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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迷彩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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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要離刺荊軻】 我要做皇帝 《連載中》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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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0-5 12:36:35 |只看該作者
第兩百三十五節 倉公的重要性

兩日后,天子在吳山率領文武百官諸侯大臣,共祭泰一神。

劉德挖出來的那個大鼎,被少府的工匠們重新在鼎腹之上銘刻下了一個‘漢’字。被打扮的漂漂亮亮的,裝飾著鮮花,抬到了泰一神像之前。

劉德跟在老爹身后,一同共祀。

與之前劉德祭祀泰一神,還要偷偷摸摸的玩弄手段,悄悄的制造祥瑞相比。

這一次天子親祀,就幾乎是明目張膽的制造祥瑞。

負責祭祀準備工作的太仆袁盎與宗正,是將之視為一個政治任務來安排的。

不然的話,兒子祭祀的時候有祥瑞,輪到老子祭祀的時候卻沒有。

那還不把天子的臉打腫了?

白癡都會知道那會發生什么樣的政治災難啊!

于是,天子剛一領著群臣進入泰一殿,泰一神像就馬上隱隱有光,然后,天子祭拜之后,頓時就有異香從神像上飄來……

反正,這些把戲和戲法,廟祝玩的很溜。

假如不知情的話,肯定能蒙不少人。

在這些被蒙的人里,趙王劉遂算是一個被徹底的忽悠了進去的家伙。

劉德從他的表情里就看出來了。

最后,天子率領群臣,抬著‘漢鼎’一路招搖過市的下山,繞大陽縣縣城一圈,引來無數百姓圍觀。

這么一忙,直到日落之時,劉德才拖著疲憊的身子,回到自己的房中。然后立刻叫來義婼給自己按摩。

“殿下……”劉德正躺在榻上享受著義婼小手的按摩時,王道過來稟報消息道:“淮南王劉安與丞相張釋之,已到河西渡口了……”

“哦……”劉德哦了一聲。表示自己知道了。

劉安這一次,可謂是在劫難逃了。

晁錯磨刀霍霍,趙禹摩拳擦掌,無數想要借這個機會立功的大小官員躍躍欲試。

至于主張緩和甚至是輕判劉安的袁盎一派,在天子開口將劉安的行為定為:背主之后,立刻煙消云散,統統閉嘴了。

這就是漢室天子的威權。

至于張釋之。既然老爹叫他來了河東,十之,大概會一笑泯恩仇。可能還有給個閑散的長安官職,譬如大行之類的看上去很美實際上一點權力都沒有的官職養老。

所以,這些事情跟劉德關系不大。

“殿下,倉公已經到了……”王道卻又稟報道:“您是否現在就接見?”

劉德唰的一下。就從塌上坐了起來。立刻對義婼吩咐道:“為我更衣,穿正裝!”

再對王道紛紛:“立刻整理出一間雅致的房間給倉公住宿……再一個,倉公隨行的弟子也要安排妥當,不可失了禮數!”

“然后,你去請倉公來此與我會面……不……我親自出去接!”

“諾!”王道點點頭,領命而去。

劉德在義婼的服侍下,穿戴好全套的冕服,系上綬帶。

“殿下……倉公是何人?”義婼忍不住好奇的問道。

“石穰先生的恩師!”劉德笑了笑解釋道:“天下名醫。扁鵲再傳弟子!”

跟后世的那幫自稱某某傳人的騙子們不同。

倉公淳于意所受的扁鵲傳承是有著明確的譜系和文書記錄的,自扁鵲開始。其弟子譜系清楚明白,能夠準確的向上追溯。

僅次一點,就足以讓劉德敬重。

更何況,倉公這一脈還關系著劉德能不能建立起一個全新的系統的對中醫的傳承與研究的機制,至關重要。

當今之世,知識也好,醫療也罷,基本都是集中在少數人手中,作為少數人的享受而存在的。

譬如說讀書吧,天下百分之九十以上的百姓根本不識字,純文盲。

真正算知識分子的群體,在這百分之十的識字人群中,最多也只占比百分之一。

至于醫生,那就更夸張了。

能請醫生看病的人群,基本只有貴族勛臣和大地主大商人。

其他人一旦得病,就只能硬撐,運氣好的話,可能能弄到點草藥就不錯了,當然也可以找巫婆什么的禱告,跳大神,至于有沒有效果……就只有天知道了……

譬如倉公淳于意,他看病診治的人,基本都是一千石以上的官員或者公乘以上爵位的貴族。

至于老百姓,估計連請他上門診治的出診費都出不起……

造成這種情況的原因是,想成為一個合格的醫生,本身首先得是個知識分子,不然,根本看不懂黃帝內經和素問,就更別說理解復雜的辯證體系了。

于是,醫生這個職業成了當今天下最稀缺的職業。

一般,在此時,稍微懂些醫術的人,都能在地方上廣收尊重。

若是醫術高超,那立刻就能成為地方郡守與藩王的座上賓。

于是,醫生就成了貴族富人的專用品。

而倉公,是可以改變這個局面的關鍵之人。

劉德從擺放在房中的一個書架上取下一本他很早以前就放在哪里,用著后世的簡體字寫成的小冊子,將之打開來看了看。

紙上面寫著兩個名字:桂枝湯、麻黃湯。

這是后世鼎鼎大名的《傷寒雜病論》中兩道名方。

桂枝、麻黃,就是現代西醫傳人中國前,古人最有效的感冒沖劑。堪稱中醫史上的變革之制。

在張仲景之前,對傷寒感冒,基本上,在醫學上是無解的。

所以才有張仲景在傷寒雜病論序中所說的:其死者三有其二,傷寒十居其七的感慨。

穿越之前,劉德曾讀到過這篇偉大的巨著,中醫的圣典,雖然對其中的藥劑、辯證什么的完全看不懂,也記不得什么,但對于張仲景的序章卻記得相當清楚,實在是,這篇文章的文字太美了,而且行文感人。

即使是將近二十年后的今天,劉德依然對這篇美麗的文章,記憶猶新,如在眼前一般。

跟大多數穿越者都能背誦天朝太祖詩詞一樣,劉德也能一字不差的背誦出這篇明文。

而在那部巨著中,最經典的兩個方子,同時也是最簡單的兩個方子,無疑就是桂枝湯和麻黃湯。

劉德雖然完全不記得這兩個方子的內容和用藥以及辯證之法。

但沒關系,這兩個名方本身的名字就揭露了它們的特質。

中醫用藥,君臣佐使而已。

知道了君藥,就遲早能推斷出其他的藥名。

但劉德不是醫生,對此束手無策,而身邊除了一個石穰之外,再無他人可用。

顯然,石穰不足以承擔這樣的重任。

而倉公就不一樣了。

他手下弟子眾多,完全能群策群力,破解桂枝湯與麻黃湯,將之提前幾百年,呈現于世人眼前。

只要能搞出這兩個湯劑,那么,大多數的傷寒感冒導致的死亡,都能避免了!
時事造就英雄,英雄又會影響時代,要麼勝利,要麼滅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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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0-5 12:37:30 |只看該作者
第兩百三十六節 條件與答應

劉德親自帶著人,來到營門,遠遠的,劉德就看到了一個白發蒼蒼的老者,在幾個男子的攙扶下,站在門口。

劉德于是立刻迎上前去,稽首道:“敢問可是倉公當面?”

對面的人似乎有些吃驚,稍微愣了一會,然后,那老者才躬身答禮:“老臣意,不敢當殿下之禮……”

這時候,劉德身后的石穰才出列拜道:“弟子穰拜見恩師!”然后叩首三遍。

“倉公長者,小子向來敬仰有加,自然當得……”劉德頷首道:“請長者入內一談……”

于是,劉德就將淳于意一行人,請到自己的客廳之中,以上卿之禮,將之恭請入座。

各自跪坐下來后,劉德命人上酒,然后,舉樽敬道:“小子今日得見倉公,足慰生平,敬長者!”然后,滿飲樽中之酒。

淳于意連忙躬身拜道:“殿下厚遇,老臣感激涕零!”然后飲下滿樽之酒。這才問道:“不知殿下命人傳召老臣,可是有要老臣效力之處?”

劉德笑了笑。

從懷中取出一份帛書,命人傳遞給淳于意,拱手道:“確實有事想請倉公幫忙……”

“此帛書,是小子偶然從一卷戰國簡之中整理出來的一位號位仲景的醫者所著之書,可惜年代久遠,殘破不堪,只有序言與幾個模糊不清的方名留下,小子觀之序章,以為大醫也。只是,辯證之法與藥方之名盡數遺失,小子才疏學淺。不能明之,請倉公為我解惑!”

淳于意接過帛書,心里起初還是有些不屑的。

誰能比他的師承扁鵲還厲害?

