矗立著一座巍峨聳天的高塔,極為醒目。

    這座高塔通體仿若由青銅澆築而成,在陽光下沐浴著金屬般的光澤,其中更隱隱釋放出一股宏大、磅礴、堅凝無比的波動,將整個村落都籠罩其中。

    這便是符塔,一種類似防禦大陣般的存在,在符界的村落、城池、州郡中,皆都有著一座符塔守護。

    「哼,又來一批送死的!」

    村口處,立著一股面容枯瘦的老人,似早已等待那裡多事,見到滕瀾帶著陳汐三人出現,不禁冷哼出聲。

    「媽的,老傢伙你怎麼說話的?」向天笑大怒,指著老者的鼻子就大罵出聲。

    「我說的有錯嗎?前前後後送來的修者,都有三十七批了,可至今,也沒能解決我金桑村的心腹大患,要麼全被異獸殺死,要麼就灰溜溜逃掉,全都是廢物,沒一個有用的!」

    老者嘿然冷笑,渾然不理會向天笑的威脅。

    向天笑眼睛一瞪,就要發飆,卻猛地想起來,之前滕瀾早已囑咐過,此地的原住民殺不得,否則就要遭受天譴。

    這讓他不禁一陣鬱悶,什麼時候,連凡人都這麼牛了?

    「三位道友,這位便是金桑村的長老薛銘,在試煉期間,你們若欠缺靈液仙石,可以用手中的功德之力,在他那裡兌換。」

    滕瀾開口介紹道:「另外,你們有什麼問題,也可以找薛銘長老商議。」

    說罷,滕瀾朝陳汐三人拱了拱手,笑道:「祝三位在此旗開得勝!」

    ……

    「走吧,三位尊貴的修者大人。」滕瀾離開後,那薛銘長老陰陽怪氣地喊了一聲,就扭頭朝村落中走去。

    「這老東西,若換在外界,老子非割了他舌頭不可!」向天笑冷哼道。

    「你怎麼不說殺了他?」姚璐薇瞥了他一眼。

    「扯淡,我像那種濫殺無辜之人?他罵人就割了他舌頭,他若敢動手,自然就殺了他,這便是本公子的行事風格,光明磊落,最講究賞罰分明。」向天笑說著說著,不禁得意洋洋起來。

    「還是先瞭解情況,然後採取行動吧。」陳汐沉吟,說了一句,就跟了上去。

    他能夠感覺到,那薛銘長老心中似有著一股極大的怨氣,並且聽他所言,之前抵達這金桑村中的修者,竟十有**都罹難了!

    這一切,都讓他不敢再小覷眼前這座村落。

    「那便是符塔,每天夜裡都會遭受宙宇異獸的侵襲,它的內部早已破損不堪,不出意外,一個月後,就會徹底被毀滅掉。」

    薛銘長老在村落中央駐足,指著那高達萬仞的巍峨符塔,沙啞說道,聲音中竟帶著一絲悲愴,「符塔被毀,整個金桑村也會隨之湮滅,淪為宙宇異獸肆虐的地方,所以,我雖然很不看好你們,但還是希望,你們能幫幫金桑村,幫一幫這些無辜的村民。」

    陳汐怔了怔,目光一掃,就看見,在符塔四周不知何時已立著許多人,有老人,有孩子,每個人臉上都寫滿了憂愁和沉重。

    他們便是金桑村的村民,被稱作原住民,在符界開闢時,便已經在此繁衍生息。

    「薛銘長老,可否介紹一下村子的狀況?」陳汐問道。

    「此時說來話長,諸位且隨我來。」薛銘歎息了一聲,帶著陳汐三人,從符塔一側經過,進入了一處破舊院落中。

    殘陽如血,將那遍佈村落四周的金桑樹都染紅,彌散著一股遲暮、悲壯的氣息。

    「金桑村原本有村民四千六百戶,但最近一段時間,由於符塔力量急劇減退,幾乎每天都會有人死去……」

    薛銘長老那沙啞的聲音在燭火昏暗的房間中回蕩,帶著一絲痛苦、惘然、絕望、憤怒的複雜情緒。

    按照他的介紹,陳汐三人頓時明白了一切。

    原來,這符塔的存在,就類似於城牆般,抵禦著村落外的宙宇異獸侵襲,符塔的完好與否,直接關乎到村落中村民的安危。

    這段時間以來,金桑村外的宙宇異獸與日增多,數量驚人,每日夜裡都會來攻擊村落,由於符塔力量急劇損耗,令得不少村民,都不幸被波及到,慘死異獸口中。

    而從九品堂派遣而來的修者,都不堪重用,要麼在和宙宇異獸廝殺中隕落,要麼直接逃之夭夭了。

    不過按照薛銘長老的說法,這些逃走的修者也難逃一死的下場,因為符界的天地之間,根本沒有一絲的靈力,並且離開了村落,就會遭受到宙宇異獸的攻擊,即便能逃至附近的城池前,也根本進不去。

    原因也同樣簡單,因為他們賺取的功德之力不夠!

    試想一下,在沒有靈力補充下,遭受無窮宙宇異獸的追擊,哪個修者又能倖存下來?

    而瞭解到這一切,也讓陳汐漸漸清楚了符界的一些基本生存規則。

    符界,浩瀚無垠,但卻井井有條,從週邊直至中央,分佈著村落、城池、州郡、以及最中央的四皇帝城。

    村落和城池之間,城池和州郡之間,乃至於州郡和四皇帝城之間,皆都是山川河流,人煙罕至,猶若一片未開墾的原始荒地般,被稱作「荒蕪禁區」。

    這樣的禁區,便是宙宇異獸出沒的地方!

    換而言之,在符界,只有在村落、城池、州郡中,才是最安全的。

    因為這些有人類棲居的地方,有著符塔的守護,不過符塔的力量在和宙宇異獸的對抗中,且會時時刻刻都會受損。

    一旦破滅,也就意味著一個村落、一個城池就會遭受致命的威脅,十有**就會因此而滅亡!

    而修復符塔的方法也很簡單,只要擁有足夠的符陣師去修繕就行了。

    「原來如此,正因為符界中有這樣的現狀,對我等修士而言,反而是一處絕佳的試煉之地,斬殺宙宇異獸,不僅可以賺取功德之力,還可以磨礪修為和戰鬥手段,同樣,修復符塔,也可以賺取功德之力,並且對符道修為或許也大有助益……」

    陳汐若有所思,他此次前來符界,唯一的目的就是解決晉級地仙境的問題,而想要達成所願,就必須先抵達四皇帝城,登臨其中的大衍塔。

    這一切都和他在金桑村中歷練並不衝突。

    因為只有在此歷練,才能賺取足夠的功德之力,一步步進入到城池、州郡、乃至於四皇帝城中。

    如此一來,倒是順手就幫助了金桑村脫離困境,可謂是一舉兩得。

    吼吼——

    遠處,突然傳來一陣震天似的嘶吼聲,隨即,整個大地都震動起來,似乎有千軍萬馬正在從四面八方朝金桑村攻殺而來一樣。

    薛銘長老面色一變,失聲道:「這些該死的孽障又來了!」

    「來得好,老子早已等得不耐煩了!」向天笑大叫了一聲,噌地一下竄起身子,大步走了出去。

    幾乎同時,陳汐和姚璐薇也齊齊出動,皆都想親眼看一看,那金桑村之外的宙宇異獸究竟是何等的實力,又有何等的規模。

    見此,薛銘長老不禁一呆,第一次感覺,此次前來幫助金桑村的三位修者,似乎和以往的都不太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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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二十一章 化解厄難


    夜已深,陣陣淒厲的嘶吼聲劃破天際,響徹天地,在整個金桑村四周震盪不休。

    「又來了!」

    「老天,在這麼下去,符塔距離毀滅也不遠了!」

    「青烏村、柳水村、鹿王村……前些日子都已毀滅,難道咱們金桑村也要步入後塵嗎?」

    村民們受到驚動,慌亂奔跑出來,臉上盡是深深的悲痛憂慮之色。

    吼!

    嘶吼如雷,響徹天地,無數龐大如山嶽的黑影,遮蔽蒼穹,從四面八方奔襲而來,將大地都震得搖晃。

    嗡嗡嗡……

    一股股乳白色的浩大波動,從那村落中央的萬丈符塔上轟湧彌散,擴散八方,將那一道道龐大的黑影抵禦住。

    從蒼穹俯瞰,就能看到,整個金桑村被包裹在一層乳白色的光罩中,像一個倒扣的大碗似的。

    而一頭頭面目猙獰,體格龐大無比的宙宇異獸,則如同鋼鐵洪流,不斷衝擊,將那光幕都震得劇烈晃動不已,發出一陣陣震耳欲聾的轟鳴聲。

    這對村落中的原住民而言,絕對是一場滔天災禍,雖然有符塔相護,可依舊令他們感到絕望和無助。

    他們每個人都清楚,符塔內部已破損不堪,力量更瀕臨枯竭,若一直如此下去,距離毀滅也就不遠了……

    嗖!嗖!嗖!

    便在此時,三道璀璨的流虹,劃破漆黑的夜色,浮現在半空中,周身神霞彌散,熾盛之極,宛若三尊神祗般,一瞬間就吸引了村落中所有人的注意。

    「是修者!有他們在,或許能幫咱們脫困於水火之中!」

    「不要高興的太早,難道你忘了之前那些修者嗎?一個個死的死,逃的逃,沒有一個中用的。」

    「可這終究是一種希望,不是嗎?」

    「唉,先看看再說吧,不要抱太大的希望。」

    人們議論,神色中沒有振奮,依舊憂慮重重,近些日子一來,不知有多少修者抵達,每一次,都讓他們看到希望之後,又感到絕望。

    一次次希望,一次次絕望,這樣的迴圈,令他們的心神已被折磨的快要麻木,所以對於近日抵達村落中的這三名修者,他們只能保持謹慎的態度,不敢奢侈有任何的奇跡發生。

    甚至,他們最擔心的倒不是這三名修者能否滅殺宙宇異獸,而是擔心他們是否也像以前那些修者一樣,面對這等殘酷的一幕,會偷偷的逃掉……

    「我操,這麼多宙宇異獸!?」向天笑目光一掃四周,見那宙宇異獸密密麻麻的,不下上千之眾,不禁怪叫起來。

    「怎麼,問公子可是怕了?」姚璐薇在一旁問道。

    「什麼叫怕,有這麼多活靶子練手,本公子驚喜還來不及呢!」問天笑嘎嘎怪笑起來。

    嗖!

    說話時,他身影倏然暴沖,猶若一道離弦之箭般,轟鳴著沖出了那光幕之後,手中靈慧九妙仙劍一斬,潑灑出一道千丈劍氣,橫掃而去。

    劍氣縱橫,攪亂陰陽,這一刻的問天笑散發出一股唯我獨尊舍我其誰的霸氣,衝殺異獸群中,殺得血雨飛灑,好不痛快。

    「哈哈哈,才只是相當於冥化境頂尖修為而已,這樣的爛貨又怎可能攔住本公子的步伐?殺!殺!殺!」

    問天笑大笑,手持仙劍,宛若戰神,縱橫蒼穹之間,如入無人之境!

    村落眾人頓時看呆了,不敢置信。

    「果然,果然和以往前來的修者不一樣,這等修為,何愁解決不了眼前這燃眉之急?」村中長老薛銘驚喜得渾身顫抖,喃喃自語不已。

    嗖!

