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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迷彩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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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カルロ・ゼン > 《幼女戰記》 (連載中)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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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8-19 22:00:58 |只看該作者
第肆章 軍大學

帝國軍大學選拔再審議會

    「時間已到,現在開始帝國軍大學選拔再審議會第三次審查。」

    主持會議的是軍大學的教官。而與會列席者一如字面上意思,全是足以擔任軍隊中樞的人才。對于肩負次世代的人才選拔,帝國向來是不惜投入人力與時間。

    如此作為的成果,即是當今以卓越水準磨練出來的各級優秀指揮官的優越性。

    「今日的議題,是針對各負責人所提出的候補人選進行重新審查。」

    正因如此,帝國會將軍大學的選拔一如字面意思,作為與國家戰略及國防有直接關系的概念討論。如此一來,他們當然會在選拔過程中納入各種考量,不惜努力挖掘出最適當的人才。

    因此軍隊為了重視人員的多樣性,甚至會針對不合格的候補生,以不同的審查員進行二到三重的審查。他們認為,倘若在某次選拔課程中落選的軍官擁有卓越的特性,那麼讓他落選,就是帝國的莫大損失。

    而帝國的歷史也早已證明這是正確的選拔流程。

    就連帝國陸海軍富有盛名的軍官,也有不少人是經由這個選拔流程達到軍隊的中樞。就連受到當時負責選拔的審查官夸贊,表示他在軍旅生活當中最大的戰果就是「選拔出偉大的老毛奇」

    的老毛奇將軍,都曾遭到「這名候補生根本不適合當軍人」的嚴厲批判,直到第三次審查才勉強合格。

    「依照慣例,我期待各位能根據前線、參謀本部,以及軍大學等各單位的觀點,活躍地進行討論。」

    而就帝國軍大學的傳統見解來看,人員是在第幾次審查合格的這點並不太重要。

    就拿近年的事例來講,杰圖亞與盧提魯德夫這兩名杰出軍官就都是二次審查組。前者被擔憂「學究性格過于強烈,不適合擔任將軍」,後者甚至被批評「頭腦敏銳並充滿干勁,但是有妄想癥的傾向」,直到後來才通過審查。

    但是如今兩人都同為備受期待能肩負帝國未來的俊杰已久。兩人也因此有資格參與審查會。正因如此,甚至有人說,在極為普通的審查基準下合格的一次審杏否格者不會有所成就。

    因此,為了淘汰單純的教條主義者,甚至會反過來將合格視為不合格,讓淘汰掉的人選在二次、三次審查獲得承認,這樣一說,或許就能明白帝國有多麼徹底地執行這套審查流程了。

    「那麼,首先就對人事局雷魯根少校所提出的,針對一次審查合格人選的再審議要求,進行討論。」

    但連在徹底執行審查流程到這種程度的帝國,通常也不可能發生將二次審查合格人選重新評為不合格的事情。

    正因為如此——

    與會列席者們皆瞬間露出難以理解的表情,不得不朝主持會議的軍大學教官投以困惑眼神。

    對通過一次審查,二次審查也沒出問題的候補生提出再審議要求。這究竟是什麼意思啊?

    就連表面上正在主持會議的軍大學教官恐怕也無法釋懷吧。

    「這次的審議對象,是在以追求公平性的觀點進行的一次審查中,在匿名審議時獲得最優等評價的人。」

    在一次審查時會進行所謂的匿名審議,基于省略一切申請人個人情報的文件,由數名審查員進行審議。審議員能看到的,就只有實際成績,以及情報部與教育負責人所給予的評價。根據這些資料進行的講評,將能排除一切人情影響,進行比較公正的審查。

    等審議完畢後,就會公開個人情報,最後讓申請人成為走在軍隊菁英道路上的軍官。這個人事審議必須要嚴正並且公平的進行。當然,會在這里獲得最優等的評價,就表示候補生的資質當中,並沒有發現任何會被軍方視為缺點的部分。

    「不過參謀本部人事課長對此表示反對意見,並且提出再審查要求。本次的審查會議,即是根據他的要求所舉辦的。」

    教官話中暗示著他難以理解為什麼要提出再審議要求的心情。實際上,這倘若不是由能夠詳細查閱候補生資料的人事局課長提出的,恐怕這個再審議要求根本不會通過。

    過去就算有引起爭論的一次審查合格者,問題也是出在于他們太過平凡。因此,就連負責主持會議的教官語氣也不得不變得疑惑起來。在匿名審議當中,就連得到優等評價的軍官都很少,況且這還是最優等評價,也就是說,這是在對實際上的首席合格者提出質疑。

    倘若是對軍隊具有重大影響力的將校子女或是貴族的關系人,說不定還能質疑這件事的公平性。盡管是少數的例外事例,但要說到存有人情疑慮的案件也不是完全沒有。

    但就這次來講,候補生的身分是軍人遺孤。當然也沒有具備影響力的親戚。推薦者也都是毫無關系的外人。跟派系與貴族也毫無關聯。豈止是如此,就連推薦者也全是在軍中以耿直聞名,在戰場上打滾過來的干練軍人。是在戰場上擁有實際戰功,另一方面也沒留下任何問題行動紀錄的軍官

    像這種仿佛要將擁有如此出色經歷,靠著實力一路晉升上來的軍官拒于門外的主張,以軍隊的傳統來講簡直是不可思議。因此,在座眾人皆露出一副無法理解的眼神,朝陸軍大學人事審查局人事課長的雷魯根少校看去。

    「雷魯根人事課長,我想知道貴官的判斷基準。就資料看來,我只覺得他真是一名優秀的候補生呢。」

    雖說他這句話的語調稍微有點戲謔,但盧提魯德夫準將的詢問也是列席者共同的疑問。究竟是為什麼?

    「當地部隊的推薦、軍官學校的成績、軍方情報部的背景調查、憲兵隊的調查報告書,還有軍功,這位軍官皆有著卓越的表現。究竟是哪里有問題呢?」

    軍功推薦名額是用來選拔卓越軍官的名額。會藉此選拔少壯或是說年少的軍官,是要實現優秀人才的適才適所,以期待能帶來龐大的好處。

    當地部隊的推薦,是毫無保留的極力贊賞。考慮到軍官學校的成績,雖然實戰技能看似有些許拙劣,但實戰經驗卻反倒是出類拔萃。考慮到單純的適應性問題,是能給予相當于榜首評價的杰出人才。實際上,考核評價是近乎完美。

    此外,就連平時會羅嗦到不行的情報部與憲兵隊也都齊聲贊賞,甚至讓人不禁好奇,過去到底有過幾次這種案例。

    「嗯,該怎麼說呢……近年來難得一見值得期待的候補生,這相信是包含我在內,大多數人對于他的印象吧。」

    換句話說,對如此優秀的候補生表示質疑,就連自負個性別扭的盧提魯德夫準將也無法理解。這倘若不是擔任陸軍人事中樞的菁英中的菁英,無法容許一切瑕疵的人事局課長所提出的再審議要求,恐怕會被認為是在開玩笑而遭到眾人怒罵吧。

    「沒錯,該員的所有表現,確實都有著最優或是相當于最優的評價。但下官對于這件事,是無論如何都覺得難以接受。」

    然而,雷魯根少校卻明確表示,他是在承認這些評價後,才提出再審查的要求。換句話說,就是哪怕擁有這些評價,他也難以接受讓該員通過審查。

    「他可是在校成績第二名,與憲兵毫無嫌隙,情報部表示他擁有優秀的愛國心,並對他的保密能力做出保證。甚至還獲得實戰部隊推薦的軍官喔。」

    想當然,這種借口看在與會列席者眼中簡直只能用無理取鬧來形容。盡管為保持匿名性,所以隱瞞該員的授勛情形與軍官學校的經歷,但他毫無疑問是就算曾受領過野戰航空戰技章以上等級的勛章也不足為奇的杰出人物。

    畢竟他甚至受到必須要人格實力皆很出眾才能獲得認同的當地部隊的推薦。

    「如果要讓他落選,就只能讓本季入學的新生人數掛零了。」

    這句沉重說出的話語,幾乎等于是全員的共同意見。除了說他是實力、軍功、考核等各方面皆很卓越的軍官外,無從有其他評價。如果要讓擁有如此成績的申請人落選,就只能宣告本季的申請人全數不合格了。

    「這次就特別取消匿名審議。各位請看這份資料。」

    實在是看不下去了吧同席的人事局總務課長,開始分發相關文件。本來在針對匿名審議的,內容重新審查時,原則上會繼續保持匿名性。但根據情況,他也能運用權限取消匿名。

    好歹也算是認識雷魯根少校的他,想盡可能地成為雷魯根少校的助力。這硬要說的話,就單純是出自于想保全他經歷的善意。

    原本就是罕見的銀翼突擊章持有人,還在前線建立軍功獲得野戰航空戰技章的推薦。這種軍官就一般而言,想必會被視為將來的干補候補生,舉雙手歡迎他通過審查。

    但問題是,建立如此戰果的人,是名年僅十一歲的幼童。只要是正常的軍官,任誰都會猶豫派她上戰場的小孩子。雷魯根課長反對她就讀軍大學的理由,也是對她的年齡感到擔憂吧。盡管只有這種程度的認知,不過他總之是同意解除這起案件的機密限制。

    「……也就是說,如此豐碩的戰果,竟是由這樣的小孩子創下的?」

    而她的年齡,就連自負個性別扭的盧提魯德夫準將也啞然失色。大概是終于認知到事態的異常性,室內鴉雀無聲,彌漫著困惑與驚愕之情。

    年僅十一歲就當上魔導中尉。軍官學校第二名畢業,持有銀翼突擊章,並擁有野戰航空戰技章的推薦。是擊墜數六十二(協同擊墜三十二)的Ace of Aces。別名為「白銀」,並擁有教導隊所屬的經歷?

    讓人猶豫起自己該不該笑。只能說是曠世奇才的經歷。

    「魔導軍官的培育是當務之急,但果然還是得加上年齡限制吧。」

    認為她果然還是太年輕的列席者並不少。對于能否讓她擔任部隊——而且還是大隊規模的部隊指揮官,放心將部隊交給她指揮這點感到疑慮。主要來講,雖然培育魔導軍官的必要性已高呼很久,但同時也有著魔導軍官凡事都很容易短視近利的批判聲。

    「沒錯,不論作為魔導軍官的能力再優秀,能否勝任將校仍舊是個問題。」

    畢竟,光是在極為專業的領域中達到卓越,就得花費一番苦心了。航空魔導師盡管以個人的卓越能力自豪;但能勝任部隊指揮的人意外地少。

    所以說作為魔導軍官的優秀能力,並不一定與擔任指揮官與將校的能力有直接關聯。名選手並不一定能夠成為名教練。也就是說,就算以個人來講是片︰但擔任部隊指揮官所要求的卻是其他要素。

    因此,有部分將官認為雷魯根課長是對她的年齡與實力存有疑慮。如果是從這方面來看,確實是有讓人感到疑慮的空間。

    「她在資質上沒有問題。最重要的是,不論軍功、當地的推薦,還有形式,都完全符合條件。當中沒有足以否定她能力的要素在。」

    但考核負責人卻否定了這種疑慮a紀錄上指出她擁有小隊規模的指揮經驗,指揮過程也並未發現瑕疵。雖說要是連小隊程度都無法指揮,就根本沒有接受軍官教育的意義,但在這里挫敗的人意外地不少。

    不過考慮到當地的推薦,至少就目前來講,對她的部隊指揮能力提出疑慮並不恰當。

    「她可是接受短期速成教育的軍官。戰術知識很偏頗吧。將校教育會比較適合她吧。」

    部分的將官仍對此提出疑慮。畢竟她接受的是短期速成教育。就算實戰中能發揮某種程度的效果,但經常伴隨著知識有所缺失的可能性。若單純是戰術層級的指揮倒還另當別論,但她有足夠的能力擔任必須到考慮綜合性條件的部隊長以上的指揮嗎?他們懷有這種常識性的疑問。

    「她的畢業論文是《在戰區機動中的後勤》。鐵路部曾對這篇論文贊不絕口喔。」

    只不過,在匿名審議時給予她特優等評價的考核負責人們也毫不退讓。畢竟,她早在畢業時就已經證明,她能夠討論戰略層級的議題。

    而且這篇論文,還是難以想像通常會好大喜功的軍官學校學生會選擇的低調題材。不過考慮到她的戰果,卻意外地覺得理所當然。居然會去探討戰區的後勤,作者難道是熟練的戰場經驗者嗎——甚至讓他們在匿名審查時有過這種想像。讀過這篇論文的人,都會基于內容而認為這是專家所寫的專業書籍,不會太過于去深入追求。

    而看在這方面的專家眼中,就算再不喜歡,也會對文中的秀逸之處與關注焦點感到佩服。大綱簡單明了。訴說物資儲備的重要性,以及透過配備倉庫與規格化讓物流暢通,好確保後勤路線。極為重視效率化,將目標放在除了緊急儲備物資外,排除一切的閑置物資。

    根據對後方閑置物資的批判,提出必備物資管理的提案,藉此讓部隊能在前線維持正常的戰術行動。讀過這備論文的陸軍鐵路部部長對此贊不絕口,甚至還懇求將作者分發到鐵路部這件事,在後勤相關人士之間似乎相當有名。

    實際上,當時審查論文的幾名熟練的戰場將校,也全都對這篇論文贊不絕口。他們表示,只要有經歷過在前線發動攻擊時物資不足情況的人,就一定能夠理解這篇論文。

    而就連對戰時的後勤運用感到煩惱的盧提魯德夫準將也不出例外。正因為如此,所以在匿名審議時,任誰也想不到她竟然只有十一歲。

    「失禮了,因為是機密指定對象的緣故,所以我沒有去考慮作者的身分……但這不是軍大學的研究報告書嗎?」

    「不,這是她在軍官學校時期寫的論文。」

    「不好意思,請問還有需要繼續審議嗎?我不覺得有這個必要。」

    當談論起後勤層面時,就已經難以說她短視近利。就像盧提魯德夫準將所困惑的一樣。愈是一討論,就愈是覺得要讓她合格,懷疑的理由只有減少沒有增加。

    該說是連他也看不下去了吧。始終保持沉默的杰圖亞準將一副按捺不住的表情開口。說話的音量並沒有特別高亢。但說話的口氣果然也顯得無法釋懷。

    「我有疑問。早在軍官學校時期的現場實習時,應該就已經以瓦魯可夫準將的名義推薦她去軍大學了,但人事局卻否決了這項推薦。我想針對這件事提出疑問。」

    就杰圖亞準將看來,除了年齡外,提古雷查夫中尉這名候補生毫無疑問地十分優秀。而且早在軍官學校時,就已經有部分將校給予她的資質極高評價。

    贊賞她在紛爭地區的活躍,瓦魯可夫準將還在當時推薦她就讀軍大學。盡管直接往來的機會少,但就與她數次對話時感到的知性來看,很難想像瓦魯可夫準將會做出嚴重錯誤的推薦。

    此外如果要他說的話,就從經歷上看來,提古雷查夫中尉盡管能力有受到評價,但遭到質疑的情況卻是一次也沒有發生過。

    「當時為什麼沒有進行審議?否決的人是誰?」

    「……是下官。否決的理由是年齡與戰功不足。」

    而對于雷魯根少校的答復,他一副果然如此的態度點點頭,投以嚴厲的目光。

    「雷魯根少校。」

    「是的,請問有什麼事嗎,準將?」

    「我不想質疑貴官的公平性,第一次也就算了,但你這次要求審議的理由是什麼?」

    雷魯根所說的話,已經等同是會讓他的公平性遭到質疑的不合理要求。杰圖亞準將雖然沒說出口,但幾乎所有人都抱持著相同的疑問。如此杰出的人才,如此豐碩的戰功。顯然是名卓越的軍官。為什麼要對她提出質疑?

    「……因為我對提古雷查夫中尉的人格抱持著嚴重的懷疑。」

    對于雷魯根少校來說,答案只會是他對提古雷查夫中尉的人格有著難以抹去的不信任︰他根據閱過無數軍官的經驗,極為自然地對那個人感到不對勁。

    而這種不對勁的感覺,如今已化作嚴重的不信任,在他心中根深柢固。這讓他下定決心,絕對要阻止那個人格異常者進到帝國軍的中樞。

    「你這是在知道,她的精神鑒定與情報部的保密能力檢查,雙方都得到極高分數之後所做出的發言嗎?」

    「是的。」

    果不其然,她就連精神鑒定與情報部的調查都通過了。豈止如此,根據場合,她還會是受到宗教家贊揚其虔誠心的虔誠信徒也說不定。畢竟大半軍人的精神構造,都不會在交戰時乞求神的寬恕。然而,這只是表示這些檢查發現不到她的異常性罷了。

    「貴官是在質疑這些檢查嗎?」

    「是的,正如您所說的那樣。不過,我不是質疑檢查造假。我認為這些檢查都有得到確切的結果。」

    這些調查恐怕都有得到確切的數值。畢竟,她的異常性並不在這里。唉,這也是無可奈何的事。這些精神鑒定,大都是針對成年職業軍人的精神進行鑒定,而不是針對像她這樣的人格異常者。所以這些結果,可說是基于公平且嚴正的檢查所得到的吧。

    這正是她異常性的原因。

    「雷魯根少校,我有件事想確認,同時我也明白提醒你,貴官的發言將會留下紀錄。」

    「是的。」

    對于雷魯根少校而言,不論是留下紀錄,還是讓經歷受到嚴重傷害,都是令他擔憂的情況。實際上,他是作為萬中選一的人才奔馳在菁英道路上的人。就他的立場看來,本來應該是要避免進行這種爭論。

    然而他卻感受到一種不得不說的沖動。整個身體、整個精神,都在向身為人類的他,宣告著天敵物種的存在。那是異端,無法容忍的異常。

    「貴官為何會對提古雷查夫中尉的人格存有疑慮?」

    「下官曾見過她三次面。」

    第一次見面,覺得她是名卓越的候補軍官;第二次見面,覺得她是名恐怖的候補軍官;第三次見面,確信她是名瘋狂的候補軍官。

    「是公事,還是私事?」

    「三次都是軍方的公務。我在視察軍官學校時見過她三次。」

    恐怕從來沒有候補生會像她這樣令人印象深刻,今後相信也不會有吧。至少他現在能確定她是異常的。冷靜並且合理;愛國並且抱持著平等主義;是虔誠的信徒以及自由主義者。盡管擁有這性值得贊美的人類特質,但她依舊很扭曲。她身上同時存在著難以形容的不對勁與扭曲。

    「你是想主張她曾做出問題行為?還是言行舉止有問題?」

    「請看當時教官們的意見。上頭潦草寫著『異常』兩字。」

    與她接觸機會最多的指導教官留下有趣的紀錄。盡管對她的一切都給予卓越評價,但私下卻潦草寫下「異常」的評語。他所感到的不對勁,難道不就是她的本質嗎?通常來講,指導教官就算會指責學員們的缺點,也不可能寫下「異常」這種評語。

    「……唔,看來不是平白無故啊。說明吧。」

    听到這邊,杰圖亞準將也總算解除譴責的姿態,擺出傾听的態度︰就他的立場而言,只是覺得有必要以徹底公平的觀點確認事實p

    「這是異常的情況。像這種已經具備完整的人格與觀點,將人類視為物品看待的候補軍官,我還是第一次見到。」
時事造就英雄,英雄又會影響時代,要麼勝利,要麼滅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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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8-19 22:01:14 |只看該作者
簡直就像是組裝完成的機械n徹底遵從命令,然後達成。根本就是理想的軍官。盡管如此,她卻能理解現實,從來不曾听她說出空泛的言論。怎麼想都不會是正常人。

    正因為如此,第三次見面時才會發生那種事情。

    「你不認為這是英才特有的現象嗎?』

    「這些特質毫無疑問地在戰場上也管用。實際上,瓦魯可夫準將與情報部,就曾聯名提出授予她二級鐵十字勛章的申請。」

    最重要的是,要說那個人是新任軍官,怎樣都只會覺得不對勁。將權限發揮到極限的結果,甚至發現她在少尉任官以前就曾參加過實戰的疑慮。

    盡管線索很少,但綜合來看,她曾參與過情報部作戰的嫌疑相當大。就算授勛在手續階段就遭到撤銷,但打從他們提出二級鐵十字勛章的申請時,這背後就肯定有發生過什麼事。

    「……你說是在現場實習時?」

    訝擴散到眾人身上,讓室內瞬間嘈雜起來。這雖是難以置信的事情,但她在短期間內造就的輝煌經歷,讓這件事增添不少可信度。

    這是她在現場實習時的事,換句話說就是九歲左右的小孩子,不僅參與實戰,最後還得到申請授勛的資格?這要是說出去,只會被當成拙劣的玩笑一笑置之吧。這種媲美拙劣玩笑的事,居然會在選拔肩負軍隊未來的候補生的考核會議上听到,就足以說是種異常的事態。

    「在逼問過情報部後,我發現她可能曾極為機密地參與過某種作戰。」

    國境紛爭地區。作為候補軍官的實習地點算是相當危險的類別,不過這種程度應該還算好吧。但是在實際上的敵方領地,進行連健壯士兵都會發出慘叫的長距離滲透訓練?