但,只看了一眼序言的前面幾句,淳于意立刻就被震撼住了。

“余每覽越人入虢之診……”這一看就完全收不住了,整篇序言,不過千余字。但淳于意卻看了一遍又一遍,只感覺自己被從內到外,都接受了一次洗禮。

“這才是真正的醫者啊……”淳于意感慨著。與這名為仲景的醫者相比,他無論是見識還是道德或者是學識統統都是完敗啊,再向下看,卻只見到了幾個似乎是方名的名字。

“桂枝湯?麻黃湯?六味地黃湯?”

“這些是什么?”

“說好的傷寒辯證十六卷呢?”

劉德聞言。站起來。揖首道:“這些是小子所能找到的最后三個完整的能看出字跡的方名了,其他的包括辯證、用藥以及病例全部遺失了……”

“只能隱隱約約從殘缺和腐朽的竹片中,看到一些‘少陰病……’‘太陽病……’‘解表發汗’一類的模糊描述!”

淳于意聽了不由得失望無比,扼腕嘆息道:“此醫書若能保全,老臣斷言,可為當世醫者必讀之書,可惜,可惜……”

淳于意并沒有懷疑什么。

因為。秦末的戰亂毀滅了太多的典籍了。

別說區區醫者之書了,就是《尚書》《詩經》如今都只剩下殘篇。韓非子、商君的論著,也遺失了大半。

這位仲景先生的醫術能留下些只言片語,已經是邀天之幸了,甚至淳于意感覺,可能是這部書太強了,所以上蒼才故意只留下這么點殘章斷片。

“不知倉公能否為小子還原這三個藥方?”劉德拱手拜道。

淳于意想了想,道:“老臣不敢保證,只能說盡力吧……”

他拿著劉德給他的帛書,仔細看了看,道:“以這位名為仲景的醫者在序言中所說之事來推斷,此人當是周赫王早年之人,似是衛人……”

“殿下您看,此處就有‘余宗族素多,自赫王紀年以來,向余兩百……’的記述……”

劉德微笑著點點頭,其實,那是他改的……

“再從殿下所述之‘少陰病’‘太陽病’等描述來看,以及序言最后所提及的診脈、辯證與其所參考的醫書來看,此人所用的辯證之法當是脫胎于《素問》中的辯證法,似是以解表而斷?”淳于意思考著道。

這個倒還難不倒他,他的先師扁鵲就已經提出了病分表里的辯證法。

“請容老臣細思幾日……”淳于意道:“看看能否還原……”

“桂枝湯與麻黃湯,老臣一月左右當能大體還原,至于六位地黃湯,老臣只能盡力了……”淳于想了想又道。

桂枝與麻黃,這個看上去應該是個簡單的湯劑。

對于淳于意這樣的老醫生來說,知道了君藥的話,只要根據君藥的藥性與藥理來推斷,再經過思考,應該能還原出大概。

只是那六位地黃湯就復雜多了,他是完全沒把握的。

劉德聞言,大喜過望,能弄出桂枝湯與麻黃湯,與劉德而言,就是天大的幸事了。

若有這兩個藥劑,起碼大部分的傷風感冒都不再是絕癥了,不再需要人靠自身的體質來抵抗了。

而且,這兩個藥劑都是廉價便宜的藥。

譬如桂枝,有桂樹的地方就能找到藥材,可以說是此時的阿司匹林也不過分。

于是,劉德拜道:“一切拜托倉公了!”

劉德想了想,道:“無論倉公能否解出此三方,小子都想懇請倉公,留于長安,教授弟子!”

“小子愿出千金,于長安起一醫學,以倉公為祭酒,傳授天下有志醫學之青年醫書醫道!”劉德誠懇的道:“除此之外,小子還可向父皇請求,益倉公弟子宗族子侄五人為郎官!”

淳于意聞言,臉上的神情立刻就變得有趣了。

弟子宗族子侄五人為郎官?

這可是天大的好處啊!

要知道就算徹侯家族,也最多只能萌弟子子侄一人或者兩人為郎官!

他能萌五人,對倉公來說,這個好處,讓他無法拒絕。

當此之時,醫學的倫理道德和哲學思想因為沒有張仲景、孫思邈等人的發揚和傳播,所以基本為零。

像倉公這樣的名醫,基本上不會給百姓看病,也不會有什么悲天憫人的情懷,他們給人看病診治都是要錢的!

簡而言之,沒有好處的事情,基本不會做。

因此,想要讓淳于意拿出真本事,真心誠意的傳授別人醫術,劉德就得拿出一些他無法拒絕的東西。

什么東西不可能被人拒絕?

答案是弟子后代的前途。

而在漢室,再沒有比郎官更加前途光明的職位了。

于是,淳于意立刻拜道:“老臣既蒙殿下厚遇,敢不效死?”(
時事造就英雄,英雄又會影響時代,要麼勝利,要麼滅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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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0-5 12:38:59 |只看該作者
第兩百三十七節 賄賂

劉德與淳于意聊了差不多兩個時辰。

將淳于意師徒交給石穰照料和安排后,劉德正準備洗腳睡覺,這時候,王道走進來,跪下來拜道:“殿下曲城候蠱捷求見……”

額……

劉德摸了摸頭,好半響才反應過來,此人跟他還是有些關系的。

譬如現在在長安,輔佐劇孟辦事的蠱臬柔就是蠱捷的侄子。

只是……

他來見我做什么?劉德心里狐疑著。

這種在晚上黑燈瞎火的時候偷偷跑來見人的,十個有九個,所求的事情是見不得人的。

劉德想了想,覺得自己好像也沒什么要用到蠱捷這個二貨的時候,于是,道:“就說我睡了,請曲城候明日再來……”

“諾……”王道點點頭領命而去。

過了沒多久,王道又折返回來稟報道:“殿下,曲城候說一定要現在就見您,他拿著絲公的拜帖……”

“袁盎?”劉德眼珠子轉了一下,讓侍女給他擦干腳,穿上木屐,道:“那就讓他進來吧……”

袁盎這個家伙啊,就是喜歡到處種人情……

只是,蠱捷這種家伙的人情都種,劉德就覺得,袁盎有些走火入魔了。

人脈這個東西,說重要很重要,說不重要,一毛不值。

就譬如,年前袁盎被晁錯一腳踢出朝堂,他平時結好的朝臣,種下人情的勛貴。有幾個幫他開口說話了?

要不是袁盎有個大靠山竇太后,劉德覺得,除了申屠嘉外。愿意理會袁盎,還會把他放眼里的,估計也沒幾個了。

所以說啊,劉德一直都懶得去跟朝臣有太多牽扯,也懶得跟徹侯勛貴家族有太多聯系。

龍有龍路,蛇有蛇道。

與其花費大量時間和心思去跟那些幾乎是墻頭草的家伙建立關系,還不如多拍一下皇帝老爹和竇太后的馬屁。經營好跟劉嫖的關系。

就如現在,錯非蠱捷有袁盎的拜帖,劉德根本懶得見他這樣一個螞蟻般的人物。

沒多久。王道就領著一個外貌看上去還算不錯的中年男子走了進來。

那男子見到身穿冕服,頭戴旒冠的劉德,立刻就跪下叩首拜道:“臣曲城候蠱捷拜見殿下!伏問殿下安好!”

“安!”劉德坐下來,對左右吩咐道:“給君侯備坐!”

等到蠱捷坐下來。劉德就問道:“君侯深夜拜訪。可有什么事情嗎?”

“殿下……”蠱捷滿臉堆笑的出列拜道:“請屏退左右,臣有一件喜事稟報……”

“喜事?”劉德呵呵的笑了笑,道:“事無不可對人言,君侯若有喜事,直說就是了……”

對于蠱捷的事跡,劉德心里跟鏡子一樣,這就是個奇葩啊!

光是他的曲城候爵位兩廢兩立的過程就足夠明載史冊,為后人譏笑了。

更別說此人的兩次廢立都是犯法被廢。走關系被復。

劉德記得,他以前聽章德說過。蠱捷最近一次起復是因為重賄了劉嫖跟周仁,起碼都是一家一千金的重賄……

因此,對于此人的所謂喜事,劉德嗤之以鼻。

蠱捷卻是尷尬的笑了笑。

但他臉皮厚,對劉德話語里明顯的不耐煩和不屑一點都不以為意。

他媚笑著輕聲拜道:“殿下,臣奉淮南王之請,拜見殿下,請殿下為王轉圜,只要殿下答應,淮南王愿立刻奉上黃金一千五百金,錢三千萬為謝,若殿下能保淮南王王位不削,淮南王事后愿歲歲獻金五百,錢兩千萬,美姬十人……”

劉德聽了哈哈大笑。

重生這么久了,終于第一次碰到了前來賄賂他的人了。

這算是對他地位的認可呢還是諷刺呢?

