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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蔡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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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它小說] [閑聽落花]花開春暖(全書終)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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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9-12 00:01:25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十章少艾挽蔥

第二天早上,李小暖垂著眼簾,心神卻有些不安寧的慢慢吃著飯,古云姍和古云歡互相遞著眼色,古蕭也有些鬱鬱不樂的低著頭,有一下沒一下的吃著碗粥。

李老夫人似笑非笑的掃了眼一臉鬼祟的古家姐妹,眼神又掠過悶悶不樂的古蕭和李小暖,只裝沒看到,吃了飯,端著茶慢慢喝著,和周夫人長篇大論的說起家常來。

李小暖側著身子坐在榻沿上,疑惑的看著心神不寧的坐在旁邊扶手椅上的古家姐妹,古云姍拉了拉古云歡,兩人站起來,慢慢往前蹭了兩步,古云歡推了推古云姍,古云姍不情不願的往前蹭了半步,又退了回來,想了想,咬著牙又往前蹭了蹭。

李老夫人眼角余光掃著兩人,還是裝著看不見,週夫人詫異的看了看兩人,又看了看沖她微微眨了眨眼的李老夫人,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古云歡推著古云姍,古云姍微微有些緊張的咳了一聲,李老夫人彷彿剛看到兩人般,轉過頭,滿臉奇怪的笑著問道:

“你們兩個,不趕緊去前頭翠薇廳打點明兒元宵的事去,在這裡磨蹭什麼?”

古云歡緊張的推著古云姍,古云姍陪著滿臉笑容,蹭到榻上,用拳頭輕柔的給李老夫捶著肩膀,聲音軟軟的請求著:

“老祖宗,明天不是元宵節嘛……那個……”

李老夫人認真的點了點頭,

“雲姍說得真對,明天,可不就是元宵節!”

週夫人掩著嘴笑了起來,看著兩姐妹,笑著也不說話,古云姍輕輕跺了跺腳,

“老祖宗又裝糊塗逗我們玩兒了!您知道云姍的意思的……”

古云姍聲調拖得長長的說道,李老夫人撐不住笑了起來,轉過身,點著古云姍的額頭說道:

“你看看你們姐妹兩個,從昨兒起就鬼鬼祟祟、神神秘秘的!還說老祖宗裝糊塗逗你們玩兒呢?!”

古云歡急忙繞到李老夫人另一邊,討好的給李老夫人捏著肩膀,笑著請求道:

“原來老祖宗早就知道了,就讓我們去吧,就看一看,看一看就回來!”

李小暖有些莫名其妙的轉頭看著古蕭,古蕭眼睛亮了起來,急忙站起來,撲到了李老夫人懷裡,扭股糖般叫道:

“老祖宗!我也要去!我和暖暖也要去!”

週夫人失聲笑了起來,指著古蕭邊笑邊訓斥道:

“你看看!過了年,都九歲的人了,也算是大人了,還這樣子膩在祖母懷裡撒嬌,成個什麼樣子!”

李老夫人呵呵笑著摟著古蕭,乾脆的答應著:

“好好,都去都去!”

古云姍和古云歡輕輕的歡呼起來,李老夫人轉頭看著兩人,繃起了臉,

“只是有一件,可要早些回來,出去別淘氣!聽老嬤嬤們的話!”

“老祖宗,您這是三件,不是一件!”

古蕭窩在李老夫人懷裡,笑嘻嘻的說道,李老夫人撐不住笑了起來,叫了孫嬤嬤進來,仔仔細細的吩咐著:

“明天晚上,你親自陪著她們姐弟出去,除了各自的奶嬤嬤,再多挑幾個妥當的婆子跟著,別讓她們姐弟幾個往人多的地方擠,別在外面亂吃東西,別回來晚了!”

孫嬤嬤笑著一一答應著,李老夫人轉頭看著興奮不已的三人和莫名其妙的李小暖,笑著指著李小暖說道:

“這孩子是個可憐的,必是沒看過元宵燈會!”

李小暖立時明白了過來,跟著眉飛色舞起來,古云姍和古云歡千方百計要去看的,是元宵燈會!是那個“東風夜放花千樹,更吹落,星如雨”的元宵燈會!

李小暖回到松風院,沐浴洗漱後,坐到床上,激動的看不進書去,乾脆拉著冬末和蘭初,細細的問起上里鎮元宵燈會的種種規矩、習俗和掌故來。

冬末和蘭初也跟著興奮起來,三個人嘰嘰咕咕直說到很晚,還興奮得睡不著覺。

第二天天還沒亮,李小暖就睜大了眼睛,等著起床了。

李小暖和古蕭兩人,吃了最漫長的一頓早飯,走了最漫長的一段路,回到松風院,古蕭捧著書,李小暖捧著花繃,大眼睜小眼的盯著沙漏,過了最漫長的一個上午,吃了最漫長的午飯,過了最最漫長的一個下午,總算熬到了吃晚飯的時候,李小暖在焦躁的等待中,早就半分胃口也沒有了,勉強吃了兩口,看著古蕭放下筷子,也忙著跟著放下筷子,只說飽了。

李老夫人滿眼笑意的看著滿臉興奮、雀躍不已的四人,笑著搖了搖頭,無奈的吩咐道:

“好了好了,不吃就不吃吧,讓人帶匣子點心去,出去可要聽嬤嬤們的話,不能玩瘋了,聽到沒有?”

四人急忙滿口答應著,急不可耐的告了退,奔回去換了衣服,幾乎是片刻功夫,就在後園通往古府碼頭的角門旁聚齊了。

古云姍和古云歡一樣的打扮,穿了本白棉衣棉裙,外面穿了淡灰棉斗篷,用一根銀簪子綰了頭髮。

李小暖和古家姐妹幾乎同樣打扮,只是頭上綰了兩個抓髻,用白棉繩紮住。

孫嬤嬤帶著魏嬤嬤、吳嬤嬤,還有另外六七個嬤嬤,早就提著燈籠,侍候在角門外了,四人各帶了兩個丫頭,出了角門,上了古府的畫舫。

孫嬤嬤指揮著眾婆子熄了燈籠,只在畫舫船艙地上,放了四五盞小小的琉璃盞,船艙半人以下,也是艙板能檔住的地方,都是明亮可見的,再往上,船艙窗戶處,就是一片黑暗了,菊影等丫頭將窗戶全部推開,河兩岸各色各樣的花燈流光溢彩,就看得清清楚楚了。

李小暖興奮異常的趴在船艙窗戶上,貪婪的看著外面美麗異常的花燈和廊街上熙熙攘攘、熱鬧非凡的人群,她到這個世間快一年了,還是頭一回這麼靠近集市,看到這樣的熱鬧,見到這麼多的人!

古蕭擠在李小暖身邊,熱情的介紹著:

“暖暖,這裡的花燈還不算好,京城的花燈才好看呢!去年元宵節,我跟著母親,還有姨母,還有恪表哥……”

古云歡耳朵極聰的聽到了'恪表哥'三個字,急忙擠了過來,擠到了古蕭身邊,李小暖挑著眉梢,好笑的眨了眨眼睛,也不理會古雲歡,只一邊似聽非聽的聽著古蕭說話,一邊努力想看清楚岸上的人和燈,,

“……我們坐著汝南王府的大船,連流晶河裡都漂滿了花燈,唉呀,可好看了!暖暖,什麼時候我帶你去流晶河看花燈去,那才真叫好看呢!還有啊,順著流晶河,出了城,到了仙人渡,那兒年年都放煙花,去年的煙花,聽說是大皇子孝敬的,真是壯觀極了,可好看可好看了!大家都說從來沒見過那麼壯觀的煙花,我都看呆了!”

李小暖漫不經心的聽古蕭滔滔不絕的話語,古云歡聽了一陣子,見再沒提起她的恪表哥,漸漸沒了興致,想提一提那個恪表哥吧,一時又開不了口,乾脆轉過身,和古云姍擠到了一處。

李小暖瞇著眼睛笑著,看著古云歡和古云姍嘰嘰咕咕的又咬耳朵說話去了,才笑盈盈的和古蕭頭頂著頭,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起閒話來。

船極其緩慢的行了小半個時辰,到了一處極闊大的碼頭前,船娘撐著船,小心的靠了岸,係好了纜繩,孫嬤嬤和幾個嬤嬤先下了船,散開拱護著古云姍四人下了船,往鎮子裡走去。

幾個嬤嬤圍在外頭,菊影等幾個丫頭又圍了一層,把古云姍等四人嚴密的圍在了中間,李小暖無奈的嘆著氣,只好推開冬末,再撥開婆子,探出頭往外看著。

一群人不往人多的地方擠,也不往偏僻的巷子去,只揀著巷子寬敞,人流不多的地方去。

李小暖牽著古蕭的手,暗暗嘆著氣,這看燈,就是要哪兒人多往哪兒擠,哪兒熱鬧往哪兒去,這樣子看溫吞燈,真是讓人鬱悶!

古云姍和古云歡也不關心兩邊的花燈,一路上不停的交頭結耳,嘰嘰咕咕著,李小暖滿眼興趣的看著兩人,輕輕拉了拉古蕭,俯在他耳邊低聲說道:

“你看看大姐姐和二姐姐,肯定在商量什麼事呢,咱們跟緊些,別被她們兩個把咱們甩下了!”

古蕭轉過頭,盯著兩人看了一會兒,學著李小暖,俯在李小暖耳邊低低的說道:

“暖暖你說得對!她們兩個肯定商量什麼事呢,說不定就是商量著要甩掉咱們,咱們盯緊她們!”

李小暖忍著笑,咬著嘴唇重重點頭答應著,兩人一邊跟著嬤嬤們往前走,一邊緊緊的盯著古云姍和古云歡兩人。

兩人又嘀咕了一會兒,古云姍招手叫了珍珠過來,俯在她耳邊,低低的說了幾句話,黑暗之下,也看不清楚珍珠的臉色,只看到她不停的點著頭,轉身往前面找孫嬤嬤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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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9-12 00:01:55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十一章請先生

一行人頓了頓,往前過了一個巷口,轉個彎,往鎮子外走去。

走了兩刻鐘功夫,就到了鎮子外的一大片菜地旁,這里人來人往,好像比鎮子裡面還要熱鬧,幾乎都是年青姑娘,大家低頭不語的笑著腳步匆匆。

李小暖恍然悟了過來,捂著嘴“咯咯”笑了起來,古蕭莫名其妙的四下轉頭看了看,又看著笑得眼睛瞇成了一條縫的李小暖,俯到她耳邊,低聲問道:

“你笑什麼?”

李小暖掂著腳尖,跟古蕭耳語道:

“我知道她們兩個要做什麼了,咱們別去了,就在這裡等她們吧,不然,大姐姐和二姐姐惱羞之下,可要發脾氣了!”

古蕭怔怔的眨了眨眼睛,李小暖拉了拉他,接著解釋道:

“昨天我聽冬末說,咱們上里鎮,元宵節裡,有個風俗,叫'偷挽蔥,嫁好婿',大姐姐和二姐姐,去偷人家地裡的蔥去了!”

古蕭愕然張大了嘴巴,

“這風俗我怎麼沒聽說過?”

“你聽說了做什麼?這是姑娘家的事!”

古蕭撓了撓頭,恍然大悟道:

“原來大姐姐和二姐姐是想偷個'好婿'啊!”

李小暖認真的點著頭,

“聽說準得很呢!”

兩人站在菜地邊,說了一會兒話,古云姍和古云歡就滿臉笑容的回來了,古云姍攏著衣袖,也不看古蕭和李小暖,笑著吩咐著婆子:

“咱們回去吧。”

“不行!怎麼現在就回去?我還沒看燈呢!”