    就在眾人為問天笑的神武驚歎之際,姚璐薇倩影一晃,手持雙月斬靈刀,猶若一抹流虹似的沖了出去。

    她儀態從容,身影翩躚,刀光猶若交織而舞的皎皎月光般,雖無問天笑的神武,可論及殺傷力,卻是毫不遜色,所向披靡。

    「那位姐姐好厲害,簡直像天上的仙女一樣,她是神仙派來救助我們的嗎?」一個頭紮羊角辮的小女孩脆聲說道,大大的眼睛中盡是崇慕之色。

    村民們本來緊張不已,聞言,頓時都笑出了聲,心中那沉重如山的壓力都舒緩不少,不再麻木,而是重新燃起了一股希望。

    「那位修者怎麼不出動?」有人發現了半空中屹立不動的陳汐,不禁疑惑道。

    「應該是實力不行吧,不過有了那兩位修者相助,應該已足夠對付眼前的危局了。」

    「嗯,這倒也是,畢竟那九品堂也不可能一下子派來三個都厲害之極的修者來幫助我們。」

    村民議論,很快就把目光從陳汐身上移開,望向了向天笑和姚璐薇。

    其實以他們的眼力,根本看不出戰況究竟如何,只能看到一篇熾盛的劍氣、刀光閃現,所過之處,一頭頭宙宇異獸被斬殺,鮮血飛灑。

    不過越是這樣,越令他們感到心安,他們才不管那兩名修者的修為有多高,只要是能幫助他們化解厄難就行了。

    蒼穹中,陳汐的確沒有行動,他在觀察那些宙宇異獸,以及符塔所產生的波動。

    在他看來,斬殺這些宙宇異獸自然易如反掌,但關鍵是,今夜殺完了,明天再來一批怎麼辦?

    若天天如此殺下去,自己三人賺取了足夠的功德之力相繼離開,而獸患依舊存在,讓這些村民又該怎麼辦?

    所以要殺,也要從源頭將其抹除了!

    不過這些宙宇異獸,皆都來自宙宇深處,以他如今的力量,也根本無法殺入宙宇深處,將它們一鍋端了。

    而符塔的存在,就是解決問題的關鍵了。

    「按照薛銘所說,符塔內部已破損不堪,已難支撐幾日,若是徹底將其修復,或許能保他們長時間的安全……」

    陳汐沉思許久,最終還是搖了搖頭,他知道,一切都要自己親自去那符塔看一看,嘗試著修復一次,方才能夠確定。

    「接下來,就讓我看一看,這符界的功德之力究竟是如何賺取的……」陳汐眼眸中冷芒一閃,下一刻,他人已消失在半空。

    吼吼吼——

    符塔釋放的乳白色光幕之外,放眼望去,到處都是龐大無比的異獸身影,天上飛的,地上跑的,幾乎將天地都給充斥。

    三千二百六十頭!

    一瞬間,陳汐龐大的神識擴散八方,心中浮現一個清晰的數位,這個數位代表著此次前來攻打金桑村的宙宇異獸數目。

    轟!

    下一刻,陳汐已施展法相天地,三頭六臂等神通,化身百丈高的身影,周身纏繞著無窮炫亮刺目的雷暴漩渦,遠遠一望,猶若一尊來自遠古頂天立地的魔神般。

    殺!

    陳汐探手,一個星空大手印拍打而出,五根猶若天柱般粗大的手指一抓,將身前千丈範圍都全部籠罩。

    噗噗噗……

    以他如今的戰力,斬殺地仙一重強者都如同砍瓜切菜似的,更何況是這些實力才堪比冥化境的異獸。

    僅僅一抓,就有上百頭宙宇異獸被抓爆,化作漫天的血漿潑灑,就像下了一場血色暴雨,將蒼穹都染紅,駭人無比。

    見到這一幕,村落中人登時面色一僵,又是駭然,又是不敢置信。

    那頭紮羊角辮的小女孩更是嚇得捂住了眼睛,尖叫道:「那位大哥哥的模樣太嚇人了,太嚇人了……」

    誰都沒想到,這個被他們忽略的修者,實力竟然如此強大,寥寥一擊之威,竟屠戮了近百的宙宇異獸!

    這對他們這些凡夫俗子而言,簡直已經和真正的天神下凡也沒什麼區別了。

    就連另一邊的問天笑和姚璐薇也都被陳汐這霸道無匹的一擊嚇了一跳,這才發現,這傢伙此時展現的實力似乎比之前參加測試時還要強大許多……

    這個發現令兩人都有點心驚,愈發看不透這個來自玄寰域的神秘傢伙了。

    盞茶功夫後。

    前來攻打金桑村的宙宇異獸被一掃而空,天地重新恢復平靜,唯有空氣中彌漫著濃濃的血腥味,嗆得村人都快要窒息。

    不過即便如此,他們卻興奮高興到了極致。

    眼前這一幕,絕對是他們近段時間以來,最夢寐以求見到的一幕,如今終於實現,他們焉能不激動?

    一些老人和婦孺甚至激動得眼淚橫流,心中充滿了對陳汐三人的無盡感激。

    噗通噗通……

    當陳汐三人返回村落時,村落中人,包括長老薛銘在內,都不約而同地跪倒在地,連連磕頭不已。

    這時候,再多的語言都不足以形容他們心中的感激,也唯有以這種最古老的儀式來表達和宣洩。

    陳汐動容,連忙揮袖,用一股無形之力將這些村民扶起。

    他心中也是感慨不已,對於修士而言,做這些只不過是舉手之勞,在尋常不過了,可對這些凡夫俗子而言,卻意味著太多了,那是沉甸甸的生命的重量!

    「三位尊貴的修者,歷經一場大戰,必然消耗甚大,請隨我來,只需三格功德之力,足以讓你們恢復所有的力量。」

    長老薛銘走上前,恭敬道,這時候的他,已再沒有了初次見面時的冷漠和陰陽怪氣,那蒼老枯瘦的容顏上,只有濃濃的感激和敬畏。

    「三格功德之力?」陳汐怔然,什麼時候,功德這樣無形無質的力量,能夠被細細劃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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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二十二章 兩天神尺


    功德之力虛無縹緲,猶若大道天機般不可捉摸。

    陳汐也從未聽說過功德之力能夠細細劃分為類似法寶、丹藥那樣的品階,但當他拿出自己的功德銘牌,頓時就明白了是怎麼一回事。

    功德銘牌猶若一枚暗金色的勳章,表面密佈著無數細密繁奧的紋理,是一種記錄功德之力的奇異寶物。

    在符界,充斥著諸多的宙宇異獸,每斬殺一頭,根據它們實力的強弱,就會得到相應的功德之力,具體就會呈現在這功德銘牌之中。

    另外,還有很多其他賺取功德之力的途徑,像修繕符塔、護送商隊、領取和完成九品堂派發的任務等等,也可以獲得相應的功德之力。

    如今,歷經剛才一場殺戮,陳汐的功德銘牌表面看不出什麼變化,但其內部卻赫然變成了另外一個模樣。

    若是以神識查探,就會發現,銘牌內部猶若一片涵括無數星辰的星空般,密佈著一顆顆細小的星辰,密密麻麻,數之不盡。

    這些星辰,絕大多數都暗淡無光,唯有三十餘顆,此時綻放出金燦燦的光澤,彌散出一縷縷夢幻似的功德金光。

    而據陳汐推測,這一顆顆被「點亮」似的星辰就代表著功德之力,那薛銘長老所言的三星功德之力的數目,自然就很好理解了。

    換句話說,這次斬殺那些宙宇異獸,他總計獲得了三十余星的功德之力,只需拿出其中三星兌換,就能從薛銘長老那裡獲得足夠的靈液仙石來補充所消耗的力量。

    「這功德銘牌果然奇妙,也不知究竟是締造符界的哪一位大能者所創造,居然能如此記錄功德之力,一目了然,怪不得能夠像貨幣般進行兌換……」

    瞭解這一切之後,陳汐也不禁暗暗稱奇。

    這讓他想起了測試道意的靈皇測道石,測試戰力和潛質的武皇戰魂碑……皆都擁有這等化腐朽為神奇般的神奇力量。

    ……

    雖是深夜,但此時的金桑村中卻是燈火通明,到處歡歌笑語,村民們都興奮的睡不下,聚在一起飲酒慶賀,不時發出一陣爽朗的大笑聲。

    而此時,陳汐三人則隨著薛銘長老,來到了符塔一側。

    這裡有一座低矮的祭壇,由粗糲的青石砌成,牆體斑駁暗啞,也不知存在了多少歲月,彌散出一股古老滄桑的氣息。

    令人驚異的是,這祭壇四周,繪製著一個仿若由鮮血澆築而成的神秘圖案,紋理玄奧,依稀可以看見花鳥蟲魚、先民祭祀、日月迴圈等等場景。

    遠遠一望,這神秘圖案就像一個古老族群的圖騰般,給人以莊肅、神秘、古老的浩渺氣息。

    身影枯瘦的薛銘走上祭台,三跪九叩之後,從懷中拿出一把石刀,割破指尖,浸出一滴滴鮮血,開始在祭壇地面上的神秘圖案上徐徐塗抹。

    他的神情前所未有的莊肅、敬畏、甚至帶著一絲的狂熱,手中的動作更是小心翼翼,輕柔徐緩。

    見到這一幕,陳汐、向天笑、姚璐薇都有些疑惑。

    他們能夠看出,這似乎是一種古老的祭祀之禮,透著一股令人肅穆的莊重感。

    嗡!

    片刻後,那祭台四周,驀地產生一股奇異波動,繪製在祭壇表面的那一副神秘圖案開始發光,倏然浮現出一道光幕,光幕是一片浩瀚的星空,星空之下,懸浮著一柄尺子。

    這柄尺子方方正正,光滑如鏡,清輝彌散,竟給人一種公平、規整、能夠度量宙宇萬物般的奇異感覺,但旋即,這一柄尺子就一閃即逝。

    那光幕之中,化作漆黑一片。

    「量天尺!」

    雖然只是驚鴻一瞥,但依舊令得向天笑驚呼出聲,他似是想起什麼,「果然如此,此尺誕生於太古,乃是一件混沌神器,能夠裁量蒼穹之高,度量萬物之理,怪不得,怪不得啊……」

    「不錯,就是此物,據說掌握在玄帝淵潯手中,在締造符界之初,這天道的劃分,萬物的塑造,皆都是出自量天尺的功勞。原本我以為僅僅是一個傳聞,沒想到這居然是真的。」

    一旁,姚璐薇也徐徐說道,清眸中也是泛起一抹震撼之色。

    量天尺?

    陳汐一怔,向天笑和姚璐薇的話,讓他同樣感到驚歎不已,符界的天道法則和其他大世界不同,竟然是出自這量天尺之功勞?