    全副武裝,在夜間橫越匪徒肆虐的地區,朝著孤立的友軍基地行軍。這怎麼想,都不會是候補軍官所能指揮的作戰行動。受他逼問的情報部友人,甚至認為參與這場作戰的部隊,是由久戰沙場的準尉指揮。

    這也難怪。假如是擁有如此實力的指揮官,應該就連情報部也會想尋求協助吧。但他們恐怕作夢也沒料到,對方竟然是實習中的候補軍官。如今懷疑當時的授勛申請會遭到撤銷,說不定意外地是情報部事後終于察覺對方是候補生的緣故。

    「……你是說,候補軍官在戰區,參與過足以讓情報部提出授勛申請的作戰?」

    議論至此,已經無法再無視她的異常性了。遭到眾人注視的情報官們皆一副不知情的模樣直搖頭,不過眾所皆知的,他們的原則是左手做的事情不會讓右手知道。所以可以想見,只要他們著手調查,肯定能挖掘出什麼蛛絲馬跡。畢竟他們的臉色,打從方才就突然變得相當難看。

    「如果允許的話,我希望能公開這些機密情報。」

    「這邊我會去調查。然後呢?光只有這樣,應該就只是名優秀的軍官吧。」

    查證是我這邊的事情。盡管話中帶有這種意味,但主席也已經確信這是事實。但正是因為如此,才不得不感到疑惑。

    對于除了年齡外,戰功、考核皆沒有問題的軍官,他為什麼要質疑到這種程度。

    「她在就讀軍官學校時,曾以魔導刀威嚇違背命令的學員。」

    「……教訓反抗者也是高年級生的職責吧?」

    極端來講,軍法是禁止私刑,但也有著沒有浮上台面的潛規則在。比方說在訓練中受傷會是意外事故,在與高年級生進行格斗訓練時受傷也是稀松平常。

    說得難听點,才這種程度就要受懲,那幾乎犬半的軍人都得受到某種負面評價了。

    「她可是認真想要劈開對方的腦袋喔。倘若沒有教官制止,恐怕就會有人殘廢了。」

    不對,才不是這回事啊,雷魯根少校壓抑著想如此大叫的沖動說明。他也很清楚,這是只有在場的人才能理解的事情。

    「……少校,要是真相信教育負責人說的話,如今軍隊里早已是尸橫遍野嘍。」

    軍隊里的教育負責人對新兵發出過度激烈的言詞,對軍人而言不過是稀松平常的事。海軍陸戰隊或航空魔導軍官在訓練新兵時的各種辱罵,「我要宰了你」還算是可愛的說詞。徹底否定身為人類價值的教育方式,在軍隊里並不罕見。

    諸如劈開你這家伙的腦袋瓜、把你這顆空心的腦袋炸爛等,就連這種程度的斥罵聲,也經常在教練場上回蕩開來。就連體罰也不是不使用,只是不推薦使用而已。

    「就算稍微有點偏激的傾向,這種評價也有點微妙啊。」

    「考慮到她的年齡,甚至能贊許她的自制力不錯呢。」

    倘若只是言詞辱罵、威嚇的程度,坦白說不是很可愛嗎——大多數的軍人都基于自身經驗做出這種判斷。這是因為他們沒有親眼見到那個場景。

    他們甚至認為,沒有因為不斷抗命的過錯把人送上軍事法庭,就算是很溫柔了。畢竟反抗上級命令,最嚴重甚至會被處以包含槍斃在內的極刑。換句話說,就是他們相信,與其槍斃缺乏判斷能力的新兵,直接痛毆他們算是很溫柔的做法。

    「唔,人事課長是在擔憂她的年齡與自制力吧,就這點來看我也不是不能理解。」

    議論至此,他們的結論毫無動搖。沒錯,她確實是有不符合年齡的地方。人事課長所謂她會嚴懲新兵的評論,雖然是有點偏激,但也還在容許範圍之內;對于她所具備的異常優秀的才能,人事課長會感到擔憂,也不是不能理解。

    但是讓她就讀軍大學,反倒能提供她未曾接受過的教育,讓她接觸尚未接觸過的領域,這樣肯定能將她培育成一名優秀並且卓越的軍官。

    「不過,雷魯根少校,你的意見果然還是太過主觀了。不得不說你欠缺客觀性啊。」

    雖然中途稍微起了點爭議,但最後他們還是決定認同她通過審查。

    「當然,我們也認為你是想講求公平。不過,像你這樣的份量與身分,未免也太過拘泥于印象了。」

    「不過,你調查得很好。該如何管束情報部將是個問題呢。」

    倒不如說,如今他們已沒有人認為人事課長是真心想討論她的問題。在軍中的政治力學上,必須得發揮卓越處世之道的人事課長,恐怕沒辦法公然抨擊情報部。所以才會藉由其他話題來進行批判——大部分的人是這樣看待此事。

    盡管沒有明說,但他們認為人事課長是在考核人事途中發現到情報部的不透明動向,于是提出這次的審查要求作為抨擊情報部的題材。藉此指出情報部所給予的評價,是反映出過去秘密作戰的不透明行為。假如是這樣,他確實不能說是有過失,甚至還可說是立下大功。至于情報部,不僅沒辦法追究雷魯根少校,甚至還得向他謝罪。

    也就是說,眾人對這件事大致上的評價,就只有人事課長調查得很好這種程度的認知。總歸來說,就是認為他是在追求公平性的同時,對情報部的秘密主義提出質疑。

    「辛苦你了,雷魯根少校。雖然沒辦法通過她的再審查要求,但是我會接受針對情報部的再調查要求。」

    「……感謝。」

    就這樣,與雷魯根少校的意圖相反,沒有任何一個人想出面阻止這件事。

    西方最前線的萊茵戰線,她在這塊土地上過著不分晝夜都會被突然叫醒趕去執行迎擊任務的日子。而就在渾身滿是泥濘與敵人的鮮血,硝煙的味道不僅附著在頭發還沾滿全身的時期,譚雅收到晉升中尉的任命書。盡管很少,但基本薪資增加是一件好事。

    不過還有比這更加讓譚雅欣喜的消息,那就是跟著晉升任命書同時送到的軍大學入學通知。該說是幸運吧。由于史瓦魯柯夫中尉表示,謝列布里亞科夫下士的能力已在實戰中獲得肯定,所以也在考量下推薦前去接受將校課程,所以你就放心去就讀軍大學吧,因此也沒有客氣的必要。

    不需要裝出擔憂部下這種軍人應有的姿態,對譚雅來說真的是很幸運。

    而關鍵的軍大學入學通知也一如她所願,是以受到他人推薦這種在軍隊里非常榮耀的形式獲得。由于申請資格最低也要相當中尉以上的官職,所以她本來並沒有申請資格,但在打听下,似乎是方面軍里的奇特人士以軍功推薦名額推薦她入學的樣子。不用說,譚雅當然是邊在內心對自己默默培育的人際關系贊不絕口,邊答應意味著能調派到後方安全地帶的軍大學入學邀請。

    就這樣——

    書面年齡十一歲的譚雅‧提古雷查夫中尉,開始享受她在主觀記憶下的第二次大學生活。看在世人眼中,她大概是所謂的跳級生,但實際上這卻是她第二次的大學生活。就本人的主觀來看,想要適應根本用不著多少工夫。

    當然,嚴格來講軍大學與一般大學在教育方針與課程上還是有相對的差異在。但若要譚雅來講,就是能在一天三餐都能享受熱食熱湯的後方上學。跟前線相比,後方的生活真是舒適。

    而且對譚雅本人來說,主要還是她認為雙方就本質上來講是一樣的。只要能透過信號理論展現自己的人力資本價值,那軍大學在本質上也只是一所大學。不僅如此,倘若就局部來講,甚至有著比一般大學還要優秀的地方,這是譚雅的一貫主張。

    就經歷的觀點來看,不僅不需要學費,還能領到國家津貼,並且確保將來一定能出人頭地,

    確貲是好處多多的大學。正因為如此,譚雅‧提古雷查夫中尉才會身為新生在軍大學興高采烈地熱衷學習。她那比較適合背小學生書包的身高,穿著感覺莫名合身的軍服,並背著不相稱的軍官大包包。

    同時作為標準配備,背著自戰場以來就無法放開的步槍與演算寶珠,譚雅今天也在完成每日,功課後前往大學。當然本人也知道,去學校時應該是要帶筆記用品而不是步槍。

    但話雖是這麼說,但她早已染上手邊沒有武器就會覺得少了什麼的習慣。畢竟隨時都有可能會遇到槍殺瘋子與狂信者,或是存在X的大好良機。因此要做好常在戰場的心理準備等待良機,這是不該懈怠,也不可能懈怠的事情。

    沒錯,常在戰場的心理準備。正因為如此,像譚雅‧提古雷查夫中尉這種跳級就讀的小孩,才能夠自然融入軍大學的環境之中。盡管本人絲毫沒有這種意圖,但配戴銀翼突擊章從戰場歸來的軍官一旦散發著常在戰場的緊張感,就很難會遭到他人輕蔑。

    外加上她還會在無意識間,一邊咬牙幻想著射殺存在X的瞬間,一邊在休息時間分解清潔步槍。而當前來查問的教官問她為什麼要攜帶步槍時,她的回答也令人印象深刻

    被詢問到的當事人在瞬間愣了一下,露出符合年齡的困惑表情後,泰然自若地宣告︰

    「既然這是隨時都有可能賭上自己存在意義的裝備,要是平時不帶在身邊,就會讓我感到不安。畢竟我很膽小。」

    「……也就是說,要是不帶在身邊,你就無法安心?」

    「是的,就是如此。請把這當成幼童不肯放開心愛毛毯的幼稚習性,笑我吧。」

    這種舉動,將能充分給予決定性的印象吧。就這樣,雖說還是個小孩子,但從前線歸來的印一咩象太過強烈的結果,就是讓所有人都不需要花太多時間,就能認識到譚雅‧提古雷查夫中尉是怎樣的一個人。所謂會帶著笑容與同桌學習的同學,邊討論排除敵兵的方法,邊述說自己的國防觀點,讓人覺得可怕又可靠的軍人。

    「早安。拉肯衛兵司令。」

    直到听到招呼,才總算是察覺到她靠近。真的是完全感受不到氣息。自己好歹也是歷經過戰場的人,但看在戰場歸來組眼中果然還是太遲鈍吧。還是說,因為她是名卓越的士兵呢?

    「早安,提古雷查夫中尉。失禮了,請問今天也帶著步槍嗎?」

    我盡管身為士官看過無數名將校,但很少有像她這樣前程似錦的軍官。打听之下,年僅十多歲就能就讀軍大學可是前所未聞。不過在這之前,才十多歲就能中尉任官的經歷更是驚人。

    但看來世界是很遼闊的。

    就連在戰場上一次也沒吃過敵人虧的自己,也有軍官能輕易地來到我身後。很明顯地,提古雷查夫中尉恐怕是位無法以貌取人的軍官。據說她幾乎每天都會配戴步槍與演算寶珠,托付給值班的衛兵司令保管的樣子。

    不放開武器,應該是因為戰場上的經歷吧。偶爾也會有戰場歸來的人無法在精神上放開武器,但她似乎和這些家伙不同。就算放開武器,看起來也沒有格外感到不安的樣子。

    總歸來講,就是約束自己要將配戴武器當成一種習慣。雖然剛剛已經說過,但常在戰場的心得貫徹到這種地步,真不愧是小小年紀就能授獲野戰航空戰技章的人。刻劃在身上的戰斗教訓,還有對士官兵的適當態度。

    下次上戰場時,還是別以年齡區分敵兵,要是不開槍說不定就會死吧。就當作學到一個經驗好了。

    「是呀,說來丟臉,我似乎到現在都還改不了這個習慣。」

    我很能體會這種感受。自己也是直到能安穩睡在有月光的床鋪上為止都會隨時下意識地尋找掩蔽物。就算知道這里安全,但在戰場上拼命學到的習慣,可不是能輕易改掉的東西。

    「怎麼會,這樣相當了不起啊。」

    倒不如說,這反而證明她有確實理解到戰場上的重點。保持正常的精神,在戰場上理解什麼是重要的事,對青澀新任少尉而言是一種試煉。戰場是會將他們堅信的信念以激烈的現實加以蹂躪的世界。

    在勇敢、光榮、名譽都沾滿泥濘的廝殺中,只有少數例外的軍官能獲得名聲。唯有這些少數軍官知道的秘密,其實並不是什麼困難的事情。就是傾听士官兵的話語,提出令他們心服口服的意見。但能做到這點的軍官,真的是少之又少。

    「謝謝。能得到干練士官的肯定,真是比什麼都還要讓我高興。」

    所以有必要對于眼前少女的內在,而不是外表獻上敬意,真摯地進行對應。

    懂得贊賞干練士官的軍官會更加成長。抱持著這樣的想法,衛兵司令以忠實盡到自身的責任,來對這名令他惶恐的嬌小中尉表示敬意。

    「不好意思,想請問一下,中尉今日前來的事由為何?如您所知,今天可是假日,學校並沒有開課喔。」

    今天是社會上一般所謂的安息日。也就是星期天。如果是虔誠的信徒,大都會在今天前往教會,有些人還會進行懺悔︰听說這位中尉也常在上午前往教會拼命地真摯祈禱。更重要的是,我曾不只一次實際看到她一味注視著聖像的模樣。

    「嗯,理由很簡單。就是想使用圖書室。宿舍資料室里的書籍不太夠。」

    而理由也非常單純,提古雷查夫中尉真的是相當勤勉,就連乖僻的圖書館長,也會贊賞她的知識以及好奇心與求知欲,說不定該說她是軍人的楷模。最主要還是曾听老長官提起,她對古老戰斗教訓的分析與概念的再分析,甚至足以讓參謀本部的作戰課嘆為觀止。

    這個小小的腦袋瓜里,究竟裝著些什麼東西啊——我真心地感到如此贊嘆。

    「容我失禮了。如果方便的話,請按照慣例,將武器交由下官來保管。」

    通常的話,保管軍官的私人物品,既要進行多余的手續,還得要費心管理,總是讓人提不起勁,但這位中尉可是另當別論。在戰場上,沒有比步槍還要值得信賴的戰友。而對魔導師而言,演算寶珠就跟步槍一樣無可取代。能負責保管這兩樣物品是榮譽,所以完全不覺得麻煩。

    「就這麼做吧。那麼,我先告辭了。」

    提古雷查夫中尉在迅速就指定位置寫好申報書,以熟稔的動作收下保管證明書後,朝著校內走去。雖是驚鴻一瞥,但從背後看去,發現她的步伐盡管小,但腳步卻毫無一絲的猶豫。這讓她本來嬌小的背影,看起來意外地龐大。竟能受到這樣的軍官信賴,讓她毫無猶豫地將戰友托付到我手中——一想到這,就讓我不由自主地感到高興。

    「……那個準尉還真是個囂張的小鬼啊。」

    但有個無法理解這種身為士官的無上幸福感的白痴潑了一盆冷水。她才這種年紀就當上軍官了,這個笨蛋卻除了年紀外一無可取。

    「你傻啦?那可不是乳臭未干的小鬼,而是還散發著在戰場上沐浴到的敵人鮮血味道,滿是硝煙味的小鬼喔。」

    真不愧是有過實戰經驗的中士的告誡,不過他的認知還太淺了。要成為如此徹底的軍人,就連歷戰老兵也得要有才能以及對戰爭的愛才有可能辦到。換句話說,倘如不是以人類的立場來講厭惡戰爭,但就算遠離戰場,也仍舊會眷戀戰火的人,恐怕是無法理解她的吧。

    「中士,你的認知就只有這種程度嗎?」

    「咦?沒有啊,我當然是覺得她會成為一名好長官。」

    她當然會成為一名好長官吧。如果她能擔任自己的大隊長,我應該會樂意服從她的命令。就算是突擊、就算是最後防護、就算是遲滯防御,不,就算要我擔任殿軍也甘之如飴。因為她是受戰爭所愛之人。

    想必會是個讓人以軍人身分名留青史,或是獲得無上光榮的部隊吧。我確信這是保證能確實獲得的榮耀。正因為我見過無數軍官才能夠明白。她就是所謂的英雄。

    「給我注意點,蠢貨。中尉可是持有兩個演算寶珠,而交付保管的就只有一個喔。」

    不過就算跟無法理解的蠢貨們說這些也沒用。中尉是對我方的職責讓步,才將步槍與備用的演算寶珠寄放在這里。她將最後的一顆——也就是那顆最常使用的演算寶珠留在身邊,就相當于是她的權力。

    不過,對于不是理解這點而默認她帶進校園,而是根本沒發現到的笨蛋們,我根本沒有想說明的意願。

    「她是沒注意到吧,還真是不能掉以輕的長官啊。」

    「……這要是被值星軍官抓到可就糟了啊。」

    ……唉,你們還是只有這種程度的認知啊。

    走在逐漸習慣的軍大學校區里,譚雅的心境就跟往常一樣微妙且復雜。人類要是失去羞恥心,等待他的就將會是不知羞恥,這種對社會性生物來說不名譽的指責。這意味著,知恥是身為社會性生物的一種現象。

    因此……啊啊,丟臉死了——她才會有這種想法。就算滿懷著復仇在我心的志氣,背著步槍到處跑可也不是值得夸耀的舉動,譚雅對此有著自知之明。

    正因如此,自從教官若無其事地警告過她後,只要是在軍大學設施里,她都會把步槍寄放在衛兵司令部,做出妥協地改配戴非魔導依存的戰斗用軍事小刀,讓自己不是完全赤手空拳。

    但要說她每次去寄放武器時,絲毫不在意她在衛兵司令部所承受到的那些視線,是騙人的。她可不喜歡曝曬在這種像是在看古怪人士的視線之下。而且一想到這些視線確有其道理在,就讓她是一點辦法也沒有。

    或許是心理作用,但總覺得那些衛兵都在嘲笑她︰瞧那個蠢貨又把步槍背過來了。不過在後方地區,要是有個全副武裝的魔導師四處游蕩,首先會遭到眾人注目這點,是連譚雅也能夠理解的心理現象。一想到自己也會這麼做,就完全沒辦法責怪他們。

    盡管如此,基于無法跟他人述說的理由,譚雅依舊是不得不隨時配戴著武器。

    原因就單純只是尊嚴的問題。倘若不明確維持自己存在的理由,避免讓理性遭到信仰侵佔,自我意識最終就將會逐漸薄弱,讓人可以想見到淪為存在X的玩具任擺布的未來。自稱為神的超常存在之輩或許是基于無聊才玩起人偶游戲,但被當成人偶玩的人可受不了啊。

    所以為了要明確地重新認知敵人的存在,最近這段期間,譚雅只要一到假日就會前往最近的教堂,在存在X的仿造雕像前不斷孕育憎恨的意念。心中伴隨著對怨敵的無限憎惡,是充滿詛咒話語的健全心境。這正是對于存在X這個玩弄人類的存在,譚雅‧提古雷查夫這個個體概念的答案。盡管她打著一旦有機會就要當場射殺存在X的主意把步槍帶進教堂,但遺憾的是,她一次也沒有遇到過那家伙。

    當然,她自己也很理解這是非生產性的行為。然而雖說是非生產性活動,但要是懈怠下來,艾連穆姆九五式的詛咒就很可能真的讓她成為一名虔誠的「神的信徒」。考慮到保全心理衛生的必要性,維持一見到存在X的模樣就會感到厭惡的心理狀態,是不可避免的必要行為。
時事造就英雄,英雄又會影響時代,要麼勝利,要麼滅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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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8-19 22:01:31 |只看該作者

    要是怠慢這件事,就跟怠慢呼吸、放棄思考是同樣的行為。

    「……哼,也就是不想被當成人偶擺弄嗎?」

    人類的尊嚴在于思考,譚雅對此深信不疑。對從猿猴進化而來的人類種來說,正是思考這個概念讓他們成為有別于其他物種的存在。

    正因為如此,她無法理解「相信的人會有福」這種放棄思考的行為。

    當一個人喪失思考、喪失疑問、喪失探究能力時,它的存在對譚雅來說就不再是人,而是淪為形似人類的機械σ正因為如此,譚雅‧提古雷查夫這個個體的存在才會尊敬思考、熱愛議論,並打從心底嘲笑教條主義者。

    正因為如此,她才會恥笑狂信者與盲信者。她會難以忍受自己跟那些盲信共產主義的教義,這種媲美某種宗教的東西,在社會實驗中制造出堆積如山的尸體的蠢貨們是同個物種,全是基于這種人類觀點。正因為人會在世上反復試誤,所以才顯得偉大。自己不去思考,還強制他人遵從自己的教條主義,簡直是愚蠢至極。

    意圖讓自己成為這種尖兵的存在X,只會是她不共戴天的仇敵。

    話雖是這麼說,但她殘留的理性,也讓她覺得像這樣光是讓憎恨之情高漲是種毫無生產性的行為。正因為如此,所以她才會姑且將這事放到一旁,專注在自己的求學道路上。

    所以在注視自己的將來,盡自己目前所能盡到之事這點上,譚雅會十分貪心。正因為如此她才會前往圖書館。走在已經走慣的道路上,一邊與面熟的職員們打著招呼,一邊毫無迷惑地走向圖書館。

    「報告,提古雷查夫中尉要進去了。」

    然後等抵達圖書室門口後,就跟往常一樣,先進行簡短報告再推開大門。她這麼做的理由很簡單,因為軍大學的入學資格,要求最低階級必須有中尉以上,所以身為中尉的譚雅會是階級最低的人。

    而且雖說是星期天,但就算有幾個人先到也不足為奇。也就是要時常提高警覺,認為里頭隨時會有長官存在。

    「唔?」

    然後她平時的用心在此時得到了回報,證明這是正確的顧慮。走進圖書館內的譚雅,隨即看到一名年過半百貌似學者的軍人已在圖書室里頭,隔著堆積如山的資料朝她看來。

    從肩膀的階級章來看是準將的將官,然後根據他的軍裝判斷應該是大人物。這位先來的客人會在這里翻閱大量的地圖與紀錄,考慮到軍大學資料的質量也是當然的事。而這也跟軍事戰略的研究,無論如何都得依靠軍大學資料庫的情況,有著很大的關系。

    當然,就算大人物極為罕見地前來軍大學找資料,也不是什麼稀奇的事。畢竟這里嚴禁攜出的紀錄與論文堆積如山『想要閱覽就只能自己走過來,所以會待在這里也是當然的事。

    「呃,抱歉打擾了。準將閣下。」

    而這正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譚雅在心中對這場美好的巧遇暗自偷笑。不論哪個時代,有個高層的知己都是有百利而無一害。倘若想尋求見面的機會,就必須親自前往有可能的場所,提高巧遇的機會。

    話雖如此,但非常遺憾的是,這身體的外觀年齡太年幼了。因此會被能活用酒精的場所拒于門外。當然,就算能在那種地方與大人物在酒席上同席,也只會掃對方的酒興造成反效果。

    但這反過來說,也不是不能利用小小年紀就十分可靠的形象,博得對方的好印象。盡管如此,—但要活用自己的外貌,假如不去有意識地展現小孩子的舉動,實在是很困難。

    光是要她像個小孩就已經是無法理解的次元,更遑論是要像個小女孩,這就跟要她去理解宇宙人的生態是相同的意思。倘若有迫切必要,基本上還是能裝出笑容,但頂多就這種程度。

    正因為如此,只要有機會,她就會毫不猶豫地將這個機會發揮到最大效應。

    「嗯,不用客氣。現在只要當我是畢業學長尊敬就好。」

    面對她的敬禮,對方答禮的語調與其說是軍人,更適合說是一名研究學者,有種哲學家的感覺。就某方面來講是個古板的人吧,但就她所見,與其說是個性乖僻,倒不如說是個性直爽,讓人有著這種印象的將官。

    「是的,感謝您的寬待。我是學生譚雅‧提古雷查夫,受帝國任命為魔導中尉一職。」

    「我是杰圖亞準將。官拜參謀本部的副戰務參謀長。」

    參謀本部的戰務參謀!這不是相當于後方大人物頂端的集團嗎?真是太走運了。

    〔插圖〕

    「能見到您是我的榮幸。準將閣下。」

    她發自真心地如此說道。畢竟他們可是擁有跟參謀本部掌管人事的那群人同等的權威。拿企業來講,就是制定經營戰略的中樞部門。

    能在職務外認識那邊的人員,真的只能說是幸運。

    「唔,中尉,你有急事要辦嗎?」

    「報告,我並沒有特別的急事。準將閣下。我今日是為了學習知識而前來自習的。」

    邊克制自己興奮到快跳起來的沖動,邊老實稟報自己的目的。所幸,自己基于滿足求知欲的必要性與法令研究的目的,有在頻繁地使用圖書室,所以應該不會讓對方感到不自然。

    「這是個好機會。如果時間允許,可以讓我稍微听一下年輕人的意見嗎?」

    「是的,如不打擾的話,我樂意之至。」

    「沒關系,你就放輕松吧。」

    「是的,就容下官失禮了。」

    而幸好對方也對自己抱持著某種程度的興趣。這比對自己毫無興趣的對手做簡報輕松多了。也可說是比在裁員的簡報會上,跟無法理解裁員必要性而不肯接納的董事打交道好多了。

    「貴官的事情我也略有耳聞。似乎相當活躍的樣子呢。」

    「是的,承蒙眾人過高的評價。」

    「白銀」是個讓人感到難受的討厭別名。讓我確信有必要重新徹底檢討帝國軍的命名品味,但至少要說顯眼也確實是很顯眼的樣子。

    對于少壯的菁英來說,多少提高自己的知名度,似乎有助于出人頭地。但所謂棒打出頭鳥,看來有必要多加注意,維持在可以控制的程度吧。

    「什麼話,我覺得這是很恰當的評價……對了,就問看看貴官的意見吧。」

    而虛名有時也能對見面時的第一印象做出貢獻的樣子。畢竟看似對她有點興趣的準將,雖說就像是突然想到似的,但還是起了向譚雅尋求意見的念頭。

    「中尉,就算是主觀意見也無所謂。依貴官的看法,覺得這場戰爭會如何發展?」

    作為對話的一環,以軍人的身分談論戰局。也就是一般大眾所謂的閑話家常。適當地延續無傷大雅的話題,以一般平凡的想法來說確實沒錯。

    但對方對她有興趣。只要坦率表達出自己的意見,就能在某種程度內向他展現自己的干勁。當然,不說蠢話是最低限度的條件。

    「承蒙閣下賞識,但不知閣下話中所指的是哪方面的意思。」

    所以,確認對方發問的意圖,同時展現自己的積極性與謹慎態度,正是出人頭地所不可欠缺的行為。在軍隊中,長官們最喜歡的部下習慣,毫無疑問是會跟長官仔細商談,持續報告不中斷聯絡。不懂的地方就要直接問。這種姿態與報告、聯絡、商談的原則,就某種層面上,正是在軍隊中才格外有用的樣子。最重要的是帝國軍人這種生物,對正確性拘泥到偏執的傾向很強烈。

