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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迷彩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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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要離刺荊軻】 我要做皇帝 《連載中》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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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2-6 23:15:25 |只看該作者
第一千兩百二十八節 權力的走狗

規則,也早已經說的明白,人人都爛熟于心。

“今日恐怕有好戲看咯!”列侯們神色輕松的笑著。

而士大夫們則面色嚴峻。

昨日的最后階段,墨家的忽然發力,至今依然讓他們驚愕。

連墨家都洗白了。

那還有誰不能洗白呢?

更要命的是,這石渠閣之后,墨家就很可能要掃清入世為官,乃至于出任朝臣和九卿的障礙了!

他們將走出岐山原,走向世界!

但,石渠閣改變的并不僅僅只是一個墨家。

黃老學派開始向陽轉,田升的成功,標志著慎到思想的歸來,一個更積極更有作為同時更有活力的黃老學派,似乎已經在前方招手。

而儒家內部諸派系的紛紛擾擾,也全都佐證了整個思想界和學術界,正在發生著一個深刻的變化。

連荀子學派都可以當著天子與列侯諸侯們的面,大談特談以物馭器了!

公羊派更是轉向了更狂熱的夷夏之分思想之中。

至于法家他們都要玩工匠等級制度了。

與這些相比,對官僚們來說,墨家的洗白的影響,反而也就是那么一回事了。

墨家現在才幾個人?

算上整個墨苑,哪怕囊括墨社的基礎官員以及傾向和同情墨家的官僚。

這個學派最多也就幾百人!

影響力局限在岐山原和墨苑之中,撐死了,也就可以稍微影響一下關中的政策。  但遠遠無法達到影響天下。

墨家想要在天下有所作為,保守估計,也至少需要十年,甚至二十年的修煉。

不然,一切都是空談。

而官僚們,都是那種‘我死以后,哪管洪水滔天’的貨色別說十年了!以現行的政策,五年后,他們都還不知道自己還做沒做官,既然如此,墨家的事情,根本就無足輕重了。

這個鍋,完全可以讓后來者來背!

如今,儒法黃老的變化,才是真正讓這些官僚士大夫們傷腦筋的。

中國自古以來,學術界和思想界與政治,就是密不可分的。

思想和學術,是政治的一面鏡子

什么樣的思想和學術以及輿論,就決定了中國會是一個怎樣的國家。

譬如宋明,重文輕武,好男不當兵,好鐵不打釘。

于是,被異族各種sm。

連岳飛這樣的大將,都可以說殺就殺,毫不顧忌。

但在漢唐,卻非如此。

好男人,大丈夫,但在馬上建功立業。

最優秀的人才,最杰出的精英,最多的社會資源,都在軍隊里。

所以,名將輩出,國富民強。

一漢當五胡,不是神話,而是現實!

而如今來看,思想界和學術界的整體的大方向,都在向更積極的方向轉身。

這必然會不可避免的影響政壇。

而這可就讓許多已經老邁和腐朽的官僚和混子,尷尬不已了。

這可叫他們該怎么辦?

很多人感覺自己的烏紗帽已經搖搖欲墜。

沒辦法,思想與學術,肯定會不可避免的干涉政治,并且影響官場。

這個傳統,不僅僅是現在,哪怕再過兩千年,也依然如故。

但,除了這些人外,官僚集團中的另一部分人,主要是年輕人,卻都是摩拳擦掌,準備干一番大事業。

不少人甚至是激動不已。

因為,當政治和官場的風氣變得更積極后,他們這種直接做事,并且做出成績的人,自然會得到更多升遷機會和更多的資源傾斜。

而不是跟過去一般。

只能靠熬資歷,一點一滴,一年一年的熬下來。

而官僚和士大夫們的兩極分化,是如此分明。

在過去,從未發生過這樣的類似事情。

年輕人以及還有野心的人,躍躍欲試,神色興奮,而那些積年老吏和混子們,都是一副垂頭喪氣的模樣。

但,每一個人都知道,一個新的時代已經降臨,無論他們愿意或者不愿意,他們都必須接受這個現實。

因為,權力,并不在他們手里。

而是掌握在天子、軍功貴族以及外戚們的手里。

他們只是為前者服務的工具罷了。

壞了,或者用不順手了,隨時都可以換。

在外面,排著隊,想要當工具的人,起碼數以萬計

在官僚和士大夫們的哀嚎聲或者興奮中,石渠閣會議終于進入了第二個階段。

與昨日一般,打頭陣的,依然是黃老派。

并且,依然是那位如今已經是兩千石《道德經》博士的田升。

田升緩緩走上臺,先對劉徹以及太皇太后和皇太后大禮參拜,然后又對著全場恭身作揖,道:“鄙人田某,才疏學淺,懇請諸位名士賢達指正一二……”

但,臺下卻是一片寂靜。

幾乎沒有人敢站出來與他過招。

原因很簡單現在太皇太后和皇太后以及章武侯竇廣國,都已經站到了這位田升這邊,支持和鼓勵他的改革和主張。

誰他媽敢站出來反對乃至于質疑田升?

就不怕被穿小鞋嗎?

要知道,在漢室,很多時候,得罪了天子,可能還能活命,但得罪了太后和皇太后,卻肯定是死路一條!

論起心狠手辣和手段殘酷,還是長樂宮更勝一籌!

想當年,呂后把戚夫人做成人彘,逼死一位一位諸侯王,乃至于廢帝幽殺。

可是深深的給天下人上了一課。

雖然,呂后之后,東宮干政的可能性極小。

得不到貴族和群臣支持的東宮,只能通過身份和地位以及感情來影響未央宮。

即使如此,東宮的權柄,也足夠嚇人了!

旁的不說,轅固生的下場,可就在那里擺著呢!

要知道,轅固生可是一位影響極大,而且,學術成就還非常高的儒家巨頭。

但,他卻連石渠閣都進不了,只能灰溜溜的回家!

在這樣的情況下,自然沒有那個家伙活得不耐煩,或者說皮癢了,敢于光明正大的給田升挑刺或者說下絆子!

事實證明,不僅僅官僚是紙老虎,其實,學者或者學霸,更是紙老虎。

甚至,紙老虎都算不上,只是權力的走狗而已!(
時事造就英雄,英雄又會影響時代,要麼勝利,要麼滅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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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2-6 23:18:08 |只看該作者
第一千兩百二十九節 儒生的問題

當然,田升也不是沒有受到任何提問。

但,那卻都是來自黃老學派內部的人的問題。

而且這些問題根本不像刁難,反而有點類似于保駕護航的味道。

黃老學派的團結,讓人驚嘆!

要知道,田升要做的,可是要用慎到思想來取代尹宋學派,成為黃老學派的主流!

這相當于一個人在昨天還在說:殺拉里萬歲!

但今天卻忽然高喊:大美興,川普王!

這立場根本就是調轉了一百八十度!

但黃老學派的巨頭,卻就是這樣,咬著牙,讓田升上臺。

然而,儒家內部,卻不是如此。

在過去三百年,孔子死后,儒門內部就從未團結過。

孔子之后,子弓為其衣缽傳人,帶著曾子等人,編纂《論語》

而子夏,卻因為持有不同意見,遠走三晉,來到魏國,開啟了一個全新的流派。

到了戰國,更是八儒并存,彼此都說對方是異端,自己才是真孔子傳人。

其撕逼烈度之高,讓韓非子、莊子都瞠目結舌。

至于如今……

公羊與谷梁是對立面。

荀子與思孟學派,更是對立面。

韓詩派與楚詩派,相互稱對方是偽詩。

而這些派系,在與自己的對手對立之于,又跟其他學派有著大量的齷齪!

是以,在曾經的歷史上,公羊與魯儒,聯手推動了罷黷百家獨尊儒術。

將思孟、荀子、韓詩、谷梁、左傳等派系,統統趕出朝堂和官場。

他們寧愿跟法家合作,與黃老派和方士術士同朝,也不愿意接納與自己共同尊崇孔子的同行者。

而現在,魯儒雖然衰落,但公羊學派,卻是公認的天下第一學派。

只一個人多,就足夠橫壓世界,笑傲諸子——其他所有學派加起來,可能人數也不及公羊派的七成!

人多就是力量!

像是魯儒曾經如日中天的時候,他們獨霸齊魯學界。

排斥和打壓一切非魯儒派學者。

就連黃老學派,都只能宅在家里,瑟瑟發抖,而不敢出門。

至于什么法家、雜家、縱橫派,甚至于其他學派的儒家士子,只要敢光明正大的出現在齊魯市井。

那肯定就會立刻遭到來自方方面面的壓力和打擊乃至于!

當年,主父偃就是這樣被逼著,離開齊魯,遠走燕趙。

像主父偃這樣的例子,還有很多很多。

公羊,雖然還不至于跟魯儒一樣那么的霸道。

但也溫柔不到那里去。

在公羊學派的大本營和那些公羊學占優勢的地區。

黃老學派和法家的人,可能還沒有什么感覺。

但是,韓詩派、谷梁派、思孟學派和重民學派以及荀子學派的人,卻肯定會淚流滿面的告訴你,他們在當地過的有多么艱難。

公羊的霸道,自然不可避免的引發了反彈。

這才讓韓嬰拉起了聲勢浩大的聯盟。

如今,在這石渠閣,雙方,更是拉開了架勢,真刀真槍的明火執仗的大打出手。

思孟、重民、荀子,三派打的不可開交,彼此都揭對方的短,挑人家的錯。

而等到公羊上臺時,除了思孟和楚詩派外的,其他所有派系,都群起而攻之。

在地方上,公羊人多。

但在石渠閣上,公羊卻是少數派。

董仲舒和胡毋生,一時間都有些招架不住。

這種混亂的局面,讓劉徹和諸侯王以及列侯們,都看得有些皺眉。

甚至有人悄悄嘀咕著:“這儒門各派,不是一直在提倡著‘中庸’和‘仁義道德’嗎?他們怎么連同是孔子傳人的同門,都不能容納?”

