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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迷彩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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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要離刺荊軻】 我要做皇帝 《連載中》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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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0-6 18:41:47 |只看該作者
第兩百七十五節 新思維(4)

徭役,在漢代又被稱為力役,是統治階級強制被統治者無償付出勞力的一種剝削方式。!

在漢代,徭役的性質分很多種。

而且各種徭役之間,有著相當完善和系統的制度、規定、律法,保證著整個制度的平穩運行。

一般而言,幾乎所有政府主導的工程建設和諸如修橋鋪路、修繕城防等公益項目,統統是征調民夫,用鞭子和刀槍逼迫民眾無償進行高強度的勞動。

與后世不同的是,漢代的百姓,即使是地主階級,也必須服役!

在編戶齊民的政策之下,沒有人能逃得出政府的魔爪。

按照漢律,即使是丞相的兒子,也必須服相應的徭役!

那么問題來了,地主和富商以及官員,是怎么逃脫徭役的?

自穿越之后,劉徹對于這個問題就很感興趣,前世,他在河間王的位子上時,就已經弄清楚了這個問題。

在漢代,法律雖然規定,除了貴族和官員外,人人都要服役。

但,作為一個封建王朝,等級自然是重中之重的秩序。

在漢律中,不同等級的人,所需要服的徭役也完全不同。

譬如按照漢律規定,大夫以下者必須服繁重和艱辛的傳送之役。

所謂傳送,即是運輸糧食和物資,通常,此類徭役路程遙遠,動輒數百上千里之遠,極為艱辛。

即使是大夫以上的爵位,也還是要在當地服一些修補路橋和渠道的雜役。

只有三種人能免役。

一是大夫以上的官吏和宦官皇族。

二是公大夫以上的貴族。

三是符合免老條件的人和未登籍的未成年男子以及女性。

很顯然。這三個條件,地主和富商階級是很難符合的。

那么,地主階級和商人是怎么逃脫的?

答案很簡單。他們有錢,可以出錢請人代他們服役。

在漢代,這種服役方式叫做踐更。

根據劉徹的了解,在民間,因徭役的種類不同,踐更的價碼也不同,相對輕松的徭役。時間比較短的,一般一個月是兩千錢。

而像是戍邊、修長城和兵役這種繁重和辛苦的徭役,那價碼就是一天三百錢。

但這些錢。代替服役的人,能不能拿到手里,能拿到多少,那就只有天知道了!

譬如地主階級讓他的佃農去給他服役。不去就不租田給對方。他的佃農有反對的余地嗎?

又譬如一個大商人,買個破產的農民做奴仆,看他不順眼了就讓他去代替服役,這個農民有抗議的權力嗎?

在事實上而言,地主和商人通過種種手段,將自己本應承擔的徭役,轉嫁給了下層的百姓。

而這些百姓愚昧無知,根本沒有反抗的權力。

好在。漢律中還是給了這些農民一個喘息和休養的機會。

那就是拼命生孩子罷!

按照漢律規定,任何人。只要生了五個孩子,且都已經登籍始傅或者女子已年滿十二歲(漢室規定的合法嫁人年紀)那么,該戶的主人可以享受一個名為‘皖老’的特權,皖老及其直系親屬,可以享受所有徭役減半的優待。

即使有這么一個規定,但底層的百姓身上繁重的負擔,還是常常壓得他們喘不過氣來。

關中相對還好,漢室朝廷對于關中經營很用心,不怎么會加重百姓的負擔,一切徭役能免則免。

但一出函谷關,廣大的關東郡縣和藩國,底層的百姓,那就真的是一年到頭活的像牛羊一樣。

只有那些有幸撐到免老年紀的人,才能歇下來喘口氣。

若能活到八十歲,成為鄉中的長者,擔任三老之一,或許還能給自己的后代謀一個崛起之機會,成為地主的機遇。

除此之外,底層百姓的上升通道,幾乎斷絕。

想要爬上去,除了戰爭外,幾乎沒有別的手段。

而這是劉徹憂心忡忡的地方。

作為穿越者,劉徹很清楚,當一個統治階級沒有了新鮮血液的補充,那這個統治階級不可避免的就會陷入腐化墮落之中,而底層的上升通道假如被堵塞,那么底層的憤怒就會越來越大,當它積攢到一定量的時候,必然會爆發革命,也是古代中國的農民起義。