    正因為如此,比起爭取加分,倒不如留意避免扣分。光是講話大聲,是沒辦法出人頭地的。要留意微小細節,以宏大的音量喊出,才能夠出人頭地。

    「嗯,確實是如此。那我換個方式問吧。貴官預料這場戰爭會是怎樣的型態?」

    「恕下官冒犯,下官認為這不是自己所能談論的事情。」

    然後要避免做出超乎自己權責的發言。舉例來講,就跟人事部不該插嘴營業的事情、營業不該插嘴人事部的事情是一樣的道理。重點就在于要懂得自己的分寸。

    「沒關系。反正這又不是諮詢,你就自由論述吧。」

    「那下官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本來是不想講的。但要是再堅持婉拒反倒會顯得失禮。最主要還是擔憂,會被當成沒有自己論述的無能。認為就算不開口,對方也能夠理解是種天真的想法。還是種超夸張的幻想。

    人類有兩個耳朵,但只有一個嘴巴。這即是表示,面對願意傾听的對手,只要一個嘴巴就夠了。所以說,就算只說出最低限度的話語也能夠達到某種程度的溝通,但要是不開口就不可能進行溝通。

    「我堅信這次的戰爭肯定會發展成大戰。」

    簡報的基本之一。預測最好要說得很篤定。就算要順便增添獨創性,也要確保穩健的內容。簡報要是不能傳達重點,就沒有意義了。

    「你說的大戰是?」

    「恐怕會將大半的主要列強牽扯進來,發展成世界規模的戰爭吧。」

    在這個世界里,這場戰爭將會成為世界大戰的開端吧?就算不是,也肯定會發展成列強之間的全面戰爭,要說是大戰也沒有錯。

    也就是以常識來想,肯定會認為這場戰爭會演變成世界大戰。列強與列強為了爭奪霸權而相互沖突。各個陣營不可能不全力以赴。所以在這邊展現出自己見識夠深、有認清楚現實的一面,將會獲得好評吧。

    「……根據呢?」

    「帝國雖是新興強國,但與過去列強相比,就算單獨一國也擁有相當強大的優勢。」

    再來,就是不要怠于說明。要避免無用多余的會議,唯一的解決策略,就是徹底地建立彼此的共識。

    就這層意思上來講,準將實在是做得相當確實。與區區一介中尉交談,居然能認真到這種程度,真是令人驚訝的寬容。正因為如此,才有發表意見的價值。

    「因此,帝國與其他列強一對一交戰絕對不會輸,必定能獲得勝利吧。」

    「唔,對共和國的戰爭也一定能贏吧。」

    而且,還會幫忙說出自己難以啟齒的話語。「對共和國的戰爭」這句話反過來說,就是對其他國家不一定的意思。多虧上位者幫忙點出軍隊潛在敵人的存在,讓話題進展得更加順暢。

    邊坦率地感到佩服,譚雅也同時感到自己稍微變得多話起來了。這甚至讓她威覺到,難以選擇部下的軍隊,會比企業還要更加徹底活用部下的能力。

    這是在人事部進行裁員時的她所不具備的觀點,應該要真誠學習吧。軍隊跟企業不同,沒有辦法自己選擇部下,所以只能培育。

    「不過就實際情況來看,難以想像聯合王國與盧斯聯邦會對此事坐視不管。義魯朵雅王國的態度則尚未明朗。」

    「……他們與這次的戰爭應該沒有直接利益才對。」

    而且,還會重新確認理所當然的事。嗯,真是棒,實在是太棒了。這正是所謂的知性對話啊。對方要是不對自己的知性程度感興趣就無法成立的對話。真是太開心了。這正是社會人士的醍醐味吧。

    「是的,直接利益就如您所說的一樣。但另一方面,他們也面臨到是否要允許霸權國家誕生的抉擇。」

    「霸權國家?」

    「是的。在大陸中央地帶,帝國在消滅掉法蘭索瓦共和國後,相較于其他列強將不再是相對性的強勢,而是能確立起絕對性的優勢。」

    只要想看看德意志帝國能獨自戰勝法國與俄羅斯帝國的情況就好。大英帝國會蠢到對這種事置之不理嗎?他們要是有這麼蠢,如今那個島國,肯定還只會被人當成邊陲小國看待。

    正因為他們能理解到嚴苛的現實,所以才會參與戰局。就算是這個世界的列強,也絕對會遵照國家利益的指示參與戰爭。

    因此,倘若無法在短期間內,而且還是在不允許他國干涉的情況下消滅共和國,就絕對會連鎖性地引發他國的干涉。」

    「原來如此。確實會演變成這種情況也說不定,但這樣一來,共和國不也有機會成為霸權國家嗎?這應該也很難讓人接受吧。」

    呃!該死,居然被對方幫忙補全論點不足的地方了。如果他是考慮到我看起來年幼才這麼做的話,自己想必是被憐憫了。再失敗就危險了。

    再接再厲吧。確實注視對方的眼楮,清楚地答復。

    「我同意。所以我認為,他們會企圖讓帝國與共和國同歸于盡。」

    「介入戰局嗎?」

    「是的。恐怕會從向共和國提供借款開始,之後也可能會供給武器或派遣義勇兵吧。」

    這也就是著名的租借法案與戰費籌措。讓英法兩國就算打贏戰爭,國力也已經疲憊不振。只要想到這件事,認為他們是想讓帝國與共和國快快樂樂地打仗,等雙方精疲力盡後再介入收割,會是很自然的結論。他們若有心,甚至還可能擺出一副「善良調停人」的嘴臉。

    「……原來如此,確實是可以想見。」

    「是的,借給共和國大量的資金,意圖讓雙方同歸于盡,等到最後再介入收割成果。下官認為其他列強是打著這種主意。」

    還真是過分,國家肯定是邪惡的存在。會讓善良的個人扭曲成邪惡的組織人。應該要認真檢討,國家是讓人類本性大幅扭曲的存在的可能性。

    比方說令人厭惡的甦維埃與東德,秘密警察就對人性造成極大傷害。看,在史塔西監視下的社會有多恐怖(注︰德意志民主共和國的國家安全機構,是當時的情報和秘密警察機構)。去追求自由。追求精神的自由吧!個人主義才是拯救世界的唯一正道,人類應該要立刻覺悟。

    「那麼,要是帝國獲得壓倒性勝利呢?」

    「基于自國的安全保障政策,極有可能會與其他列強聯手直接介入吧。就算沒辦法,應該也會不惜獨自介入這場戰爭。」

    不過思想自由這種崇高的命題固然重要,但也不能忽略這場智慧性的談話。要在誠實地深入思考後述說見解,維持這種對話形式。

    「原來如此,很有趣的假設。那要該如何對應呢?」

    「沒有足以對應的奇策。」

    實際上,如果能想出奇策,我早就呈報上去了。如此一來將能成為出人頭地的契機吧,只可惜自己缺乏這種軍事上的才能。算了,這種軍事上的創造性,還是交給拿破侖與漢尼拔吧。身為熱愛和平的善良個人,不需要感到羞恥。

    「所以應仿效過去的歷史謀求談和之道。倘若沒辦法,就將抑制消耗作為首要目標。」

    「……不設法求勝嗎?這嚴重的話,可是能質疑你奮戰精神的發言喔。」

    該死,完蛋了。一不小心竟說溜了嘴。竟擺出大學教授的姿態,稍微滔滔不絕起來。偏偏還是在副戰務參謀長面前,做出這種會被質疑奮戰精神的不當發言。這真的是自己說出口的話嗎?這真是想拿槍打爛自己嘴巴的嚴重失態。

    這很可能會傷害到經歷。不對,以前曾听說過,膽小鬼會在最前線遭到嚴酷對待。太糟糕了。這非常糟糕。得避免露出動搖的表情,以極為冷靜的語氣,間接主張自己並沒有這種意圖。同時還得說些勇敢的發言,展現自己的奮戰精神,要不然會很危險吧。

    「是的,字面上的意思就如同您說的,準將閣下。但是這並非是不設法求勝。這是定義上的問題,應該要對前提進行解構。」

    「然後呢?請繼續說明。」

    「是的,下官所相信的是,我們首先應該要將在不敗北的情況下實現國防目的,定義成帝國的勝利。」

    「那麼,該怎麼做才能達到貴官所說的勝利呢?」

    「貫徹讓敵人流血的行動,徹底粉碎敵方的續戰能力。」

    選擇徹底、貫徹、粉碎等軍人偏好的詞匯。邊表示自己的戰意相當高昂,邊設法摸索出帶有現實性的說法。

    「是要殲滅敵野戰軍嗎?」

    殲滅敵野戰軍?這是理想的做法,但很難實現。也就是說,這個詢問是誘餌。為表示自己不是要迎合對方才提倡強硬作法,有必要特意進行反駁。

    「這是理想做法,但恐怕很難實現。應以消耗敵方資源為目的,徹底貫徹陣地戰。」

    「這樣能贏嗎?」

    「我無法斷言,但是也絕對不會輸。在這里保留能給予致命打擊的余力,將能增加戰略上的靈活性。」

    沒辦法斷言一定能贏,也不能被認為這樣會輸,所以這個答復就是極限了。姑且作為保險,在話中加入致命打擊的詞句。這種具備擊敗敵人企圖的言論,必須一直提出來才行。

    「嗯,很有意思。但對手總有一天也會采取相同的戰術,到時候該怎麼辦?」

    就是這里,只能在這里展現出積極性了。既然對方對自己表示出某種程度的興趣,最後給予的印象應該會最為深刻。如果是這樣的話,就必須展現出自己最大限度的攻擊性,將奮戰精神不足這種非常危險的實情敷衍帶過。

    「是,考慮到這種情況,下官提案將戰場的主軸改為由步兵防御、魔導師發動攻勢。」

    「我覺得魔導師雖具有破壞力與沖擊力,但可不是個適合鎮壓據點的兵科喔。」

    「我同意。只不過,發動攻勢的目的不是佔領,而是要消滅敵方的兵員。」

    換句話說,這不是要佔領國家的主權以及領土,而是以消耗該國國民為前提進行的戰術行動。在面臨總體戰時,最關鍵的部分,就是要認清楚唯一的勝利方法。只有讓敵方的續戰能力徹底崩解的事實,並基于這點思考各種因應策略。

    在戰場上,經常在戰術層面上凌駕他國的第一次世界大戰時的德國,盡管能屠宰俄羅斯、痛打英法聯軍,但最後還是慘遭敗北的最大理由,就是他們已耗盡國力。他們在與英法兩國外加上美國為敵時,正是因為領悟到這場戰爭不可能獲勝,德國參謀本部才會決定投降。

    盡管他們的戰線未曾被攻破,但領悟到已經無法繼續戰爭,所以只好承認敗北。這段過去的歷史相信是很重要的教訓吧。這就是總體戰的敗北形式。不論戰線如何地頑強,只要國力耗盡就沒辦法繼續戰爭。因為這不是精神力層面的問題一單純只是在物理法則上達到極限的緣故。

    「所以下官確信,應該要將主軸放在航空魔導師的戰場襲擾與正面滲透襲擊上,藉此讓敵軍疲憊不堪。」

    正面滲透襲擊這種事,老實講根本是瘋狂的舉動,但既然有可能藉由魔導師實現,哪怕實現的可能性再低,都有提案的價值。反正實際去做的人又不是自己,光是嘴巴上說說,要說得多亂口來都沒問題。瞧瞧迂政信吧。

    那個笨蛋在滿蒙邊境地帶恣意妄為干了這麼多荒唐事,到最後還不是回本國獲得榮升。或是強行執行英帕爾作戰的那個將軍!被稱為同盟國最佳間諜的亂來回或是鬼畜口將軍(注︰指舊日本軍的牟田口廉也將軍,被日本兵稱為比敵人還可怕的笨蛋將軍)。不對,等等喔,或許該稱他為去死去死詐欺將軍?

    嘴巴上要人去死,然後藉此搶奪和解費嗎?嗯,總覺得有點不太對,想不太起來了,嗯,就算了吧。要是能不負責任到那種地步,人生也就不用這麼辛苦了吧。

    但遺憾的是,我是善良的個人。既然還沒有放棄當個人類,就基于自身的經驗,保留在有可能辦到的程度吧。

    唉,我還真是個有常識的人類。就算說我是善意的集合體也肯定沒錯。嗯,自己毫無疑問是正義。善良且渴望和平,以極為健全的人性自豪的辛苦人,大概就是這樣吧。

    「嗯?魔導師不負責支援任務嗎?」

    「在陣地戰時能展開相當于大炮的火力,同時又具備步兵以上的靈活性,魔導師正是狩獵敵兵的理想兵科。」

    老實說,機動防御真的是相當辛苦。在被迫與好目廝殺時,就讓我深深感受到,與戰爭中毒者交手是件多麼棘手的事。倘若真要有神,應該先把那群家伙統統消滅掉後再主張自己是神吧。喜歡殘殺同族的種族根本是瘋了。

    這也證明了存在X並不是神。唉,該如何從惡魔的掌心中逃跑啊?要是惡魔在沒有神的世界里游蕩,只能說是世界末日吧。

    「倘若要在抑制自軍的損耗下奪取勝利,就得采用抑制損耗主義吧,這樣魔導師也是最適合的兵科。」

    「原來如此,你很擅長推銷啊。」

    「下官愧不敢當。」

    這邊應該要稍微退縮一下吧。不過,對方的反應並不壞。看到他邊聳聳肩,邊開始在手邊的文件上寫起字來,感覺是沒有想責問的意思。真是太好了。

    既然能靠嘴巴把事情敷衍過去,我說不定也可以考慮當個談判員呢。不過,我的專業還是人事管理。雖然比起職責廣泛薄淺的工作,狹窄深入的工作薪水會比較好。該怎麼辦好呢?

    為了開始著手戰後的人生規畫,說不定該去學個一技之長。既然如此,就絕對得要去考張證I照吧。擔任魔導師的實戰經驗豐富,隨時隨地都能夠與人廝殺,光靠這種經歷就想要二度就業,是想去當哪邊的黑道流氓啊?不論是哪個時代,退伍軍人都會面臨到就業問題,所以要是不投資自己成為一名人才就麻煩了。正因為如此,她才會到圖書館學習法律相關事項,想要考個司法資格或是諸如此類的證照與技能,避免將來落入沒飯吃的窘境。

    「那假設來講,如果要以魔導師作為抑制損耗主義的主軸,你想要有多大的規模?」

    這樣,或許全怪她正在腦海里想著人生規畫吧。面對這個詢問,她沒有太過去解釋話中含意,就隨回答復了。

    「是大隊吧,我確信這是適當的規模。這不僅對後勤的負擔少,還能夠成為戰力的最低限度單位。」

    「有意思。嗯,我會檢討看看的。年輕人的意見總是這麼有意思。」

    「多謝夸獎。」

    會沒察覺到這件事,是她單純的失誤。倘若是平時的譚雅,就絕對會察覺到話中的不對勁之處,想方設法避免這個事態。但因為她的粗心大意,讓她忽略了這個事態。沒錯,正是因為粗心,才導致了她人生當中最為可怕的失誤。

    帝都/參謀本部副戰務參謀長辦公桌

    他在迷惘時,往往能從過去的教訓中學到些什麼。

    就算常被人指責太像個學者也在所難免的程度,杰圖亞這名軍人會向歷史學習。過去經由人手建立的戰略原則,仍包含著至今有用的部分是他的理由。

    而因為喜好歷史的緣故,讓杰圖亞準將成功察覺到某種難以形容的根本性變化。這是他在歷史中學習到的,對于潮流轉折點的感覺。這也可說是,對目前帝國面臨到的國防戰略情勢,在套用舊有典範後所產生的不對勁感。

    作為指導方針的歷史教訓,顯示出這是變革期的可能性。

    究竟起了什麼變化,這種難以捉摸的疑問,對大半的帝國軍人來說是種多余的雜念。畢竟看在大多數軍人眼中,他們只想應付眼前的現實,所以也這是難免的事。在這方面上,從帝國軍只求如何遂行各自任務的傳統思考方式來看,杰圖亞準將確實是個異端分子。

    只不過,杰圖亞準將盡管有著學究性格,依舊以優秀成績證明了自身的資質。既然他已展現一自己是名優秀的將校,帝國軍也不會吝于歡迎各式各樣的人才。

    因此就連在參謀本部,杰圖亞準將一樣是受到眾人的另眼相看。

    他在辦公桌前陷入沉思的模樣,已經成為一種名勝,任誰也不會去特意打攪。看在杰圖亞準將底下做事的參謀們眼中,他們早已習慣長官一辦完公事,就會同時到參謀本部的書桌前,翻開哲學書陷入沉思的模樣。

    而自從開戰以來,他們就受到情勢影響陷入被工作追殺的兵荒馬亂狀態,不過在西方、北方兩面戰線達到穩定與暫時平穩的狀態後,如今則有時間稍微喘一口氣。

    因此,考慮到將校軍官自開戰以來就不曾休假,為讓他們好生休養,就連參謀本部的將校們,也總算是獲得短暫的休假。欣喜激昂的年輕參謀們,紛紛朝著啤酒館「戰意高昂地突擊」,將沒多少地方花用的薪水拿去揮霍。就連年長的參謀們,也回家享受許久沒有的天倫之樂,難得地喘口氣休息一下。

    眾人的共通點,就是任誰都充分享受了這久違的休假,愉快地度過這場假期。

    然而這一天,收假回來的參謀們所看到的,卻是片刻也沒有休息,眼泛血絲盯著潦草筆記,一動也不動的長官身影。對于困惑的他們,留下來值班的軍官們告知,杰圖亞準將打從半天前從軍大學回來後,就同時像是把一切拋諸腦後般瞪著手上的筆記,做出這種令人困惑的舉動。

    「杰圖亞閣下?」

    看不下去的校官們好幾次若無其事地向他搭話,但那雙泛著血絲的眼楮,卻只是一味地在桌面的筆記上來回游走。唯有這麼做,杰圖亞才能夠消化自己受到的沖擊。

    一開始,他就只有「提了個有趣奇特意見的軍官」這種程度的認識。就連記錄在筆記上的提議,也只當成是對事情的一種看法。

    等到他在返回參謀本部的路途上邊走邊想時,開始覺得外線戰略與內線戰略的沖突,確實是會不斷地發展下去,並對這個觀點感到佩服。

    然而,就在他深入思考的過程中,他的理性理解到自己正漸漸地掌握到某種東西。然後,等到回過神來時,就算他再不情願也不得不承認,丟在自己辦公桌上的筆記里頭,寫著非常不妙的真理。

    偏偏是對連參謀本部都還捉摸不定的戰況預測,述說得如此明了的驚愕,還有對戰爭型態的劇烈變化的確切理解。就杰圖亞準將所知,就連最為敏銳地暗示戰爭潮流開始變化的盧提魯德夫準將,恐怕都沒能理解得如此透徹,提古雷查夫中尉卻能說得如此堅定。

    所謂的世界大戰——總體戰是不可避免的。這種假如听在他人耳中,就只會被視為杞人憂天的戰爭型態。然而自己卻能感覺到,這就像是將聯邦與皇國在遠東地區暗示的未來變革,化作言語表達出來似的東西。將杰圖亞與盧提魯德夫兩人所感受到的,難以言喻的「某種東西」完全掌握住了。

    盡管是充滿妄想的提議,但確實有種微妙的說服力。

    她那堅定的語氣,就像是曾親眼見過似的。而作為她信心依據的分析與情勢掌握,也讓杰圖亞準將不得不表示同意。

    等回過神來時,有數名參謀正擔憂地關注自己的臉色。不能在部下面前失態,是將校的基本價值觀。盡管感到慌張,但遠超乎于此的知識沖擊卻仍然在腦海中余波蕩漾。

    就連說聲「沒事」敷衍過去的心情都沒有,杰圖亞準將不經意地說出坦率的感想。

    「各位,是世界大戰。你們覺得有可能與全世界開戰嗎?」

    「啊?」

    部下們露出一副「怎麼了嗎?」的表情。看到他們臉上一齊浮現擔憂的神色,讓杰圖亞自己也顧忌起來,說不出心中那個難以置信的想法。然而,杰圖亞的經驗與知識卻做出判斷,告訴他那顆年幼腦袋所看到的可怕未來是「恰當的預測」。

    沒錯,這是更加適合開朗歡笑的小孩子所說出的話語。但杰圖亞準將知道,不能把這當成孩童的戲言一笑置之。

    在軍大學的選拔過程中,曾經耳聞過經歷的軍官……或許該這麼形容的年幼少女。有幸在軍大學偶然遇見她,打著試探的主意向她搭話,結果卻是潘朵拉的盒子。

    「不好意思。我沒辦法說明出處,但想要你們檢討一下這個可能性。」

    「……還真是相當偏激極端的預測呢。」

    這雖說是自已的命令,但他也十分能理解部下們感到的困惑。這也是當然的事,畢竟就連自已也未曾想過帝國與全世界陷入戰爭局面的可能性。

    偏激也該有個限度吧。認為這想法很極端的意見也非常合理。但愈是去想,腦海中就愈是會閃過可怕的可能性。

    覺得不可能會有這種事。認為應該能在哪里找到這論點的破綻。

    但要是假設。這終究只是個假設。要是……要是她的想法正確的話,這樣一來,就跟字面意思一樣,帝國將不得不與世界開戰。

    等到那時候,就按照約定交給她一個大隊也不壞吧。倘若不讓自己陷入瘋狂就無法贏得戰爭,那就只能這麼做了。

    「……真不想成為討厭的大人啊。」

    然後,驚覺到自己想法的杰圖亞準將當場愣住。把小孩子送上戰場?這是身為軍人最嚴重的恥辱啊。而且,自己居然像是理所當然似的做出這種假設。

    ……啊,真痛恨自已的無能。

    高級參謀這個職業,也就是「軍事」領域上的專家。但也並不能單純只是個專家。在是個軍事專家的同時,還要是個對相關領域具備廣泛見識的通才。這就是帝國軍要求高級參謀所要具備的能力。

    當然作為最低條件,至少也要熟知戰場與後方兩邊的環境。所以對走在軍中菁英道路上的軍官而言,調任可說是種會頻繁遇到的過程。

    在參謀本部里,算是中樞單位的人事局任職的雷魯根少校,也早已經習慣調任了。畢竟,就連在軍中經歷上可說是很重要的人事局的課長職位,也只是他下一個職位的過程。

    而雷魯根少校在軍大學的審議會上,展現出來的對眾多部門的觀察力,就連在參謀本部里頭也受到很高的評價。只不過,這不是基于本人所意圖的對候補生提出質疑的舉動,而是基于他通曉其他部門的通才資質,所給予的評價就是了。

    不管怎麼說,在戰時的情況下,能干的通才不論有再多都不夠用。

    所以沒多久,他就收到晉升中校的任命書。對于比慣例時程還要早晉升的雷魯根中校,參謀本部所提出的職位是參謀本部作戰局所屬的執行官。

    盡管沒有特定的職務,但能夠作為高級軍官的手腳,參與制定軍方全體的各種方針。而這種立場,也展現出軍方對雷魯根中校的高度評價。然後,才剛去做到任報告,雷魯根中校就立刻品嘗到被當成手腳嚴酷使喚的傳統。

