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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怠慢這件事,就跟怠慢呼吸、放棄思考是同樣的行為。
「……哼,也就是不想被當成人偶擺弄嗎?」
人類的尊嚴在于思考,譚雅對此深信不疑。對從猿猴進化而來的人類種來說,正是思考這個概念讓他們成為有別于其他物種的存在。
正因為如此,她無法理解「相信的人會有福」這種放棄思考的行為。
當一個人喪失思考、喪失疑問、喪失探究能力時,它的存在對譚雅來說就不再是人,而是淪為形似人類的機械σ正因為如此,譚雅‧提古雷查夫這個個體的存在才會尊敬思考、熱愛議論,並打從心底嘲笑教條主義者。
正因為如此,她才會恥笑狂信者與盲信者。她會難以忍受自己跟那些盲信共產主義的教義,這種媲美某種宗教的東西,在社會實驗中制造出堆積如山的尸體的蠢貨們是同個物種,全是基于這種人類觀點。正因為人會在世上反復試誤,所以才顯得偉大。自己不去思考,還強制他人遵從自己的教條主義,簡直是愚蠢至極。
意圖讓自己成為這種尖兵的存在X,只會是她不共戴天的仇敵。
話雖是這麼說,但她殘留的理性,也讓她覺得像這樣光是讓憎恨之情高漲是種毫無生產性的行為。正因為如此,所以她才會姑且將這事放到一旁,專注在自己的求學道路上。
所以在注視自己的將來,盡自己目前所能盡到之事這點上,譚雅會十分貪心。正因為如此她才會前往圖書館。走在已經走慣的道路上,一邊與面熟的職員們打著招呼,一邊毫無迷惑地走向圖書館。
「報告,提古雷查夫中尉要進去了。」
然後等抵達圖書室門口後,就跟往常一樣,先進行簡短報告再推開大門。她這麼做的理由很簡單,因為軍大學的入學資格,要求最低階級必須有中尉以上,所以身為中尉的譚雅會是階級最低的人。
而且雖說是星期天,但就算有幾個人先到也不足為奇。也就是要時常提高警覺,認為里頭隨時會有長官存在。
「唔?」
然後她平時的用心在此時得到了回報,證明這是正確的顧慮。走進圖書館內的譚雅,隨即看到一名年過半百貌似學者的軍人已在圖書室里頭,隔著堆積如山的資料朝她看來。
從肩膀的階級章來看是準將的將官,然後根據他的軍裝判斷應該是大人物。這位先來的客人會在這里翻閱大量的地圖與紀錄,考慮到軍大學資料的質量也是當然的事。而這也跟軍事戰略的研究,無論如何都得依靠軍大學資料庫的情況,有著很大的關系。
當然,就算大人物極為罕見地前來軍大學找資料,也不是什麼稀奇的事。畢竟這里嚴禁攜出的紀錄與論文堆積如山『想要閱覽就只能自己走過來,所以會待在這里也是當然的事。
「呃,抱歉打擾了。準將閣下。」
而這正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譚雅在心中對這場美好的巧遇暗自偷笑。不論哪個時代,有個高層的知己都是有百利而無一害。倘若想尋求見面的機會,就必須親自前往有可能的場所,提高巧遇的機會。
話雖如此,但非常遺憾的是,這身體的外觀年齡太年幼了。因此會被能活用酒精的場所拒于門外。當然,就算能在那種地方與大人物在酒席上同席,也只會掃對方的酒興造成反效果。