劉德心里有說不出來的滋味。

漢家宮廷賄賂成風,劉德早就知道,前世,他就干過賄賂宮廷貴人和幸臣的事情。

只是,現在回頭看來,劉德心里卻是說不出來的惡心。

實在是屁股決定腦袋。

如今的劉德,是準儲君,未來的太子,天子,這江山社稷都是他個人所有。

自己的產業,怎么可以被外人私相授受?

尤其是,當劉德想到后來連堂堂大將軍衛青都要賄賂宮廷寵妃以自保,

連衛青這樣的大將,功臣,立下不世之功的將軍,都只能用賄賂來自保的時候,天下誰人不賄賂?

縣令賄賂太守,太守賄賂九卿,九卿賄賂宦官、宗室外戚。

而且,這些賄賂行為,幾乎都是明目張膽,甚至是潛規則。

就如現在蠱捷敢光明正大的用重賄來打動劉德一樣,后來的衛青賄賂了李夫人后,劉徹那個傻缺居然表揚衛青,大為贊賞……

“要是我的話,一定罵他個半死!”劉德心里這么想著,自己就站了起來,面無表情的看向蠱捷問道:“君侯難道是以為我缺那一千五百金,三千萬錢?我就窮到這個地步了?還是說,在君侯心中,我劉德就值這么多?”

“送客!”劉德揮手毫不留情的道:“君侯,此事我會上報父皇……”

說完,劉德就完全不理會蠱捷的求饒聲跟話語,直接走進內殿。

王道連忙跟了進去,一進內殿,王道就跪下來,哭道:“殿下贖罪……奴婢有罪,收了曲城候一百金的賄賂……”

劉德看了他一眼,算他聰明!

這種事情,劉德自然知道,假如不是拿了蠱捷的好處,王道豈會再三稟報?

拜托,宦官,尤其是王道這樣的宦官是很忙的。

主子第一次拒絕后,還想他通秉第二次,沒有足夠的好處,傻子會冒著得罪主君,失去寵幸的風險為一個不相干的人再次通秉?

“王道啊……”劉德看著這個自己最親信和最信任的貼身宦官,道:“你能主動交代,這很不錯,你將收受的賄賂拿出去,自己再拿一百金出來,全部去買布帛,做成衣裳,分給大陽縣十歲以下幼童,另外,我再罰你,去打掃營帳三天!”

“你可服?”劉德看著王道問道。

“奴婢愿服……”王道是真的嚇壞了,因為他從來沒見到過劉德剛剛看他的眼神,那么的恐怖、冷酷和無情,他很清楚,他的權勢是誰給的。

“以后不要再收賄賂了……”劉德拍拍他的肩膀,道:“想要什么跟我說,我都能給你,但是,假如我再發現你接受賄賂,那你知道后果是什么!”

“諾,奴婢知道了……”王道連連叩首。

劉德心里卻嘆息了一聲。

他算是明白了,為什么前世劉安能毫發未傷了。

簡單,這么強大的金元攻勢下,能不動心的人太少了。

尤其是劉德的那個姑姑……

但對這個局面,劉德無能為力,他現在只能做到自己保持清白,卻不可能去約束劉嫖、周仁甚至袁盎、晁錯等人。

“等我登基,鏟除這種明目張膽的賄賂之風,將是首要任務!”劉德心中想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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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0-5 18:42:24 |只看該作者
第兩百三十八節 喪母

第三天,劉德剛剛起來,就收到一個壞消息。

長安來報,丞相申屠嘉中風了……

劉德聞言,垂然長嘆。

前世申屠嘉死于六月,今生雖然避免了吐血而亡的下場,卻忽然中風。

而一旦中風,即使他能康復,作為丞相,作為一個政治人物,他的政治生命也已經結束了。

正所謂福無雙至禍不單行。

緊接著,又一個消息傳來。

劉德的老媽,幾乎都快被他遺忘的粟姬,重病不起,即將不治的消息也傳了過來。

雖然說,對劉德來說,粟姬隨便怎么樣,他都不會關心。

但聞知這個消息后,劉德立刻就強迫自己進入了悲傷情緒之中。

馬上就哭著跑到老爹那里,鼻涕眼淚一起流著,跪求準許他先回長安。

于是,在文武百官和公卿大臣眼里,他們看到的是一個孝順的不能再孝順的兒子。

天子劉啟自然不可能不批準劉德的這個請求,于是,依舊命中郎將郅都為護衛,護送劉德趕回長安。

只是私底下,天子劉啟卻單獨召見了郅都,交給了郅都一個絕密的詔命。

劉德在得到了老爹的許可后,將義婼留下來托付給袁盎照看,陳阿嬌托付給老爹后,立即出發,一天之后,劉德就來到函谷關下。

這時候,劉德又得到了長安的傳書。

他的生母粟姬已經病重離世,還給劉德送來一封遺書。

“我兒劉德,吾病重,將不久于人世……望女躬身自省,孝順太后、陛下、皇后,他日承繼宗廟。以慰吾之生平……”劉德將這封遺書看完,已經是哭成了一個淚人。

但他心中,卻是跟鏡子一樣明白。

他的老媽死的絕對不自然。

毫不夸張的說連這封遺書都是在胡扯。

那些寬宏大量的話語和勉勵也就算了。粟姬居然遺命還要他孝順皇后,視之如母。粟姬能寫出這些文字?

開什么玩笑嘛……

假如粟姬真有意外,恐怕詛咒和埋怨是占據最多篇幅的文字。

只是對于粟姬的死,劉德完全沒有感覺,反而在心中覺得,她死的正是時候!

但是,煞筆才會將這種情緒表露給別人看到。

相反,不管有人沒人,劉德都是淚流滿面一副孝子失母痛不欲生的情形。

不止如此。劉德在看完遺書后,立即命令,縞素全軍,自己親披孝帶,親持靈幡,步行著三步一叩首,通過函谷關。

還命人在函谷關前立下了一塊石碑,勒文于上。

等劉德一行從函谷關通過之后,看熱鬧的人群立刻圍到了那塊石碑前。

有識字的文人上前,看著石碑上的文字。給其他人念了起來:“天下之最悲,莫過于喪母之傷,天下之最哀。莫過于兒未孝而母已喪,詩云:凱風自南,吹彼棘心,哀哉!哀哉!有子七人,母氏勞苦,有子七人,莫慰母心!題詩一首,以殤喪母之痛:慈母手中線,游子身上衣。臨行密密縫,意恐遲遲歸。誰言寸草心,報得三春暉!”

“至孝啊!”許多人聽完別人的朗誦后。立即就紛紛議論了起來。

“天下至孝,無過于殿下!”有人贊道:“誰言寸草心,報與三春暉!區區十字,直指人心,直抒人倫之大道,非至誠至孝,誰人能作之?”

也有人贊道:“天家素來純孝,當年太宗皇帝,為太皇太后嘗藥,衣不解帶,日夜伺候于塌前,今上亦奉孝為大德,如今這位殿下,也是至孝,難怪當年太宗皇帝要說:此子類我,日后當王天下了!”

劉德一行加快速度,在日落之前,穿越了崤山,到了華陰縣城。

當天晚上,劉德就住在華陰縣城城外的天子行宮中。

揮退左右之后,劉德悄悄找來了王道,問道:“我命你做的事情,辦的怎么樣了?”

“殿下,都已經辦妥了……”王道躬身答道。函谷關的那些文人,特別是那些非常熱情的幫著不識字的百姓宣讀石碑上的文字內容的人,十個人里有九個是水軍啊!不然,高高在上的讀書人,那里來的那么多閑工夫給泥腿子們解釋?

函谷關的表演,只是整出大戲的開始而已,劉德揉了揉他那已經都快哭腫的眼睛,想了想,命令道:“治喪之事,一定要等我回長安,再進行,另外,再派人八百里加急,去河間、常山,告知劉榮皇兄與劉閼皇弟……”

生母病逝這么大的事情,朝廷里的禮儀官肯定已經派人去告知劉榮、劉閼了,這兩個兄弟肯定也在馬不停蹄的趕回長安。

劉德之所以多此一舉,只是想告訴自己的兩個兄弟和天下人。

這次治喪,以他為主,其他人打醬油就行了!

劉閼好說,肯定會聽話,但劉榮就未必了。

劉德想了想。

劉榮雖然不成器,沒有什么能耐,但絕對不蠢。

粟姬的死,太蹊蹺太不正常了。

要是劉榮鬧騰起來,那就不好收拾了。

于是,劉德找來一張白紙,在紙上寫了些文字,交給王道,紛紛著:“立刻派人急送長安館陶長公主!”