    這里是位在參謀本部,擔任帝國陸軍中樞的作戰局。座落在閑靜帝都最佳地段,這棟頗具歷史的參謀本部,有著合乎其悠久歷史的靜謐。只是有別于外在,里頭可是一片兵荒馬亂。

    「恭喜晉升,雷魯根中校。歡迎你的到來。」

    「承蒙您的賞識,盧提魯德夫準將閣下。」

    「什麼話,我可是會把你當拉車的馬匹嚴酷使喚喔。現在可是有再多人手都不夠用啊。來,坐下吧。」

    對于他到任與晉升的祝賀。收到到任任命書的雷魯根中校,提著裝滿隨身行李的包包穿越作戰部大門,在那里迎接他的是作戰副參謀長盧提魯德夫準將。盡管經過參謀本部內無人不知的連日繁忙工作,盧提魯德夫準將依舊露出神采奕奕的笑容,就像是不想浪費時間地要他坐下。
時事造就英雄,英雄又會影響時代,要麼勝利,要麼滅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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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8-19 22:01:48 |只看該作者

    而就在雷魯根中校坐在椅子上的瞬間,盧提魯德夫準將就像是不想浪費時間一樣,迅速切入了主題。

    「好啦,中校。盡管很匆忙,但我要貴官隨即趕往北方戰場任命書在這里。」

    雖然早知道他是名速斷速決的人,但在到任報告的同時就要人直接離開,就連雷魯根中校也是始料未及。

    「就跟你知道的一樣,戰略層面的混亂,帶給北方戰線的影響相當深刻。」

    只不過,雷魯根中校對自己配戴的參謀飾繩充滿自負。這可不是單純的裝飾。配合狀況立刻切換意識,集中精神,為不听漏長官話中一字一句的含意,他僅花費少許的時間,就讓自己開始專心傾听。

    「這是在原本未曾預想過主攻狀況的戰線,進行大規模動員展開攻勢。會陷入混亂也是在所難免。」

    對帝國軍而言,情勢判斷錯誤讓他們付出相當高的代價。西方的緊張情勢無法止緩,強行讓大陸軍在未曾預想過的方面上不斷進行大規模展開,所帶來的不良影響甚大。

    可以輕易想像到,波及各方面的余波,讓各方面軍面臨到難題。

    內線戰略的強悍在于域內機動。但倘若沒有準備好萬全的態勢,就難以期待能發揮作用,所以一旦態勢崩壞,就無法避免陷入混亂。

    「沒有比放任無法盡到責任的人,繼續待在不適當的位置上坐領干薪,還要對國家殘忍且無用的事了。想當然,負責人已遭到撤換。」

    結果,參謀本部當中提倡一擊論的許多參謀,皆遭到撤換、降職的悲慘下場。當然,里頭並不包括沒有犯下大錯並且有遂行職務的人。話雖如此,如今的環境能方便提拔有為的人才作為重整態勢的一環也是無庸置疑。

    雷魯根中校本身能這麼快獲得晉升,並得到參謀本部的重要職位,可以說是受到此恩惠的其中一人。

    「結果弄得人手不足,還真是諷刺啊。不過這也給了像貴官這樣的人活躍的舞台吧。正因為如此,我才要貴官去一趟北方。」

    「是要命令我去掌握現況嗎?」

    考慮到這些情況,以參謀本部作戰局的執行官身分趕往北方的意思,就是要他前去視察。在這種狀況下給予這道命令,是想要能作為長期情勢的判斷依據。高層的這種意思,就連參謀本部新到任參謀也能夠瞬間理解。

    然後依照傳統來看,相信會依循帝國的基本戰略來極力打破兩面作戰的情況。也就是說,高層恐怕是想要判斷依據,來決定該優先處理西方戰線還是北方戰線。

    「沒錯。在西方戰線趨于穩定的情況下,實在是不想同時維持兩個戰線啊。」

    「也就是該解決哪一邊的意思嗎?」

    「沒錯。你在北方視察完後,就直接趕往西方視察吧。」

    準將閣下感到十分滿意地點點頭。就他的反應來看,盧提魯德夫準將似乎是很滿意雷魯根的應答。

    「是的。下官即刻前往北方。」

    為讓自己能立即對應發布下來的命令行動,參謀本部的執行官們會將裝有替換衣物的包包放在辦公桌旁,正是基于實務上的必要性。

    仿效前輩們這麼做的雷魯根中校,在收到任命書的同時,就忠于傳統的提著裝有衣物的包包,穿過作戰局的大門。只不過,雷魯根中校也沒想到會這麼快就派上用場也是事實。

    「很好。啊,對了,中校。路途中你就看看這個吧。」

    「這個是?」

    「杰圖亞拿給我的論文。值得參考。」

    「了解。下官就先告辭了。」

    隨後直接離開的雷魯根中校,利用參謀本部的公務車趕往車站,搭乘前往北方方面的列車,列車也隨即啟程。在車內,雷魯根中校來到高階軍人專用,已經事前預定好的頭等艙包廂坐下,拿出交到手中的論文看起標題。

    標題名是《這次大戰的型態與戰局預想》。他腦海中瞬間浮現戰務局的杰圖亞準將那張學者風範的面貌,是會讓人懷念起戰史課講義的標題。杰圖亞準將以經常沉思聞名的事情,就連雷魯根自已也略曾耳聞。

    正因為如此,在看過後覺得論點有趣的盧提魯德夫準將才會推薦給我看吧。雷魯根中校雖是如此解讀,但隨著他閱讀起交到手中的論文,追逐文字的眼楮卻漸漸模糊起來。豈止是如此,隨著深入解讀,他臉上甚至浮現驚疑的神色。只能說是對恐怖與驚愕感到動搖的情感波動,就像是腦袋突然遭到痛毆似的,不得不感到愕然。

    「……這是什麼?」

    這是?這次的大戰是?不對,說到底,真有可能出現上頭寫著的戰爭型態嗎?他在心中低語著滿滿的疑問。

    ……有可能。他身為專家的意識做出答復。

    就雷魯根所知,杰圖亞準將不是會做出異想天開妄想的將官。倒不如說是名個性拘謹的人。他具有透過分析來理解現實的傾向,是參謀本部共同的見解。這名有著學究性格並且是現實主義者的準將所警告的世界,簡單來講就是世界戰爭。未免也太蠢了。要是能這樣一笑置之,該會有多幸福啊。

    然而,雷魯根中校卻只能抱頭低吟,不得不面對這個現實。戰爭的戰略論經常伴隨著人多口雜的議論,而內線戰略對于外線戰略的兩難推論,他身為參謀本部的一員也確實有所感覺。

    當然,倘若要說到面對內線戰略,對手會如何突破的話,就能夠理解了。

    「這樣一來。這次的大戰就必然會演變成世界戰爭?」

    遭到列強包圍的帝國。帝國這種基于現實的地緣政治學,導致國防環境十分脆弱的情況,經常是讓國防負責人感到頭疼的問題。正因為如此,哪怕帝國擁有比周遭列強還要出眾的軍事力,也仍舊是持續抱持著不安。

    但對于包圍帝國的各國來說,鄰國有著強大的帝國存在這件事,會讓他們抱持著安全保障上的兩難困境,也是情有可原的事。

    這樣他們當然會意圖建立針對帝國的統一戰線,以所謂包圍網的外線戰略分散帝國戰力,藉由此達到相對性的勢力均衡,這是可以預測的結果。

    這條寬松的鎖鏈,正是帝國的威脅。所以想要突破這個有如用絲棉勒住頸子的包圍網,帝國所想出來的方法即是內線戰略。

    同時還長期致力于外交事務上,簽訂了諸如與義魯朵雅王國的同盟、與盧斯聯邦的互不侵犯條約等各種條約。這本來應該是會讓各國猶豫因為區域糾紛而挑起戰端的外交環境。

    然而,真的是這樣嗎?假如協約聯合脫離戰線,與帝國擁有紛爭地區的法蘭索瓦,就會面臨到要單獨對抗帝國壓力的必要性。

    要說到老奸巨猾的聯合王國,是否甘願與法蘭索瓦平起平坐也很微妙。他們應該是會在均勢策略上提供支援,但能預測只會維持在最低限度,意圖讓法蘭索瓦共和國與帝國同歸于盡。

    既然提出這個論點,就沒辦法否定之後會連鎖性引起戰火的可能性。基于跟共產主義在體制上的差異,曾具有傳統同盟國關系的盧斯與法蘭索瓦之間出現嫌隙。而趁著這個機會,帝國與盧斯聯邦簽訂了互不侵犯條約,此舉對法蘭索瓦而言,讓他們不得不期許協約聯合能擔任牽制帝國的第二戰線。

    看在帝國眼中,自己會落得不得不與協約聯合與共和國這兩國為敵的處境,正是因為這個緣故。而最致命的是,要是「共和國與帝國同歸于盡」是其他列強唯一允許的終戰方式的話……他們可能不會容許獲勝的霸權國家,成為凌駕周邊諸國的存在。

    雷魯根的智慧與經驗,听見了「世界大戰」的門扉緩緩開啟的聲響。告訴他這是可能發生的事。

    接著,在與世界開戰時。「總體戰理論」這個概念就仿佛魔女的微笑,伴隨某種嗤嗤笑著的不明存在,一起自然地進到腦海里。

    所謂的「總體戰理論」,是指進行戰爭的國家,將會面臨到動員所有國力的必要性。

    盡管瞬間涌現想要辯駁的沖動,但文中所描述的卻是基于事實的推論。

    戰爭性質產生本質性的變質,彈藥燃料的消耗量遽增。這些全在他在參謀本部所見所聞的事實下獲得佐證。這毫無疑問是事實。特別是與其他列強爆發正面沖突的西方方面軍,武器與彈藥的消耗量已經超過開戰前的預測。

    戰斗人員的大量犧牲?沒錯,這確實也說中了;曾听聞有少數單位的補充速度已達到極限。將兵喪命的數量超乎預期,已讓平時的兵員補充計劃出現破綻。

    以大量消耗武器士兵為前提的戰斗。人力資源的莫大消費,以及可能導致國家經濟崩壞的大規模資源浪費。沒錯,人命的消費。甚至不是犧牲,而是單純作為數字的「消費」。這種瘋狂的競爭。這場勝負,將會持續到其中一方難以承擔負荷崩壞為止?

    論文中提出直到完全破滅為止,將會持續消耗人員與物資的戰爭型態。而且還會以世界規模持續展開。這種預測原本只會是種夸張的妄想。

    倘若肯定這個預測,等待著他的,將是一個以數字把人類假設成消耗品的恐怖世界。然而這上頭的理論,包含許多說不定很有道理的部分。但一想到肯定這些理論所代表的意義——

    不對,這是當然的。總體戰與世界大戰,作為理論都有著許多能夠批判的地方。但是盡管如此,卻莫名地帶有真實性。有著某種就算想否定,也難以否定的東西存在。

    但這是為什麼?為什麼我無法否定?某種不對勁的感覺哽在喉嚨里。

    「……這不對勁的感覺究竟是什麼?」

    不論總體戰還是世界大戰,應該都曾在身邊遇到過。不對,這種事情怎麼可能在身邊遇到,但總有種印象在。或是說,是對這種異質的感覺有印象。

    「是在哪里……不對,是我忘了什麼嗎?不對,是有某種東西讓我威到在意。」

    是以前在某篇論文中看過嗎?不對,不是這樣。總體戰與世界大戰,全是我第一次看到的詞匯。直到現在才第一次知道。

    那麼是類似的概念?記憶中應該是完全沒有。最為類似的概念,記得曾在科幻小說中看過。既然如此,那就是基于某種經驗嘍?可是自己待在前線的經驗不多。

    雖然直到中尉為止都是待在戰區,但自從擔任聯合王國駐外武官以來,就一直都是後方勤務了。既然如此,那就是在聯合王國听到的?自己寫過的聯合王國報告書堆積如山,一切都記得清清楚楚。但不記得有這樣的概念……是我想太多嗎?不對,我應該是有在哪里看過吧。

    哪怕是在戰爭當中,不對,正因為是在戰時,才必須要有能干的參謀。所以帝國才會不惜金錢地在參謀教育上投注資金。身為參謀的其中一員,譚雅‧提古雷查夫中尉正在進行作為傳統軍事訓練一環的參謀旅行。

    以度假勝地聞名的麥因涅溫泉地。盡管是自古以來就作為溫泉療養勝地名聞遐邇的知名溫泉街,卻是位在終年白雪皓皓的嚴寒山岳地帶附近。在近到足以眺望那條悠哉街道的山岳里,在身心皆操勞過度的軍大學生當中,也看得到譚雅的身影。

    在軍大學的選拔過程中,身為女性並且是小孩子的只有她。實際上,就算她在主觀意識下缺乏這種自覺,但就生物學上來講卻也無從否定。只不過,在這個單純離女士優先這種性別盲主張相距甚遠的狀況下,譚雅基于身為女性的表面,讓她比起一般軍大學生還要相對受到優待。

    作為單純的例子,就是在行軍途中的村莊留宿時。在一般學生別說是大通鋪,甚至還得自己挖戰壕睡在里頭的時候,就唯有譚雅因為上頭顧忌外頭的觀感,而準許借用民家的床鋪過夜。此外,還能夠使用當地的軍方相關設施。

    簡單來講,軍中除了魔導師外是個男性社會。實際上,就連魔導師也大都是男性。當然帝國軍是會依照紀律規則來決定女性軍官的待遇。在很有帝國風格的周詳軍規中,當然也有明確規定女性軍人所要遵守的軍規。

    話雖是這麼說,但在魔導師出現以前,數量稀少的女性軍人大都是皇族。基于這種前提制定的軍規,是假定皇女與皇女侍從在進行名義上的從軍義務所制定,時代錯誤得相當嚴重。不過對于皇族不會分配到的,擔任最前線勤務的魔導師,近年來仍不免是大幅修改規則,調整為適合實戰的內容。盡管如此,關于後方的女性軍官待遇,大半仍舊是以貴族或皇族的女性為前提,實際上就像是本寫滿陳腐規範的禮儀書。

    而且因為就讀軍大學的女性軍官人數是絕對性的不足,所以任誰也沒有想特意去修改軍大學的規範。結果讓本來以皇族女性在軍大學實習為前提制定的規範,就這樣保留下來。不只是幾十年前,甚至讓人想問這是幾世紀前的時代錯誤規則,在帝國只要尚未遭到修改廢止,就仍然具有效力。這算是官僚主義的不良弊害,就算是享有特權的規定,只要是規定就得去遵守,這就是帝國的規則。因此,讓譚雅過著在相較之下算是走在紅地毯上的旅行。

    本來這趟旅行的目的非常簡單明了。是在思考極度遲鈍的極限狀況下,進行耐力訓練兼現地實習。參謀在精疲力盡時靠氣勢制定的作戰,大都會是迂級的核地雷這點,就連譚雅也能理解。正因為如此,看在軍大學的教官們眼中,實戰經驗豐富並具備適當體力的提古雷查夫中尉,根本就沒必要視為女性給予優待。而已經化為古籍的女性軍大生的規則當中,並沒有規定到「魔導軍官」的待遇。換句話說,盡管不能無視「要給予女性軍官適當的宿舍」這條規定,但只要沒有規定「不能讓女性魔導軍官背負重物」,就算在一般行軍時嚴厲對待也沒有問題。

    因此,這次就以魔導師有演算寶珠的輔助式協助為由,要她義務帶著重機槍的仿制品並全副一武裝參加這趟參謀旅行。別說是一般的全副武裝,還得扛著重達五十公斤的重機槍爬山。只要譚雅本人能克制住大叫虐待兒童的沖動,這里就不存在法律上的問題。

    當然,他們走的不是遠足路線,而是山岳旅團訓練時的地區。這讓她確信,設計制度的人絕對是個虐待狂。就連身穿輕裝的山岳旅團都會哀號的路線,居然要她帶著重裝備爬上去。

    不過話雖如此,但就以目的論而言,這樣做並沒有錯。

    但就個人來講,應該是要努力讓參謀不會陷入疲態吧?讓人會不經意產生這種念頭。

    「維克托,假設敵人在那座丘陵架設了防御碉堡。你的大隊則是不得不迅速前進。」

    只不過,參謀教育做得十分徹底。對于精疲力盡的軍官們,毫不留情地接連提出模擬戰斗指揮的質問。

    「請提議攻略方法。」

    碉堡設在丘陵上?倘若是在這麼嚴峻的位置,不論想突破還是迂回都沒辦法吧。不是黯然離去,就是只能靠重炮部隊從遠距離擊潰了。或者是派魔導師吶喊沖鋒。

    「突破很困難。為迅速進軍,下官提議迂回前進。」

    不過維克托中尉看樣子已經累了,腦袋似乎只能夠判斷出無法突破。因此照本宣科地采用迂回戰術。雖然就這情況看來,確實是不太可能突破。

    不過同樣也不太可能迂回成功。畢竟這里缺乏遮蔽物一對方還佔有上方優勢。在迅速進軍前,應該會被當成活靶打。

    「有本事你就做給我看啊。」

    「咦?」

    「在這嚴峻的地形下,有本事你就迂回給我看啊!你這智障!會不會看地形啊!」

    想當然,教官的怒吼也跟著增強。只不過,我也沒有那個余力去幸災樂禍。

    「提古雷查夫,你會怎麼做?」

    該死,等下非得要你請客不可,維克托中尉。要是你答得出來,就不會有人挨罵了。盡管想瞪他,但要是表現得驚慌失措,就會劈下感激不盡的怒雷。

    維克托就算派不上用場,也能當個不錯的避雷針。避雷針就該拿來用,而不是把它折斷。現在還是老實地想辦法先度過這個難關吧。

    「請問有重炮支援嗎?」

    首先是做基本確認。在這種山岳地帶,難以想像步兵大隊會帶著步兵炮移動。但如果有師團直轄炮兵在,應該就能期待獲得支援。或是軍團直轄炮兵也無所謂,總之要先確認有沒有掩護。反正,一定是要我以沒有掩護的情況來考慮吧。

    但要是不展現出確認手上的牌的姿態,肯定會被罵「你就沒想過要重炮兵支援嗎」。盡管早就知道了,但還真是不可理喻。

    「當作沒有!」

    「第一案,大幅後退,沿著其他山脊采取迂回機動。」

    既然如此,要避免無謂的犧牲,就只能回避這里。所幸,根據選擇的山脊,整體花費的時間不會相差太多。最重要的是,應該沒必要做無謀的攻擊。命令士兵朝確保良好射界的敵方據點突擊,甚至可以說是有勇無謀。

    要問我這種人能不能當參謀,我只能回答不想他當。無論如何,想要以血肉之軀贏過火力,除非士兵的數量比子彈多,否則就是不可能的任務。

    「假設時間緊迫的情況。」

    「……第二案,采用魔導師與步兵的散兵戰術。由魔導師擊潰碉堡,步兵負責掩護。」

    這是航空魔導師攻略據點的標準方式。盡管必須覺悟會有某種程度的犧牲,但比讓步兵單獨突破要來好得多了。最重要的是,自己是航空魔導師。既然這問題是假設由我指揮,那就算步兵大隊有魔導師跟隨也不會不合理。」

    算是稍微有點狡猾的答案也說不定。

    「很好。那就假設只能派步兵攻略的情況吧。」

    「咦?只能派步兵『攻略』嗎?」

    ……我上當了嗎?等回過神來,命令就在不知不覺中變成用步兵犬隊攻略碉堡了。

    「沒錯。我給你一點時間。如果不想野營,就給我趕快回答。」

    真是會強人所難。如果能靠步兵攻略陣地,陣地戰哪還需要人煩惱啊?要我在這種狀況下進行攻略戰嗎?

    沒有工兵,也沒有魔導師?這是要我當人肉炸彈吧。不對,這連想都不用去想。

    「報告教官,下官認為不可能完成攻略任務。」

    瞬間,同學們的表情都變了。正在苦惱的他們,絕大多數都很震驚我會回答不可能的樣子。畢竟這很明顯是會讓教官心情惡化的答復。說不定會讓自己的名次下降的發言。

    感覺實在很糟。既然要叫人回答,點名跟我競爭名次的烏卡上尉不就好了?真想抱頭大叫太倒霉了。不過雙手正抱著重機槍,所以這是絕對辦不到的事。

    「你這是什麼意思?」

    如果是像某日帝一樣自軍擅長刺刀突擊,對方的阻止火力也很微弱的話,那倒還有一絲希望吧。但朝共和國軍的防御陣地刺刀突擊,只會淪為蜂窩。雖然也能考慮夜間的大隊襲擊,但在山岳地帶進行大隊規模的夜襲,恐怕會全軍覆沒。

    既然連做到這種地步,成功的可能性都還這麼低,答案就只會是不可能。

    「所謂參謀的職責為何?回到任務上來講,考慮自己被賦予的義務與任務,下官基于職務稟告這是不可能的。」

    所以要確實準備好規避責任的說法。人類是會從失敗中學習的生物。以前在圖書室與準將對話時,曾有過不小心說錯話的經驗,我不打算重蹈覆轍。要說明自己不是欠缺奮戰精神才回答不可能,而是基于職責才這麼說的。

    「我的職務是尋求可能實行的最佳策略。」

    也就是說,我是以參謀的角度,認為這種事情是不可能的。所以沒有辦法去執行。當然,參謀的工作是制定能夠獲勝的作戰。不過只要名義的話,能當作藉目的義務是要多少有多少。

    「讓士兵一味地白白犧牲是最該避免的行為。」

    要是被罵勝利當然比士兵的性命重要,那我也沒轍了。

    但至少可以避免被批評為欠缺奮戰精神,這可說是最恰當的說法。要重視士兵,這件事我在軍官學校已經反復地、反復地,不知道為什麼一直反復地被如此教導。

    回想起來讓我覺得不可思議的是,不知為什麼有種是針對我如此強調的感覺。要是認為我無法理解「沒有辦法選擇部下,所以需要培育」的概念,就太遺憾了。

    總之,名義完美,大義充分。這次可以堂堂正正地挺胸答復。

    「基于以上理由,下官對本案的答復是,應該要回避攻略。」

    瞪著自己的教官眼神,就像是要看穿我的真正意圖似的。我所說出的話毫無半句虛言。抱持著這種意志回瞪回去,是上班族的必備技能。之後就只需要有不輸給軍人這種眼神凶惡的家伙們的膽識就好。

    總而言之,就是習慣佔五成,然後相信內心自由的心再佔五成。

    「很好。我會記錄下來的。好啦,繼續行軍!」

    呃,果然還是會被記錄嗎?看來上班族的思考方式,果然不受軍人思考喜歡的樣子。唉,這該怎麼辦才好?