現在,雖然距離談漢室衰亡和滅亡這個話題還很早。

但是,統治階級的腐化和墮落,卻已經很明顯了。

漢初所封和先帝所封的兩三百號徹侯,除了因為叛亂、絕嗣等種種原因而被剝奪封國的之外,其他絕大多數徹侯的后代都已經腐化了。

大多數貴族甚至連起碼的合格水準的能力都沒有了。

這就是所謂古人所說的‘肉食者鄙’,后世所說的‘高貴者最愚蠢’。

劉徹很清楚,假如統治階級徹底失去活力,這個國家,這個政權也就到了它該滅亡的時候了。

而這是劉徹無法接受的。

所以,劉徹很清楚,他當了皇帝以后要做些什么來改變這一切。

地主階級和有錢人的特權,劉徹當然不打算取締和打壓。

事實上,特權正是一個國家內部前進的動力源泉。

譬如秦代靠著軍功勛爵名田宅制度,橫掃六國,吞并天下,幾乎征服了所有已知世界。

秦軍那么強大的根本源泉和動力,就是特權。

即使是后世的地球,激勵著人民奮斗和努力的動力,不正是假如我有錢有權了,就可以要多少美女有多少美女,想吃什么吃什么?

這個世界本來就不存在什么公平公正。

劉徹覺得,即使是到了傳說中的理想社會——gczy時代,特權也不會消失,只不過它們會以更隱蔽更巧妙的方式存在在人類社會之中。

劉徹要做的是,盡量的給百姓創造一個能逆襲的環境。

就像秦代一樣,一個無名小卒也能爬到統治階級的金字塔頂端。

就如大航海時代的歐羅巴一樣,哪怕只是一個農奴,只要夠膽子,也能爬到上流社會,睡貴族的女兒,娶名流小姐。

而這正是秦國強盛的根本和后世白人主宰世界的源泉。

是以,當秦國失去了這樣的環境后,秦國就迅速的滅亡了。

而后世的白人能主宰地球將近三百年,原因就在于,它一直在進行自我改良,不斷的釋放對其內部有益的各種政策。

而劉徹正是想學一學后世的西方人。
時事造就英雄,英雄又會影響時代,要麼勝利,要麼滅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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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0-6 18:42:23 |只看該作者
第兩百七十六節 得意忘形

“不用徭役?”一位大臣站出來,問道:“家上的意思是?”

“自然是全部花錢雇工!”劉徹笑著答道:“譬如,某段工程以某個價格承包給某人,等完工以后,由少府派出官吏,檢驗質量,然后再付款……”

聽到劉徹這么說,大殿中的大臣,頓時一個個雙眼放光。

在座的沒有一個笨蛋。

劉徹的意思,他們很快就理解了。

甚至,就連天子劉啟,也重新坐回御榻,心里輕笑著:“有些意思了!”

雖然一時半會,劉啟還沒能理解劉徹的思路。

但是,高度的政治敏銳性,一下子就讓天子劉啟捕捉到了劉徹計劃中的中心思想。

顯而易見的,這是一張大大的畫餅。

一個總預算高達十萬萬錢,相當于漢室財政收入四分之一的大畫餅。

整個關中的貴族甚至是外戚以及地主富商甚至關東的大商人,都會為此瘋狂。

沒有人能放棄這么好的一個光明正大賺錢的機會。

就是劉啟自己,也忍不住有些意動,更何況其他人?

果不其然,立刻就有一位一直保持著沉默徹侯忽然出列問道:“家上,臣愚鈍,請家上詳細說說,這個承包是怎么個承包法?什么人可以承包?”

其他人,尤其是本來只是在打醬油的徹侯勛臣們,此刻也目不轉睛的盯著劉徹。

至于九卿級各衙門的主官,這個時候也是放下了矜持。

誰都缺錢!

誰都知道有了錢會有什么好處!

此刻,當劉徹拋出一個十萬萬錢的大餅,即使那些本來因為糧食保護價的緣故而對劉徹有了看法的人,此時也恨不得立刻跪到劉徹面前,想要緊緊的抱住這個大腿了。

原因無它。

誠然他們是關中商人背后的保護傘和靠山。

但是。他們并不是商人,也不懂什么商業,他們之所以對劉徹有了看法。只不過是覺得,太子擋住了他們的財路而已。

但是。此刻,當一個十萬萬錢的大餡餅砸到腦門上。

只要不是傻子都知道,只要操作得當,就足以撈到一份能讓他們一輩子也花不完的財富。

既然這樣,那么商人們的那點小小的孝敬也就微不足道了。

劉徹看了一眼徹侯和大臣們。

微微一笑,解釋道:“公大夫以上爵位者,即可參與承包,不同路段的工程對價格和資質的要求也不同了。譬如一段造價三千萬錢的工程,自然也要有相應的保障……譬如起碼要繳納相當于工程造價一成的保障金到少府,同時,還得有一位徹侯或者兩千石大臣的擔保!”