想要劉榮老實下來,非得搬出竇太后不可。

可是竇太后又不是劉德的奴婢或者臣子,怎么可能劉德說什么就做什么?

所以,只能再求劉嫖幫忙。

等王道走了之后,劉德就仰面躺在榻上。

現在,他基本猜到了粟姬的死是怎么回事了。

老劉家從開始就有著殺妻棄子的傳統。

當年,劉邦為了活命,把自己的妻子和兒子還有女兒統統推下車……

后來的劉徹也做過殺母存子之事。

現在,劉德要上位,粟姬不止成了劉德最大的障礙,也成了他的老爹的眼中釘。

事實證明,千萬別惹毛皇帝。

皇帝狠下心來,什么事情都敢做。

粟姬能落得這樣一個下場,只能說算她命好了,起碼死后哀榮和將來的追封都少不了。

要知道在前世,劉德記得非常清楚,粟姬最后的下場是凄慘的死在永巷之中,劉德的老爹甚至在粟姬死后不許劉德劉閼回長安哭喪,只準在王宮中哭臨三日,服孝半月。

哪能跟現在這樣,三子齊奔喪,甚至日后能被追封為皇后,與皇帝同葬?(
時事造就英雄,英雄又會影響時代,要麼勝利,要麼滅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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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0-5 18:43:34 |只看該作者
第兩百三十九節 回長安

越過渭南平原,長安城就已然在望了。

劉德身披孝戴,一路哭著回到了長安城。

在灞橋之上,已經得知了消息的粟氏外戚全部聚集在一起,與劉德一樣身披孝服,迎接著劉德的歸來。

至于其他……

死的不過是一個妃子而已。

想要全城縞素,百官共哀,那還差了點。

因此,基本上除了過去粟氏外戚的子弟與劉德的臣子之外,其他人歌照唱,舞照跳,也是沒有關系的。

“舅父大人……”劉德下了馬車,迎上前來迎接他的粟冉,即使再怎么鄙夷這個舅舅,在此時節,該要做的面子工程還是要做的!劉德對著粟冉跪下去,深深一拜,眼淚流了下來,深情的道:“不孝子劉德回來晚了,不能見母妃最后一面……”

這時候,不知道怎么回事,劉德的腦海中竟然浮現一個奇怪的畫面,仿佛眼前有個電視機,電視中,一個穿著西裝,紅光滿面的政要,仰望著星空,沉痛的對著鏡頭說:“對不起大家,我來晚了……”

這種感覺真是有些違和,讓劉德臉上的肌肉都抽搐了一下。

劉德的這番表態,馬上就蒙住了粟氏外戚上上下下的成員們。

粟冉更是在心中盤算著:“不管之前怎樣,終究血濃于水,這層關系再怎么都抹殺不了……”

“細君是無福了,但我或許可以靠著劉德。將來混個徹侯一類……”

表面上粟冉悲痛的抱住劉德的身子,流著眼淚道:“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不得不說。粟姬真是個悲劇,即使是死了,哥哥姐姐弟弟妹妹甚至連兒子,都沒幾個真正悲傷的,反而是大部分都在打著借其之死來撈取好處。

劉德也不例外。

在一眾舅舅表弟表哥的攙扶下,劉德‘勉勉強強’‘極不情愿’的站起身來,問道:“母妃的治喪之事。諸位舅父可曾有所安排了?”

粟冉帶頭答道:“回稟殿下,臣等安敢自作主張,一切唯殿下之命是從!”

劉德等的就是這句話。毫不客氣,一點也推脫,馬上就點頭道:“舅父大人辛苦了,剩下的事情。就讓我這個不孝子來處理吧!”

“母妃生前溫婉淑德。最不喜鋪張浪費,遺書與我,也命曰:毋有所厚斂重葬……”劉德一臉的追憶神情,演技在這瞬間max,毫不知恥的說著謊話:“我雖不孝,但也不敢違抗母妃遺命!”

劉德轉過身子,對靜候在外側的張湯命令道:“張卿,母妃治喪之事。就交托于卿去安排,不要太過鋪張。就以尋常諸侯王后的下葬禮儀來安排,也不要發動諸侯百官前來吊喪……”

劉德這番話一出,粟家的人頓時就嗡嗡嗡的議論了起來。

劉德這可是要薄葬其母啊!

以一般諸侯王后的禮儀來下葬?

那都掉分啊?

粟冉連忙就道:“殿下……不可啊……此事一旦傳揚出去,天下人恐怕會有所非議和恥笑……”

劉德看了一眼,心說:“恐怕你是擔心,薄葬顯得粟氏沒有面子,在朝臣和諸侯貴族面前顯得粟氏不夠高端大氣上檔次……”

劉德擺擺手,制止了粟冉繼續說下去,對劇孟下令道:“劇卿,你去準備,在我母妃陵墓之前,為我起一草廬,為我守靈齋戒之所,從今日,我將為母齋戒三月,守靈半年!”

劉德這話一出,粟家的人頓時就失去了所有的借口。

再多的陪葬品,再高的下葬禮儀,能比得上一個兒子的赤誠之心?能比得上堂堂皇子,漢家準儲君的守靈之志?

“諾!”劇孟立刻拜道。

劉德這一招,學的是金二胖的招數。

當年,大胖跪了以后,二胖就是給大胖守孝三年,結果,就在朝鮮國內建立起了堅固的統治基礎。

連朝鮮那種近代國家,這種招數都能行的通,在這西元前,應該也能感動不少人。

至于,粟姬的陵墓選址、梓棺規格以及下葬日期,這些事情,就不是劉德能插手的了。

按照制度,亡妃的陵墓由天子所賜,梓棺與下葬日期由太后決定。只有葬禮和致哀由劉德這幾個兒子來處理。

這時候,一個騎士從遠處飛奔而來,見到劉德,就跪下來拜道:“殿下,太后請您入東宮拜見!”

劉德于是推開粟氏外戚,對那騎士道:“我知道了,這就去拜見皇祖母!”

然后,對粟家的人道:“我要去拜見皇祖母,回來后,再與諸位大人商議余事……”

然后,就乘著馬車,在郅都的護送下,他手下的臣子的陪同下,朝著長安內城的長樂宮而去。

半個時辰后,劉德馬車抵達長樂宮宮墻之下。

劉德下了馬車,醞釀了一下情緒,讓整個人再次進入悲傷的狀態。

竇太后可是這個家的家長!

平時你怎么鬧都成,但像這種大事上,一點小小的破綻,假如被她發現了,那就至少要被罵一頓,甚至可能從此被嫌棄。

譬如說,前世,劉榮之前怎么樣都成,但劉榮一死,竇太后就為之報仇了。

還有劉徹,他搞建元新政搞的熱火朝天,各種胡鬧,竇太后都是穩坐釣魚臺,紋絲不動,然而,王臧一帶頭要求劉徹不要再請示她,竇太后馬上就動手,廢除建元新政,將劉徹趕回未央宮去當宅男了。假如不是劉嫖在一邊周旋,恐怕,劉徹連皇位都保不住!

所以,見竇太后,劉德知道,自己要表現的更加悲傷。

在長樂宮衛尉竇甫的帶領下,劉德穿過重重庭院宮殿,來到了永壽殿。

出乎劉德的意料,竇太后基本沒有任何的考校他或者試探劉德的意思,從頭到尾,竇太后都是在安慰他,勸勉他,囑咐劉德不要太過傷心。

竇太后竟然完全沒有考慮過,劉德會在喪母的問題上演戲的可能……

這讓劉德一下子就輕松了許多。

有了竇太后的配合,接下來的事情就好辦得多了。

于是,劉德就只需要不斷點頭,叩首、感恩,就將本來以為會很麻煩的竇太后這一關給過了。

劉德拜別竇太后,剛剛出了永壽殿,就迎頭撞上了入宮的館陶長公主劉嫖。(
時事造就英雄,英雄又會影響時代,要麼勝利,要麼滅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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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四十節 劉嫖的秘密

劉德看到劉嫖的瞬間,微微有些愣神。

他記得非常清楚,在回長安前他曾寫信給劉嫖,請她幫忙去做某些事情了。

所以,劉嫖是能準確的計算出劉德回來的時間。

那么,就很顯然了。

劉嫖是特意來長樂宮堵劉德的!

劉德迅速回過神來,臉上露著哀榮,躬身朝著劉嫖行禮:“侄兒拜見姑姑!”