    盡管想認為已經順利蒙混過去了,但總覺得遭到記錄不太會是一件好事。

    解說

    【存在的理由】存在的意義。自己身為自己的一條牢固的境界線。

    【租借法案】是在戰爭時,向以友好國為主的他國出租兵器物資,以及基地或土地的服務。因為是出租所以是借來的東西,但看在對峙方的眼中,哪怕是借來的東西,敵方戰力也依舊是增強了,所以會感到相當棘手。姑且是有償還的必要,不過就像甦聯常常向美國租借然後賴賬不還錢一樣,基本上是要有虧損覺悟的跳樓大拍賣。

    【拿破侖】是法國引以為傲的國大革命時期的軍人兼政治家。和德國的小胡子一樣,其實就某種層面上來講,也是外人將別國耍著玩的範例。不過他雖然戰敗也依舊獲得很高的評價,所以就算在法國談論波拿巴,也不用擔心被抓去關。
時事造就英雄,英雄又會影響時代,要麼勝利,要麼滅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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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伍章 開始的大隊

參謀本部第一會議室

    「西方方面的情勢總算是停止惡化了。」

    當天,掌管所有戰斗勤務的杰圖亞準將,在參謀本部第一會議室里提出的報告,讓眾人闊別已久地舒展愁眉。也就是戰況嚴峻的西方戰線,情勢正逐漸恢復平穩狀態的消息。

    「至于戰區概況,目前依然是略遭壓制的狀態。」

    展示在會議室里的地圖上,可看出西方軍正在頑強死守。盡管第一時間反應不及,讓法蘭索瓦共和國推進了不少戰線一但仍舊堅決阻止他們進軍到萊茵工業地帶。不用說,前線的戰力已接近極限,部隊幾乎是遍體鱗傷地進行抗戰。他們已被逼迫到,必須緊急從首都調度戰力,采用分批投入戰場的手段也是事實。

    盡管情況緩和,但整個戰線依舊是漸漸遭到壓制。現在甚至有部分後方據點,已經進到敵魔導師的續航範圍內了。

    「只不過,大陸軍主力的集結與重新部署也已經完成了。」

    西方軍頑強死守的程度,超乎國防計劃三一五計劃原本所頂想的極限,替帝國爭取到關鍵性的時間。帝國就在這段時間內,勉強讓作為決戰戰力的大陸軍趕得及展開部署。同時也開始在前線重新編制。

    不用說,這是從北方到西方的大規模重新部署。遠超乎他們所擔憂的,受到鐵路大規模運輸能力相當嚴重的限制。結果,讓行程比當初預定得要落後許多。但概括來講,在方面軍得到大陸軍這面防壁增援的現在,仍然有辦法控制住戰局,重新建立起戰線。

    「……實際上只能說是勉強趕上的程度吧。」

    然而,參謀們臉上浮現的表情,卻不是對趕上所感到的喜悅與放心。杰圖亞準將與在座的參謀本部人員所共同意識到的問題,是對時間與快速反應能力的苦惱。時間、時間、時間。這是在遂行戰爭時,絕對難以避免的一個要素。

    雖說大陸軍的重新部署有趕上,但就參謀本部的見解來看,這可說是相當危險的時間點。而且本來應該要透過內線戰略,以有效動員戰力為前提的大陸軍,卻在國內機動上花費了不少時間。這意味著戰略選擇,並沒有開戰前預期的那麼具有靈活性。

    本來為了彌補這點,會將中央的常備部隊視為預備戰力。但西方戰線卻顯示出,少數部隊的增援只是杯水車薪的現實。就算有著優秀的快速反應能力,數量依舊是個深刻的問題。

    「果然還是該增強能夠快速反應的部隊吧。戰務局不得不提出這項勸告。」

    「作戰局也贊成讓可任意運用的戰力,具備機動力與一定以上的戰力。」

    就根本來講,必須要讓大陸軍能夠迅速動員。這是軍方一致的見解。為讓大規模移動能夠更加順利,還希望能夠調整鐵路時刻表。畢竟將戰力集中在單一戰線上奪取勝利這種帝國軍的傳統戰略,速度即是一切。

    但同時,就像杰圖亞準將所勸告、盧提魯德夫準將所贊同的一樣,他們也認為充實保有一定戰力並且能快速展開的預備兵力也確有必要,所以也強烈希望能強化快速反應部隊。只要部隊的大規模展開有來不及的可能性,就絕對有必要準備預防這種情況的救火隊。

    「此外,戰務局想提案進行以兩面作戰為前提的國防戰略研究。」

    同時也開始迅速主張起,重新審視戰略前提的論述。所謂在一邊取得勝利的過程中,另一方已經產生破綻的風險,近年來已變得太大了。就算再怎麼粉飾太平,運用上也已經達到極限,這讓以杰圖亞準將為首的戰務局成員對內線戰略抱持著強烈的懷疑。

    這份主張,也就是「是不是該切換根本的前提,懷著覺悟進行兩面作戰?」的疑問。讓各地的方面軍以防御為主要任務,交給大陸軍發動攻勢的概念,他們覺得無法再維持下去了。

    「我不反對研究……但在實際作戰上,我們不得不去避免兩面作戰。」

    不過想當然,分散投入戰力是軍事戰略的大忌,這項原則不論在哪個時代都近乎鐵則。「以全力擊敗一邊的敵人,然後再對付另外一邊的敵人」這種所謂的內線戰略,已被奉為金科玉律在參謀本部根深柢固。

    最重要的是,看在盧提魯德夫準將等作戰局的人員眼中,集中確定能獲勝的戰力壓制敵人,這種正攻法是難以否定的真理。

    「我同意有備無患,但作戰局認為,應該把重點放在如何回避這種情況上。」

    「盧提魯德夫準將,考慮到帝國的地緣政治學因素,這種事很難辦到。」

    「這我無法否認。不過這項議題,在最嚴重的情況下,將有可能導致全戰線都在戰力上落于劣勢。」

    在確立區域優勢,奪取絕對勝利的期間內,由方面軍頑強地爭取時間。這是遭到列強圍繞的帝國傳統與基于地緣政治學的必要性所產生的戰略。說到底,要是具有能全力遂行兩面作戰的國力,哪還用得著這麼辛苦。

    「倘若情勢不允許呢?各方面軍的增強,我相信也是在提升內線機能上,在某種程度內不得不做的事情,」

    然而,方面軍盡管具備某種程度的規模,也仍舊在共和國軍面前瀕臨崩壞也是事實。要是大陸軍沒能趕上,西方工業地帶想必一定會失陷吧。內線戰略要是其中一邊沒辦法支撐住,就沒辦法實行。

    因此,目前的當務之急是要增強防御戰力,杰圖亞準將等人的主張未必有誤。

    「……就現況來講,想要大規模重新編制軍區很困難。有什麼不錯的替代方案嗎?」

    只不過,光是平時要重新編制軍區就是件浩大工程。要求司令部在與敵人打得如火如荼時進I行重新編制,強人所難也該有個限度啊。這就像是在足球比賽途中把前鋒與後衛全員撤換掉一樣。要只是大混亂就能收場,下場還算是好吧。

    「那麼,我想提議快速反應軍的創設。此時正需要經由戰區機動的改善,能夠在必要時前往必要地點展開的部隊。」

    此時所提案的,是很久以前就曾主張過的快速反應軍的創設。他們經常主張,希望設立能經由戰區機動確保某種程度的快速反應能力,並具備軍隊規模的集團。特別是以杰圖亞參謀本部副戰務參謀長為中心的戰務參謀們,近期內更是如此強硬主張。

    「好吧,作戰局也能同意此事。只是不得不說,還得視規模而定。」

    擔任實際運用的作戰局也同意戰務局的意見,明確表示他們也認為有必要提高快速反應能力的認知。過去曾認為大陸軍能勝任這個角色。但大陸軍的規模擴張得太大,導致他們已無法擔任這項任務。倘若不是西方軍英雄般的奮戰,如今恐怕西方工業地帶早已失陷,此時也正在編寫談和會議的條文吧。

    「就這點來講,西方與中央的快速反應部隊的奮戰姿態,真的只能說是相當出色。戰務局想在此提案,藉由增強中央部隊,來讓預備戰力獲得強化。」

    因此,杰圖亞準將在此提議增強中央部隊的戰力。將能朝四方緊急展開的預備戰力編制成常備部隊放在手邊。這項方案盡管會形成游離部隊,在軍事上應該得要避免,但在現實需求的逼迫下,可也管不了這麼多了。

    「不過在編制時,還得顧慮到東部與南方的方面軍吧。」

    「真是受不了。光只有西方軍一直受勛的情況,實在是太不尋常了。」

    「軍大學的軍功推薦名額,還有分配到的中央職位減少。對各方面軍來說,這毫無疑問是個難以接受的問題。」

    盡管如此,但基于組織的常態,就算是帝國軍,也必須在重新編制時顧慮到各種問題;實際上,西方軍在奮戰之下,讓他們獲得遠超過其他方面軍的授勛與獎金。但礙于預算問題,所能給予的獎金與獎賞名額有限,結果導致其他方面軍的損失。一部分的軍官人事已逐漸扭曲。陸續出現不僅是被同梯,甚至是被學弟超越的軍官。各方面軍提出的軍大學推薦名額,東部軍也是在不甘願下,把部分名額讓給西方軍。

    「我不想太過輕估這所造成的影響。」

    「沒錯。特別是吃虧的東部軍,對這種情況的不滿相當嚴重。」

    就跟人事局所透露的一樣,這是在軍方人事上不太期望的事態畢竟他們在西方、北方屢建戰功時一直遭到忽視。在防御東部地區的重要職位上享受好待遇的人,突然面臨到待遇惡化,晉升機會不斷延後的事態,難免會感到不滿與不安。功勛自然不在話下,甚至擔憂會遭到學弟或同梯超越,這雖然尚未浮上台面,但也已經形成嚴重的不安情緒。

    「東部方面軍沒有參與跟協約聯合或共和國的戰爭。雖說是抑制東方情勢的部隊,但吃閑飯的人是得不到什麼好評價的。」

    「實戰經驗不足也是個問題。有必要取一個適當的平衡。」

    此外,他們的心情雖然也是個問題,但更主要的問題還是實戰經驗不均。打仗並不是光靠西方軍的將兵。必須要假設東部軍的士兵也總有一天會站上戰場。要是直到開戰前都讓他們袖手旁觀,未免也太無所作為了。

    但就算是這樣,也不能從戰況激烈的西方,大量抽出資深老兵到東部軍進行教育。

    「你的意思是,要以東部軍為主,成立具有一定靈活性的部隊?」

    這樣一來,最實際的辦法,就是從東部軍的部隊中挑選人員組成快速反應部隊。作戰局的盧提魯德夫準將向人事局確認的事情,也就是新部隊的編制,是否該使用東部方面軍的人。

    盡管沒辦法讓他們體驗戰爭,但至少比讓部隊遠離實戰氣氛來得好多了,這個提議主要是基于他的這種判斷。這不僅能減輕西方軍的負擔,也能讓快要因預算起爭執的雙方和平共處。

    「我想兼做戰略機動的實驗,以軍團規模進行嘗試。」

    盡管如此,提案總是會伴隨著議論。雖然杰圖亞準將等人非常注重戰區機動實驗,但是資源有限。就算他們的各項提議獲得贊同,但談到規模,果然是沒辦法輕言答應。他們與鐵路部聯合提出的師團規模的實驗,在戰時實在是太過奢侈。雖說是與快速反應軍的構想一起復活的提案,但反對的意見也很強硬。

    「我反對。東部的戰略預備部隊就只有兩個師團喔。」

    而就實際運用的作戰局來看,不可能答應在預備戰力有限的狀況下,再額外抽出人手。

    「規模太大了。不能讓東方的防御戰力也跟著薄弱。」

    對他們而言,前任者在編制大陸軍時,讓西方防御戰力薄弱的錯誤是個教訓。西方軍的苦戰,說到底就是因為國防計劃的前提崩壞。考慮到這點,雖說是遠離主戰場,但要是從東部軍抽出太多部隊也很危險。

    畢竟東部軍的戰略預備部隊,除了主要戰力外就只有一個軍團。所以他們反對從最低限度的戰略預備部隊當中額外抽出部隊。

    「分別從東部方面與南方方面抽出部隊如何?」

    「這也要等北方處理完畢才行。」

    只要處理完北方協約聯合的事情,多少也能空出一點余力吧。但作為實際上的問題,雖說大陸軍主力已解決掉敵方主力,但還需要時間壓制。要是在這時從南方、東方方面軍中抽出部隊,未免也太本末倒置。沒道理為了編制能前往所有戰線救援的部隊,讓國境線的防備變脆弱。

    「那麼,我想嘗試一個實驗要素。將魔導師大隊實驗性地置于中央快速反應司令部的管轄之下如何?」

    此時戰務局所提出的,是作為次佳方案,但實際上卻是主要目的的一項提案。以杰圖亞準將為中心所構想的,「快速反應魔導大隊構想」早在這之前就已經向參謀本部提出。

    「是那個『快速反應魔導大隊構想』嗎?這提案我也贊成。」

    而如果是大隊規模的實驗,就不會對作戰造成什麼妨礙。就他們看來,雖說是以軍團規模的戰術運用為前提的魔導大隊,但就算抽走大隊程度的人員,在運用上也能充分彌補。
時事造就英雄,英雄又會影響時代,要麼勝利,要麼滅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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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0-18 19:53:16 |只看該作者
就這點來講,倒不如說他們非常歡迎能在前線靈活運用的魔導大隊成為預備兵力吧。

    「要特意抽出魔導大隊?」

    「若是從東部方面軍的話就還有余力。主要還是魔導大隊也方便空運,展開力也高。」

    雖然有部分人擔心東部軍的戰力下降,但是遭到展開力高的理由反駁。魔導大隊為二千六人編制。以陸軍來說,比中隊還要方便運送

    就算三十六名士兵需要攜帶四十五天份的規定物資,對于後勤的負擔也極為有限。若有必要,甚至可能在一天之內,從西方趕往東方展開部署。

    「……那麼,就認同實驗性地設置魔導大隊吧。就當作是參謀本部的直轄部隊。」

    原本就是不太可能出現反對意見的提案。

    「快速反應軍司令部的設置先暫且觀望,就看魔導大隊的表現如何了。」

    盡管快速反應軍司令部果然是沒辦法獲得認可,但好在能獲準采用實驗性的內容。快速反應魔導大隊的設置,肯定也能在將來促成快速反應軍司令部的設立。

    「那麼,就進行下一個案件吧。」

    看樣子是能守住承諾了。在感到放心後,杰圖亞準將偷偷地放松肩膀。然後切換心情,集中精神面對下一個案件。

    統一歷一九六七年六月二十三日 倫迪尼姆 WTN記者室

    世界大戰存在著許多謎題。

    尤其是帝國方面的資料,雖說有受到終戰期的混亂影響,但幾乎都還是個謎。盡管認為兩軍曾出手犯下許多禁忌,但這些至今仍舊隱藏在厚重的機密面紗之下。我曾身為環球今日新聞〈World today's news〉的戰地記者參與過那場戰爭。就跟許多有關那場大戰的同世代人們一樣,我也想知道真相。

    我沒有要審判的意思。就單純只是想要知道,當時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我與贊同我想法的伙伴們想要追求戰爭的真相,而在WTN的編輯會議上提案制作紀錄片。

    坦白講,在這種不知道該從何處著手的狀態下,就連自己也不知道該怎麼做才好。但好在理解我的上司與伙伴們願意對我伸出援手。

    只不過就實際上來講,我們仍然是充滿著不知道該從何處著手的疑問。什麼是戰場的真相?這種事不是會因人而異嗎?各種意見眾說紛紜,讓我們難以決定方針。盡管已有數項機密文件解密,但這些文件不僅無法讓我們深入理解全貌,反倒還帶來了混亂。

    當初,我們首先將重點放在較早解密的聯合王國的資料上。一開始先試著調查大戰後半的達卡戰役。這是被視為佯攻作戰,受到許多人談論的南方作戰。

    參與這項作戰的聯合王國海軍本國第二戰隊的旗艦胡德號,連同旗下七艘船艦盡數覆沒的事件相當有名。艦隊為什麼會突然遭到殲滅?這其中一定有被視為機密的理由。

    我們原本懷疑,聯合王國是想用假情報釣帝國上鉤,所以才將全部的迎擊部隊集中在達卡。也就是假設,為隱藏對帝國發動奇襲作戰的主要目的,聯合王國將第二戰隊作為祭品犧牲掉了。

    難道不是為了隱瞞這項事實才列為機密嗎?

    我們想像在戰場上曾有過這樣的陰謀。實際上,這些骯髒事早在擔任戰地記者的時期就略有耳聞,所以我們預想能找到資料作為佐證。但抱持著這種想法迅速閱讀解密資料的我們,預想卻一口氣遭到打亂。

    「聯合王國海軍最糟的一天,是由×××××××××××所引起的。」

    盡管只有解密這一句話,但軍方相關人士卻全都守口如瓶,拒絕回應。

    就在這個時候,認識的戰史相關人士帶來一個有意思的消息,這或許就是緣分吧。他暗示我,只要仔細分析戰場上的謠言,就能夠發現真相。

    所謂×××××××××××這十一個字的暗號「皆有在許多戰線上發現到。根據他的說法,這或許是高級將官或是間諜的暗號。我們將這個×××××××××××與塔羅牌連結起來,命名為「第十一號女神」開始調查。

    調查的結果十分驚人。「第十一號女神」在帝國所有的大規模戰斗當中,可說是幾乎都有出現。最早獲得確認的,是在大戰的兩年前。在國境紛爭地區遭到某國的情報部確認。之後我們就假設,這個暗號所指的該不會是情報官或是干員吧?

    然而,我們卻注意到一件奇妙的事情。一部分有過前線經歷的人,對我們取的「第十一號女神」這個名稱有著敏感反應。表示「這是我听過最惡劣的笑話」。

    我們該不會因為偶然都有十一個×字,所以把復數事物當成同一個呢?一想到這,我們就盡可能透過文字脈絡與地區,從資料中找出合理性最高的「×××××××××××」試著統計。

    然後,發現到充斥著最多×××××××××××這個暗號的戰場。

    萊茵空戰(又稱為大戰的關鍵戰役)。在作為最激烈的戰區,以「天空三分血七分」之名受人恐懼的萊茵絕對防空區所展開的魔導、航空戰。

    踫巧,我與同僚克雷格是曾身為WTN派遣的戰地記者,見證過萊茵空戰的現場證人。想必任誰都曾听過諸如「惡魔棲息的萊茵」、「Named墳場」、「連銀都會生銹的戰場」等,在和平世界里無謂夸張且超乎現實的稱呼,但我可以斷言。這些全是事實。我可以根據經驗斷言,在那個戰場上,有著貨真價實的惡魔存在。

    打個比方,假設有個跟我們在酒館意氣相投個性不錯的魔導師。在短短六小時後,就算我們出席變成肉渣的該名魔導師的葬禮,也沒什麼好奇怪的。至少我就曾經歷過三次。

    「在那里,人類會變得不再是人。」與我交好的一位航空魔導軍官在戰死前說出的這句話,我至今仍能伴隨著栩栩如生的戚觸回想起來。那里是聚集著人類瘋狂的戰場。

    萊茵戰的各種報告書,直到現在都還覆蓋著厚重的機密面紗。這當中恐怕有許多事態,是受到這血腥世界的異常狀況所引起的吧。

    而且,在這場萊茵空戰當中,「第十一號女神」展現出了絕對的存在感。這讓我們突然感到了興趣。盡管早知道會失敗,但還是向當時的帝國軍相關人士訪問調查的結果,只是讓我們知道TO KNOW〈僅知原則〉目的障礙比想像中的還要高。曾在參謀本部擔任過勤務的將校僅是語重心長地說了一句話。

    他表示,希望能等到無法與他取得聯絡後再公開發表。而當我們想進一步詢問時,他卻早已經失去音訊。此後,至今我們仍將無法與他取得聯絡的事寫在備注上。

    他要求匿名所說出的一句話,這邊就根據與他的約定寫下。

    「V600」。

    我們持續追逐著這個謎題。為了得知在那個瘋狂的時代,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本文︰安德魯WTN特派記者)

    克琉格魯街3號 澤魯卡餐廳

    軍大學的教育課程,本來會在時間運用上安排得很寬裕。因此一到戰時,就會有許多課程遭到取消,但另一方面,也會將教育內容切換到更加適合實戰的方向。還有部分課程獲得品質改善一的好評。畢竟烏卡自己就曾有過,通常要上兩年的課程在被刪減到不滿一年後,內容反而變得更加嚴厲的經驗,所以讓他也不免這麼認為。

    曾認為自己的才能絕對不會比同學們拙劣,但在與有如閃耀明星的英才們一同學習後,果然會有種世界是很遼闊的感覺。只不過,自己很幸福。

    雙親雖然沒有強迫我邁向軍人之路,但在听到我成功考上軍官學校時,就像是自己的事情一樣替我高興。而能遇到自己根本配不上的好妻子,是我最大的幸福。

    前陣子出生的女兒,也可愛到讓人難以置信的程度。

    所以才會有這種念頭吧。或許是成為女兒的父親後,才總算是有那個心,去詢問以前特意不去在意的事情吧。

    聖格里高利教堂附近的閑靜餐廳。就跟事前問到的一樣,里頭看得到將步槍與演算寶珠胡亂丟在餐桌上,正在點午餐的年幼少女身影、據消息來源的憲兵隊友人表示,她星期天總是會在這里用餐的樣子。

    據他的說法,教會附近能允許客人武裝進入的餐廳就只有這一間。

    「烏卡上尉,真難得在這里遇見你。」

    等回過神來後,提古雷查夫中尉就經由服務生的視線察覺到我的存在,端正地向我敬禮。我一邊答禮,一邊朝她的座位走去,在適當地跟服務生點完餐後,遞給他小費要他暫時不要靠近。

    這不是能在人來人往的地方輕易說出口的話題。

    「不是偶然,因為我听說你總是會在這里。現在方便嗎?」

    「當然方便。請坐。」

    勸我坐下的她,身上的軍服看起來十分搭襯,毫無矯揉造作的感覺。老實講,提古雷查夫中尉要是穿著便服,自己可能會找不到她吧。她就是如此地適合穿軍服。她是比起十一歲的年齡,更適合中尉這個官階的軍人。

    就連私人物品,也除了公發品外,看不到值得一提的東西。硬要說的話,就是攤在桌面上的報紙,以及用來在報紙上添注的倫迪尼姆時報與WTN的特刊吧。雖然不是沒想過,不過話說回來,軍大學的語言教育很推薦學生學習鄰國的語言。

    中立國的倫迪尼姆時報以及WTN等,算是能普遍取得的優良教材。但這應該也算不上是私人物品。

    「上尉平常都會來這用餐嗎?」

    她停止在報紙上添注,望來的眼神或許沒有那個意圖,也讓我脊背發寒。如此嬌小的她,同時也是帝國軍魔導師當中屈指可數,引以為傲的Ace of Aces。不過身為一名父親,我無論如何都無法克制住想要詢問她的沖動。

    「提古雷查夫,不好意思想請問你,為什麼要志願從軍?」

    「……咦?」

    該怎麼問好呢?腦袋里頭盡管千頭萬緒,但要是說得太婉轉就沒有意義。煩惱到最後,脫口而出的是單刀直入的疑問。這話問得太過簡單,甚至讓她難以理解我質問的意圖。

    真沒想到,居然能看到那個提古雷查夫中尉臉上浮現問號的模樣。就算是人稱鐵面人的她,似乎也是有表情的。還以為她缺乏情感表現,但看來還是有著人性的一面。盡管不太謹慎,卻也讓我感到放心。

    「對了,我希望你別把這當成是上尉的提問,而是同學對你的疑問就好。」

    我想听的不是應付長官疑問的場面話,而是她的真心話。

    「既然你有如此出眾的才華,應該有很多條路可以走吧。為什要特意從軍呢?」

    假如單純只是身為魔導師的才能出眾,選項應該不會太多。既然軍方渴望優秀的魔導師,只要具備能作為戰力的才能,他們是不會太介意年齡的。所以像她這麼有才能的人,確實會在年紀輕輕時就遭到軍方征招也說不定。要是只有這樣,她想必只會被當成一個兵器對待吧。

    只不過,就算會被征招,應該還是會基于年齡而給予延期,然而,她卻純粹憑藉著自身的才智,一路來到軍大學。年僅十一歲,雖說敬陪末座,但也成功當上軍大學榮耀的十二騎士之一。

    僅憑天生的魔力,或許只能停留在兵器的程度,但要是具備如此才能,不論是當技術人員還是研究者,應該有許多選擇才對。實際上,帝國大學也接受跳級生,對于資優的學生不僅免除學費,甚至還會給予獎學金。所能選擇的出路應該是要多少有多少。

    「……我的父親生前是名軍人。」

    「生前……抱歉,失禮了。」

    一听到生前,我就立刻明白了。這不是什麼罕見的事,畢竟帝國軍人總是與死為鄰。不論是誰,都隨時有可能死亡。

    這些死掉的人有著各自的家庭,也有著被他們遺留下來的家人。

    「請不要任意。這在現在也不是什麼罕見的事。」

    只不過,提古雷查夫就像毫不介意似的露出笑容。一副早就習慣的態度。但是她才小小年紀就已經明白這種道理,讓我深深覺得這是場悲劇。她是為了復仇才從軍的嗎?

