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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4章 榜樣
好色的胖皇帝生平閱人無數,見過數不清的美女在他面前不勝嬌羞。不過,論起害羞時的神態,那些美女可怎麼撩人,也比不上小阿若一分半分啊。皇帝抱著寶貝孫子,暢快的大笑出聲。
小正正、小平平都圍過來了,“祖父,您這麼高興呀。”阿倚也趕忙往這邊跑,殷勤的笑著,“快跑,快跑!”快,瞧熱鬧去,湊熱鬧去。
人一多,阿若更害羞了。他扭捏了一會兒,小手不捂自己的臉了,改捂皇帝的嘴。笑啥笑,有啥好笑的?不許再笑了!皇帝見他奮力掙扎,白白嫩嫩的小手無限努力要捂住自己的嘴,更覺可樂,笑聲愈加響亮。
“陛下,廣寧侯爺來了。”小內侍進來稟報。
“外祖父來了!”小正正和小平平一聲歡呼,都往殿門口跑。阿倚瞅瞅祖父,又看看兩個哥哥,猶豫片刻,也斜著小身子衝出去了,迎接外祖父。沒多大會兒地上的三個孩子全不見了,只有阿若還在奮力捂皇帝的嘴。
“沒良心的臭小子們。”皇帝笑駡。
見了外祖父,便把祖父拋到腦後,該打。
等到裴二爺和三個孩子一起進來之後,連阿若也不和皇帝玩了,衝裴二爺熱情的張開小胳膊,一臉討好笑容。“小壞蛋。”皇帝生氣的打了他小屁股一下,把他遞給了外祖父。
阿若到了外祖父懷裡,摟著外祖父的脖子親了又親,親熱完,委屈的伸手指指小屁股,大概是告狀的意思,說祖父打他屁屁了。皇帝很是鄙夷,“小阿若,你笨了吧?你祖父能管得了外祖父,外祖父卻管不了祖父,懂麼?”
阿若偷偷看了皇帝一眼,可憐巴巴的垂下了小腦袋。
小壞蛋,裝可憐也不行,祖父不原諒你!皇帝氣哼哼的。
裴二爺柔聲問阿若,“疼麼?”一手托住阿若,一手在他小屁股輕輕揉了揉。他很會哄孩子,沒一會兒,阿若就被他又拍又哄的,心裡舒服了,咧開小嘴,笑的歡快。阿若一高興,就成好孩子了,他殷勤探過小腦袋,湊到皇帝面前親了親。皇帝本是生著氣的,被阿若一親,轉怒為喜,眉花眼笑。
裴二爺本事很大,他能哄著阿若和阿倚坐在一起玩耍,同時和小正正、小平平下圍棋。皇帝看著他一個人把四個孩子哄的乖順聽話,不服氣都不行。
“中郎,你厲害。”皇帝嘖嘖稱讚。
“臣並沒有別的事可做。”裴二爺很謙遜,“陛下胸懷的是萬里江山,臣心中所想的,卻全是孫子、外孫子。”
術業有專攻。皇帝不如閒散侯爺會哄孩子,豈不是太正常了。
皇帝微笑,“中郎真會說話。”
皇帝和裴二爺相處愈久,愈欣賞自己這親家。不管彼此有多麼熟悉,不管一起哄孫子是多麼的愉快,中郎永遠不會得意忘形,更不會疏忽做臣子的本份,謹慎而謙恭。
裴二爺也是微笑,“都是實話。”
阿若手中玩著個趁手的玉雕小腳丫,百忙之中還仰起小臉殷勤的附合,“實話。”阿倚玩的是個和田粉玉雕的小手掌,也慢吞吞的抬起頭,“實話。”慢條斯理的發表過意見,又低頭玩起他的小玉雕。
小壞蛋,只知道附合外祖父,不知道附合祖父!皇帝生氣的瞪了這兩個沒眼色的孫子一眼。
其實阿若和阿倚並不是偏心,只是因為裴二爺坐在身邊,離的近,聽的清楚而已。
阿倚玩了會兒玉雕小手掌,許是有些膩了,停下來想了想,把手中的小玉雕遞給阿若,“系你。”阿若好奇的看了他一眼,伸手接過來,一手一個,得意洋洋。
阿倚板著小臉看了他一會兒,生氣的打了他一下。
真不自覺,我都給你了,你不知道給我呀?自私。
阿若挨了打,當然要還回去。他要還回去,便要把手裡的玉雕把件先放下一個,他瞅了瞅,便把自己已經玩膩的小腳丫放下了,新到手的小手掌還拿著。他手很快的打了阿倚一下,阿倚根本不在意,眼疾手快拿起他放下的小腳丫,津津有味的玩起來。
──聰明孫子!皇帝瞧著阿若和阿倚的小動作,眉花眼笑。裴二爺也覺好笑,阿倚,你看著不哼不哈的,鬼主意還真不少呢。
皇帝瞅瞅聚精會神琢磨棋局的小正正和小平平,專心致致玩著手中玉把件的阿若和阿倚,胸中湧起難以言喻的驕傲自豪之情。他樂呵呵的問裴二爺,“中郎,看看這四個外孫子,你是不是特別滿足?”