古蕭一下子跳著叫了起來,古云姍輕輕咳了一聲,轉身看著古蕭,板著臉說道:

“出來的時候,老祖宗不是交待過的,要咱們早點回去!”

“哼!你們偷……”

“古蕭!”

李小暖急忙打斷了古蕭的話,拉著他低聲說道:

“回去就回去吧,反正那些嬤嬤們把咱們圍得那樣嚴緊,又不帶咱們往熱鬧的地方去,這燈也實在沒什麼看頭,倒不如回去船上,坐在船艙裡,吃吃點心,喝喝茶,看看河兩邊的花燈,多少自在!咱們讓船娘慢點撐船不就行了!”

古蕭想了想,點了點頭,

“暖暖你說得對,那咱們回去吧。”

古云姍鬆了口氣,笑盈盈的捏了捏李小暖的臉頰誇獎道:

“咱們小暖就是會說話! ”

孫嬤嬤和眾婆子圍著四人,轉了兩三個彎,就回到了碼頭,上了船。

四人剛在船艙裡坐定,船娘就解開纜繩,穩穩的撐著船,緩緩的往古府方向回去了。

李小暖拉著古蕭,頭挨著頭趴在船艙窗戶上,指指點點的評論著沿河的花燈,看著看熱鬧人的熱鬧。

船緩緩的行了大半個時辰,就進了古府私家河岔,在後角門外的碼頭上停下船,四人上了岸,進了角門,古云歡打了個呵欠,困倦起來,

“累死了!我昨晚一夜都沒睡好,我要趕緊回去睡覺了,累死了!”

李小暖也被古云歡的呵欠引著打起呵欠來,離角門不遠的值夜屋子裡,閃出兩盞小小的琉璃盞來,碧蓮帶著兩個小丫頭迎了過來,笑盈盈的曲膝見著禮,

“老祖宗說了,少爺小姐們若回來了,就趕緊回去歇著吧,我這就回去回了老祖宗,說少爺小姐們平安回來了,沒聽到這平安信兒,老祖宗只怕怎麼也睡不著!”

古云姍忙笑著說道:

“煩勞碧蓮姐姐了!”

碧蓮笑著曲膝行了禮,連稱“不敢”,和四人一起穿過園子,各自回去了。

出了十五,年也就算是過去了,正月十六日,李老夫人和周夫人在瑞萱堂東廂慢慢說著話兒,

“……沒想到蕭兒在這畫上頭,倒是極有天賦,要不,給他找個好師父,教他好好學學,往後若是真能畫得一筆好畫,說不定真能有些用途,你說呢?”

李老夫人看著緊緊抿著嘴的周夫人,微笑著接著說道:

“蕭兒是個生性忠厚、心地善良的,做個閒散富貴公子倒也罷了,日後若入朝為官,這處人為事、人情交際中,就顯得過於忠厚了些,若是能在這書畫上頭有些個小名氣,倒也能有所依持。

你也知道,如今的參知政事張澈張大人,字畫就極有名氣,聽說早年,皇上也是因為喜歡他的字畫,才召見他的,皇上說他字畫坦蕩,人心必正,因為這句話,不知道救了他多少回,所以……我想著,倒也是條好路子。”

週夫人猶豫著,面容鬆動了著,陪著笑說道:

“張大人這字畫倒真是派了大用場的,聽人說他剛入仕那會兒,正趕上老宰相生辰,別人要費盡心思,花了銀子準備的禮物,他只畫了幅捧壽圖送進去,老宰相喜歡得不行,連誇畫得好,當時就讓人掛在了正堂裡,羨煞了多少人!”

李老夫人暗暗舒了口氣,連連點著頭,

“就是這樣!看蕭兒在畫上這份靈性,若肯用心,學上十年八年的,可不比張大人那筆劃差哪裡去!”

“我聽母親安排。”

週夫人微微遲疑著,溫婉的說道,李老夫人笑了起來,

“揚州府有位叫林夢雲的秀才,號稱雲山夢水先生,山水花鳥上畫得極好,在咱們江南也是成名多年的人,不如帶上厚禮去請請他,若能請他來上里鎮,教導蕭兒三年五年的,倒是極好!”

“母親安排就是。”

週夫人溫婉的笑著答應著,李老夫人點了點頭,叫了孫嬤嬤進來,吩咐她叫了外頭大管事進來,仔細安排了下去。

李小暖陪著古蕭,藉口找名人字畫養眼,纏著李老夫人讓人開了庫房,古蕭兩眼放光的一幅幅翻看著那些名人古蹟,李小暖飛快的翻著那一捲捲字畫,找著有云山夢水落款的畫。

翻了幾乎一整天,李小暖才在一個不起眼的小角落裡找到了一幅落著“林夢雲敬”的大幅富貴花開花鳥圖,李小暖開心的攤開畫卷,叫了古蕭過來,

“你過來看看這幅畫!”

古蕭急忙放下手裡的前朝古畫,奔過來和李小暖並肩看著攤在長几上的花鳥圖,

“畫得好不好?你喜不喜歡?”

李小暖彷彿不經意的擋著落款,轉過頭,笑盈盈的盯著古蕭問道,古蕭仔細的看了一會兒,點了點頭,

“雖說不如剛才那幅,不過,也算是極好的了,這畫風倒是我喜歡的!”

李小暖舒了口氣,滿臉笑容的捲起畫卷,打了個呵欠,

“我累了,你看好了沒有?看好了咱們就回去吧。 ”

古蕭急忙點了點頭,

“暖暖你累了,那咱們趕緊回去吧。”

接下來的日子,古蕭和李小暖天天規規矩矩的上著課,卻是翹首以盼,急切的等著大管事的好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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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9-12 00:02:11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十二章寒食節

兩月初,大管事請回了林夢雲林先生,古蕭興奮不已的行了拜師禮,開始每天下午跟著林先生學一個時辰的畫。

上里鎮的春天來得極早,園子里花草樹木新芽已經綻放,吐著嫩黃的綠芽,李小暖和古蕭每天放學後,都要在園子繞著圈子邊玩邊看邊往回走,興致盎然的尋找著哪顆樹、哪叢花最早出芽,過了一夜,葉芽、花芽長大了多少,直繞到園子西北角的那片竹林裡尋找著春筍,驚嘆著新筍新竹幾乎是肉眼可見的生長!

嫩芽漸漸長大,綠色越來越濃時,寒食節臨近了。

吃了晚飯,李老夫人留下李小暖,示意她坐到自己身邊,溫和的說道:

“後天是寒食節,我讓人送你回去祭奠祭奠你父母去,明天起個早,路上趕一趕,到晚上就能到田窩村了,坐那艘大船去,明天晚上就在船上住,後天一早行了祭奠禮再回來,路上不用著急趕,就在雲浦鎮住一晚再回來,還讓劉管事侍候你去,他路熟,人也穩妥。”

李小暖感激的看著李老夫人,咬著嘴唇點了點頭,李老夫人憐惜的撫著她的髮髻,笑著說道:

“你是個好孩子,你父母看到你,只有放心的。”

李小暖垂著眼簾,點了點頭,李老夫人又絮絮叨叨的交待了幾句,就打發她回去了。

第二天寅末時分,李小暖就起來收拾停當,吃了碗燕窩粥和兩小塊點心,孫嬤嬤提著燈籠,帶著個婆子進了院子。

李小暖忙走到正屋門口,迎了進去,孫嬤嬤笑著微微曲了曲膝見了禮,指著婆子手裡的提盒說道:

“這是老祖宗吩咐小廚房連夜做出來的點心,都是表小姐愛吃的,給表小姐帶著路上吃,老祖宗說了,這會兒還早,表小姐不用各處辭行了,反正也不過兩三天就回來了。”

李小暖曲膝謝了,冬末上前接過提盒,交給了準備隨行的婆子,孫嬤嬤遲疑了下,拉著李小暖往邊上靠了靠,低聲交待道:

“表小姐這趟回去,祭奠完了就趕緊趕回來,其它的……人啊事的,都別理,你還小著呢,若有什麼事,只管讓劉管事處置去,我跟他也交待過了,他是個辦老了事的,知道輕重。”

李小暖心裡軟軟的溫暖起來,仰著頭,滿眼感激的看著孫嬤嬤,鄭重的曲了曲膝,低低的說道:

“多謝嬤嬤提點,嬤嬤疼愛小暖,小暖心裡都知道。”

孫嬤嬤笑了起來,輕輕撣了撣李小暖的肩頭,溫和的說道:

“趕緊走吧。”

李小暖笑著點了點頭,冬末抖開白棉布斗篷,給李小暖穿上,在丫頭婆子的簇擁下,往園子後角門走去。

船娘早就準備妥當,站在碼頭上等候著了,孫嬤嬤看著李小暖上了船,看著船娘收了纜繩,撐著船緩緩離了碼頭,才轉身回去了。

冬末扶著李小暖進了船艙,李小暖左右打量著,目光所及處,一色是桐油油了無數遍後的溫潤光澤,船艙很寬敞,分了前後艙,前面靠左邊窗戶下放著一把扶手椅和一張小巧的桌子,右邊窗戶下放著張矮榻,榻前放著張小幾,船艙四角都放著小巧的花架,有一花盆是正盛開著的亮黃的迎春花。

李小暖走到榻前,坐了下來,仔細再看,所有的傢俱都是固定在地板上的。

冬末帶著春俏和小玉進去內艙收拾東西去了,蘭初從船艙外的小閣間泡了茶端了過來,李小暖透過窗上的綃紗,看著一趟趟走過的船娘和岸邊飛速往後滑動著的廊街,轉頭看著蘭初,好奇的問道:

“我就看到了這一間船艙,還有哪裡能住人的?”

蘭初抿嘴笑了起來,指了指腳下,

“就在這下面啊,大家住通舖,也不過就是湊和個一晚兩晚的,若是走長途,這樣的小船就不行了。”

李小暖笑著點了點頭,吩咐蘭初將帶來的書取了一本過來,半躺在榻上,全神貫注的看起書來。

劉管事和兩個小廝坐了另一條小船,走到前頭,中午在雲浦鎮停了停,劉管事的船先到了鎮上,從鎮上的酒肆裡叫了菜飯送到船上,大家匆匆吃了就啟程了。

酉末時分,沉沉的夜色籠著大地和河流,船到了田窩村,在村邊的簡陋碼頭靠了岸,船娘下了纜繩,住了船,李小暖透過窗紗,默然看著遠處沉在一片黑暗和靜寂中的村落,垂著眼簾,思量了片刻,吩咐冬末叫了魏嬤嬤進來。

魏嬤嬤進來見了禮,李小暖轉頭看著冬末和蘭初,笑著說道:

“你們先下去歇著吧,我想和嬤嬤說幾句話。”

冬末和蘭初忙曲了曲膝,退了出去,李小暖拉了魏嬤嬤坐到榻上,俯在她耳邊,低低的說道:

“嬤嬤,明天,你起得早些,先悄悄過去看看大伯和大伯母,看看他們好不好。”

“姑娘!”

魏嬤嬤滿臉憤恨著,眉頭豎了起來,李小暖忙上前捂了她的嘴,

“嬤嬤低聲些!”

魏嬤嬤忙點著頭,李小暖鬆開手,垂著眼簾想了片刻,轉頭看著魏嬤嬤,低聲說道:

“嬤嬤,不管怎麼說,那也是小暖的長輩,再說,你也說過,從前他們對小暖父母都極好,也疼愛小暖,雖說他們……”

李小暖頓了頓,輕輕嘆了口氣,聲音放得更低了,

“嬤嬤,我總還是願意老人家過得好,若是能知道他們過得好,也就安心了,嬤嬤!”