但這反過來說,也不是不能利用小小年紀就十分可靠的形象,博得對方的好印象。盡管如此,—但要活用自己的外貌,假如不去有意識地展現小孩子的舉動,實在是很困難。
光是要她像個小孩就已經是無法理解的次元,更遑論是要像個小女孩,這就跟要她去理解宇宙人的生態是相同的意思。倘若有迫切必要,基本上還是能裝出笑容,但頂多就這種程度。
正因為如此,只要有機會,她就會毫不猶豫地將這個機會發揮到最大效應。
「嗯,不用客氣。現在只要當我是畢業學長尊敬就好。」
面對她的敬禮,對方答禮的語調與其說是軍人,更適合說是一名研究學者,有種哲學家的感覺。就某方面來講是個古板的人吧,但就她所見,與其說是個性乖僻,倒不如說是個性直爽,讓人有著這種印象的將官。
「是的,感謝您的寬待。我是學生譚雅‧提古雷查夫,受帝國任命為魔導中尉一職。」
「我是杰圖亞準將。官拜參謀本部的副戰務參謀長。」
參謀本部的戰務參謀!這不是相當于後方大人物頂端的集團嗎?真是太走運了。
〔插圖〕
「能見到您是我的榮幸。準將閣下。」
她發自真心地如此說道。畢竟他們可是擁有跟參謀本部掌管人事的那群人同等的權威。拿企業來講,就是制定經營戰略的中樞部門。
能在職務外認識那邊的人員,真的只能說是幸運。
「唔,中尉,你有急事要辦嗎?」
「報告,我並沒有特別的急事。準將閣下。我今日是為了學習知識而前來自習的。」
邊克制自己興奮到快跳起來的沖動,邊老實稟報自己的目的。所幸,自己基于滿足求知欲的必要性與法令研究的目的,有在頻繁地使用圖書室,所以應該不會讓對方感到不自然。
「這是個好機會。如果時間允許,可以讓我稍微听一下年輕人的意見嗎?」
「是的,如不打擾的話,我樂意之至。」
「沒關系,你就放輕松吧。」
「是的,就容下官失禮了。」
而幸好對方也對自己抱持著某種程度的興趣。這比對自己毫無興趣的對手做簡報輕松多了。也可說是比在裁員的簡報會上,跟無法理解裁員必要性而不肯接納的董事打交道好多了。
「貴官的事情我也略有耳聞。似乎相當活躍的樣子呢。」
「是的,承蒙眾人過高的評價。」
「白銀」是個讓人感到難受的討厭別名。讓我確信有必要重新徹底檢討帝國軍的命名品味,但至少要說顯眼也確實是很顯眼的樣子。
對于少壯的菁英來說,多少提高自己的知名度,似乎有助于出人頭地。但所謂棒打出頭鳥,看來有必要多加注意,維持在可以控制的程度吧。
「什麼話,我覺得這是很恰當的評價……對了,就問看看貴官的意見吧。」
而虛名有時也能對見面時的第一印象做出貢獻的樣子。畢竟看似對她有點興趣的準將,雖說就像是突然想到似的,但還是起了向譚雅尋求意見的念頭。
「中尉,就算是主觀意見也無所謂。依貴官的看法,覺得這場戰爭會如何發展?」
作為對話的一環,以軍人的身分談論戰局。也就是一般大眾所謂的閑話家常。適當地延續無傷大雅的話題,以一般平凡的想法來說確實沒錯。
但對方對她有興趣。只要坦率表達出自己的意見,就能在某種程度內向他展現自己的干勁。當然,不說蠢話是最低限度的條件。
「承蒙閣下賞識,但不知閣下話中所指的是哪方面的意思。」
所以,確認對方發問的意圖,同時展現自己的積極性與謹慎態度,正是出人頭地所不可欠缺的行為。在軍隊中,長官們最喜歡的部下習慣,毫無疑問是會跟長官仔細商談,持續報告不中斷聯絡。不懂的地方就要直接問。這種姿態與報告、聯絡、商談的原則,就某種層面上,正是在軍隊中才格外有用的樣子。最重要的是帝國軍人這種生物,對正確性拘泥到偏執的傾向很強烈。