這確實是一個致命的問題。

也讓正在打的不可開交的儒家各派在聽到類似的話后,忽然之間就收手。

因為他們發現,他們好像做錯了什么事情?

儒家內部的矛盾,怎么可以公開讓旁人知道?

這豈非是明白無誤的告訴天下人,尤其是今日在場的貴族公卿和皇室成員:我們說的中庸和仁義道德,仁義愛人,都只是忽悠人的?我們與魯儒,其實本質上,都沒有區別?我們說愛人,仁義、中庸,其實都只是要讓別人愛我們,別人對我們中庸,對我們仁義?

這真是太尷尬了!

除了荀子學派外,其他學派的巨頭和領袖都是一臉的悻悻然。

倒是荀子學派,一臉的意猶未盡。

戰斗、嘴炮,荀子的擁泵們還真不怕人。

對荀子和他的徒子徒孫來說,真理應該越辯越明。

“下次再與爾等孟子的徒子徒孫們好好談論一下‘道’‘理’!”荀子學派的幾位巨頭都是這樣說著。

這場混戰,對整個漢室的公卿列侯以及諸侯王和皇室,都造成了嚴重沖擊。

譬如,劉徹的兩個親愛的弟弟,江都王劉閼以及蒙王劉非,都是一臉懵逼。

今日,真是讓他們大開眼界!

倒是劉徹知道,這才是真正的儒家!

自古以來,他們都是如此。

對儒生來說,義理和理論,這些虛的東西,才是最重要,最致命、最關鍵的問題。

所以,歷朝歷代,都有儒生和清流大喊著:xx養士三百年,仗義死節就在今日,然后集體沖向皇帝:皇帝小兒,今天這個事情,你不給我們解釋清楚,我們撞死在這里!

但實際上,他們要解決的,只是皇帝想給自己的老爹上尊號的問題,或者皇帝想讓自己的某個兒子當太子的事情。

至于,到了真正關乎國家民族興衰的大事上面。

他們卻是踢皮球踢的不亦樂乎。

什么?江南饑荒?那肯定是皇帝不修德!快快下罪己詔!

什么?陜西民變?那必然是皇帝做錯了事情!快快下罪己詔!

什么?國庫沒錢了,陛下要加稅?而且還要收工商稅、礦稅?昏君!天下的錢是有定量的!你怎么可以加稅?怎么可以與民爭利?

哦……

只是加田稅啊……

這個倒是可以……

當然,儒家內部也不是沒有清醒者,能看到這些問題,想要做一些事情。

但,無論是王安石,還是張居正,他們都失敗了。

他們失敗的原因,雖然有他們自己的問題,但,那些自己不想做事,還阻攔別人做事的儒生,絕對是失敗原因之中的一個重要部分!

所以,劉徹一直認為,中國的問題,就是儒生、農民還有軍隊。

這三個群體變好了,中國就一定會好!

反之,則必然內憂外患,風雨不絕。
時事造就英雄,英雄又會影響時代,要麼勝利,要麼滅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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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2-6 23:20:23 |只看該作者
第一千兩百三十節 調、教儒家(1)

如今,農民在漢室,雖然過的不是很好。

但也絕對不差。

特別是關中的農民,基本上七成以上的農民和底層百姓,可以保持溫飽。

中產階級的數量,一年比一年多。

而且受益于對外戰爭的紅利。

整個關中和北方的農民家庭,有相當數量,開始突破了階級的限制,依靠軍功,成為一個個軍功貴族家庭。

關東農民,雖然生活不如北方,也沒有糧食保護政策。

但,由于鹽鐵官營,大量新式農具的運用和大量新技術的推廣,也讓他們受益不少。

生活比起從前,應該是相對舒服了一些,寬裕了一些,能多養活一些孩子。

從元德二年開始,漢室就迎來了一波嬰兒潮。

五年間,根據丞相府和大農衙門的統計,天下人口大致增長了接近三成。

總增幅預計如今應該過了一千萬!(在中國歷史,大部分王朝都只統計成年男子,但秦漢不同,秦漢不僅僅統計成年男子,更統計四歲以上的幼童,而在成年人口之中,男女全部統計,因為秦漢承認和認可,女性也可以成為戶主,并享有財產繼承權,甚至貴族女性還擁有離婚的權力)

最多十五年后,這些新出生的人口,就將扛起這個國家和民族的脊梁。

對于跟天朝太祖一樣,相信人多就是力量的劉徹,一直就認為,百姓應該多生養多生育孩子。

一個是對民族犯罪,兩個太少,三個繼續努力,四個及格,五個不錯……

這也是漢室政權長久以來的認知——一夫狹五口而治百田,這才是理想社會。

而人口的增長,也意味著,包括河套、安東和三越在內的新疆土,未來絕對不愁沒有人口去填充和開以及建設。

百年后,這些地區,就可能會跟今日的漢家郡縣一樣,徹底成為中國自古以來就不可分割的土地!

所以,農民的問題,如今雖然談不上多好,但也不差。

可以通過慢慢調整和鼓勵百姓使用各種新技術和和工具來改善他們的生活,提高他們的生活質量和社會地位。

確保基層和底層的英雄豪杰,一定可以通過自己的奮斗,遷躍到更高的階層。

而軍隊問題,現在也不用太擔心。

漢軍的士氣和戰斗力,都已經達到了一個近乎開國以來的巔峰。

劉徹只需要擔心軍隊里的將官太過于驕傲和自大,防止出現驕兵必敗的現象。

而這一點,可以通過武苑的培訓和教育,來改善軍隊軍官的素養和加強忠誠度。

但這儒生,卻一直就是漢室歷代統治者的心病。

打從劉邦開始,儒生就一直不給劉氏省心。

當年,魯儒們舉兵反抗漢天子的統治,要給項羽披麻戴孝,就活生生的惡心了劉邦和漢室的開國功臣們一把。

其后,在呂后時期,儒生們又是上跳下躥,跳的不亦樂乎。

呂后不耐煩,一巴掌拍下去,拍死了不少。

但,這也只是暫時嚇住了儒生。

等到呂后一死,這些家伙就卷土重來。

諸侯大臣反呂聯盟之中,不乏有儒生的影子出沒。

太宗之時的新恒平一案,你覺得只是一個新恒平在跳?

新恒平背后沒有人?

可能嗎?

你難道覺得,一個方士神棍,能玩的出黃龍改元這樣的事情?

要知道,新恒平,當年玩的可是打著漢室是土德這樣的事情。

更有儒生親自出來站臺。

譬如魯儒派……

什么成紀出黃龍……

看著就跟儒生一直玩的把戲,一模一樣,更與其后歷史上董仲舒玩的天人感應一脈相承。

而此事的詳細經過,更是被史官明確記載在皇室檔案之中。

當年,劉徹也曾經親自派使者,前往北平,跟張蒼當面詢問過當年事情的始末。

所以劉徹知道,新恒平,本質上,其實就是儒家的魯儒和某幾個派系推到前臺的替死鬼。

他們假借著宗教和神棍,想要反攻倒算!

幸虧,他們找的是新恒平那樣的二貨,不然,還真要被他們搞定!

要知道,黃龍改元,最終目標就是要將漢室的屬性從水德改為土德!

僅僅是這一個目標,就足以讓漢室換皮。

改換王朝屬性,就跟后世的政權變色一樣。

所有的相關法律政策和國策,都會跟著王朝屬性變色一樣變動。

而或許也是因為在新恒平之事上吃了虧。

所以,后來董仲舒干脆自己跳出來,玩天人感應,搞讖諱政治,用春秋決獄。

這無疑是一個歷史的大退步。

幾乎抹殺掉了戰國以來,法家和墨家以及黃老派的一切努力和血汗。

將中國的政治,從人治和法治相混合,一腳踹回了宗周和殷商時期的巫神治世。

只不過,將鬼神變成了儒家的先賢以及春秋之書而已。

這太荒唐了!

所以,劉徹一上臺,就明確表示和暗示了對儒家的不滿。

這些年來在皇權的壓力下,儒家確實在改良和變革。

但……

改良的還不夠多!變革的還不夠快!

儒家內部,能夠讓劉徹欣賞和喜歡的東西也還不夠多!

最重要的是,儒家的那個喜歡高談闊論,但卻不愛實事求是的毛病,依然存在,而且根深蒂固。

這些年來,儒家的改變,劉徹看的清清楚楚。

他們只是改變了一些皮毛,在一些方向上進行了調整。

這有毛用?

儒家還是那個儒家。

晏子的評價,在今天依然適用于儒生——夫儒者滑稽而不可軌法;倨傲自順,不可以為下;崇喪遂哀,破產厚葬,不可以為俗;游說乞貸,不可以為國。

當然,儒生也并非一無是處,全身都是罪。

那樣的話,劉徹早就命令軍隊,用暴力抹殺,通過行政和法律,徹底毀滅它了——現在,只要劉徹愿意,分分鐘可以讓儒家這個學派,跟楊朱學派一樣,絕跡世界!

