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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蔡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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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木嬴]世嫁(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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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二章 兵權

  距離二皇子迎娶沐清柔,雖然還有二十多天,但真比起來,比當初楚北迎娶清韻,時間上還要匆忙些。

  畢竟當初大皇子定親的是右相府周二姑娘,她已經及笄了,大家都有那個心裡準備。

  沐清柔距離及笄還有六七個月,大家都不疾不徐,這會兒成親的日子定下了,宮裡宮外都忙壞了。

  尤其是侯府,什麼都沒有準備呢。

  二夫人和老夫人,還有侯爺坐在一起商議,決定沐清柔的陪嫁就依照當初侯府給清韻準備的陪嫁的八成來籌備。

  天氣熱,加上懷孕,二夫人受了不少累。

  怕她累壞了,老夫人把籌備喜宴的事交給周總管辦,結果累的周總管中暑。

  就是這樣,沐清柔還諸多挑剔,覺得她的陪嫁沒有清韻的多,甚至連一半都不到。

  也不想想,她憑什麼跟清韻比?

  清韻的陪嫁多,除了宮裡的聘禮外,還有鎮南侯府抬來的聘禮和江家送給她的添妝,除此之外,還有皇上和太后賞的,寧王府送的,她自己掙得……

  可以說,就是公主出嫁,也不及清韻陪嫁的一半。

  被鬧得煩了,老夫人乾脆吩咐大廚房,餓沐清柔幾頓。

  餓了兩天,沐清柔就乖了。

  相比侯府和宮裡忙的腳不沾地,清韻則清閒的很。

  皇上敕封楚北為宸王,賞賜了親王府,那些陪嫁也都抬進王府了,楚北找欽天監挑了個良成吉日,然後搬家。

  依照皇上和皇后的意思,搬出皇宮,另闢府邸,應該要大擺筵席,好好熱鬧一番。

  知道清韻擅長辦宴會,兩人就詢問清韻的意思。

  誰想到。清韻說不辦了。

  而且理由格外的善解人意,天氣太熱了,已經好多天沒有下雨了,太陽毒辣的都能把人給曬暈了。

  若是要辦宴席。文武百官肯定要來送賀禮,自己累不說,還給人添麻煩,何必呢。

  尤其她和楚北成親,兩回埃那些大臣都送了賀禮,當然了,她很清楚,那些賀禮多是看在鎮南侯和皇上的面子上,以及楚北將來極有可能是儲君的面子上送的,可不管看誰的面子,那些賀禮總是她和楚北收的,而且一回比一回貴重,收的她都心底有愧,因為有一大半的禮不用回……

  雖說送禮講究個禮尚往來。但是你看皇上過壽,哪個大臣不費盡心思的送賀禮,力求別出心裁,討得皇上的歡心,可要是臣子過壽,皇上賞一碗長壽麵,那就是祖墳冒青煙的事了。

  就算楚北不是儲君,他也是皇長子,那些送賀禮的大臣家辦喜事,他們都親自去送賀禮。可能嗎?

  怕是連喜帖都不敢送上門來。

  清韻不辦喜宴的理由,聽得皇后直笑。

  皇上坐在那裡,卻是哭笑不得,瞥了清韻道。「朕不知道該說財大氣粗不缺錢,還是說你天真好?」

  清韻,「……。」

  凌亂了有沒有,她不想辦喬遷新居宴,可以說她偷懶,但是不能說她天真吧。有這樣侮辱人的嗎?

  清韻有些憋氣,她扭頭望著楚北,想他好好管管他爹,別以為是皇帝,就可以這樣隨便欺負人,她也是有尊嚴的!

  誰想楚北坐在那裡,也是忍俊不禁。

  清韻都有些磨牙了,當著皇上和皇后的面,她還不敢瞪楚北,只能憋著。

  那邊皇上道,「大皇子妃善解人意是好事,但我皇家素來重規矩,便是尋常百姓家,喬遷之喜也會擺上兩桌,何況是皇家了,從古至今,還沒有哪位皇子另闢府邸不大擺筵席的,這喬遷新居宴不但要辦,還要大辦。」

  皇上都這樣說了,清韻還有什麼話好說的,乖乖的籌辦宴會唄。

  出了長信宮,清韻就扭頭看向楚北,問道,「為什麼我說不辦宴會,你們一個個表情那麼怪異?」

  楚北深邃的雙眸,含著笑意道,「辦宴會,圖熱鬧只是其一,最重要的目的是就是為了收賀禮,你卻因此不想辦宴會,怎麼叫人不怪異?」

  自古帝王就不喜歡臣子結黨營私,私下收受賄賂,可辦喜宴,卻是給他們一個正大光明的送禮收禮的機會。

  這也是為什麼經常有大臣辦壽宴,辦喜宴的原因。

  人家只會嫌棄送的賀禮不夠分量,卻鮮少有人嫌賀禮太貴重的,這樣兩袖清風的清廉官員,如同鳳毛麟角,皇家那更是沒有了,結果卻偏偏出了一位,能不驚詫嗎?

  還有,他現在是大皇子了,雖然有鎮南侯府和江家扶持他,但是他需要用錢的地方很多,那些大臣為什麼扶持你,不就是因為能從你這裡得到權勢地位嗎?

  至於跟著他,扶持他,是為了實現理想抱負,扶住明君創太平盛世的,這樣的人不是沒有,但少之又少,比鳳毛麟角還稀罕。

  聽楚北一番解釋,清韻覺得,她方才說那話,在皇上心底,肯定認為她是奇葩了。

  她一直以為世家望族辦宴會,只是為了炫富,她還極其鄙夷這樣的做法,誰想到炫富的目的是為了斂財啊。

  她果然涉世未深,太嫩了。

  她望著楚北,道,「方才我說不辦宴會,你為什麼不阻止我?」

  「因為我贊同你的做法。」楚北笑道。

  清韻朝他呲牙,凈會說好聽的哄她高興,她又不是三歲小孩,他要是贊同,會那麼笑嗎?!

  她拆台道,「我一時偷懶,卻害你失去一次拉攏文武百官的機會,還有至少幾萬兩銀子的收入,我這也算是敗家子了吧,你還贊同我?」

  楚北悶笑一聲。

  清韻望著他,「你笑什麼?」

  楚北捏著她鼻尖,笑道,「為夫就喜歡你這樣的敗家子。」

  清韻,「……。」

  你才是敗家子!

  清韻臉微微紅,趕緊轉移話題,結果一開口,她就先囧了,她想喊楚北相公的。結果一開口喊了楚北一聲,「敗家子……。」

  楚北瞬間側目望著她。

  清韻咽著嗓子加了三個字,「……的相公。」

  這補救聽著怎麼怪怪的?

  清韻趕緊道,「算了。還是直接喊相公吧,皇上都說了宴會不僅要大辦,還要辦好,你打算怎麼辦?」

  楚北哪裡不知道清韻是罵他敗家子啊,只是她知錯就改。他也就不追究了,他道,「只有四天時間籌備,盡力就好。」

  四天時間,籌辦一個宴會,是件很緊迫的事。

  尤其她還住在宮裡,對王府並不熟悉。

  還有最重要的一點,王府裡人手並不多啊,籌辦一個宴會,要多少人。手忙腳亂容易出錯啊。

  她寧願被人說是奇葩,她也不想做這樣的麻煩事啊。

  清韻提議去王府。

  楚北看著天上的烈日,望著她道,「你確定要去王府?」

  清韻聳肩,她哪裡想去啊,實在是不得已好嗎,「不去王府,我怎麼知道怎麼辦宴會啊?」

  楚北笑道,「其實喬遷新居宴,都差不多。暗衛就可以籌備了。」

  習武之人,就是在烈日下曬個一兩天都沒事,可是清韻不同,嬌生慣養。多曬一會兒就不行了。

  清韻搖頭,「還是別了,萬一宴會出了什麼紕漏,皇上肯定怪我沒盡心。」
  
  清韻堅持,加上知道她穿了冰綢,楚北就帶著她出宮了。

  騎在馬背上。清韻忽然問道,「對了,湖心樓修葺的怎麼樣了?」

  楚北握著韁繩,道,「已經修好了。」

  「重新開業了?」清韻問道。

  楚北點頭,「修好了就開業了,怎麼了?」

  清韻搖頭,「沒什麼,我只是想要是沒有開業,就把湖心樓做些變更,既然開業了,那就算了。」

  楚北沒有說話。

  天氣熱,路上行人少,馬兒跑的比尋常時候快。

  忽然,清韻又開口了,「我若是開鋪子做生意,不損害皇家名聲吧?」

  說完,還不等楚北回答,她又自答道,「皇上都開了湖心樓,還將它賞賜給了你,我應該可以開鋪子。」

  楚北望著清韻的側臉,笑道,「你想開鋪子?」

  清韻聳肩,「本來是不想的,因為我不缺錢用,但是我沒想到你缺錢,皇上都為你考慮了,我還能袖手旁觀嗎?」

  夫妻一體,既然嫁給他了,總不能看著他獨自奮鬥吧。

  清韻的說話聲,被風吹散。

  楚北聽得心底軟綿綿的,心都融化了,他環著清韻如柳腰肢道,「我缺的不是錢,是兵權,你不必為難自己。」

  缺錢,清韻絕對能幫他。

  但是他缺的是兵權,清韻能幫他的不多,他不想清韻太勞累。

  清韻有些錯愕,「你還缺兵權?」

  楚北缺錢她信,要說缺兵權,她就不信了。

  鎮南侯手握十萬重兵,獻老王爺手裡也有兵權,逸郡王可以為他赴湯蹈火,獻老王爺能不擁戴他?

  聽著清韻話音中帶著不以為然,楚北不知道如何跟她解釋,只能道,「我和父皇不同,父皇雖然手中沒有兵權,但是他曾經叱吒疆場,外祖父和獻老王爺都不敢小覷他,就是現在,他們手底下的將軍,還有不少是當年隨父皇出生入死的兄弟,只要父皇想,他完全可以借力打力,削弱外祖父和獻老王爺手裡的兵權,他沒有那麼做,一來是父皇重情重義,二來是不想給他人做嫁衣裳,而我,沒有父皇的震懾力。」

  說白了,那些大臣擁戴他,不是因為他有那個人格魅力,而是看在鎮南侯、皇上還有江家的面子上。

  要想他們心甘情願的臣服他,他就必須要有赫赫戰功。

  在外人看來,他確實不缺兵權,但是那兵權是外祖父的,不是他的。

  他要攻打誰,外祖父和舅舅會身先士卒,為了他,可以肝腦塗地。

  他跟著外祖父和舅舅,可以鍛煉自己,卻不會有什麼戰功,更別提赫赫戰功了,因為在外人看來,他活在鎮南侯的羽翼之下,有功勞也是外祖父送他的。

  至於獻老王爺……

  他應該和逸郡王打交道更多一些,過不了幾年,獻老王爺就該收拾逸郡王了,不會再任由他過這樣瀟灑的日子了,以逸郡王的性子,如果他建立了赫赫戰功,他卻沒有,要想震懾他,除非太陽打西邊出來。

  難道他將來希望看見這樣的局面,他不想打仗,逸郡王卻堅持,他肯定會說,「你好好做你的皇帝,好好批閱奏摺,太閒了,就多納妃,開枝散葉,至於打仗這種粗活,還是交給我這樣有著赫赫戰功的將軍去辦。」

  還有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的話。

  如果是一個沒有上過戰場的皇帝,下的聖旨,會有將軍不受軍令,可若是一個有過赫赫戰功的帝王下的聖旨,哪個將軍敢違逆?

  在沒有中毒,搬離皇宮前,他曾經問過父皇,他喜不喜歡做皇帝。

  當時父皇笑道,「父皇如你這般大時,想做一個將軍王,手握兵權,有敵人進犯,就揮刀飲血,叱吒疆場,叫敵人聞風喪膽,太平盛世,就做一個不問世事的閑王,縱情山水,恣意快活,可惜你父皇我沒有那個福氣。」

  當時,他說他要做將軍王。

  父皇摸著他的腦袋笑著,道,「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你要想跟父皇一樣,首先就要熟讀兵書,去戰場上歷練,各種辛苦,不是你小小年紀能懂得。」

  他不怕辛苦,所以在他中毒搬到鎮南侯府住時,外祖父打戰,他忍著一身的毒,還硬是跟了去。

  楚北在走神,忽然被清韻給打斷。

  她驚吼道,「小心啊!」

  楚北回過神來,趕緊勒緊韁繩。

  馬兒揚蹄,差點將兩人掀翻在地。

  清韻嚇得小臉微白,連連拍著胸口。

  等馬兒停下後,楚北躍身而起,朝遠處一匹奔馳而來,失控的馬車躍去。

  馬車跑的很快,隨著越來越近,可以聽見清晰的叫救命聲。

  楚北躍上馬背,死死的抓緊韁繩。

  就是這樣,那馬車也還跑了好一段距離方才停下。

  好吧,是楚北抽出鞋子裡的匕首,劃破的了馬的頸脖子,馬車倒在地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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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三章 威脅

  清韻坐在馬背上,小心的抓緊韁繩,見馬車翻到在地,馬脖子被割破,血濺了一地,不再動彈,她提到嗓子眼的心才放下。

  她沒有再管馬車,而是看向遠處。

  方才她之所以喊小心啊,是因為馬車衝過來時,有個姑娘正在路中間走。

  她是喊她小心的,不過當時距離太遠,她沒有聽見,不然也不會被馬車撞翻了。

  見她撞到在地,沒有爬起來,清韻擔心她出事,連忙要下馬來。

  她三步並兩步朝那姑娘走了過去,那姑娘的穿著打扮,像是大戶人家的丫鬟。

  被撞的有些嚴重,那丫鬟臉色刷白,但是手裡還握著兩串糖葫蘆,還有撒了一地的糕點果子。

  清韻蹲下幫她把脈,那丫鬟看見清韻,喊了一聲,「大,大皇子妃……。」

  清韻愣了下,「你認得我?」

  丫鬟艱難一笑,「奴婢,奴婢是雲麾將軍府丫鬟,曾,曾經跟三姑娘一起參加,參加安定侯府宴,宴會……。」

  她受傷很重,說話有些斷斷續續。

  當初她辦宴會,來參加的大家閨秀和世家少爺太多,她只勉強記住小部分人。

  但雲麾將軍府蘇三姑娘,清韻是印象深刻啊,輕輕鬆鬆就吃了一大盤子包子,還說侯府包子好吃。

  「你傷的不輕,先別說話。」清韻點頭道。

  然後手輕輕摁著那丫鬟的胸口,丫鬟原就蒼白的臉色,頓時又白了三分。

  豈止傷的不輕,肋骨都斷了,得接骨才行。

  楚北站在一旁。他是學武之人,別的病他看不出來,但是斷胳膊斷腿他知道,當即吩咐衛風道,「送她去藥鋪要大夫。」

  衛風領命,然後小心的抱起丫鬟,往前面的藥鋪走。

  清韻站起身來。回頭看著那倒在地上的馬車。

  馬車倒地有一會兒了。怎麼沒見人出來?

  而且那叫救命的聲音似乎有些耳熟,好像在哪裡聽過?

  心中想著,清韻朝馬車走去。

  馬車倒在地上。清韻掀開車簾,等看清楚馬車裡坐著的人是誰,她怔住了,「若瑤?」

  她望了楚北一眼。眸底帶了些擔憂,因為若瑤郡主額頭有血。好像昏迷了。

  不敢耽擱,清韻趕緊把若瑤郡主扶出來。

  只是她力氣小,哪裡扶的動坐在馬車裡的若瑤郡主啊,楚北道。「我來。」

  清韻就讓開了,楚北把若瑤郡主抱出來。

  也不知道在馬車裏撞了多久,若瑤郡主髮髻淩亂。額頭有血,臉色很蒼白。

  清韻就不解了。天氣這麼熱,她不在王府裡陪著寧王妃,跑出府做什麼?