事實上,在一開始,劉徹就很清楚的知道。

褒斜道工程想要在這個時代開鑿出來,技術難點和資金難點都不是問題。

只要下定決心,漢室沒有做不成的事情!

然而,作為穿越者,劉徹很清楚在古代中國。大興土木的代價是什么?

因為徭役制度的存在,實際上每一次統治階級大規模的征發民眾,實際上都是對其未來的透支。

譬如秦始皇修建阿房宮。營造皇陵,修筑長城,透支了整個秦國的未來,直接導致了陳勝吳廣起義。

又如隋煬帝楊廣修建大運河,遠征高句麗,透支掉了整個隋朝的未來,導致了群雄并起,天下大亂。

而造成這一切的原因就在于,大興土木和戰爭都一定會導致民眾負擔不斷加重。

當民眾再也負擔不起時。那就一定會發生農民起義,于是改朝換代順理成章的發生了。

但是。在中國歷史某個時期不管統治者怎么對外大規模用兵,怎么大興土木。底層的百姓都老老實實的照章納稅,遵紀守法,服從命令,任勞任怨。

這就是秦始皇統一天下之前的兩百年余年的戰國時代。

整個戰國時期,自商鞅變法之后,秦人就用著一種今后兩千年都不再出現的超常耐力和決心,不斷的對外戰爭,對內大興水利。

秦趙長平之戰時期,整個秦國甚至是全國總動員,上至八十歲的老人,下至歲的孩子,只要能動的全部參與到了戰爭中去。

為什么秦人能忍耐得了?

為什么統一之后,他們反而忍耐不了比長平之戰更寬松的統治?

答案很簡單。

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

在戰國時期,沒有統一之前,軍功勛爵名田宅制度,使得每一個秦人都自動的成了秦國那臺戰爭機器上的一個零件。

打仗立功,絕對有獎賞。

只要立下功勞,活著回去,奴隸也能變成自由民,自耕農則可能變成地主。

而統一之后,整個國家從統治階級到民眾都喪失掉了目標,更嚴重的是,因為再也不能靠打仗獲取利益,整個國家因此不知所措。

當初造就了秦人強盛一時,天下無敵的軍功勛爵名田宅制度,最終成為了毀滅它的元兇。

秦人的教訓,固然深刻,但卻也給劉徹和后來者提示了一個至關重要的啟示:誰給老百姓好處,老百姓就跟誰走。

而徭役,特別是漢室的徭役,以劉徹這么一個穿越者,用二十一世紀的眼光來看,毫無疑問,在漢室絕大多數的徭役,基本上都是公益性質的。

譬如,那兩年兵役和半年戍邊,以一個現代人的眼光來看,不過就是全民兵役制,若是在后世天朝,想當兵還得送禮說情呢?

又如修橋鋪路以及修繕城防,這是很容易理解的民生工程以及國防工程,基本上在后世天朝老百姓都很喜歡這樣的工程。甚至某些窮地方巴不得有這樣的工程。

然而,在此時絕大部分的農民卻都很不情愿服役,但凡家境稍微好點的,都會出錢請人代服徭役。

特別是戍邊。正常農民一聽自己要去戍邊,那是哭著喊著但凡能不去,就肯定不去!

難道他們就不知道。假如邊關沒有人防備,匈奴人就會長驅直入。最終危害到他們本來的和平生活嗎?

答案很簡單,百姓看不到利益,反而要為此付出代價,這么一來,傻子才聽你瞎掰什么民族主義,國家、華夷大防!

那假如服役能有好處?

譬如修橋能拿到工錢,當兵了退伍后能享受到優先被選拔為鄉中的游繳、亭長甚至縣衙的衙役?

劉徹知道,民間肯定會為此打破頭!

一如后世的天朝。

當然。目前來說,以此時漢室的財政收入,肯定是支撐不起如此大規模的支出和改變。

劉徹用褒斜道工程,只是來做個試驗而已。

只要證明了此法可行,那他以后就會逐漸的改變服役者免費這個制度。

原因很簡單,免費的徭役制度看似是統治者占了老百姓的便宜,但實際上卻是在拉大貧富差距,加快土地兼并,對于統治階級造成的傷害遠遠大于獲得的利益!

歷朝歷代以來,土地兼并為什么會愈演愈烈。一旦開始,就無法終止,只能通過一場暴力的革命來清洗一切。重新歸零。

癥結就出在徭役制度上。

徭役使得底層百姓根本不可能與地主、富商階級抗衡和競爭。

最終,千里之堤毀于蟻穴,偌大的政權一夜之間崩潰于無形。

劉徹自然很清楚,應該怎么去擴大政府財政收入。

眼下,他就有兩個法子能在自己登基后讓漢室財政收入激增。

收回鑄幣權和實行鹽鐵官營專賣。

這兩個新增的財源基本能確保劉徹登基后的頭幾年能穩步的推行一些政策,但是,假如是牽涉到了徭役這個全國性的問題,那么,那點增加的財源。是完全不夠的!