事實是——儒生還是有用的。

而且有巨大作用。

最起碼,在教育領域,儒家獨步百家,傲視群雄。

現在中國百分之七十以上的知識分子,是儒家培養和挖掘出來的。

而且,說出來你可能不信。

儒家還是一個巨大的孵化器。

在歷史上,墨家、法家和雜家的誕生,都與儒家有直接關系!

子夏先生,教育了中國第一批法家。

荀子教育了中國最后的法家集大成者——韓非子!

墨翟先生,最初曾經是由一個儒生教育出來的……

雜家的呂不韋,深受孟子思想影響。

未來,在儒家身上,可能還會誕生更多不同的思想派系。

就是今天,思孟學派和重民學派,都隱隱有了些后世米帝的共和黨和民主黨的影子。

公羊學派,更是諸夏民族主義的溫床。

除此之外,儒生還大都是守序的力量。

他們雖然缺點無數,毛病不少,但不造反,而且愚忠。

就這一點,劉徹就沒辦法沒理由去對付他們。

所以,劉徹才會認為,中國最大的問題之中包括了儒生。

儒生能夠教育好,就足以解決很多問題。

但想要教育好儒生,談何容易?

歷史上,曾經做過類似努力的雄主霸王,數都數不清楚。

但結果,都是相同的。

等這些雄主霸王一去世,沒有了鎮壓者和鞭策者,儒生立刻就固態萌,而且,變本加厲!

譬如朱元璋和朱棣一死,儒生們立刻就反攻倒算,在成化年間,幾乎摧毀了一切朱元璋和朱棣的政策。

所以,劉徹干脆就從不考慮,讓儒生來秉政這個選擇。

讓他一直在野!

這樣的好處,很多很多。

先,儒生在野的話,那,他們就不會腐朽墮落。

其次,儒生在野的話,那他們就失去了直接影響和干涉國策民生的機會。

最多只能嗡嗡嗡的在外面鼓噪!

再者,在野的儒生,一定會將更多的精力,投入到教育領域。

你看,現在公羊、谷梁和思孟、重民,不就干的很不錯嘛!

他們的弟子門徒越來越多,中國的知識分子,也就越來越多。

而這些被儒生教育出來的年輕一代,在投身官場后,就開始被法家、黃老派以及墨家各種挖角和影響了。

現在,漢家官場上,純粹的儒生和堅定相信自己學派老師的儒生,幾乎不存在了。

這也很正常!

就是后世,儒家獨霸的時候,那些科舉出來的進士和舉人,假如想做事,那就肯定不能按照理學來做事。

肯定要求諸于世俗的方法。

至于如今,嘿嘿,儒生想做事,他們先面對就是黃老派建立起來的秩序和法律,然后要面對就是法家塑造的漢室官僚集團,最后,他們才能想到自己的老師的教育。

在這樣的情況下,這些年輕人,自然不是被黃老派拉走,就是轉為了法家。

儒家辛辛苦苦教育出來的大量優秀人才,就這樣,給他人做了嫁衣。

當然了,儒家是不會承認這一點。

那些被挖角的人,也肯定不會承認這一點。

除了那些真的看清楚了儒家弊端的人,其余人在表面上,還是尊崇儒家的。

各種外儒內法,儒皮黃老骨,層出不窮。

但,僅僅是這樣,還不夠!

劉徹自信,他活著,可以鎮壓住儒家,讓儒家老老實實,不敢妄想。

但他死后呢?

面對著儒生充斥天下,那些儒家思想充盈朝野的繼任者,能否把持得住?

歷史,無數次證明過,思想可以改變世界!

后世歐米,乃至于天朝,充斥的白左圣母思想,充斥那種種荒誕、背離主體民族,損害主體民族的思想,任何一個正常人,都會本能的厭惡。

但,他們就是大行其道,裹脅和代表人民,擭取權力,凌駕于人民之上,美其名為:政治正確。

但實則就是為虎作倀,顛倒黑白。

就連當政者,都被他們嚇得三緘其口。

號稱自由的,讓人民閉嘴。

宣揚的,卻在搞毒菜。

不同的意見,根本無法包容。

看著很像是不是?

看看中國歷史上的儒家吧!

他們就是這樣!

說不與民爭利的儒生,恰恰是在做著侵害百姓利益的事情。

大喊著道德和義理的人,實際上男盜女娼。

任何的不同意見,都被圍攻和掩埋。

一切企圖改變世界和游戲規則的人,都被斥為奸佞。

我才是道德君子,你們都不是!

閉嘴!我們在討論孔孟仁恕之道!

這正常嗎?不正常?為什么沒有人指出和改變?因為指出和改變的人都死了!

留下的不是熱衷于此的營營茍且之輩,就是隨波逐流之人。

劉徹知道,他或許無法改變所有人。

但他至少可以讓事情變得更好!

至少可以讓世界更積極,而不是更消極。

所以,他站了起來,提著天子劍,走下臺階,來到觀禮臺的平臺上,俯視著全場,視線從那一個個的儒家巨頭身上掃過。

這些巨頭,每一個都是滿腹詩書,飽讀經典,博覽百經,見慣了風雨和世間變化的名宿。

像是胡毋生,他除了《詩經》《尚書》《論語》以及本業《春秋公羊傳》之外,他兼修了《呂氏春秋》《管子》《韓非子》以及《商君書》。

他在法家思想方面的造詣,即使是法家巨頭張恢,也曾經贊嘆過,說他若非是儒生,必可成為法家棟梁!

而董仲舒也不賴。

這位歷史上大名鼎鼎的儒家巨頭,在儒家典籍之外,博覽了法家和黃老派的大部分著作。

事實上,歷史上的天人感應以及大一統思想,在很多方面,都有黃老派和法家的思想在其中。

又如那位韓詩派的創始人韓嬰。

他是荀子的再傳弟子,本人兼修了法家和雜家的許多經典。

但是……

這些巨頭,這些飽讀詩書,思想深度,遠遠越了世界大部分人的賢達。

卻沒有將他們思想的積極一面和正確一面,傳給他們的弟子門徒。

除了那些被視為衣缽傳人和精英的弟子外,一般的學生,只能學到他們想要讓對方知道的東西。

而且,大都都是基礎的東西。

除此之外,自然是三代之治巴拉巴拉,圣王巴拉巴拉。

但問題是——學生不是他們。

讀的書少,知識和閱歷不夠。

在這樣的情況下,相當于是在接受洗腦。

洗腦洗的多,就必然出現二貨和原教旨主義。

而原教旨主義,最終會摧毀一切!



時事造就英雄,英雄又會影響時代,要麼勝利,要麼滅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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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2-6 23:23:52 |只看該作者
本帖最後由 迷彩君 於 2016-12-6 23:34 編輯

第一千兩百三十一節番外——外交官的故事。

一艘戰艦,迎著地中海的風浪,披荊斬棘,破浪而行。

象征著漢天子威權和威嚴的黑龍旗,高高飄揚在戰艦上空。

這是大漢帝國安息艦隊的旗艦——鎮遠號。

即使在帝國的核心,也屬于乙級主艦。

足以橫壓一國!

而艦上的裝備,也證明了這一點。

那一排排黑洞洞的炮口,足以讓這整個世界都俯首稱臣!而龐大的船身,哪怕在這汪洋之中,也如同一座小島一般。

巨大的風帆,遮天蔽日,讓人望而生畏。

黃元推開艦船的艙門,走到甲板上,對著正在艦首拿著千里鏡眺望遠方的鎮遠艦校尉張安世問道:“閣下,吾等距離大秦之土,還有多遠?”

“天使起來了?”張安世眉毛一挑,笑著道:“不再睡一會嗎?等到了大秦,天使恐怕就有的忙了!”

“無妨,這是為了王事!”黃元理正冠帽說道。

“嘿!對,為了王事!”張安世微笑著,彈了彈自己的樓船校尉的肩章。

講老實話,張安世很不理解黃安這樣的人,為什么會那么關心一個遙遠的夷狄之國之中發生的事情?

哪怕,這個國度之中,曾經有人,就是出生于中國,并且曾經出仕于先帝時期。

但那又如何?

這大秦的內政,如今已經是混亂不堪到了極點。

三十年前的古拉格慘案,震驚了世界。

先帝聽聞此事時,曾經感慨道:“夷狄之中,也有君子!”

如今,這位夷狄君子的弟弟,號為小古拉格者,拉起了一幫向往中國政體和政治制度的精英,再次打起乃兄的口號,向著保民官的職位發起了進攻。

老實說,張安世一點也不看好這位小古拉格以及那位曾經在先帝時期出仕的趙漢等人的下場。

在他看來,這大秦內部的貴族和官僚,都已經腐爛到了極點。

這些人窮奢極欲,只為了自己,而不顧大秦百姓的死活。

三十年前,他們甚至曾經出動軍隊,當眾殺死了那位被先帝稱贊的夷狄君子。

由此導致了慘案的發生。

大秦首都流血三日不止,死者的尸骸,鋪滿了廣場。

現在,這小古拉格和趙漢等人,再次想要挑戰那些腐朽的貴族?

這可能嗎?

總之,張安世一點都不看好。

但無所謂了!