  前面就是藥鋪,楚北抱著若瑤郡主朝藥鋪走去,清韻在一旁緊跟著。

  藥鋪裡,有大夫正給人診脈。

  瞧見楚北和清韻進去,他愣了下,臉上騰起一抹欣喜來,趕緊起身。

  他是認得清韻和楚北的,他和周大夫很熟,清韻贈醫施藥十天,以周大夫的藥鋪那些藥哪裡夠啊,就是人手都不夠啊,這不把關係好的杭大夫找了去,那十天,他鋪子裡的藥都送到周大夫藥鋪裡去了,可以說,他也是清韻贈醫施藥十天的受益者。

  尤其,清韻給病人開的那些藥方,他沒少磨著周大夫給他看,對清韻的藥方,用藥之詭異,杭大夫是驚嘆連連,欽佩之至。

  如今看到清韻來他的鋪子,杭大夫頓時有一種蓬蓽生輝的感覺,激動的有些說不出來話了。

  等他瞧見楚北懷裡抱著的人是若瑤郡主,大夫又愣了一下,方才馬車失控,他瞧見了,卻沒想到是寧王府若瑤郡主。

  寧王妃小產了三回,京都大小大夫都被請去過寧王府,他們幫王妃診脈時,若瑤郡主就守在一旁,是以京都大部分大夫都認得若瑤郡主。

  若瑤郡主受傷了,大皇子妃醫術高超,卻將她送他鋪子裡來,顯然不是找他看病的,只是借地方一用,或者若瑤郡主傷的太重,需要及時抓藥煎藥。

  不敢耽擱,他趕緊道,「到裡間來。」

  很快,就進了裡間。

  楚北將若瑤郡主放下,清韻道,「小心點。」

  等若瑤郡主在椅子上坐下後,清韻趕緊幫她把脈,然後大鬆了一口氣,道,「受驚不小,但沒什麼大礙,都是些皮外傷。」

  說完,她就抬手輕拍若瑤郡主的臉頰了,喊道,「若瑤,醒醒。」

  連喊了好幾聲,若瑤郡主眼皮子才動了幾下,然後才把眼睛睜開。

  等看清楚是清韻,她眼眶一紅,就摟著清韻的腰,嚎嚎大哭起來,「清韻姐姐,方才嚇死我了……。」

  清韻知道她受驚了,之前她們兩個一起坐馬車,然後顛簸,若瑤郡主受驚後,還病了一場。

  那時候,好歹還有她在馬車裡,兩個人一起,還有個伴,多少心安一些。

  這回,就她一個人,肯定是嚇壞了。

  清韻抬手摸若瑤郡主的頭,告訴她沒事了,結果碰到她的腦袋,若瑤郡主就倒抽了兩口氣,喊道,「疼……。」

  楚北站在一旁,瞥了航大夫一眼,道,「先退出去。」

  航大夫就趕緊退了出去。

  若瑤郡主醒過來,只看見了清韻,這會兒見楚北也在,她臉一紅,尤其想到她方才抱著清韻嚎嚎大哭,實在是丟臉。

  再聽清韻問她哪裡疼,若瑤郡主紅著臉,搖頭道,「就是馬車發狂時,我在馬車裡多撞了幾下,和上回一樣,回去抹些藥就沒事了。」

  清韻點頭,然後問道,「馬車怎麼出事了?」

  若瑤郡主搖頭,「我也不知道,好端端的,它就發狂了,我怎麼會這麼倒楣啊。」

  馬怎麼可能好端端的發狂呢,定然是有原因的,只是若瑤不知道罷了,她問道,「天這麼熱,你怎麼獨自出府了,連丫鬟也不帶一個,要是出事了怎麼辦?」

  要是若瑤郡主出事了,寧王妃肯定會傷心欲絕,那她就是華佗在世,也保不住她肚子裡的孩子的。

  若瑤郡主被訓的低了腦袋,她知道清韻是為了她好,她嗡了聲音道,「我也不想出王府的,可是有人威脅我。」

  楚北站在一旁,眉頭皺了下。

  清韻就驚訝了,「誰敢威脅你?」

  若瑤郡主搖頭,「我也不知道是誰,昨兒下午,有人給我送了張請帖,裡面夾了封信,邀我在慈雲庵見面……。」

  「人家邀請你見面,你去就去了?」清韻有些頭暈了,心底後怕不已。

  她怎麼這麼天真啊,這麼大的事,她不告訴寧王和寧王妃,就獨自去了慈雲庵,萬一是有心人要害她,她什麼人都不帶,她可知道會有什麼後果?

  清韻實在忍不住了,替寧王和寧王妃教訓起若瑤郡主來。

  若瑤郡主覺得委屈,她輕咬了下唇瓣,道,「我也不想去的,可是那人在信上說,如果我不去,就讓寧王府名譽掃地,我……。」

  說著,若瑤郡主緊緊的扭著繡帕,把頭低著,沒有再說話。

  清韻就知道,她不會再透露信上的內容,她雖然好奇,卻沒有再問,只嘆息道,「若瑤,以後再遇到這樣的事,你一定要告訴寧王和王妃,若是有人真的要威脅寧王府,也應該找你父王和母妃,找你一個小郡主有什麼用?」

  她一個小小郡主,活在寧王和寧王妃的眼皮子底下,別人威脅她,能得到什麼好處?

  這要不是一個鬧劇,那就是威脅之人腦子有病。

  若瑤郡主點頭道,「肯定是有人逗我玩,要叫我知道是誰,我一定把他吊在城門上,狠狠地拿鞭子抽他!」

  說著,她還做了一個拿鞭子抽人的動作。

  清韻見了好笑,要是真知道是誰,以若瑤郡主的性子,抽人家幾鞭子或許可能,把人家吊在城門上抽,那絕不可能。

  見她氣色好轉了許多,清韻道,「我送你回王府。」

  若瑤郡主望著她,眼神有些飄閃道,「清韻姐姐,母妃不讓我出府,我是偷偷溜出來的,你別跟母妃說我被人威脅的事,我怕母妃擔心。」

  清韻望著她,慎重道,「不跟王妃說,萬一下一次還有人威脅你,你怎麼辦?」

  有些事,她可以幫忙隱瞞,但是有些事,是決計不行的,若瑤郡主雖然小,也有些天真,但不是什麼事都不懂,有人寫信威脅她,她居然就去了,顯然信上威脅的內容非比尋常,她因為好奇才去的。

  好奇心害死貓,她去第一次,就難保不會去第二次。

  但人不會每次都那麼好運氣的,萬一出了什麼事,她會一輩子良心不安的。

  清韻沒有答應,若瑤郡主拉著她的手,道,「清韻姐姐,我保證,不會再有下一次了,你就答應我這一回吧,母妃知道了,肯定會生氣,到時候動了胎氣可怎麼辦,你就應了我這一回吧。」

  若瑤郡主舉手發誓了。

  清韻顧及寧王妃的身子,道,「你要說到做到。」

  若瑤郡主點頭如搗蒜。

  可憐她點頭太快,頭上的髮簪都掉了下來,幸好是金子的,要換成玉的,非得碎了不可。

  若瑤郡主臉大紅,趕緊把髮簪撿起來,然後找人要鏡子梳妝。

  好吧,她是指望清韻幫她梳髮髻的。

  可是清韻哪有那本事啊,還是航大夫把她女兒杭小蝶找了來,給若瑤郡主梳了個簡單髮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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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四章 入微

  出了裡間,衛風過來道,「大夫已經幫那丫鬟接骨了,屬下讓藥鋪夥計送她回雲麾將軍府。」

  若瑤郡主站在一旁,有些忐忑的問,「是我的馬車撞的嗎?」

  清韻點頭,「撞了雲麾將軍府蘇三姑娘的丫鬟。」

  若瑤郡主就有些愧疚了,她也見過有人馬車失控,撞到路人,打翻東西的,只覺得那些人很可憐,遭受無妄之災。

  她拜託杭大夫讓夥計去看看有誰受傷了,或是連累別人損失了東西的,讓杭大夫代為賠償,明兒去寧王府找她拿銀子。

  若瑤郡主託付,杭大夫哪有不應的。

  而且,他還周到的把馬車準備好了。

  清韻陪著若瑤郡主坐馬車,楚北獨自騎馬陪在一旁。

  這裡離王府不遠,過了一條街就到了。

  航大夫藥鋪的馬車很普通,雖然楚北騎馬跟在一旁,但王府守門護衛並未聯想到一起,只當他是路過。

  結果楚北和馬車一起在王府前停下了。

  再見到車簾掀開,自家郡主鑽了出來,守門護衛有些懵了,趕緊過來請安。

  楚北扶著清韻下馬車,清韻又扶著若瑤郡主下來。

  腳才剛碰到地面呢,那邊一青衫丫鬟跑出來,正是秋霜,見了若瑤郡主,她急道,「郡主,你怎麼能把奴婢丟下,獨自跑了呢?!還有你這額頭上的傷,是怎麼回事?」

  早上一起出門的,結果走到半路時,若瑤郡主說落了東西,讓秋霜去取,她在前院等她。

  結果等她把東西取來,若瑤郡主早坐馬車走了!

  秋霜急的直跳腳。

  當著外人的面,被貼身丫鬟數落,若瑤郡主臉上有些掛不住,尤其方才要不是楚北救她。她還不知道會出什麼事,會連累秋霜跟著倒楣的,她後怕道,「馬車顛簸。我不小心撞了馬車,母妃沒生氣吧?」

  秋霜氣大了,「郡主還知道擔心王妃生氣呢,知道王妃會生氣,還偷偷溜出府去!」

  若瑤郡主給秋霜使眼色。讓她給她留點面子。

  秋霜這才罷休,然後道,「本來王妃很生氣,不過後來琳琅郡主來了,陪王妃說笑,王妃心情好了很多。」

  若瑤郡主怔了下,「琳琅郡主來,怎麼事先都不跟我打聲招呼?」

  秋霜就道,「哪裡沒有打招呼啊,琳琅郡主昨兒給郡主送了請帖來。說是郡主答應她過生辰的時候給她送禮物,她就給郡主一個人送了請帖,結果郡主還放她鴿子,她生氣了,特地上門來問罪的,結果郡主卻出府了。」

  若瑤郡主望著秋霜,道,「可我昨兒沒收到她的請帖啊。」

  秋霜一直跟在若瑤郡主身邊,有沒有收到請帖,秋霜比她更清楚。秋霜道,「奴婢問過了,東王府確實送了請帖來,最後不知道去哪兒了。昨兒不當郡主有帖子,王爺有,太妃有,寧欣郡主也有,不知道送到誰那裡去了,現在琳琅郡主都找上門來了。奴婢也就沒去問了。」

  清韻聽著,眉頭一挑。

  若瑤郡主會去慈雲庵,是因為她昨兒下午收到一封夾在請帖裡的威脅信,那封信是錯送到她手裡的。

  應該是送給寧王或者寧太妃的,這樣才合乎情理。

  送信給寧王或者寧太妃,還揚言要寧王府名譽掃地,以寧王的性情為人,他做不出來這樣的事,那肯定就是寧太妃了。

  她還真有些好奇,寧太妃做了什麼事,被人逮住了把柄了?

  正猜測著呢,若瑤郡主就請清韻進王府。

  她聲音有些弱,好像沒什麼底氣。

  沒辦法,沈側妃的死雖然不是清韻造成的,可是寧欣郡主卻是把清韻給恨上了,尤其寧太妃多事,擅做主張,在太后賞賜清韻的冰顏丸裡下毒,要毒殺清韻,若瑤郡主雖然不喜歡寧太妃,可人家到底是她祖母,她替她羞愧啊。

  她是真心想請清韻進王府玩的,清韻對她,對王妃都有恩,可是有個討人厭的祖母,誰知道她還會不會想殺清韻?

  她可是知道寧太妃一心想扶持安郡王登基的,清韻姐姐在祭祀的時候獻舞,獻出鳳凰異象來,那一天,寧太妃回來,可是大發脾氣……

  清韻知道若瑤郡主心中所想,雖然她和寧太妃有糾葛,但是她當若瑤郡主是朋友,她笑道,「我就不進去了,你額頭上的傷,小心清洗,一會兒我讓丫鬟給你送藥膏來,不會留疤的。」

  若瑤郡主點頭如搗蒜,笑的眉眼彎彎道,「清韻姐姐離我這麼近,回頭我天天去找你玩。」

  清韻點頭,然後楚北扶著她上馬。

  等兩人騎馬走遠了,秋霜就扶著若瑤郡主道,「郡主,咱們該回府了。」

  若瑤郡主眉頭低斂,道,「去查查,看我的請帖是不是在太妃那兒。」

  「郡主……,」秋霜望著若瑤郡主,眸底帶了些糾結。

  她很怕寧太妃,跟她說話,聲音都會打顫。

  而且琳琅郡主都找上門來了,沒有去找請帖的必要了啊。

  若瑤郡主轉身道,「快去!」

  秋霜就點頭了,「是。」

  再說清韻和楚北騎馬往前走,衛律騎馬過來道,「爺,若瑤郡主的馬會發狂,是因為眼睛被東西砸瞎了。」

  只知道馬發狂是因為眼睛受傷,但是不知道是在什麼地方受傷的,就算知道,也很難找到下手之人。

  上回,清韻還覺得是她連累了若瑤郡主,如今看來,想要若瑤郡主的命的人也不少啊。

  衛律稟告完,就退下了。

  清韻瞥頭看著楚北道,「相公,你還記得那天,那張送到寧王府守門護衛手裡,卻被趙院使家總管搶回去的請帖嗎?」

  楚北輕點頭,眸光深邃的望著清韻,「你懷疑那封威脅信和趙院使有關?」

  清韻搖頭,「不是趙院使,是程老夫人,我還記得祖母說的,程大夫是突然暴斃身亡,程家藥鋪一夜之間破敗,程夫人和尚在襁褓中的兒子消失不見了,大家都以為他們死了,你說會不會是被人……?」

  清韻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她懷疑是被人滅口的。

  她覺得她猜測完全站的住腳,正因為知道了寧太妃的秘密,所以被寧太妃滅口,只是他們大難不死,遠遁他鄉。

  誰想到不孝孫兒能惹事啊,程老夫人總不能眼睜睜的看著孫子被斬首示眾吧,只能鋌而走險回京。

  要說過了三十多年了,程老夫人不說自己的身份,怕是走在大街上,也沒人能認出她來。

  可惜,她得罪的人和刑部關係太大,趙院使就是幫忙走後門,都沒把握救她孫兒。

  逼不得已,她只能想到寧太妃了。

  刑部右侍郎是興國公的心腹,只要寧太妃一句話,刑部右侍郎還能不開一面?

  只是拿三十多年前的隱秘來威脅寧太妃,難免會引來再一次的滅口,估計還會牽連趙院使。

  所以趙院使才會那麼著急,讓總管來找程老夫人,把她帶回府。

  清韻將猜測說出來,然後望著楚北,想聽聽他的意思。

  楚北看著她,笑道,「觀察入微,分析合理,刑部不少官員都沒有娘子你這樣的觀察力。」

  清韻兩眼一翻,她在說正事呢,好吧,不算正事,她的正事是籌辦喬遷新居宴,但也不能這樣打趣她吧?

  她努了鼻子道,「你就不想知道點寧太妃的把柄?」

  好吧,她知道楚北不是那麼喜歡八卦的人,但是寧太妃和她的仇,可沒有化解呢,她記著,寧太妃也不會忘記。

  要是能逮著她的把柄,怎麼也能讓她安分點吧?