朕已經很滿足了,你應該也是吧。
裴二爺含笑點頭,“心滿意足。陛下,只差一位小郡主了。若再添個小囡囡,那便再也沒有遺憾了。”裴二爺把阿玖小時候的可愛之處略講了講,皇帝聽的很是動心,“朕原本不怎麼盼望小孫女的,聽中郎這麼一說,真是令人嚮往。”裴鍇也和中郎一樣呢,做夢也想要小囡囡,能讓裴鍇和中郎父子如此心儀,小囡囡想必會很招人待見。
雖然皇帝也盼起小孫女,可是他說過再也不催小十和阿玖,那便真的不能再催。他和裴二爺商量了商量,命人從庫中取出一塊長和寬均達到兩尺多的極品和田羊脂白玉,打算雕成一對可愛的童男童女,“雕好了,賜給小十和阿玖,讓他們放在寢殿之中。”
說不催,就不催,不過是特地好心送你們精美玉雕罷了。
皇帝親自提筆劃圖,畫的是他記憶中的小十幼時模樣。其實也不用他怎麼回想,有小正正和小平平在呢,活脫脫兩個小小十。裴二爺也憑著記憶畫了阿玖小時候的樣子,畫中的小女孩兒笑靨如花,又大又圓的眼睛靈動而淘氣,可愛極了。
兩人畫好之後,交換過來看看,互相吹捧了一番,頗有惺惺相惜之意。
京城、蘇州、揚州三地都有技藝精湛的玉雕工匠,蘇州尤為突出,“良工雖集京師,工巧則推蘇郡。”皇帝從蘇州出名的玉雕工匠中挑選了最有靈氣的賀四郎,召入京師,命他開始雕刻。
賀四郎是位瘦瘦小小的中年人,他仔細看過玉料、圖,說需至少一年的時間方能完成。
“生個孩子才不過十個月,他卻至少要用一年?”皇帝頗為不滿。
裴二爺在蘇州多年,對玉雕當然是有瞭解的,委婉解釋,“若要雕出來有神韻,確實耗時頗久。”皇帝想了想,高興了,“慢工出細活,慢點兒好。他雕出來的孩子越漂亮,小囡囡便越可愛,甚好。”
裴二爺鬆了口氣,賀四郎開始廢寢忘食的雕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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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二爺雖是閒散侯爺,家裡卻請了兩位精幹的師爺,一位姓顧,一位姓劉,替他打理來往信件等事。裴二爺是太子妃的父親,皇太孫的外祖父,他想清閒,卻不可能太清閒,明著找他、拐彎磨角找他的人多了,有些不應酬也不行,裴二爺便要請師爺幫忙。
這天裴二爺回家後,顧師爺和劉師爺把今天哪些人來拜訪過、都有什麼事一一告訴裴二爺。有的忙能幫,有的閒事不能管,裴二爺凝神聽了,一一吩咐過,兩位師爺提筆記下,準備照著辦理。
顧師爺是位相貌儒雅的中年人,他微笑告訴裴二爺,“侯爺,金吾衛的陳同知喬遷之喜,親自來送請貼,請您務必光臨。”裴二爺漫不經心的點頭,“好,煩你替我記下。”
顧師爺知道廣寧侯爺這是要去的,忙提筆記下,到時好提醒。
臨江侯府,終於分了家。
邱氏一開始是不肯的,後來族裡逼、宮裡邱貴妃也逼,最後連陳淩峰也來勸她,她恨鐵不成鋼的咬牙,“我看見他便恨,難道你不知?我留下他,還不是為了你。”陳淩峰陪笑,“分了家,哥哥還是會替我謀差使,會保護我,有什麼不一樣?哥哥還替我說著媳婦呢,永平侯的嫡女,是個好姑娘。”