反正,夷狄之國,再怎么亂,也跟中國本土,離了十萬八千里。

也就是安息人比較熱衷罷了。

但今天安息,連其君王,都已經是連續三代朝覲長安,請求為漢內藩了。

只是,天子和朝堂諸公并不想要罷了。

據說,先帝臨終前,曾經留有遺詔,遺詔中有:除南北殷商之土,故中國自古以來之地,殷商遺民所居,不可棄外。余者它國,它藩,蓋求內藩,皆不可許!因中國之富強,必由萬國之供養!天朝之威嚴,必由夷狄之襯!

且夫中國今日已極大,夷狄之土,夷狄之民,可剝削而不可愛之!

對此,張安世是非常贊同的。

先帝不愧是帝國圣王!

有此遠見,太強大了!

今天中國之土,本土就已經是縱橫數萬里的廣大疆域了。

又有身毒、大夏以及康居等殖民地。

還有三十年前發現的,殷商所居的無盡世界,號稱南北殷商之州。

其地廣大無邊,迄今都沒有探索完全。

有了如此大的世界,中國確實對其他地方沒有任何興趣了。

對于剩下的地區和王國,帝國的態度,一直就是在看猴戲。

無論他們怎么亂,怎么玩,都跟天朝無關!

除非他們敢于傷害中國利益,侵害中國商人或者人民的生命財產安全。

不然的話……

張安世腳下這艘鎮遠艦,絕不會發射半顆炮彈!

時事造就英雄,英雄又會影響時代,要麼勝利,要麼滅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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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2-6 23:35:01 |只看該作者
第一千兩百三十二節 影響

劉徹的這些言論,自然不可避免的給許多人造成震撼。

儒家各派,更是如鯁在喉。

人人都知道,劉徹說的是什么?

這是漢天子直接斥責和責備,儒家的許多派系,只務虛不務實的行為。

就差指著鼻子罵:一群2B,勞資忍你們很久了!

在中國,君王的意志,就是天地的意志!

特別是一個強勢君王,足以倒轉乾坤,顛倒陰陽!

大權在握的皇帝,別說是修改政體,更換游戲規則了。

就是把桌子一掀,重立地水風火,別人也只能干瞪眼!

這種指責和斥責的威力是無窮大的。

因為,當皇帝直接表達了自己的意見,而下面的人卻不按照皇帝的意思去做。

那輕則半身不遂,重則灰飛煙滅。

秦始皇可以坑儒,漢高帝也可以在儒生帽子里撒尿。

甚至,就在四五十年前,漢室還有挾書律!

什么叫挾書律?

這是秦始皇制定的一道法律。

其中,最重要的條文就是:敢有私藏書籍者族!

這就是導致了焚書坑儒的法律。

當然了,其實坑的儒生,總數也就幾十個。

坑里面最多的反而是方士術士。

但這并不妨礙儒生們一直大喊著:暴秦啊,太可怕了,我們儒生好委屈啊……

這就跟猶太人大喊著:納粹壞死了,我們好可憐一樣。

但,儒生們總是刻意的忽略或者說忘記了。

漢室政權建立之初,也承襲了挾書律。

敢私藏書籍者,發現了抄家滅族!

而且,重點的打擊對象,就是儒家!

這道法律還是到了惠帝登基,才被廢除!

許多人,都經歷過那樣的時代!

尤其是公羊派和谷梁派!

為什么會出現公羊和谷梁之分?

也是挾書律造成的影響,因為,春秋原版被焚毀了,留下的是被人記在腦袋里的春秋。

因為各人的理解以及記憶問題,所以,就出現了公羊和谷梁,這兩個南轅北轍的派系。

儒家各派,當然都對挾書律,記憶深刻。

當然,沒有人愿意回到那個黑暗的年代!

許多人都害怕,天子被惹惱后,頒布新的挾書律,重點打擊和禁絕自己學派的書籍。

別說做不到!

楊朱學派的尸體,就擺在那里!

“真的……只能改變了……”董仲舒和胡毋生相對一眼,終于下定決心。

其實,公羊學派也早就做好了變革的準備。

這些年來,公羊能發展壯大,既是因為董仲舒和胡毋生的能力和威望確實很高,也與公羊更接地氣有關。

至少,公羊學派的學生,是非常喜歡,并且熱衷于談論對匈奴問題以及夷狄與諸夏的關系的。

現在,稍微在教科書里加些實際議題,不是不可以。

反倒是谷梁學派,一臉的灰敗之色。

很簡單,比起公羊,谷梁更加的遠離實際。

甚至可以說是超脫實際!

谷梁講的是禮樂教化和仁德之治,這種寬泛的東西。

想要改變過來,真是難!

但再難也得去做!

不然,天子一怒,流血漂櫓。

而荀子學派,卻是儒家之中最輕松的。

因為,他們本來就是治世派。

本來就沒有那么多毛病。

荀子學派,是儒家內部最喜歡實踐和實際動手的學派。

荀子教導的好——道雖彌,不行不至,事雖小,不做不成。

更說過:自知者不怨人,知命者不怨天,怨人者窮,怨天者無志這樣的話。

所以荀子學派的人,都是歡喜鼓舞。

更覺得天子的話,真是說的對極了!

假如夸夸其談就可以成事,那要人做什么?

而儒家內部,受創最重的,無疑就是魯儒和思孟學派了。

魯儒好解釋。

這個派系就是靠嘴炮崛起,靠嘴炮強盛,最終死于嘴炮。

而思孟學派呢?

這個學派的思想雖然非常積極,但是……

歸根結底,卻也是嘴炮而已。

你不能因為孟子說:民為貴,君為輕。

或者說過什么天將降大任一類的話,就自動將孟子標為好人。

事實上,可能說出來你不相信。

但理學就是打著孟子的旗號搞出來的。

八股文也與思孟學派有著密切的聯系。

甚至于東林黨,也是思孟學派的徒子徒孫。

孟子說得好——吾善養浩然正氣。

義之所在,雖千萬人,吾往矣。

只要有正氣,身稟正義,那有什么事情不能解決?

既然如此,那為什么還要去低頭做事呢?

修習內德,就可以了嘛!

泥腿子什么的,跟著哥哥一起就安啦!

當然,萬一要是出了岔子,搞得國破家亡,那肯定是皇帝的鍋!

昏君,早就告訴過你要親我等賢臣,遠小人,就是不聽!

滅國了吧!

所以,思孟學派之中,人人都跟霜打的茄子一樣,垂頭喪氣。

沒有辦法,他們就是一個靠務虛而存在的學派。

不然當年,荀子也不會恨鐵不成鋼了。

而在儒家之外,黃老派和法家以及墨家,都是搬著板凳看戲。

別看黃老派懶洋洋的,但實則,人家還是一個治世派。

理論雖多,但實際行動也不少。

至少,現在的漢室秩序和法律是他們建立起來的。

如今的大部分的基層組織,也是他們建立起來的。

他們現在是懶,但他們動彈起來時候,效率也是高的驚人!

說出來,你同樣可能不信。

當年蕭何城長安,只花了三個月……

其效率之高,哪怕放到兩千年后,也足以讓人驚嘆!

而且,還沒有勞民傷財,更沒有影響農業生產……

他是抽了冬天的農閑時節把長安城建立起來的……

梧候陽去疾,也正是因此,才無可爭議的被封為列侯!

直到今天,長安的城墻和城市整體構造,大部分,都依然是當年蕭何所建的那個長安城!

巍峨的長安城,就矗立在這里。

所有看到它的人,都為之震撼和傾倒。

但,它卻只是一個用了三個月,總共數萬民夫和相同數量的軍隊,就建立起來的城市。

所以,盡管劉徹一直看黃老派就想踹他們一腳。

但卻從未去踹過。

這是因為劉徹知道,當他和國家需要的時候,黃老派必然會用一種完全相反的精神面貌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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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2-7 18:42:35 |只看該作者
第一千兩百三十三節 威權

劉徹發了這么一通彪后,整個石渠閣一時間都有些寂靜。

即使是墨家和黃老派,都是凝神屏息,大氣都不敢出。

沒有辦法,當今天子輕易不發怒,一發怒就是流血漂櫓,伏尸百萬!

當初,朝鮮衛氏以為自己背靠著匈奴爸爸很牛逼,結果,今日朝鮮衛氏家族,只有幾個嬰兒還活著,其他人都成了尸體。

其后,列侯勛貴們也以為自己位高權重,皇帝不敢動。

結果,現在,舊貴族列侯勛貴集團,被打的凋零殘破,只剩下了不到百人……

取而代之的是馬邑之戰以來崛起的新興軍功貴族。

再之后,齊魯四王也感覺自己萌萌噠,是皇帝長輩,以為皇帝奈何不得。

結果,天下人都看到了。

章丘民變,天子怒發沖冠,威權所過,四個王冠落地,成千上萬的齊魯官僚、地主、士紳被連根拔起。

aoe余波所及,魯儒一系被掃了個半身不遂,直接殘破!

更有那匈奴,自恃控弦數十萬,橫行數萬里,天下無敵。

結果呢?