  看著清韻一臉八卦神情,眸光堅定,勢要挖出把柄來的模樣,楚北忍不住捏著她鼻尖道,「衛風已經去趙院使府查探了。」

  清韻,「……。」

  默默的望向遠處,清韻再不說話了,楚北的暗衛太自覺了,都不用吩咐,就知道辦事,太省心了。

  已經到王府前了,楚北下了馬之後,然後扶清韻下來。

  幾日沒來,王府變化不小。

  首先奇花異草多了,丫鬟小廝也多了。

  看著那些丫鬟和小廝,清韻就忍不住想起了想方設法要混到她身邊的許姑娘,也不知道這個丫鬟小廝可不可靠。

  不過誰家府邸沒幾個不可靠的丫鬟呢,不是心懷不軌來的,就是被人收買通風報信的,根本就無可避免。

  只要不近身伺候,就翻不起浪花來。

  聽丫鬟說清韻和楚北來了,蔣媽媽趕緊帶著秋荷和香蘭過來伺候。

  這會兒時辰不早了,蔣媽媽道,「王爺和王妃可是在府裡用飯?」

  在王府裡,大家都早早的改口叫王爺王妃了,王府之外,大家依然喊他們大皇子、大皇子妃。

  清韻還不怎麼餓,楚北就道,「下去準備吧。」

  蔣媽媽就趕緊吩咐香蘭。

  楚北和清韻往前走,她的陪嫁都送來了,還有準備的床啊什麼的,都安置好了。

  房間布置的很漂亮,清韻都有一種乾脆不回宮了,就在這裡住的想法。

  清韻這裡看看,那裡瞅瞅。

  那邊衛馳捧了個錦盒進來,清韻手裡拿著玉如意看著他。

  楚北喊她過去,清韻將玉如意放下,走了過來,問道,「這是什麼?」

  楚北笑道,「這是王府布局圖,有了它,就不用頂著烈日到處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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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五章 治病

  丫鬟有眼色的把桌子收拾一空。

  衛馳把錦盒打開,楚北拿起畫軸,在桌子上打開。

  從畫軸上,可以清晰的將王府布局一覽無餘,這東西可不是隨便能看到的,可以說是王府機密了。

  因為布局圖上還標了密室和暗道,這要是落入敵人之手,有此布局圖,要想隱藏,伺機刺殺,要容易的多。

  其實每一座府邸在修建的時候,最先考慮的就是宴請賓客,所以喬遷新居宴不需要挑地方,但是宴會處要重新裝飾。

  尤其那天新居宴,來的多是文武百官和貴夫人,大家閨秀和世家少爺要少的多,所以宴會偏中規中矩,說白了,主要在吃上面推陳出新。

  清韻看著布局圖,瞧見一大塊空地,她眉頭皺了又皺,總覺得這塊地空的太奇怪,怎麼說呢,若說整個布局圖是塊美玉,那那塊空地就是瑕疵,越看越彆扭,有種毫無用處的感覺。

  要說設宴,地倒是很大足夠了,就是太偏僻了。

  她忍不住指了道,「這一塊空地是做什麼用的?」

  楚北看著她纖纖玉指,笑道,「那裡原不是空地,而是個蓮池,先皇將府邸賞賜給父皇後,他就著手改造,將那裡填了起來,再將這裡這裡堵了起來,只留了一扇門進出,這塊地專門用作練兵之用。」

  清韻驚詫,「這裡還做過皇上的府邸?」

  楚北輕搖頭,「先皇只是將府邸賞賜給了父皇,父皇填了蓮池,又命人挖了密室和密道,但沒有住過一天,還未等他成親搬出皇宮,先太子就過世了,先皇隨後駕崩,他就登基了。」

  清韻坐下來,問道。「先太子是怎麼死的?」

  楚北望著她,深邃的眸底帶了些疑惑,搖頭道,「先太子死的很突然。有說是突然暴斃身亡,有說是被毒蛇咬死的,也有說被人殺的……各種死法都有,但到底怎麼死的,我也不知道。」

  楚北說不知道。清韻也就沒再問了,她只是有些好奇。

  人死如燈滅,歷史上不少太子被殺被廢,連帶著兒子女兒都遭殃的不在少數,她還沒有見過哪個朝代跟大錦朝一樣,先太子都死了,皇上登基快二十年了,太后還一心想扶持先太子的兒子做儲君的,這樣明顯於江山社稷不利的事,太后逼迫的理直氣壯。皇上沒狠心斬草除根就算了,居然還縱容。

  簡直就是一群奇葩啊。

  清韻在心底咕嚕了一句,然後繼續看布局圖。

  很快,丫鬟就端了飯菜來。

  清韻和楚北用了飯,一邊遛食一邊將王府辦宴會用到的地方看一遍,好做到心中有數。

  等兩人再出王府時,衛風方才騎馬回來。

  看見他,清韻就問道,「可打探到點什麼?」

  衛風輕點了下頭。

  清韻眉頭一挑,就聽衛風稟告道。「程老夫人病了,是趙院使給她下的藥。」

  清韻有些錯愕。

  衛風點頭,這些是他親眼所見。

  程老夫人病在床上,病的都下不了床。他去的時候,趙院使正好在她床前,道,「長姐,你別怨我心狠,你久離京都。不懂官場險惡,我這麼做也是為了你好,我只是讓你渾身軟,下不了床,不會害你性命,源兒是程家獨苗,我一定會盡全力救他,這一點,我可以對天發誓。」

  程老夫人就像是癱瘓在床上一般,連話都說不利索,但是一雙眼睛滿是失望和憤怒。

  趙院使吩咐丫鬟好生招待程老夫人後,便轉身走了。

  衛風跟蹤了他一會兒,到了正院,趙院使夫人問他到底出了什麼事,趙院使不耐道,「有些事,不該你問的別問。」

  趙院使夫人還有些生氣,「我怎麼就不能問了?」

  趙院使頭大,「你有時間,多找那些貴夫人走動走動才是正經。」

  然後,趙院使就藉口有事,走了。

  衛風見趙院使夫人都問不出來什麼,加上這事對清韻和楚北來說並不重要,他就回來了。

  聽衛風稟告完,清韻就笑了,「如此看來,那封威脅信,十有八九就是程老夫人寫的了,她病了,沒法赴約,若瑤郡主才會白跑一趟。」

  一個連誥命都沒有的程老夫人,居然有膽量威脅寧太妃,還手裡握著讓寧王府名譽掃地的把柄,這事真是越來越邪乎了。

  這個程老夫人,她都想會會她了。

  寧王府。

  若瑤郡主拿著請帖去見寧太妃,道,「這就是下人送錯的請帖。」

  丫鬟接了請帖,送給寧太妃看。

  寧太妃掃了兩眼,眉頭一皺,請帖上只寫了邀請寧太妃去慈雲庵,但是並沒有署名。

  寧太妃就猜測了,她以為是大夫人寫的。

  這幾天慈雲庵因為大夫人落的事是名聲大燥,香火一下子就旺盛了起來,況且慈雲庵有那麼點資格跟她說的上話的只有大夫人了。

  想到她偷梁換柱,害她不淺,還敢給她送請帖,讓她紆尊降貴去見她?

  寧太妃冷笑一聲,把請帖往地上一扔。

  她不喜歡若瑤郡主,扔了請帖,隨即擺手道,「行了,退下吧。」

  若瑤郡主看著她,雲袖下的小手攢的緊緊的,她沒有提信的事,便福身告退了。

  只是出了門,若瑤郡主就有些走神。

  秋霜伺候在一旁,要不是她盯得認真,若瑤郡主非得摔倒不可。

  「郡主,走路時不要想事情。」秋霜叮囑道。

  若瑤郡主沒有說話,但是腳下的步子快了三分。

  屋內,王妃正在吃燕窩粥。

  見若瑤郡主進來,頭上滿是細密汗珠,她嗔怪道,「往常,讓你去給太妃請安,你都不願意去,怎麼今兒下人送錯了請帖,不讓下人送去,反倒自己跑去了?」

  若瑤郡主擦拭著額頭上的汗珠。挨著王妃坐下道,「母妃,你就知道打趣我!往常我不去,你責怪我。催著我,甚至恨不得拖我去,現在我主動去了,你又覺得我奇怪,就不興女兒懂事了?往後。若瑤會經常去給太妃請安的。」

  若瑤郡主說著,嬌艷的唇瓣撅的高高的。

  王妃聽得高興,拿帕子幫若瑤擦拭鼻尖上的汗珠,笑道,「你這麼懂事,母妃自然是高興了。」

  若瑤郡主就依靠在王妃的肩膀上,拉著王妃說話。

  從她偷溜出府,到清韻救她,再到王妃肚子裡的孩子,到若瑤郡主小時候調皮的事。聊到這裡,若瑤郡主話題一轉道,「母妃,你給我說說父王小時候的事吧。」

  王妃聽得一笑,點著若瑤郡主的腦袋道,「你父王小時候的事,母妃哪裡知道的那麼清楚,知道的不過是些皮毛罷了。」

  若瑤郡主臉頰緋紅,然後努嘴道,「若瑤也知道母妃知道的不多。可若瑤總不能去問太妃吧,對了,母妃,若瑤聽說父皇是早產兒。是真的嗎?」

  王妃輕點頭,笑道,「是啊,你父皇早產了兩個月,差一點點就成了先皇的長子,只比先太子晚出生半個時辰。當真是好險。」

  這一句好險,透著慶幸。

  自古儲君之位多是立嫡、立長、再不就是立賢了。

  皇長子如果不是嫡子,夭折的居多,沒有夭折的,多參與皇儲爭鬥,成功了自然是好了,要是失敗了,那真的下場凄涼。

  王妃說完,見若瑤郡主臉色有些蒼白,她以為若瑤生病了,抬手摸她額頭道,「怎麼臉色這麼白,不舒服嗎?」

  若瑤郡主連忙搖頭,「沒有,若瑤也翻過幾本醫書,都說七活八不活,父皇八個月就出生了,真是好險。」

  王妃點頭贊同道,「你父皇確實命大。」

  說著,她摸著隆起的肚子,她希望肚子裡的孩子能有他父親那麼命大。

  若瑤郡主連連點頭,臉上掛著笑,天真無邪,但是一顆心卻像是掉進了谷底。

  撲倒在王妃懷裡,若瑤郡主死死的咬著唇瓣。

  她沒法想像,萬一那封威脅信是真的,太妃沒有去赴約,那人將那件事抖出來,會有什麼樣的後果……

  騎馬回宮,清韻坐在馬背上,也沒有閒著。

  她在琢磨宴會的事,沒辦法時間緊迫啊。

  就光是一個送請帖,就叫她頭大了,她推攘著楚北道,「要不要邀請皇上?」

  要是以前沒有給皇上送過請帖就算了,偏偏送了,皇上還去了。

  喬遷新居宴,怎麼也比侯府一個小小宴會要重要的多,以皇上那性子,給他送請帖要挨訓,不送估計還得挨訓。

  楚北摟著清韻的腰,笑道,「不管父皇去不去,還是送一個吧……。」

  他話還沒說完,就被清韻的驚嘆聲給打斷了,她手指著前面,驚呼道,「好漂亮的馬!」

  那是一匹雪白良駒,除了一雙眼睛是墨色的,通體雪白,在陽光下,有一種晶瑩如玉的感覺。

  清韻為那匹馬所傾倒,至於馬背上的男子……

  年紀和楚北相仿,氣質上佳,俊朗出塵,但比楚北還是要遜色許多,所以談不上驚艷。

  估計以後也很難有男子能讓清韻驚艷了,除非那人比楚北要美許多。

  清韻一雙眼睛就在那匹駿馬上打轉。

  那男子瞧見清韻和楚北,騎馬過來了。

  等近前了,他翻身下馬,給楚北和清韻作揖見禮,但是沒有說話。

  倒是他身側跟著的中年男子道,「見過大皇子、大皇子妃。」

  清韻微微詫異,楚北就道,「免禮。」

  然後給清韻介紹道,「他就是齊州江家二少爺,你贈醫施藥時,他胞妹還曾女扮男裝找你過。」

  清韻記性不差,一句齊州江家二少爺,她就知道他是誰了。

  她點頭輕笑。

  那中年男子剛直起身子,就又給清韻跪下了,請清韻給他主子,也就是江二少爺治嗓子。

  這大熱的天,地都燙的能烙餅了,中年男子跪在地上,一動不動。

  清韻不知道怎麼辦好了,她倒是可以給蘇二少爺治病,只是大街上,她總不好幫人把脈吧?

  難道要回王府去?

  不知道怎麼辦,清韻就望著楚北了,楚北思岑了幾秒,就點頭了,「去前面酒樓吧。」

  清韻微微挑眉,好像酒樓那樣的地方,不是她能去的吧?

  不過楚北帶她去,有事自然他擔著了。

  就這樣,他們去酒樓了。

  這會兒早過了吃午飯的時辰,晚飯又還早,酒樓裡的人並不多。

  進了酒樓,就有小夥計過來招呼他們上二樓。

  清韻和楚北先進的包間,江二少爺隨後。

  衛風跟在楚北一旁,衛律和衛馳則守門。

  進屋之後,清韻正要坐下呢,只聽一個好聽的嗓音道,「見過大皇子、大皇子妃。」

  清韻驀然抬眸,望著江二少爺道,「你能說話?」

  隨即,她望著楚北。

  楚北搖頭,他並不知道江二少爺會說話的事。

  江二少爺有些羞愧道,「不瞞大皇子、大皇子妃,我一直能說話,裝啞巴全是逼不得已,大皇子妃醫術高,我這點小伎倆,不敢在大皇子妃面前弄虛作假。「

  清韻聽得一笑,她瞥了中年男子一眼,笑意漸深,「江二少爺沒有病,卻找我治病,這是想砸我招牌呢,還是打算白送我一份功勞?」

  她語氣雲淡風輕,卻帶了一絲威嚴。

  江二少爺明明是裝啞巴,中年男子一清二楚,他卻當街跪求她給江二少爺治病,方才是誠心求醫,這會兒再看,分明是想大家知道蘇二少爺找她治病了。

  一個人裝啞巴十幾年,想說什麼,都不能用嘴表達,那種痛苦可想而知了。

  如今江二少爺也不小了,他都能獨自跟楚北共謀大事,他不需要再遮遮掩掩了。

  只是,他需要一個合情合理的開口契機。

  不巧,醫術高的她正好符合。

  利用她在前,坦然認錯在後,還順帶表達了信任。

  這等心機,也難怪他有膽量算計逸郡王了。

  江二少爺心機不淺,被清韻這麼當頭一問,背脊卻是一涼,他什麼都沒說,大皇子妃就猜到他心中所想了,如此聰慧,難怪大皇子非她不娶,她能在祭祀時獻出鳳凰異象來了。

  慌亂了一瞬,江二少爺又鎮定了,道,「我雖然沒有病,卻誠心懇請大皇子妃給天下人治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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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六章 窮病

  「給天下人治病?」清韻聽得眉頭一挑,這話聽著耳熟的很啊,她笑意綿長道,「江二少爺莫不是指窮病吧?」

  古往今來,算得上天下人都得的病,只有一個窮病了。

  江二少爺驚呆了,看著清韻,愣愣半晌都沒有挪眼。

  楚北站在一旁,眉頭皺了下,咳了一聲,江二少爺回過神來,臉騰地一紅,連忙給清韻作揖道,「大皇子妃醫術之高,只一句話便能斷症,且入骨三分,江某佩服的五體投地。」

  清韻傾然一笑,道,「江二少爺太高看我了,天下人的病,病入骨髓,縱然我是華佗在世,也束手無策。」

  好吧,清韻的話,他們都聽得懂是什麼意思,她沒有那個本事治療天下人的窮病,但是他們有些懵,華佗是誰?