“劉德……”劉嫖看著劉德臉上的落寞跟哀傷之色,也被劉德蒙了過去實在是在這個時代,就算是混賬王八蛋,十惡不赦之徒,對于父母也一般都是孝順的,一般不管父母干過什么,到了最后,就連人渣都會感覺很悲傷。因此,沒有人會去懷疑劉德是否在演戲,反而覺得這是真情流露。

因此,劉嫖心中也是一軟,走到劉德面前,輕輕的抱著劉德安慰著:“節哀順變……你母妃在天之靈,肯定也不愿意見到你太過悲傷……”

“知道了……”劉德擦了擦眼淚,點點頭。

哭這種事情,是每一個政治人物都必須掌握和熟練的一項基本技能。

不會哭,不懂哭,那就只能說明你不合格。

劉德前世做了十幾年諸侯王,別的可能掌握的不太好,但哭這個技能卻已經max了。

因此一路上,他都能做到隨心所欲,想哭就哭。

劉德甚至懷疑自己的淚腺已經被改造過了……

“對了……”劉嫖送開劉德,忽然道:“前些時候。我聽說,淮南王劉安被淮南國丞相張釋之彈劾要謀逆?還軟禁了起來?”

“是有這么回事……”劉德抬頭看著自己的這個長公主姑姑,心里面已經猜到大概了。

目測。劉安的金元攻勢已經攻破了自己的這個姑姑的防線。

嗯,即使以蠱捷賄賂劉德的標準來看。

單次奉獻一千五百斤,三千萬錢,這樣大手筆的金彈攻擊,劉德不覺得,劉嫖能抵擋得住!

但,作為晚輩。尤其是劉德還有求于劉嫖,劉德也不敢說什么太多的話,只能低著頭。想著怎么即不傷了彼此的感情,又能置身事外的招數。

誰知,劉德就聽到劉嫖感慨道:“啊呀,這個劉安。真是賊心不死呢!也不看看他的王位誰給的。居然還敢謀反,真是……”

恩?劉德驚訝的抬起頭,看著一臉義憤填膺,仿佛正義化身的劉嫖。

別人說這種話,劉德可能還不會放在心上。

但劉嫖說這種話就……

“只有兩個可能……”劉德心里想著:“第一:我這位姑姑跟劉安有仇,所以,趁機落井下石……但可能性不大,劉安十五歲后在阜陽度過的。在那之后再未來過長安……”

“第二:有人出大價錢,至少是比劉安的價碼更高的價錢。來要劉安的命……”

“是誰?”

但這也只是一個疑問而已,劉德不敢斷定,只能將這些疑問埋在心中。

但有一點確認無疑,沒有劉嫖說好話,在竇太后耳邊吹風,劉安這次想跟前世一樣僥幸逃脫懲罰,很難!

尤其是,晁錯根本不會放過這樣的好機會!

“怎么用這樣子看著我?”劉嫖卻是有些做賊心虛的道。

她心中明鏡一樣。

昨天晚上,德候劉廣找到她,奉上黃金一千金,以及在長安的店鋪三個,莊園一座的好處,請她務必要為劉廣報仇。

據劉廣所說,當年,劉安曾羞辱于他,因此,這次劉安落難,劉廣一定要劉安死。

德候是誰?

宗室諸侯,當年的代王劉仲之孫。

劉仲是高皇帝劉邦的長兄,就是那個當初被太上皇認為肯定比劉邦有出息的家伙。

但是,這個被太上皇認為有出息的長子,最后被證明是個窩囊廢,封為代王時,匈奴入侵,他直接棄國,拋棄他的大臣與將士,跑回關中,要不是有太上皇罩著,加上兄弟手足的交情,肯定是難逃一死,即使如此,王位是別想了,廢為冾陽候。

劉仲有五子,次子劉濞最初封為沛候。

因高皇帝征伐英布的會師路上,回到沛縣,與沛縣父老同歡,馬尿喝多了,就大手一揮,將沛縣和豐縣都算做了劉邦自己的湯沐之地,準許這兩個縣的百姓,世世代代免除田稅和徭役。

于是,沛候劉濞撿了個便宜,被封為吳王,接替戰死的劉賈的荊國封國。

而劉仲的其他兒子,也因此被益封。但到今天,洽陽候一脈的徹侯,死的死,絕嗣的絕嗣,只有德候這么一根孤苗了。

因此,劉廣實際上跟劉濞關系非常親密,長安誰不知道,劉廣就是專門幫著劉濞處理他在關中的鑄錢與食鹽買賣的代理人?

而劉濞對長安不懷好意,更是人人知道的事實。

劉嫖自然是知道的。

只是……

一千個足金足兩,黃橙橙的金餅擺在她眼前時,她的智商立刻直線下降。

這還不止。

劉廣奉上的田契和商鋪的轉讓文書更是讓她沒有了理智。

這么巨大的好處擺在面前,不拿的才是傻子!

更何況,劉廣所求的事情,也不是打探漢室的機密,更非是出賣皇帝弟弟,而是要給他私人報仇,給劉安找麻煩而已,何樂而不為?

但此刻,劉嫖心里卻也感覺有些不對勁了。

因此出言問著劉德。

劉德摸了摸下巴,道:“姑姑在上,小子敢問,是誰請您來打探這些事情?”

劉嫖扭扭捏捏了一陣,最后還是覺得,職業道德比較重要,要是隨便交代出請托者的名字,日后誰還敢賄賂她?因此,道:“沒有的事啦!我就是隨便問問看……劉德,你覺得,你父皇會怎么處理劉安?”

“會不會殺了他?”劉嫖問道。

要是皇帝弟弟已經決定殺人了,那她就等于白賺一千金加上三個店鋪一個莊園了!

這種好事,她想想都覺得很爽。

“父皇暫時好像還沒做出決定……”劉德看著劉嫖道,想了想,雖然心中感覺不安,但是,日后有求于劉嫖的地方還很多,這點消息還是透露給劉嫖的不透露,劉嫖遲早自己也能知道,與其到那時候,還不如顧全臉面,于是劉德道:“但,父皇暫時可能是偏向內史的……”

“哦……”劉嫖臉上露出一個輕松的笑容。

晁錯啊!力主削藩的那個,這就好辦了!推波助瀾這種事情,劉嫖干的最是拿手了!

反正,皇帝再過幾天也要回來了,到時候再看吧!

ps:劉廣是實有其人。

也確實是劉濞的侄子,歷史上吳楚之亂爆發后,景帝砍了晁錯以后就是以劉廣為宗正袁盎為太仆作為使者,前往吳楚軍營談判,要求他們退兵。

然后袁盎跑了出來,劉廣是什么下場就沒有后文了,目測,不是跟著造反,然后自殺了,就是被殺了。
時事造就英雄,英雄又會影響時代,要麼勝利,要麼滅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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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四十一節 新丞相的人選

這一天晚上的未央宮,格外的安靜。

郅都帶著幾十名巡邏衛兵,走在宮廷的走廊之中,一路向前,來到了掖庭的門口。

在哪里,已經被衛兵們看押起來的幾十個宦官侍女,蜷縮成一團,瑟瑟發抖。

這天晚上,星光黯淡,沒有月光,。

掖庭附近更是伸手不見五指,只有昏暗的油燈能指明前路。

“中郎將,所有有關的侍女、宦官,俱在這里了……”一位軍官迎上前來,對郅都稟報著。

“全部都到齊了?”郅都拿著一張帛書,走上前去,道:“我是中郎將郅都,現在,我開始點名,點到名的人,必須答應,如有不從,格殺!”

“諾……”

“諾……”

宦官與侍女們哆哆嗦嗦的忙不迭的點著頭。

借著火光,郅都念出了第一個名字:“章德!”

一個畏畏縮縮,狼狽不堪的宦官立刻跪下來,道:“奴婢在……”

郅都一揮手,立即有衛兵上前,將章德拉出了人群。

“將軍饒命……”章德一被拉出人群,立刻就跪下哀求。

“放心……”郅都貼近章德的耳畔,低聲道:“我不是要來要你命的,只是委屈你先去蜀郡鹽池那里待幾年了……”

章德一聽郅都的話,立刻就不斷叩首道:“諾!諾!奴婢知道了……”