    「身為孤兒的我沒有其他路好走。孤兒沒什麼選擇的權利。」

    然而她的答復卻超乎我的想像,是截然不同的答案。

    「可是,既然你有能力考上軍官學校,不是也能選擇接受高等教育嗎?」

    畢竟她有著小小年紀就能突破重重難關來到這里的頭腦。就我所知,應該有不少社會善心人士,會很樂意援助像她這樣有才能的年輕人。她為什麼會沒有選擇的余地?

    「……上尉,請恕我失禮,上尉的家境應該不錯吧?」

    「沒這回事。雖然幸福,但就只是個普通家庭。」

    父親身為政府官員算是中堅分子。母親出身于平凡的家庭。不認識什麼值得一提的有權人家。頂多就是祖父曾是海軍軍人,所以很高興我能成為軍人的程度。

    然而,提古雷查夫中尉隨後說出的話語,卻讓我受到無法言語的沖擊。

    「唉,真是令人羨慕。孤兒可沒有選擇的余地。只能活過一天是一天。」

    她的語氣,就像是回想起那饑腸轆轆的生活一般。盡管沒有說出口,但她渾身散發出來的氣息,再再透露著自身淒慘的際遇。難以想像的沉重氣氛,讓我不自覺地倒在椅背上。回過神來時,已經被壓制了。被她的氛團。

    「……軍人遺族應該能領撫恤金吧。」

    「上尉,我是連母親的長相都沒見過的私生子。倘若沒有孤兒院的話,我如今早就曝尸荒野了吧。」

    教會附屬的孤兒院。原來是因為這樣啊,我頓時明白了。雖說是不幸的開端,但正因為是教會拯救了她,她才會如此熱忱地前往教會。正因為如此,才會如此真摯的祈禱嗎?

    然而,就算是這樣好了。

    「只不過,我不知道該怎麼說好,但你還是小孩子。不應該再繼續當軍人了。」

    就算在戰時想要不當軍人是痴人說夢,也不應該舍棄其他道路。軍人這種生物,就本質來講必須要是吃閑飯的。而雖說是吃閑飯,但等到必要時卻不得不死。

    讓小孩子做這種工作是一種悲劇。

    「……鳥卡上尉是在質疑下官的能力嗎?」

    然而,等到提古雷查夫面無血色地提出反問時,烏卡上尉才醒悟到自己說了多余的話。不慎對擁有名譽與榮耀的軍人,說出這種相當于是憐憫的話語。

    「我不是在質疑你的能力!而是覺得像你這樣的小孩不應該上戰場。」

    這听起來像是在辯解,卻是我的真心話。朝我投以試探眼神的中尉,還只是個孩子,應該要受到保護的年幼少女。不論是誰,都不會想把女兒送上戰場吧。

    光是想到要把剛出生的女兒送上戰場,就讓我幾乎發狂。她那賭上性命為帝國捐軀的父親,也肯定不希望她這麼做。同樣身為父親,我可以斷言這絕對沒有錯。

    「這是軍務。既然身為軍人,就沒有辦法避免。」

    然而她卻坦然地,毫無一絲猶豫地斷然說道。身為軍人。她就如同字面意思的,將這句話具體呈現出來。這不是作為原則的軍人論,而就像是在不知道其他道路之下成為軍人,然後培育出宛如軍人般的自我一樣。

    那她的自我究竟在哪里呢?

    「你是認真的嗎?」

    但我還是下意識地,問出這句自己也知道毫無意義的詢問。只不過,她注視而來的眼神,是不想看漏我真正意圖的認真眼眸。如果是在說笑或是說謊,是不可能說得這麼斬釘截鐵吧。

    更遑論她是有過充分實戰經驗的人,跟不知道戰場情況的人所說的空泛言論截然不同。有著包覆硝煙與鉛的堅定信念。

    「……上尉打從方才起,究竟是怎麼了?」

    或許是覺得烏卡的煩悶很可疑吧。保持著禮節,提古雷查夫稍微向眼前的對手發出疑問這讓烏卡感到非常地無地自容。

    「我的小孩出生了。听說是個女孩。」

    「恭喜上尉了。」

    雖然她很恭敬地獻上祝賀,但這種依循禮節的對應,甚至讓我感到寂寞。有種她與其說是基于對小孩的愛情,更像是單純對喜事淡然地發表祝賀的感覺。她的視線,就仿佛是在看待與自己無緣的世界。

    「一看到你就讓我忽然想到,自己的女兒會不會也需要上戰場呢。」

    她已經相當地敞開心胸了。也覺得從她口中听到了率直的意見。然而難以克服的認知差異與不對勁的感覺卻狠狠沖擊著我。

    「居然讓正需要人疼愛的小孩上戰場,這個社會究竟是怎麼了?你不這麼覺得嗎?」

    我也不清楚自己到底想說些什麼。就只是將涌上心頭的情感,如實地用言語表達出來。

    我感受到她注視而來的視線就像是想看穿什麼似的。老實講,就連我也沒想到自己會失控到這種程度。但既然話已說出口,就沒辦法再逃避了。最後,正在觀察我模樣的提古雷查夫中尉,就宛如宣告神諭的巫女般緩緩開口。

    「……上尉,你是個有常識的人。我勸你現在就退役吧。」

    仿佛立場顛倒的話語。
時事造就英雄,英雄又會影響時代,要麼勝利,要麼滅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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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0-18 19:53:34 |只看該作者

    「還以為你要說什麼。在這個需要我們收拾善後,不讓戰火延燒到下一個世代的時刻,叫我退場也太過分了吧。」

    「你是在知道戰場後還保有良知的人類。你如果退役,將能成為一股力量。」

    你應該這麼做才對。蘊含著這種言外之意,她握緊放在餐桌上的小手極力地主張——你應該要退役。

    「我是軍人。除了軍人外,什麼也不是。」

    「不,上尉。你還保有理性。就讓我以同學的身分厚著臉皮建議你,至少在這瘋狂的舞台揭開序幕前退到後方吧。」

    「這種事是不被允許的。」

    這可是戰爭。能悠閑待在辦公桌前工作的情況已經結束了。而且我也沒辦法拋下伙伴、拋下同梯、拋下戰友,自己一個人恬不知恥地離開。朋友啊,我與你們共同在隊列中發過誓了。絕對不能就這樣離去。

    「上尉,活著也是場戰斗。這也是為了不讓令嬡被送上戰場。」

    「……我會考慮的。」

    但我卻沒辦法反駁她。盡管感到抗拒,卻說不出更多的話語。我被十一歲小孩的氣勢壓倒。無言以對。

    「時間不多了,請盡早下定決心。」

    「你說話就跟參謀一樣啊。」

    「因為我只接受過這種教育。」

    看來我真的是心無余力了。居然要求軍大學的學生講話不要像個參謀,這根本毫無意義。畢竟我們受的教育,就是要我們成為這種高級參謀或幕僚。

    這倒不如說是贊美。以話語的使用方式來講,沒有比這還要錯誤的用法吧。就連自己也能隱約注意到,自己感到相當地動搖。

    「……原來如此。確實就跟你說的一樣。」

    確實就跟你說的一樣——我也只能夠這麼說了。我這個人的詞匯還真是貧乏啊。

    「啊,午餐似乎是送來了。一起用餐吧。」

    「……嗯,就這麼辦吧。」

    中午遇到的烏卡上尉,看來是因為小孩出生所以精神錯亂的樣子。嗯,我同意成為父母會誘發心理學變化的學說。

    總之,這樣烏卡上尉也就從軍大學的升官道路上脫落了。主張要趁對方在精神上毫無防備時說服他的法西斯主義者,肯定是惡魔般的天才。這樣他就會因為希望擔任後方勤務而導致評價下降,烏卡上尉應該不會不知趣地提出抗議吧。如此一來,我也能在軍大學的百人之中,確定獲得前一二名的名次。拜這所賜,雖說僅限于我這一代,但也能冠上馮之名,成為參謀將校了。

    畢竟難得獲得軍大學的經歷。要是名次太高,事後應該會有很多麻煩事,但要是太低也很難自由行事。就這點來講,如果能姑且取得優等評價,獲得軍方榮耀的軍大學騎士的稱號,就不算太壞。不過還是得看學習的成果和與教官們的關系。

    想到自己被懷疑稍微缺乏積極的奮戰精神,這個名次應該算是妥當吧。雖然之後得再多展現一點積極的態度就是了。畢竟自己一直都很倒霉,必須得再多注意一點。

    算了,今天就先這樣了。方才的午餐,是靠三寸不爛之舌攏絡成功的烏卡上尉幫忙代墊。晚上則是要被參謀本部招待,不曉得餐點會是什麼呢。雖然不到海軍的程度,但听說參謀本部的餐廳品質也不錯。真是教人期待。

    參謀本部第一(陸軍)晚餐室

    正當某軍大學的同期學生,在市區的餐廳里談論彼此的經歷時,參謀本部的第一晚餐室,也同樣在用餐的同時進行對話。

    只不過,這邊是受到排場與傳統束縛的餐會就是了。

    過去,帝國陸軍在參謀本部內部蓋了一間豪華的晚餐室。這間豪華的晚餐室,不僅遭到士兵們抱怨極為浪費,將校們也不太方便使用,所以評價並不怎麼好。但由于海軍的一句話,讓輿論徹底逆轉。所謂「陸軍就連晚餐室也很多余」。

    對于嘲笑這件事的海軍,陸軍則是提議刪減戰艦的多余設備反擊。

    所謂「真搞不懂在旅館里打仗的家伙們在想什麼」。

    因此,陸軍如今是團結一致,把對晚餐室的一切批評視為背叛行為。此後,就為了展現出陸軍有在活用晚餐室的情況,陸軍的相關會議經常到晚餐室以餐會的形式舉辦。收到要在這間豪華房間里進行午餐會議的通知時,正好與雷魯根中校剛結束北方與西方這兩邊戰線的視察,把包包放在作戰課的辦公桌上時幾乎是同一時間。不過這種事雷魯根中校也早就習慣了。

    但問題就在于餐會的議題。

    「我反對。我堅決反對這件事。」

    在打開信件的瞬間,雷魯根中校忍不住瞪大了眼,這種事他是絕對無法接受的。光想著這件事,讓他在上午幾乎沒辦法好好工作。完全沒動眼前陳列的食物,在與會高官之中,雷魯根中校獨自一人展開激烈的反對論戰。

    「雷魯根中校,我尊重貴官的意見,但你得先排除主觀因素。」

    只不過,擔任直屬上司的作戰局副參謀長盧提魯德夫準將,很不幸地並不支持雷魯根中校的意見。畢竟這對他來說,可是期盼已久的戰術改善方案。他恐怕是不會輕言放手吧。但這看在從戰場視察回來的雷魯根中校眼中,實在是太過危險了。

    「絕對不能讓她指揮快速反應大隊。按照她的個性︰可是會直到全滅為止,都不會停止前進啊。這是在白白消耗魔導師的行為!」

    提古雷查夫中尉會在軍大學畢業的同時晉升為上尉。這盡管令他害怕,但如果是這種程度,倒也還有辦法修正。認為技術研究所或教導隊應該還有位置安排給她而掉以輕心了。沒想到,上頭居然想在提古雷查夫上尉的指揮下編制實驗部隊!

    喔,神呀!這根本就是場惡夢。她太過危險了。那個戰爭論可是她的看家本領。

    「雖然貴官如此主張過好幾次,但軍大學的教官們,可以給予她重視士兵的評價喔。」

    確實是有部分軍官學校的教官支持雷魯根的見解,表示「她太過好戰」。

    但軍大學的教官們卻有不同的意見。她就連在參謀旅行這種極限狀態下,也會重視士兵,避免損耗。這可不是靠表面工夫就能做到的事——這是他們的結論。在成員皆是軍大學畢業生的參謀本部里,這個意見具有決定性的重量。

    所謂「戰斗欲旺盛。盡管如此,卻同時保有避免損害的正常感覺」。總之,他們將這視為是優秀的資質。

    「你是不是太過于被成見束縛了?」

    「……您難道沒看到她在軍官學校時代的報告嗎?」

    他不死心地提出調查到的她的負面評價。但雷魯根自己也是軍大學畢業的參謀,連想也不用想就十分清楚長官們會以哪邊的判斷為重。所謂軍人這種生物,會更加尊重自己人的判斷。

    「就當作最後她也在教育之下獲得成長吧。軍大學說她沒有問題。」

    要是有在軍大學惹出問題,評價或許會完全相反吧。但在軍大學獲得優等評價,獲選成為騎士的她毫無瑕疵。

    「她的行動與其說是教育的成果,更該說是本性啊!不能把大隊交給她!」

    但至少也必須要提出反對意見。就算這會讓自己身為高階軍官的經歷受到傷害,也不應該逃避身為軍人的義務。要是把大隊交給她,大隊很可能會在與敵人交戰前先被她殺死。這是身為軍人絕對無法容許的事情。

    「最主要還是她還太年輕,階級也不符合條件!」

    「提古雷查夫中尉已經決定要晉升為上尉了。比起中隊指揮官,她是更應該擔任大隊指揮官的人才。」

    「帝國沒有那個余力讓能干的軍人閑置。這貴官也知道吧。」

    只不過,上頭已經決定好方針。听到盧提魯德夫準將訓誡他的聲音,雷魯根中校不得不明白這一點。這是為了改善快速反應能力,解決這個當務之急的問題。就算多少有些問題,上頭也肯定會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既然如此,就該讓她回教導隊,或是擔任技術研究人員。她還是小孩子。您難道不知道,小孩子的天真有多麼殘酷嗎?」

    他試著提出其他方案。參謀本部在傳統上很歡迎議論。因為他們相信,多方面的觀點能減少事情的瑕疵。

    「雷魯根中校,我會傾听貴官的意見。但這件事已經決定好了。」

    「這是參謀本部的決定。我相信貴官也知道這所代表的意思。」

    反過來說,只要是透過議論決定的事情,就不允許再有異議。推薦進行徹底的辯論,但只要決定好方針,就要求全體一致團結毫不拖延地執行下去。要是沒辦法做到這一點,就只會被驅離參謀本部。

    「……呃,下官失禮了。」

    已是實質決定好的事嗎——雷魯根中校垂頭喪氣。從來沒想過參謀飾繩會有一天看起來如此可恨,但他還是克制住了。不對,本來的話,根本不可能頂撞中央到這種地步。盡管如此,他仍然是非常不安。

    「很好。那就照預定,讓提古雷查夫上尉編制新的大隊吧。」

    「等編制完成後,立刻準備讓她晉升少校與擔任大隊長的任命書吧。」

    「以上。接著討論下一個議題。」

    ……這樣真的好嗎?

    「百聞不如一見。」

    這是對勤務兵放在眼前,盛在盤子上頭的料理,譚雅率直的印象。

    譚雅知道這是名叫屠裂鷳辮盤的料理。屠宰肉拼盤她並不討厭,而且還是在戰地難以吃到的炖煮料理。這種將在戰壕生活中原本就容易缺乏的維生素C,經由加熱處理浪費掉的奢侈料理,就只有在後方才吃得到吧。

    考慮到前線歸來的人也會來這間餐廳吃飯,所以在菜單里放入只有後方才能吃到的料理,算是個不錯的主意。要說理由的話,就是用跟前線相同的食材費安排餐點,表示後方並沒有亂來的周全顧慮。

    到這里都還很好。到這里。

    問題就在這與其說是酸,倒不如只有咸味的調味,以及煮得半生不熟的豬肉。這要不是還有馬鈴薯,根本就只能拿去倒掉的搭配,讓她驚訝不已。

    況且主食的面包還是戰時面包。這似乎是要兼作為普及宣傳,但講明白點,海軍的黑麥面包還比較營養豐富且美味吧。如果要她說的話,真想拜托他們別勉強把小麥粉與馬鈴薯混在一起做面包,正常地分開來做料理吧。

    要是去海軍的餐廳,肯定能在相同預算下吃到更好吃的東西。

    理由很簡單。雖然陸軍方面想必是撕裂嘴巴也不會泄漏半句,但晚餐室的設備用掉了太多經費,結果必須不斷拿部分伙食費去填捕折舊費用,已近乎是公開的秘密。外加上跟海軍不同,就算吃粗食也無所謂的風氣,似乎也無法刺激廚師們的創作欲望。還不只是如此,伙房人員的頻繁替換,也讓他們在技術上完全應付不過來。

    就連戰時面包,也是因為是最便宜外加上沒人想吃,所以才有辦法端上餐桌的面包。在參謀本部的陸軍餐廳吃的食物,別說是海軍自豪的上級軍官休息室,甚至比他們下級軍官休息室的食物還難吃。就算撕裂嘴巴,也不願意承認海軍浪費預算的指責,真是讓人對陸軍的頑固意志感到目瞪口呆。老實講,這可以跟聯合王國競爭飲食的世界最低水準吧。不對,肉餡羊肚的水準說不定還比較高呢。

    這絕對不是會讓人主動跑去吃的味道。

    「……味道如何,上尉?這可是參謀本部的招牌菜喔。」

    沒錯,主動。反過來說,這要是參謀本部人事局的柯德上校與戰務局的杰圖亞準將招待的料理,就是不得不吃了。也由不得人說不吃。

    「是的,若要下官據實以報,就是讓下官回想起常在戰場的心情的出色料理。下官實在是佩服不已。」

    「哈哈哈哈,這真是漂亮的回答啊,杰圖亞閣下。」

    但正因為如此,面對杰圖亞準將的問題,譚雅不得不保持禮節地說出自己的真心話。就算要人耐得起粗食,這種食物也未免太過分了吧?

    或許是相當中意自己的答復吧。開懷大笑起來的柯德上校,開始碎碎念起︰「干脆就取名為常在戰場的餐廳吧……」

    「你的心態可嘉,上尉。不過不需要客氣。」

    「不,我已經吃飽了。請不用太在意我。」

    雙際上,即使是他們也不是自己喜歡吃這種食物的樣子。

    「是這樣嗎?你還在發育,吃太少不好喔。」

    「是的,下官的食量很小。我會努力讓自己多吃一點的。」

    基于立場不得不利用參謀本部的餐廳……而且還被陸軍方面持續強迫利用的杰圖亞準將,大概會對每位新任的參謀提出相同的詢問吧。譚雅認為這就跟大學里會有部分教授喜歡稍微惡整學生是一樣的情況。

    不過這種情況也只到用完餐為止。

    就在柯德上校驅離前來收盤子的勤務兵,要他在送上咖啡後暫時不要靠近後,隨即進入了正式主題。

    「那就進入主題吧。啊,雖然遲了點,不過恭喜晉升,提古雷查夫上尉。」

    她在軍大學畢業的同時,收到晉升上尉的任命書。核準這道命令的不是別人,正是人事局的柯德上校自己。這還真是相當做作的祝賀詞。

    「感謝您的祝賀,上校。」

    身高不夠,硬是坐在高椅子上才勉強構得到餐桌的譚雅,就算挺直背脊,也仍舊是不得不抬頭仰望著對方。盡管如此,譚雅還是按照將校應有作為的刻板印象,以爽朗的聲音答謝。

    至少在軍隊這種龐大組織里,模範值得效仿。

    實際上,首次見面的人事部上校也朝她露出滿臉親切笑容。雖然只是擺出對方也應該要這麼做的態度,但禮節並不是無意義的行為。至少在交涉時,將有可能是逮住對手破綻的工具。

    有別于內心的漠不關心,發出宏亮的聲音。早已經收到晉升的任命書了。

    如今,不需要故作恭賀的上校說也早就知道了。包括接下來的主題才是重點這件事。

    「送來的可不只是晉升的任命書。還有貴官的分配單位。」

    沒錯。就是軍大學的畢業出路。軍大學畢業生的人事,不是由教育總監負責,而是掌握在參謀本部手中。

    人事權是由這群擁有強烈同伴意識的少數人負責管轄。想當然,倘若惹到他們不高興,可不會有什麼好下場。但這話反過來說,也是真理吧。

    「我想盡可能參考你的意見。」

    「感謝。」

    柯德上校所謂的參考,總之就是我會假裝听一下的訊息。只要是人事部的人,不論是誰都至少有過越級命令的經驗,這種事並不罕見。

    但不論人事部的人表現得多友好,都千萬不能夠大意。倒不如說,我十分清楚他們是活在場面話世界里的人種。正因為如此,場面話就要以場面話來對應。

    「不過下官是軍人。只要有命令,不論怎樣的單位我都會虛心接受。」

    睜眼說瞎話的答復。說不論怎樣的單位都會虛心接受,在大多情況下都比隨便打草驚蛇來得好。當然,得小心別讓自己抽到下下簽。

    「很好。送到貴官這邊來的是這些文件。」

    隨後上校就像是很滿意一般,細心地拿出一疊人員申請書,交到我手中。全是來自第一線的部隊。而且都迫切需要魔導師與軍官的樣子。雖然看起來也不是沒有正在後方重新編制的部隊。姑且算是有很多單位想要我的樣子……假設我要是說錯什麼話,肯定會毫無選擇余地,被丟到最嚴酷的地方吧。

    「對了,參謀本部也提出了一張。」

    最後交出來的文件,單純是參謀本部希望我前往參謀本部的配屬希望書。

    「考慮到貴官的功勛,人事部不會強制你的選擇。你就選自己喜歡的單位吧。」

    「能選擇的單位實在太多了。真不知道該怎麼選才好。」

    不過,實際上根本沒得選。掌握人事權的參謀本部,只是想讓我知道究竟有多少單位要我吧,這也就算了。

    但是,擁有決定權的參謀本部都叫人去他們那里了,哪里還會有笨蛋不听從啊?這是不可能拒絕的。

    「也是呢。」

    上校在深思熟慮後催促著我,這雖說是故作姿態,但他卻像是真摯地對煩惱出路的年輕人給予建言般,營造出這種人物形象七真是名杰出的演員。不過早在他配合自己這邊的蹩腳演技演出時,這就已經是出看得到結局的三流戲曲了。

    「不過,不論哪個時代,都沒有輕松的工作喔。」
時事造就英雄,英雄又會影響時代,要麼勝利,要麼滅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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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0-18 19:53:53 |只看該作者
「是的。」

    保持挺直背脊的姿勢答話。看來對方也挺忙,似乎沒太多時間配合我的蹩腳演技。

    「我不清楚參謀本部想任命你做什麼,但就先祝你幸運了。」

    「感激不盡,上校。」

    祝我幸運,這是種私人的表現。總之,就是向我傳達個人善意的訊息。對方似乎握有什麼會對我有很高評價的要素。

    也就是說,最初的「不清楚要任命我做什麼」這句話是謊話,應該認為他已經知道才對。你究竟知道些什麼?想詢問此事的譚雅,無意識地像個小孩般,微微地偏著腦袋。

    對于她的詢問眼神,自以為明白的上校點點頭,站起身。

    「盡管遺憾沒辦法一起享用點心,但下官就先告辭了。」

    「辛苦你了,柯德上校。等會兒見。」

    覺得該說的都說完後,柯德上校就連忙離開餐廳。盡管視線追逐著他離去,但杰圖亞準將也同時叫出在一旁待命的副官,開始進入只是交付文件,卻特意把她叫出來的最大主題。

    「畢竟是貴官,我們就直接來談實務內容吧,你會分配到參謀本部底下的單位。雖然不是直屬長官,不過你就當作這實質上是在我的底下辦事吧。」

    「是的。今後請多多指教。」

    他事務性地淡然述說著。但即使是從軍多年的杰圖亞準將,也是連作夢也沒有想到,自己居然會有這麼一天,擁有讓十一歲小孩成為自己部下的經驗。

    就連被提拔的本人,也一副這正合我意的感覺,讓他懷疑對方是否在適應軍大學生活上,意外地吃了一些苦頭。不過既然有能獲選為騎士的才干,以及戰場歸來的身分,年齡想必只是個小問題吧。

    這個小小上尉的腦袋里裝著的某種東西,能以經驗讓我們知道,對我們來說,依賴視覺判斷狀況是件多麼愚蠢的事。本來應該要對這種情況感到不對勁吧。在如此年幼的階段就發揮出卓越才能的人太過異常。

    她那獨創性的概念,究竟該給予贊賞,還是批判她瘋了呢?