  楚北已經習慣了,因為清韻口中時常蹦出一些他從未聽過的人名……

  上回還因為顏如宋玉,貌勝潘安,至今還被清韻笑話是小心眼,所以他就算好奇,也沒有打算問。

  楚北不問,江二少爺肯定不會問啊,他輕嘆一聲道,「今年天氣比往年要炎熱的多,已經許久沒有下雨了,我一路進京,不少農田都乾涸開裂了,今年怕是……。」

  江家是世代糧商,江家對糧食的關注程度,不比朝廷少。

  江家還有不少儲備糧,一旦出現天災人禍,甚至有前兆,江家的糧食售賣就會收緊,不說發國難財,但也不會少掙了。

  江二少爺說了一半,便停頓不語。

  大家都是聰明人,不用把話說的那麼直白。

  清韻卻是望向楚北了,她知道江二少爺這是在亮他的籌碼。

  她可沒忘記江老太爺說的話,朝廷會打仗。而且很快。

  一旦發生旱災,那些窮苦百姓能不餓死就不錯了,朝廷還怎麼收繳糧稅,還拿什麼來支撐戰爭?

  兵馬未動糧草先行啊!

  楚北笑了。他望著江二少爺道,「都說無商不奸,江二少爺卻比我這個皇子還要憂國憂民。」

  江二少爺也在笑,「大皇子謬讚了,這些話。談不上憂國憂民,卻是我的一番肺腑之言,我江家和朝廷素來關係匪淺,朝廷有難,我江家願意毀家紓難。」

  清韻坐在一旁,她端茶輕啜,聽江二少爺說毀家紓難,她嘴角上揚,清澈明凈的眸底有一抹笑意。

  江家當初能輔助太祖皇帝打江山,江家的實力自是不用說了。

  但是。她記得江家現在好像是二房做主吧。

  他江二少爺還代表不了江家許下如此承諾。

  他這是要楚北先幫他奪得江家的掌家權,他成了江家當家人,就能實現諾言了,不過這許諾太誘人了,至少她就抗拒不了。

  她望著楚北,她知道楚北也抗拒不了。

  只聽楚北道,「毀家紓難就太嚴重了,我不需要江二少爺給我許下如此重諾,我可以幫你奪得江家掌家權,我只需要江家無條件捐贈一百萬擔糧食。」

  楚北說的風輕雲淡。就跟我只要你給我一百個銅板一樣,卻是叫清韻倒吸了一口氣。

  虧得他說無商不奸,他簡直就是趁火打劫的土匪了啊!

  尤其話還說的好聽,不要江家毀家紓難。只要一百萬擔糧食。

  以江家積世的財富,一百萬擔糧食自然不在話下了,可問題是一旦真的出現旱災,就算是有錢,湊齊一百萬擔的糧食也不容易啊。

  有江家給的一百萬擔糧食,在加上朝廷有的。只要不是打持久戰,應該夠了。

  不過楚北開口這麼狠,不知道江二少爺會不會答應。

  正想著呢,只聽江二少爺道,「好,我答應了!」

  乾脆利落,十分爽快。

  等江二少爺走後,清韻忍不住道,「江二少爺還真是憂國憂民……。」

  聽清韻這麼說,楚北笑而不語。

  衛風是笑出了聲。

  清韻望著他,「笑什麼,我說的不對嗎?」

  衛風連忙搖頭,「屬下不敢笑皇子妃。」

  還說沒笑,當她耳聾呢。

  她也不問,就那麼望著衛風。

  衛風就怕了,連忙道,「江二少爺這是棄車保帥,江家二老爺有興國公府做靠山,以他之力根本就搬不倒江二老爺,一百萬擔糧食在外人看來,確實很多,多到不敢想像,但對世代糧商的江家來說,只能算是斷了兩根肋骨,修養兩年就復原了,還有,江家有自知之明,大錦朝建朝,江家幫太祖皇帝,不正是因為前朝打仗,朝廷缺糧,打江家的主意,江家人很清楚,一旦朝廷需要糧食,江家不站出來幫忙,會是什麼後果,當初前朝是內憂外患,皇帝昏庸,宦官當政,民不聊生,江家才有機會一搏,如今,可沒有第二個太祖皇帝幫江家了。」

  聽完衛風的話,清韻就說了一句,「雖然我也是皇家人了,但我還想說一句,真無恥。」

  楚北,「……。」

  衛風,「……。」

  楚北有些無力,他捏著清韻的鼻尖道,「你也知道自己是皇家人了,還敢這麼說?」

  「我說的是實話,再說了,也沒外人在。」清韻嗡了聲音道。

  楚北無奈一笑,「朝堂上的事,沒你想的那麼簡單,江家對我蕭家有恩,這事我蕭家一直記在心裡,這麼多年,對江家一直照拂有加,不然朝廷怎麼可能允許一介商戶,把糧食鋪子開遍大錦朝?但恩情是一回事,朝堂又是另外一回事,江家有勢力扶持太祖皇帝,就有能力再扶持另外一位君王,有心謀逆的,都會和江家接觸,難保哪一天江家人不會動心,到時候亂的是江山社稷,受苦的是天下百姓。」

  「蕭家不會背負一個忘恩負義的名聲,受天下人唾罵,只要江家忠心耿耿。不謀亂叛逆,朝廷就會保江家榮華富貴。」

  清韻點頭,表示認同楚北的話。

  楚北見了,道。「還說朝廷無恥嗎?」

  清韻臉微紅,死鴨子嘴硬道,「這只是你的片面之詞而已,有本事你說皇上沒有派人盯著江家?」

  楚北,「……。」

  見楚北不說話。清韻聲音又高了三分,「要確保江家忠心耿耿,只怕從太祖皇帝起,就在江家埋了眼線,盯著江家了吧,要是我對誰有恩,誰還這麼看著我,懷疑我,我分分鐘扎他成馬蜂窩。」

  說著,清韻斜了衛風一眼。道,「我好像一直被人看著?」

  衛風,「……。」

  爺,你就不應該在大皇子妃知道錯了的時候,激將她,這不是沒事找事嗎?

  楚北嘴角抽搐不止,他無力招架,只能反問清韻了,「要換做你是太祖皇帝,你會怎麼做?」

  一句話。直接把清韻給問住了。

  她是一心想找出一個更好的解決辦法,結果想來想去,好像除了派人看著江家,確保江家忠心耿耿之外。還真沒別的好辦法了。

  只是見楚北含笑看著她,清韻心裡想的話,怎麼也說不出口,又不甘心認輸,只道,「我一時間還想不出別的辦法。等我好好想想,再告訴你。」

  說完,趕緊轉移話題,「回宮了。」

  就這樣,兩人出了酒樓,騎馬回宮。

  進了宮,走在回寢殿的半路上,有公公疾步過來,請安道,「大皇子,皇上讓你去御書房一趟。」

  楚北就去了御書房,清韻則回了寢殿。

  回了寢殿之後,丫鬟就端了碗冰鎮綠豆湯來,吃進肚子裡,涼爽的人毛孔都舒展開了。

  放下碗,清韻吩咐道,「把御膳房管事的找來,就說我有事找他。」

  很快,公公就把御膳房管事的找來了。

  看到清韻,御膳房管事的都哆嗦,沒辦法,誰讓御膳房在清韻才嫁進宮,就犯了那麼大一蠢,也是清韻寬厚,要換做別的后妃,就御膳房給她添的堵,就夠御膳房上下喝好幾壺了,正因為清韻沒有追究,皇上也就沒有罰御膳房了,可是見到清韻,他就忍不住想起那兩大缸子醋和醬油。

  哆嗦就算了,連說話都不利索,「不,不知道,道,道……。」

  聽御膳房管事的結疤,青鶯忍不住樂了,道,「丁總管,我們家皇子妃又不是那兇猛吃人的老虎,你這麼害怕做什麼?」

  丁總管更怕了,連忙搖頭,「不,不敢……。」

  清韻忍俊不禁,笑道,「丁總管還在為上回御膳房送我一大缸子醋和醬油的是耿耿於懷吧,那事我並沒有放在心上,丁總管不必緊張。」

  丁總管大鬆了一口氣,然後問道,「不知大皇子妃傳召奴才來,所為何事?」

  清韻就道,「過幾日,我和大皇子便要搬出皇宮住了,要辦喬遷新居宴,我正為宴會宴席苦惱,丁總管見多識廣,宮裡大小宴會,用什麼菜式都了如指掌,所以請丁總管幫我這個忙。」

  聽清韻誇讚他見多識廣,丁總管有些飄飄然,不是他吹噓,他任御膳房總管十年了,還沒那一次宴會辦的不好給皇上皇后丟過臉呢,大皇子妃請他幫忙,那是找對人了。

  提到菜,丁總管是滔滔不絕。

  只是清韻有些懵,那些菜名取得清新脫俗,她根本就沒法從菜名上想到那是什麼菜。

  雪媚娘、鳳穿金衣、帶子上朝、青龍雪……

  不當她懵了,殿內就沒有不懵的,最後丁總管也懵了。

  他好像忘記了,大皇子妃進宮不久,這些菜都沒有吃過……

  他輕咳一聲道,「這菜要品才知味,奴才回去會擬好菜單,然後做了讓人送來,等皇子妃品嘗過後,再定奪。」

  如此,正中清韻下懷了,她笑道,「那就有勞丁總管了,王府廚子少,不足以擔當起宴會重任,還請丁總管幫我找幾個幫手,宴會籌辦的好,我必有重謝。」

  丁總管連忙應下。

  大皇子妃這是給他面子,才這麼說的。以她的身份,大可以直接跟皇上開口,皇上不會不答應的。

  當然了,皇上日理萬機。這麼點小事都要找皇上,皇上估計得累死。

  炎炎夏日,要問清韻最想吃什麼,那絕對是龍蝦,她吩咐丁總管做龍蝦。

  然後晚飯的時候。丁總管把「龍蝦」端上來了。

  那蝦子很大,大到一個青花瓷盤堪堪裝下。

  丁總管還委婉的表示,這大蝦是進貢之物,在這麼悶熱的天氣,從海裡一路運送來,活下來的就這麼一隻了。

  嗯,這一隻原本是打算做了給皇上吃的。

  既然清韻點名了,那就先緊著清韻了。

  清韻很感動,但是她很想說,這不是她要的小龍蝦啊啊啊!

  可是小龍蝦根本就沒有。就是前世,小龍蝦出現在餐桌上也不過幾十年光景,她是別奢望了。

  那一隻大龍蝦,清韻一個人把它幹光了,都不用吃飯就飽了。

  至於菜,丁總管送了十個來,清韻每個都吃了些,挑了三個。

  不是那些菜不好,而是太精緻了,滿朝文武。攜家帶眷來道賀,人太多,要是每個菜都如此精緻,廚房根本就招呼不過來。

  第二天。丁總管前前後後,送了二十個菜來。

  到傍晚,清韻才將菜式全部定好。

  宴席定下了,就是宴會場地了。

  第三天,清韻一大清早給皇后請了安,就出宮去了王府。到傍晚時分才回宮。

  一整天,勉強將宴會場地安排好。

  第四天,清韻待在藥房忙活。

  幾個丫鬟也不知道她在忙活什麼,喜鵲道,「皇子妃,明兒就辦宴會了,你要調製什麼藥,等明兒宴會之後再辦也不遲啊。」

  清韻正忙活著呢,頭也不抬道,「等明天就晚了。」

  青鶯和喜鵲面面相覷,綠兒湊了腦袋過來道,「要是等興國公和太后把大皇子的封地湖州弄沒了,那才是真晚了。」

  青鶯看了綠兒道,「皇上都下了旨了,湖州又那麼好,鎮南侯和江老太爺怎麼可能會讓興國公如願呢?」

  綠兒努嘴道,「我也這麼覺得,可是大廚房,御膳房來的幾個大廚都說懸,大皇子的封地湖州十有八九保不住,因為太后不同意……。」

  青鶯聽得眼睛一瞪,「你又去大廚房偷吃了?」

  綠兒瞬間炸毛,「這不是重點,重點是封地!」

  青鶯哪裡不知道封地更重要,可這事是她們做丫鬟的能管的嗎?

  要是太后逼迫,皇上改了封地,連皇上都沒輒的事,大皇子和皇子妃更沒辦法好嗎!

  正想著呢,那邊傳來敲門聲。

  有清脆聲道,「綠兒姐姐,你要的東西端來了。」

  綠兒趕緊去開門,從丫鬟手裡接過一大盤子。

  喜鵲望著她,又看了看盤子,皺眉道,「這是什麼怪東西?」

  綠兒咽了咽口水道,「吃的啊,昨天皇子妃特別吩咐大廚房準備的,好像很好吃的樣子,我都瞧見她咽口水了,我方才特地吩咐大廚房做了,打算來誘惑皇子妃的,我就不信有好吃的,她還繼續忙著調製藥。」

  說著,她眉頭上揚,一副我聰明吧,你們不用誇我的神情。

  喜鵲抬手,戳她腦門道,「得了吧,我看就是你嘴饞了,打著誘惑皇子妃的名頭給自己弄吃的,對了,這東西怎麼吃?」

  「我教你,」綠兒趕緊端著盤子坐的遠遠的。

  青鶯和喜鵲圍了過去。

  幾個丫鬟就滋滋有味的吃起來。

  清韻幾次望過去,那個火大啊,那是她最喜歡吃的田螺啊,這幾個丫鬟真是越來越過分,越來越沒把她這個主子放在眼裡了,有她們這樣,主子忙的腰酸背痛,她們吃就算了,還故意吧唧嘴的,唯恐她不知道的嗎?