他必須開辟新的財源。

“我登基后的頭十年,能不跟匈奴交惡。就盡量不要跟匈奴交惡……”劉徹心里想著,他已經有覺悟了。

匈奴與漢。一山不容二虎,東亞這個地盤只能有一個老大!

但,自己的力量還沒積蓄好,國內的事情沒有處理好,跟小豬一樣,頂著國內巨大的矛盾跑去跟匈奴人打生打死,最終的結果毫無疑問是匈奴人倒是打了個半死,但國內卻變成了一團糟。

是以內政沒有理清楚,國家的力量不能碾壓匈奴之前,劉徹寧愿暫時委屈。

而劉徹有信心,在十年之內打造出一支足以碾壓匈奴人的騎兵。

然后,在十年之內擊敗匈奴。

當然,這些都只是構想而已。

此刻,劉徹的全部心思都在他的這個試點上。

褒斜道工程于劉徹,就好似后世天朝改開之于深圳一般。

可謂是集中了劉徹現在所有的政治力量的奮力一搏,為此,他甚至不惜犧牲掉他現在積攢起來的威望和人望全力推動,更砸出了十萬萬錢這么一個大餡餅!

劉徹計算過了,整個褒斜道,即使采用民工雇傭的方案,按照最大難度的開銷來計算,最多也就花個三萬萬錢,甚至一到兩萬萬錢就可以解決。

但他還是拋出了十萬萬錢的這個餡餅。

原因很簡單,非如此重利,不足以讓關中的官僚貴族支持他。

簡而言之,劉徹已經做好犧牲一部分權益的心理準備。

后世天朝改開,以舉國之力支持深圳的建設,甚至于拿出的好處和利益,來收買和拉攏整個官僚集團,后人讀史無不為之膛目結舌,但事實證明,假如不那么做,就不可能有改開的成績,單單是內訌就足以讓一切付諸東流,更不要說什么日后的g2集團的風光了!

劉徹也是如此。

不喂飽了現在的徹侯外戚和官僚集團,他們憑什么支持劉徹?

當然,劉徹很清楚,喂飽官僚和貴族集團完全不夠,他還要喂飽他的皇帝老爹和東宮太后。

是以,那個所謂的十萬萬錢和承包保障金。其實就是劉徹拿來賄賂自己老爹的!

劉徹相信,自己的老爹,當今天子應該懂他的意思了。

事實上。劉徹如今的行為,等于是在本來就已經即將爆發的火山上放了一個大炸彈。

對于自己老爹。劉徹自然知道,當今天子劉啟如今的全部精神和注意力全部都放在怎么掃平吳楚,讓關東諸侯們乖乖聽話的削藩策之上。

而要削藩,就要有足夠的實力。

軍事上的實力,漢室中央還是很有信心的。

但大軍一動,所消耗的財力……

以目前而言,漢室中央財政可能支撐不起。

原因嘛,兩年前駕崩的太宗孝文皇帝和今年夏天去世的太皇太后。這兩者前后的葬禮和帶去地下的財富,幾乎掏空了漢室的國庫!——即使,兩者的葬禮和陪葬品已經按照兩位至尊的遺愿一減再減……

但光是下葬太宗孝文皇帝的過程中,就調動了將近六萬的軍隊,設置了三個將軍,征發了數萬的民眾……僅僅是這筆開銷就已經龐大到讓人震驚,更何況,天子下葬,即使是最基本的要求——符合天子儀制的各種必需品,如黃腸題湊、金縷玉衣以及天子鹵薄儀仗和兵馬俑。

不然前世也不會窮到要讓出征的將軍和徹侯去找商人貸高利貸了!

劉徹那十萬萬錢中。至少有一大半其實肯定會成為軍隊的軍費。

挪用專款,這可是統治階級不需要學習就會的天賦技能!

徹侯們和大多數大臣對視一眼。

他們自然都是聰明人,當然知道。這個十萬萬錢可能是個畫餅,但,只要有一半資金能落到實處,甚至三分之一,都可能讓他們賺的盤滿缽滿。

于是,一位徹侯出列問道:“家上,那假如承包……”對于承包這個詞,顯然他還很不適應,斟酌了一下。他才繼續道:“該去找誰?”

劉徹呵呵一笑,答道:“孤還要跟父皇商議。請父皇做主許可,然后。孤才會決定,誰來主持此事!”