把邱氏氣的,“永平侯空有個爵位罷了,很沒出息的,你難道不知道?娶了他的閨女,你是能得到岳家的助力呢,還是能得筆豐厚妝奩?那永平侯府都快成空殼子了,嫁閨女還不知多寒磣呢。峰兒你別犯糊塗,他給你說這樣的媳婦,純是想害你。”
他打著疼愛弟弟的旗號,卻給你說這樣的媳婦,存心不良。他自己娶的媳婦門第又高,岳父又得力,姑娘又美麗大方,妝奩豐厚,稱得上十裡紅妝。到了你,卻給說個落魄侯府的千金,明擺著坑你呢。
陳淩峰小聲嘟囔,“我還不是一樣,也是空有個爵位罷了。”
就是因為我空有爵位,所以,那些高門貴女才不屑下嫁。若是陳家祖父、父親尚在,哪至於這樣了。祖父活著的時候,臨江侯府還興旺的很。
邱氏見兒子不知輕重,板起臉,“我不答應!峰兒,你舅舅和表哥們只知道吃喝玩樂,什麼事也指望不上。你呢,還小,這三年兩年的還撐不起門戶。臨江侯府離了他可不行,他不能走。我是他嫡母,我說了不許,他便沒有辦法。這事我心裡有數,峰兒你莫管了。”
邱氏也是苦命人。她小時候在興國公府雖也是錦衣玉食長大的,可是父兄都沒出息,撐不起家業,她和她娘看在眼裡,急在心裡,卻拿這些個吊兒郎當的男人沒法子。後來她嫁到臨江侯府,陳庸又是個憐香惜玉的,一輩子的柔情蜜意都給了他的蓁蓁。出閣之前,父兄靠不住;出閣之後,丈夫靠不住。邱氏真覺得自己苦哈哈的。
陳庸去世,回鄉守孝,之後再回京城,臨江侯府門庭冷落,邱氏守著幼子度日,頗覺淒涼。宮裡的邱貴妃已經失寵,魏國公夫婦還是肯幫著臨江侯府的,可是,那畢竟只是親戚而已。
一直到陳淩雲俘虜了北元兩位親王,得戰回京,臨江侯府才漸漸有了起色。邱氏把陳淩雲回來之前和回來之後的情形比了比,不能不感慨:一個家,沒有男人撐著可不行。家裡沒個有用的男人,出個門都沒人理你。
陳淩雲一直想分家走人,邱氏一直不肯。她太知道臨江侯府有陳淩雲和沒有陳淩雲的區別了,她又不傻,為什麼要放走一個已在近衛中官至從三品的庶子?依邱氏的為人,她既要用陳淩雲,應該是對他好一點的,可是陳年恩怨一直橫在眼前,忘也忘不掉,每逢她想起難堪往事,便沒好氣。
邱氏底氣還是很足的。她是嫡母,嫡母若真要整治庶子,一個忤逆的大帽子扣下來,陳淩雲便吃不消。
不過,靳通政一出手,邱氏就感到吃力了。靳通政根本不和邱氏打照面,只向陳氏族長討教。族長不願得罪靳家,不願得罪隆慶大長公主,便向邱氏施壓,最後邱氏四面楚歌,連親生兒子也不向著她,只好憋著一口氣,答應分家。
雖然勉強答應分家,邱氏卻提出陳淩雲必須住在同一條街上,不得遠離。陳淩雲很痛快的答應了,隨即便把鄰居一棟帶花園的五進寬闊院子買了下來,速度之快,令邱氏瞠目結舌。
到了分家業的時候,邱氏給陳淩雲分的產業都是收成差的莊子、不賺錢的鋪子,陳淩雲並無異議。陳淩峰過意不去,跟邱氏臉紅脖子粗的爭執,被陳淩雲勸住了,“她又不會拿去揮霍,不過是給你留著。你比我小,多分些家業何妨。”
到了這個時候,連邱氏這恨透陳淩雲的人也不得不承認,他不是嘴上說說,是真疼愛弟弟的。
“他也就這一點兒好處了。”邱氏哼了一聲。
這從小就性子暴烈,動不動要撥刀相向的庶子,傻起來也是真傻,他答應了他那早死的爹要疼愛弟弟、照顧弟弟,便當真了。