  「出去吃,吃完你們三個把宴會場地裡裡外外給我擦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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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8-25 23:50:36 |只看該作者
第三百五十七章 煙火

  轉眼,就到了喬遷新居的日子。

  一大清早,天才麻麻亮,清韻就被丫鬟從床上挖了起來。

  洗漱打扮,匆匆忙用了些早膳,顧不得給太后和皇后請安,就坐馬車出了宮。

  從出寢殿起,她手裡就拎著一個大金壺,裡面還只裝了半壺水。

  風水中有「水主財」的說法,為了保證喬遷新居後,財運不斷,所以要從以前的住處拎半壺水到新家,然後從新家井裡添上水,燒水煮茶。

  這還只是第一步呢,到了新府邸,還得燃放鞭炮,吹嗩吶,然後才把東西搬進府裡。

  當然了,搬的都是些小件,就是清韻和楚北慣常用的,不多,就兩個大箱子,象徵性的意思下,要是所有東西都今天搬……就是到夜裡,估計也忙不完。

  等東西抬進府,接著就是祭拜新居宅神,還是在大門口祭拜,土地神方位,敬八份黃紙,壽金八個,寓意八卦方位,四面八方……

  古人迷信重規矩,皇上又點名了喬遷新居宴要辦好,所以都不能省了。

  大門前,還放了一對開運富貴竹,竹子上還掛著紅綢。

  放一對竹子的寓意很明顯,步步高升。

  常言道,花開富貴,竹報平安,竹子管理粗放,病蟲害少,容易栽培,象徵著大吉大利。

  等過了今天,這一對竹子還要移栽進府,小心打理,竹林越茂盛,越代表王府前程似錦。

  除了這些習俗之外,還有開門後,進王府的第一個客人,是個六歲或者八歲的小男孩。

  寓意很顯然,希望住在王府的一對新人,早日添男丁,開枝散葉。

  就為了這個習俗。若瑤郡主早早的到了王府前,一直沒有靠近,等得她心急的很啊,她堂堂郡主還沒有在誰的府邸前等這麼久呢。

  等第一個客人進府之後。若瑤郡主方才邁步。

  這時,那邊一駕馬車過來。

  馬車還未停下,馬車簾子就被一雙芊芊柔胰給掀開,露出一張清秀婉麗的面龐來。

  正是東王府琳琅郡主。

  馬車停下後,丫鬟上前扶她下馬車。

  琳琅郡主見到若瑤郡主。她忍不住拿帕子捂嘴笑了,「前兒我就說,來得早不如來得巧,果不其然吧。」

  清韻早瞧見若瑤郡主了,她只是點頭一笑,這會兒才邁步下台階,道,「你們兩個怎麼來的這麼早?」

  今兒賓客多,就他和楚北,怎麼也招呼不過來。

  清韻就請若瑤郡主和琳琅郡主幫忙。

  至於楚北。幫他忙的人就太多了,逸郡王、明郡王、東王世子、楚家幾位少爺……

  若瑤郡主看著清韻,就走到她身側,挽著她胳膊道,「昨晚,我可是興奮到半夜才睡著呢,想想以後我們就比鄰而居了,我就高興,就連母妃都羨慕我呢,當初她想跟皇后比鄰而居。沒能如願,最後便宜我了。」

  琳琅郡主艷羨不已,見不得若瑤郡主太高興了,她潑冷水道。「比鄰而居自然是好了,可你又不是一輩子都住在寧王府。」

  況且還有鳳凰異象,這府邸大皇子和大皇子妃是住不長久的。

  雖然今兒是喬遷之喜,但是誰都知道搬出皇宮還封王的皇子再搬回皇宮,只有一個可能,那就是被冊封為太子了。

  這可是比喬遷之喜更值得高興呢。

  被琳琅郡主打趣。若瑤郡主臉紅如霞,加上那邊明郡王又騎馬過來,若瑤郡主就更臉紅了。

  雖然她和明郡王還沒有正式定親,但是寧王妃和瑾淑縣主的意思不當她明白,明郡王也明白。

  兩人眸光對上,然後都各自望向遠處,好像生怕外人看出端倪來似地。

  清韻看了眼她,又瞥了眼明郡王,見兩人刻意避嫌,倒有些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感覺了。

  正要笑呢,若瑤郡主已經拉著她上台階進府了。

  邁步進王府大門,然後若瑤郡主就忍不住打了個寒顫,「好冷。」

  琳琅郡主看著地上好些冰爐,從王府大門,一直往前,都看不到頭,她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氣,「這麼多冰爐,得要多少冰塊啊…。」

  要知道炎炎烈日,冰塊極其珍貴呢,一大冰塊要二兩銀子,還不一定買得到。

  就她一天的份例,也不過是兩大冰塊,宸王府居然設了這麼多冰塊,這也太奢侈了吧?

  清韻也有些涼,不過不是沒法忍受的那種,她笑道,「太陽才升起來不久,等過一會兒就不冷了。」

  若瑤郡主點頭,然後指著地上的冰爐,望著清韻道,「冰塊昂貴,這都不知道有多少冰塊了,辦個宴會,光是冰塊,只怕都花去了上千兩的銀子,如此奢侈,會遭到御史台彈劾的,清韻姐姐,我看你還是把冰爐撤掉幾個吧?」

  若瑤郡主是好心,清韻很清楚,她點頭笑道,「放心吧,不礙事的。」

  琳琅郡主也覺得還是低調些好。

  青鶯忍不住捂嘴笑道,「兩位郡主放心,這些冰塊,王妃連二兩銀子都沒花到!」

  若瑤郡主不信,怎麼可能呢,這麼多冰塊,沒有一千兩銀子絕對買不來,難道宸王府有大冰窖?

  這倒是可能,只是這天這麼熱,往後用冰的地方還多著呢,實在沒必要如此鋪張浪費。

  只是清韻辦宴會,丫鬟也沒覺得奢侈,她們再提奢侈,就大煞風景了。

  不止若瑤郡主和琳琅郡主覺得奢侈,幾乎每一個來參加宴會的都在心底嘖嘖驚嘆,哪有這樣辦宴會的啊?

  明明是炎炎烈日,能把人熱暈過去的天氣,進了王府,卻有一種春日融融的感覺,清爽舒適。

  鎮南侯來了王府後,把楚北叫到一旁道,「辦個宴會而已,怎能如此鋪張浪費?」

  楚北無奈道,「清韻原不打算辦宴會,是父皇說要大辦。還要辦好,辦成這樣,還是因為時間緊迫,不然還不知道會辦成什麼樣。至於浪費,在用冰塊上是過於浪費了,但是要說錢,倒是沒有,這些冰塊都是她自己弄的。」

  鎮南侯聽得怔住。「這些冰塊都是她弄的?」

  語氣裡滿是不信,這怎麼可能呢?

  楚北點頭,「我親眼所見。」

  要不是親眼所見,誰說他也不會信啊。

  為此,他還輸了清韻一個許諾呢,還不知道她將來會提什麼要求。

  昨天,清韻在王府藥房忙了一天,騎馬回宮時,她直接在他懷裡累的睡著了。

  他是抱著她一路回的寢宮,到了寢宮。丫鬟的請安聲把她驚醒了。

  她趕緊下來,結果急了,從衣裳裡掉出來一小藥包,她趕緊撿了起來,就像是丟了什麼寶貝似的。

  他知道,那藥包裡裝的就是清韻忙活了一天的東西,而且很多。

  他斂眉道,「那是什麼,有那麼重要嗎?」

  清韻揚了揚手裡的藥包,笑道。「要說重要,得看情況,但是它的威力超乎你的想像。」

  她這麼說,楚北就來興緻了。什麼東西的威力超乎他想像,他認定清韻是誇大其詞。

  清韻也不與他爭辯,回屋之後,她倒了杯茶,遞給楚北,道。「你能把這杯茶弄成冰嗎?」

  楚北搖頭,雖然可以用內力,但是要弄成冰,太困難了。

  清韻就笑了,「我能。」

  楚北看著她,他知道清韻不會無緣無故提冰塊的,他指著她手裡的小藥包道,「你是指它能行?」

  清韻把玩著手裡的小藥包,道,「你不相信?」

  楚北只笑了笑,沒有說什麼,但顯然不相信啊。

  清韻就知道他不信,她笑道,「不信,我們打個賭如何?」

  楚北一邊給自己倒茶,一邊問道,「什麼賭?」

  清韻笑道,「賭一個許諾,如果我贏了,你答應我一個要求,如果我輸了,我也答應你一個要求。」

  楚北望著清韻,眸光洋溢著興緻,興味十足,「這麼聽著,好像我穩輸了?」

  「敢不敢賭?」清韻激將他道。

  楚北鳳眸夾笑,「有何不敢?」

  然後,他就看清韻拿了一個大碗來,倒上清水,然後把茶盞放在裡面,再把小藥包裡的粉末倒進去。

  過了片刻,她把茶盞蓋打開。

  滿滿一杯的清茶,就凝結成冰了,快的超乎他想像。

  就這樣,他輸了清韻一個許諾。

  他問清韻要他許諾什麼,清韻說還沒有想好,等想好了,會找他兌現承諾的,只要他能做到,就不得拒絕。

  聽楚北說一個小藥包,就能讓一盞熱茶很快就凝結成冰,鎮南侯怎麼也不信,可楚北從來不騙他,再者這麼多的冰塊,也沒法解釋啊。

  鎮南侯選擇了相信,但是那藥粉,他要了一些,說是拿回去親自試驗。

  滿朝文武,攜帶家眷來道賀。

  清韻和若瑤郡主,還有琳琅郡主陪著她們遊園賞花,欣賞王府精緻。

  太陽雖然大,但是花園有不少冰爐,並不熱,大家興緻都很高。

  這會兒離用宴席還早,大家閨秀們玩到一處,投壺、撲蝶、猜枚、吟詩撫琴,玩的是不亦樂乎。

  她們是許久沒有痛痛快快的玩了。

  至於那些貴夫人,則坐在涼亭看大家閨秀們玩,聊著天,覺得悶的,就去搓麻將,倒不用人陪著。

  清韻雖然是王妃了,但是和那些貴夫人,還真聊不到一塊兒去,她更喜歡看那些大家閨秀玩遊戲。

  若瑤郡主和她們玩的很瘋,不知道怎麼了,就被人推著過來了。

  她走到清韻跟前,道,「清韻姐姐,她們讓我來問你,還有沒有新的有趣的遊戲?」

  清韻瞬間頭大了,她就知道她辦宴會,大家會好奇有沒有新的遊戲玩,可她哪裡知道那麼多有趣的遊戲啊?

  清韻笑道,「我想到的遊戲,上次侯府宴會都拿出來玩了,至於其他的遊戲,倒也有,不過都極其的考驗人的膽量,並不合適在今天玩。」

  琳琅郡主一聽。就來了興緻了,問道,「什麼遊戲,考驗人的膽量?」

  清韻伸手一指。

  眾人隨著她的手望向遠處。只見遠處碧波粼粼,有幾隻飛鳥。

  若瑤郡主吶吶聲道,「不會是讓我們抓鳥兒吧?」

  清韻撲哧一笑,道,「沒有那麼難。我說的考驗膽量是用一上一下兩根鐵鏈橫貫湖面,讓大家過湖。」

  清韻說著,大家在腦子裡自動腦補兩根鐵鏈,然後借著兩根淡薄的鐵鏈過湖,一個個想著就搖頭如波浪鼓了。

  太嚇人了,萬一摔湖裡去了可怎麼辦?

  「這也太嚇人了。」若瑤郡主連連搖頭。

  清韻笑道,「其實這還不算嚇人的,在兩座陡峭山峰間,有鐵鏈橋。讓大家走,看著下面,還會頭暈目眩,不過,不論怎麼危險,總會確保大家安全的。」

  就這樣,大家閨門們還是連連搖頭,說可怕。

  倒是琳琅郡主道,「我覺得有趣啊,倒是可以試一試。就當是練練膽量。」

  一群大家閨秀看琳琅郡主就跟看怪物似地,不過想到她連死都不怕,興國公府大少爺不答應退親她連跳湖自盡這樣的事都做的出來,還有什麼能嚇得住她的?

  見大家嚇住了。清韻就沒再繼續這個話題。

  青鶯很有眼色,讓丫鬟端茶水來。

  大家玩了好一會兒,也都有些口渴了,尤其能喝的東西很多,除了茶水,還有酸梅湯。綠豆湯……

  尤其是酸梅湯裡,還放了冰塊,冰塊裡還有花瓣。

  冰塊含在嘴裡,還有酸酸甜甜的味道,就跟吃糖果一般。

  解渴之後,大家又玩開了。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很快就臨近正午了。

  喜鵲過來道,「王妃,大廚房將飯菜準備妥了,問是不是可以開宴了?」

  清韻抬眸看了眼天,都這會兒了,還沒有聽見公鴨嗓音喊皇上駕到,皇上應該不會來了。

  她點頭道,「去準備下,半盞茶後開宴。」

  喜鵲下去準備,清韻則找若瑤郡主和琳琅郡主。

  她很快就在人群裡瞧見了琳琅郡主,但是若瑤郡主遲遲沒有找到,便問道,「若瑤郡主在哪兒?」

  綠兒就道,「王妃忘記了,之前若瑤郡主不小心把酸梅湯灑在了裙裳上,她回府換衣裳去了,說是一會兒就回來……。」

  綠兒還沒有說完,青鶯就打斷打算她道,「那都是半個時辰以前的事了,都夠若瑤郡主回府換兩身衣裳了。」

  綠兒輕吐舌頭,「奴婢去找。」

  清韻則招呼她們入席。

  很快,大家就落座了,綠兒過來道,「王妃,沒有找到若瑤郡主,奴婢去問了,若瑤郡主走了後,就沒有再回來,怕是寧王府有事耽擱了,奴婢要不要去寧王府找她?」

  找她也來不及了,總不好讓這麼多人等她一個吧,清韻思岑著怎麼辦好,外面就有公鴨嗓音傳來,「皇上駕到!」

  清韻,「……。」

  聽到皇上駕到,剛坐下的貴夫人和大家閨秀都望著清韻了,不知道怎麼辦好了。

  飯菜都端上桌了,還冒著騰騰熱氣,這會兒出去迎接皇上,回來飯菜肯定涼了……

  清韻哭笑不得,皇上,你是掐著點來的吧?

  那些貴夫人要去迎接皇上,清韻連忙道,「你們先吃著,我去迎接皇上。」

  一群貴夫人,「……。」

  在大家還沒回過神來時,清韻已經拜託琳琅郡主幫她招呼賓客,她則風風火火的往外走。

  王府門前,皇上的鑾駕緩緩停下。

  除了皇上,還有皇后和雲貴妃都來了。

  他們邁步上台階時,王府守門護衛趕緊跪下行禮,可是卻沒有瞧見楚北和清韻。

  這就有些失禮了,雲貴妃逮著機會道,「宸王和宸王妃呢,怎麼還不來接駕?」

  守門護衛搖頭,他們不知道。

  雲貴妃就望著皇上了,「皇上,您看看,您辛苦出宮來參加大皇子和大皇子妃的喬遷新居宴,他們居然不出來迎接,文武百官都在裡面瞧著呢,都是成了親的人了,這也太不懂事了吧?」

  聽雲貴妃數落清韻和楚北不懂事,皇后眉頭微皺,有些不悅,今兒是清韻和宸兒喬遷之喜,她卻來挑刺,都說了不要她跟著,偏要跟來,皇后有些惱了皇上了,她道,「我就說不來吧,今兒王府賓客多,宸兒和清韻兩個應付他們都難了,再分身來接駕,怕是要忙的暈頭轉向了。」

  聽皇后替楚北和清韻解圍,皇上笑道,「朕知道他們忙,朕又沒有怪罪他們,皇后怎麼怨怪朕起來了,先進府吧。」

  說著,皇上就率先邁步進了王府。

  雖然一門之隔,可王府裡比王府外就涼爽多了。

  皇上看著那些冰爐,然後雲貴妃又不滿了,指責清韻和楚北太鋪張浪費了。

  這一回,皇后也不知道怎麼幫他們解圍了,這確實過於鋪張了。

  一路往前走,大家的注意力就在那些冰爐上。

  倒是孫公公,抬手指著遠處道,「皇上,大皇子妃出嫁前,侯府辦的宴會就別出心裁,您又吩咐她用心辦喬遷新居宴,她豈敢馬虎,這冰塊就細緻周到,還有皇上,您看,那衝天的煙火,一看就非比尋常,是花了心思的。」

  皇上抬眸看著,也嘖嘖點頭,「瞧這架勢,還算不錯。」

  剛說完呢,然後就有喊叫聲傳來,「走火了!」

  皇上,「……。」

  孫公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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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八章 觀景

  是的,王府走水了。

  在得知皇上駕到後,清韻不敢耽擱,趕緊去迎接,只是才走到半道上,就聽見王府下人扯著嗓子喊走水了。

  她當即怔住腳步,瞥頭望去,就見王府最高處,濃煙滾滾,火勢熏天。

  「是觀景樓著火了!」青鶯焦急道。

  清韻站在那裡沒有動,只望著那衝天的火勢,她知道,觀景樓算是完了。

  今兒是她和楚北喬遷新居的日子,大家都高高興興的,結果卻鬧這麼一齣,簡直晦氣到底了!

  要說王府守備,那是不用說,楚北原就有不少的暗衛,皇后怕他出事,又從鎮南侯那裡討了十個來,不說王府固若金湯,一隻鳥都飛不進來,但刺客要混進來,絕對不是件容易的事。

  可偏偏還就出事了!

  青鶯站在那裡,心疼的厲害,觀景樓是王府最高的樓了,站在觀景樓上,可以眺望整個王府,就連皇宮議政殿都瞧得見,是王妃最喜歡的地方啊!