說完劉徹回頭看了一眼自己的老爹,發現他的老爹面色平靜,并未惱怒,這才把心放回肚子里。

其實劉徹最怕的就是,此事引起了老爹的反感。

那就得不償失了。

現在看來,皇帝老爹并不反對,最起碼是默許的態度。

這就讓劉徹感覺受到了鼓舞。

但此刻,天子劉啟的心中卻是有著別樣的心思。

“這臭小子……”天子劉啟搖搖頭,關于劉徹的計劃,今天早上的時候,他就聽了顏異的匯報,當時,他并未怎么在意,畢竟顏異只說劉徹搞到了一筆十萬萬錢的巨款,想拿來修褒斜道。

而結合其他方面的情報,天子劉啟也不過是當成劉徹又異想天開了。

就像他年輕時,腦子里總會有很多天真和不切實際的想法。

但此刻來看,劉徹的這個想法,卻是很可能實現!

原因很簡單,一個承包法,雖然還不知道會具體怎么操作。

但天子劉啟知道,能承包到的肯定都是徹侯和各個衙門的主官的家族以及宮廷的關系戶們。

這么大一塊蛋糕粉下去,有了利益的聯合,這個褒斜道工程就基本能搞成了。

只是,太子這么明目張膽的建立勢力,拉攏朝野。

不知為何天子劉啟心里感覺很不是滋味。

既有一種兒子長大了的欣慰,也有一些奇奇怪怪的情緒摻雜了進來。

讓他心里有些惱怒,也有些酸楚……

特別是當他看到劉徹年輕俊朗的面容,淡定自如的應對群臣時的態度,他竟然嫉妒了起來。

只是,天子劉啟的隱忍功夫非常到位。

表面上他依然保持著那副慈父嚴君的樣子,半閉著眼睛,坐在御榻上。

“太子,跟朕來一趟吧……”天子劉啟忽然站起身來,然后,他對群臣道:“諸臣散朝罷!”

即沒有對劉徹的褒斜道工程表態,更不曾對十萬萬錢有什么意見。

仿佛他沒有聽到這些東西一般。

劉徹見此情景,頓時心里一疙瘩,暗叫一聲:“我真是太得意了,怎么就忘了這個?!”

這段時間的順風順水,讓劉徹太得意忘形了。

以至于他竟然忘記了,這是在封建王朝,這是西漢時期,他要面對的是一個皇帝老爹!

皇帝這種生物,堪稱最難捉摸和摸透的生物!

尤其是他的這個老爹以敏感和多疑而出名!

好在,幸虧是西漢,不是李唐更不是朱明,不然,僅僅他剛才得意忘形的表現,就已經夠他喝一壺了。

西漢的皇帝跟其太子之間的關系,比起后世的朝代,融洽多了。

即使是劉邦,不管他再怎么不喜歡劉盈,但起碼,還是將之看出兒子、繼承人,而不是仇人。

盡管如此,此事還是給劉徹提了個醒。

“我現在還只是太子,一個剛上位的太子,地位不穩,根基不固,像這樣出風頭的事情,以后還是交給張湯、顏異和汲黯罷!”劉徹在心里告誡自己。

這確實是一個很深刻的教訓!

平心而論,倘若此事他能交給顏異和張湯來提出,以上書的形勢來完成,效果是一樣的,但卻可以避免與自己老爹發生沖突,更不會讓老爹有什么想法。

“我還是太嫩了啊……”劉徹在心里對自己道:“也辛虧我還年少,才十六歲,不然,后果真是不堪設想!”

劉徹跟上自己的老爹的腳步,同時在心里開始推演起來,他該怎么平息老爹心中的猜忌又做到自然,不會讓老爹產生更加不好的想法?

這無疑,是他重生以來最大的考驗!(



時事造就英雄,英雄又會影響時代,要麼勝利,要麼滅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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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0-6 18:44:19 |只看該作者
第兩百七十七節 忽悠天子

懷著忐忑不安的心理,劉徹跟著自己老爹,來到了一間相對安靜的偏殿。

一進‘門’,劉徹就聞到了一股子淡淡的草‘藥’味道。

劉徹心頭一黯,宮里的事情瞞不過外人,更何況事關皇帝身體健康這樣的大事?