正因為如此,比起爭取加分,倒不如留意避免扣分。光是講話大聲,是沒辦法出人頭地的。要留意微小細節,以宏大的音量喊出,才能夠出人頭地。
「嗯,確實是如此。那我換個方式問吧。貴官預料這場戰爭會是怎樣的型態?」
「恕下官冒犯,下官認為這不是自己所能談論的事情。」
然後要避免做出超乎自己權責的發言。舉例來講,就跟人事部不該插嘴營業的事情、營業不該插嘴人事部的事情是一樣的道理。重點就在于要懂得自己的分寸。
「沒關系。反正這又不是諮詢,你就自由論述吧。」
「那下官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本來是不想講的。但要是再堅持婉拒反倒會顯得失禮。最主要還是擔憂,會被當成沒有自己論述的無能。認為就算不開口,對方也能夠理解是種天真的想法。還是種超夸張的幻想。
人類有兩個耳朵,但只有一個嘴巴。這即是表示,面對願意傾听的對手,只要一個嘴巴就夠了。所以說,就算只說出最低限度的話語也能夠達到某種程度的溝通,但要是不開口就不可能進行溝通。
「我堅信這次的戰爭肯定會發展成大戰。」
簡報的基本之一。預測最好要說得很篤定。就算要順便增添獨創性,也要確保穩健的內容。簡報要是不能傳達重點,就沒有意義了。
「你說的大戰是?」
「恐怕會將大半的主要列強牽扯進來,發展成世界規模的戰爭吧。」
在這個世界里,這場戰爭將會成為世界大戰的開端吧?就算不是,也肯定會發展成列強之間的全面戰爭,要說是大戰也沒有錯。
也就是以常識來想,肯定會認為這場戰爭會演變成世界大戰。列強與列強為了爭奪霸權而相互沖突。各個陣營不可能不全力以赴。所以在這邊展現出自己見識夠深、有認清楚現實的一面,將會獲得好評吧。
「……根據呢?」
「帝國雖是新興強國,但與過去列強相比,就算單獨一國也擁有相當強大的優勢。」
再來,就是不要怠于說明。要避免無用多余的會議,唯一的解決策略,就是徹底地建立彼此的共識。
就這層意思上來講,準將實在是做得相當確實。與區區一介中尉交談,居然能認真到這種程度,真是令人驚訝的寬容。正因為如此,才有發表意見的價值。
「因此,帝國與其他列強一對一交戰絕對不會輸,必定能獲得勝利吧。」
「唔,對共和國的戰爭也一定能贏吧。」
而且,還會幫忙說出自己難以啟齒的話語。「對共和國的戰爭」這句話反過來說,就是對其他國家不一定的意思。多虧上位者幫忙點出軍隊潛在敵人的存在,讓話題進展得更加順暢。
邊坦率地感到佩服,譚雅也同時感到自己稍微變得多話起來了。這甚至讓她威覺到,難以選擇部下的軍隊,會比企業還要更加徹底活用部下的能力。
這是在人事部進行裁員時的她所不具備的觀點,應該要真誠學習吧。軍隊跟企業不同,沒有辦法自己選擇部下,所以只能培育。
「不過就實際情況來看,難以想像聯合王國與盧斯聯邦會對此事坐視不管。義魯朵雅王國的態度則尚未明朗。」
「……他們與這次的戰爭應該沒有直接利益才對。」
而且,還會重新確認理所當然的事。嗯,真是棒,實在是太棒了。這正是所謂的知性對話啊。對方要是不對自己的知性程度感興趣就無法成立的對話。真是太開心了。這正是社會人士的醍醐味吧。
「是的,直接利益就如您所說的一樣。但另一方面,他們也面臨到是否要允許霸權國家誕生的抉擇。」