魏嬤嬤長長的嘆了口氣,又嘆了口氣,伸手輕柔的撫著李小暖的頭髮,傷感的說道:

“姑娘是個心慈的,跟你娘一個樣!只有人家對不起自己,沒有自己對不起人家的!”

李小暖怔了怔,低著頭,微微有些尷尬的輕輕咳了一聲,李小暖的娘是那樣,她奉行的可是以直報怨、以德報德,死道友不死貧道!

第二天一早,劉管事帶著兩個小廝,來回幾趟,安排妥當了,魏嬤嬤回來,陪著李小暖,冬末、春俏和幾個婆子拱衛著,往李家墳地走去。

冬末在享台前放了粗麻布墊子,李小暖跪在地上,恭恭敬敬的行了磕拜禮,看著婆子焚化了紙錢,又磕了個頭辭了神主,站起來,默然看著高大整齊的墳頭,族伯照顧得極好,墳上連根雜草也沒有。

李小暖垂著眼簾呆立了半晌,才轉過身,緩緩往碼頭方向走去。

遠處一顆歪著脖子的柳樹下,族伯背著手站著,看著從面前經過的李小暖,李小暖轉頭遙看著他,頓住腳步,綻放出滿臉笑容,鄭重的整了整衣裙,恭敬的曲膝行了個福禮,才繼續往碼頭方向走去。

一行人上了船,解開纜繩啟程時,已經是巳正時分了,船娘不急不緩的撐著船,一大一小兩艘船悠悠然然的往上里鎮回去了。

第二天巳正時分,船就停進了古府碼頭,李小暖微微有些疲倦的下了船,魏嬤嬤帶著婆子和春俏等丫頭,抱著行李回了松風院,李小暖帶著冬末往瑞萱堂請安去了。

李老夫人拉著李小暖坐到榻上,細細的問著一路上吃得好不好、睡得好不好?有沒有暈船,田窩村那邊好不好……李小暖笑著仔細答著李老夫人的話,李老夫人滿意的點了點頭吩咐道:

“你也累了,趕緊回去吧,讓丫頭們侍候著你沐浴洗漱,好好歇一歇,中午飯就讓廚房給你送到院子裡去吃,不用再過來了,下午好好睡一覺,晚上若是歇過來了,再過來吃飯。”

李小暖站起來,恭敬的答應著,辭了李老夫人和周夫人,回去松風院了。

李小暖泡了個熱水澡,吃了半碗飯,就打著呵欠放下碗筷,漱了口,到里間睡覺去了,她本來就有擇床的毛病,在福音寺借居時,困苦之下,這毛病不治而愈,在哪兒都能睡得沉沉的,如今在古府松風院養尊處優了小半年,毛病就又養回來了!

還是自己的床睡得最舒服啊,李小暖躺在鬆軟的被窩裡,把自己放舒服了,打了個呵欠,很快就墜入了夢鄉。

古蕭放學回來,先奔進 了松風院,冬末急忙迎了出來,示意他輕聲,低低的稟報導:

“少爺輕些,姑娘剛睡著。”

古蕭忙頓住腳步,屏著氣低低的問道:

“暖暖一路上好不好?有沒有傷心?哭沒哭?”

冬末笑著點著頭,又搖著頭,低聲回道:

“都好,就是夜裡睡得不安寧,姑娘說她挑床,在松風院以外的地方,就睡不安穩,這會兒,吃了小半碗飯,剛睡著了。”

古蕭聽到都好,鬆了口氣,掂著腳尖往正屋探看了兩眼,

“那就好,下午我先去學畫,你跟暖暖說,我下了課就來看她!”

冬末笑著點頭答應著,古蕭轉身出了院門,往瑞萱堂去了。

古蕭學了畫,再到松風院的時候,李小暖還在沉睡著。小玉坐在外間暖閣裡低頭做著針線,冬末歪在暖閣裡,也睡著了。

古蕭伸手止住正要說話的小玉,輕手輕腳的往內室進去了,小玉怔了怔,伸手推了推冬末,想了想,又住了手,急忙跟在古蕭后面進了內室。

古蕭正掀著簾子,探頭往裡看著,小玉急忙上前接過簾子,低低的說道:

“少爺到外頭等一等吧,別吵醒了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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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風箏

古蕭點了點頭,腳卻沒動,只伸長脖子,想看清楚面朝里,嚴嚴實實裹在被子裡沉睡的李小暖。

“少爺到外頭等吧,別把姑娘吵醒了!”

小玉催促道,古蕭腳下磨蹭著正要出去,李小暖突然翻了個身,坐了起來。

古蕭綻放出滿臉笑容來,

“暖暖你醒了!”

李小暖板著臉看著他,古蕭進來時,她已經醒了有一會兒了,正懶懶的躺在床上享受著這難得的閒暇,古蕭的腳步聲,小玉的話,她聽得一清二楚。

古蕭側身坐到床沿上,仔細打量著李小暖,笑著說道:

“暖暖,你看起來氣色還好,這兩天,我擔心得不行,怕你太過傷心,哭壞了身子。 ”

李小暖臉色漸漸緩和下來,歪著頭看著古蕭,思量了片刻,盯著古蕭鄭重的說道:

“古蕭,你不該這樣子闖到我屋子裡來!”

古蕭怔了怔,抬手撓了撓頭,李小暖無奈的嘆了口氣,接著說道:

“夫子不是給你講過禮儀嗎?男女七歲不同席,今年,我七歲……虛歲就是八歲了,你今年也十一歲了!一家人就算不用那麼嚴格拘禮,你這樣冒冒失失的闖到這裡來,也不妥當,若是讓有心的人看到了,要傷了你名聲的!”

古蕭莫名其妙起來,

“傷我名聲?”

李小暖點了點頭,

“還有我的!”

古蕭撓著頭,半晌才疑惑著點了點頭,站起來看著李小暖,好脾氣的說道:

“暖暖你說得對!那我到外面等你去。”

李小暖笑著點著頭,古蕭舒了口氣,彎著眼睛笑著出去了。

李小暖洗漱乾淨,換了衣服出來,古蕭忙扔下手裡的書,看著李小暖滿臉笑容的說道:

“昨兒週嬤嬤送了七八個大風箏進來,那風箏做得可好看了,暖暖你肯定喜歡!”

李小暖眼睛亮了起來,急忙往窗戶前蹭了蹭,推開窗戶往外看了看,外面已經是夕陽西下。

“唉!”

李小暖長長的嘆了口氣,轉頭看著古蕭說道:

“今天已經晚了,明天下午,等你學了畫回來,咱們快快的做完窗課,就去後面園子裡放風箏好不好?”

“好!”

古蕭重重的答應著,李小暖伸手取過古蕭剛扔到一邊的書,斜了他一眼,笑著說道:

“我倒要查一查,這幾天你這書背得如何呢!”

兩人說笑著背了一會兒書,不大會兒,就到了申末時分,一起起身往瑞萱堂吃晚飯去了。

第二天,李小暖早早起來,和古蕭一起,照常去王夫子處唸書。

中午吃了飯,眾人漱了口,小丫頭們奉了茶上來,古蕭擠到李老夫人身邊,笑著請求道:

“老祖宗,等會兒學完了畫畫,我想和暖暖去園子裡放風箏去!”

李老夫人笑著正要說話,古云歡揚著眉梢興奮了起來,

“老祖宗,我也要去!”

古云姍白了她一眼,

“咱們不是說好了,下午要和那幾個管事婆子核查庫房的?你哪有時候放風箏?”

古云歡嘟著嘴站起來,也不看古云姍,徑直走到榻前,緊挨著李老夫人坐下,撒嬌般請求道:

“老祖宗,我也要去!”

李老夫人哈哈笑了起來,指著古云姍說道:

“你也跟弟弟妹妹一起去吧,今兒天這樣好,正好放放風箏!那庫房就在那裡,明天、後天、大後天,哪天都能查!這放風箏的三月天,可是過一個少一個的!”

古云姍嘟著嘴嗔怪道:

“老祖宗淨縱著她們玩兒!”

李老夫人笑著擺了擺手,

“還都是孩子,想玩就去玩一會兒去!”

古蕭笑得眼睛彎成了月牙,長揖告了退,拉著李小暖奔了出去,古云歡眼睛閃亮著,得意的看著古云姍,急急的說道:

“老祖宗,昨兒週嬤嬤送我的那幾個大風箏,個個都好看,我回去取風箏去了!老祖宗也來看我們放箏!母親也來!”

古云歡歡快的轉著身,招呼著周夫人,週夫人無奈的掃了眼李老夫人,又看了看古云姍,揮著手說道:

“去吧,去吧。”

古蕭拉著李小暖回到松風院,菊影早就派人收拾好裝著畫具的包袱,在松風院裡等著古蕭了。

古蕭接過包袱,想了想,轉頭吩咐著送包袱的小丫頭,

“你回去跟菊影姐姐說,讓她把周嬤嬤昨天送進來的風箏都送到松風院來。”

古蕭轉頭看著李小暖,彎著眼睛笑著說道:

“我學了畫就過來找你,你先挑個喜歡的。”

李小暖張了張嘴,想了想,只笑著點了點頭。

古蕭拎著包袱,往前院去了,李小暖站在院門口,看著他走遠了,才慢悠悠的晃回院子裡,冬末臉色陰鬱的跟在後面進了屋。

李小暖靠在東廂榻上,慢慢的理著絲線,放到花繃上比劃著配著顏色,冬末側著身子坐在榻上,看著李小暖,終於忍不住,生氣的說道:

“姑娘,那週嬤嬤往梧桐院、薔薇院、菡萏院都送了風箏,就咱們松風院,連片紙影子也沒見到!”

李小暖彷彿沒有聽到,對著光,仔細的配好了線,細細的將線纏好,才抬頭看著冬末,微笑著說道:

“她送風箏的時候,咱們又不在府裡。”

“姑娘!”

冬末跺了跺腳,有些恨恨的低聲叫道,李小暖輕輕嘆了口氣,放下手裡的絲線,低聲說道:

“冬末,這些事小的不能再小了,不必計較,這府裡,老祖宗、夫人,大姐姐、二姐姐,古蕭對我都好,你和這院子裡的人對我也好,這就足夠了,我不是人家府裡正經主子,人家應酬我是人情,不應酬是本份,哪裡能強求的?”

冬末眨了眨眼睛,李小暖歪著頭,盯著她看了一會兒,思量了片刻,才慢騰騰的接著說道:

“你是這府裡的家生子兒,這府裡牽牽連連、一環套一環的人情恩怨,你也該留心些,你先跟我說說周嬤嬤吧。”

冬末怔了怔,有些莫名其妙的問道:

“說周嬤嬤什麼?”

李小暖鬱悶的嘆了口氣,

“週嬤嬤是夫人的陪房,一家門都隨著夫人到了古家,你說說她家裡有什麼人,有什麼親戚什麼什麼的。”

冬末想了想,低聲說道:

“週嬤嬤丈夫是府裡的大管事,現帶著大兒子在京城看房子,統管著夫人在京城的陪嫁鋪子、莊子,還有古家在京城的產業,週嬤嬤女兒現在夫人院里當差,是一等丫頭,小兒子只有六歲,還沒領差事。”

冬末看著李小暖,想了想,接著說道:

“週嬤嬤還有一個嫡親的弟弟也一起過來古家的,娶了府裡老劉管家的麼女,送咱們回去田窩村的那個劉管事,就是老劉管家的大兒子。”

李小暖歪著頭看著冬末問道:

“那原來管著針線房的,是誰?”