事實上,幾乎朝野都知道,最近這段時間天子龍體欠安。

但是,天子究竟是感冒還是別的原因,外人就很難得知了。

即使是劉徹,也不知道自己的老爹的身體的真實情況。

唯一能知道這一切的恐怕就只有郎中令周仁了。

劉徹此刻想起了梁王劉武的囑托,也想起了這段時間聽到的傳言,再結合此時的情況,他心里一咯噔,知道,自己的老爹的身體恐怕遇到麻煩了。

現在,擺在劉徹面前,有兩個選擇。

一個是馬上跪下來,淚流滿面的勸君父好注意身體,不要過度‘操’勞。

這樣做的好處顯而易見。

也是大多數皇子在遇到這種情況后下意識的選擇。

但是……

皇帝的健康,毫無疑問是國家機密。

老爹連晁錯都沒有告訴,還讓周仁保密,很顯然,這不是小病。

倘若劉徹此時跪下來說那些套路話。

毫無疑問,是會被躲在簾子后面的史官記下來的。

然后,全天下都會知道漢家天子有疾,而且問題嚴重到了要瞞著大臣和太子的地步。

這么一來,吳楚等國還不歡欣鼓舞?

更恐怖的是,萬一因此而打‘亂’了老爹某些布置,到時候板子打下來,肯定是劉徹這個太子的鍋!

別以為史家的嘴巴就很嚴?

宮里面的事情,一半是多嘴的宦官傳出去的。一半是史官們說漏的……

不然,你以為汗流浹背,如芒在背。不學無術這些成語是怎么來的?

劉徹就記得很清楚,前世。皇帝老爹廢黷周亞夫時,前腳剛下令,后腳滿大街的各種各樣的版本就出來了。

而那些詳細到連皇帝是怎么發怒的,周亞夫是怎么頂嘴的細節都能描繪的栩栩如生的故事,顯然不是一般人能講出來的……

至少,現在宮廷宦官的文化水平還足以讓他們講出一個那么好的故事。

劉徹的第二個選擇就是裝作沒聞到‘藥’味。

這樣做倒是避免了前面所說的缺陷。

但有一點,皇帝老爹又不是傻子,這殿中的草‘藥’味道雖然很淡。然而,只要鼻子沒失去功能還是能聞到的。

君父有病,身為兒子,以此時的道德倫理來看,就應該立刻跪下來,從此衣不解帶,親嘗湯‘藥’,晝夜伺候左右,一如劉徹的皇祖父太宗孝文皇帝當年‘侍’奉薄太后。

不那么做的,肯定是不孝!

關鍵的一點還是皇帝老爹肯定心里會有疙瘩。

當年。先帝背上生疽,劉徹的老爹不過是稍微有些不情愿給先帝吸濃汁,立馬就是一頓劈頭蓋臉的訓斥!

“怎么辦呢?”劉徹的思維急速運轉。

毫無疑問。這兩個選擇不管劉徹怎么選都有風險。

但時間不多,他必須馬上做出決斷!

腦海中思緒急轉,看似想的事情很多,但實際所‘花’的時間并不多。

僅僅十息功夫,劉徹就做出了決斷。

他立刻跪下來,道:“兒臣不孝,父皇圣體欠安,竟不知道,死罪死罪!”

說著劉徹就流下了眼淚。臉上的表情也變得凝重起來,神‘色’開始落寞。一副標準的孝子模樣。

很顯然劉徹選擇了前者。

在劉徹看來,既然兩個選擇都有風險。那就選擇相對保險的!

道理很簡單,他首先是兒子,其次才是太子,沒有老爹的庇護,他什么都不是!

什么大局,什么政治,說句不客氣的話,現在跟劉徹都沒有太大的關系。

天子劉啟看著劉徹的模樣,心里多少感覺到了些溫暖。

心里一軟,就揮揮手道:“朕沒有大礙,郎中令開了方子,吃幾劑‘藥’就好了,太子別太擔心了!”

“瞧你這樣子……”天子劉啟搖搖頭,讓一個宦官扶起劉徹,柔聲道:“朕之所以瞞著太子,就是怕太子瞎想,別擔心,朕沒事!”

劉徹這才抹了抹眼淚,盡量讓自己變得像個十六七歲的少年一樣,歡喜的問道:“果真?”

天子劉啟見著劉徹一臉認真和關切的模樣,不由得嗤笑一聲,笑罵道:“朕騙你作甚!”

“兒臣就放心了……”劉徹立刻歡喜的點點頭,還蹦跶了一下。

這種歡快和溫馨的場面,立刻就讓這父子兩人之間的關系拉近了許多。

氣氛也變得輕松許多,不再沉悶了。

等劉徹坐下來,天子劉啟稍微選擇了一下措辭,問道:“究竟是怎么回事?那臨邛的程鄭氏與卓氏為何愿意拿出十萬萬錢來修褒斜道?太子跟朕仔細說說……”

他的情報途徑雖然很多。

但是,像他安‘插’在太‘子’宮的眼線,只會關注太子見了什么人,太細節的東西也掌握不了。

至于顏異等人的匯報,因為是正式場合,都會史官記錄,所以自然也不可能詳細的稟報。

他現在知道的也就是太子用了些手段,讓臨邛的大商人松口愿意貢獻出十萬萬錢。

但這些事情里面,‘迷’霧重重,即使他這個天子,既然也‘摸’不著頭緒。

這天底下的商人什么時候這么好說話了?