  那賊人太可惡了,要燒你燒別的地方啊,為什麼要燒掉觀景樓?!

  要叫她知道是誰放的火,非得剝他兩層皮不可!

  青鶯在心底咒罵著,可是她也知道,要想找到縱火犯難比登天,因為今天有不下百餘人上過觀景樓,有貴夫人,有大家閨秀,也有文武百官……

  天知道是誰在暗地裡動的手腳?!

  出了這麼個大意外,清韻早把皇上拋諸腦後了,丫鬟也沒想起來,等想起來時,清韻趕緊往前走。

  那邊。皇上已經走過來了。
  
  見了清韻,不等她請安,就問道,「怎麼回事?」

  清韻搖頭,「還不知道出了什麼事,相公已經去查了。」

  皇后站在一旁,看著那滾滾濃煙。隔得這麼遠。都聞得見煙味了,她溫婉精緻的臉上帶了些薄怒,忍的辛苦。

  清韻給皇上和皇后請了安。然後請他們去正院。

  剛到正院門口,楚北就過來了。

  皇后問他道,「觀景樓走水是怎麼回事,是誰放的火?」

  楚北沒有搖頭。也沒有點頭,只道。「觀景樓火勢太大,已經撲不滅了,很難找到證據,再加上今兒賓客眾多。怕是難找到縱火之人。」

  楚北說著,清韻冷哼一聲,「天恢恢疏而不漏。我就不信查不到縱火之人,要叫我知道他是誰。非扎他幾十針,叫他嘗嘗筋骨斷裂之……!」

  清韻是氣大了,不然以她的性子,不會說這些話。

  然而他話還沒說完,就被皇上給打斷了,「不得胡說,今天是喬遷之日,忌口。」

  可憐清韻到嘴邊的話,就這樣生生給咽了下去,憋得她臉都漲紅了。

  皇上說完,邁步朝正院走,這地方,他雖然二十年沒來了,但是他熟的很。

  看著皇上走,清韻扭頭望著楚北,道,「喬遷之日怎麼了,觀景樓都被人給燒了,給我添這麼大的晦氣,還不許我發個小火嗎?」

  「許。」楚北言簡意賅道。

  清韻重重一哼,壓低聲音道,「我覺得皇上讓我忌口是假,分明是在包庇縱火犯!」

  楚北眼皮子跳了下,握著清韻的手,讓她先消氣,清韻能消氣才怪了,看著觀景樓騰燒的火焰,她就火大。

  知道清韻氣難平,楚北輕咳一聲道,「觀景樓是我燒的。」

  清韻猛然一怔,抬眸望著楚北,楚北低頭望著她。

  四目相對,一個帶著疑惑,一個帶著深情。

  清韻抬手,摸著楚北的額頭,問道,「沒發燒吧?」

  好端端的,居然有人燒自己的屋子給自己添晦氣,沒毛病吧?

  楚北扒拉下清韻探他額頭的手,道,「這事三言兩語說不清楚,先忙正事,回頭我再解釋給你聽。」

  現在確實沒時間解釋,皇上特地給面子來參加王府喬遷新居宴,他們是王府之主,把皇上乾晾著,肯定不行啊。

  皇上走遠了,兩人隨後跟上。

  等他們進屋時,文武百官已經給皇上請了安,然後落座了。

  見他們進去,鎮南侯皺眉問道,「方才聽下人喊走水了,怎麼回事?」

  楚北輕搖頭道,「沒什麼大事,只是觀景樓燒了,重建一下就可以了。」

  「重建?」鎮南侯不悅道,「要是尋常時候,觀景樓燒了就罷了,今天是你喬遷之日,王府走水,就意味著這王府和你,和清韻八字不合,怎能如此隨便?」

  鎮南侯的意思很明顯,是要找到縱火之人。

  清韻聽得有些懵,腦袋根本就轉不過彎來,觀景樓被燒是楚北刻意為之,皇上知道,那鎮南侯也應該知道才對啊。

  他現在說這話,怎麼越聽越不對勁啊,楚北燒的觀景樓,不可能找到證據證明是他燒的,難道是要嫁禍給別人?

  可楚北的敵人,很明顯只有安郡王啊。

  當初安郡王派人刺殺「大皇子」,雖然沒有證據,卻是大家心知肚明的事了,那麼大的罪,都拿安郡王沒輒,火燒觀景樓能奈何的了安郡王?

  清韻覺得事情不會這麼簡單。

  江老太爺站起來道,「觀景樓走水一事,肯定要查清楚,現在宴席已經擺上了,還是先用宴吧,觀景樓的事隨後再說。」

  他這麼說,寧王贊同道,「江老太傅說的對,觀景樓怎麼走的水,一時半會兒也查不清楚,還是先用宴吧,今兒是喬遷之喜,大家高高興興來祝賀,就不談這掃興的事了。」

  然後,宴席繼續。

  只是寧王說不談,可是大家根本就控制不住好奇,三三兩兩的交頭接耳起來。

  有貴夫人低聲道,「你們還記得十幾年前京都有個商戶搬來京都,也是喬遷那日。大廚房走了水,當時大家沒在意,結果幾年後,那商戶就破敗了,當時有算命先生說,那府邸剋那商戶財運,要是當時警醒。搬了家。就不會這麼倒楣了。」

  她說著,有貴夫人點頭道,「這事我也聽說了。還有雲州,喬遷之日,嫡姑娘樓紗帳起火的,後來那姑娘瘋了。還有,有喬遷之日。府邸起火的,有老爺暴斃身亡的,好像喬遷之日,府邸走水。不搬府邸的,都沒什麼好下場…。」

  她們說的很小聲,都好奇道。「你們說大皇子和大皇子妃會換府邸嗎?」

  「我覺得不會換。」有夫人搖頭道。

  大家都望著她。「何以見得?」

  那夫人笑道,「你們忘記了,大皇子和大皇子妃會在今兒搬出皇宮,是欽天監測過後,挑的日子,哪有不吉利相剋之說?」

  幾位貴夫人恍然,還真是這樣,要是王府和大皇子、大皇子妃八字不合,欽天監那些大人可就要倒楣了。

  那麼說來,觀景樓走水是有人故意為之了?

  眾人心底猜測紛紜,一邊用著美味佳肴,一邊聊熱鬧。

  很快,大家就被端上來的田螺給吸引住了。

  那東西,她們以前都沒見過啊,更別提吃了。

  皇上見了,眉頭微挑道,「這是什麼?」

  皇上的宴席一旁是有御廚的,就是以防皇上有什麼問題要問,這會兒見皇上問起來,趕緊解釋。

  皇上聽著,然後拿了一個田螺吃起來,他點頭道,「不錯。」

  皇后瞧著,也要伸筷子,只是剛碰到田螺,皇上就道,「這道菜不合適皇后你吃。」

  皇后望著皇上,道,「為什麼?」

  她剛問完呢,那邊雲貴妃就炸毛了,「好辣!」

  皇后就把筷子收了回來,她可吃不慣太辣的菜。

  雲貴妃又辣又生氣,皇上就記得皇后吃不得辣,就不記得她也不能吃!

  御廚連忙道,「皇后和貴妃不習慣吃辣,廚房特地準備了微辣的。」

  說著,他把一盤子微辣的田螺送上。

  皇后這才嘗起來。

  那邊桌子上,都上了兩大盤子田螺,一旁辣的,一旁微辣的。

  不少人吃的呼哧呼哧,再加上冰酸梅湯,那叫一個爽啊。

  唯一不好的就是要用手拿著吃,影響形象啊,不過好在大家都一樣。

  兩大盤子田螺吃完,宴會就差不多結束了。

  皇上淨手過後,沒有多留,便要擺駕回宮了。

  楚北和清韻趕緊起身相送,皇上要走,文武百官自然沒有留下的必要了,也都打著飽嗝,跟著皇上出門。

  等送走了他們,清韻就揉脖子了,累了一天,賠笑賠的腮幫子都僵硬了。

  兩人轉身回府,才邁過門檻呢,就見逸郡王、明郡王、東王世子還有楚彥幾個走過來。

  他們模樣俊美,衣著鮮亮,風度翩翩,唯一破壞美感的就是他們手裡拎著的大食盒。

  一人手裡拎了一個。

  清韻眉頭輕挑,她不記得她有給他們準備吃的帶走啊,那大食盒是怎麼回事?

  走上前來,逸郡王輕提了下食盒道,「幫忙招呼了大半天的客人,消耗過大,那一桌子菜根本不夠吃,所以我們就自己去大廚房拿了點,不耽誤你們歇息了,我們找個地方吃飯去了。」

  幾人跟楚北告辭,然後出了府,翻身上馬離開。

  清韻沒把食盒放在心上,因為青鶯提醒她若瑤郡主沒參加宴席,她有些擔心,吩咐青鶯道,「你去寧王府問問,看看若瑤郡主是不是在王府里。」

  若瑤郡主對王府喬遷宴很上心,不可能因為弄髒了衣裳,就生氣不來了,她怕出了什麼事,萬一若瑤郡主在來王府的路上出了意外怎麼辦,雖然兩府離的很近很近……

  青鶯得了吩咐,趕緊去寧王府打探。

  逸郡王幾個跟楚北告辭,然後翻身上馬離開。

  目送他們走後,清韻和楚北方才進府。

  才走了百餘步,綠兒就跑過來道,「王妃,田螺被逸郡王他們搜刮一空了,一顆也沒留下!」

  綠兒語氣埋怨,他們吃的最多,添了一大盤子不算,吃完了還要帶走,太過分了!

  清韻知道那大食盒裡裝的是田螺,她聞得出來,雖然她也覺得有些過分了,因為她還沒有吃呢,不過田螺不是什麼稀罕東西,今兒沒了,明兒可以再弄,她現在最關心的還是觀景樓。

  她想知道楚北腦子是哪根弦搭錯了!

  四下都是丫鬟,還有不少生面孔,清韻忍著沒問。

  等回了內屋,清韻就把丫鬟打發出去了,然後望著楚北問道,「觀景樓到底怎麼回事,你為什麼要燒觀景樓?」

  楚北坐下來,給清韻倒茶道,「為了兵權。」

  為了兵權?

  燒觀景樓就能有兵權了?

  清韻腦門有黑線了,「你確定不是在逗我玩?」

  楚北望著她,笑道,「要不打個賭?」

  這話怎麼聽著那麼耳熟呢,這不是她昨天和楚北打賭時說的話嗎,她覷著楚北道,「你不會是想把昨天輸給我的許諾在贏回去吧?」

  楚北不回答,反問道,「不敢?」

  清韻呲牙,「不是不敢,只是我不傻。」

  她好不容易才贏回來的許諾,那是打算用在關鍵時候的,要是叫楚北再贏回去,那不是白忙活一場嗎?

  再者說了,燒觀景樓的事,皇上也知道,她就沒見過皇上做過什麼不燒腦的事。

  只是她怎麼也沒法把燒觀景樓和兵權聯繫在一起啊。

  清韻坐在那裡,絞盡腦汁的想。

  可是想了半天,也沒想明白,她憋不住問楚北道,「燒觀景樓,怎麼奪兵權?」

  結果楚北搖頭了,「我也不知道。」

  清韻,「……。」

  腦門黑線成摞的往下掉,根本控制不住,「不知道,那你把觀景樓燒了?」

  說著,她補充了一句,「是皇上讓你燒的?」

  楚北妖冶鳳眸,閃爍著光芒,道,「應該不算是父皇讓我燒的。」

  「應該不算?」到底是算還是不算啊?

  楚北瞥頭,透過敞開的窗柩,看向觀景樓方向,神情有些晦暗難測,他道,「父皇說過,用計如用兵,他給了我十天時間,讓我想出奪兵權的辦法,如果我沒想出來,就把觀景樓燒了,他再教我用兵之道。」

  清韻,「……。」

  清韻滿臉黑線,嘴角抽搐不已。

  看著她,楚北問道,「這是什麼表情?」

  「……不明覺厲。」

  「嗯?」

  「雖然不懂皇上在做什麼,但覺得很厲害的樣子。」

  皇上既然有心教楚北用兵之道,就不可能提燒觀景樓這麼奇葩的條件,顯然燒觀景樓是有目的的。

  現在觀景樓已經沒得救了,皇上燒觀景樓的目的到底是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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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九章 把柄

  喬遷之日,觀景樓被燒,濃煙衝天,整個京都的人都瞧見了。

  太后也不例外。

  尤其宸王府離皇宮很近,加上颳得又是東北風,宮裡都能聞得見刺鼻的煙味,看著那漆黑濃煙,太后眉頭皺的緊緊的,難掩一抹怒意。

  她甩了鳳袍進殿,道,「傳興國公來見哀家!」

  太后傳召,公公不敢耽擱,趕緊出宮宣召。

  興國公火急火燎的進宮來,還以為出了什麼大事,結果一進來,就聽太后質問道,「宸王府觀景樓被燒,是怎麼回事?」

  太后問的不算直白,但是那帶了怒意的聲音,很顯然,她是在懷疑興國公。

  興國公也知道,宸王府走水,不少人懷疑是他和安郡王派人做的,就是他看著宸王府冒出來的濃煙,他也懷疑是安郡王動的手,可是並不是啊。

  被別人懷疑倒也罷了,太后懷疑他,還帶了些怒意,興國公就心底不舒坦了,就算他放了火,那也是為了安郡王,他忍不住道,「宸王府為什麼走水,我也很好奇,但不是我和安郡王放的火,太后不信,我可以對天發誓。」

  興國公都這麼說了,太后就打消了對他的懷疑,因為她也不信,興國公會愚蠢到這種地步,因為宸王府出什麼事,大家首先懷疑的就是他和安郡王了。

  只是火不是興國公放的,那觀景樓為什麼會被燒?

  「難道是北晉或者是南楚派人放的火?」太后眸光泛著冷光。

  興國公點頭道,「我也是這麼懷疑的,北晉和南楚對我大錦一直虎視眈眈,又知道咱們和大皇子水火不容,他們派人燒宸王府觀景樓。不會有人懷疑他們,只會懷疑是我和安郡王,倒是替人背了黑鍋了,不過……。」

  興國公聲音帶了怒氣,眸光狠辣,停頓不語。

  太后望著他,問道。「不過什麼?」

  興國公深呼一口氣。道,「喬遷之日,府邸走水的不是沒有。並非有人故意縱火,也有可能是天象示警,再待在宸王府會有大災,這事得找欽天監詢問。如果真的是天象示警,皇上肯定會給大皇子另賜府邸。我們倒是可以藉此機會,讓大皇子搬去封地,但不是湖州。」

  太后聽著,若有所思起來。

  她懂興國公的意思。只是上回安郡王和逸郡王都要娶清韻,寧太妃已經出過讓欽天監說她是禍水的主意了,還被皇上給逮住了。那時候她的臉面就掛不住了,尤其現在皇上還讓清韻關心她身子骨。她故技重施,且不說沒有十足的把握能矇騙的過皇上,萬一再像上回,被皇上逮住了怎麼辦?