冬末揚著眉梢,怔了怔,

“是王嬤嬤!”

“王嬤嬤是劉管事的妻妹。”

李小暖看著冬末說道,冬末有些不服氣的說道:

“裁撤針線房是大小姐的主意,咱們可是一句話也沒說過!”

李小暖聳拉著眉梢,鬱悶起來,

“冬末,你說你一句話沒說過,人家會不會相信?換了是你,你會怎麼想?老話說瓜前不納履、李下不整冠,就是這個道理啊,不是你說你做了沒有,而是別人認為你做了沒有!明白不明白?”

冬末不服氣的嘟著嘴,

“就算是這樣,那也是老祖宗和夫人點了頭的,也怪不到咱們頭上!”

“冬末!”

李小暖皺起了眉頭,盯著冬末,聲音嚴厲起來,冬末微微縮了縮身,李小暖聲音清冷著說道:

“說人情就以人情論,說規矩就論規矩說,人家跟你講人情,你跟人家論規矩,那還有什麼話好說?!你大約是在老祖宗身邊當差習慣了,縱有什麼蠻橫不講理的,人家看在你是老祖宗的丫頭份上,也不敢和你計較,若是這樣,晚上我稟了老祖宗,你還回去瑞萱堂當差吧。”

冬末臉色紅漲起來,跪在地上重重的磕著頭,

“姑娘,冬末錯了,求姑娘饒了冬末這回。”

李小暖不耐煩的抬了抬手,

“你起來,不要動不動就跪著磕頭。”

冬末起身,垂著頭站在榻旁,李小暖指了指榻,

“你還照樣坐著說話就是,我不過和你講這個道理,若論規矩,你沒錯,人家更是半分不妥也沒有,若論人情,其一,不管咱們做沒做,這瓜前李下的事是有過了,就算不說這些,咱也沒給過人家甚麼人情不是,大家彼此都沒有人情,我不過是寄居在這府裡的,人家送不送這風箏,有什麼好挑剔的?”

李小暖看著低垂著頭的冬末,接著說道:

“這是一,其二,這巴高踩低的事,哪裡沒有?什麼時候沒有?你計較這些,除了給自己添堵生悶氣,還有別的什麼用處沒有?”

冬末慢慢點了點頭,低聲說道:

“我知道了。”

李小暖看著她,慢慢嘆了口氣,低低的說道:

“你淨計較這些沒用的東西!針線房這事一出來,你就該警醒著,好好留心看著自己得罪了人沒有!若是能想法子解開自然好,若沒法子解了,就要時時留心,別讓人算計了去,你看看你,還在這裡傻呵呵的計較人家送沒送風箏!真不知道說你什麼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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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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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意外

冬末疑惑的看著李小暖,凝神思量了片刻,微微舒了口氣,低聲說道:

“姑娘,我知道了,往後若是再碰到這樣的事,能解便解,若做了死結,就要時時警醒留心著才好。”

李小暖舒了口氣,笑了起來,

“你是個聰明的,就是這樣,咱們不惹事,可也不怕事!”

冬末眼睛亮亮的點了點頭。

李小暖笑著往後靠了靠,慢騰騰的繡起花來。

未末時分,古蕭上完了課回來,李小暖遣人去叫了古云歡和古云姍,古蕭拉著李小暖,幾個小丫頭拿著風箏,一行人往後面園子奔去。

古蕭拉著李小暖,直奔致遠閣方向,

“暖暖,咱們到致遠閣那邊放風箏去,那里地勢最高,風大,風箏肯定飛得高!”

兩人奔到致遠閣下,從小丫頭手裡挑了只蝴蝶風箏出來,接好了線,古蕭吩咐小丫頭托著風箏跑到高處,自己拿著線軸準備升起風箏來。

竹枝急忙攔住古蕭,曲了曲膝笑著說道:

“少爺,這可不行,這線又韌又細,最容易劃破手,少爺若是為了這個劃破了手,我們這幫侍候的奴才就不用活了!少爺還是給我,我升起來再給您吧。”

古蕭微微轉過身,護著線軸,固執的搖著頭,竹枝忙回過頭,求援般看著李小暖,李小暖笑了起來,走到古蕭面前,

“竹枝說得倒在理兒,這線是細了些,最容易劃破手,要不,我用帕子給你把手包上,這樣就不會劃破手了。”

古蕭彎著眼睛笑著點了點頭,李小暖從袖子裡抽出棉帕子,仔細的在他手掌上纏了幾層係好,又要了竹枝的帕子,把古蕭的另一隻手包好,笑盈盈的拉著古蕭的兩隻手給竹枝看著,

“竹枝姐姐,你看看,這樣子,肯定不會劃破手了。”

竹枝笑著搖了搖頭又點著頭。

古蕭捏著風箏線,揮著手試了試風向,李小暖笑瞇瞇的問道:

“好了沒有?我讓人放開風箏了?”

古蕭滿臉緊張的點了點頭,李小暖跳著腳揮著手,示意小丫頭放開風箏。

小丫頭跳起來,用力把風箏往上拋去,古蕭急忙拉著風箏線往前跑著,藉著風力要把風箏升上去,可風箏翻了兩個滾,一頭載在了地上,李小暖捂著嘴,笑得彎著腰,眼睛瞇在了一處。

不遠處傳來一陣放肆的哈哈大笑聲,古云姍和古云歡帶著幾個丫頭,拿著風箏,也過來了,古云歡指著古蕭笑話道:

“真是笨!連只風箏都升不起來!”

“哼!”

古蕭白了古云歡一眼,也不理她,小丫頭早就奔過去重新揀起了風箏,古蕭揮手示意著小丫頭再試一次。

古云姍、古云歡和李小暖站到一處,好整以暇的看著古蕭升風箏。

這次倒比上一回強,風箏斜斜歪歪的升了起來,古蕭滿臉緊張,不停的拉著風箏線,緊緊盯著在半空中東一頭西一頭的風箏,風箏前進後退著,一頭扎在了旁邊高大的銀杏樹上!

古云歡哈哈大笑起來,指著古蕭,笑得說不出話來,古云姍也笑得前仰後合,古蕭惱怒的用力拉著風箏線,李小暖忙奔過來,笑盈盈的拉著他,

“別拉了,卡在樹上了,哪里拉得下來?這裡的風一會兒大一會兒小,樹又多,要不咱們換個地方吧。”

古云姍笑著走過來,接過了李小暖的話頭,

“這裡不是放風箏的好地方,咱們去湖邊放去,那裡開闊,風箏至少不會掛到樹上去。”

古蕭將手裡的線軸遞給了竹枝,竹枝忙接過線軸,打發個小丫頭去叫守園子的婆子過來取風箏。

一行人轉過假山,說說笑笑著往湖邊開闊處走去。

到了湖邊,古蕭固執著仍要自己升起風箏來,古云姍和古云歡也不理他,看著婆子升起了風箏,才接過來,用帕子墊著手,放著玩兒。

李小暖和古蕭一起,跑出了一身汗,又摔壞了兩個風箏,總算勉強升起了一隻燕子風箏來,古蕭滿臉得意的仰頭看著越升越高的風箏,舒了口氣,將風箏遞給了李小暖,

“你來放!可好玩了!”

李小暖從冬末手裡接過棉帕子,墊在手裡,接過了風箏線軸。

昇在空中的風箏,迎著風將線繃得緊緊的,李小暖用力拉著風箏線,古蕭在旁邊緊張的指揮著:

“暖暖!不要放線了,不要放了!快拉回來!收一收線!……唉,不對,快放線,快放線!”

李小暖只當沒聽見,由著自己性子,想收就收,想放就放。

古云歡給古云姍使了個眼色,兩個牽著風箏,往古蕭和李小暖的燕子風箏靠近過來。

古蕭緊張的大叫起來,

“暖暖!快!她們過來了!快收線!”

李小暖也有些緊張起來,想牽著風箏往旁邊躲,卻不知道如何才好,往東拉線,風箏偏往西飛去,眨眼功夫,古云歡的風箏就纏了過來,古蕭緊張的伸手過來,要奪李小暖手裡的線軸,李小暖仰著頭,看著空中的風箏,躲閃著古蕭,

“你不要搶!讓我來!”

古云姍的風箏也跟著纏了上來,李小暖緊張的用力往回扯著風箏線,轉眼間,三隻風箏纏到了一處。

古蕭急得團團轉著,緊挨著李小暖,不停的伸手去幫她扯風箏線,李小暖一邊仰頭看著,一邊躲著他,

“姑娘小心!”

冬末驚叫時,已經晚了,李小暖的腳滑下湖岸,一個倒載蔥,往湖里滾了進去。

冰涼的湖水一下子裹了上來,李小暖倉促中嗆了口水,忙閉上嘴,屏住氣息,讓自己冷靜了下來,扔開手裡的線軸,兩隻手劃著水,努力讓自己的頭露出水面去。

李小暖的頭剛浮出水面,不知道是誰猛撲下來,又把她撲進了水里,李小暖氣得簡直想破口大罵,只恨張不開嘴,罵不出來!

跳下來的人緊緊抱著她,李小暖拖又拖不動,推又推不開,一口氣憋得人已經受不住了,焦急驚慌之下,鼻子和嘴裡都嗆進了冰涼的湖水。

正要絕望時,李小暖和抱著她的人一起,被人 一把推出了湖面,李小暖大口大口喘著氣,轉過頭罵道:

“他喵個貓的!你……”

李小暖後面的話硬生生的咽了回去,緊緊抱著她的是古蕭,正一口一口的往外吐著水。

丫頭婆子們驚恐異常的將兩人拖到岸上,古云姍撲到古蕭身上,聲音淒厲的尖叫著:

“古蕭!你醒醒!你……醒醒!”

古云姍後面的聲音已經變成了驚恐的哭泣,古云歡呆呆的站在旁邊,聽到古云姍的哭聲,也跟著放聲大哭起來。

李小暖撲到古蕭身邊,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推著古云姍呵斥道:

“別哭了!他沒事,趕緊讓他趴著,把肚子裡的水控出來!”

兩個老成有經驗的婆子奔過來,上前抱著古蕭,把他放到自己腿上,頂著他的腹部,把古蕭的身子彎成個弓形,古蕭哇哇的吐起水來,邊吐邊慘叫了起來:

“難……哇!受死……哇!了!

古云姍鬆了口氣,腿腳酸軟著跌坐在地上,冬末臉上白得沒半分血色,手指痙攣著緊緊抱著李小暖的腰,李小暖頭彎下去吐著水,轉頭看著跌坐在地上的古云姍,一邊吐水,一邊斷斷續續的說道:

“叫……大夫……”

古云姍醒過神來,扶著珍珠的手站起來,一迭連聲的吩咐著:

“趕緊把他們兩個抬回去!不不不!抬到瑞萱堂!趕緊去稟報老祖宗和夫人去!趕緊讓人去請大夫,快去!”

周圍的丫頭婆子忙亂著,跑去傳信的傳信,叫人的叫人。

古蕭肚子裡的水已經吐乾淨了,只是不停的干嘔著,李小暖也吐乾淨了水,只覺得頭痛得彷彿要裂開一般,強自鎮靜著,垂著頭低聲問著冬末,

“我是自己跌下去的,古蕭是怎麼掉下去的?”

“少爺……看到姑娘掉進去,就撲到湖里去了!”

冬末聲音低低的說道,李小暖怔了怔,胸口暖暖的鬱悶起來,他真會幫倒忙!把她又撲回湖里不說,週夫人和老祖宗要是知道他是為了救她才撲進湖里的,她豈不成了禍根了?!