「霸權國家?」
「是的。在大陸中央地帶,帝國在消滅掉法蘭索瓦共和國後,相較于其他列強將不再是相對性的強勢,而是能確立起絕對性的優勢。」
只要想看看德意志帝國能獨自戰勝法國與俄羅斯帝國的情況就好。大英帝國會蠢到對這種事置之不理嗎?他們要是有這麼蠢,如今那個島國,肯定還只會被人當成邊陲小國看待。
正因為他們能理解到嚴苛的現實,所以才會參與戰局。就算是這個世界的列強,也絕對會遵照國家利益的指示參與戰爭。
因此,倘若無法在短期間內,而且還是在不允許他國干涉的情況下消滅共和國,就絕對會連鎖性地引發他國的干涉。」
「原來如此。確實會演變成這種情況也說不定,但這樣一來,共和國不也有機會成為霸權國家嗎?這應該也很難讓人接受吧。」
呃!該死,居然被對方幫忙補全論點不足的地方了。如果他是考慮到我看起來年幼才這麼做的話,自己想必是被憐憫了。再失敗就危險了。
再接再厲吧。確實注視對方的眼楮,清楚地答復。
「我同意。所以我認為,他們會企圖讓帝國與共和國同歸于盡。」
「介入戰局嗎?」
「是的。恐怕會從向共和國提供借款開始,之後也可能會供給武器或派遣義勇兵吧。」
這也就是著名的租借法案與戰費籌措。讓英法兩國就算打贏戰爭,國力也已經疲憊不振。只要想到這件事,認為他們是想讓帝國與共和國快快樂樂地打仗,等雙方精疲力盡後再介入收割,會是很自然的結論。他們若有心,甚至還可能擺出一副「善良調停人」的嘴臉。
「……原來如此,確實是可以想見。」
「是的,借給共和國大量的資金,意圖讓雙方同歸于盡,等到最後再介入收割成果。下官認為其他列強是打著這種主意。」
還真是過分,國家肯定是邪惡的存在。會讓善良的個人扭曲成邪惡的組織人。應該要認真檢討,國家是讓人類本性大幅扭曲的存在的可能性。
比方說令人厭惡的甦維埃與東德,秘密警察就對人性造成極大傷害。看,在史塔西監視下的社會有多恐怖(注︰德意志民主共和國的國家安全機構,是當時的情報和秘密警察機構)。去追求自由。追求精神的自由吧!個人主義才是拯救世界的唯一正道,人類應該要立刻覺悟。
「那麼,要是帝國獲得壓倒性勝利呢?」
「基于自國的安全保障政策,極有可能會與其他列強聯手直接介入吧。就算沒辦法,應該也會不惜獨自介入這場戰爭。」
不過思想自由這種崇高的命題固然重要,但也不能忽略這場智慧性的談話。要在誠實地深入思考後述說見解,維持這種對話形式。
「原來如此,很有趣的假設。那要該如何對應呢?」
「沒有足以對應的奇策。」
實際上,如果能想出奇策,我早就呈報上去了。如此一來將能成為出人頭地的契機吧,只可惜自己缺乏這種軍事上的才能。算了,這種軍事上的創造性,還是交給拿破侖與漢尼拔吧。身為熱愛和平的善良個人,不需要感到羞恥。
「所以應仿效過去的歷史謀求談和之道。倘若沒辦法,就將抑制消耗作為首要目標。」
「……不設法求勝嗎?這嚴重的話,可是能質疑你奮戰精神的發言喔。」
該死,完蛋了。一不小心竟說溜了嘴。竟擺出大學教授的姿態,稍微滔滔不絕起來。偏偏還是在副戰務參謀長面前,做出這種會被質疑奮戰精神的不當發言。這真的是自己說出口的話嗎?這真是想拿槍打爛自己嘴巴的嚴重失態。
這很可能會傷害到經歷。不對,以前曾听說過,膽小鬼會在最前線遭到嚴酷對待。太糟糕了。這非常糟糕。得避免露出動搖的表情,以極為冷靜的語氣,間接主張自己並沒有這種意圖。同時還得說些勇敢的發言,展現自己的奮戰精神,要不然會很危險吧。