    甚至他感覺,這功德銘牌之所以能夠將功德之力都具體劃分,只怕也和那量天尺不無關係。

    接下來,薛銘從陳汐三人手中拿過各自的功德銘牌,深吸一口氣,將它們全部小心翼翼遞進那漆黑光幕之中,而後盤膝坐地,嘴中念念有詞,晦澀而古怪,似是一段祈禱祭祀所用的古老檄文。

    很快,薛銘從那漆黑光幕中取出三個玉瓶,連同功德銘牌一起,分別交給了陳汐三人。

    陳汐接過一查探,就發現功德銘牌上,代表功德之力的三顆星變得暗淡,唯有二十九顆還兀自亮著。

    而那玉瓶也大有講究,竟是一件儲物法寶,其內裝著數目龐大的仙液,足夠讓一位仙元消耗殆盡的地仙強者一瞬恢復如初了。

    這便是符界中獨特的兌換方式,由於天地間並無靈氣,只能以功德之力去兌換所需的靈液仙石來補充修為。

    按照長老薛銘的說法,等進入城池之後,這種兌換就會變得更簡單,而不必再像他這般借助古老的祭台,通過血祭之法來換取靈液仙石。

    不過對陳汐和向天笑、姚璐薇而言,光是他們自身攜帶的仙石,都足夠他們在很長時間內不必為此而發愁。

    尤其是陳汐,本尊體內那蒼梧幼苗能夠源源不斷地補充真元,即便第二分身的巫力消耗殆盡,也完全不必為此而擔心。

    不過由於本尊上次施展爆氣弑神功,傷害到了自身的本源,至今還在星辰世界中閉關,目前來說,還幫不上什麼大忙。

    所以陳汐也只能暫時靠這功德之力去兌換仙石、仙液來維繫力量。

    和靈液、靈石中所蘊含的靈力不同,仙石、仙液中所蘊含的仙罡之力,乃是一種更為高等的力量,乃是世間各種力量的本源,因而同它修煉,不僅僅可以補充真元,同樣可以轉化為巫力來使用。

    ……

    在離開祭壇時,薛銘長老猶豫再三,突然道:「三位少俠,不知能否再幫我金桑村一個忙?」

    聲音小心翼翼,帶著一絲祈求的味道。

    「我們此來是斬殺宙宇異獸,賺取功德之力來了,哪有那麼多時間幫你們的忙?這麼下去,我們什麼時候能離開這裡,進入燕赤城?」向天笑皺眉道。

    薛銘苦笑,歎息道:「三位有所不知,這符界開闢於三界最前線的戰場上,宙宇異獸是永遠也殺之不盡的,並且每隔七日,就會有新的宙宇異獸出現,威脅猶在啊。」

    姚璐薇訝然,道:「這麼說,七天之後,將會出現和今晚一樣的局勢了?」

    薛銘點頭,愁眉苦臉。

    「你所求之事,可是為了修繕這一座符塔?」陳汐突然開口,遙指那萬丈高的符塔。

    「正是!」

    薛銘連連點頭,小心翼翼道:「少俠,不知你們三位可精通符陣?實不相瞞,只要能徹底修復符塔,所賺取的功德之力,要比斬殺上萬頭宙宇異獸都多,並且也足以湊齊足夠進入城池時所需的功德之力了。」

    「居然能賺這麼多?」問天笑眼睛一瞪,旋即一臉惋惜道:「可惜啊,符陣,本公子只會佈陣殺敵,可從不會煉陣和修陣。」

    「我倒是略懂符陣,不過若去修復這一座足有上萬丈高的符塔,也不知需要花費多長時間……」姚璐薇沉吟道。

    薛銘大喜:「只要略懂就足矣,村落中的符塔,遠遠無法和城池、州郡中的符塔相比,一位符陣宗師動手,半個月的時間都能將其修復完好。」

    姚璐薇怔了怔,不由搖頭道:「我對符道的理解距離符陣宗師還差的太遠,只怕會力有不及。」

    在她看來,自己即便能修復符塔,只怕也需要耗費一年半載的時間,而若是單純去斬殺宙宇異獸的話,甚至不需要一個月,或許都能賺取到足夠的進入城池的功德之力。

    兩相對比,她自然有些不願意去幹這種吃力又浪費時間的事情。

    薛銘臉色的喜色一下黯然許多,喟然搖頭道:「算了,還是我想的太多,原以為前來符界的,大都是對符陣頗有研究之輩,唉,誰曾想……」

    話未說完,其中的遺憾和失落卻是表露無遺。

    「我來試一試吧。」一旁,陳汐沉默許久,終於開口。

    他之前一直在思索,為何離央師姐會稱這符界為符道聖地,通過這段時間的觀察,他終於隱約感覺到,或許,這一切都和符塔有關。

    甚至,他懷疑這符界中各大村落、城池、州郡中的符塔,只怕都和那四皇帝城中的大衍塔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

    而他此來符界的目標,可都全放在了大衍塔上!

    「你?」

    向天笑和姚璐薇不約而同道,聲音中都帶著一絲訝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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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二十三章 走還是留


    陳汐從未接觸過符塔,因為對於是否能修復它,也不敢做出任何的保證,所以打算先試一試。

    不過,他的話卻引起了問天笑和姚璐薇的訝然,沒辦法,兩人實在想不出,像陳汐這般強大的傢伙,怎會耗費時間去研究符陣一道。

    畢竟,就是放眼三千大世界之中,符道也是公認的最繁複的一種大道,想要在符道上取得成就,絕非一朝一夕之功了。

    因而在各大世界中,丹藥宗師、豢獸宗師、煉器宗師或許很常見,可唯獨符陣宗師,顯得極為稀少,足以用鳳毛麟角來形容。

    薛銘長老同樣一呆,旋即大喜道:「試一試也行,若能修復,那就再好不過了!」

    這時候,他也顧不得其他,完全是死馬當活馬醫,先挽留住陳汐去試一試也好,萬一能修復好符塔,那他金桑村以後就再無後顧之憂。

    ……

    符塔高達萬仞,通體仿若青銅鑄就而成,和那神秘的祭壇一樣,仿似都早已在無數歲月之前就已經存在,古老而滄桑。

    陳汐沒有耽擱,在薛銘帶引下,徑直進入了符塔內部。

    三年之內,他必須返回玄寰大世界,因為那時候,白婉晴就極有可能從域外戰場歸來,若再和她失之交臂,陳汐絕對會後悔一輩子。

    因為他進入玄寰域時最直接的目的,就是和白婉晴見面,瞭解有關父母的情況,可如今過去了數年,也未曾和白婉晴相見,即便他的耐心再多,也不禁感到一絲焦灼。

    所以,三年內,他必須賺取足夠的功德之力,抵達四皇帝城,進入大衍塔,找到能夠解決自己進階地仙境問題的辦法!

    而修復符塔,在他看來,不僅僅只是賺取功德之力那麼簡單,或許還和大衍塔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

    符塔內部。

    陳汐甫一進入,就一陣眼花繚亂,像進入了一片符文的汪洋。

    四面牆壁上,密佈著無數繁密複雜的符陣,層層而上,直至塔頂,彌散著濛濛光澤,猶若億萬星辰在閃爍般,給人以強烈無比的視覺衝擊力。

    稱得上是繁若星河,蔚為壯觀。

    陳汐駐足凝視許久,這才走到一面牆壁前,仔細打量起來。

    「果然破損的太嚴重了,其中最基本的符紋軌跡都遭到破壞,用不了多久,只怕就會支離破碎,徹底毀掉……」

    在符道造詣上,陳汐早已達到登峰造極的高度,一眼就看出,這符塔內部密佈的無數陣圖,早已破損不堪,就像一截瀕臨枯死的朽木,已經支撐不了太久。

    他沒有急著動手修復,而是先仔仔細細去查探,每一面牆體都不放過,層層而上,光是這樣的查探,都耗掉了他三天的時間。

    這麼做,也是為了徹底將符塔修復如初,不錯漏掉任何一處的破損之處。

    「不錯,不錯,這其中有不少都是我從未見過的符紋結構,若是能將其修復,對於符道修為的提升的確有不少的助益……」

    當檢查過符塔頂部最後一處陣圖,陳汐長吐了一口濁氣,沉思不已,他在思索該如何動手。

    雖說這符塔足有萬丈高,密佈無數陣圖,繁複到了極致,但對他而言,卻並談不上多困難,只不過需要花費一定的時間罷了。

    正經令他感到棘手的,反而是若將這符塔按照之前的陣圖軌跡徹底修復,不出三年,這符塔又將面臨破損毀滅的局面。

    而按照他的想法,不修復則已,修復就將其徹底給完善了,起碼保證百年以上的活力和生機!

    沒有人要求他這麼做,但出於骨子裡對符道的癡意,他對待每一個屬於自己的作品的要求都苛刻到了極致。

    也正是這種追求極致的執著,方才令他在符道上能夠取得現如今的高度。

    「究竟該如何做呢……」陳汐盤膝坐地,陷入深層次的沉思,識海中,瘋狂地推演著無數的符陣圖案。

    「以黃帝土皇神籙為基,將這億萬符陣全都融入其中,防禦力無疑能達到極致,可惜,如此卻縮短了防禦範圍,一大半的金桑村只怕都要暴露無形……」

    「唔,可以取黑帝水皇神籙的陣眼……不行,這種做法只會減弱防禦力量。」

    ……

    一種排陣方式被推翻,也就意味著推翻了數以億計算的符紋結構,換做一般符陣師,只怕一個月都無法推演出一種排陣方式。

    而對陳汐而言,盞茶功夫就能做到這一切,甚至,若非為了保留符塔的原有陣圖,他的速度還會更快!

    晃晃悠悠已是二十餘天過去。

    金桑村再次歷經了兩場宙宇異獸的侵襲,因為有了向天笑和姚璐薇坐鎮,這兩場禍亂很快就被消弭一空。

    兩人也因此賺取到了不少的功德之力。

    「多少了?」姚璐薇看了看手中的功德銘牌,然後問向天笑。

    「嘎嘎,還差一百八十星,就能湊齊三百星的功德之力了。」

    向天笑一臉得意,這兩次斬殺宙宇異獸時,他每次都能獲得四十五星的功德之力,按照這種勢頭,不出意外,再過一個月,就能攢夠足夠的功德之力,前往燕赤城了。

    「還行。」姚璐薇點了點頭,很平淡地評價了一句。

    向天笑有些不爽,道:「你呢?」

    「還差一百五十星。」姚璐薇答道。

    向天笑頓時閉嘴,在絕對的事實面前,還是乖乖閉嘴為好,說多了那就叫自曝其短,上門找不自在。

    不過,他還是忍不住嘀咕道:「若不是沒有陳汐參與,想獲得這麼多的功德之力?做夢!」

    姚璐薇才懶得跟這個大紈絝唇槍舌劍,直接說道:「從那天他進入符塔之後,到現在都沒一點動靜,若在這樣下去,咱們湊足功德之力後,是否要先行離開?」

    問天笑一怔,似沒想到她會徵詢自己的意見,不禁問道:「呃,你覺得呢?」

    「當然是離開。」姚璐薇瞥了一眼問天笑,毫不猶豫答道,「最好離開,你難道沒發現,這兩次出現的宙宇異獸不僅數目增加不少,連實力也變強許多?」

    問天笑一拍大腿,叫道:「我還以為只有我自己有這種感覺呢。」

    「我擔心再這樣下去,前來侵襲金桑村的宙宇異獸只會越來越多,實力也越來越強,若是選擇留下,危險無疑要提升許多。」

    姚璐薇清眸如水,冷靜睿智,一絲不苟分析道:「甚至,不排除出現一些相當於地仙境的強大異獸,我建議,等湊齊足夠的功德之力,立刻離開,前往燕赤城。」

    問天笑愕然道:「那這裡的村民呢?」

    「想不到,大名鼎鼎的問公子,居然還有一副菩薩心腸,關心起凡夫俗子的安危了。」姚璐薇嗤地一聲笑出來。

    她旋即神色一斂,淡淡道:「一些凡夫俗子而已,死便死了,歷經輪回,又是一場新生,根本不值得你我去操心。」

    問天笑不悅道:「你這話太無情。」

    姚璐薇渾不在意,道:「那你是否要離開?」

    「我……」問天笑猶豫了一下,突然想起一件事,道,「陳汐呢?他還在符塔中,你不問一問他的意見?」

    姚璐薇憐憫似的瞥了問天笑一眼,歎息道:「問公子,你覺得陳汐他呆在符塔中能夠賺取足夠的功德之力嗎?」

    問天笑不耐煩道:「等湊夠功德之力再說吧,說不定會發生什麼轉折呢。」

    「不要忘了,很快,大衍塔就將開啟,你若覺得能夠及時趕到,那隨便你留還是不留。」姚璐薇淡淡掃了一眼問天笑,不再離開。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問天笑追問道。

    「什麼意思?問公子該不會要告訴我,你不是為了那大衍塔中的東西來的吧?」姚璐薇止步,聲音中帶著一絲嘲諷之色。

    問天笑登時陷入沉默,不再多說。

    ……

    薛銘長老駐足在符塔前,怔怔出神。

    二十多天過去了,符塔中還是一點動靜也無,那個名叫陳汐的修者,究竟在做什麼?

    若是無力去修復,也早應該放棄了吧?

    若是能,又怎會一點動靜也無?