他可是古家兩代單傳的獨苗苗!

李小暖頭痛得更厲害了,婆子們抬了竹椅子來,七手八腳的抬起古蕭和李小暖,往瑞萱堂方向奔了過去。

剛出了垂花門,週夫人臉色慘白著急奔過來,推開婆子,直撲到古蕭身上,一把把他摟在懷裡,古蕭努力想笑一笑,剛想說話,週夫人看到活生生的古蕭,一口氣松下來,緊緊把古蕭摟在懷裡,放聲大哭起來。

古云姍忙上前和丫頭婆子一起扶起週夫人,

“母親別哭,古蕭沒事,好好兒的,得趕緊送他回去換衣服去!”

週夫人忙放開古蕭,幾個婆子重新抬著古蕭,剛走了幾步,就看到李老夫人扶著碧蓮、翠蓮,氣息急促的奔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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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寒症

週夫人忙迎了上去,扶著李老夫人,不停的抹著眼淚,卻說不出話來,李老夫人急奔到古蕭身邊,伸手撫著他的頭臉,古蕭強笑著安慰著李老夫人,

“我沒事,沒事!”

李老夫人見古蕭面色還好,沒什麼大事,鬆了口氣,轉過身,往後走了幾步,看著面色慘白的李小暖,伸手輕輕撫了撫李小暖的臉,李小暖氣息有些微弱的強笑著說道:

“我也沒事!驚著老祖宗和夫人了。”

李老夫人重重的嘆著氣,轉過身,連聲吩咐著:

“趕緊把他兄妹倆抬到我院子裡去,快去煮薑湯,準備熱水!去拿衣服來!趕緊請大夫!快去!”

婆子們抬著兩人急匆匆的進了瑞萱堂,洗了澡,換了衣服出來,裹著被子一南一北半躺在暖閣裡。

李老夫人坐在床前的扶手椅上,週夫人侍立在旁邊,一邊抹著眼淚,一邊看著正喝著薑湯的古蕭和李小暖。

古蕭臉色漸漸紅暈起來,李小暖臉色蒼白著,只覺得身上越來越冷,頭痛得幾乎忍受不住。

兩個管事婆子引著大夫,急匆匆的進了院子,古云姍等人急忙迴避到了里間,週夫人也隱在了屏風後,李老夫人端坐在扶手椅上,讓著大夫坐了,眼睛一瞬不瞬的盯著凝神診著脈的大夫。

大夫給古蕭診了一隻手,換了一隻手又仔細的診了,轉頭看著李老夫人,恭敬的說道:

“老夫人,古少爺沒什麼大礙,我開一帖安神湯給他,早晚喝上幾劑就沒事了。”

李老夫人鬆了口氣,臉上露出微笑來,聲音和緩的說道:

“多謝溫先生,還請溫先生給我這小孫女也仔細診一診。 ”

溫大夫欠身答應著,起身挪到李小暖旁邊,伸手診了一會兒脈,眉頭微微皺了起來,換了隻手又仔細診了,思忖了片刻,才轉頭看著李老夫人說道:

“老夫人,小姐受了風寒,這脈像上……”

“不用說脈象,我也不懂,你只說嚴重不嚴重吧。”

李老夫人止住了溫大夫的話,溫大夫笑著點了點頭,

“是!有些個嚴重,小姐大約前些時候生過病,病癒後失於調理,身子骨虛弱了些,才引得風寒入體,不過倒也不妨事……”

“到底重不重?妨事還是不妨事?”

李老夫人擰著眉頭問道,溫大夫忙陪笑著道:

“雖說病症有些重,倒也不妨事,我開帖藥,小姐吃上一陣子,等退了風寒,再換個方子調理些日子,也不過就是三兩個月,就能全好了。”

李老夫人舒了口氣,微笑著謝道:

“有勞溫先生了,請外頭開方吧。”

溫大夫忙起身,連稱“不敢”,隨著管事婆子到外面開方子去了。

李小暖轉頭看著李老夫人,聲音低弱的說道:

“老祖宗,我回去松風院歇著吧。”

李老夫人憐惜的看著李小暖,點了點頭,溫和的安慰著她:

“好孩子,我讓人送你回去,好好歇著,有老祖宗疼你呢。”

李小暖看著李老夫人,點了點頭,冬末用斗篷裹緊了李小暖,瑞萱堂的兩個婆子輪流抱著她,把她送回了松風院。

不大會兒,管事婆子送了幾包藥和煎藥的藥銚子過來,冬末親自守著煎了藥,用綿紙仔細潷了藥汁出來,略晾涼了,送到內室,魏嬤嬤抹著眼淚,半扶半抱著李小暖,餵她喝了藥。

李小暖喝了藥,漱了口,就沉沉睡著了過去。

瑞萱堂,古蕭喝了安神湯,在暖閣裡沉沉睡著了,李老夫人和周夫人守著古蕭,看著他睡沉了,才悄悄出了暖閣,轉到了東廂,叫了古云姍和古云歡進來。

週夫人盯著古云姍和古云歡,擰著眉頭問道:

“好好的放風箏,怎麼就跌到湖里去了?”

古云歡膽怯的轉頭看著古云姍,兩隻手抓著裙帶,低低的說道:

“我離得遠,沒看清楚。”

古云姍掃了她一眼,垂著頭,兩隻手慢慢揉著手裡的棉帕子,沉默了一會兒,才低低的說道:

“我、雲歡還有古蕭的風箏纏在了一起,古蕭和小暖光顧著仰頭看風箏,我和雲歡也只顧著看風箏了,古蕭和小暖腳底下踩空了,就一起滾到了湖里。”

古云姍的聲音越說越低,古云歡急忙重重點著頭附和著,

“好像就是這樣,我聽到冬末尖叫了一聲,他們兩個已經一起滾進湖里了,他們兩個一處放風箏,跑得快,丫頭婆子離得遠,沒拉住……”

古云姍不停的點著頭,表示同意古云歡的話,李老夫人輕輕嘆了口氣,揮了揮手,止住了古云姍和古云歡的話,轉頭看著周夫人低聲說道:

“獨苗……唉!明兒讓人去靈應寺上柱香,給蕭兒點盞長明燈去,再讓周嬤嬤到鎮上看看,有那孤苦無著的,都接濟一二,積些功德吧。”

週夫人急忙點頭答應著,

“我也是這樣想著的。”

李老夫人又嘆了口氣,轉頭看著古云姍和古云歡,溫聲安慰道:

“沒事了,都過去的,往後蕭兒也好,你們也罷,都要離這些危險去處遠著些,君子不立危牆下,講的不就是這個理兒?往後可要小心著些自己才好。”

古云姍和古云歡忙站起來,恭敬的答應著,李老夫人揮了揮手,打發著兩人,

“你們也回去歇著吧。”

古云姍和古云歡告退出來,出了院門,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古云歡遲疑了下,緊挨著古云姍,俯到她耳邊低低的說道:

“冬末那丫頭離得最近!”

古云姍咬著嘴唇,拉著古云歡,一邊往前走,一邊仔細思量了一會兒,低聲說道:

“冬末性子雖直,可也是個聰明人,古蕭自己撲進湖里這事,張揚出來,她和小暖都沒有好處!”

古云歡點了點頭,想了想問道:

“這事,要不要給小暖說一聲?”

古云姍皺著眉頭,停了半晌,頓住腳步,低聲說道:

“小暖如今病著,再說,她是先跌進去的,古蕭是哪能掉到湖里去的,她也不一定知道,回頭探探她的話,若是不知道這事,也就不用再提了,古蕭那裡,倒要說一聲才好!”

“那?”

古云歡也跟著皺起了眉頭,

“古蕭這會兒還在瑞萱堂呢。”

“反正這會兒他吃了藥,也睡沉了,等晚上吃飯的時候,找個空跟他說一聲就行了。”

兩人慢慢說著話,各自回去院子了。

晚上,李小暖暈暈沉沉的醒過來,渾身已經發起了低熱,魏嬤嬤抱著她,就著冬末的手吃了幾口白粥,就再也吃不下了。

冬末摸著李小暖溫熱的頭和身子,焦急的和魏嬤嬤商量著,

“姑娘發起熱來了,得稟了老祖宗,趕緊請大夫再過來診一診才行!”

李小暖暈沉著聽到冬末的話,伸手拉了冬末,低低的說道:

“沒事,就是要發熱的,這熱沒兩天也退不下去,不用去了,明天再讓大夫診吧。”

冬末遲疑的看著魏嬤嬤,兩人正猶豫間,小丫頭在外面稟報著:

“孫嬤嬤來了。”

魏嬤嬤守著李小暖,冬末急忙起身迎了出去。

孫嬤嬤提著盞燈籠,已經進了院子。

冬末接過孫嬤嬤手裡的燈籠,遞給旁邊侍候的小丫頭,孫嬤嬤進了屋,探頭往裡面看了看,低聲問道:

“表小姐醒了沒有?覺得好點沒有?”

“醒了,沒怎麼覺得好,這會兒正渾身發著熱,我和魏嬤嬤急得不行,也不知道要不要請大夫再來診診。”

“噢?”

孫嬤嬤皺著眉頭,腳步輕悄的進了內室,靠到床前,低頭仔細的看著暈沉著的李小暖,伸手摸了摸李小暖的額頭,皺起了眉頭,直起身子,退到外間,轉身看著緊跟出來的冬末說道:

“我這就讓人去請溫先生去!”

冬末感激的點著頭,一直送孫嬤嬤出了院子,看著她走遠了,才松了口氣回到正屋。

過了小半個時辰,管事婆子就引著溫大夫進了松風院。

溫大夫凝神仔細的給暈睡中的李小暖診了脈,舒了口氣交待道:

“這寒症沒有加重,這病症,是有發熱這症狀的,無礙,還照著我中午開的方子吃藥,明天我再過來。”

魏嬤嬤和冬末總算鬆了口氣,恭敬的送了溫大夫出去,魏嬤嬤看著李小暖,冬末過去瑞萱堂回話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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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牽與連

直到第二天傍晚,李小暖身上的熱才稍稍退了些,李老夫人打發孫嬤嬤和碧蓮過來看了四五趟,週夫人也打發蘭若過來看了一回。

古蕭被李老夫人留在了瑞萱堂,哪也不准去,連課也停了,讓人去和夫子請了幾天假,古蕭團團轉著,卻不敢和李老夫人說要過去看李小暖,只不停的打發菊影和杏紅一趟趟往松風院探看著。

古云姍和古云歡也差大丫頭過來看了兩回,聽說還好,也就放下心來。

隔天,溫大夫又過來診了脈,調了個方子,小玉熬了藥端進來,魏嬤嬤接過試了試,側著身子坐到床沿上,將藥碗遞給半躺在床上的李小暖,李小暖接過藥,苦惱的皺著眉頭,閉著眼睛一飲而進。

蘭初忙接過空碗,遞了漱口水過來,李小暖漱了口,苦著臉哀嘆著:

“這麼苦的藥,要吃到什麼時候?!”

“溫先生說了,姑娘去年那場病就沒調理好,如今就算風寒好了,也要吃個三兩個月的藥,好好調理調理!”