蜀郡確實有皇室的產業,而且是一個規模龐大,利潤驚人的產業。

蜀郡的銅山與鹽池的產出,基本占了漢室少府每年收入的一成之多。

當年,鄧通之所以發達,就是因為幫先帝打理好了蜀郡的產業,所以受寵。

不止如此,蜀郡通常還是漢室流放政治犯的地方,越過成都,向都江堰以西,過臨邛,是著名的嚴道地區,自秦以來,就是流放貴族政治犯和某些敏感宦官的地方。

當年淮南厲王劉長就是被判遷居嚴道,監視居住。

而嚴道有一個鹽池。正是漢室皇室的產業之一。

章德對此當然很清楚,因為,當年,他就跟著鄧通去過那個地方。

對章德來說,能不死,就是天幸了。

郅都卻懶得理會這么多,他的心里只有執行天子命令這么一個心思。

他拿著帛書,逐一點名,將所有記錄于帛書上的人名全部點完之后,郅都一揮手,士兵們上前,明晃晃的刀劍,嚇得許多人幾乎就要大叫。

郅都連忙上前,將眼睛一瞪,這些人頓時就安分下來。

“天子有詔,爾等伺候粟妃不當,致使粟妃染病身故,全部發配南陵,為太皇太后守墓,四時祭祀,不得有誤!”郅都宣讀了對他們的裁決。

這些人頓時如蒙大赦,紛紛感恩叩首。

然后,就有士兵押著他們,通過掖庭僻靜的長廊,朝著宮外走去,在宮門口,幾輛馬車早已停在哪里,載著這些被發配的宦官侍女,朝著城外而去。

出了城門,這些馬車卻開始改道,分別向著不同方向駛去,只有趕車的車夫和負責押送的士兵,才知道他們真正的去處。

至于南陵?一個幌子而已。

這些人這輩子都可能要在某個漢家行宮或者天子園林、鹽池和作坊暗無天日的環境中度過了。

郅都親自押著章德,上了另外一輛馬車,這馬車繞著宮墻走了一圈,然后,在途中換乘另外一輛馬車,當馬車行到城門口時,郅都走下馬車,對車夫吩咐道:“處理得干凈一點……”

“諾……”那車夫點點頭。

郅都彎下腰擦了擦鞋子沾著的血跡。

他這次護送劉德回長安,最大的一個使命,就是善后和滅口。

其他宦官侍女,只要確認知情不多,就能活命。

但章德這樣知道的太多的人,卻是非死不可!

郅都緩步登上長安城的城樓,眺望著黑夜中的大地。

此時此刻,他的心如眼前這世界一般漆黑無比。

“我這一生,但忠于陛下而已……”郅都握住手中的劍告訴自己:“我只需要執行陛下之命,不需要有自己的想法!”

郅都當然很清楚,假如此事披露出去,會造成什么樣的影響。

當年,惠帝的太子,怎么死的?沒有人會忘記。

“這個秘密,我會帶進墳墓,不會跟任何人提起……”郅都在心中對自己發誓道。

與此同時,劉德在自己的寢宮中,連夜召見了丞相故安候申屠嘉的長子申屠蔑。

劉德是第一次見到申屠蔑。

申屠嘉是個老派正直的大臣,平時不收賄賂,也不愛搞裙帶關系,因此,只能靠著封國的食邑和俸祿來過日子。

這么點錢,自然很難維持堂堂丞相的開支和迎來送往,因此,基本上,每年竇太后都會特意在年初和正月,對申屠嘉多給賞賜,以進行補貼。

即使如此,申屠嘉的家族,也沒過什么特別好的日子。

這從申屠蔑的穿著打扮就能看出來。

全身上下都沒一件像樣點的正裝,穿的是一般的布帛所編織的青衣,跟徹侯長子什么的區別很大。

而且,申屠蔑的身體根本比不上申屠嘉,很瘦弱,臉上似乎還有蠟黃,看上去反而比申屠嘉還老……可他今年才五十六歲!

劉德就記得,前世,申屠蔑好像只做了三年故安候就去世了。

倒是申屠蔑的兒子申屠去病活的很久,最起碼前世劉德死前他還活蹦亂跳。

“老丞相現在身體怎么樣了?”劉德等申屠蔑一坐下來,就立即問道。

“臣替父親大人拜謝殿下關心,臣父雖然中風,但經過調理,已經能正常進食了……只是……”申屠蔑低頭拜道:“臣來時,臣父托臣向殿下傳話:老臣老朽,不能再輔佐殿下了,甚憾之!然殿下不可牽掛老臣,安心為母治喪,才為根本……”

說著,申屠蔑也忍不住抽泣了起來。

劉德長嘆一聲,道:“老丞相國之棟梁,受此病厄,我也甚為惋惜……”

劉德想了想措辭,問道:“老丞相可有繼任人選推薦?”

盡管看上去似乎很無情,但這卻是現實的必然。

申屠嘉中風,不管怎么看,他的丞相之職都已經到點了。

這一點,誰都清楚。

但跟前世不同的是,這一次,申屠嘉可以行使他作為丞相的權力,推舉一位繼任者。

按照漢室制度,丞相可以向天子提議繼任者。

一如蕭何推舉曹參之例。

而劉德也迫切需要一個位能繼續為他保駕護航的老臣子。

而不是什么劉舍一類的沒有能力和威望,完全被其他九卿架空的人。

“回殿下,臣父已經上奏天子,提議章武候為繼任者……”申屠蔑叩首拜道。

劉德聞言卻是長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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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四十二節 選擇

劉德搖了搖頭,章武候竇廣國是不可能出任丞相的。

竇太后不會答應的!

原因很簡單,呂后殷鑒不遠,上上下下,都沒有人愿意看到外戚勢力再次膨脹起來。

當初,前丞相張蒼被罷相后,章武候竇廣國就是排在繼任人選第一位的人。

然而,最終,先帝還是放棄了任命竇廣國為丞相的決定,改任申屠嘉為相。

不止朝臣反對,連竇氏自己都很不樂意。

當年,反對章武候為相聲音最大的人,就是當時的皇后,現在的竇太后。

劉德也能理解申屠嘉推薦竇廣國作為繼任者的心理。

當初,是竇廣國自己放棄了丞相之位,因此,老丞相恐怕心里一直覺得欠竇廣國一些什么,所以,就想借著這個最后的機會還了那個人情。

劉德想了想,于是再問道:“除章武候外,老丞相可還有人選?”

申屠蔑低頭,沉默了一會,道:“回殿下,臣父沒有人選了……”

劉德的眉頭緊鎖在一起,他也知道,這個問題確實是很難回答的。申屠嘉想不出人選來很正常。

如今的漢室朝廷,在精英人才的儲備上,出現了青黃不接的情況。

隨著申屠嘉政治生命的結束,一個時代落下了帷幕,開國的功勛大將,名臣,秉政的時代結束了。

從此之后,就只能從候二代和王二代中選擇。

只是。如今,不管是周亞夫也好,竇嬰也罷。都缺乏足夠的資歷和威望讓人信服。

沒有吳楚之亂的鍍金之旅,竇嬰連徹侯都不是!

而剩下的朝臣里晁錯、袁盎,連關內侯的爵位都沒有,更加沒有資格角逐丞相之位。

“晁錯現在應該與我一樣頭疼吧?”劉德心里揣測著。

本來,晁錯是有一個傀儡——開封候陶青可以推上去的。

但是,現在陶青已經被處死。

劉德估摸著,晁錯肯定也在很艱難的抉擇和選擇。

而且。晁錯應該與自己一般,可供篩選和支持的人是一樣的。

如今的朝堂上,在資格和履歷上夠格出任丞相的。就那么三五人而已。

而在這些人中,桃候劉舍,無論從哪方面看,都具有壓倒性的優勢。

首先。劉舍擔任兩千石的朝臣已經有十幾年了。資歷足夠。

其次,他是徹侯,資格也夠了。

再次,他是天子養的一條狗,非常聽話、乖巧,而且與天子關系很親近,這樣,看上去似乎劉舍繼任。幾乎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了。

但劉德卻很不樂意劉舍為相。

道理很簡單,劉舍是他老爹的狗。不是他的狗。

比起一個對天子言聽計從,唯唯諾諾的丞相,劉德更希望看到一個有些主見,能力的丞相。

這樣,才有可能在朝堂上抗衡住晁錯的勢力。

歷史已經發生了很大的改變。

劉德現在可不敢保證,晁錯還會跟歷史上一樣死在吳楚的叛亂之中。

萬一晁錯能活過吳楚之亂,他立刻就是功臣,封侯指日可待!

一旦晁錯封侯,劉舍馬上就會被取代。

這樣一來,漢室朝廷上就會出現一位有大功,歷任博士、中郎、大夫、中大夫、內史、御史大夫、丞相的恐怖人物。

到時候,當年張蒼的故事可能就要重演了。

劉德將會被晁錯各種吊打。

甚至,萬一晁錯站到劉德其他兄弟那邊,那么,甚至可能讓劉德的位置動搖,說不定還能拉劉德下馬。

對于劉德來說,這種風險,他一絲一毫都不敢冒。

“難道只能說服我那位成天修仙的舅祖父大人出來就任丞相了嗎?……”劉德在心里想著。

章武候倘若答應出來做丞相,那肯定是眾望所歸,無人能擋,有著天子舅父的名義加上竇太后的支持,竇廣國的權威,在整個朝廷內外都沒有人能抗衡。

但是,薄昭故事不遠,呂氏陰霾仿佛就在眼前,于公于私,章武候竇廣國都不大可能會答應出任丞相。

跟后來的王氏外戚,衛霍外戚不同,竇氏外戚集團和薄氏外戚一樣,對于當官基本沒什么興趣。

既是呂氏的教訓,讓他們老實了下來,也是薄昭的死,嚇壞了他們。

尤其對竇氏來說,竇太后在位一日,他們的榮華富貴就享之不盡,為什么要冒著可能被人非議、懷疑、詆毀甚至掉腦袋,家族覆滅的風險出來做官呢?