    薛銘人老成精,活了一輩子,接待了不知多少的修者,自然極為清楚,一旦等那兩位修者賺取到足夠的功德之力,必然會毫不猶豫地離開,根本無法挽留。

    這是現實,容不得他心存一絲的幻想。

    如今,他唯有將所有的希望都寄託在了陳汐身上,哪怕這個希望如今看起來如此的渺茫,但他依舊還是期冀會出現一個奇跡。

    因為村民實在太苦了,若失去了修者的保護之後,再失去符塔,那絕對是一個他們誰都無法承受的打擊。

    而那時,距離金桑村滅亡也就不遠了……

    「修者高高在上,凡人如若螻蟻,這天道,何其之不公?可恨手無縛雞之力,唯有將希望寄託他人身上,悲哀,何其之悲哀!」

    薛銘深深歎了口氣,轉身離開,佝僂枯瘦的身影很快消失不見。

    他並沒有注意到,就在他轉身離開那一刻,其背後的符塔表面,突然泛起了一抹奇異的光澤,一閃即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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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二十四章 仿若神祇

嗤嗤!

    符塔内,陳汐神色沉靜,心神空明,修長白皙的十指以一種無與倫比的速度飛舞,在半空中留下一道道纖細優美的殘影。

    細密猶若細線般的真元,從十根指尖傾瀉而出,猶若最精准冷厲的筆鋒,翩蹮在符塔四周牆壁上,勾勒出一一縷縷韵律曼妙的符紋軌跡。

    那情形,仿佛一尊丹青大師在塗抹、修繕自己的得意作品,墨韵天成,充盈着一股賞心悦目的韵律。

    不同的是,陳汐是分心無數,以一己之力,同時在符塔內無數個陣圖上進行重新塑造、修復、以及完善。

    雖然僅僅只是一人,但卻像由成千上百個符陣師在同時動手,每一副陣圖都在他的神識籠罩之下,每一寸破損的符紋結構,都被他
那精準猶若筆鋒般的真元之力捕捉到。

    如果有其他符陣師在此,見到這樣一幕,一定會被震撼得心神失守,因為這樣的符道造詣,简直已達到了化腐朽为神奇的地步!

    没有龐大的神識為掌控,沒有渾厚無比的真元為力量,沒有對整個萬丈符塔無數陣圖的結構了然於心,絕對達不到這等地步。

    在別人眼里,這萬丈的符塔或許有著繁若星河般的陣圖需要去一一修复,猶若一個浩瀚艱鉅的工程。

    但在陳汐眼中,整個符塔也就相當於是一個符陣,那無數的陣圖,也僅僅只不過是組成這個符陣的符紋結構罷了。

    這就像凡人仰望星穹,而神靈則早已在星穹之上俯瞰天下。

    所達到的高度不同罷了。

    同樣,換做另外一個符陣師在此,他心中所想,只怕僅僅是如何去修復符塔内部的結構,而不會像陳汐這般,耗費二十多天的時間去推演,所求不僅僅是修復,更是一種創造,一種演繹,欲要把這符塔的威能發揮到極致!

    這便是陳汐對待符道的態度,像一個對完美和極致孜孜以求的偏執狂。

    但也正因如此,他在符道他所取得的成就,才能達到今天這等地步,早已遠遠超出世人的想象。

    按照陳汐的推演,想要將眼前符塔修復到自己滿意的程度,一個月的時間足夠了!

    ……

    隨著時間推移,又過去了半個月,金桑村中的氣氛從之初的狂喜,漸漸平静,一股無形的憂慮和擔心,再次籠罩在每個村民的心頭。

    原因很簡單,或許再歷經一場宙宇異獸的侵襲,問天笑和姚璐薇就能賺取到足夠的功德之力,離開金桑村。

    而陳汐自從進入符塔之后,也再没有一點動靜傳出,也根本没有一點修復的跡象。

    這一切讓這些純樸的原住民開始擔心起以後的生活。

    沒了修者幫助,還不至於令他们絕望,因為他們還能依靠符塔的保護來度日,可他們都早已清楚,符塔現今已破損成什么樣子,就像早已被蟲蛀的朽木,早晚會轟然倒塌。

    若沒了符塔,那金桑村必然要淪陷入宙宇異獸的鐵蹄之下,他們這些原住民也再無逃生的可能……

    這樣的事情並不是沒有發生過,這些日子以来,附近其他一些村落,像青鳥村、柳水村、鹿王村等等,都是因为符塔毁滅而隨之毀滅的。

    面對這樣即將來臨的厄難,簡直就和等死的心情也沒什么區别。

    薛銘長老去央求問天笑和姚璐薇留下,卻只得到了一些含糊的答案,模稜兩可,這一切都令他感到絕望。

    哪怕他們離開後,九品堂還會派遣修者前來幫助金桑村,可薛銘卻不敢確定,符塔是否能堅持矗立到那一天到來。

    十天後。

    又一輪宙宇異獸被斬殺一空,問天笑興奮大叫,因為他終於湊足了三百星的功德之力,姚璐薇也同樣做到了,唇角含笑。

    兩人的喜悅,並沒有令村民們高興起来,反而令他們臉上都寫滿了絕望。

    他們知道,這兩位修者注定要離開了。

   
問天笑察覺到了氣氛的詭異,笑容一斂,猶疑道:“要不,咱們再待上一段時間?”

“再待下去也是無用,難道你沒發現,功德之力達到三百星之後,就再不會提升了?這就意味著咱們只能去城池,只有在城池中才能賺取到更多的功德之力。”

姚璐薇不為所動,淡淡說道:“並且這村落附近出現的宙宇異獸的實力越來越強,之前的戰鬥中你也見到,出現了不止一頭相當於地仙一重境的異獸,再待下去的話,你我的性命只怕會遭受威脅,你願意冒這個險?”

問天笑怔了怔,煩躁道:“陳汐這傢伙也真是的,到現在也沒一點動靜,若不行的話,何必這麼逞強啊。”

他的確很關心陳汐,那次對賭失敗之後,他已經把陳汐當做了朋友對待,自然不願意眼睜睜把他丟下不管。

至於那些村民的情緒,他雖然同情,但也絕對影響不了他的對決。

姚璐薇似早已料到問天笑會如此反應,也不禁皺了皺秀眉,說道:“你不用擔心他,以他的實力,就是無法修復符塔,也足以賺取到足夠的功德之力,咱們先抵達燕赤城,在那裡等他也不遲。”

說著,她素手一翻,多出一塊玉簡,“我已經給他留言,將一切情況都講清楚,等他從符塔出來時,一看便會理解的。”

問天笑驚道:“你打算現在就離開?”

姚璐薇點頭:“宜早不宜遲,放心,陳汐得知這一切,也決不會怪責你我先行離開。”

問天笑苦惱揉了揉眉毛,“只能這樣了?”

姚璐薇反問:“你還能怎樣?”

問天笑沉默許久,咬牙道:“成,就听你的。”

姚璐薇見此,秀美絕俗的玉容上不禁浮起一抹笑意,她很了解問天笑的性格,這一切都在她預料之中。

當天,兩人便即離開。

得知這一切,金桑村中的氣氛,一下子沉悶壓抑到了極致。

夜晚。

薛銘長老獨自盤坐在符塔前,枯瘦的身影愈發的佝僂,仿似已不堪重負。

符界的夜晚,顯得尤其寒冷,凜冽如刀的風呼嘯,吹得村落中的金桑村嘩啦啦響動,冷清蕭瑟。

薛銘怔怔望著符塔發呆許久,不禁嘆了口氣,拿起破舊的酒壺灌了一口烈酒,胸腔間火辣辣的燒灼,卻無法舒緩心中那一抹濃濃的憂慮。

他又喝了一口酒,嘆了一口氣,就這樣,不知不覺,他已喝的酩酊大醉,直接在符塔前醉倒了。

他做了個夢,夢見自己小時候,第一次見到修者時的興奮,第一次見到符塔發威時,飄灑出的億萬神輝,光照九天十地。

那叫“亂金流蘇”,是符塔徹底發威時,所產生的異象,他一輩子都記得那恢弘浩大的一幕。

那時候,村民無論老少都歡呼不已,每個人臉上都寫滿喜悅、對安穩生活的嚮往、對未來的憧憬……

那時候……多好啊!

“發光了!符塔發光了!”一縷仿似遠在天邊飄渺的聲音,繚繞耳邊,薛銘心中自嘲一笑,又做夢了。

這個夢,他這些日子不知做了多少個,每一次醒來,卻都滿心失望,

“好漂亮,比流星雨還漂亮。”

“哈哈,符塔肯定被修好了,薛銘長老了?他人去哪裡了?趕緊把這個好消息告訴他老人家。”

“在這裡,在這裡……”

一陣噪雜的腳步聲響起,旋即薛銘就感覺身體被人扶了起來,他煩躁地掙扎,嘴中叫道:“幹什麼,大半夜不睡覺都發什麼瘋!”

“阿伯,你醒醒,你醒醒啊!”耳畔​​,傳來一個清脆的叫聲,薛銘知道,那是馮保家的二閨女,才只七八歲大,活潑可愛。

“哭喪呢!我還沒死!”薛銘沒好氣咕噥道,說話時,他睜開了一條眼縫,頓時感覺一陣白茫茫的光湧來,刺得他眼睛又連忙閉上。

這是?

雖然只是一剎那的光,可依舊令薛銘渾身一震,全身的醉意一下子消褪一空,心中更是不可抑制地一抹難以言喻的激動。

他深吸一口氣,再次睜開眼睛,然後就看見,一片光,一片籠罩天地,將蒼穹都照亮的煌煌神輝!

萬丈高的符塔仿似從沉睡中甦醒,於夜色中釋放熾盛的金色光澤,飄灑若流蘇,蹁躚飛舞,猶若神靈播撒下人間的聖輝般,恍如白晝。

村民們立在符塔前,沐浴在光輝中,每個人臉上都充滿喜悅,目光中更有著對生活的憧憬和期盼。

這一剎那,薛銘如遭雷擊,渾身發抖,兩行濁淚滾滾而下,淚流滿面。

“亂金流蘇!這就是亂金流蘇!符塔真的修好了!”他心中瘋狂大叫,想不到在自己有生之年還能第二次見到這樣恢弘浩大的一幕。

但旋即,他又遲疑了,不敢置信,沙啞著聲音大叫道:“快!快告訴我這是真嗎?這不是做夢吧?”

“當然不是。”一道清朗低沉的聲音在耳畔響起,如此熟悉。

薛銘側眼一看,就看見那個名叫陳汐的修者,不知何時已立在自己身邊,一雙深邃若明星般的眸子正含笑望著自己。

金色的光雨飛灑,若流蘇飄舞,流溢蒼穹,年輕人端立其中,他面容清俊,身姿偉岸,濃密烏黑的長發飛揚,飄然出塵。

彷若神祗。

薛銘知道,這一幅畫面,注定將烙印在自己心中,永遠無法忘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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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二十五章 恐怖意志

  如墨夜色中,萬丈擎天高的青銅符塔光雨飛灑,像細碎的金箔流溢漫天,將天地都照得通亮,瑰麗雄奇。
   
  村民們喜悅,情難自禁,手舞足蹈。
   
  長老薛銘老淚縱橫,怔怔不語。   
 
    見到這樣一幕,陳汐心中也是感慨不已,這便是凡人,只要給他們生存的希望,最容易滿足。   

    看了看手中姚璐薇留下的玉簡,陳汐沒有再遲疑,悄無聲息地離開了金桑村。   

    修復符塔之後,他那功德銘牌上,一瞬就點亮了三百星,加上之前所賺取的,已達到三百二十餘星,已足夠進入燕赤城。   

    同樣,他如今也已不再擔心金桑村的安危,經由他的修繕,符塔的威能已達到極致,比之以往還要更強大,除非遭遇天仙強者的轟擊,十年之內,無人能夠撼動,百年之內,無人能動搖其根基!   

    這是陳汐唯一能夠幫到金桑村的,如今事了,當拂衣而去。   

    噗通!   