馬邑一戰,擊破其脊梁,匈奴入侵主力全軍覆沒,其右賢王更是連腦袋都被送到了太廟,成為天子向列祖列宗夸耀武功的證據。

至于那些匈奴王旗、戰旗、大纛,更是被鋪在長安的街道上,任由功臣們策馬踐踏。

去年的高闕之戰,匈奴最后的遮羞布,都被戳破了。

漢軍所向披靡,匈奴主力,幾乎是望風而逃。

自馬邑至高闕,匈奴損失人口數以十萬,軍隊十余萬,戰馬數十萬匹,牲畜以百萬計,喪土數千里,王師直抵陰山,匈奴的統治時代,徹底落下帷幕。

面對一個這樣雙手沾滿內外敵人,在關鍵時刻,肯定會毫不留情的出手的冷酷帝王。

沒有人敢不害怕,更沒有人敢不敬畏。

儒家諸派,更是一個個都是瑟瑟發抖,兩股戰戰。

登基六年多,當今的形象,已經深入人心。

世人皆知,當今天子,是那種不發怒則已,一怒必定要看到個交代的人。

而且,假如你不給他一個交代。

那他就一定會給你一個交代……

好在,這位帝王,心性似乎還算良善。

一般,只要你給他一個合理的交代,那,他馬上就會摒棄前嫌,又與你沒羞沒躁的快樂玩耍。

典型的例子就是如今在觀禮臺上的那位南越王趙胡。

趙胡有什么才能?何德何能可以穩坐南越王寶座?

答案是人家乖巧、懂事、聽話。

在今上還沒即位,甚至還只是一個皇子時,就已經主動跪舔,獻上了投名狀。

回國后更是事無巨細,都要請示、匯報。

天子說要做什么就去做什么。

甚至發動了一切能力,勸說了其祖父來朝。

是以,趙佗死后,他得以在天子的支持和保障下,即位為王,依舊坐鎮番禹,享受榮華富貴和錦衣玉食,而不是如同衛氏一般被砍下腦袋,掛到未央宮的北闕城樓上,供天下人觀賞。

現在,這位南越王,更是傳說,極得圣眷,天子甚至已經準備為他在宗室之中擇一女為妃。

基本上,這就又是一個長沙王吳苪的故事。

只要不造反,其家族將永享其國。

有了這么一個例子擺在面前,儒家各派,都已經在心里開始謀算起怎么迎合天子了。

跪舔皇帝嘛……

誰不會?

不過,這個事情也給了之后上臺的人,特別大壓力。

不僅僅站在臺上的戰戰兢兢,在臺下提問的人,也是戰戰兢兢。

所有人都謹慎小心的選擇措辭,盡量避免理論性的東西。

沒有人敢再激怒天子了。

因為人人皆知,若是這位天子再發怒,那恐怕就不是臭罵一頓或者教訓一頓就可以解決的問題了。

不掉一批腦袋,這個事情恐怕無法收場!

而石渠閣之中的場面,也讓諸侯王等觀禮嘉賓,都是目瞪口呆。

“吾今日始知天子之威也!”梁王劉武感慨著說,頗有些心有余悸。

想當年,他可是曾經覬覦過大寶的!

幸好后來被竇嬰給攔了回去,當時,劉武還非常恨竇嬰,但現在想來,卻必須感謝竇嬰了!

若是當初自己一意孤行,而且竇嬰沒有站出來及時制止。

恐怕,今天自己的腦袋都不知道在那里了!

哪里還有今日的這個天子皇叔,宗伯的威風?

更別說給兒子們都謀一個好前途了!

想到這里,劉武都覺得自己的脖子涼梭梭的,對自己那位一直與自己笑談古今的皇帝侄子,更是生出一種前所未有的畏懼感。

沒有辦法!

君王之威至于斯?試問誰不怕?

蒙王劉非更是擦了一把額頭上的冷汗——當年,他也曾經想要奪嫡!

現在來看的話,那簡直是一場災難!

幸虧當年先帝沒瞧上自個!

不然,就自己這點斤兩,恐怕要被這個皇帝哥哥吃的連骨頭渣子都不剩下!

他一言可以讓百官俯首,天下諸子百家都戰戰兢兢。

更可以令方外之國,納頭就拜。

誰要與他相爭?恐怕,連尸體都不能留個囫圇。

“以后,寡人看來要慎之又慎了……”劉非在心里暗道著。

就連一直被劉徹寵溺著的江都王劉閼,此刻也是使勁的吞著口水。

一直以來,劉閼印象里,皇帝大兄,都是那個關愛和保護自己的大兄。

但,現在,劉閼猛然驚醒。

皇帝大兄,確實是那個關愛和保護自己的大兄。

但是——前提是,不要惹怒他!

惹怒了他的后果,將無法想象!

即使是趙胡和駱郢這兩個年輕的外藩,也是相互對視一眼,悄悄的拍了拍自己的小心肝。

暗暗慶幸,自己押注押的對!

若是當初還扭扭捏捏,想要上跳下躥,恐怕現在,南越王國和閩越王國,都已經是廢墟。

而他們與他們的家族的腦袋,恐怕也少不得要在北闕城樓上吹吹風,清醒清醒。

即使是沒有搞清楚狀況的歸義單于夏義,看到如今的這個場面,也下意識的夾了夾自己的大腿,感覺有些菊花微恙。

“若吾當初沒有在安東歸義……”夏義打了個機靈。

背上都被嚇得濕透了。

毋庸置疑的一個事實是——假如他沒有歸義,那么,他這個右賢王所在南池,肯定就會成為漢軍的首要打擊目標,然后,他會被像狗一樣拖著,從南池一直拖到長安,腦袋被砍下來,被人當成蹴鞠踢。

時事造就英雄,英雄又會影響時代,要麼勝利,要麼滅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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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2-7 18:45:34 |只看該作者
第一千兩百三十四節 世界從今天改變(1)

石渠閣之中壓迫感,直到墨家上臺,才得以消散。

為什么墨家一上臺,就讓這種壓迫消散了呢?

原因很簡單,有一個更吸引人注意力的事物出現了。

一個巨大無比的,用帆布和粗紙粘合在一起的怪物,從空中掠過了石渠閣的上空。

巨大的怪物,呈橢圓形,上面繪著鬼神的圖畫,猙獰而恐怖,嚇了許多人一大跳。

直到大家發現,在這個橢圓形的球狀物體的下方吊著一個木框,木框四周,懸掛著墨家的標識,這才讓無數人知道,這是一個人造之物。

即使如此,整個石渠閣也一度慌亂。

直到這個球體從石渠閣上空飛過,然后飄落在了未央宮的宮闈范圍之內。

人們這才稍微恢復了平靜。

“那是什么?”無數人驚魂未定的疑問著,揣測著。

能飛天的器物,中國人見過無數個。

早在春秋晚期,戰國初年,墨翟先生就制造了人類歷史上的第一個人造飛翔器——木鳥。

其后,名匠魯班改良墨翟的設計,制造出了更輕便的竹鳶。

等到今上組織工匠,制造出白紙,基于竹鳶基礎上改進而來的風箏,如今更是走入了千家萬戶,甚至成為了漢室手工業最暢銷的產品之一。

但,哪怕是人們所見過的最大的風箏,也沒有方才飛過石渠閣上空的那個怪物龐大。

更不要說這個怪物身上,繪制的猙獰鬼神,更是讓許多人嚇的亡魂四散。

僅僅是目測,這個飛過石渠閣上空的怪物,就至少周長兩丈!

而且,其飛翔高度,超過二十丈,在沒有地面控制的情況下,它在天空之中停留了至少兩刻鐘,穿越了整個石渠閣,最終降落在未央宮西南處的某個空地。

“墨家制造出此物,想要做什么?”無數人面面相覷,心里面,有些不好的預感。

但端坐于上首的劉徹,一言不發。

站在臺上的楊毅,也是淺笑吟吟。

唯有在臺下的韓嬰以及伍被,震撼不已!

“居然真的被墨家這些搞出來了……”伍被心里波瀾萬丈,澎湃不已。

當初,他第一個發現了,通過在一個空雞蛋殼里,灼燒艾草,使得雞蛋殼浮空。

他將這個當成了娛樂。

但那成想,被一個墨家的墨者發現后,立刻請教了原理。

然后,馬上就有繡衣衛的官員上門,告誡他必須完全保密。

一直以來,伍被都覺得,墨家如此鄭重其事,恐怕有些過了。

但今日,他才知道,自己是井底之蛙!

墨家的人,真的通過他當年娛樂的小發明,成功的讓一個龐大的物體升空和飛行了!

既然,今天墨家已經可以讓一個這樣龐大的物體升空飛行。

那么,未來,他們時不時可以將人和武器送上去?

若真的可以!

那么,整個世界恐怕都要從此改天換地!

而韓嬰也跟傻了一樣,他聽伍被說過墨家找他要一個娛樂的游戲造物的事情。

那個時候,韓嬰也是嗤之以鼻,覺得墨家瘋了!

為什么?

因為,讓人飛天,這是墨翟也沒有做到的事情。

先賢都做不到,后人怎么做得到?

然而,今天,那個龐然大物,掠過石渠閣,對韓嬰長久以來的三觀,給與重擊!

“難道說,荀子老師說的是對的?”有生以來,韓嬰第一次對自己和自我的思想產生了疑問:“法先王,不如法后王

可是假如荀子是正確的。

那么,豈非說明了孔子孟子等儒家先賢,全部都是錯誤的?

這讓韓嬰立刻就恐懼無比起來。

因為他知道,若方才那個造物,確實是墨家創造和發明的產物。

那么,恐怕就會動搖目前天下,包括儒家在內的無數學派的價值觀和理念體系,并且撕破和摧毀無數人的三觀。

幾乎等同于打破了后人不可能超越先王的這個真理。

而倘若先王可以被超越,那恐怕一切規則都要重寫,一切思想都要重新思考!