「是的,字面上的意思就如同您說的,準將閣下。但是這並非是不設法求勝。這是定義上的問題,應該要對前提進行解構。」
「然後呢?請繼續說明。」
「是的,下官所相信的是,我們首先應該要將在不敗北的情況下實現國防目的,定義成帝國的勝利。」
「那麼,該怎麼做才能達到貴官所說的勝利呢?」
「貫徹讓敵人流血的行動,徹底粉碎敵方的續戰能力。」
選擇徹底、貫徹、粉碎等軍人偏好的詞匯。邊表示自己的戰意相當高昂,邊設法摸索出帶有現實性的說法。
「是要殲滅敵野戰軍嗎?」
殲滅敵野戰軍?這是理想的做法,但很難實現。也就是說,這個詢問是誘餌。為表示自己不是要迎合對方才提倡強硬作法,有必要特意進行反駁。
「這是理想做法,但恐怕很難實現。應以消耗敵方資源為目的,徹底貫徹陣地戰。」
「這樣能贏嗎?」
「我無法斷言,但是也絕對不會輸。在這里保留能給予致命打擊的余力,將能增加戰略上的靈活性。」
沒辦法斷言一定能贏,也不能被認為這樣會輸,所以這個答復就是極限了。姑且作為保險,在話中加入致命打擊的詞句。這種具備擊敗敵人企圖的言論,必須一直提出來才行。
「嗯,很有意思。但對手總有一天也會采取相同的戰術,到時候該怎麼辦?」
就是這里,只能在這里展現出積極性了。既然對方對自己表示出某種程度的興趣,最後給予的印象應該會最為深刻。如果是這樣的話,就必須展現出自己最大限度的攻擊性,將奮戰精神不足這種非常危險的實情敷衍帶過。
「是,考慮到這種情況,下官提案將戰場的主軸改為由步兵防御、魔導師發動攻勢。」
「我覺得魔導師雖具有破壞力與沖擊力,但可不是個適合鎮壓據點的兵科喔。」
「我同意。只不過,發動攻勢的目的不是佔領,而是要消滅敵方的兵員。」
換句話說,這不是要佔領國家的主權以及領土,而是以消耗該國國民為前提進行的戰術行動。在面臨總體戰時,最關鍵的部分,就是要認清楚唯一的勝利方法。只有讓敵方的續戰能力徹底崩解的事實,並基于這點思考各種因應策略。
在戰場上,經常在戰術層面上凌駕他國的第一次世界大戰時的德國,盡管能屠宰俄羅斯、痛打英法聯軍,但最後還是慘遭敗北的最大理由,就是他們已耗盡國力。他們在與英法兩國外加上美國為敵時,正是因為領悟到這場戰爭不可能獲勝,德國參謀本部才會決定投降。
盡管他們的戰線未曾被攻破,但領悟到已經無法繼續戰爭,所以只好承認敗北。這段過去的歷史相信是很重要的教訓吧。這就是總體戰的敗北形式。不論戰線如何地頑強,只要國力耗盡就沒辦法繼續戰爭。因為這不是精神力層面的問題一單純只是在物理法則上達到極限的緣故。
「所以下官確信,應該要將主軸放在航空魔導師的戰場襲擾與正面滲透襲擊上,藉此讓敵軍疲憊不堪。」
正面滲透襲擊這種事,老實講根本是瘋狂的舉動,但既然有可能藉由魔導師實現,哪怕實現的可能性再低,都有提案的價值。反正實際去做的人又不是自己,光是嘴巴上說說,要說得多亂口來都沒問題。瞧瞧迂政信吧。
那個笨蛋在滿蒙邊境地帶恣意妄為干了這麼多荒唐事,到最後還不是回本國獲得榮升。或是強行執行英帕爾作戰的那個將軍!被稱為同盟國最佳間諜的亂來回或是鬼畜口將軍(注︰指舊日本軍的牟田口廉也將軍,被日本兵稱為比敵人還可怕的笨蛋將軍)。不對,等等喔,或許該稱他為去死去死詐欺將軍?