    當得知陳汐離開,村民們在長老薛銘帶領下,齊齊跪倒在地,怀揣著濃濃的感激叩首三拜,神色虔誠而認真。   

    他們只是凡人,生於此,長於此,老於此,一輩子或許根本不清楚蒼穹之上是否有真正的神仙存在。   

    但此刻,在他們心中,陳汐的地位卻和神仙等高!   

    他們由心感激這位年輕人,一輩子都不會忘記他為金桑村,為自己所做的一切。   

    金燦燦的光雨飄灑,矗立此地不知多少歲月的青銅符塔流溢神輝,煌煌若不朽,籠罩著金桑村,籠罩著其中的村民。   

    若符塔有靈,或許也會感激這個幫其修復傷軀的年輕人吧?   

……     
 
    荒蕪的平原上,瘡痍遍布,到處都是紅褐色的岩石地、險峻猙獰的溝壑,寸草不生,狂暴的風呼嘯,掀起漫天的沙塵,彷若被遺棄的廢墟。   

    離開城池之後,曠野里便是如此景象,冷清、荒蕪、彷若一片死絕之地,每一寸土壤仿似都經受了宙宇異獸無數次踐踏,面目全非。   

    陳汐飛馳其中,猶若一抹流虹,沿著固定的路線,朝極遠處飛馳而去。

    由於並無符塔的力量籠罩,他能夠清晰感受到,那蒼穹之上就像未穿寸縷的女人,完全暴露在宙宇星河之下,若是有一顆隕石劃落,一定可以毫無阻礙地墜入這片大地。   

    或許,那些宙宇異獸就是這樣侵襲至符界的?   

    陳汐若有所思。   

 飛馳了足足一盞茶時間,他突然停住腳步,心中升起一抹警兆。   

 腳下是一片嶙峋怪異的山谷溝壑,碎裂的岩石凌亂地散落一地,陳汐迅速飛抵溝壑中,同時警惕地不斷搜尋四周的異狀。   

 驀地,在他神識感知下,極遠處的蒼穹上,正漂浮著一個小小的黑影。   

    他並不高大,全身都裹在黑袍中,連身形都根本看不出,從輪廓上看,應該是一個人類,但是當陳汐的神識一觸到這個神秘人的時候,對方幾乎立刻就忽有所覺,低頭朝陳汐的方向掃視而來!   

    陳汐悚然,立刻本能地收起神識,全身斂息,運轉無上妙法,將自身的氣機、溫度、乃至於一切感觀都屏住,彷若一塊假死的石頭般。   

    他剛剛做好這一切,一股龐大無匹的意識就掠過了這方天地,從他身上掃過!
   
    這一股意識極為可怖,說不出的冰寒陰冷,剎那之間,陳汐只覺整個人墜入了一片漆黑的無底深淵,有一種瀕臨窒息的無助感覺。   

  他甚至已經感覺不到什麼叫害怕,只覺若是被這一股意識鎖定,自己絕對兇多吉少!

    陳汐幾乎拼命般,將自己的所有意識和感觀壓制進身體深處,瘋狂地想要保持著神智的清醒和冷靜,不詳的預感越來越強烈,彷彿只要心神一個放鬆,就會徹底墜入無底深淵,再無法甦醒過來。
   
    不知過了多久,這一股森寒陰冷的意識才如潮水般退去,猶若墜入漆黑深淵的無助感也緩緩離開了陳汐的世界。   

    就像快要溺死的人突然獲救一樣,陳汐再忍不住大口喘息起來,許久才漸漸撫平了心中的驚悸。   
好可怕!   

    這絕對是一股無上意志,真真正正的天仙級高手,甚至更高!

    陳汐驚疑,想不清楚怎會在這符界的荒郊野外,居然碰上如此可怖的一位存在,僅憑一股意志的掃視就差點把他刀山血海中錘煉出來的堅定道心摧毀,如此威能,比之天仙似乎還要更恐怖。
   
    “那黑袍人絕對是一尊恐怖存在,只是這樣的大人物怎會出現在符界的邊緣地帶?莫非他是宙宇異獸中的至高強者?”     

    陳汐細細思索著之前的一幕,卻根本想不出所以然來。   

    “看來,在這符界中還是要更加小心啊……”

    他不再逗留,辨認了一下方向,縱身而起,朝遠處飛馳而去。   

    ……
     
    四皇帝城,一座獨立小院的雅室中。   
    一個柔順金發盤髻於腦後,身段窈窕修長的女子端坐在書桌前,桌面暗紅,是最上等的萬年珊瑚木。   

    桌上擺置青玉筆架,垂掛著一排毛筆,另一側則是一方金印和一摞堆放的整整齊齊的玉簡。   

    這間雅室很整潔、整齊,幾乎沒有任何的裝飾,唯有在女子一側的牆壁上,掛著一幅捲軸,上書四個大字:“勇猛精進”。   

    這幾個字墨透紙背,鐵畫銀鉤,每一筆每一劃中都透著錚錚銳氣,猶若一柄柄利劍,直欲飛出來般。   

    雅室中的氣氛很安靜,梁冰端坐著,面前是一摞已經處理完的玉簡,只剩下最後一份今日剛剛送來的九品堂訊簡。   

    她膚色白淨若凝脂,額頭飽滿光潔,清眸紅唇,美艷而冰冷,眉宇之間一片寧靜,比往常少了一份冷厲。    探手拿起九品堂送來的訊簡,無聊翻閱起來。   

    每隔一天,九品堂便會送來最新的訊簡,其中記載著發生在符界每個村落、城池、州郡、乃至於四皇帝城內的一些重要消息。   

    尤其是近段時間以來,其他大世界前來符界的修者大大增多,是以往的百倍有餘,不可避免的,產生了各種各樣的事情。   

    對於梁冰而言,這些事情無論好壞,都是雞毛蒜皮的小事,不值得過多留意,並且她所要操心的事情太多,也根本無暇留意這些小事。   

    一個名字突然跳入視野,陳汐。

    梁冰停頓了幾秒,重新將目光打量而去,片刻後,她那豐潤而性感的唇角泛起一抹弧度,若有所思,“亂金流蘇?果然不簡單。”     

    這個時候,房門被敲響,外面的侍者低聲通報著來者的名字。   

    梁冰靜靜合上訊簡,放在那堆已經處理完的玉簡堆中,然後站起來。   

    一瞬間,她渾身上下重新充斥起一股冷厲強大的氣場,猶若女王般,毫不掩飾自己的鋒芒。   

    “說。”

    她看了一眼恭恭敬敬走進屋內的老者,面無表情道。   

    “大小姐,羅家二少爺……”     

    老者開口,還沒說幾個字,就被梁冰打斷道:“那個花花公子還賊心不死?”聲音中,透著一股濃濃的厭憎和鄙夷。   

    老者點頭,旋即猶疑道:“不過這次非同尋常,羅子軒揚言,若大小姐再不做出 決定,他就會採取一些不友好的行動。”     

    梁冰皺了皺精緻如墨的雙眉,“這樣老套的威脅,用得上再來禀告我?”     

    老者渾身一顫,連忙道:“還有一件至高重要的事情要禀告,近段時間,族中長老發現,不少其他世界的厲害角色潛入了符界之中,其中有不少都是……”     

    說著,他吞了吞口水,顫巍巍探出一根手指,指了指上方。   

    梁冰明白他的意思,聲音中帶著一絲肅殺的冷意:“一些仙界中惶惶不安的小角色罷了,想趁著三界動亂跑符界打劫,還真是不知死活。”   

    老者聞言,似暗鬆了口氣,問道:“大小姐,咱們……要不要採取一些行動?”     

    梁冰習雙手抱臂,這是她思考時的習慣性動作,早在始祖界時就已經養成,同樣也是科技文明中一種強勢的肢體動作。   

    她沉思許久,最終還是搖頭:“不用,水越渾越好,想要大衍塔中的東西?哼,那得看有命享用不能。”     

    老者打算離開,“若大小姐沒有其他吩咐……”     

    梁冰再次打斷道:“幫我留意一個人,名叫陳汐,此時應該抵達燕赤城了,不要驚擾他,只需將其有關所有的消息傳回就夠了。”     

    老者已經跟隨在梁冰身邊不少時間,很清楚她的行事風格,乾脆利落,雷厲風行,因而也經常會打斷別人的話,按照她的說法,“多餘的廢話,就等於在扼殺生命。”

    老者肅然領命,畢恭畢敬退出了房間。
   
    “阿離,當年你隱瞞了身份混入符界,就以為我不知道你的來歷了?既然上次我幫了你的忙,這次我遇到一些小麻煩,或許也只能讓你來幫我一次了……”     

    梁冰重新坐回書桌前,再次拿起那一枚訊簡,看著其中記載著金桑村的消息,想起了那個行事作風低調而冷靜的清俊年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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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二十六章  千福婆婆

一座彌漫歲月斑駁痕跡的石塔,靜靜矗立在寸草不生的巖石地上,雖古老陳舊,卻仿似永遠不會傾塌。

這是驛亭,修建于村落和城池之間,供修者恢復體力所用。

漫漫無垠的曠野中,充斥無窮兇險和殺機,說不定下一刻,就會有成群的宙宇異獸從天而降,肆虐大地。

而村落和城池之間的距離,實在太過遙遠,驛亭的存在,就顯得極為重要了。

驛亭的作用很單一,但卻最實用,在其中歇息,能夠隔絕任何的氣息,絕不會被宙宇異獸發覺了。

此時陳汐便盤膝坐于驛亭中,雙手各握一塊血晶,正在抓緊時間恢復巫力。

這塊血晶來自劍洞六十層之中的雷靈身上,血氣澎湃如海,比仙石的價值都驚人,他的第二分身之所以能夠進階如此之快,大半就是這血晶的功勞。

如今,他第二分身已進階冥化之境,還剩下數十塊血晶,足夠堅持到本尊徹底恢復實力,從星辰世界破關而出。

“等本尊恢復如初,就讓第二分身在星辰世界閉關,日夜參悟彼岸、沉淪、湮滅、不朽、造化等罕見道意,以及各種道法、神通,而本尊則以戰斗為主,如此一來,就能省掉不少靜靜參悟的時間……”

陳汐一邊恢復體力,一邊沉思。

他的時間如今已經變得很緊張,所剩無幾,根本抽不出時間再去長時間靜心閉關參悟,也唯有靠這種途徑,去進行修煉。

慶幸的是,星辰世界中的時間法則比外界要緩慢十倍,且絕對安全,第二分身在其中靜心參悟道意、道法、神通,完全可以取得比閉關更驚人的效果。

而其參悟所得,也同樣可以成為本尊的修行經驗,并且在遇到極度危險時,第二分身也可以和本尊并肩作戰。

如此一來,不僅彌補了無法靜心修煉的問題,還能將第二分身當做一件殺手锏,于危機萬分的時刻展開逆襲。

啪!啪!

一炷香后,手中的兩塊血晶化作粉末,消散無蹤。

陳汐周身巫力再次達到鼎盛狀態,沸騰的血氣呼嘯在周身上下,如龍吟,似呼嘯,如淵如海!

“這符界的天道法則果然奇特,竟讓我感受不到一絲天劫的氣息,怪不得離央師姐會帶我來此,起碼在離開符界之前,根本不必擔心天道降下裁決神雷來滅殺自己這個‘異數’……”

陳汐仰望蒼穹,長長吐了一口氣。

如今無論是煉體,還是煉氣修為,早已被他修煉到了冥化境中的極致,再難寸進,唯有進階地仙之境,方才會發生質的蛻變,由人到仙,平步青云。

不過憑借他如今的實力,在符界闖蕩已經足夠了,除非遇到恐怖之極的存在,否則誰也奈何不了他。

“千福婆婆,辰元師兄,前邊就是驛亭,咱們在此歇息一番吧。”

“也好,進入驛亭,就等于進入到了燕赤城的范圍,不出半日,就能抵達燕赤城內,在此養精蓄銳一番倒也不錯。”

“走!”