  太后並不贊同這樣做。

  興國公知道她的顧忌,他道,「可是除了這辦法之外,沒有更好的辦法了,大皇子留在京都,對安郡王威脅太大,他搬去封地,安郡王還有五成希望,他若是留在京都,怕是一成都難有,太后,你當真希望皇儲之位落入大皇子之手嗎?」

  太后猶豫不決的心,聽到這話,瞬間就定下了,她道,「辦事穩妥些,別給我出什麼紕漏。」

  興國公點頭,然後忙去了。

  半個時辰後,興國公就又回來了,這一次來,他是滿臉帶笑,一看就是有大好事。

  太后望著他,「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興國公擺手,讓大殿內其他人退出去,然後才道,「太后,方才我去找欽天監施大人,正商議著,孫公公就來了,我就在屋子裡躲起來,正巧聽到孫公公傳皇上密詔。」

  「什麼密詔?」太后問道。

  興國公就笑道,「孫公公說宸王府觀景樓走水一事,過於離奇,王府有暗衛把守,並未發現有什麼可疑之處,就算是有人縱火,也不可能那麼快就火勢蔓延到沒法控制的地步,皇上懷疑是上天示警,讓欽天監測算,如果宸王府當真不合適大皇子住,能化解盡量想辦法化解,如果不能,就再給大皇子另外挑一個府邸,還有,讓欽天監說,湖州乃積福之地,讓大皇子搬去湖州府邸住半年,以避災禍,具體該怎麼說對大皇子好,施大人就看著辦吧。」

  聽興國公稟告偷聽到的事,太后眉頭皺的緊緊的,她沒想到皇上居然也偷偷吩咐欽天監作假。

  她一直不贊同湖州作為大皇子的封地,皇上這是想藉此機會把這事給坐實了啊!

  他不照樣弄虛作假,上回還指責她,太后越想越生氣,然後望著興國公道,「然後呢?」

  要是沒有然後,興國公不可能那麼高興。

  興國公滿臉笑容,癟都癟不住,他道,「孫公公稟告完,施大人不敢答覆,孫公公就有些生氣了,說是皇上密旨,不得違逆,施大人對他擠眉弄眼,孫公公還以為他眼睛出了問題,還說如果

  太醫院的太醫治不好,他可以幫著求求大皇子妃……。」

  施大人當時都急出來滿頭大汗了,偏偏孫公公只逼他答應,沒看懂他使得眼色。

  反倒是興國公從屏風後一邊咳嗽一邊走出來。

  當時孫公公瞧見他,一雙眼睛瞪的有銅鈴那麼大,就見活見了鬼一般。

  就連聲音都有些打顫了,「興,興國公,你怎麼在這裡?」

  興國公撇了他,冷不丁一笑道,「逆孫和東王府琳琅郡主退了親,總要娶媳婦,國公府替他物色了個姑娘,我來找施大人測算八字是否相合,倒是沒想到皇上對宸王府觀景樓被燒如此關心。」

  孫公公臉色刷白,眼神閃亂,有些不知所措。

  興國公邁步要走,孫公公還攔下他,試圖說服他,甚至賄賂他,讓他別把這事透露給太后知道,他擔心太后和皇上關係會鬧僵。

  可是興國公是什麼人,會是孫公公兩句軟話就說服的通的嗎?

  他袖子一甩,就出了欽天監,來永寧宮了,把這個天大的好消息告訴太后。

  這是皇上的把柄啊,連皇上都讓欽天監作假了,那他們讓欽天監作假,皇上還有什麼立場責怪他們?

  他們甚至能以此為把柄要挾皇上收回將湖州作為大皇子封地的聖旨,之前苦求而不得的事,這會兒倒是迎刃而解了,實在是可喜可賀。

  興國公很高興,孫公公也很高興。

  但是他沒有表露出來,而是冷眼望著施大人,一臉這事要是鬧大,太后找皇上麻煩,皇上生我的氣,有你施大人好果子吃!

  施大人嚇得跪倒在地,連連認錯道,「孫公公息怒,興國公在屋子裡的事,我已經提醒您了,只是您沒在意,我也不好明說……。」

  孫公公氣很大,「興國公和施大人再商議什麼事呢,我來宣讀皇上聖旨,竟然躲起來,是不是再商議什麼見不得人的事?」

  施大人連忙搖頭,「沒有,絕對沒有!」

  孫公公輕哼一聲,他不是那麼好糊弄的。

  施大人只好道,「興國公確實是來給興國公府大少爺和議親姑娘測算八字的,而且那議親姑娘還是寧王府寧欣郡主,當然了,宸王府今兒喬遷,觀景樓卻失火了,興國公也很擔心,他詢問我是不是大皇子和宸王府八字相衝,只是話還沒有說完,您就來了……。」

  孫公公凝眸望著施大人,看的施大人額頭上冷汗直冒,就像是在烈日下暴曬了幾個時辰一般。

  施大人顫抖著聲音求孫公公幫他在皇上面前說兩句好話,怎麼也別讓皇上認為他和興國公是一夥的……

  孫公公扶他起來,施大人還有些受寵若驚,道,「是我大意了,沒料到興國公在屋子裡,現在事已至此,興國公肯定會告訴太后,太后肯定會和皇上鬧起來,他們吵起來,不只是你,我也要遭殃,現在只能想辦法補救了,施大人也知道,皇上是慧淨大師的俗家弟子,在測算占卜方面,皇上也略懂一二,湖州是風水寶地,歷年來都是風調雨順,皇上心疼兒子,才將湖州作為他的封地,讓他去湖州避禍,如今瞧來,湖州是絕不可能再作為大皇子的封地了,觀景樓被燒在皇宮西南方向,那大皇子的封地最好在東北方向,那裡最好的封地是獻老王爺的,他的封地沒人敢打主意,盡量安排近一些,便於大皇子回京,這麼點小事,施大人不會為難吧?」

  施大人連連點頭,「不為難,一點都不為難。」

  孫公公聽他答應了,這才面露苦色,他不敢回御書房了,他一不留神,讓皇上的密旨被興國公知道了,辦事不利啊。

  施大人好說歹說,勸孫公公走。

  孫公公硬著頭皮回了御書房。

  如他所料,興國公把皇上讓施大人作假的事稟告太后了,太后一氣之下,就來御書房找皇上質問了。

  孫公公宣讀密旨,被興國公逮了個正著,皇上惱孫公公惱的牙根癢癢,卻無可辯駁。

  太后倒也沒有揪著此事不放,畢竟這事鬧大了,皇上臉面上不好看,有辱皇家威嚴。

  但是這事不可能就這樣算了,太后道,「皇上收回把湖州作為大皇子封地的聖旨,這事哀家可以不追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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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章 雍州

  被逮住了把柄,皇上只能妥協,但是大皇子總要有封地吧,他要給大皇子另外再賜個封地。

  這事太后不反對,但是興國公反對,大錦朝風水寶地,除了湖州,還有別的呢。

  他連忙說,大皇子和大皇子妃今天喬遷之喜,觀景樓卻離奇著火,這事太邪乎,還是應該讓欽天監算算,再做打算。

  太后表示贊同,皇上沒有選擇的餘地。

  就這樣,興國公和太后走了。

  第二天,早朝上,不少大臣都很關心宸王府觀景樓被燒一事。

  楚北表示,他沒有抓到縱火之人。

  欽天監施大人就站出來道,「臣和欽天監其他幾位大人夜觀星象,覺得宸王府和大皇子、大皇子妃有些犯沖,也是欽天監辦事馬虎,大皇子讓欽天監挑個黃道吉日,臣等沒有結合他們生辰八字測算,就定了昨天,臣等查閱古籍,找到了化解之法,宸王府在皇宮西南方向,那大皇子的封地最好在皇宮的東北方向,而且不宜離皇宮太近,最好是在雍州。」

  施大人越說聲音越小,因為皇上的臉青了,眼神冷如寒芒。

  雍州,算得上是大錦朝最貧瘠的地方了,和湖州可以說是有天壤之別。

  更重要的是,雍州離邊關堪堪一百五十里!

  最最重要的是,邊關駐守的是興國公的十萬大軍!

  可以說,欽天監一席話,把大皇子從湖州富庶魚米之鄉,送到了興國公的眼皮子底下……

  這根本就是把大皇子往火坑裡推啊。

  施大人肯定是被興國公收買了!

  皇上望著施大人,一字一頓問道。「施愛卿當真覺得雍州是給大皇子做封地很合適?」

  施大人眼神飄散,冷汗直冒,半天不敢說話。

  興國公笑臉相問,「施大人倒是說話啊。」

  施大人顫抖了聲音,回道,「是,雍州雖然貧瘠。但是和大皇子命格最相配。對大皇子有百利而無一害。」

  他說著,可以聽到鎮南侯拳頭握緊,發出的嘎吱聲。

  興國公瞥了鎮南侯。道,「鎮南侯這是在嚇唬誰呢?」

  施大人快哭了,他怎麼會那麼倒楣啊,先是興國公找他。接著是孫公公宣讀皇上密詔,被興國公逮了個正著。再孫公公想補救之法,本來以為沒事了,誰想到興國公還回頭了,他威逼利誘。他只能把孫公公的補救之法說給興國公聽,當時興國公就要他說雍州是給大皇子最好的封地,他不敢違逆啊。

  現在鎮南侯又用拳頭威脅他。他真是倒了幾輩子血楣了,他弱弱的改口道。「除了雍州,就是獻老王爺的明州最合適……。」

  可憐他話還沒說完呢,就聽獻老王爺道,「我看雍州好的很,當年雍州不正是皇上的封地嗎,把雍州作為大皇子的封地,倒是子承父業了。」

  鎮南侯氣煞了,「這怎麼能一樣?當初先皇把雍州作為皇上的封地,是想皇上鎮守邊關,現在邊關有興國公鎮守,不需要大皇子!」

  獻老王爺瞇著眼睛望著鎮南侯,「鎮南侯莫不是想本王的明州給大皇子做封地吧?」

  鎮南侯沒有說話。

  興國公就道,「鎮南侯這就不應該了,明州作為獻老王爺封地幾十年了,豈能因為大皇子就換了?」

  然後,鎮南侯的人和獻老王爺的人就爭吵了起來。

  興國公幫著獻老王爺。

  再然後,獻老王爺就逼著皇上做決定了。

  皇上被逼無奈,只能下旨把雍州作為大皇子的封地。

  得知這消息時,清韻正在喝茶,一口茶噴出去,好巧不巧的潑在了桌子上。

  兩盤子剛端上來的糕點,就這樣給毀了。

  她咳嗽不止,青鶯幫她拍著後背,道,「好好的湖州,換成了貧瘠的雍州,還在興國公的眼皮子底下,氣死人了!」

  清韻擺手,不用青鶯幫她拍後背,她也沒有埋怨皇上,反倒對皇上佩服的五體投地。

  昨天楚北就說過燒觀景樓是為了兵權。

  而他能搶的兵權,除了興國公,也沒有別人了。

  可是興國公的兵權,沒法搶啊,但是有句話說的好,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雍州成了楚北的封地,楚北可以在封地上養兩千府兵,封地上的事,他可以全權做主。

  若是哪一天,興國公被北晉逼得退入雍州,楚北有職責協同興國公對抗北晉……

  若是他和興國公意見相左時,他還可以寫奏摺彈劾他,若是興國公不聽勸阻,他甚至可以先斬後奏……

  一句話,在封地雍州,楚北就是皇帝!

  在雍州,是奪兵權最好的地方。

  皇上從一開始,就是想把雍州作為楚北的封地,只是他貿然提出來,肯定會引起興國公警醒,到時候打草驚蛇。

  在祭天時,皇上下聖旨把湖州作為楚北的封地,只是一個幌子。

  太后苦苦相逼,他都沒有改主意,更表明他的決心。

  而觀景樓被燒,是給了他一個不得不改主意的台階,再加上興國公和太后見不得楚北好的性子,肯定會把最貧瘠的雍州作為他的封地,再加上離邊關又近,興國公根本就不會多想……

  然後,皇上的計謀就得逞了。

  把雍州作為楚北的封地,是文武百官逼著皇上做的決定,就算事後興國公反應過來了,也沒有用了。

  更何況,興國公還特別的高興……

  這就是皇上的用兵之道啊,唯有一個詭字能形容,詭異莫測。

  而且他的計謀很活,是因人而異的。

  再說的直白點,就是所謂的知己知彼,百戰不殆啊!

  就興國公的手段,跟皇上鬥,把他賣了,估計還在幫皇上愉快的數著銀子呢。

  見清韻嘴角帶笑,沒有半點生氣,幾個丫鬟都望著她,季嬤嬤擔憂道,「王妃,雍州那麼貧瘠,又離興國公那麼近,千萬不能去啊,你倒是幫著想想辦法啊…。」

  她話還沒有說完,那邊綠兒跑了進來,死死的抓著秋荷的手。

  她用力很大,抓的秋荷直呲疼道,「綠兒,你抓疼我了,你……。」

  秋荷說著,見綠兒小臉刷白,毫無血色,身子還在哆嗦顫抖,秋荷心咯噔一下跳了,臉面問道,「你不是去寧王府找秋霜拿荷包嗎,怎麼臉色這麼蒼白?」

  綠兒聲音顫抖道,「秋霜姐姐死了。」

  「死了?」青鶯聲音拔高了三分,不通道,「不可能!她怎麼會死呢,昨天還和我們有說有笑,怎麼可能會死呢?」

  綠兒望著她,道,「真的死了,昨天傍晚就找到她屍體了,是溺水而亡的,不過她是被人殺得,不少人都瞧見她脖子上的掐痕了。」

  聽到秋霜死了,清韻心底也不好受,她問道,「她不是寸步不離的跟著若瑤郡主嗎,若瑤郡主沒出事吧?」

  綠兒搖頭,「秋霜姐姐死了,若瑤郡主悲痛欲絕,昨晚發起了高燒,好幾位太醫進出王府,好像很嚴重……。」

  綠兒剛說完,紫箋就打了珠簾,進來道,「王妃,寧王妃的貼身丫鬟雪雁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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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一章 包庇

  聽了紫箋稟告,清韻點頭道,「讓她進來。」

  紫箋退了出去,沒一會兒就領著一個穿著淡粉色裙裳的丫鬟進來,她臉色蒼白,眼眶紅腫,顯然是哭了許久。

  她進來,撲通一聲就給清韻跪下了,求清韻救若瑤郡主。

  喜鵲幾個怔住了,雖然方才聽綠兒說若瑤郡主病了,而且很嚴重的樣子,她們有清韻會去給若瑤郡主治病的心理準備,只是雪雁跪求,倒是把她們嚇住了。

  清韻趕緊扶起雪雁來,道,「有什麼話,先起來說。」

  雪雁就起來了,她抹著眼角,望著清韻道,「郡主病重,高燒不退,開始亂說胡話了,太醫們束手無策,說再不退燒,郡主會有性命之憂,王妃心急如焚,差點動了胎氣,王爺讓奴婢來請您

  去救郡主……。」

  昨天見到若瑤郡主還活蹦亂跳的,誰想到她一走,就病重了,就連太醫們都束手無策,得病的多嚴重?

  不敢耽擱,清韻隨著雪雁出了府。

  宸王府和寧王府離得近,出了大門,走了約莫小半盞茶的功夫就到寧王府了。

  進了寧王府,直奔若瑤郡主住處。

  剛邁步進院子,那邊寧王就迎接了出來,他眼眶也有些紅,神情焦急,可見對若瑤郡主病情有多擔憂了。

  清韻雖然是大皇子妃。但寧王是皇上最信任的兄弟,是王叔,她得給寧王見禮。

  寧王連連點頭道,「有勞大皇子妃了。」

  說著,他在前面帶路,領著清韻進內屋給若瑤郡主治病。

  屋內,有兩位太醫在。那兩位太醫。清韻還都認得。

  一位是錢太醫,一位是趙院使。

  見到清韻,兩人是畢恭畢敬的行禮。

  寧王妃坐在床榻前。緊緊的握著若瑤郡主的手,眼睛比雪雁的還要紅腫,清韻見到她時,她眸底盛滿了淚水。像是兩汪清泉。

  清韻邁步上前,丫鬟扶肚子隆起的寧王妃起來。清韻寬慰她道,「王妃放心,若瑤福大命大,會沒事的。」

  寧王妃點頭。趕緊給清韻疼位置。

  清韻看著病榻上的若瑤,她也嚇住了,若瑤郡主臉色透著不正常的紅。唇瓣因為高燒都皸裂了。

  她抬手摸了下若瑤郡主的額頭,那熱度。清韻心都咯噔一下跳了。

  怎麼會燒的這麼厲害,就算沒有溫度計,也能粗略感覺到若瑤郡主燒的有四十一二度了,這樣的溫度,不趕緊退燒,就算能保住命,也要燒壞腦子啊。

  清韻收回手,吩咐丫鬟道,「先拿一大罈子烈酒來,越烈越好。」

  清韻剛吩咐完,寧王就道,「快去拿酒來。」

  很快,王府總管就拎了寧王珍藏了幾年的好酒來。

  那酒香醇洌,剛打開酒蓋,就聞得見酒香了,很熏人。

  清韻讓丫鬟把酒倒在銅盆裡,然後用帕子浸了酒水,敷在若瑤郡主額頭上,另外又拿了帕子幫若瑤郡主擦拭手背和頸脖子。

  趙院使和錢太醫站在一旁看著,對清韻這樣退燒的法子,有些驚奇。

  兩人站在不動,目不轉睛的看著,沒敢出聲詢問,現在若瑤郡主情況緊急,救她是當務之急,他們問話,讓宸王妃分心,寧王還不得厭惡死他們?