嘴巴上要人去死,然後藉此搶奪和解費嗎?嗯,總覺得有點不太對,想不太起來了,嗯,就算了吧。要是能不負責任到那種地步,人生也就不用這麼辛苦了吧。
但遺憾的是,我是善良的個人。既然還沒有放棄當個人類,就基于自身的經驗,保留在有可能辦到的程度吧。
唉,我還真是個有常識的人類。就算說我是善意的集合體也肯定沒錯。嗯,自己毫無疑問是正義。善良且渴望和平,以極為健全的人性自豪的辛苦人,大概就是這樣吧。
「嗯?魔導師不負責支援任務嗎?」
「在陣地戰時能展開相當于大炮的火力,同時又具備步兵以上的靈活性,魔導師正是狩獵敵兵的理想兵科。」
老實說,機動防御真的是相當辛苦。在被迫與好目廝殺時,就讓我深深感受到,與戰爭中毒者交手是件多麼棘手的事。倘若真要有神,應該先把那群家伙統統消滅掉後再主張自己是神吧。喜歡殘殺同族的種族根本是瘋了。
這也證明了存在X並不是神。唉,該如何從惡魔的掌心中逃跑啊?要是惡魔在沒有神的世界里游蕩,只能說是世界末日吧。
「倘若要在抑制自軍的損耗下奪取勝利,就得采用抑制損耗主義吧,這樣魔導師也是最適合的兵科。」
「原來如此,你很擅長推銷啊。」
「下官愧不敢當。」
這邊應該要稍微退縮一下吧。不過,對方的反應並不壞。看到他邊聳聳肩,邊開始在手邊的文件上寫起字來,感覺是沒有想責問的意思。真是太好了。
既然能靠嘴巴把事情敷衍過去,我說不定也可以考慮當個談判員呢。不過,我的專業還是人事管理。雖然比起職責廣泛薄淺的工作,狹窄深入的工作薪水會比較好。該怎麼辦好呢?
為了開始著手戰後的人生規畫,說不定該去學個一技之長。既然如此,就絕對得要去考張證I照吧。擔任魔導師的實戰經驗豐富,隨時隨地都能夠與人廝殺,光靠這種經歷就想要二度就業,是想去當哪邊的黑道流氓啊?不論是哪個時代,退伍軍人都會面臨到就業問題,所以要是不投資自己成為一名人才就麻煩了。正因為如此,她才會到圖書館學習法律相關事項,想要考個司法資格或是諸如此類的證照與技能,避免將來落入沒飯吃的窘境。
「那假設來講,如果要以魔導師作為抑制損耗主義的主軸,你想要有多大的規模?」
這樣,或許全怪她正在腦海里想著人生規畫吧。面對這個詢問,她沒有太過去解釋話中含意,就隨回答復了。
「是大隊吧,我確信這是適當的規模。這不僅對後勤的負擔少,還能夠成為戰力的最低限度單位。」
「有意思。嗯,我會檢討看看的。年輕人的意見總是這麼有意思。」
「多謝夸獎。」
會沒察覺到這件事,是她單純的失誤。倘若是平時的譚雅,就絕對會察覺到話中的不對勁之處,想方設法避免這個事態。但因為她的粗心大意,讓她忽略了這個事態。沒錯,正是因為粗心,才導致了她人生當中最為可怕的失誤。
帝都/參謀本部副戰務參謀長辦公桌
他在迷惘時,往往能從過去的教訓中學到些什麼。
就算常被人指責太像個學者也在所難免的程度,杰圖亞這名軍人會向歷史學習。過去經由人手建立的戰略原則,仍包含著至今有用的部分是他的理由。
而因為喜好歷史的緣故,讓杰圖亞準將成功察覺到某種難以形容的根本性變化。這是他在歷史中學習到的,對于潮流轉折點的感覺。這也可說是,對目前帝國面臨到的國防戰略情勢,在套用舊有典範後所產生的不對勁感。
作為指導方針的歷史教訓,顯示出這是變革期的可能性。
究竟起了什麼變化,這種難以捉摸的疑問,對大半的帝國軍人來說是種多余的雜念。畢竟看在大多數軍人眼中,他們只想應付眼前的現實,所以也這是難免的事。在這方面上,從帝國軍只求如何遂行各自任務的傳統思考方式來看,杰圖亞準將確實是個異端分子。