魏嬤嬤笑著解釋道,李小暖臉苦得更厲害了,往後重重的靠到了靠枕上,痛苦的哀嘆起來。

冬末掀簾子進來,曲膝請了安,笑著說道:

“我回來了,嬤嬤趕緊去薔薇院吧,大小姐該等著了。”

魏嬤嬤點了點頭,伸手愛憐的撫了撫李小暖散著的頭髮,李小暖笑著推著她,

“嬤嬤趕緊去吧,早去早回。”

魏嬤嬤笑了起來,起身告了退,出門去了。

冬末悄悄揮手斥退了小玉和蘭初,看著兩人出了門,側著身子坐到床沿上,低聲說道:

“前兩天姑娘身上發著熱,人也糊糊塗塗的,我就沒跟姑娘說這事。”

李小暖直起上身,微微有些緊張的看著冬末,冬末往前挪了挪,接著說道:

“前天晚上姑娘身上起了熱,又請溫大夫過來診了脈,過後我就去瑞萱堂給老祖宗回話,回了話出來,少爺讓菊影姐姐叫我進了暖閣,偷偷和我說,大小姐囑咐他了,讓他說他是和姑娘一起跌進湖里的。”

李小暖一時怔住了,呆了半晌才恍過神來,轉頭看著冬末低聲問道:

“是大小姐讓他這麼說的?”

“是!少爺說,大小姐和二小姐也是這麼跟老祖宗和夫人說的,大小姐囑咐少爺別亂說,少爺就又囑咐我別亂說,少爺說,大小姐說了,若是老祖宗和夫人知道他這樣淘氣,敢自己往湖里跳,肯定會氣壞的!”

李小暖眨了幾下眼睛,抬手撫著自己的額頭,長長的嘆息著,

“冬末,我覺得自己命真好!真是有福氣!這麼多人對我這樣好!”

冬末睜大眼睛看著李小暖,失笑起來,

“姑娘這樣的,還命真好?真有福氣?姑娘真是知足倒是真的!”

李小暖歪著頭看著冬末,也不管她明白不明白,反正這事她是不准備解釋給她聽了。

冬末看著李小暖,遲疑著,咬了咬嘴唇,下了決心般說道:

“姑娘,還有件事,那天,出事時,竹枝正跟我站在一處。”

李小暖怔了怔,轉頭看著冬末,凝神想了片刻,低聲說道:

“這件事,大姐姐和二姐姐既然都這樣說了,古蕭也這樣說了,那這件事就只能這樣了,竹枝也犯不著、也不敢再冒這個頭去,只是……”

李小暖轉頭看著冬末,帶著絲笑意吩咐道:

“若是哪天竹枝找你說起這事來,你就一口咬定,你看到的就是一起跌進去的,她若說別的,你只說是她眼花了。”

冬末揚著眉梢,忍著笑點了點頭,李小暖伸展著胳膊,長長的舒了口氣往後靠去,

“我病著,古蕭若是過來,你就到院門口把他擋回去,跟他說,溫大夫說過的,這風寒病最易過人,不要讓他進院子裡來,大姐姐和二姐姐若是來了,也這麼說。”

冬末微微怔了怔,想了想,笑著點了點頭,

“姑娘是個心細的,過了病氣這話若等人家說,倒不如咱們自己先說出來的好!”

李小暖笑著點著頭,

“就是這樣!”

古蕭被李老夫人拘著,連瑞萱堂的門也出不得,古云歡過來松風院看過一趟李小暖,在院門口就被冬末恭恭敬敬的擋了回去,李老夫人聽孫嬤嬤說了,嘆了口氣感慨著:

“果然是個玲瓏剔透的,若蕭兒有她一半的心眼……唉!”

第二天,李老夫人就放古蕭上課去了,晚上也讓他回去梧桐院歇著了。

失足落水的事漸漸淡下來過去了,古蕭每天上課,學畫,一天幾趟的打發人往松風院送各種各樣的東西,自己寫的字,對的對子,畫的畫,偷偷溜到鎮上買的小玩意兒,自己覺得好吃的各種吃食……

李小暖退了熱,躺在床上喝了幾天藥,漸漸好了起來,魏嬤嬤只不許她出屋,怕她再受了風、著了涼,李小暖就坐到東廂榻上,歪在靠枕上看書,偶爾也坐到西廂的桌子前,慢慢影著字。

古蕭不能去松風院,只好每天悶悶的呆在梧桐院唸書、寫字、畫畫。

梧桐院前院廂房裡,竹枝悶悶不樂的坐在床上做著針線,門口響起腳步聲,接著是輕輕的敲門聲,竹枝忙起身開了門,澄心院的大丫頭蘭芷一隻手提著隻小食盒,正笑盈盈的站在在門外,竹枝立即綻放出滿臉笑容來,

“是蘭芷姐姐,快進來!”

“就你一個人啊?”

蘭芷笑著往屋裡探了探頭,竹枝忙笑著點著頭,

“就我一個,杏紅今天當值,可沒空在屋里呆著!”

蘭芷提著食盒,笑盈盈的進了屋,

“早就想過來找你說話玩兒了,這幾天事情多得真是一件接著一件,好容易今天才得了空兒!”

竹枝關了門,回身從自己櫃子裡取了兩隻精緻的哥窯蟹爪紋杯子來,蘭芷將手裡的提盒放到桌子上,打開來,取出了兩碟子點心,笑著說道:

“昨兒我去大廚房,正好看到劉嬤嬤吩咐人磨綠豆粉,我想著你最愛吃綠豆糕,今天一早就過去討了碟,這一碟紫藤糕是昨天夫人賞的,正是應季的東西,咱們正好邊吃邊說話兒。”

竹枝笑盈盈的點著頭,從暖窠裡倒了兩杯茶端過來,遞給蘭芷一杯,兩個人坐到床上,靠著靠枕,擠在一處說著體已話兒。

“……你弟弟好些了沒有?”

兩人嘰嘰咕咕的說笑了一陣子,蘭芷笑著問道,竹枝臉色沉了沉,嘆了口氣,

“好什麼,還不是那樣,不過是這會兒天暖了,咳得好些罷了,昨兒……”

竹枝頓住了話,嘆了口氣,不再往下說,蘭芷仔細看著她的臉色,笑著從懷裡取了個小小的荷包出來,遞給了竹枝,

“你有什麼難處,可別想瞞我!咱們一處選進來侍候夫人,從小的情份,有什麼話不能說的?這裡頭是一兩銀子,你趕緊讓人帶給你娘,你弟弟的病,雖說天暖了就能好些,可這藥是一天也斷不得的!”

竹枝微微漲紅著臉,伸手推了回去,蘭芷笑著將荷包塞到她懷裡,

“拿著吧,昨天發月錢,我就想到這事了,那天在園子裡侍候的丫頭婆子,統統扣了一個月的月錢,你和冬末可是要扣去兩個月的呢!冬末也還罷了,家裡也不急著這銀子用,你弟弟可等著你這一吊錢吃藥呢,趕緊拿著吧!”

竹枝感激的看著蘭芷,蘭芷笑著推著她收了荷包,

“你呀,下次小心些侍候著,你那主子,可是半分差錯也不能有的!”

竹枝挑著眉梢,有些恨恨的說道:

“不提這個也還罷了,一提這事,我就氣悶的不行!”

蘭芷疑惑的看著她,竹枝走到門口,開了門左右看了看,輕輕關了門,回來擠到蘭芷身邊,俯在她耳邊低低的說道:

“那天失足滑下去的,明明只有表小姐一個人,少爺看到表小姐滑到了湖里,要救表小姐,是自己跳下去的!我看得清清楚楚,也不知道大小姐和二小姐是怎麼看的?竟說是兩個人一起滑到湖里去的!”

“啊?!”

蘭芷低低的驚呼了一聲,

“真是這樣的?你看清楚了?”

“清清楚楚!冬末和我站在一處,肯定也看得清清楚楚!”

“那你問過冬末沒有?”

“問過了,冬末也一口 咬定是兩個人一起滑進去了,還說我眼花了!我肯定沒有眼花,我看的清清楚楚!”

竹枝生氣著有些傷感起來,抽出帕子抹著眼淚,

“滿院的丫頭,偏就我當值的時候出了這樣的事,年底的大紅封肯定是不能有的了,本來菊影姐姐都和我說過了,讓我今年用心侍候著,年底的大紅封就讓我得了,好讓我拿回去讓我娘把房子修了……”

竹枝哽咽著抽泣起來,蘭芷忙摟著她的肩膀,輕聲安慰著她,

“好了,好了,想開些吧,這也是沒法子的事,唉!”

蘭芷重重的嘆著氣,低聲說道:

“那風箏是我娘孝敬進來的,因為這個,連帶著我娘也在夫人那裡吃了掛落,說不該送這不祥的東西進來……算了算了,想開些就是了,就當是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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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惡果

竹枝止了抽泣,用帕子按著眼角,傷感的說道:

“也只能這樣想了,我就算為了這個氣出病來,又能有什麼法子?這話若是冬末說的,我還能辯上一辯,爭上一爭,大小姐和二小姐,還有少爺都這樣說了,我再說別的,可不就是拿雞蛋和石頭去碰了?!”

蘭芷安慰著她,慢慢轉開了話題,兩人又細細碎碎的說了半天話,蘭芷才告辭出來,回去澄心院了。

李小暖直病了差不多一個月,溫大夫才將藥方調成了調理的湯藥,宣布了她的康復,溫大夫走後,李小暖換了衣服,帶著冬末去瑞萱堂請安了。

李老夫人拉著李小暖坐到榻上,憐惜的摟著她,心疼的說道:

“你看看,瘦得下巴都尖出來了,往後可要小心著些,可不能再病了,老祖宗都快心疼死了!”

“老祖宗!”

李小暖聲音軟軟的低聲說著話,依賴的靠在李老夫人懷裡,週夫人笑著看著她說道:

“往後可不能再這樣淘氣了,不光老祖宗心疼,這一家人可都牽掛得不行。”

“小暖以後再不敢了。”

李小暖忙恭敬的答道,李老夫人笑哈哈的撫著李小暖的後背,溫和的說道:

“你剛好,溫先生說你這身子骨還弱,要再調理些日子才行,這早學暫時就不要去了,若覺得身子還好,就上午過去聽聽書,聽累了就回來,不必拘著時候,你病了這一個月,蕭兒沒了伴,這唸書的勁頭可是一天不如一天!”

“是!老祖宗最疼小暖了!我想明天就去上課去!”

週夫人笑著搖著頭看著李小暖感嘆道:

“這丫頭唸書上頭倒真是難得,若是個男孩子,可是個有出息的。”

“唉!”

李小暖重重的嘆了口氣,聳拉著眉梢說道:

“我和古蕭哥哥比背書,從來沒贏過他!我一定要贏他一回!”

週夫人指著李小暖,笑出了聲,

“這孩子,你跟他比什麼?他過兩年就得考童子試了,你一個姑娘家,又不用考那些東西,不過念些書,明明理罷了,往後還是多用些心在針線上頭,過幾年,去乞巧節上拿個頭籌回來,才是正理!”

李小暖嘟了嘟嘴,週夫人看著李小暖,笑著搖著頭,李老夫人若有所思的看著李小暖,沒有說話。

李小暖差不多恢復了以往的日子,只是早上不用早起上早學了,中午從瑞萱堂吃了飯回來,古蕭跟著林先生學好畫之後,再到松風院,李小暖陪著古蕭背完書,就藉口勞累著了要歇息,把他趕回梧桐院寫字去,晚上也是各自去瑞萱堂請安吃飯。

日子忙碌著滑得飛快,很快就進了五月裡,天氣一天比一天暖和,院子一角的芭蕉越來越濃綠起來,趕著下雨,李小暖就坐到東廂榻上,透過紗窗看著被雨水洗刷的干淨異常的翠玉般的芭蕉葉,聽著雨水滴落在芭蕉葉上的細碎聲響,只是沒有那份“早也瀟瀟,晚也瀟瀟”的心境。

五月裡的雨水特別多,浠浠瀝瀝的下起來沒個完,申正時分,李小暖穿著高底木屐,撐著傘,帶著冬末往瑞萱堂走去。

吃了飯,小丫頭奉了茶上來,李老夫人接過慢慢喝著,週夫人滿臉喜色的坐在榻前的扶手椅上,李小暖微微有些奇怪的看著周夫人,實在是難得見她有這樣的喜色。

李老夫人放下手裡的杯子,笑著轉頭看著古云姍吩咐道:

“你母親六月初一的生辰,雖說如今這個時候也不宜太熱鬧,可也要好好辦一辦,再說,”

李老夫人轉頭看著渾身透著喜氣的周夫人,笑了起來,

“你看看,就算咱們不想熱鬧也不行呢!”