“真疼你弟弟,便留在侯府照顧他!”邱氏黑著臉說道。
“我疼弟弟,可是,我有妻子了,往後還會有兒女,我要替妻兒著想。”陳淩雲不肯讓步。
臨江侯府對他來說,是一個充滿不愉快回憶的地方,他不願自己的兒女在那裡出生。他要實現自己一直以來的夢想,和心愛的妻子一起幸福生活,再生幾個活潑可愛的孩子。他不要自己的孩子一生下來,就遇到仇視的、鄙夷的目光。
幾個月過去,臨江侯府終於分好了家,陳淩雲和安兒的新居也裝飾一新,可以搬家了。搬家是大事,他把自己在京城所有的親友都一一邀請,尤其是魏國公和裴二爺,是自己親自上門送的請帖。
“對了,陳同知還說,他備了您喜歡的梨花白,到時請您和魏國公、靳通政一醉方休。”顧師爺寫完記完,又想起一句要緊話。
裴二爺微笑。
裴二爺在外書房坐了會兒,便回了內宅。他回去的時候,林幼輝正在喜滋滋的逗弄她的寶貝孫子們,見他進來,笑咪咪說道:“瞧瞧你們祖父,這一天到晚的不著家,不疼孫子。咱們不理他,好不好?”
裴二爺在她對面坐下,微笑,“不稀罕呢。都是臭小子,一個小囡囡也沒有,不提勁。”
林幼輝捉住孫子的小手打他,很是氣憤,“小子怎麼了?不許歧視小子!”
裴二爺和妻子玩笑幾句,問她要不要一起去陳家。林幼輝搖頭,“三弟妹懶怠去,我也不去了。”徐氏對臨江侯府的事一直不熱衷,她的親戚,她都不愛去,林幼輝自然也不想湊熱鬧。
還不如在家裡哄孫子呢,多有趣本宮來自戰場。
夫妻兩個閑坐說著家常,裴二爺便說,到時要和徐家伯父、靳通政痛痛快快喝幾杯。林幼輝對靳家的事頗覺奇怪,“閨女都被坑成這樣了,靳通政還對他夫人敬愛有加,真是伉儷情深了。”安兒為什麼會嫁給陳淩雲,林幼輝是知道的,對靳通政和相氏的恩愛很不理解。
閨女都被她害慘了,還和她恩愛呀。
裴二爺微笑,“夫人,但凡做父親的,必須如此。”
靳通政是有閨女的人,他若因為相氏做錯了事便對相氏怎樣,是想讓陳淩雲有樣學樣麼?往後安兒若有個什麼行差踏錯,或陳淩雲認為安兒有個什麼行差踏錯,便可以冷落妻子、處罰妻子?
“做岳父的人,不管和妻子實則如何,當著眾人的面,尤其是當著女婿的面,必須要做出敬愛妻子的模樣。”裴二爺和靳通政同是疼愛女兒的爹,完全能理解靳通政的做法。
要給小輩做出個好榜樣,尤其,當女婿家沒有好榜樣的時候。
裴二爺想到皇帝年輕時的好色,搖頭。皇太子,別的要跟你父皇陛下學,這一點麼,還是算了。
這一點,你還是跟你老師兼岳父我學吧。
林幼輝揚眉,“哦,原來是要裝出敬愛妻子的模樣。侯爺,敢情你一直以來為了囡囡煞費苦心,連這個也要裝。”
裴二爺嚇了一跳,“明明是說靳通政夫婦的,怎地扯到咱倆身上了?夫人,咱倆是什麼交情,相知相許數十年,你就是我,我就是你,咱們兩個根本就是同一個人,水乳交融,不分你我。”
裴二爺急切的表白,林幼輝聽著聽著,嘴角翹了起來。
算你識相!她嗔怪的橫了裴二爺一眼,眼波嬌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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