只不過,杰圖亞準將盡管有著學究性格,依舊以優秀成績證明了自身的資質。既然他已展現一自己是名優秀的將校,帝國軍也不會吝于歡迎各式各樣的人才。
因此就連在參謀本部,杰圖亞準將一樣是受到眾人的另眼相看。
他在辦公桌前陷入沉思的模樣,已經成為一種名勝,任誰也不會去特意打攪。看在杰圖亞準將底下做事的參謀們眼中,他們早已習慣長官一辦完公事,就會同時到參謀本部的書桌前,翻開哲學書陷入沉思的模樣。
而自從開戰以來,他們就受到情勢影響陷入被工作追殺的兵荒馬亂狀態,不過在西方、北方兩面戰線達到穩定與暫時平穩的狀態後,如今則有時間稍微喘一口氣。
因此,考慮到將校軍官自開戰以來就不曾休假,為讓他們好生休養,就連參謀本部的將校們,也總算是獲得短暫的休假。欣喜激昂的年輕參謀們,紛紛朝著啤酒館「戰意高昂地突擊」,將沒多少地方花用的薪水拿去揮霍。就連年長的參謀們,也回家享受許久沒有的天倫之樂,難得地喘口氣休息一下。
眾人的共通點,就是任誰都充分享受了這久違的休假,愉快地度過這場假期。
然而這一天,收假回來的參謀們所看到的,卻是片刻也沒有休息,眼泛血絲盯著潦草筆記,一動也不動的長官身影。對于困惑的他們,留下來值班的軍官們告知,杰圖亞準將打從半天前從軍大學回來後,就同時像是把一切拋諸腦後般瞪著手上的筆記,做出這種令人困惑的舉動。
「杰圖亞閣下?」
看不下去的校官們好幾次若無其事地向他搭話,但那雙泛著血絲的眼楮,卻只是一味地在桌面的筆記上來回游走。唯有這麼做,杰圖亞才能夠消化自己受到的沖擊。
一開始,他就只有「提了個有趣奇特意見的軍官」這種程度的認識。就連記錄在筆記上的提議,也只當成是對事情的一種看法。
等到他在返回參謀本部的路途上邊走邊想時,開始覺得外線戰略與內線戰略的沖突,確實是會不斷地發展下去,並對這個觀點感到佩服。
然而,就在他深入思考的過程中,他的理性理解到自己正漸漸地掌握到某種東西。然後,等到回過神來時,就算他再不情願也不得不承認,丟在自己辦公桌上的筆記里頭,寫著非常不妙的真理。
偏偏是對連參謀本部都還捉摸不定的戰況預測,述說得如此明了的驚愕,還有對戰爭型態的劇烈變化的確切理解。就杰圖亞準將所知,就連最為敏銳地暗示戰爭潮流開始變化的盧提魯德夫準將,恐怕都沒能理解得如此透徹,提古雷查夫中尉卻能說得如此堅定。
所謂的世界大戰——總體戰是不可避免的。這種假如听在他人耳中,就只會被視為杞人憂天的戰爭型態。然而自己卻能感覺到,這就像是將聯邦與皇國在遠東地區暗示的未來變革,化作言語表達出來似的東西。將杰圖亞與盧提魯德夫兩人所感受到的,難以言喻的「某種東西」完全掌握住了。
盡管是充滿妄想的提議,但確實有種微妙的說服力。
她那堅定的語氣,就像是曾親眼見過似的。而作為她信心依據的分析與情勢掌握,也讓杰圖亞準將不得不表示同意。
等回過神來時,有數名參謀正擔憂地關注自己的臉色。不能在部下面前失態,是將校的基本價值觀。盡管感到慌張,但遠超乎于此的知識沖擊卻仍然在腦海中余波蕩漾。
就連說聲「沒事」敷衍過去的心情都沒有,杰圖亞準將不經意地說出坦率的感想。
「各位,是世界大戰。你們覺得有可能與全世界開戰嗎?」
「啊?」
部下們露出一副「怎麼了嗎?」的表情。看到他們臉上一齊浮現擔憂的神色,讓杰圖亞自己也顧忌起來,說不出心中那個難以置信的想法。然而,杰圖亞的經驗與知識卻做出判斷,告訴他那顆年幼腦袋所看到的可怕未來是「恰當的預測」。