週夫人笑了起來,欠著身子說道:

“看母親說的,恪兒是專程過來給母親賀壽的!”

李小暖端著杯子的手僵住了,古蕭怔了怔,急忙問道:

“是恪表哥要來上里鎮看咱們了?”

李老夫人笑著點著頭,溫和的解釋道:

“六月初一是你母親生辰,六月初九又是我過生日,你姨母姨父就打發你恪表哥過來賀壽,這個月底就到了,要在咱們家住上半個月再回去。”

古蕭笑得眼睛彎成了月牙,古云歡眼睛驟然亮了起來,呼吸急促著微微有些不穩起來,古云姍掃了眼古云歡,轉頭看著李老夫人,笑著說道:

“若是月底就到,也沒幾天了,得趕緊讓人收拾院子去了!”

“我可不就是要跟你說這事的,說著說著,又說遠了,你看看,祖母也是年紀大了!”

李老夫人笑著說道,古蕭擠到李老夫人身邊,搖著李老夫人的手臂,

“老祖宗才不老呢,等我老了,老祖宗也不老!”

週夫人“扑哧”一聲笑出了聲,古云姍挑著眉梢,斜睇著古蕭笑道:

“你老了,老祖宗也不老,這叫什麼話?”

古云歡捂著嘴,笑得春光燦爛,李小暖微笑著,心卻一點點沉了下去。

“你都老了,老祖宗還不老,那不是老祖宗,那是老妖精!”

李老夫人哈哈笑著說道,屋子裡的人笑成了一團,古蕭也笑倒在李老夫人懷裡。

李老夫人和周夫人又細細商量了半天,決定把這個恪表哥安置在前院娑羅館,那裡原是古老太爺靜心清修之處,院落精緻清雅,景色極好,地方也寬敞。

李老夫人和周夫人細細囑咐著哪一處要哪能收拾,何處放何物,古云姍一一答應著,一家人比往常晚了大半個時辰才告退出來,各自回去歇息了。

李小暖出了瑞萱堂,低著頭,腳下漸漸越走越快起來,古蕭正眉飛色舞的說著他的恪表哥,見李小暖走得快了,忙拉著她的手說道:

“暖暖,你慢一點,天黑得很,慢些走,小心別絆著了。”

李小暖忙頓住腳步,她有些焦躁了。

古云歡擰著帕子,也不理人,一路出著神自顧自的回去了。

古云姍皺著眉頭,一邊慢慢走著,一邊彷彿有些苦惱的看著古云歡的背影。

李小暖回到松風院,沉默著沐浴洗漱了,躺到床上,破例沒有看書,只說困了,吩咐冬末放下帳子、帷幔,熄了燈。

冬末有些奇怪的看著李小暖,想了想,也沒多問,只收拾好帳子,舉著燈出了屋,和當天值夜的春俏一起坐到暖閣裡,做針線去了。

李小暖躺在床上,眼睛睜得大大的看著帳子頂,心裡煩惱不已。

若是早知道和那個驕橫拔扈的世子還有見面的可能,那天無論如何也忍下來了!

唉,要是知道有今天這樣的麻煩,那天她絕對不會去拿那些點心!

若是知道隔天就能寄身古家,她還拿那些點心做什麼?

若是知道……若是知道還要再摔一跤,還不爬起來了呢?!

想這些沒用的有什麼用?!那個混帳東西月底就要到這裡來了,還要住上半個月!中間要給周夫人賀生日,要給李老夫人賀壽,平日里,聽古蕭和古云歡說起來,她們表姐弟兄妹也時常在一處吃飯、玩樂,至少趕著過生日、過節什麼的,古云姍、古云歡都是和那個恪表哥在一處的!

這一次,必定也不會男女內外分得那樣清楚仔細,李老夫人又是個睿智擅變通的!自然懂得讓孩子們相處得越多,感情越好,對古家才越有利!

那個混帳,是汝南王府世子,是這個什麼元徵朝最尊貴的世家之一!古家自然是要待以上賓之禮!

李小暖煩躁的翻了個身,無論如何,不能讓他看到自己!那樣的混帳東西,是被人捧在手心里長大的,哪裡知道什麼叫餓肚子,什麼叫不得已!哪裡懂得體諒別人的苦處,就算和他說破嘴皮,也沒法子讓他體會到填飽肚子遠比丟不丟臉更重要!

得想個法子出來,無論如何,她不能讓他看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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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只好病了

李小暖又翻了個身,擰著眉頭仔細思量起來,思來想去,也只有生病這一個法子了,雖說趕著夫人和李老夫人過生辰這樣的日子生病,有些不妥當,兩害權衡取其輕,只能如此了。

李小暖打定了主意,心裡微微放鬆了些,又慢慢思量了一會兒,才放鬆著睡著了。

第二天下午,李小暖從瑞萱堂吃了飯回來,古云歡一路跟著她進了松風院,李小暖苦惱著憂心忡忡。

古云歡眼睛裡閃著光亮,也不用李小暖客氣,自顧自的坐到榻上,拉著李小暖坐下,小心的從袖子裡取了兩三個極小的、夏天放香料用的荷包來,攤開來放在李小暖面前,臉色緋紅著,有些羞澀的問道:

“小暖,你幫我看看,哪一個最好?”

李小暖斜睇著古云歡,伸手掂了只荷包,來回翻看著,荷包上做成六角形,白綾底子,繡著朵顏色極淡的黃色菊花,針角還算細緻。

李小暖又拿起只荷包來,這一隻是圓形,淡紅綾子上繡著深紅的菊花,最後一隻是方形,淡青綾子上繡了朵白色的菊花。

古云歡緊張的盯著李小暖,

“到底哪個好?”

李小暖歪著頭看著她,似笑非笑的問道:

“這是誰做的?”

古云歡笑盈盈的咬著嘴唇,推了推李小暖說道:

“這你別管,你只說哪隻最好!”

“那你總得告訴我是給誰用吧。”

李小暖挑了挑眉梢,笑著說道,古云歡窒了窒,臉上泛起紅暈來,有些惱怒的說道:

“你只說哪隻好就是了!問那麼多做什麼?”

“唉呀,這個是要問問清楚,才能說的呀!我覺得這三隻都好,若說哪隻更好,只看誰用罷了,比如說,若是古蕭用,要哪能,若是你用,是哪個,若是大姐姐用,哪個適合,若是我用,又是哪個最好,你不告訴我給誰用,我哪知道哪一隻最好?”

古云歡怔了怔,斜斜的盯著李小暖,輕輕咬著嘴唇,低聲說道:

“那你就當給古蕭選一個好了。”

李小暖挑著眉梢,笑著指著淡青綾的荷包說道:

“那就只能這個了,古蕭還帶著孝,只能用這個的。”

古云歡一口氣堵在喉嚨裡,氣惱的看著李小暖,張了張嘴,又恨恨的閉上嘴,臉色紅漲著,一把抓起三隻荷包,氣哼哼的說道:

“不讓你幫我挑了,真真讓你給氣死了!”

古云歡把荷包塞進袖子裡,跳下榻,轉身看著李小暖說道:

“我告訴你小暖,今天你惹我生氣了!氣死我了!這幾天我都不理你!哼!”

說著,氣呼呼的掀簾出去,徑直回去了。

李小暖忙挪到窗戶邊,看著她氣急敗壞的沿著抄手游廊,大步出了院門,才開心的笑倒在榻上。

冬末捧著杯茶進來,看著李小暖,奇怪的問道:

“姑娘今天倒是奇怪,那三個荷包,姑娘只管隨便挑一個出來說好就是了,怎麼扯東扯西的就是不肯說,莫不是那荷包有什麼古怪?”

李小暖接過杯子,慢慢喝著茶,笑盈盈的看著冬末,搖頭晃腦的說道:

“佛曰:說不得啊說不得。”

冬末看著李小暖,失笑起來,

“佛什麼時候說過這話的?我怎麼沒聽說過的?”

李小暖挑著眉梢,滿臉笑意,伸手取了花繃過來,慢慢繡起花來。

冬末給李小暖換了杯茶,也側著身子坐在榻沿上,和李小暖一起做起針線來。

李小暖繡了一會兒花,還沒見魏嬤嬤進來,有些奇怪起來,

“嬤嬤呢?”

冬末怔了怔,

“姑娘不知道?嬤嬤一早就被孫嬤嬤請去了,說是要請她給恪少爺趕幾套衣服出來備用著,要忙好幾天呢。”

“不是說這個恪少爺還是汝南王府的什麼世子,難道出門自己不帶衣服的?”

李小暖皺著眉頭說道,冬末抿嘴笑了起來,笑了一會兒,才解釋道:

“哪能不帶!姑娘不知道,這個恪少爺,最講究不過,往年在府裡也住過一晚兩晚的,動靜大得不得了,不光衣服,就連沐桶腳盆,都是自己帶過來的,恨不得讓人背上房子跟在後頭才好!聽說脾氣也大,不過,他在咱們府裡的時候都極好,我倒從來沒見他發過脾氣。”

李小暖撇了撇嘴,冬末笑盈盈的接著說道:

“反正不管他用不用,只要他來府裡,什麼簾幔坐褥的,一概都要做新的,衣服也要準備幾套出來,這可是好差使,每次做完了,老祖宗和夫人都有重賞的,可惜我針線活不好,每次都輪不上!”

李小暖斜睇著冬末,沉默了一會兒,重重的嘆了口氣,垂著頭說道:

“有重賞就行,有銀子就行。”

冬末怔了怔,捂著嘴笑得前仰後合。

恪少爺到上里鎮前兩天,李小暖夜裡受了涼風,有些咳嗽起來,李老夫人忙讓人請溫大夫進來診脈,溫大夫仔細診了脈,只說無礙,不過是著了些涼,喉嚨裡嗆了些涼風罷了,開了帖清肺的藥,囑咐和原來的調養方子一起吃著就行,只靜心養上半個月也就能好了。

李老夫人鬆了口氣,吩咐每天多給松風院送五錢冰糖和一 兩銀耳過去,讓冬末每天晚上燉了冰糖銀耳羹,睡前給李小暖吃。

古蕭擔憂不已,守著李小暖不願意回去,李小暖鬱悶之下,只好哄著他,

“溫大夫讓我多歇息著,可是你在這裡,我就睡不著,我要是睡不著,就是歇息不好,歇息不好,這病肯定好不了!”

古蕭遲疑著,指著西廂笑著說道:

“那我到西廂去畫畫,這樣你就能睡著了。”

李小暖揚了揚眉梢,有些哭笑不得起來,

“不行!你在這院子裡,我就睡不著!”

古蕭滿臉失望的聳拉著肩膀,磨磨蹭蹭的站了起來,李小暖有些不忍起來,伸手拉了他,示意他靠近些,貼到他耳邊,低低的說道:

“那個恪表哥過幾天就到上里鎮了,可惜我病著,看不到這樣的熱鬧了,這些天府裡都有些什麼事,你天天過來說給我聽聽好不好?”