  只是兩人沒動,但是清韻卻轟人道,「雪雁留下,其他人都出去吧,我要給若瑤施針。」

  寧王妃就哽咽道,「我也留下。」

  清韻望著她,道,「王妃還是先出去吧,有雪雁幫你看著呢,你身懷六甲,要好好歇歇,若瑤我會盡全力醫治的。」

  寧王扶著王妃的肩膀道,「還是出去吧,別耽誤大皇子妃給若瑤治病。」

  王爺都這樣說了,王妃也沒有再堅持,就出去了。

  很快,屋子裡就空蕩蕩的了。

  清韻讓丫鬟把若瑤郡主衣裳解了,然後取了銀針幫若瑤郡主施針,然後手指頭放血。

  青鶯繼續用酒水給若瑤郡主擦拭身子,清韻則去給若瑤郡主開藥方。

  抓了藥回來,雪雁就在屋子裡煎藥,然後餵若瑤郡主喝下去。

  一通忙活,一個時辰轉眼就過去了。

  坐在床邊,清韻用手探著若瑤郡主的額頭,略鬆了一口氣道,「高燒總算是開始退了。」

  雪雁站在一旁,聽得眼淚都流了出來。

  郡主的高燒開始退了,就代表有救了啊,她得趕緊把這好消息告訴王妃去。

  雪雁趕緊去稟告王妃。

  屋外,清韻待在內屋一個多時辰,她也不知道若瑤郡主是否有好轉,心急如焚著呢,現在聽雪雁說若瑤郡主開始退燒了,寧王妃急到嗓子眼的心就落回了肚子。

  對於清韻的醫術,她是放心的。

  她甚至有些責怪寧王,要依照她,昨晚若瑤郡主發燒,她就想到清韻了,只是寧王阻攔了她,說昨兒是清韻和楚北喬遷之日,忙的腳不沾地,若瑤郡主的病有太醫醫治,不宜去勞煩她。

  寧王妃這才打消了這個念頭,只是誰想到一夜過去,若瑤郡主的病非但沒有好轉,還越來越嚴重了。

  若瑤郡主的高燒開始退了,清韻也不那麼急了,寧王和寧王妃進屋來看若瑤郡主。

  對於清韻,寧王和寧王妃是怎麼感激都不夠。

  清韻笑道,「若瑤郡主的高燒開始退了,要完全退到正常,估計還要一兩個時辰,我暫且不回府了,等若瑤醒了,我再走。」

  她不走,是怕若瑤郡主到時候高燒反覆。一旦再起高燒,要想再退下來就不容易了。

  她就納悶了,秋霜好端端的怎麼會被人殺了,還丟盡湖裡,若瑤郡主又怎麼會高燒不退,這一切都太匪夷所思了。

  聽清韻說等若瑤郡主好了,她再走。寧王妃是感激不盡。當即道,「我這就派人去告訴大皇子一聲,免得他擔心。」

  吩咐完。又補充道,「快讓大廚房把飯菜端來。」

  清韻救治若瑤郡主,總不能讓她餓肚子。

  其實清韻並沒有什麼食慾,但是寧王妃一番好意。她回絕,反倒讓她愧疚。

  只是清韻沒想到。她不過是吃了半碗飯,若瑤郡主才退下去的高燒,就又燒了起來。

  清韻沒敢告訴寧王妃,再一次幫若瑤郡主施針退燒。

  只是這一回。她覺察到一點不對勁,因為再施針時,她感覺到了若瑤郡主的恐懼。恐懼的她渾身顫抖,嘴裡一直喊著秋霜。

  是秋霜的死。讓她覺得恐懼。

  也就是說,若瑤郡主是知道是誰殺了秋霜,不然她只會傷心,而不會恐懼。

  清韻握著若瑤郡主的手,柔聲道,「若瑤,別怕,你父王母妃都盼著你早點醒過來呢,還有秋霜,她沒有死,我救活她了,我的醫術,難道你還不放心嗎?」

  清韻就這樣一遍又一遍的說著。

  雪雁站在一旁,不懂清韻跟昏睡不醒的若瑤郡主說這些有什麼用,尤其秋霜已經死了,念及她是郡主的貼身丫鬟,王妃特地叮囑將她送回老家安葬,讓她能落葉歸根。

  清韻跟若瑤郡主說話,她的恐懼弱了許多,再次服藥後,高燒又漸漸退下了。

  等若瑤郡主高燒退到清韻覺得無礙了,天邊已經有了一縷晚霞了。

  在雪雁給若瑤郡主餵白粥時,她總算是睜開了眼睛。

  看到清韻,她直接撲到在清韻的懷裡,緊緊的抱著清韻,喊道,「清韻姐姐……。」

  清韻輕拍著她的後背道,「有我在,沒事的。」

  若瑤郡主哽咽著,沒有說話。

  看到若瑤郡主醒過來,雪雁高興壞了,趕緊道,「郡主醒了,奴婢去告訴王妃一聲。」

  說著,她轉身就往外走。

  清韻看著若瑤郡主,她雖然醒了,但是臉色依然蒼白,雙眸無神,有些空洞。

  清韻見了,就有些擔心了,若瑤郡主恐懼還在啊,如果不讓她安心,只怕還會病倒。

  她雙手握著若瑤郡主的肩膀,道,「告訴我,昨兒發生了什麼事,秋霜怎麼會死?」

  聽清韻提到秋霜,若瑤郡主原就蒼白的臉色,又白了三分,身子哆嗦起來,她哭道,「是我害死了秋霜,是我害死了她……。」

  她在自責,在哭泣。

  清韻幫她抹著眼淚道,「別哭,秋霜不是你害死的,她是被人掐死的,你知道是誰害死了她,告訴我,他是誰?」

  若瑤郡主搖頭,緊緊的咬著唇瓣,不讓自己說出來是誰。

  清韻見了驚訝,若瑤郡主不是能藏得住事的人,有人害死了秋霜,她不說是誰殺的,還覺得恐懼?

  清韻沒有放棄,繼續問道,「若瑤,你是不是心裡藏著事,有什麼事,不能告訴我嗎?」

  若瑤郡主眼皮有些眨了,像是睏極了一般,眼皮子黏的很,闔上了,就很難睜開,但是清韻問話,她聽清楚了,她迷迷糊糊咕嚕了一堆。

  她聲音原就不大,還有些顛三倒四。

  但是清韻聽明白了,大約就三句話:父王不是王爺,她也不是郡主,太妃在進宮之前,就已經有了身孕了……

  幾句含糊不清的話,卻在清韻心裡掀起驚濤駭浪來。

  寧太妃在進宮之前就有身孕?

  寧王不是先皇所出?

  這可是混淆皇室血脈的大事啊,是要株九族的啊,若是沒有十足的證據,若瑤她怎麼敢說這樣的話?

  清韻也知道,就算若瑤郡主信任她,這麼大的事,她也不會跟她說的。

  她現在之所以會說,完全是高燒剛退,腦袋混沌,內心只知道她是值得信任的,在腦袋轉不過彎來之際。才會她問什麼,她答什麼,完全分不清什麼能說,什麼不能說。

  青鶯站在一旁,她聽得眼珠子沒差點瞪出來。

  見若瑤郡主又睡了過去,青鶯道,「王妃。若瑤郡主她方才說的話……。」

  她還沒有說完。清韻就望著她,面色凝重道,「不得洩露半個字。聽見沒有?!」

  青鶯連連點頭。

  雖然她很討厭寧太妃,但是寧王和寧王妃卻是極好的,她怎麼可能洩露這麼大的秘密呢,到時候寧太妃固然沒有什麼好下場。可是寧王和寧王妃,還有若瑤郡主會跟著倒楣啊。

  事關重大。她有那個分寸。

  清韻幫若瑤郡主把脈,外面,寧王和寧王妃又進來了。

  只是見若瑤郡主睡在床上,寧王妃道。「不是說若瑤醒了嗎?怎麼……?」

  清韻起身道,「王妃放心,若瑤確實醒了。只是她身子太虛弱,所以又昏睡了過去。讓丫鬟餵她一碗粥,過不了一個時辰就會再醒的,秋霜的死,對若瑤打擊太大,等她醒了,王妃和王爺多

  陪她說說話,這兩日要格外的小心。」

  清韻小心叮囑,她懷疑秋霜的死,和寧太妃有關,指不定就是被她滅口的,她很擔心若瑤郡主也會遭到寧太妃的毒手。

  可是方才若瑤郡主說的話,她又不能告訴寧王,實在憋得人心裡難受啊。

  王妃抹著眼睛道,「秋霜和若瑤可以說是一起長大的,雖是主僕,卻情同姐妹,如今秋霜沒了,我心底都難受的緊,何況是若瑤了。」

  清韻點頭,又叮囑了兩句,再加上時辰不早了,她便告辭回府了。

  宸王府。

  清韻剛邁步進二門,楚北就迎了上來,道,「怎麼去了一天,若瑤郡主病的有那麼嚴重?」

  清韻輕搖頭道,「我口渴了,先回屋再說。」

  聽清韻這麼說,楚北多看了她一眼,她不是口渴,而是有話不方便在這裡說,哪怕身側跟著的都是她的心腹丫鬟。

  進屋之後,青鶯很直覺的沒有跟進去,還把門關上了。

  楚北給清韻倒了盞茶,遞給她,清韻沒有接,而是問道,「相公,你覺得寧王如何?」

  清韻問的太突然,楚北有些摸不著頭腦了,他道,「好好的怎麼這麼問?」

  清韻催他回答,楚北就道,「這幾年,我和寧王叔接觸不多,但小時候,寧王叔待我如親子,是父皇最親的兄弟,哪怕寧太妃一直擁護安郡王,父皇也沒有和寧王離心過。」

  說完,見清韻面露難色,他問道,「怎麼了?」

  清韻望著他,道,「相公,你還記得程老夫人嗎?」

  楚北點頭,他過目不忘,程老夫人的事,又是最近才發生的事,他怎麼可能會忘記?

  清韻就道,「我懷疑程老夫人手裡握著能讓寧王府名譽掃地的事,是有關寧王身世的。」

  有關寧王身世?
 
  楚北聽得眉頭皺緊,寧王是寧太妃所出,先皇的二皇子,是父皇的兄弟,他的身世有什麼可奇怪的?

  但是清韻這麼說,就代表著寧王的身份有叫人詬病的地方。

  他望著清韻,清韻一字一頓道,「若瑤說,太妃在嫁給先皇之前,就已經有了身孕了,程大夫三十多年前突然暴斃而亡,十有八九就是診出寧太妃有了身孕,被滅口的,程老夫人想以此為把柄要挾寧太妃救她孫兒,趙院使給她下藥,應該是知道這事的。」

  清韻覺得這就是事情的真相。

  但是楚北覺得此事太過重大了,就算所有的猜測都合情合理,也不能斷定。

  清韻就道,「事情到底如何,找趙院使問問不就知道了?」

  楚北望著她,「這麼大的事,你覺得趙院使可能說嗎?」

  清韻笑了,「的確,這麼好的把柄,應該用在最關鍵的時候,哪怕趙院使犯了天大的錯,手裡捏著這麼大的把柄,寧王府也會想方設法的救他,但是你別忘了,程老夫人曾經給若瑤送過一封信,若瑤還曾去慈雲庵赴約,以寧太妃的名義找趙院使談談,我想他會說的。」

  那把柄,趙院使只能用來威脅寧太妃,所以對寧太妃的「心腹」,他不會不說。

  楚北就讓衛風去找趙院使了。

  衛風是藉著寧太妃的名義,有請帖和書信為證,再加上慈雲庵……趙院使絲毫沒有懷疑他不是寧太妃的人。

  但衛風打聽回來的消息,叫清韻咋舌。

  沒錯,寧太妃在嫁給先皇之前,就懷了身孕了。

  她當時嘔吐不止,是程大夫去給她診的脈,程大夫知道寧太妃是未婚先孕,所以什麼話都沒說,只開了一些養身的藥,就走了。

  一般開養身藥,就是治不好,要另請高明的意思。

  偏巧,給寧太妃找的大夫是趙院使。

  只是趙院使並沒有去給寧太妃治病,半道上,有個人匆匆忙過來道,「趙大人,你娘病重,讓你趕緊回府一趟。」

  趙院使就趕緊回府了。

  其實趙老夫人並沒有病重,是程大夫讓人故意那麼說的,目的就是不想趙院使給寧太妃治病。

  程大夫知道寧太妃有身孕的事瞞不住,總有大夫會說的,而且知道他也知道寧太妃有身孕的事,會殺他滅口。

  他知道自己命不久矣,所以將夫人和尚在襁褓中的兒子託付給趙院使照顧,然後回了藥鋪,該幹嘛幹嘛。

  當天夜裡,他就被殺了。

  是以,寧太妃在進宮之前就有身孕的事,趙院使很清楚。

  加上寧太妃懷孕八個月就「早產」了,更是鐵證。

  雖然衛風以寧太妃的名義找趙院使,但是趙院使並不害怕,他道,「這個秘密我守了三十多年,從未以此要挾過寧王府什麼,寧太妃若想殺我滅口,大可以殺,但是我死後,不出三天,太妃進宮之前就有身孕,寧王非先皇所出的事,就會人盡皆知,到時候寧王府的下場比我會慘上百倍不止,太妃若是不信,大可以一試。」

  說完這番話,趙院使就走了。

  衛風稟告完,然後清韻就望著楚北,問出心中困惑來,「寧太妃嫁進宮之前,肯定會先驗明正身,她有身孕這事,太后知不知道?」

  這一點,清韻實在好奇。

  寧太妃唯太后馬首之瞻,是太后的得力幫手,她有兒子傍身,難道就沒想過要奪嫡?

  從寧太妃幫安郡王來看,就知道她不是沒有野心的人,太后這麼信任她,莫不知道知道寧太妃唯一的兒子並非先皇所出,皇位跟她八竿子打不著,只有依附太后,她才能安享榮華富貴?

  這樣,倒也解釋的通?

  清韻問完,見楚北不說話,她伸手在他眼前晃了兩下,道,「怎麼不說話?」

  楚北握著清韻的手,道,「我不知道說什麼。」

  混亂皇室血脈,不是小事,這事要是鬧大了,寧王府不會有好下場。

  寧太妃受罰,甚至是被處死,他都不會放在心上。

  但是寧王……

  這事一旦捅出來,是逼著皇上處置他最好的兄弟。

  那樣,不論是對寧王,還是對皇上,都太過殘忍了。

  可是讓他們包庇寧太妃……就對自己太殘忍了,好像是在助紂為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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