遠處的蒼穹上,突然出現三道猶若匹練般的神虹,劃破虛空,人未到,聲音已是早已抵達。

陳汐抬頭,眼眸微瞇,心中涌出一抹警惕。

在來符界之前,梁冰就已交代過,符界就像一個試煉場,存在兩大危險,第一種危險就是來自宙宇異獸的侵襲,這是最大的威脅,三界中不少在符界歷練的修者,十之八九都是葬身在了宙宇異獸的口中。

第二種危險是被符界其他人殺死,因為在符界,沒有任何的規矩和約束可言,一切都以實力為尊,只要你有實力,就是讓天仙為仆,讓神獸為奴,讓龍族為坐騎,都沒人會管你。

如今,陳汐已漸漸理解了其中的含義。

尤其是第二種危險,絕對不容忽視,因為符界之中并無靈氣的原因,令得仙石仙液這一類的物品,也成了重要之極的存在。

在這種情況下,遇到陌生人,很難說不被人覬覦了。

因為多搶一份仙石,就不必再去拿辛苦賺取的功德之力去兌換,也能夠極大縮短進入城池、州郡、乃至于四皇帝城的時間。

畢竟,在符界中,只有足夠的功德之力,方才能進入任何想去的地方,否則只會寸步難行。

所以對任何修者而言,沒有誰會感浪費哪怕一丁點的功德之力了,甚至,為了不浪費功德之力,強搶他人的仙石靈液也就成了一種司空見慣的事情。

飛馳而至的是三個人,一個身披華貴綠袍的青年,一個面容俏麗冷傲的女子,以及一個身材瘦小,一身黑衣,手中握著一根鷲頭拐杖的白發老太婆。

那青年和女子衣飾穿戴都極為華貴,儀態雍容,明顯皆都出身顯赫尊貴,修為也頗為不凡,不過都還未進階地仙之境,并不算什么。

唯一令陳汐意外的是,那黑衣白發老太婆,周身繚繞著一股黑色的煙霧,似乎是魔道中人,散發出一股陰戾、冰冷的氣息。

當她甫一出現,陳汐一眼就斷定,這老太婆的修為起碼在地仙三重境以上,細細推算起來,和那天衍道宗的云竹老祖也不逞多讓。

當然,這僅僅只是表面上的判斷,具體實力如何還不好說。

不過,這已經足夠讓陳汐重視了,這里是村落和城池之間的曠野荒原地帶,充斥無窮兇險,在這漆黑夜色中,突然跑來這樣三個人,也由不得他不心生警惕。

“嗯?想不到在這里還能碰上一個同道中人。”

這時候,那一男一女一老太婆也發現了驛亭中的陳汐,微微一訝,當看出陳汐僅僅一個人,且修為在冥化境時,就不再理會,自顧自走進驛亭,盤膝坐地休憩起來。

這處驛亭雖然只有十余丈范圍,但卻足夠容納二十多人在其中休息。陳汐盤膝坐在驛亭的邊緣上,和那三人倒也彼此不影響。

綠袍青年進入驛亭后,就拿出一個通體血色的葫蘆,小心翼翼朝手邊一個鎏金鑲玉的青瓷碗中傾倒出一股血水。
血水艷紅而濃稠,散發出香甜芬芳之極的氣息。

傾倒了足足一碗,青年這才收起了葫蘆,而那女子則早已端著青瓷碗,恭恭敬敬遞給了那老太婆:“千福婆婆,請用膳。”

咕嚕咕嚕……

那被叫做千福婆婆的老太婆接過青瓷碗,張嘴一吮,就吸干了碗中的血水,然后伸出猩紅的舌頭舔舐了一下唇角,發出一聲舒服的嘆息。

這一剎那,陳汐敏銳看見,那老太婆的嘴中,竟長著一對鋒利雪白的獠牙!雖然一閃即逝,卻令他一瞬就判斷出,這老太婆必然是一個妖修!

還有那血水,濃稠芬芳,若陳汐猜測不錯,那必然是人類修者的血液!還是那種實力極為強大的修者血液,血氣沸騰,純凈無比!

“身體繚繞魔氣,卻是一個妖類,還喜歡吞吸人血……”陳汐眼眸一瞇,已經確認,這老太婆十有八九不是善茬了。

“辰元,不用傳音了,一個冥化境小家伙而已。”千福婆婆突然揮手說道,說話時,她那陰冷乖戾的目光一掃陳汐,帶著一絲傲然和不屑。

被叫做辰元的綠袍青年怔了怔,看了看陳汐,便即收回目光,笑道:“婆婆教訓的對。”

陳汐眼觀鼻鼻觀心,就當什么也沒聽到。

“婆婆,那羅家在符界一手遮天,勢力龐大無匹,怎會邀請咱們前來幫忙?我總感覺似乎有些不對的地方。”另一側,那女子沉吟道。

“碧音,那是你還不清楚符界的處境。”千福婆婆淡淡道,“更何況,在這符界,羅家還談不上能一手遮天。”

“的確,符界九品堂由四大家族把控,而羅家只不過是其中之一而已。”

辰元點了點頭,旋即感慨道,“細說起來,這四大家族還真是了不得的龐然大物,底蘊深厚的可怕,其他大世界的超級大勢力,只怕都無法與之比擬。”

“哼,還不是沾了他們祖宗的光,這符界就是由他們四大家族的祖宗聯手所締造,子孫蒙蔭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被叫做碧音的女子冷哼道,聲音中竟帶著一絲嫉恨的情緒。

誰想聽到這句話后,那千福婆婆臉皮一翻,陰沉可怕,啪的一巴掌抽在碧音雪白的臉頰上,陰冷道:“詆毀其他三家可以,但羅家就連我都不敢詆毀,更何況是你?若再讓我聽到,小心我廢了你!”

碧音捂著紅腫的臉頰,又是難以置信,又是惶恐,低頭顫聲道:“婆婆息怒,碧音再也不敢了。”

千福婆婆面無表情道:“念你無知,這次就原諒了你。”

那辰元在一旁連忙轉移話題,道:“婆婆,這次咱們前往幫助羅家,究竟是要對付誰?”

“一個小賤人!”

千福婆婆陰測測冷笑道,“到時候你們會就明白,只要將那小賤人拿下,在整個符界,羅家足以一手遮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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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二十七章 兵臨城下

小賤人?

辰元和碧音面面相覷,打破腦袋也想不明白,一個小賤人,怎會如此重要,甚至足以影響到整個符界的格局?

就連陳汐聽到這里,心中都是一凜,從中嗅到一絲不同尋常的味道。

眾所周知,符界開辟于三界前線戰場之上,由東皇太真、玄帝淵潯、風后殷歌、妖族羅殤四尊太古大能者聯手締造。

而如今,整個符界的勢力表面上是由九品堂掌控,實則九品堂則是受梁、古、殷、羅四大古老家族所掌控。

這四大家族的老祖宗便是那東皇、玄帝、風后、妖祖四位太古大能者。

聽聞這千福婆婆三人竟是為了那四大家族之一的羅氏而來,且似乎要參與到一場大紛爭中,陳汐心中也不禁好奇,那小賤人究竟是誰?

該不會也是四大家族中的大人物吧?

“好了,咱們出發吧。”

便在這時,千福婆婆突然起身,拄著鷲頭拐杖,遙遙望了望蒼穹遠處,嘴中惱火嘀咕道:“這該死的符界規矩,偏偏要賺取什么功德之力

才能進城,等殺了那小賤人,一定要建議羅二公子廢掉這個規矩……”

說話時,他人已化作一抹流虹,消失在天邊。

那辰元和碧音一怔,也連忙跟了上去,只不過在離開之前,兩者都以一種冰冷的目光掃視了一眼陳汐,毫不掩飾其中的警告意味。

“居然不殺人滅口?看來在他們心中,我的存在就像螻蟻般,無足輕重到了極致……”

陳汐望著三人離開的地方,不禁自嘲一笑。

原本他已做好了戰斗的準備,畢竟得知了一個極為隱私的秘聞,換做任何人,只怕都會興起殺人滅口的念頭。

而這三人居然就這么離開了,完全沒理會自己,那就只能是一個原因了,那就是在他們看來,自己即便知道,也根本掀不起任何風浪……

陳汐實在想不明白,他們哪里來的優越感和底氣,不僅姿態如此傲慢,行事作風更是如此肆無忌憚?

或許,這便是自詡高高在上的尊貴大人物的通病吧?

陳汐搖了搖頭,不再多想,在驛亭中又停留了片刻,便起身上路。

蒼穹下。

正在飛馳的千福婆婆突然伸出猩紅的舌頭舔舐了一下嘴唇,陰冷的眸中泛起一抹興奮之色,“好精純的血氣,若是能吮上他一口血,滋味一定美妙無比。”

一旁的辰元和碧音一怔,問道:“婆婆,您說的可是剛才那小子?”

千福婆婆深吸一口氣,咂了咂嘴唇,點頭道:“不錯,那小子的血氣干凈剔透,還蘊含著一絲道韻,比一般修者的味道可強太多了。”

“那婆婆當時怎么不殺了他?”

碧音冷傲的眼眸中泛起一抹寒光,“殺了他,咱們還能搶一些仙液,也算聊勝于無,最重要的是,婆婆以后有多了一道美味的膳品。”

“不行,那小子很不簡單。”千福婆婆若有所思道,“一個神魔煉體流的小家伙,不僅敢孤身一人在這曠野中闖蕩,見到咱們出現,自始至終也從未露出一絲懼色,這可不尋常啊。”

“或許,他只是在虛張聲勢。”辰元不以為然道。

“你在質疑我的眼光?”千福婆婆面色一冷,不悅冷哼道。

辰元渾身一顫,連忙道:“不敢,不敢。”

“婆婆,那如此一來,咱們更應該殺了他,要知道,他剛才可是把咱們的話都聽了個一清二楚,萬一泄露,后果不堪設想啊。”碧音在一旁飛快道。

“殺了他?”

千福婆婆搖頭,沉吟道:“我總感覺那小子不正常,所以才遲遲不曾動手,至于咱們的對話,他聽到便聽到了,反正這件事早已不是什么秘聞。”

“那……咱們就這么放了他?”碧音問道。

“當然不可能。”

千福婆婆嘿嘿一冷笑,說道:“如此誘人的美味,我可是很長時間都沒碰到過了,咱們先前往燕赤城,若我所猜不錯,那小子必然也會抵達那里,到時候先摸一摸他的底,再動手也不遲。”

“婆婆此計果然大妙,進了燕赤城,咱們就能夠和羅家之人聯系上,到時候,完全可以借勢將其擒下,而不必咱們親自動手。”辰元在一旁殷勤拍馬屁道。

“走吧,先前往燕赤城。”

千福婆婆陰森一笑,想起不久之后,或許就能享用一頓無上的美味,她就禁不住又舔舐了一下唇角,配上她那陰森枯瘦的臉頰,看起來異常可怖。

當陳汐距離燕赤城還有萬里之遙時,似乎察覺到什么,霍然抬頭朝遠處蒼穹望去。

曠野上的星穹,毫無遮掩,能夠看到一顆又一顆的星辰在其中閃爍,而此時,一道道龐大的黑影出現,一瞬就將半個蒼穹都掩蓋住!

那是一頭頭的宙宇異獸,猶若決堤的洪水,密密麻麻,鋪天蓋地,從星穹之上轟然沖來,仿似天外隕石群墜落般,駭人無比。
轟隆隆!

當這些龐大無比的宙宇異獸飛落地面,將巖石、山峰都震成齏粉,大地劇烈顫抖,猶若一場大地震正在爆發,一片混亂。

極遠處的地平線上,驀地有一道乳白色的光柱沖天而起,恍若一輪烈日冉冉升起,熾盛的光擴散八方,形成一個巨大的光幕,倒扣在大地之上。

宙宇異獸大軍從空降臨,燕赤城內的符塔發動了!