這太可怕了!

韓嬰本能的感覺到畏懼。

就是那些公卿列侯們,也是疑惑不已。

劉徹的衛兵和侍從官們,更是繃緊了神經,緊張不安的警戒著周遭的一切。

唯有少數幾人能夠保持淡定。

演講臺上,楊毅一直注視著那個被天子稱為‘飛艇’但在墨家內部卻代號為‘鯤鵬’的熱氣球,直到它消失在遠方天際。

然后,他才對著話筒,輕輕咳嗦一聲:“諸君,勿要慌張,勿要緊張……”

他微微說道:“公等方才所見,乃吾墨家之造物,代號為‘鯤鵬’之物,其原理,來源于雜家伍被伍先生所發現的一個小事物——伍先生用艾草灼燒雞蛋殼,使之浮空,吾等墨者見了,心甚喜之,于是報請陛下批準,成立一個小組,專門研究此現象,前不久,終于有了些成果……”

楊毅的解釋,讓公卿列侯們一下子就安靜了下來。

因為世人皆知,墨家在器械一道上,造詣堪比天人。

他們發明和創造的事務和器械,數都數不清楚。

他們發明的水車,如今遍布了幾乎整個天下。

他們發明和制造的胸甲,是目前漢軍的絕對主力的標配。

沒有胸甲編制的軍隊,都不好意思出門見人。

而他們發明和改進的各種農具,更是在天下大行其道。

而去年的高闕之戰,號稱不可陷落的高闕要塞,在墨家兩具重型投石機面前灰飛煙滅,匈奴人狼狽逃竄,更是佐證了墨家在這一方面的強大。

如今,雖然墨家做的稍微過分了一些。

但是……

某些位高權重,能夠探尋和得知某些機密的列侯與大臣,心里面很清楚。

方才那個掠過石渠閣的造物,恐怕是墨家內部現在威力最低的一個產品。

宮廷之中口耳相傳的‘天罰之雷’,少府內部隱隱約約傳頌的‘禁忌之物’,還有曾經引發了墨苑一次規模空前,宛如地震一樣的大爆炸,都無一證明了,墨家手中,握有某些超越常人認知和理解的可怕力量。

只是,這些東西,似乎被墨家和天子聯手封鎖了。

除了丞相以及少數幾位重臣外,外人難窺其真實面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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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2-7 18:47:49 |只看該作者
第一千兩百三十五節 世界從此改變(2)

望著會場,劉徹的內心,其實也是有些忐忑不安的。

熱氣球的現世,將宣告一個新時代的到來。

科學的種子從此播下。

它很可能在未來迅速生根發芽壯大,然后用不到百年的時間徹底摧毀愚昧。

但問題是——劉徹有些拿不準世人,尤其是傳統的士大夫官僚們,究竟能不能接受?

若是不能接受,那這一步邁出去就有極大的風險!

憤怒的人們,可能會群起而圍攻,迫使劉徹動用他本不愿意動用的暴力機器來解決問題。

但,這一步,卻不得不邁。

倘若連熱氣球都無法被人們接受,那么,人們注定無法接受那些更加打破人類認知的產物。

這也算是一種試探,看看人們接受的底線在哪里?

當然了,劉徹很清楚,人類的底線永遠是沒有底線。

倘若能接受熱氣球,那么未來就會接受地球是圓的,哦,不對,漢室的學術界里有地圓說,所以,應該是會接受地心說,若可以接受地心說,那么,就可以接受天文望遠鏡,假如可以接受天文望遠鏡,那為何不能接受日心說?若可以接受日心說,那么遲早也能接受人類和地球,都只是宇宙中的桑海一粟。

假如條件合適、成熟的話,這種認知的接受速度,甚至可能在一代人內就完成。

所以,劉徹很有耐心,他會慢慢等待世界變化。

倒是臺上的楊毅,其實緊張的很。

他的手心都在冒汗!

‘鯤鵬’的出現,其實根本不是墨家想要的。

因為楊毅很清楚,此物必定會引發軒然大波,更會將墨家放到火山口上。

但沒有辦法,這是天子的意志。

墨家必須服從!

好在,列侯公卿們的反應,雖然有些驚慌,但卻在得到解釋后,立刻安靜了下來。

看到這里,楊毅就不得不慶幸,這兩年來,天子一點一滴敲碎的那些曾經喧囂世界的言論。

將公休儀與機變械飾的理論,徹底摧毀。

不然,今天,恐怕墨家要吃不了兜著走了。

想到這里,楊毅就不由自主的將崇拜的眼神投向了上首的天子。

在兩年前,當天子親自動手,砸碎了公休儀和他的徒子徒孫們所主導的輿論意識以及機變械飾的理論時,墨家上下,還沒有什么感覺。

但今天,楊毅終于知道,天子為何要那么做了。

就是為了今天!

就是為了今日!

楊毅不由得深深吸了一口氣:“陛下為我墨家付出良多,倘若我還不能做好,真真是愧對君父!”

抱著這樣的想法,楊毅對著話筒道:“誠如諸君所見,方才飛過之物,既吾墨家之造物,非神非鬼,乃如水車一般的器械,其原理簡單至極,如舟船可行于江海一般,乃是利用了‘浮’之力!”

“所謂‘浮’之力,萬物皆有,與其重量、大小、方圓及密度有關,若方法得當,吾輩以為,未來,甚至或可令鋼鐵懸浮于水面,以鐵為舟船!”

事實上,不需要等到將來了。

墨家內部,已經成功制造出了一個重量約有一石的小型中空鐵舟。

它雖然小得可憐,也根本不可能運載任何物體。

但它就是能夠在水面上漂浮而不沉!

這個實驗的成功,甚至打破了墨家內部的許多墨者的三觀。

要知道在以前,墨家是抱定了金鐵之石根本不可能漂浮,一入水就會沉沒的固有觀念。

更揭露了世界遠沒有人們所想象的那么簡單的道理。

但是,這個實驗也僅僅是進行到這一步就停止了。

原因很簡單——墨家暫時沒有看到,進一步研究這種現象,可以讓國家和人民收益的情況。

而墨家的三表法,限定了墨家絕對不會去研究那些于國計民生無關的東西。

譬如,劉徹若是想讓墨家舉全天下之力,給他造個冰箱,好方便在夏天吃冷飲,那墨家絕對不會同意!

楊毅的解釋,讓列侯公卿們,都稍微冷靜了下來。

當然,所謂的鋼鐵也可以懸浮在水面,乃至鐵舟之事,大家都是當成一個笑話在看的。

但儒家的巨頭們,卻都是怒目圓睜。

甚至有人不顧風度,大叫著:“欺師滅祖啊欺師滅祖啊!”

在這些人眼里,今天的墨家,居然敢超越墨翟?

大逆不道啊!

先賢和圣王的偉業,怎么可以超越?

倘若這天下,人人都想著超越父祖乃至于先王,那……我們還怎么去忽悠人啊!

然而,這終究不過是些敗犬的哀嚎罷了,不值一提。

法家和黃老派,都是冷眼旁觀著。

法家很好理解,他們本身就不是一個崇古的學派,無論是商君還是韓非子,都是要求在先人的基礎上更進一步。

而黃老派就有意思了。

講道理的話,其實黃老派,也屬于崇古派,而且,比儒家更保守,更守舊。

當年,黃老派的學者,甚至可以為了湯武革命是否正確這個問題跟儒家君前爭辯!

但,事實就是,黃老派的巨頭們,全部眼觀心心觀鼻,無人有動作!

即使有人想要站起來說點什么,但在聽了旁邊的人的勸告后,他就立刻偃旗息鼓。

而他身旁的人,只說了一句話。

這句話就是——法無禁止則不糾!

這也是黃老派治世的核心思想。

假如法律沒有禁止,那么,就不要管百姓或者大臣做什么!

現在,墨家搞了個怪物,從石渠閣上空飛過。

法律有禁止不許人民制造飛行器嗎?

沒有!

既然沒有,為什么要管?

在墨家沒有利用此物犯法之前,最好的辦法,就是當做看不見!

甚至,還有黃老派的人,目光灼灼,心情激動的回憶著方才的那個怪物。

既然人類可以將一個這么大的器械送上天空翱翔,那是不是可以在未來,將人送上天空?

假如,人類可以升空……那么……是不是就說明,人類有機會可以在空中偶遇那么幾個仙人?

假如能夠遇到仙人?那是不是可以求顆仙丹?

帶著這樣的想法,一些黃老派的巨頭,甚至是想要支持墨家多造幾個類似的造物的。

端坐在上首的劉徹,也是無動于衷。

本來可能反對的竇太后,則因為眼疾的問題,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情,也沒有人會告訴她發生了什么。

她就像一個吉祥物,安靜的端坐著,保持著她太皇太后的威儀。


時事造就英雄,英雄又會影響時代,要麼勝利,要麼滅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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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兩百三十六節 開萬世之太平(1)

翌日,清晨,陽光普照大地。

石渠閣會議也步入了最后的尾聲。

在經過了兩天的緊張刺激和激烈的內訌后。

諸子百家的巨頭,將品嘗到他們期待已久的勞動成果——參政議政!