天子劉啟可是記的很清楚,當年他還是太子的時候,每年晁錯都要‘花’大半‘精’力去長安給太‘子’宮‘弄’錢,一年也就搞個千把萬錢的進項而已。

這劉徹到底是施展了什么魔法,讓蜀郡的那兩個大商人這么聽話?

劉徹微微一愣。

這事情說起來就麻煩了。

但是,劉徹很清楚的知道,這個事情不能隱瞞。他的太子想要安穩的做下去,就不能有什么事情瞞著老爹。

于是,他稍稍躬身。打了打腹稿,答道:“回稟父皇是這樣的……”

聽完劉徹的敘述。天子劉啟眼睛都瞪大了,臉上上怒意難消。

“無恥之尤!”天子劉啟立刻就殺氣騰騰的一拍御榻上的扶手。

蜀郡的地方官和他派去蜀郡的宦官居然和商人聯合起來坑了這個皇帝,本應該被沒收,充入內庫的鄧通資產竟然被那些家伙這么一運作就變成了商人的產業。

這種事情,天子劉啟覺得,他絕對無法忍受!

必須徹查!

但是……

忽然,天子劉啟想到了一個問題。

太子從哪里知道的這些事情?

太子為什么要放那個程鄭氏與卓氏一馬?

于是,天子劉啟問道:“太子從何而知?”

劉徹低頭答道:“回稟父皇。前些時日,兒臣不是請父皇將少府歷年的賬目明細賜給兒臣翻閱和學習嗎?兒臣就是從賬目中發現的……”

劉徹自然早就想了這個問題該怎么回答。

事實上,在理論上也確實存在這么一個可能‘性’。

概因為,漢室的整個民政系統是完完全全從秦代的民政系統照抄得來的!

跟后世的宋明的系統完全就是兩回事!

在編戶齊民的政策之下,漢室甚至可以驕傲的對著后來的唐宋明大喊一聲:哥這里不存在隱戶!

你要問為什么?

概因為西漢政fu的田稅和徭役政策相當的犀利,幾乎能與后世大天朝的戶籍政策一拼了。

商人有市籍,農民有戶籍,軍人有軍籍,奴仆有奴籍,甚至連宮廷里都有宮籍!

繼承自秦代的強大的民政系統。使得整個漢室政權實現了對幾乎所有在冊人口的管控。

至于你說隱戶怎么辦?

假如你知道西漢政fu是怎么收稅的,你估計就不會這么問了。

漢室政fu收稅,是當場在田地里看著老百姓收獲。然后過稱,然后按照產量征稅的……

而徭役的攤派,則是另有一套辦法。

這些,在此時是常識,每一個當官的都懂,而且還有著一本前丞相北平侯張蒼所著的《九章算術》作為施政之書,在九章算術中明確的記載了,該怎么征稅,怎么分配徭役。

最起碼。此時的關中還是如此執行的。

至于山高皇帝遠的犄角疙瘩,存在的真空可能。自然是兩說了。

但劉徹前世在河間國也發現了同樣的制度存在的痕跡,只是不如關中嚴格而已。

后世兩千年封建王朝。再也沒有像秦漢這樣科學嚴密的民政系統了,這是因為,地主豪強從東漢開始崛起,開始掌握了權柄,皇帝老子也要跟這些家伙妥協,自然,再也不可能像秦漢這樣編制出一張無孔不入的大網。

也正因為這樣,漢室政fu才能承受得了三十稅一的田稅制度。

因為它有龐大的征稅人口,基本不存在隱戶。

甚至在三十稅一的情況下還創造了文景之治,不止百姓生活相對輕松,負擔相對小,就連中央政fu的財政收入也從不曾短缺過。

文景之治結束時,給小豬留下的是一個所有國家倉庫堆滿糧食,錢庫里串錢的繩子都腐爛了,邊關的馬場蓄養超過了三十萬匹戰馬,天下人口五六千萬,在冊戶籍五六百萬戶的全球第一的大帝國!

西漢滅亡后,可還有那個朝代敢用三十稅一征稅?

十五稅一都是愛民如子了!