即使竇廣國同意了,竇太后也肯定會阻止!

“可惜了啊……”劉德心里搖搖頭,其實章武候能力手腕人品和執政水平都不比張蒼差,當年,張蒼甚至認為竇廣國就是他最合適的繼任者。,就連劉德的皇祖父,在許多問題上,也會常常與竇廣國一同討論,聽取竇廣國的意見。

章武候不可能出任丞相。

而其他合適的人選,卻甚至還不如劉舍。

劉舍起碼還懂得分寸,知道進退,至少能做一個好傀儡。

而那些,一句話概括,成事不足敗事有余。

像壯武候宋昌,曲城候蠱捷……看看他們的德行就知道他們是什么貨色了……

劉德忽然站起身來,他腦子里出現了一個人的名字,于是,他對申屠蔑道:“請卿回去請教一下老丞相,曲周候儷寄怎么樣?是否堪用?”

老實說,儷寄不管是從資歷、履歷還是資格上來看,都甩劉舍一萬八千里。

而且還是鏟除呂氏的有功大將。

最近十幾年,更是一直率軍駐守長城,抵御匈奴侵略。

不管從哪一方面來說,儷寄都絕對夠格出任九卿。

但是……

儷寄有一個致命傷,這個致命傷導致,每次朝廷九卿出缺,都沒他的份。到如今,甚至連周亞夫這樣的后起之秀都能騎到他頭上了。

然后,申屠蔑就告辭,拜別了劉德。

送走申屠蔑,劉德自己一個人坐在案幾前,拿著筆,在紙上寫下了儷寄的名字。

然后又在儷寄的名字邊打了個叉。

儷寄的悲劇就在于,立場不正確,所以他做的事情再正確,也不會被人看重。

這是一個很老的故事了。

當初,儷寄其實根本就跟反呂陣營不是一個坑的戰友。

相反,儷寄與當時的趙王,太尉呂祿是好基友,兩人關系好到什么地步?出則同車,入則同塌,呂祿對儷寄言聽計從。

照道理來說,儷寄不可能站到劉氏這邊來。

但,架不住周勃陳平詭計多端啊。

周勃派人綁了儷寄的老父親和全家妻小,用這些人的命威脅儷寄“你不幫忙,就給他們收尸吧……”

這才有了儷寄勸說呂祿放棄兵符,跑回趙國的故事,這才給了周勃進入南軍,掌握兵權的機會。

否則,周勃連軍營都進不了,就更不要說什么讓南軍倒戈的事情了。

儷寄后來亡羊補牢,手刃了呂祿,但立場開始不正確,后來再怎么樣,也是被人視為異類,排斥在權力場外。

不然,堂堂徹侯,怎么可能十幾年都在長城吃沙子?

劉德與儷寄打過幾次交道,憑直覺,劉德覺得,最起碼,假如儷寄上位,那么他應該會向著自己一些。

而劉德迫切需要一位能夠跟申屠嘉一般對自己無條件支持和保護的丞相,為他保駕護航,培植羽翼。

無疑,儷寄是目前最合適的人選。

然而,那個過去的致命傷導致儷寄長期無法得到朝臣的認可和接納。

所以,劉德才要請教申屠嘉,現在推舉儷寄上位,是否能夠得到他老爹和朝臣們的支持?

這一點,劉德是無法判斷的,只有申屠嘉這樣老資格經歷了四位天子的大臣,才能給劉德一個準確的回答。(



時事造就英雄,英雄又會影響時代,要麼勝利,要麼滅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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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四十三節 晁錯的應對

第二天早上,劉德得到了申屠嘉的答復:儷寄不可為相。

這一下,就讓劉德不知道該怎么辦了。

申屠嘉的答復,雖然只代表了他個人的意見,但劉德卻知道這代表了主流的意見。

即朝廷不可能將丞相這樣重要的職位交給一個不能讓天下放心的人。

儷寄當初為了救父賣友。

誰知道下一次,他會不會為了救子賣主?

僅僅只是想到這一點,別說丞相了,就是九卿任何一個職位,不可能讓儷寄染指。

這輩子,儷寄就只能是一個享受兩千石待遇的將軍,食邑五千四百戶的徹侯。

但,儷寄之外,夠資歷夠資格與劉舍競爭的人,劉德真的就找不到了。

“算了,這個頭疼的事情讓晁錯去煩惱好了……”劉德系上絲麻,看著銅鏡里的自己:“他應該比我更著急!”

然后,就在宗正官員的帶領下,來到粟姬的靈前守靈。

此時,在吳山,晁錯確實也在頭疼著誰來繼任丞相的問題。

陶青的死,在最初,確實讓他大大的出了一口氣。

然而,此時,晁錯卻有些懷念陶青了。

陶青再怎么不馴服,有異心,但終究還是聽話的。

如今,失去陶青的惡果顯現了出來。

環顧身周的親信,晁錯發現。他找不到一個合適的能讓他相信的人去做丞相。

至于劉舍?得了吧!

劉舍與他本來就有些矛盾。

而且劉舍本人,跟地方諸侯王,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

要是劉舍上位。天知道他會不會針鋒相對的專門與他的削藩大策作對。

但是,除了劉舍,還能選誰?

如今的漢室天下,剛剛好卡在了有能力的大臣沒資格,有資格的大臣沒能力這個尷尬點上。

不管是他晁錯,還是中尉周亞夫,大將軍竇嬰。等公認的有能力的大臣,統統都沒有足夠的資歷或者資格。

因此,只能在矮子里選個高的。

想到這里。晁錯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情。

出任丞相,并不一定要有徹侯爵位,關內侯也是可以的!

現在的丞相申屠嘉,本來不過是個關內侯。先帝迫于無奈。實在沒有辦法,趕鴨子上架臨時加封申屠嘉為徹侯,然后再任命為丞相。

有了這么個先例在,可供選擇的范圍一下子就擴大。

然后,一個人選進入了晁錯的視線范圍廷尉張歐。

張歐是安丘候張說的庶出幼子,因此沒能繼承安丘侯的爵位,只混了個關內侯,食邑一百戶而已。

但以申屠嘉的故事為援引。卻也勉強能說的過去。

最重要的是,張歐并沒有自己的政治觀點。一切以天子之命是從,跟地方諸侯也沒有利益牽連,而且名聲不錯。

于是,晁錯對身邊的隨從吩咐道:“去請廷尉張公過來,就說,我有要事相商!”

廷尉張歐這時候,卻在頭疼的看著擺在他面前的證據。

一份是皇子劉德的手下寧成呈送過來的前河東太守周陽由的供詞,供詞之中,周陽由招認了他貪墨變賣一百萬石根倉存糧的事實以及燒毀根倉隱瞞罪行的口供。

另一份是根據周陽由口供逮捕的河東根倉的倉令與倉尉招認的口供。

還有一份是昨天被逮捕的河東都尉申屠的供詞。

這三者都指向了一件事情淮南王劉安曾私買河東根倉儲糧五十萬石。

這五十萬石糧食,至今不知道劉安用到那里去了?

張歐現在是有些不知道該怎么處置這個事情。

報是肯定要呈報給天子的。

但關鍵是怎么呈報?

近來,隨行的大臣中,幫著劉安說話開脫的人越來越多了。

張歐有些拿不準,天子現在是想要嚴懲劉安,還是想要高抬貴手?

因為,丞相申屠嘉中風跟后宮粟妃病亡這兩個事情忽然發生,所以,暫時,劉安的謀反之事是被擱置在一邊的。

張歐很擔心,萬一,天子改變了主意,要放劉安一馬。

而他卻遞上這些證據,那豈非是打天子的臉了?

張歐實在不敢冒這個風險!