見此,陳汐不由苦笑,自己來的還真不是時候,竟碰上了異獸攻城。

“殺!”
“殺!”
“殺!”

一聲聲驚天般的大喝聲,若雷霆似的轟震在天地之間,旋即一道道彌散神霞的身影,沖霄而起,殺入了那異獸大軍中。

僅僅幾個呼吸之間,整個大地陷入一場激戰中,一種種法寶、道法、神通激射在蒼穹之下,撕裂了如墨夜色,將天地都照亮。

能夠清晰看到,無數的修者化作一道道神虹,沖入異獸大軍中,縱橫捭闔,殺得昏天暗地,日月無光。

血雨滂沱,澆透了大地,染紅了蒼穹。

這是一場慘烈浩大的戰役,宙宇異獸悍不畏死地沖鋒,欲要攻陷城池,修者沖入城池,奮力搏殺,欲要賺取更多的功德之力。

一群群的宙宇異獸倒下,一群群的修者含恨而亡,在這大規模的戰斗中,死亡的氣息如此強烈,生命顯得如此不堪。

見到這一幕,陳汐終于明白了梁冰的話,符界最大的威脅便是宙宇異獸,在符界試煉的修者,十有八九就是隕落在宙宇異獸的鐵蹄之下!

他沒有再遲疑,縱身而起,從背后殺入了宙宇異獸大軍中。

一尊浩大璀璨的星空大手印浮現而出,猶若遮天之手,迎著宙宇異獸群中最密集的地方狠狠拍打而下。

下一刻,恐怖的掌力暴涌而出,籠罩之處,一群群宙宇異獸紛紛從天空墜落,如同下了一場黑壓壓的暴雨一般。

一聲驚天悶響,上百頭宙宇異獸被碾壓成血沫,慘死當場。

與此同時,陳汐已是運轉起星空之翼,猶若一抹清冽的星輝,沖入了宙宇異獸的大軍之中。

此次攻打燕赤城的宙宇異獸規模,空前浩大,比攻打金桑村時所見到的要浩大百倍不止,數量不是以千來計算了,而是萬,十萬,甚至百萬!

這樣的獸群規模,村落絕對無法抵擋,只有像燕赤城這般巨大的城池才能支撐,至于能支撐多久,就要看城內符塔的力量和修者的數目和實力了。

陳汐施展法相天地,三頭六臂,將周身巫力催動到極致,猶若一柄鋒利的尖錐,狠狠從后方插入獸群大軍之中,所過之處,血雨飛灑,慘吼連綿,所向披靡!

“厲害,其中竟有相當于地仙一重、二重這等強大的宙宇異獸,無論規模和力量,都遠遠不是村落能夠比擬。”

“每斬殺一頭地仙一重境宙宇異獸,竟能點亮功德銘牌上的三顆星,可惜這樣的異獸太少,躲藏在這大軍中也極難順利斬殺,而其斬殺其他異獸上百頭,也不見得能點亮一顆星,這功德之力看來也不是那么好賺的……”

陳汐神色冷靜,一邊沖鋒陷陣,一邊飛快分析局勢。

“糟糕,老娘殺的興起,竟被卷入這群孽障的后方了!”

突然,遠處異獸群中,一個美婦人身影踉蹌,被附近的異獸逼得朝這邊飛來,她柳眉一挑,不禁驚呼出聲。

旋即,她一咬銀牙,拎著手中圓月彎刀,一陣亂殺,嘴中大叫:“下流胚子!賤種!中看不中用的爛貨!老娘就是死了,也要拉和你們墊背!”

陳汐一陣無語,這罵聲,可真夠奔放的……

就在此時,一頭渾身長滿漆黑尖銳倒刺,形似虎豹,身軀足有三丈長的異獸,悄無聲息地鉆出來,突然從一側偷襲,朝那美婦人背部狠狠撕抓而去。

這一擊若被抓住了,不死也得落個開膛破肚的下場。

美婦人此時正被十余頭異獸圍困,難以脫身,當她發現這個來自背后的致命的危險時,已無力抵御,不禁嚇得花容失色,凄聲尖叫道:“老天!老娘這輩子還沒玩過男人,不想死啊!”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一只繚繞著浩瀚星光的大手探出,一把抓住那頭形似虎豹的異獸,砰的一聲,就將它捏爆成一團血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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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二十八章 特殊待遇

血沫在眼前飛灑,猶若一掛血水瀑布傾瀉。

美婦人的尖叫聲戛然而止,怔怔看著這一幕,喃喃道:“老天,看來你果然不舍得老娘死翹翹……”

遠處,陳汐笑了笑,便扭身沖殺起身旁的宙宇異獸,他大手一揮,猶若推山而行,完全就是碾壓的姿態,橫掃四周。

“喲!小兄弟,你的實力不錯嘛。”那美婦人回過神,一對眸子瞄了瞄陳汐,拎著圓月彎刀就沖了過來,和陳汐并肩殺敵。

她秀發盤髻,云鬢蓬松,肌膚瑩白,一對細長的丹鳳眼明亮而嫵媚,穿著一襲修身的綠水裙,一舉一動都散發著一股嬌媚、不羈的味道。

“附近的異獸實力很強,我勸你還是盡早殺回去,這樣的話,遇到危險還能退回城中。”陳汐道。

這美婦人的實力的確很強,一只腳已邁入了地仙之境,但在這鋪天蓋地的異獸群深處,卻顯得過于勢單力薄了。

“有你在,我怕什么。對了,小兄弟你叫什么名字?”美婦人巧笑倩兮,美眸流盼,一點都沒把自己當外人。

“問別人之前,是不是得先介紹一下自己?”陳汐道,他發現這美婦人不僅行事作風很潑辣,連臉皮都比常人厚上許多。

“金鳳娘,符界原住民。”美婦人笑了笑,語聲嚦嚦答道。

“陳汐,來自玄寰域。”陳汐訝然地掃了這美婦人一眼,倒是沒想到,她竟是符界的原住民。

“有意思,你是孤身一人前來符界的?有沒有興趣加入我們狩獵堂,放心,我們狩獵堂不算宗派,只是一個組織,加入我們不需要退出宗門。”

金鳳娘笑吟吟邀請,她已看出,眼前這模樣清俊的年輕人實力如此了得,在宗門中肯定也是天之驕子般的存在,自然不會傻得讓對方退出宗派。

“沒興趣。”

陳汐沒好氣道,在這洶涌的宙宇異獸大軍深處,這談論這樣的事情,令他愈發感覺,眼前這嬌媚潑辣的女人,不是沒心沒肺,就是神經大條。

“陳汐小哥,不要拒絕的那么無情嘛,以后你肯定會有興趣的。”金鳳娘渾不在意,笑盈盈說道,臉上的表情分明是見獵心喜。

陳汐心中不禁嘆了口氣,這女人的廢話可真多。

他扭過頭,不再理會金鳳娘,專心殺敵。

可誰知金鳳娘卻不打算放過他,嘴巴就跟連環弩似的,噼里啪啦問了一連串的問題,什么陳汐年齡多大,有無道侶,喜歡什么樣的女人,是否有特殊嗜好……等等等等。

陳汐一陣頭疼,不再遲疑,在金鳳娘還沒反應之際,直接攥住她的胳膊,一甩手,就將她整個人甩向了城門方向。

“陳汐小哥,雖然你很無情,但狩獵堂依舊歡迎你的加入——”遠遠地,傳來金鳳娘那嬌媚的大喊聲。

陳汐暗道:“有你在,這輩子我都不會加入狩獵堂!”

不知疲憊的殺!

整整一夜,陳汐殺的宙宇異獸都足有數萬頭,直至黎明破曉,那宙宇異獸大軍這才被屠戮一空。

一縷陽光照射而下,映在遠處那雄渾巍峨的巨大城池中,染上一層金光色,映在城外大地上,卻已暈染成血色。

因為城外的尸體實在太多,堆積如山,猩紅的血水將大地都浸透,彌散出一股濃烈嗆鼻的血腥。

陳汐暗松了口氣,若非心力修為早已凝聚出一顆“心丹”,像這等高強度的作戰,換做以前他絕對無法堅持下來。

即便如此,殺到后來,他也不得不一邊以血晶恢復巫力,一邊繼續為戰。

查看了一下功德銘牌,上邊赫然又點亮了二百多顆星,達到了五百五十顆星。

嗖嗖嗖!

一個個浴血而戰到天亮的修者,化作流虹返回了城中,而與此同時,又有一群又一群的修者轟涌著沖出了城。

這些修者的修為都不高,都在涅槃境之下,奔跑出城外,只是為了收集這些宙宇異獸身上的材料,然后拿回城中兌換功德之力。

不過這樣的清理任務,一般能夠兌換到的功德之力都極其之少,遠遠無法和親手去斬殺宙宇異獸相比。

陳汐自然也看不上,徑直飛向遠處的燕赤城。

燕赤城。

一座巍峨雄峻的大城,規模宏大,比陳汐所見過的龍淵城、錦繡城、冰霄城還要大上數倍,仿若無邊無垠般。

而在城內中央,矗立著一座醒目之極的擎天符塔,通體青銅,不像是塔,反而像一座巨大無比的青銅堡壘,聳入云霄,氣勢雄偉之極。

光是這座符塔的規模,都遠遠超過了金桑村中符塔的上千上萬倍!

而從這一點,也能清晰地分辨出城池和村落的區別,像這等雄偉的巨大城池,的確也只有像這般巨大的符塔來進行防御。

城門前,沉寂許久的傳送陣在破曉十分就已啟動,一批又一批剛剛抵達符界的修者,帶著好奇,排成長隊等待進城。

這讓陳汐想起了自己初來符界時,美艷而冰冷的梁冰帶著自己一路風馳電掣沖入城中,直接抵達九品堂內,完全無視任何規矩,剽悍而霸道。和眼前乖乖排隊的修者一比,那倒也算是一種“特殊待遇”了……

“陳汐,你總算來了。”城門前,身姿頎長的九品堂使者滕瀾,似早已恭候多時,看見陳汐走來,含笑迎了上來。

“你一直等待這里?”陳汐訝然。上次從虎躍城出發前往金桑村時,就是由滕瀾一路護送。

他知道,滕瀾是受了九品堂摩江長老的囑托,而摩江之所以這么做,則完全是看在了梁冰的面子上。

滕瀾含笑搖頭,“前日問天笑和姚璐薇兩位道友抵達時,我這才知道,你們已完成了金桑村的任務,所以這兩天晨時,就會在此恭候。”

“如果我一直不來呢?”陳汐問道。

“那就一直等下去。”滕瀾回答的很理所當然。

這讓陳汐不禁有些動容,由此也愈發肯定,那和離央師姐相識的梁冰,絕對不是尋常人物了,否則其屬下完全不必如此盡心盡職地對待自己。

“走吧,我已在城中幫你安排了住處。”

滕瀾帶著陳汐,同樣無視了城門前排著的長長的隊伍,在一眾城門護衛恭敬的目光下,進入了燕赤城內。

當然,不可避免地,兩人這種無視規矩的行為,惹來了排隊眾人的一陣不滿和嫉妒。

然后,陳汐又聽到了那熟悉的皮鞭抽打聲,以及痛呼哀嚎的聲音,那是城門護衛在懲治不滿的修者。

這等場景,和上一次梁冰帶他進入虎躍城時一模一樣,只不過這次換了滕瀾罷了。

燕赤城,一座清幽雅致的獨門院落內。

幫陳汐安置好住處后,滕瀾耐心解釋道:“距離燕赤城最近的州郡,名為東皇郡,想要抵達那里,便需要賺足一萬星的功德之力。”

陳汐詫異:“三萬星?”

這個數字未免太過嚇人,比金桑村進入燕赤城三百星功德之力,足足多出了百倍!

要知道,他費勁力氣斬殺了一夜的宙宇異獸,也才賺取了二百多星的功德之力,如此算來,想要抵達東皇郡,就是每天每夜都斬殺宙宇異獸,最短也需要半年的時間。

更何況,宙宇異獸每七天才出現一次,而不是每天都有!