沒錯,這是更加適合開朗歡笑的小孩子所說出的話語。但杰圖亞準將知道,不能把這當成孩童的戲言一笑置之。
在軍大學的選拔過程中,曾經耳聞過經歷的軍官……或許該這麼形容的年幼少女。有幸在軍大學偶然遇見她,打著試探的主意向她搭話,結果卻是潘朵拉的盒子。
「不好意思。我沒辦法說明出處,但想要你們檢討一下這個可能性。」
「……還真是相當偏激極端的預測呢。」
這雖說是自已的命令,但他也十分能理解部下們感到的困惑。這也是當然的事,畢竟就連自已也未曾想過帝國與全世界陷入戰爭局面的可能性。
偏激也該有個限度吧。認為這想法很極端的意見也非常合理。但愈是去想,腦海中就愈是會閃過可怕的可能性。
覺得不可能會有這種事。認為應該能在哪里找到這論點的破綻。
但要是假設。這終究只是個假設。要是……要是她的想法正確的話,這樣一來,就跟字面意思一樣,帝國將不得不與世界開戰。
等到那時候,就按照約定交給她一個大隊也不壞吧。倘若不讓自己陷入瘋狂就無法贏得戰爭,那就只能這麼做了。
「……真不想成為討厭的大人啊。」
然後,驚覺到自己想法的杰圖亞準將當場愣住。把小孩子送上戰場?這是身為軍人最嚴重的恥辱啊。而且,自己居然像是理所當然似的做出這種假設。
……啊,真痛恨自已的無能。
高級參謀這個職業,也就是「軍事」領域上的專家。但也並不能單純只是個專家。在是個軍事專家的同時,還要是個對相關領域具備廣泛見識的通才。這就是帝國軍要求高級參謀所要具備的能力。
當然作為最低條件,至少也要熟知戰場與後方兩邊的環境。所以對走在軍中菁英道路上的軍官而言,調任可說是種會頻繁遇到的過程。
在參謀本部里,算是中樞單位的人事局任職的雷魯根少校,也早已經習慣調任了。畢竟,就連在軍中經歷上可說是很重要的人事局的課長職位,也只是他下一個職位的過程。
而雷魯根少校在軍大學的審議會上,展現出來的對眾多部門的觀察力,就連在參謀本部里頭也受到很高的評價。只不過,這不是基于本人所意圖的對候補生提出質疑的舉動,而是基于他通曉其他部門的通才資質,所給予的評價就是了。
不管怎麼說,在戰時的情況下,能干的通才不論有再多都不夠用。
所以沒多久,他就收到晉升中校的任命書。對于比慣例時程還要早晉升的雷魯根中校,參謀本部所提出的職位是參謀本部作戰局所屬的執行官。
盡管沒有特定的職務,但能夠作為高級軍官的手腳,參與制定軍方全體的各種方針。而這種立場,也展現出軍方對雷魯根中校的高度評價。然後,才剛去做到任報告,雷魯根中校就立刻品嘗到被當成手腳嚴酷使喚的傳統。
這里是位在參謀本部,擔任帝國陸軍中樞的作戰局。座落在閑靜帝都最佳地段,這棟頗具歷史的參謀本部,有著合乎其悠久歷史的靜謐。只是有別于外在,里頭可是一片兵荒馬亂。
「恭喜晉升,雷魯根中校。歡迎你的到來。」
「承蒙您的賞識,盧提魯德夫準將閣下。」
「什麼話,我可是會把你當拉車的馬匹嚴酷使喚喔。現在可是有再多人手都不夠用啊。來,坐下吧。」
對于他到任與晉升的祝賀。收到到任任命書的雷魯根中校,提著裝滿隨身行李的包包穿越作戰部大門,在那里迎接他的是作戰副參謀長盧提魯德夫準將。盡管經過參謀本部內無人不知的連日繁忙工作,盧提魯德夫準將依舊露出神采奕奕的笑容,就像是不想浪費時間地要他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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