“要是能與天子近臣周郎中或者晁內史商議一下就好了……”張歐心里想著。

但也只能想想而已。

作為廷尉,他要保持中立,唯一可依靠的只有漢律與天子而已。

跟其他任何人太過親密,都可能導致天子的不信任。

這一點,張歐自從當上了廷尉后,就非常清楚。

這時候,他的屬下之一,廷尉監趙禹走進來,拜道:“明公,晁內史派人來請您過去有事相商……”

“知道了……”張歐將那幾張記錄著供詞的帛書收起來,在心中琢磨道:“晁錯找我做什么?難道,他也聽說了我手里有劉安的罪證?正好,借此機會,探聽一下陛下是怎么想的吧……”

只有知道天子此刻的想法,張歐才能決定怎么上報。

否則,措辭太嚴厲了或者太委婉溫和了,讓天子不滿意,那他這個廷尉也做不了多久了。

張歐在趙禹的陪同下,來到晁錯的營帳之中。

晁錯已經準備好了酒菜。

一見到張歐,晁錯就笑著迎了上去:“廷尉辛苦了,本來,某當親自前去拜訪,但是,今日我與廷尉所要說的事情,太過重大,某擔心隔墻有耳,因此,不得不請張公親自來鄙處一會!”

張歐笑著拱拱手,道:“內史言重了,即是重事,我來內史這里也是應該的!”

“善!”晁錯點點頭,將張歐與趙禹請著坐下來,然后為這兩人親自倒酒,笑著道:“今日請張廷尉過來,主要是想問問,張廷尉是否有意丞相?”

“啊……”張歐聞言,一下子就激動了起來,連手中的酒樽都沒拿穩,打翻在了案幾上。

丞相,位極人臣,是所有大臣的終極夢想,但有可能,誰不想坐上去呢?

只是,漢室祖制,丞相必須由徹侯出任!

所以,張歐在聽說了申屠嘉將要以病退之后,也只是幻想了一下,卻從未真正的敢想。

“在下爵位不夠,安敢有此望?”張歐深吸了一口氣,對晁錯拱手道:“內史想多了吧?”

晁錯笑著搖搖頭,道:“君乃關內侯也,當今丞相故安候未為丞相時也只不過是關內侯而已,況且,君父安丘懿候說公,天下敬重,素為長者,有此基礎君較之故安候,更有優勢!”

張歐一聽,只覺得心臟都砰砰砰的跳動了起來,一種名為野心的東西,在他的胸膛中迅速生長了起來。(
時事造就英雄,英雄又會影響時代,要麼勝利,要麼滅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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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0-5 18:46:41 |只看該作者
第兩百四十四節 儲君之位在招手

時光如梭,轉眼,十天時間過去了。。。

粟姬已經下葬了。

葬在天子所賜的弋陽縣的一個山上。

劉德如他所言,在山腳下結了個草廬,每日在草廬中過著‘簡單’的生活。

當然,這種簡單,只是做給別人看的。

劉德現在看似遠離了長安的喧嘩和政治的紛爭。

但實際上,每天,他手下的臣子們都會向他報告長安城中的事情,朝堂的變化和宮廷的變動。

“父皇現在到哪里了?”劉德抬頭,問著王道。

王道答道:“回殿下,陛下車駕已過函谷,今天晚上大概會在華陰行宮度過,大概后日,就能回到長安……”

劉德點了點頭,站起身來,看著山上粟姬的陵墓,劉德又問道:“少府的工匠們,做的怎么樣了?”

王道躬身答道:“回稟殿下,一切順利,應該再過幾日,就能完工了……”

“這就好,等完工以后,去把常山王和河間王都叫來,一同祭祀母妃……”劉德吩咐著道。

常山王劉榮和河間王劉閼,在八天前回到長安,總算趕上了送粟姬下葬入土,然后就一直留在長安,等著皇帝老爹回來。簡直像是讓劉榮換了一個人。

在葬禮上劉榮即沒有胡攪蠻纏,更沒有跟過去一樣,自以為是。

劉榮的性格一下子就變得孤僻了起來,甚至在整個葬禮過程中,他都是低著頭,沉默不語,只是一個人默默流淚。

讓人看著怪心酸的。

然而,即使如此,劉德也沒有放松對劉榮的警惕。

誰知道劉榮離開長安這兩個月。遇到了什么人,發生了什么事情呢?

萬一他開竅了,變成一個演技派怎么辦?

劉德就記得,歷史上有許多人是靠著裝傻充愣逆襲翻盤的。

遠的有孫臏、張儀,近的有劉德的皇祖父劉恒。

不過,皇帝老爹一回來,就一切大事底定了,劉榮想玩什么花招也玩不起來了。

劉德這才放下心來。

只是。另一件事情卻讓劉德很頭疼。

五天前,丞相故安候申屠嘉正式遞交辭呈,辭去丞相之職。

天子劉啟例行公事的慰留了兩次后,終于批準。

于是,漢室正式進入了一個新的時代。于是,劉安悲劇了。

現在,按在劉安頭上的罪名真是多如牛毛。

什么大逆無道,不用漢法,目無天子,跋扈逆行。心懷叵測統統都安在了劉安腦袋上。

最致命的還是廷尉張歐舉證的劉安私買河東根倉五十萬石儲糧。

于是,在天子親自主持的廷議上,劉安被文武百官和諸侯大臣們一致認定有罪。

墻倒眾人推。樹倒猢猻散。

就連趙王劉遂也趁機踩了一腳劉安,上書天子說什么劉安五年前曾經在酒后跟他說過什么遲早要為父報仇的話。

代王劉登立刻跟進,上奏強烈要求懲治劉安,假如不嚴懲劉安,那么,以后就要‘國將不國’。

于是,劉安自殺了。

河東太守周陽由,河東都尉申屠,也隨后一同自殺。

其實。這只是說給外人的說法。實際情況上,廷尉張歐親自看著這三人自殺的。簡單的來說,是被自殺。

然后,河東整個倉儲系統被廷尉張歐洗了一遍,張歐這一次擼起袖子,大開殺戒,抓了一百多個官吏及其家人。

在簡單的審訊后,全部被定有罪,或處死或流放或徒刑。

張歐的改變,可以說出乎了大多數人的意料之外。

在整件事中,他與內史晁錯配合無間,基本上晁錯說什么他就做什么。

“張歐啊張歐,沒想到你也能為權力,甘做晁錯的狗腿子……”劉德揉了揉太陽穴,看著擺在他面前的那封袁盎的書信。他知道,他遇到了他重生以來最大的一個危機了。

“晁錯推舉張歐為丞相候選……”看著袁盎的信,張歐的所有反常舉動都能解釋清楚了。

沒有人能拒絕丞相大位的召喚。

就像沒有一個皇子能拒絕太子大位的誘惑。

說句實在話,劉德覺得換了他是張歐,只要能當上丞相,別說給晁錯做傀儡了,就是跪舔晁錯,那又有什么關系呢?

后世劉徹朝中后期的丞相,甚至不過就是個泥塑的木偶,劉徹連朝政都給他的那幾個丞相插手,可還不照樣有著無數人打破了腦袋想要爬上去?

而張歐一旦成為了丞相。

那么,他與晁錯聯合起來,架空天子有難度,但是吊打一下劉德,抽一下袁盎,簡直毫無壓力。

至于,天下的諸侯們,還是自求多福,別有把柄落在晁錯手上,否則,削藩的刀子肯定就會落下去!

“失算了啊……”劉德嘆著氣。

對于目前的這個局面,劉德是沒有任何辦法的。

因為,他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應付和處理。

兩天前,章武候竇廣國親自上奏天子和太后:蚤建太子,所以尊宗廟。請立太子!

以竇廣國的身份地位,親自提議要立儲,等于是告訴所有人,快點來跟進吧!晚了就沒機會了。

于是,大批徹侯和大臣紛紛跟進。

雖然沒有一個人點名要立劉德為儲君。

但群臣議論紛紛,一個個都是高喊著要定國本。

連晁錯都跟風上書天子和太后:豫建太子,此古圣王之德也,是以先帝即位,乃立陛下為儲君,是重宗廟安社稷,不忘天下也!

晁錯一動,原本還在觀望的人,立刻清醒了過來。

沒有天子和太后的默許,章武候、晁錯怎么敢大咧咧的跳出來?

而且,提議立儲,對于大臣來說,就是政治正確,沒有儲君,也確實難以讓人安心。

劉德老爹雖然到現在都沒有答應立儲,而是在按照著程序謙虛和避讓。

但語氣卻是一次比一次軟了。

譬如,竇廣國上書后,天子劉啟答復說:朕即不德,上帝神明未歆享,天下人民未有嗛志,今縱不能博求天下賢志而禪讓天下,而曰建太子,是重吾不德……

晁錯上書后,他又扭扭捏捏的下詔答復:諸侯王宗室昆仲子弟有功臣,多賢及有德義者,若舉有德以陪朕之不能終,是社稷之靈,天下之福也……

但煞筆都看出來了,天子回京,祭祀太宗廟后就是正式冊立太子之時。

劉德現在,必須將全部注意力放在這個事情上面,晁錯與張歐的聯合,他實在沒精力也沒精神去管了。)
時事造就英雄,英雄又會影響時代,要麼勝利,要麼滅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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