滕瀾點頭,道:“的確是三萬星,這也是為何城池中會聚集如此多修者的原因,其中大半的修者在城中已呆了一年以上的時間,甚至有不少修者已在此滯留了不下十年,至今也未能賺取到足夠的功德之力。剩下一小半和你一樣,是剛抵達城中的。”

陳汐心中一緊。

按照最理想的打算,半年之后能夠離開燕赤城進入東皇郡,那么從東皇郡進入四皇帝城呢?又需要多少功德之力?需要耗費多長時間?

這一刻,他感受到一股強烈的壓力,直恨不得現在就去賺取功德之力。

“不過按照我推測,你完全不必擔心這個問題,因為在金桑村中,你已經證明了自己修復符塔的能力。”

滕瀾含笑,眸光沉靜,似看破了陳汐心中所想,道:“而在燕赤城中,若論獎勵功德之力最為豐厚的,當屬修復符塔無疑。”

“莫非燕赤城中的符塔還有什么不同的地方?”陳汐訝然看了滕瀾一眼,沒想到發生在金桑村的事情,這么快就傳入了他的耳中。

“你之前也看到了,燕赤城中的符塔規模,乃是金桑村中的上千倍不止,別說一個符陣宗師,就是上千個符陣宗師,也難以徹底將其修復,并且由于經常遭受宙宇異獸侵襲,符塔即便暫時能被修復,也會很快就又被破損掉。”

滕瀾點頭,認真道:“這也令得燕赤城每天都需要投入大量的符陣師去修復符塔,并且為了節約時間,修復過程也和以往完全不同。”

“有何不同?”陳汐眉頭一挑。

“若你不累,我現在就可以帶你去看一看。”

說到這,滕瀾眼眸中不禁涌出一抹感慨,道,“那里,才是符界最核心的地方所在,來自各大世界的符陣師只要抵達符界,都會前往觀摩一番。也只有抵達那里,你才會明白,符界為何會被稱作符界!”

“走。”

聞言,陳汐眼眸一亮,沒有任何遲疑,立刻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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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8-15 18:54:49 |只看該作者
第八百二十九章 符圖大殿


    燕赤城,九品堂。

    當見到滕瀾帶著自己來到這裡時,陳汐不禁一怔,這就是令各大世界符陣師悠然嚮往的符道聖地?

    滕瀾笑了笑,沒有解釋,只是帶著他進入九品堂,穿過一條長長的甬道,又經過一重重護衛嚴密看守的關卡,最終進入一個空闊無比的大廳。

    當看清大廳內的情景,以陳汐那沉靜磐固的道心修為,也不禁感到一絲震撼。

    這座大廳空闊無比,地面鋪砌著明淨光滑的碎金精鋼石,甫一踏入其中,眼前一陣眼花繚亂,只見一道道猶若銀色瀑布般的光幕,懸掛在大廳內的每一寸空間,放眼一望,就像看到一條條九天銀河傾瀉而下。

    每一道光幕上,都流動著一串串的符紋圖案,成千上百個光幕加在一起,就像一片符紋的海洋在眼前沉浮,給人視覺以無比強烈的衝擊。

    「這便是符圖大殿。」

    一旁,滕瀾指著那其中一道光幕解釋道:「這是符圖光幕,其中流動的一行行符紋陣圖,都來自燕赤城中央那座符塔內部。」

    陳汐深吸一口氣,神智清醒過來。

    「符圖光幕的作用很簡單,就是將符塔內部破損的陣圖都一一呈現在這符圖光幕中,符陣師不用前往符塔內部,就能在此地清晰看見破損的陣圖,從而提供出修復的辦法。」

    滕瀾在一旁耐心解釋,「符圖大殿中的符圖光幕總計三千六百道。每一道光幕,分別記錄著符塔內部各個部分的破損陣圖。這樣做,能夠極大的節約修復符塔的時間,且分工明細,各司其職,不虞出現一些不必要的紛爭。」

    陳汐點頭,很快就明白其中的奧妙,不禁暗暗稱奇。

    簡單點說,這符圖大殿就好比是符塔內部投下的一道影子,並且這一道影子被切分成了三千六百個部分,每一個部分都詳細記錄著符塔內部破損的各種陣圖。

    這所有破損的各種陣圖,呈現在符圖光幕中,就成了眼前能夠看到的那一串串像瀑布般流動而下的符紋結構。

    而符陣師只需要在這大殿中,觀摩符圖光幕,就能提供出修復各種符圖的辦法,簡單直接,而不必再進入符塔內部。

    並且這大殿中擁有三千六百道符圖光幕,也就是說,能夠讓三千六百位符陣師一起去參與到修復符塔的行動中來,各司其職,互不干擾,無疑極大節約了修復時間。

    「在這裡,符陣師完全不必親自動手,只需提供修復的辦法,一一記錄於光幕之中,然後就會有專人,前往符塔內部進行修復,這樣的話,符陣師就不必再消耗自己的神識、真元去修復。」

    滕瀾笑道:「聽起來似乎很複雜,其實很簡單,就跟解題一樣,符圖光幕給出了一道道題目,而符陣師要做的,就是給出詳細的解題步驟,其他的事情,則會由其他人來做。」

    陳汐當然明白這個道理,但還是有一絲不解,道:「這便是符界的核心?」

    在他看來,符圖大殿看似匠心獨運,創意非凡,其實歸根究底,還是修復符塔,本質上是沒有任何區別的。

    所以他很難理解,這裡又怎會成了符界的核心?

    滕瀾似早已料到陳汐會如此問,一臉肅穆道:「很簡單,符界的根基,便是這些符塔,如果你把整個符界當做一張符籙,那麼這些符塔,便是這張符籙中的陣基所在!」

    把整個符界當做一張符?

    一瞬間,陳汐心中不禁升起一抹無言的震撼,一張符籙,一個大世界,當初那四尊大能者是否也是出於這等近似造物主般的視角,才締造出的整個符界?

    這不禁讓他想起在太清遺山之下,在那神秘而古老的祭臺上聽到的那一縷宏大道音——「心之所向,茫茫宙宇也不過一粒沙子罷了。」

    與之相比,將一個大世界視作一張符籙,似乎也並無不妥。

    所謂一花一世界,一葉一菩提,便是如此。

    滕瀾見陳汐明白過來,便繼續道:「符陣師前來,為的便是鑽研符塔中所蘊含的符道,其中涵括著四位大能者對符道的認知和感悟,雖是修復符塔,可在這個過程中,卻能參悟到不少符道奧妙,這在其他大世界中,可是絕無僅有的。」

    至此,陳汐終於徹底明白過來。

    「咦,居然是滕瀾大人?您怎麼來了?」就在這時,突然一道想起一道飽含驚喜的聲音。

    陳汐抬眼望去,就看見在大殿不遠處,一群約莫七八個老者圍攏在一道符圖光幕前,似正在議論著什麼,其中一人見到滕瀾,不禁驚喜出聲,朝這邊行來。

    此人鬚髮皆白,面若重棗,身軀高大威儀,周身隱隱流動著一絲絲的仙罡之力,居然是一位地仙強者!

    這讓陳汐不禁詫異,能被一位地仙強者稱呼為「大人」,這滕瀾的身份明顯也是不簡單啊。

    「原來是淩真人。」滕瀾笑了笑,神色恬靜,氣度從容沉凝,這讓陳汐愈發感覺此人不簡單。

    被叫做淩真人的老者含笑道:「滕瀾大人可是稀客,此來燕赤城,莫非是和……」

    不等他說完,滕瀾就打斷道:「來,淩真人,我來為你介紹,這位是陳汐道友,剛剛抵達燕赤城,乃是一位造詣非凡的符陣師。」

    淩真人怔了怔,看了看滕瀾,又看了看陳汐,頓時明白,滕瀾只怕是不願在這小傢伙面前多談那位大小姐的事情。

    「這麼年輕就擁有符陣師的造詣,陳汐小友真是年少有為啊。」

    淩真人含笑朝陳汐點了點頭,態度溫煦,但明顯帶著一絲敷衍的味道,因為下一刻,他便把目光望向滕瀾。

    說道:「滕瀾大人,你來的正巧,今日我那些老友來訪,一個個都是成名許久的符陣宗師,難得在此相聚,您要不要去指點一番?」

    「這……」滕瀾沉吟,符陣師算不上什麼,但若是符陣宗師的話,那就必須重視了,更何況這還是一群符陣宗師。

    「滕瀾兄,你且去忙吧,我隨處看一看。」陳汐在一旁笑道,說著,他人已轉身,走入了大殿深處。

    「也好,我待會再去找你。」滕瀾遠遠說道,見對方頭也不回地揮了揮手,表示明白,他這才放下心來。

    滕瀾兄?

    一旁,見到這一幕之後,淩真人眸中不經意浮現一抹驚異,一閃即逝,他這才開始有點重視起陳汐來。

    畢竟,如此年輕就敢如此稱呼滕瀾的人,可少見的很,並且看滕瀾的神情,似乎也並無反感不悅,由此可見,那名叫陳汐的小傢伙,只怕來頭也不簡單了。

    ……

    符圖大廳很空曠,即便密佈著三千六百道符圖光幕,也並不顯得逼仄和擁擠。

    每一道符圖光幕前,都擺置著一塊蒲團,此時,大部分的蒲團都被人佔據,陳汐一路行過,竟沒沒發現一個空位。

    直至走到大廳盡頭,也都沒有尋覓到一個空位。

    陳汐不禁有些無聊,就隨地駐足在一個光幕前打量而去。

    光幕如泛著漣漪的銀色瀑布,流動著一串串的符紋結構,仔細看去,就會發現,那些符紋結構大都破損不堪,有的甚至只有寥寥幾道符紋。

    「第八十九遍!可惡,實在太可惡了,又失敗了!」一陣細碎惱火的嘀咕聲響起。

    陳汐一怔,低頭一看,這才發現這一道光幕前分明坐著一個少女,正在用手中的符筆狠狠在光幕上勾勒塗抹,激烈的動作帶著腦後束著得高高的馬尾一晃一晃。

    眼前這少女很年輕,長相漂亮清純溫柔,但那咬牙切齒蹂躪符筆的狠勁卻暴露了她此時心情的鬱悶和煩躁。

    「筆力倒是不錯,不過可惜……」陳汐看清了她正修復的一個陣圖,明白這個女人註定又要失敗。

    果不其然,她的筆鋒嗤啦一劃,由於用力過猛,且符紋軌跡完全不對,令得整張符圖結構頓時崩潰,化作點點銀芒消散於無形。

    「娘希匹!」

    少女似已憤怒到極致,不僅爆了一句和形象不符的粗口,更是一揮手啪的一聲把符筆摔在地上,像一頭齜牙咧嘴發飆的小獸似的。

    陳汐正躊躇著是否要暫時遠遠離開這個位置,少女已經轉頭,一眼就盯住了猶豫的陳汐,氣衝衝起身問道:「見我出醜,是不是很想笑?」

    陳汐怔了怔,不知該如何回答。

    「坐這吧!」不等回答,少女狠狠剜了他一眼,已經扭頭離開了。

    陳汐不禁搖頭,這樣的暴躁脾氣,可不適合修習符道,心中如此想著,他人已經坐在了蒲團上。

    他撿起地上的符筆,打量了一番,長半尺,細如筷,通體黛青色,光滑中帶著一絲冰冷的磨砂質感。

    和其他符筆不同,這支黛青色符筆的作用很單一,是專門用來在眼前的符圖光幕上勾勒和修復破損的陣圖所用。

    不過,當陳汐打算嘗試一下黛青色符筆的效果時,目光不經意一瞥,訝然發現,那光幕下方角落裡,竟然遺留著一塊功德銘牌。

    拿在手中一看,銘牌表面篆刻著一個雋秀名字——「淩青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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