    只不過,她能不能作為將校派上用場?杰圖亞準將與參謀本部就只在乎這一點。既然能派上用場,那其他議論就顯得不重要了。

    「很好。」

    實際上,就連她也對未曾指揮過中隊就需要指揮大隊的情況,絲毫不顯得慌張。根據她的言行來看,恐怕她早就認為自己會立刻擔任大隊指揮吧。

    我曾從軍大學的圖書館管理員們那邊听說,她曾在戰史編撰室中研究過大隊規模的機動。倘若不是對自己的言行有著相當的把握,應該是不會有心思準備到這種程度。這意味著,自已眼前的提古雷查夫上尉,早在授命擔任大隊長之前,就已經是一名犬隊長了。

    「上尉。參謀本部打算立刻讓貴官負責大隊指揮。」

    實際上來講,她會這麼心急也是莫可奈何的事。倘若是魔導大隊,就能兼具某種程度的裁量權與戰斗能力,是行動相當自由的部隊規模。她似乎認為自己適合在前線作戰,就跟大部分教官所指出的一樣。所謂重視士兵,但極為積極果斷地邁向戰斗。

    如此具有干勁的野戰將校,還同時是名卓越的魔導軍官。就算要我現在就立刻讓她率領部隊,在最前線發揮本領也無所謂吧。

    「是的,這是下官的榮幸。」

    但對杰圖亞而言,還是期待她能成為少數經歷過軍大學教育的魔導軍官,擔任起更加廣泛的職責。因此就某種意思上,他甚至認為這是個好機會。

    「很好。不過要交給你的,將會是新編制的魔導大隊吧。」

    「是新編制嗎?」

    「這是組織的常態。放棄吧。麻煩事會很多喔。」

    組織部隊,加以訓練,並確立管理系統。倘若沒有經驗老道的老兵支援,這些全都會是極為困難的工作。人盡管能夠創造組織,但組織卻無法創造人。

    因此,只要能組織出某種成果,才能算得上是帝國軍真正貴重的中流砥柱。正因為如此,才會以重新編制大隊的功績,強行將大隊交給她指揮。

    「然後,你明天就會收到編制官的任命書了。」

    所謂專家的事情就交給專家處理,他將制度上能利用的制度全部利用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想把魔導大隊交給連中隊長經驗都沒有的一介中尉指揮,必須得要運用相當的手段。

    比方說,編制官這個職位,原本是負責將佣兵隊編入正規軍,這種幾乎算是中世紀遺物的職一務。這不需要有過中隊長經驗,只要是軍官都可以擔任。是為了統一管理雇用的佣兵團,用來統治他們的制度。這雖是在二百多年前使用的制度,但只要沒有廢止,當然就是有效。

    既然在文件上有效,就任誰也無法提出異議。說到底,說不定會因為根本不知道編制官這種

    職務,連想抗議都沒辦法就是了。

    「編制官?這似乎是相當古老的職務吧?」

    不過她相當優秀。提古雷查夫知道編制官是種古老的職務。想必很快就會知道,這實際上是強行靠制度敷衍過去的做法吧。

    實在是相當可靠。這麼優秀的人,倘若要是男性,就算要我把自己的孫女嫁給她也沒問題。由于她太過可靠,甚至幾乎要讓我忘記,眼前的軍人只不過是一名少女。

    「要將大隊交給上尉指揮很難。所以是利用編制大隊的功勞,強行讓你晉升少校。」

    這本來是不應該說出口的話也說不定,但是面對她,或許老實讓她接納我們是她的伙伴,會讓她把事情干得更好吧。這是要重新編制一個大隊。該做的事情堆積如山。所以事先讓她知道,戰務局不是她需要警戒的對象會比較有益。

    「……可以認為我是實質上的大隊長嗎?」

    「全力以赴吧。這樣就能確保你少校與大隊長的位置。」

    看來她果然沒忘記自己曾說過想要一個大隊的事情。區區的中尉,竟向準將如此要求。這肯定是懷有超乎尋常的決心與自信才會這麼做。而且,她的這份能力是貨真價實的。

    身為魔導師並擁有指揮官器量的稀有人才。就算如此強行運用她會遭到其他部門的抗議,我也早已做好覺悟。

    「我可以認為這會遭到周遭人士的反感,並以此為前提行事嗎?」

    最重要的是,她這故作不知向我確認情況的謹慎態度。與其說要以周遭人士的反感為前提,倒不如說早就遭致反感了。就算她透過越級上訴獲得大隊長位置的謠言沒有傳開,如此快速的晉升也十分醒目。但她會把這件事說出口,是想在確實掌握住情況後尋求協助吧。

    「說得好像現在才發現一樣呢。你就說吧,有什麼要求嗎?」

    「在進行編制時,可以認為是由下官全權負責嗎?」

    「沒錯。大隊的人員與裝備,我會盡可能撥發給你。」

    對于她的疑問,我的答案十分明確。當然是任憑她的自由。倘若有必要,我還會舉戰務局的全力提供支援。而就像我讓人事局的柯德上校同席所表示的一樣,人事局也能在某種程度內給予通融。

    打從一開始就是這種約定。大隊的人員與裝備都會盡可能給予通融,替她做好安排。

    「只要在四十八名以下,就照你高興地去編制吧。」

    而兼作為讓她從零開始編制大隊的賠罪,我稍微出手關切了一下。關切的重點,則是大隊的規模。幫她確保了相當于加強大隊程度的預算。名目是以實驗部隊的例外措施。

    「四十八名,是加強大隊嗎?謝準將。」

    「讓快速反應大隊具有加強大隊的規模,是當然的處置。因為是新編制的部隊,所以塞了很多預算下去喔。」

    快速反應部隊要是太弱還能用嗎?在他如此低語後,負責運用的作戰局就與他連成一氣,表示支持。而理解到杰圖亞意思的盧提魯德夫在背後幫忙,或許也佔有很大的因素吧。

    但盧提魯德夫準將的判斷,主要還是受到實際利益的觀點影響。比起分散遠處的復數兵力,能集中在手邊運用的大隊會更有價值。就常識來判斷,這是任誰都會舉手贊成的內容。

    「不過有個條件,就是只能從西方、北方方面軍以外的部隊里挑選人才。唯有這一點是無法商量的。」

    唯一的條件就是人才的來源。不能從正在擔任最前線的方面軍中擅自帶走精銳。這同時也是運用部門與方面軍的意思,要以未經實戰的人員組成部隊的核心。

    就這層意思上來講,這也是讓各方面軍交流經驗的好機會。就連對各方面軍來說,只要能表現得比其他方面軍還要優秀,藉比重新建立管道,就再好也不過了。

    這個部隊,肯定能以有形無形的方式成為帝國軍的支柱。

    「大隊就配合你的本業,編制成航空魔導大隊。」

    這是當然的事。航空魔導大隊的編制,就等同于是已經發布命令一樣,之後就只是時間的問題。提古雷查夫上尉看起來也像是能理解似的,不發一語。也好,沒有多余的對話,事情也比較有效率。

    「請問是怎樣的指揮系統呢?」

    她是會率直發問的人。這里要是能回答快速反應軍司令部,想必會相當輕松,但杰圖亞準將卻只能回以苦笑。

    也好,指揮官確實也有必要思考,部隊是在誰的指示下運用。光是會詢問這件事進行分析,就足以給她及格分數了。畢竟這不是找碴,而是純粹的疑問。

    「就快速反應部隊的觀點來看,是直屬參謀本部。所準備的編制編號是V600。你有什麼要求嗎?」

    「下官沒有特別要求。請照一般事務處理。」

    毫無猶豫的答復。總而言之,就是對編號與虛名不太有興趣。不過還是有顧及到部隊的辨識度與業務需求的必要。

    「那就六一吧。基本上你沒有長官。高興吧。是直屬參謀本部喔。」

    「……還真是我人生的春天啊。」

    「一點也沒錯,簡直是羨煞他人啊。」

    俗話說大隊長是最輕松的。能身為指揮官站在第一線,又具備某種程度的獨立指揮權。總之就是能邊參與戰爭邊指揮作戰。對于優秀的軍人們來說,這想必是相當輕松的立場吧。

    更遑論是能大幅擺脫煩人規定的參謀本部直屬的大隊長了。

    「完成編制的期限是?」

    「愈早愈好,不過沒有明確的期限。」

    「了解,下官會努力選拔。」

    而基地應該會稍微避開鄰近主戰場自顧不暇的北邊與西邊,及容易遭到政治干涉的南邊與東邊,設置在中間地帶吧。就算事務手續是交給下屬處理,也還是能知會她某種程度的推測。

    「基地恐怕會是位在東南方的基地吧。」

    「了解。」

    與主戰場完全相反的位置。也就是說,能有時間盡情地訓練部下,她露出帶有這種含意的微笑。看著抿嘴微笑的提古雷查夫,我稍微想起一些不好的傳聞。也就是所謂她對部下的選拔基準過于嚴苛。

    「上尉,我先忠告你一句,有人批判你太過于挑選部下了。」

    這意味著,她培育部下的才能與能力受到質疑,這將會導致嚴重的負面評價。在軍隊里,當然不可能自己挑選部下與長官。簡單說就是只能在賦予的條件下,想辦法順利完成任務。

    如果辦不到,不論個人的能力再出眾,也是不合格的將校與軍人。頂多作為一匹狼在組織中流離失所遭到孤立吧。畢竟群體能以壓倒性的數量取勝。

    「我不是懷疑你的能力,但這不是什麼好風評。自己留意點。」

    「感謝準將的關心。」

    但她卻有余力淡然應付這項指責。真可靠。恐怕早已擬定好某種程度的人員方案了。

    「沒什麼,這是你靠實力獲得的結果。就盡情自豪吧。」

    「驕者必敗,所以我想謙虛過活。」

    「很好。看這樣子,是沒問題了。」

    最重要的是,這個人並沒有對自己的出人頭地與特權感到驕傲。保持自然,就算享受恩惠也不會沉溺,充分完成那份義務。實在是罕見的軍官。不對,或許該說這是貴族的風範吧。所謂的貴族,本來就是基于風範,而不是基于血統。馮的稱號並不是全部。畢竟高貴的姿態與血統毫無關系。

    「明天就會送出任命書了。今天可別離開宿舍喔。」

    「……效率還真高呢。」

    听起來十分錯愕的口氣。也是,要是昨天的任命書到今天就遭到更換,會想這麼抱怨也是無可厚非。

    「這是我少許的歉意。別放在心上。」

    「沒這回事,感謝準將。」

    「我很期待你喔,上尉。祝你武運昌隆。」

    我將實驗部隊托付給她。這是項重責大任,但我是真心期盼著她。但願這項實驗措施能夠獲得成果。

    「V600。」

    這個編制編號,是在紀錄上完全不存在的編號。在戰後公布的部隊資料當中,除幾項被指定為機密的資料外,部隊編號已悉數公開。但V600系統卻是怎樣都遍尋不著。

    帝國軍的編制是從中央軍的V000號開始,就算包括各方面軍在內,合計也只到V400多號。考慮到例外案例,就是中央技術研究所所屬的部隊,但在公布的資料當中,也只有V000多號或是V500多號。

    部分專家表示,這可能是為維持高度的機密,而例外給予特殊實驗部隊V600的編號。大戰時激烈的技術競爭,讓技術相較于大戰之前獲得了世界級的發展。想要在這場技術競賽中拔得頭籌,無論如何都不能避免高度的機密保全。這難道不是為了保全機密,所以才用其他編號設置部隊嗎?

    這項意見確實是很有可能。我們連忙從退役人員當中,找出可能的相關人士制作名單。同時,我們的團隊也開始試著接觸帝國軍技術部的資料。從中顯現出來的結果,指向一名曾隸屬于中央技術研究所的技術人員。

    我們隨後獲得機會,能直接訪問這名中央技術研究所的前技術將校。他的名字是阿德海特‧馮‧修格魯主任工程師。是在大戰中期開發出被譽為杰作的艾連穆姆工廠制九七式「突擊機動」演算寶珠的主任開發人員。

    據說擁有虔誠信仰的修格魯先生,每逢星期天都會在上午進行禮拜。多虧先生每周拜訪的教會祭司肯幫忙接洽,才有辦法實現這場會談。所幸盡管會受到嚴格監視,但對方仍舊是答應了我們的訪問。

    修格魯先生就如同前述,是名理性的人物。「我很高興能在向上帝祈禱的日子接待遠來的訪客。」這也是神的旨意吧。伴隨著如此低語,他由衷歡迎在安息日午後不請自來的我們。

    老實說,我們早有覺悟像先生這種帝國的技術人員,個性一定會很乖僻,這種結果反倒讓我們有點泄氣。此時我們向善良的修格魯先生坦白自己曾經懷疑過他的人格,請求他原諒我們的狹隘氣量。

    「這表示你們已經知錯了。凡事只要順從心靈的引導就好。」

    在修格魯先生笑著接受謝罪後,我們隨即向他詢問V600編號部隊的事情。然而,就在我們說出V600編號的瞬間,意圖回答的修格魯先生就遭到看似在監視的憲兵制止。這當中必定有鬼。我們如此確信。

    只不過,修格魯先生在苦笑著看了憲兵一眼後,說出讓我們意想不到的話語。

    「V600這個部隊編號並不存在。不過各位。去翻找紀錄吧。學習歷史對記者來說也很重要吧。」

    盡管對先生苦笑說出的話語感到混亂,但我們依舊是做出判斷,V600這個編號不是部隊名,而是指其他事物,並針對這點著手調查。修格魯先生要我們學習歷史的話語成為了關鍵。

    仿佛不存在的部隊編號,不對。是真的不存在。直到軍制專家替我們解答疑惑之前,我們就這樣一味地抱頭苦惱將近一個月的時間。

    不過國際新聞部的同僚介紹的專家,一眼就看穿我們所犯下的錯誤。

    所謂「V×××號本來是編制編號」。

    帝國軍根據其軍事制度,是由戰務課編制,作戰課運用。這邊的重點,即是負責編制的部署與負責運用的部署不同。通常運用單位會直接沿用編制單位的編號。

    比方說,要是戰務課為補充中央軍的戰力編制了一個Vl01部隊,作戰課就會將這批部隊作為第101特遣隊運用。但沒有明確決定所屬單位的部隊,就會使用平時不會用到的編號來避免誤會。所以顯而易見的,就算編制編號V600可能存在,第600號部隊也不會存在。

    把這兩者混為一談,讓我們自行創造出第600號部隊這個不存在的幽靈部隊。唉,真是丟人現眼。還以為找到真相,結果卻是這副德性

    于是我們決定突發性地到啤酒館取材,寫下報導小組一連整天的啤酒館體驗記事。(不過很遺憾的,上頭並不承認啤酒館的取材經費。)

    原來如此,聰明的修格魯先生肯定認為我們在追逐某種奇異的事物。但先生的最大誤算,大I概就是誤會我有聰明到能理解他的建言吧。

    很好,這樣事情肯定能順利進行了。如此認為的我們,邊煩惱著莫名發疼的腦袋,邊開始翻找起帝國軍參謀本部戰務課所留下的編制資料。接著,我們就輕易發現到找尋的事實。

    畢竟在歸檔的檔案里,編號600的檔案就只有一本。那個檔案夾,就像是要人發現似的放置在那里。只不過;里頭是空的。只有留下一張簡潔的字條。

    帝國軍參謀本部戰務課通知︰

    「我們將經常領導著他,經常不舍棄他,經常走向充滿荊棘的道路,經常置身戰場。一切皆是為了勝利。所追求的魔導師,將前往艱難的戰場,領取微薄的報酬,過著槍林彈雨的陰暗生活,承擔難以承擔的危險,無法保證生還。等到生還之際,將能獲得名譽與贊賞。」

    參謀本部第六一編制委員會

    但話說回來,編制編號六一究竟被分配到怎樣的部隊編號啊?很遺憾的,資料就只有一張字條。不過對討厭文字修辭的帝國軍來說,這張字條所蘊含的情感可說是異于尋常。

    如果有人看過,肯定會留下印象。做出這種判斷的我們,開始調查起當時的帝國軍魔導師。然後才第一位就中獎了。所得到的答復,相當令人遺憾。

    「啊,那個很有名啊。是打造政治宣傳部隊的事吧?那些真心志願跑去報名的家伙們,回來時都在那邊抱怨連連呢。」

    「政治宣傳部隊?」

    「對呀,听說是宣傳部想要一個『展現帝國的正義與高貴的部隊』。」

    「那個,就算你說是政治宣傳,但我們手邊並沒有這種資料耶。」

    「這是當然。要是把航空魔導師的大部隊拿去做政治宣傳,怎麼可能不引發問題啊?」

    「那個,也就是說?」

    「听說是基于作戰課與前線的強烈投訴,所以才散播這種要編制新部隊的流言。這件事應該挺有名的吧。」

    不會吧——抱持著這種想法的采訪小組,隨即訪問起數名前帝國軍魔導師。這一半是希望他們能予以否定;一半則是認為他們會回答「對呀,我知道這件事」的自暴自棄。

    然而不知道該說是命運弄人還是幸運,事態出現微妙的差異。我們從數名魔導師身上,得到其他有力的證言。

    「對呀。我知道這件事。是快速反應軍司令部的構想在妥協失敗之後的產物吧。」

    「那政治宣傳部隊呢?」

    「啊,那個單純只是謠言吧。我曾听說過快速反應軍是分配到V600的編號。」

    「快速反應軍?」

    「是呀,似乎是上頭想要比大陸軍方便細微運用的部隊。不過好像失敗了。」

    這是前中央軍的士兵。

    「好像是基于方便,把西方方面軍與東部方面軍的聯合部隊叫作V600的樣子。」

    「……你有听過快速反應軍或政治宣傳部隊的事情嗎?」

    「有啊,那是唬人的消息喔。在戰時是常有的事情。」

    「那麼V600部隊是怎樣的部隊呢?」

    「說明白點,就是將開戰初期戰力消耗的西方方面軍與東部方面軍重新編制。」

    「重新編制?」

    「沒錯,听說不是解散,而是為了方便整理所設置的部隊。」

    「那其他各種傳聞是?」

    「我听說是諜報上的虛張聲勢。好像是以正在重新編制精銳部隊的消息來嚇阻敵軍。」

    這是前北方方面軍的士兵。

    除此之外,還有許多從乍听之下確有可能到接近荒誕無稽的各種傳聞。簡直就是戰場的謠言大集合,讓我們陷入邊捧腹大笑邊抱持迷惘的狀態。愈是深入調查,就愈會從其他方面突然跑出新的傳聞。就算真實不僅只有一個,也該有個限度吧。我們完全陷入五里霧中。

    究竟什麼才是對的?首先就來思考這個問題吧。盡管听到各式各樣的傳聞,但總覺得不太對勁。試著統計後發現,這些傳聞相互有著一致與矛盾的部分。也就是說,毫無疑問有著作為根本的事實,然後謠言才愈傳愈夸張。如果是這樣,那我們就絲毫沒有接觸到真相。

    就像這場戰爭一樣。人們經常談論著戰爭,讓世人知道戰爭的慘痛。但這場戰爭的真相,至今仍尚未明朗。

    「V600」與「第十一號女神」的渾沌。

    這不就像是這場戰爭的本質嗎?

    (安德魯WTN特派記者)

    參謀本部編制課

    這里是掛著參謀本部戰務局編制課第六一編制委員會這個招牌的事務室。設置在參謀本部的角落,負責編制新編部隊的事務室。而這間事務室的主人譚雅‧提古雷查夫正面對著這世上不可思議的事件,由衷地抱頭苦惱。

    原因是坐在訂制椅子上的她,眼前辦公桌上那堆積如山的申請書。這如果是在招募應屆畢業生,還可以理解會有這麼多的應征履歷。要是參謀本部這種高薪單位,要設立新單位並公開招募應屆畢業生,就連自己也會考慮參加應征。

    但招募要項應該不是這個才對啊。雖說偶爾會覺得自己的感性與他人有所歧異,但這完全是出乎預料。想說是不是有哪邊弄錯,還特地拿回分發到各方面軍的招募要項,一字一句地仔細確認,不過沒發現任何錯誤。

    「我們將經常領導著他,經常不舍棄他,經常走向充滿荊棘的道路,經常置身戰場。一切皆是為了勝利。所追求的魔導師,將前往艱難的戰場,領取微薄的報酬,過著槍林彈雨的陰暗生活,承擔難以承擔的危險,無法保證生還。等到生還之際,將能獲得名譽與贊賞。」
時事造就英雄,英雄又會影響時代,要麼勝利,要麼滅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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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0-18 19:54:09 |只看該作者
會被經常丟到最前線,就算要撤退也是最後一個離開;就算是不合理的要求,也要打開戰線,不允許投降後退,會經常配置在戰場的宣言;最後還老實表示,戰場是艱難的場所,報酬也很微薄。照道理來講,這樣已過度充分地盡到說明義務。除此之外,甚至還特地注明槍林彈雨的慘烈,「以及不能有一絲大意,一旦大意就會立刻喪命。生還之際,姑且是會頒發勛章,但總之就是沒有特別獎賞。

    這不論怎麼看,都是「這是前往地獄單程旅行的旅游指南,由衷感謝您的閱讀」這種等級的招募要項。就常識來想,看到這種亂七八糟的招募要項,應該是不會有人想來應征才對。譚雅曾如此堅信過。

    畢竟,如果是自己,就是百分之百不會應征。就算是一般的軍人也絕對不會來應征,這樣就能以志願人數不足為借口,打著以拖延戰術爭取時間的如意算盤。她甚至反倒佩服起戰務課,居然有膽子在一個星期前,讓她通過這麼亂來的募兵要項。

    身為菁英享受各種良好待遇的魔導師,不可能回應這麼亂來的征才條件。這要說的話,就像是在華爾街與西堤區刊登征人廣告,上頭寫著「需無薪加班,不適用職災保險,須經常假日出勤,沒有醫療保證。在生意成功之際,將能保證獲得滿足與充實感(成功機率極為渺茫)」。這樣當然是任誰也不會認為,會有經濟專家或是業務交易員會前來應征。

    當她提出嚴苛到這種程度的募兵條件時,就已經預計好能靠募集志願人員消耗掉三個月的時間。但實際上如何呢?端看結果,眼前這堆積如山的文件,全是各方面軍踴躍提出的志願申請書。

    人員募集至今,才過一個星期。

    「……為什麼會這樣?」

    獨自一人在辦公桌前抱頭苦惱,伴隨著宛如呻吟的疑問發出嘆息。想說志願應該人數不多,所以就只有在設置事務室時跟戰務局借了點人手,認為其他事情可以獨自處理的譚雅,此時打從心底後悔這個天真的決定。

    盡管計劃脫軌也很令人苦惱,但在這之前,這堆文件怎麼看都不是能獨自處理的量。就算自認為擅長文書工作也有限度。但就算想解決人手不足的問題,也沒辦法輕易就找到人手幫忙。

    這就某種層面上來看,是戰略的失態。靠耍小聰明的戰術手法,應該很難改善眼前的這種事態。盡管懷疑人們的常識究竟上哪里去了,但總之只能承認計劃前提有著嚴重的錯誤。沒錯,參謀本部附屬第六一編制部隊編制官——譚雅‧提古雷查夫魔導上尉,確實在嚴苛的現實面前,品嘗到敗北的滋味。

    說到底,參謀本部決定實驗性設置快速反應魔導大隊,並將基于這構想的遠大計劃交付給她這件事,實際上也超乎本人的預料。就譚雅的主觀來看,她就只是在與杰圖亞準將對話時,表明自身的能力與對現況的認知,想藉此不著痕跡地讓對方對她留下印象。但在不知不覺中,卻演變成大人物把大隊托付給她,要她放手做事的情況。

    對譚雅來說,她不下數次地想當場大叫「這簡直莫名其妙」。不過就現況來講,她只能邊呢喃說著「身為軍人,能肩負起這個責任,是下官無上的喜悅一這些空泛的詞匯,邊在心底難以理解地戚到納悶。

    軍方的官僚機構願意成為她強力的後盾,這是多麼難以置信的大方態度啊。簡直就像是看到難以置信的事物般讓人驚訝。這事詭異到讓她有股沖動,想拿步槍打爆某人的腦袋,看看這是不是現實。

    畢竟,這雖說只是在編制部隊時,用來無視軍隊垂直管理體制的名目,但也擁有絕大多數的自主權。而且編制的規模是加強大隊。就連截止日期也是任她高興。

    就在她如此抱頭苦惱提出反間時,視野不經意捕捉到擺在眼前的桌上電話,然後想起因為太忙而遭到徹底遺忘的副官人事。對了,我應該有副官吧。總算是想起這個事實的譚雅,就在腦海中閃過或許能把副官當秘書使喚的念頭後,瞬間拿起話筒。

    「副官、副官!」

    自從在參謀本部的角落設置辦公室以來,已經過了一個星期。總算是想起副官存在的譚雅,立刻拿起話筒呼叫副官。此時譚雅滿腦子都在想,有必要招集事務人員來消化掉這堆積如山的文件。如果可以,最好能有一打不會放過任何瑕疵,凡事吹毛求疵的憲兵將校幫忙,並盡可能現在就要。

    「是的,上尉。請問有何吩咐?」

    嗯?似曾耳聞的年輕女性聲音?