這也是文人士大夫們渴望和盼望的事情。

指點江山,激揚文字,不就是為了最終可以站到金字塔的頂尖,來指揮國政嗎?

特別是儒家,幾乎所有派系的人,從巨頭到徒子徒孫,昨天晚上,都是激動的一宿沒睡。

儒家等待沾染權柄的時間太久太久了。

從孔子開始,每一個儒生,都在憧憬著自己與君王、大臣,議論政治,指點得失的時刻。

但可惜的是,在過去的數百年,他們從未得到過機會。

孔子曾經周游列國,與各國君王把酒言歡。

但,每一個國家的國君,都只是尊敬他,但未將權力授予給他,讓他大展拳腳。

只有在魯國,他才稍稍一展抱負。

主持和完成了齊魯的盟會。

但這其實并沒有卵用……

孟子時期,新時代的儒家,在孟子的領導下,再次向著權力發起沖擊。

但是……

盡管孟子對儒家進行了改革,進一步完善了整個理論體系。

然而……

孟子生不逢時……

當他游走天下時,正是中國古典時代的黃金時代。

當是時,諸子百家,相交輝映。

墨家與楊朱學派,正是如日中天。天下學者,非楊朱,既墨家。

稷下學宮之中的黃老學派,也開始展露頭角。

而當時的天下,更是處于一種無比緊張刺激的軍備競賽和變法競賽之中。

精干歷練而冷酷無情的法家官僚,主導著世界的戰和。

孟子提倡的學說與思想,沒有任何市場。

與孔子一樣,孟子依然可以面見齊趙魏等強國的君王。

但,依然然并卵。

法家,在秦、魏、趙、韓,掌握大權。

黃老派死死把住了齊、楚之地。

在民間,墨家和楊朱學派,才是真正的霸主。

所以,那一次,儒家不僅僅沒有實現理想,甚至可以說敗的很慘很慘!

就連名不經傳的告子,都可以成為孟子的對手。

至于農家的許行,更是讓孟子感受到了絕大壓力。

孟子之后的儒家,再次陷入了沉寂。

直到荀子崛起。

荀子創造性的開始推動儒法合流,甚至不惜親自入秦,與秦國的主政者談判。

但是,法家表示——哥有墨家和農家這兩個小弟就夠,儒家最多當個小妾。

所以,荀子的努力失敗了。

儒法合流,至今都只是一個構想,而從未變成現實。

正所謂越得不到,所以越想要。

在歷經了數百年的等待后,今天,儒家終于可以一嘗權力的滋味,一享參政議政的樂趣。

人人都是興致勃勃,精神抖索。

雜家和墨家也同樣摩拳擦掌。

唯有黃老派和法家,一副淡然的模樣。

他們當然有理由淡然了。

幾百年來,在政治上,他們都是贏家。

特別是法家,自商君開始,就風光至今。

萬里長城,是他們修建的,貫通天下的直道與馳道交通,也是他們締造的,甚至,天下的法律和秩序,也是他們打下的基礎。

當朝大臣,超過三分之一,是法家的人。

重要職位上,法家更是傲視群雄。

而黃老學也不賴,在漫長的數百年時光中,他們一直是齊國的當政者。

到了漢室,更是得到了天下。

國家制度和社稷法度,全是他們設計的——當然,稍微抄襲了一下法家的東西,但這不是事!

或許,儒家和其他學派,會特別有興趣在石渠閣上,討論國政。

但法家和黃老派,卻都是興趣缺缺。

原因很簡單——石渠閣上拋出來的議題,肯定是些無傷大雅的東西,很可能是屬于那種在廷議上常常被拿來當墊腳和暖場的議題。

劉徹捏著丞相周亞夫報上來的數個議題,抬眼看了看,然后想了想,他需要從中選擇出三個,作為給天下人的交代。

而怎么選,就有講究了。

好在周亞夫的眼光,非常毒辣。

挑選的議題,也很符合石渠閣的需要。

石渠閣是什么地方?

漢室版的政協!

政協應該討論什么?

當然是當政者早就已經做好決定,或者是屬于邊邊角角的議題。

拿出來,就是為了世人鼓掌的。

不過呢,這種東西,心知肚明就可以了。

嘴上,當然要用詞委婉一些,提綱要高大一些,至少,在表面上要讓人知道,他們確實在參政議政,也確實在指導國家層面的經濟政治和文化事業。

不然的話,誰跟你玩啊!

想到這里,劉徹就想起了歷史上,昭宣時期的石渠閣會議。

那個石渠閣之會,可謂是真正的全國政治會議!

不僅僅商討學術問題和戰和之事,更直接討論涉及了國家經濟和政治層面的重要議題,其中就包括鹽鐵與酒類的官營是否正確這樣的大事!

是以,石渠閣之會,又被稱為鹽鐵會議!

而且,那個石渠閣之會,還是成功的!

地方上的士紳對著執政者發起猛烈抨擊和攻擊,取得了許多成效,廢除了許多制度和法律。

其中酒類和鐵器的官營制度被廢除!

與石渠閣會議相比,后世歐米狂吹的所謂英國大憲章會議,晚了至少兩千年!

但……

劉徹很清楚,石渠閣之會最后的下場——統治階級,被它嚇壞了。

所以,昭宣之后,再無石渠閣之會。

這個本可以作為中國式的利益集團的談判和妥協的協商機制,從此不復存在,成為千古絕唱。

正是因為劉徹知道歷史上的那個石渠閣之會最終的結果。

所以,劉徹知道,想要讓石渠閣之會的模式成功。

那么,就必須從一個可有可無的趴體開始。

而且,中國與西方的社會、人文、地理和環境完全不同。

在中國,永遠不可能出現類似西方那種所謂,實則是真的政治模式。

原因很簡單。

西方人過的不開心了,就可以分裂,可以獨立。

但在中國……

秦始皇、漢高帝、隋文帝、明太祖以及天朝太祖在看著你。

分裂?

隋文帝說的好:朕受命于天,作百姓民父母,豈因一衣帶水而不拯之乎?

隨后,百萬隋軍過大江,南方的陳王朝灰飛煙滅。

對中國人來說,統一和解救在暴政統治下水深火熱的人民,就是上天賦予的使命!

所以,中國永世不會分離!

即使暫時分離。

一百年,兩百年,乃至于更久,也必會有王者打起‘拯民于水火’的大旗,重新統一!

在這樣的環境下,必然拳頭最大的掌握真理。

而掌握真理的人會跟你啰嗦?

秦始皇能坑儒,漢高帝可以在儒生帽子里撒尿,明太祖可以揮手就讓數萬人頭落地。

誰他媽跟你溫文爾雅的商量?

不服就干!

脾氣好的君王,如漢太宗,唐太宗,大概會跟各方山頭有話好好說話。

但脾氣暴躁的秦始皇漢高帝和明太祖,則肯定會懶得與你廢話!

最最重要的是,社會的民意,甚至包括哪些倒霉蛋,都會覺得,這是理所應當,天經地義的事情。

天子,不掌握一切,主宰一切,那還是天子嗎?

所以,劉徹清楚,在中國這片土壤上,不存在西方的代議制的基礎。

因為體制不同,文化不同,所面對的社會和民眾也完全不同。

向西方那樣玩共和,貴族共和。

讓一幫子所謂議員和元老凌駕于皇帝腦袋上。

你信不信,第二天,就有邊疆的軍隊和貴族,打起勤王的旗號,然后四方勤王之士,紛至沓來,天下所有階級和派系都團結起來,打進長安,解救被欺凌的天子,歸政于皇帝!

不用看其他的,霓虹后世就玩了一出尊王攘夷,打倒幕府的戲碼。

即使是到了新世紀,泰國國王,也可以指揮軍隊,隨時讓民選政府滾蛋!

歸根結底,這是東西方文化和制度的差異。

就像南方可以種水稻,但北方只能在小麥、粟米之中選擇。

你把南方的水稻,種到北方,就算能種活,能打多少米?

中國的政治,自古以來就是有圣王出,則群臣俯首,天下景從,號令之下,帶甲百萬,流血漂櫓。

而皇帝能力不行,那就垂拱而治,將大權讓渡給大臣和貴族,自己當個泥塑的雕塑。

但是,君王的威權和權柄依然在。

除非是王朝末路,號令不出宮闈。

不然,不管外面的權臣有多厲害,一條衣帶血詔出,則八方勤王大軍到!

不用看別人,就看劉徹的祖父,漢太宗就知道了。

想當年,太宗剛剛即位的時候,手里頭,僅有從代國帶來的數百隨從而已。

與之相比,灌嬰、陳平、周勃,以及天下列侯諸侯諸侯王手里,掌握著數以十萬的軍隊,控制著一切權力。

所謂天子,就是一個雕塑。

然而,不過兩年,一切功勛元老,風吹雨打去。

南北兩軍全部宣誓效忠天子,天下諸侯王紛紛朝貢,表示忠心。

從大河到長江,天下俯首,萬民恭謹!

曾經手握大權的元老勛臣,全部被趕回家種田。

曾經握有雄兵數十萬的絳候周勃,甚至被丟進了大牢,幾乎沒命出來!

你可以說太宗是漢室難得一出的手腕和心性都獨一無二的君王。

那惠帝呢?

惠帝可是曾經被曹參拿著口水洗臉,出了名的儒雅君王。

看上去,他只是一個雕塑和泥偶。

但實際上,當年,惠帝發怒的時候,連呂后都要靠邊站!