古蕭笑得眼睛彎成了月牙,不停的點著頭,李小暖眼珠微轉,貼到他耳邊接著說道:

“那你要看仔細了,回來別說漏了!大姐姐哪能了,二姐姐哪能了,什麼什麼的,我最喜歡聽熱鬧了,嗯,不過,你不能跟恪表哥說起我!”

古蕭怔了怔,轉頭看著李小暖奇怪起來,

“為什麼?”

“咱們是親戚,你和你的恪表哥是親戚,我和他可沒半點關聯!他是男人,我是女兒家,哪能隨便讓外人知道我的?!”

“暖暖你說的對!我知道了,你放心!”

古蕭恍然大悟道,李小暖笑盈盈的看著古蕭,推著他說道:

“好了,你趕緊回去唸書寫字吧,我累了,要睡覺了。”

“那我晚上再來看你!”

古蕭滿臉笑容的和李小暖告了辭,腳步輕快的出了院門,回去梧桐院了。

古云歡跟李小暖生了兩天氣,聽說李小暖病了,忙帶著侍琴趕到松風院看望李小暖,這一回冬末倒沒在院門口擋人,溫大夫說過,這倒算不得病,不過身子弱些罷了。

李小暖正半躺在東廂榻上,古云歡掀簾進來,抬手示意李小暖不要動,走到榻前側身坐了,滿臉擔憂的看著李小暖,伸手摸了摸李小暖的臉頰,李小暖笑了起來,

“二姐姐這是做什麼?我不過是上次病了,還沒全好罷了。”

“不過是受了點小風寒,這前前後後都吃了好幾個月的藥了,怎麼又咳起來了?這個什麼溫先生,只怕也是個庸醫!這鎮子上,就沒個好大夫!要是在京城就好了,原先咱們在京城的時候,生了病都是請嚴太醫上門診治的!”

古云歡擔憂著抱怨起來,李小暖微微有些不安的挪了挪身子,笑著解釋道:

“也不是,你知道我去年春天里大病過一場,後來雖說好了,可那時候……我和嬤嬤連飯都吃不飽,這病好是好了,可身子卻一直沒能調理過來,這一回病的時候這樣長,肯定還是去年那場病埋的根子,溫大夫說了,我總要好好調理個三兩個月,才能好起來!”

古云歡點了點頭,彷彿想起了什麼,笑著說道:

“這幾天,我和大姐姐淨忙著給恪表哥收拾院子了,可不是真生氣不理你!”

李小暖怔了怔,笑著點著頭,

“我知道,二姐姐疼我還來不及呢,哪會真和我生氣的!”

古云歡綻放出滿臉笑容,伸手捏了捏李小暖的臉頰,

“這小丫頭,就是可人疼!還有,大姐姐讓我捎句話給你,說你要是想吃什麼、想要什麼的,只管打發冬末去和珍珠說,她讓人給你做了送過來!嗯,二姐姐這裡也是,你想玩什麼,想要什麼,打發冬末找侍琴說一聲就行。”

李小暖忙笑著謝了,古云歡陪著李小暖又說了一會兒話,就告辭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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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病中

整個古家因為恪表哥的到來忙成了一團,整個府裡都興高采烈著,只有鬆風院,因為李小暖生病需要靜養,滿院安靜的可以聽到落花的聲音。

李小暖吩咐冬末嚴格約束著滿院的丫頭,不准出去看熱鬧。

午初時分,秋葉過來找了冬末,

“冬末姐姐,都這個時辰了,廚房還沒送飯菜過來,肯定是忙得忘了,我和春俏去催一催吧。”

冬末怔了怔,忙轉到屋角看了眼沙漏,笑著說道:

“這才午初刻,就是平時,這個時候也還有些早呢,你也太著急了些,若是餓了,我這裡還有一碟子點心,你等著,我去拿來給你吃。”

“我不餓,我不餓,春俏姐姐說都過了時辰了,我還以為真晚了呢!”

秋葉忙擺著手說道,冬末笑了起來,

“想是她看錯了,你若不餓,就回去做做針線吧,姑娘的那隻鞋墊,只把邊細細的縫好就行了,姑娘說中間鬆軟著才舒服。”

秋葉答應著,轉身回去了。

李小暖半躺在東廂榻上,聽著冬末和秋葉的話,微微皺起了眉頭,冬末掀簾進來,李小暖滿眼疑問的看著她,冬末坐到榻沿上,笑著解釋道:

“是秋葉,巴巴的過來,說是要去催飯,讓我擋回去了,這院子裡,就數秋葉和春俏兩個最耐不下心,就愛看熱鬧,特別是春俏,看著文文靜靜的,好像很坐得住,其實最愛往外跑,平日里就喜歡討這些外出送東西傳話的差使了。”

李小暖聽著冬末的話,上身放鬆著往後靠去,冬末給她理了理靠墊,接著說道:

“秋葉是個沒心眼的,春俏就總是慫恿著她出頭,說這個討那個的,都是小事,姑娘也別放心上,院子裡的人多了,各人又有各人的脾氣,哪裡沒有這樣被人當槍使的?”

李小暖歪著頭看著冬末,笑著誇獎道:

“你也是個有心的!”

冬末有些不好意思起來,

“我可比姑娘大了六七歲呢,總不能老讓姑娘提醒著不是!”

李小暖歪在榻上,笑了起來,到底誰大,這事還真是說不清楚,冬末看著笑倒在榻上的李小暖,也跟著笑了起來,接著說道:

“說到這裡,有件事,這些天我就想找機會和姑娘商量呢。”

李小暖坐直身子,笑著點著頭,

“你說就是。”

“咱們這院子里四個三等丫頭里,小玉是個極老實本份的,交待給她的事,絲毫不走樣,可也不會變通一星半點,雖說笨了些,可勝在可靠,秀紋是個楞頭青,楞得氣人,好在沒什麼壞心眼,秋葉倒是活絡些,可性子執拗得嚇人,又愛鑽牛角尖,也是個不能用的,春俏什麼都好,年紀又最大,原本我想著她該是個能用的,可這大半年看下來,她心思好像不在這院子裡,也不知道天天在想些什麼,交待的事總是做一半落一半。”

李小暖仔細聽著,慢慢點了點頭,

“你說得極是,這幾個丫頭……”

李小暖搖了搖頭,頓回了後面的話,冬末明了的看著她,笑著說道:

“倒是蘭初,看著憨厚,其實鬼心眼最多,是個通透明白的,對姑娘也是一片真心,倒是個能用的,我就想著,讓她進來貼身侍候著姑娘,姑娘看呢?”

李小暖點了點頭,

“好,就這樣吧。”

冬末舒了口氣,笑了起來,李小暖遲疑了下,低聲吩咐道:

“春俏,我總覺得她哪裡不對勁,你和蘭初多留心著她,還有,那些粗使的小丫頭中間也留心著些,春俏今年都十五了,等出了孝期,只怕也就該打發出去了,若是那些小丫頭中有能用的,就不用再從外頭挑人進來了。”

冬末重重的點著頭,

“我知道姑娘的意思了,姑娘放心。”

兩人又說了兩句話,廚房的四五個婆子提著食盒,送了李小暖的飯菜進來。

領頭的婆子笑容滿面的曲膝請了安,稟報導:

“回表小姐,這兩個提盒裡是表小姐的份例菜,這三個提盒裡是老祖宗和夫人賞給表小姐的,老祖宗說,表小姐病著,就挑了幾樣清淡些的菜,讓廚房一模一樣現做了送過來,這匣子裡,是汝南王府送過來的點心,大小姐吩咐每樣拿兩個給表小姐送過來。”

李小暖微笑著謝了,吩咐冬末取了一百錢,賞給了幾個婆子,婆子謝了,領頭的婆子笑著對冬末說道:

“冬末姑娘,廚房正忙著,劉嬤嬤吩咐咱們趕緊回去,這些碗碟請姑娘讓人收到提盒裡,回頭晚一些,咱就過來取回去。”

冬末忙笑著說道:

“煩勞幾位嬤嬤了,倒不必再過來取,等我們姑娘用好了飯,我打發人給送到廚房去就是了。”

幾個婆子眉開眼笑的點頭謝了,放下提盒,恭敬的退了出去。

冬末和蘭初擺好了飯菜,李小暖坐到桌子邊,伸頭看著放了滿滿一桌子的葷素菜餚,嘆了口氣吩咐道:

“這麼多,我哪裡吃得了?你們兩個也別去大廚房吃飯了,乾脆就在這裡陪著我一起吃好了。”

冬末探頭看了看桌子,笑著說道:

“咱們三個也吃不完!”

“嗯,這倒也是。 ”

李小暖想了想,笑著站了起來,指著一碗酸筍老鴨湯和一小碟蟹糊說道:

“這一桌子,我就想吃這兩樣,給我拿這個湯泡一碗飯,再把這碟子蟹糊拿過來給我,我坐到榻上去吃,你把小玉她們幾個也叫進來,大家一起吃吧,若不夠,還有一匣子點心呢!”

冬末笑著點頭答應著,示意蘭初去叫人,自己淨了手,給李小暖盛了半碗飯,又取了隻大碗,盛了半碗湯、揀了幾塊鴨肉和酸筍,和蟹糊一起放到了榻几上。

幾個人吃了飯,收拾好碗碟,交給院子裡的粗使婆子送回了廚房,李小暖吩咐冬末取了那匣子點心過來,自己只揀了只壽桃,想了想,吩咐給魏嬤嬤留兩隻壽桃,餘下的,吩咐冬末都散了下去。

李小暖咬了口壽桃,慢慢吃著,果然,這壽桃這會兒吃起來,滋味已經差了不知道多少去!

午後,古蕭沒過來,古云歡卻早早的過來了。

古云歡進了東廂,踢了鞋子,擠著李小暖躺到了榻上,也不說話,只用帕子蓋在臉上,彷彿睡著了一般。

李小暖歪著頭看著她,冬末泡了茶端上來,李小暖悄悄揮手,示意她退了下去。

半晌,古云歡才長長的憂鬱的嘆息著,取下了臉上的帕子,直起身子,轉頭看了看,見丫頭們都退了下去,又倒在榻上一聲接一聲嘆起氣來。

李小暖也不理她,往邊上挪了挪,拿著花繃,繼續專心的繡著花。

古云歡嘆了半天的氣,見李小暖理也不理她,直起身子,一把奪過李小暖手裡的花繃,恨恨的扔到了一邊,

“我和你說話呢!”

“二姐姐,原來你嘆氣就是說話哪,我可聽不懂你這嘆氣話!”

古云歡咬著嘴唇,斜睇著李小暖,

“那你也不問問我為什麼嘆氣?”

“這有什麼好問的?想嘆就嘆,我有時候也喜歡一聲接一聲的嘆氣,嘆完了,人就會覺得舒坦很多,哪,就是這樣!”

李小暖理直氣壯的說道,邊說,邊示範著重重的深呼吸起來,古云歡白了李小暖一眼,

“家裡來了那麼多人,那麼熱鬧,你也沒能看到,也不問問我?”

李小暖眼裡溢出笑意來,攤了攤手說道:

“不就來了個什麼表哥嘛,我又不認識他,有什麼好問的?”

“才不是呢!”

古云歡興奮起來,

“不是恪表哥一個人來的,還有一個人呢,你猜猜是誰?你肯定猜不著!”

李小暖鬱悶的白了古云歡一眼,肯定猜不著還讓她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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