    雖然在意,不過以叫人優先的譚雅腦子里,煩惱的全是那堆積如山的文件。對于允許入內的詢問,她也只是虛應一聲,臉完全沒從文件堆中抬起。盡管如此,但這終究還是對方到任以來第一次見面。還是得見個面吧……就在她抱著這種想法,把臉從文件堆中抬起的瞬間,就被那張懷念的面容嚇得就像是只被槍打中的鴿子,表情瞬間僵住。

    「真是好久不見了,提古雷查夫上尉。維多利亞‧伊娃諾娃‧謝列布里亞科夫,即刻起前來報到。」

    眼前活潑地伴隨著端正敬禮來到的人,是譚雅首次擁有的部下。一邊答禮,一邊看向她肩上的階級章,是少尉階級。這樣看來,她是修完初期的速成將校課程,獲得晉升了吧。等想到這,譚雅才總算是把舉起答禮的手臂放下。

    「好久不見,謝列布里亞科夫少尉。啊,雖然有點晚了,但恭喜晉升。」

    「謝謝上尉。」

    在意外的地方遇到意外的人,讓她有點吃驚。

    「貴官就是我的副官嗎?」

    「是的。」

    原來如此,看來高層相當用心啊。讓同性擔任副官,這種配置意外體貼。就算不打算讓部下幫忙辦私事,但女性副官也比較方便辦事吧—高層會有這種奇怪的顧慮也是無可厚非。

    而且,本來只有期望副官別是個無能,但沒想到居然會是她,這對譚雅來說是個喜出望外的誤算。副官如果是能干又值得信賴的部下,工作確實是能比較順利。幸虧她很能干,這樣就能一直把她當作秘書與副官使喚。

    「那麼少尉,不好意思,麻煩去幫我跟衛兵司令借幾名憲兵過來。」

    老實講,還真想要一個能直通憲兵辦公室的電話線路,但不知道為什麼,個人辦公室里頭沒有能從陸軍參謀本部打到外部的電話。這是基于保密吧,只能辛苦一點了。這樣也好,我也嫌放入電話總機麻煩。

    「了解。請問上尉,要跟憲兵司令部借幾名人手呢?」

    「只要手頭上有空的人就好。不過記得跟他們講,如果可以的話我想借十二名。」

    「了解。我那這就去借。」

    看她辦事這麼牢靠,讓我微微笑起。盡管大量等待處理的工作令人厭煩,但有個派得上用場的部下,也能大幅減輕身上的負擔。只不過,這也是等人手到齊之後的事。不管怎麼說,現在最需要的,就是處理志願人數太多的問題。

    深呼吸鼓起干勁,在重新審視申請名單後,發現里頭不知道為什麼還混著西方、北方軍的申請人……記得是說志願人員要從沒有擔任最前線的方面軍中選拔吧。算了,這大概是事務處理上的失誤,畢竟有這麼多志願人員要花工夫確認。一想到這,譚雅靈機一動想到的解決方案,就是重新進行選拔的必要性。

    以事務性的官僚手續,宣布所有文件無效,然後再次舉辦公開招募的計劃。

    「很好,就趕快去準將閣下那邊吧。」

    只要抗議事務手續有太多錯誤,就能爭取到不少時間,我打著這種如意算盤。只不過,就在站起來的瞬間,我就覺得有必要重新審視自己這淺薄的主意。

    等等、等等,我會不會想得太簡單了?

    本來預期這場募兵會募集不滿志願人數。認為這種盡早戰力化的要求,以及要兼顧質量不得不仔細挑選的狀況,應該很方便拖延時間才對�{實卻是來了大量的志願人員,所以容易遭人認為是在堆積如山的申請書面前,白白浪費時間、毫無作為的提案,十分危險。

    倒不如說,就現況來講應該要盡早編制部隊,盡可能延長訓練時間,打造出厚實的人肉盾牌才是聰明做法。譚雅決定改變主意。為了自身安全,最好多留一點時間鍛鏈能成為盾牌的部下。西方與北方的文件就當作沒看到吧。這是所謂嚴正審查的結果,這次就當作運氣好放你們一馬。反正這些志願人員肯定是被迫志願的。既然這個部隊鐵定會被派去他們不想去的激戰地區,其實都很希望自己落選吧。也就是說,最好不要讓他們合格。這麼做也絕對是在幫我積陰德。

    既然如此,倒不如活用有著大量應征人員的情況。在今後提高選拔門檻,來打造出最杰出的部隊。這樣就一定能確保質量,同時也能在編制上耗費時間。運氣好,就能花費大量的時間在編制上;就算運氣再糟,能通過這場選拔的部下,也肯定能成為盾牌,所以也沒有壞處。豈止是沒有壞處,甚至可以說是非常之好。

    對了。事已至此,應該要切換觀念,想辦法讓損害最小化。避免做出像協和式客機那樣愚蠢的決定過程。

    所謂讓損害最小化,就是讓損失降到最低限度,也就是說,應該要避免打草驚蛇。只要能做到這點,就完全沒問題了。就讓我以別說是惡鬼,就連鬼神看到都會拔腿就跑的亂來基準進行選拔吧。

    人在被稍微逼急後的想法,頂多就只有這種程度。

    帝國軍參謀本部附屬機關第七會客室

    「艾莎‧修貝魯茲中尉即刻起前來報到。」

    「克萊恩‧巴魯哈姆中尉,同樣前來報到。」

    在招集下從東部軍趕來首都的兩名年輕中尉。他們出現在首都郊外的第六一編制委員會基地時,正好是規定的十一點。為了組成最精銳的魔導部隊。在長官要求志願人員報名後,基于義務感與功名心志願應征的兩人,意氣洋洋地報上官階與姓名。

    「辛苦了。我是參謀本部第六一編制委員會委員長,格里高利‧馮‧特納上校。」

    接受報名的是格里高利上校。隔著正面的辦公桌,就像是要看穿他們底細地凝視而來,那股讓人聯想到歷戰老兵的壓迫感,令兩人挺直了背脊。

    對于在凝視下立正站好的兩人,上校就像是了解什麼似的點點頭。

    「兩位有收到本日預定行程的通知了吧,不過行程臨時變更了。」

    就連在軍官學校,也經常遇到預定或目標臨時變更的情況。

    這肯定是在要求他們的靈活反應能力。如此判斷的兩人,隨即集中全副神經,仔細听著上校的每一句話。

    「原定要在今日1400前到第七演習場集合的通知取消。兩位要從即刻起,立即前往第六航空戰隊司令部報告。」

    即刻起——恐怕關鍵就在這個「即刻起」上。這肯定是在考驗他們,對于緊急命令的對應能力吧。

    「……此外,不用我說,你們要在這場選拔過程中盡到保密義務。」

    然後是選拔過程中的保密義務。果然如此。如此心想的兩人,隨即思考起保密手段,修正原定計劃。市區就原則上是禁止飛行。應該能使用一般的交通手段。但基本上還是用軍方的車輛。而且最好盡可能使用憲兵或司令部的車輛。

    「當兩位的保密能力遭到懷疑時,就會即刻給予遣返回原隊的處分。請自行注意。」

    「是的。」

    在听完這些不言自明的注意事項後,迅速走出房間的兩人隨即討論起來。

    「第六航空戰隊司令部?不好意思,你知道所在位置嗎?」

    「當然,這沒有問題。我記得是位在奧格斯堡空軍基地的部隊。」

    對巴魯哈姆中尉來說這是陌生的戰隊司令部。不過好在修貝魯茲中尉記得十分清楚。是位在帝都郊外的奧格斯堡空軍基地。記得是擁立運輸部隊,並能對應大規模運輸任務的戰隊。因為是精銳部隊,所以也很注重與空軍的合作吧。考慮到保密,確實是位在郊外的基地比較適合。

    「這樣一來,就是在郊外嗎?糟糕。哪邊可以調到軍用車輛啊?」

    這些理由,對兩名年輕尉官來說算是非常容易理解,但問題就在于,該怎麼調到軍用車輛。兩人很遺憾的,目前是所屬東部軍。沒有權利向一般部隊下命令,能使用的移動手段也有限。外加上考慮到保密規定,倘若搭乘民間計程車前往基地,恐怕會當場被遣返回原隊吧。

    「……參謀本部附屬的憲兵隊應該會有。或許能跟他們借備用的車輛。」

    只不過,就在修貝魯茲中尉煩惱時,正在朝他們敬禮的憲兵身影讓她想出一條活路。她連忙快步走去,確認眼前的憲兵是參謀本部附屬的憲兵中士。如果是他,就應該有車可借。外加上是參謀本部的附屬單位,也沒有保密上的問題。

    「中士,能跟你調台車嗎?」

    「好的,中尉。這沒有問題。」

    他當下欣然應允。對他俐落的辦事手腕感到滿意,兩人向他表達謝意。隨後以最恭敬的敬禮目送這兩名尉官離去的憲兵中士們,就在車輛駛離視線的瞬間,與同僚們一起垂頭喪氣。

    雖說目送這些被騙去基地遣返回原隊的家伙離開是他們的使命,但人也太多了吧?

    「……這是第十四組嗎?」

    開口確認後,再次感到受騙的人數之多。

    「今天還剩下幾組啊?我是听說還有五組。」

    他們光是今天,就已經接受過十四次相同的請求。就連特意在會被對方看到的路線上巡邏,也是遵照上頭的指示。如果只有一兩個人還可說是偶然,但要是人數多到這種地步,考官的意圖也不言而喻。

    「這下不妙,我還以為至少會有四組合格耶。」

    沒想到他們居然輕易就被騙回原隊,一點也沒察覺到真相。那兩名中尉也肯定會搭上奧格斯堡前往東部方面的運輸機,被遣返回原隊。

    「第三小隊那些家伙們是對的嗎?」

    第三小隊賭會全滅。第一小隊賭會有四組合格。順道一提,認為會有半數通過的第二小隊早已出局。算我拜托你們,給我合格啊。

    一想到自己作為賭注的好酒,憲兵中士就迫切祈禱這些志願人員能夠合格。盡管沒很虔誠。但他如今也只能祈求上帝保佑。畢竟在這世上沒有比賭徒還要虔誠的信徒了。

    兩天後,帝國軍參謀本部附屬機關第七會客室

    「你說V60l只是個政治宣傳!」

    年輕少尉一副無法接受的態度,口沫橫飛地提出抗議。緊握的拳頭如今也幾乎就要砸在辦公桌上。他是想要協助正在苦戰中的西方方面軍才趕來的。然而……給予東部軍的任務居然只是政治宣傳?

    別開玩笑了。少尉以全身述說著這種怒氣。

    「冷靜點,少尉。我也不想這樣回答你。」

    相對于他,少校則是十分抱歉地低下頭。沒錯,少校等同是在跟少尉賠罪。他也對這種事態感到憂慮。但至少也要向少尉表示歉意,就算無法懇切地用言語表達,也要表現在態度上。

    見到他的態度,哪怕是憤慨激昂的少尉,也明白到就算對眼前的少校生氣也沒有用。

    「……也就是要我默默離開?」

    「抱歉。我很高興貴官的干勁。如果有機會,還請再次志願吧。」

    少校的語調听起來像是對他由衷地感到同情。或許是感受到話語中蘊含的歉意。少尉松開緊握的拳頭,在行了個標準敬禮後離開房間。

    「……下官告辭了。」
時事造就英雄,英雄又會影響時代,要麼勝利,要麼滅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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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0-18 19:54:27 |只看該作者
就在少尉把門關上的瞬間,目送他離去的少校身影,就伴隨著晃動模糊消失。同時間,以光學術式遮蔽的座位顯露出來。年輕少尉盡管說得慷慨激昂,但直到最後都沒發現自己正在受他人觀察。正因為如此,方才觀察他的眾人才會漏出失望的嘆息。而且還是深深的嘆息。

    「……差不多該徹底檢討對光學系術式的對策了。」

    在直到方才為止都還只是牆壁的角落,忽然現身的數名將官就像是吃了一斤黃蓮似的吐出這句話。畢竟他們已經看這種單調到令人生厭的三流戲劇看到厭煩了。

    真的是非常可悲,居然得看那些絲毫沒察覺自己受騙的蠢貨們,在測驗中不斷發表愚蠢的演說。會感到不耐煩也是無可厚非。

    而且這出戲的機關還很簡單。就是利用光學系術式制造出騙人的立體影像。先是在置于房間角落的辦公桌前投影出不存在的人物,然後再用光學系偽裝術式掩飾房間內的不協調感。主要就是修改內部裝潢,掩飾辦公桌放在角落的不協調感。

    藉由這種修改,將房間偽裝成辦公桌是擺在正中央的模樣。也就是說,讓室內空間看起來格外地小。而高階將官們則是在多出來的空間里,苦澀觀察著。空有干勁卻徒勞無功的少尉,就在現場的稽查官面前演了一出盛大的獨角戲。

    結論就是,他身為一名魔導師,在談論常識之前,就連基礎的認知能力都有缺陷。如實證明自己連認知能力都有問題的他,漂亮地幫東部軍宣傳他們欠缺實戰經驗的事實。敵軍倒還另當別論,但沒有參謀會高興自軍的無能遭到證明。

    「我說得沒錯吧。會想批評他們視野狹隘也是沒辦法的事。」

    提古雷查夫上尉聳了聳肩。看著她厭煩的表情,前幾天憤憤不平地從東部軍跑來抗議的眾人口反倒是臉色蒼白。

    在精銳部隊的選拔測試中,對于東部方面軍近乎全滅的結果做出的評論,幾乎刮起一陣憤怒的暴風。

    毫無忌憚地批評他們是「無能、怠惰、傲慢、沒大腦、低能、注意力渙散、毫無觀察力、最差勁的薪水小偷」,結論還是「有必要對東部方面軍魔導師進行全面性的再教育」?

    別開玩笑了。這些參謀就伴隨著這句怒吼,從東部軍跑到參謀本部這邊來激烈抗議。但呈現在他們眼前的,卻是方才那種慘不忍睹的光景。

    「與其用說的,倒不如親眼見識會比較快吧。」

    在這麼說後,提古雷查夫上尉招聘這些跑來抗議的將官擔任考官。這項測驗的機關很簡單。就單純只是看測驗對象能不能看穿光學系的欺敵術式這種基礎伎倆。

    舉例來講,投影在志願人員面前的影像沒有實體。所以,就算隔著桌子似乎能在某種程度內做出掩飾,但一整天看下來,連不是魔導師的自己都能感覺到不對勁。主要是因為立體影像就只是動動嘴假裝在說話。

    然後再透過合成語音,從旁邊適當地說出提古雷查夫上尉事前捏造的故事。要是真的有專心在听,就會發現聲音是從旁邊傳來的。

    這種看在知道真相的人眼中,會覺得單純到令人氣惱的機關,幾乎把全員都騙倒了。絕大部一口分的人都依照命令前往空軍基地,然後直接被遣返回原隊。

    這種實情相當有可能會讓東部方面軍遭到訓誡。不對,是幾乎確定了。從東部方面軍跑來抗議的參謀們,遭到參謀本部的眾人從四面八方投來叱責眼神。

    「原來如此。看貴官不斷提出不合格報告所以跑來視察,但這樣我也就理解了。」

    代表戰務局的副參謀長杰圖亞準將邊笑,邊冷冰冰凝視著東部方面軍的眾人。你們之前究竟是在混什麼東西啊——透露出這種指責。

    光學系欺敵術式並不是什麼特別新奇的手段。魔導師的教則里就有記載,要對抗共和國軍擅用的統一射擊,光學系欺敵術式是有效的對應方法。不僅如此,就連共和國軍也常在戰場上使用,所以對光學術式的對策,被視為是魔導師的基礎。在選拔階段被證實連基礎都做不到,就可想而知他們的訓練程度。

    「不過,這可是中央軍的實戰經驗者大半都能看穿的詐術啊。」

    「相同水準的測驗,東部方面軍卻幾乎全員都無法看穿,可是個問題呢。」

    軍方高官們喃喃批判。正因听到這些話,一名東部軍的參謀才戰戰兢兢地開口辯護。

    「……恕下官失禮,與其說是經驗問題,這難道不是技術差距的問題嗎?」

    他的這句疑問,暗指是因為提古雷查夫上尉的技術高超,才會導致這種事態。至少東部軍很清楚,能夠配戴銀翼突擊章的魔導師極為稀少。所以才會開口提問,這與其說是實戰經驗,難道不是因為技術的差距太大才導致的嗎?

    「這只是用光學系術式投射幻影的簡單術式。在實戰中一般都會作為誘餌使用。」

    不過,提古雷查夫上尉這句淡然答復即是一切。這是在實戰中活用光學系欺敵術式,從敵方中隊規模的統一射擊中存活下來的人所說的話遒句話帶有相當的重量。但最主要的,還是中央軍之前派去西方參戰的部隊,有將近半數都能看穿這個詐術,這是無法動搖的事實。

    「透過光線的折射,在考官面前被不存在的影像要得團團轉。相信各位長官也能理解,下官不想采用這些家伙的理由吧。」

    「現在東部方面軍的成績是?」

    「該志願組至今報名的二十九組當中,有二十七組遭到幻影蒙騙,返回原隊了。」

    听完事務官淡然念出的報告書內容,看了整天喜劇的稽查官們不經意地嘆了口氣。

    作戰參謀們甚至開始抱頭苦惱,認為說不定該認真檢討各方面軍的再教育計劃。如此輕易就受騙上當的部隊,讓人嚴重懷疑究竟有沒有辦法打仗。

    「就算加上中央軍在十組中所合格的五組,也只有一個中隊。」

    而且,采兩人一組進行的第一次測驗,合格者僅有十二人。就算全員采用,這人數也只能編成一個中隊。只有達到目標的百分之二千五。

    「現在也只能期待東部與南部方面軍剩下的六十五組了。」

    姑且也不是沒在期待的語氣,但他的眼神卻深深主張著這是不可能的事。

    「照這比例來看,沒有用吧。」

    然後他所做出的結論,否定掉這個過于樂觀的預測。一旁听到這句話的眾人也是相同的結論。在放棄辯護後,東部將校們一同垂頭喪氣。他們盡管不希望自己的部隊被蓋上無能的烙印,但現實是殘酷的。東部方面軍的魔導師,大概會坐一陣子冷板凳吧。

    「……要降低要求水準嗎?」

    「得設定一個基準,讓他們重新訓練後派得上用場。會浪費不少時間在編制上。」

    透露出失望的戰務課將校們,談論起重新規畫編制期間的事情。你們訓練時是都在混嗎——當中也不少人以這種眼神狠狠瞪著東部方面軍的參謀們。畢竟降低要求水準,必然會增加部隊的編制時間。

    當中最麻煩的是,部隊的教育期間會變得難以置信的漫長。會不對此感到著急的人,還比較奇特。讓干練軍官適應部隊,跟從基礎開始鍛鏈新兵,在意義上截然不同。能力差別太大的部隊,就算要運用也只會礙事,所以不得不追求均質化。

    也就是說,要以提古雷查夫上尉選拔的中隊為基礎組成部隊,需要花費很長的時間。

    「具體來講要多久?」

    「我需要一個月左右。」

    將東部方面軍的眾人從如坐針氈的氛圍中拯救出來的,很諷刺地是提古雷查夫上尉的一句話。

    一個月這個數字,讓全員忍不住將注意力集中在她身上,結果讓東部軍的事情遭到遺忘。選拔並重新教育,本來需要極為漫長的時間。

    但在在座的高階將校面前,提古雷查夫上尉卻面不改色說出這種大言不慚的話。

    表示只要給她一個月,就能充分把這群無能鍛鏈成有用的士兵。

    若是普通上尉夸下這種海口,肯定會被人當作是吹牛或是單純的笨蛋。畢竟新兵教育得花上兩年。就算隊員是多少有些經驗的魔導師,說要在一個月內組成大隊也是很可疑的事。

    眾人幾乎就要脫口而出「沒辦法」、「不可能」、「實現機率為零」這些話。

    但提古雷查夫上尉卻散發著不容置喙的氣概。我會鍛鏈給你們看。她展現出倘若不是有實力佐證,就幾乎可說是傲慢的自信。

    在場的高級軍官們,各個都被這年齡足以當自己孫女的上尉的氣勢壓制。她所擁有的存在感與威嚇感,甚至讓他們暫時忘記要對東部方面軍追究責任。

    「那這種時候也無所謂了。就算粗暴點也沒關系,給我重新教育吧。」

    他恐怕是唯一有料想到這種事態的人吧。擔任戰務局副參謀長的杰圖亞準將咧嘴一笑,所謂的粗暴點也沒關系,就是允許她在不出入命的程度下放手去做。

    「是的。」

    答話的提古雷查夫上尉,嘴角也浮上與長官十分相似的微笑。就像是吸血鬼得到獵物般的猙獰微笑。就本質來講,更像是貓咪在玩弄獵物的微笑。

    「把這份紀錄送到教導隊去。讓他們重新教育南方與東方的方面軍。」

    而且,他們是毫無破綻的。杰圖亞準將就像是突然想起似的補上這句話,他絲毫不打算將方面軍的質量問題束之高閣。反倒是展現出要徹底重新鍛鏈的意志。

    「再這樣下去,真是教人擔憂。這將是今後戰斗教訓的共同課題。」

    帝國領阿爾卑斯山脈 祖格峰演習場

    「主呀,請賜予我引導羔羊們的力量。」

    高度八千英尺。在打破現有航空魔導概念的高度上回蕩的聲音十分真摯。那些稍有反抗氣概的家伙們早已尸橫遍野。如今的我們就有如順從的羔羊,鞭策著瀕死的身體在空中飛行。不對,或許該說是被迫飛行。肺部渴求著氧氣,有如氣喘般不斷緊縮想要吸取空氣。這盡管讓意識渙散,但維夏仍舊勉強維持住意識控制寶珠。事情的開端,如果恍神到變得相當奇怪的時間感沒錯,大約是在五天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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