而西方的君王則完全沒有這種權力和威勢。

他們甚至還要受制于教廷。

而且,其社會和國家,也是完完全全的封建制度。

領主和貴族,將國家瓜分殆盡。

國王打仗,甚至需要跟貴族借錢借兵。

所以,未來的石渠閣制度,哪怕發展的再先進,也充其量,只是從政協變成人大。

嗯,多了一個可以提交議案的權力,但實際上,依然是只能鼓掌。

再往后繼續發展,那就不是劉徹所能知道和預測的事情了。

但他知道,他現在要做好和維護好,石渠閣會議的制度和規則這樣一個事情。

原因很簡單。

假如有一個石渠閣會議的機制存在,那么,皇帝、大臣、貴族以及地方上的山頭,就有了一個協商和妥協的地方。

會減少很多很多不必要的麻煩和不必要的問題。

更可以清清楚楚的將來自民間,至少是地方上的利益集團的訴求,告訴國家的頂層和當政者——你們這么玩,我們很不滿!

而當一方表達了不滿,另一方,自然只能在妥協、協商和之中二選一。

這樣發展下去,或許過個一百年,兩百年,持續穩固發展,這石渠閣會議將成為除了朝議外的第二個政治舞臺。

而且,還可以在未來,成為聯系和鞏固那些在身毒啊大夏啊西域的諸侯王國與中央政府談判和交流的舞臺。

這可比某位或者某幾位諸侯王不爽了,把旗一扯,或者清君側,或者干脆挑明就是要干強的太多!

而要想做到這一點,第一步怎么邁出去,邁的好不好,就至關重要了。

歷史上的石渠閣會議最終之所以消失無蹤,就跟第一步邁錯了有關!

尼瑪,下面的山頭一上來,就要懟我們?

大臣和貴族,肯定不樂意!

皇帝更加不樂意!

下面的山頭,更是嚇得半死,戰戰兢兢,幾乎都要尿褲子——誰不害怕惹毛了權貴,然后殺全家呢?

一念及此,劉徹將周亞夫送來的議題,重新審視了一下,然后,他從其中挑選出來三個,再將之封住,遞給旁邊的汲黯,吩咐道:“將此傳給丞相,請丞相代朕宣告諸卿!”

“諾!”汲黯跪著接過那個被封裝起來的三個議題,然后,恭身緩步后退,慢慢的走到臺下的周亞夫身邊,將這些封裝好的帛書交給他。

而周亞夫則立刻恭身接過托盤,再將之轉交給丞相內史番訓。

后者完全跪在地上,雙手恭敬托舉托盤,將之呈遞在周亞夫身前。

周亞夫則首先向劉徹恭身一拜,道:“臣丞相亞父,謹奉圣命,宣讀詔書!”
時事造就英雄,英雄又會影響時代,要麼勝利,要麼滅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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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後由 迷彩君 於 2016-12-7 19:01 編輯

第一千兩百三十八節 敢有再議者族

而除法家和黃老派外的其他所有學派,都是廢刑派。

廢刑慎殺,這是漢室學派的政治正確,也是自秦亡后,天下呼聲最高的聲音之一。

自漢室鼎立至今,數不清的文人名士,都曾經大聲疾呼過,要求國家慎用刑罰,慎用死刑。

在這種思潮的影響下,劉徹的祖父太宗皇帝廢黜了肉刑。

先帝時,進一步明確廢除了包括鼻刑在內的多種刑罰。

將地方官可用的刑罰限制在了鞭笞等少數不會使人失去肢體的刑罰之中。

這本是一個好事……

可惜……

在環境如此復雜的中國,上層以為的好事,經常會導致事情變得更加糟糕。

在原先,民眾犯法,撐死了割鼻子、耳朵或者掉根手指、腳趾。

這當然是很悲慘的事情。

但是,肉刑的廢除,其實并未改變任何事情。

反而導致了事情更加惡化。

既然不能斷人肢體,毀人面目。

而地方官又需要政績,怎么辦?

鞭笞登上了舞臺,一般基層官員刑罰或者折磨犯人,起步價就是五十以上,上不封頂。

原先,犯人只是毀容或者輕度殘疾或者失去某些功能官。

但現在,殘酷的鞭笞之刑,動輒就會讓人半身不遂,徹底失去勞動能力,甚至于當場倒斃!

地方官們靠著這一手,震懾著整個地方。

上至士紳,下至沒有人敢輕易挑戰地方官的威權。

自元德二年以來,隨著天下讀書人漸漸增多,有關限制刑罰的呼聲,也越來越高。

周亞夫的詔書一宣讀完畢,董仲舒就立刻站出來,拜道:“回稟陛下,臣仲舒以為,古之圣王治世,刑錯不用,以德治世,昔在唐虞,畫像而民不犯,成康之際,刑錯不用,天下安寧,德及鳥獸,教通四海!”

儒家,在刑罰和死刑方面,可以說得上是他們為數不多堅持到底,持之以恒的事情了。

在漫長的中國歷史上,儒家士大夫和官僚,一直主導著少殺慎殺的策略。

著名的唐太宗釋放死刑犯的故事,更是千古傳頌,讓后人贊嘆不已。

然而……

劉徹看著董仲舒和那些殷殷期盼的望著自己的儒家士大夫的眼神。

他在嘴角冷笑了一聲:“腐儒!”

儒家為何支持禁絕刑罰,少殺慎殺?

這既是因為自孔子開始,他們就提倡仁政與教化。

幾乎每一個儒生,都相信,人類是可以通過教育將一個壞蛋變成好人的。

即使是主張性本惡的荀子學派,也堅信這一點。

道德與教化,足以改變一切!

然而……

這與白左們的想法,幾乎是一樣的。

白左們覺得他們可以通過愛與寬容,感化一切。

可惜,事實是所有人都清清楚楚的看到了白左們的愛和寬容最終不僅僅傷害了他們的同胞,更傷害了他們自身的許多人。

但白左們依然堅信,依然相信自己的想法。

甚至于……為了讓別人相信自己是正確的,不惜去誣告自己的同胞強x了自己,而不是將事實說出來。

儒家也是如此。

他們一直堅持著少殺慎殺的法律政策。

結果就是……

劉徹記得,他曾經在電視上看過一個可憐的父親的采訪——人們都在關注和保護嫌疑人的人權和權益,誰來為我那可憐的女兒伸張正義?

死刑和刑罰,在劉徹看來,它存在的意義,就是為了震懾,為了讓人在犯罪后得到應有的懲罰。

你犯罪殺人,那就殺人償命。

那犯罪詐騙,那就去勞動改造!

犯法者必須得到對等的懲罰。

假如不能,那么,肯定會導致罪犯犯罪的成本下降,最終生可怕的災難。

不用看別人,就看看后世某國,最初,貪污五千塊就要掉腦袋,于是吏治清廉,沒有人敢貪污犯罪。

可是,到了后來,貪污五億、五十億,都只是蹲監獄而已,而且,還有機會出來……

結果是什么?

所有人都看到了!

貪污之風,蔚然成風。

對劉徹來說,這是極大的警告。

僅僅是從這個方面考慮,劉徹也絕不會同意儒家的那套理論。

法律和刑罰,就是為了維護秩序而存在的。

破壞秩序者,必須得到應有的對等懲罰。

殺人者死,傷人及盜抵罪!

這是漢律永遠不會妥協和變色的原則。

是漢室的第一憲法修正案!

更何況……

儒家可不僅僅是為了自己啊!

他們的主張背后,受益最大的會是那個群體?

泥腿子庶民和自耕農嗎?

開什么玩笑?!

假如法律變得溫柔起來,犯罪成本下降,誰會是最肆無忌憚的那個人?

老百姓?中產階級?

你確定這不是在開玩笑?

事實證明,最終受益的必然是大地主大貴族和大商人!

假如漢室一年的死刑犯只有幾十個或者一個都沒有,那么,地方豪強,就再也沒有什么需要害怕的東西了。

懸在他們頭上的達克莫里斯之劍將消失無蹤。

長久以來,震懾著列侯勛貴的緊箍咒也會消失無蹤。

這些家伙在有著嚴刑酷法和犯法必糾的漢律時,尚且都可以冒著掉腦袋的風險,悍然鋌而走險,剝削和壓迫、魚肉百姓,欺凌鄉鄰。

沒有了這一切后,他們難道會收心養性不成?

這根本是不可能的!

旁的不說,劉徹即位以來,他親手勾絕的那一千三百二十五名死刑犯以及地方官得到授權后斬殺的上千罪犯,就是最佳證據。

要知道,這些人里,甚至有著列侯殺人案和列侯欺行霸市的例子!

所以,劉徹站起來,說道:“朕皇祖高皇帝與關中約法三章,永為漢之準繩,從今往后,再敢有議此者族!”

這是劉徹為了徹底斷絕今后可能出現的廢死聲音和薄刑聲音。

他無論如何,也不會準許,漢室重蹈元成的覆轍,成為大地主大貴族的游樂場。

而劉徹這殺氣騰騰的表態,幾乎嚇壞了儒家上下。

董仲舒甚至說話都有些結結巴巴了。

漢律之中最高等級的刑罰!

直接清掃某個特定對象的三代成員,從上到下,除了懷孕婦女和未滿八歲的孩子外,其他人統統都是死!

即使是留下來的,也將被打入司空城旦的序列,永世不得翻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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