想著這些,劉徹也在心里感慨了一聲。

秦人創造和完善的那些制度,無比接近近現代國家的體制。

可惜了,因為太先進了,所以,反而很難被人們所接受和認可。

反倒是老劉家接受后,各種劉氏特‘色’一上,讓其變得落后和愚昧之后反而使得整個國家漸漸興盛和強大了起來。

只能說,秦代的統治者,每一個都是作死能手!

天子劉啟聽了劉徹的說法,稍微想想。也覺得還合理。

此時,統治階級還是很重視數學的。

后來小豬的五個兒子里,有三個數學成就都不錯。特別是燕王劉旦,是公認的數學大家。

至于劉徹的兄弟里。劉彭祖和劉勝的數學也不錯。

至于官場上,更是拿著一本《九章算術》當成真理來膜拜,基本上,地方官人手都有一本……

所以,劉徹從少府的賬目中發現貓膩這個解釋還算能接受。

于是,天子劉啟又問道:“太子是怎么想的?為何要放這程鄭氏與卓氏一馬?”

劉徹聽了,他當然知道不能用什么我要留著這兩個家伙來煉鋼什么的。

那樣老爹肯定會嗤之以鼻。

冶鐵煉鋼有少府就足夠了!

國家命脈豈能掌握到‘私’人手上。

但劉徹知道,少府固然是可以完全滿足軍事上對于鐵和鋼的需求。但想靠少府那幫官僚在民間普及和推廣鐵器,那就別指望了!

也只有程鄭嬰和卓王孫這種充滿了‘開拓‘精’神’有‘市場意識’的商人能有那個動力和耐心。

不然,前世小豬搞了鹽鐵官營后,為何民間的鐵器普及程度一下子就遲滯了?非要等到出了個趙過,才慢慢的普及早幾十年就在關中出現的那些諸如二牛抬桿等先進技術?

但這些事情說出來就政治不正確了。

劉徹稍微整理一下思路,拜道:“回父皇,此輩‘奸’商,固然狡猾無比,然則,卻可為我漢室拓土數千里。有教化西南諸夷的功勞,兒臣故此斗膽向父皇求情,饒其等‘性’命。許其戴罪立功!”

“拓土數千里?”天子劉啟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來。

任何一個中國皇帝都拒絕不了開疆拓土的‘誘’‘惑’!

天子自稱九州萬方之共主,代天牧狩,執掌四海的主人。

自然而然的,每一個中國統治者都會有著強烈的擴張,只要條件許可,中國天子一點都不介意自己的領土擴大。

但跟西方人不同,中國人擴張,不太喜歡殺戮,更喜歡用文化侵略。徐徐圖之,以顏‘色’革命來擴充自己的領土。

所以。中國統治者最擅長的就是先打敗敵人,然后讓敵人承認自己至高無上的地位。再‘花’個百十年時間,將這個敵人的文化和傳統磨滅掉,自然而然,那個敵人就變成自己人了。

西周時期,天下各諸侯國,有許多出了‘門’就是夷狄的勢力范圍。

當初的鎬京甚至就在戎狄的眼皮子底下。

可到了戰國時期,戎狄東夷荊楚去哪了?

‘春’秋初期,現在的蜀郡是巴人的地盤,現在蜀郡還有巴人嗎?

就是西南諸夷,去滇國和夜郎看看,他們用的文字是什么文字?基本上都是楚國文字演化而來的……

是以劉徹這么一說,天子劉啟立刻就饒有興趣的問道:“這兩人與西南諸夷有聯系?”

“回父皇,是的!”劉徹叩首道:“兒臣正想向父皇稟報,據這程鄭嬰所言,在西南諸夷以西,去滇國兩千里之遠,還有一個名為身毒的國家!”

劉徹此刻變身成為一個鼓著腮幫子的小惡魔,用著極富煽動‘性’的語調道:“父皇,據滇國人所說,此身毒國,國土極大,而民眾極愚,然其土地極為‘肥’沃,能一歲三收稻谷,且整個國度上隨隨便便就能撿到黃金‘玉’石,簡直富庶無比!”

對于印度,劉徹完全不吝任何贊美之詞,能把它夸大到什么程度就夸大什么程度,劉徹恨不得就告訴自己的老爹,印度這個國家就是一個地上天堂,恒河里流著‘奶’,土地里遍地是黃金。

劉徹甚至還打算,這幾年找幾個小說家的人來,就寫關于印度怎么富庶怎么有錢,反正,yy無罪嘛。

而這樣做的目的,就是要給幾十年后的向印度進軍鋪路。

劉徹這是從西方人那里學來的。

后世歐羅巴那幫窮鬼為什么想要大航海?

因為這幫土鱉被《馬可‘波’羅游記》這本yy小說忽悠了,都以為中國遍地是黃金,到處是天堂。

早期的航海家和冒險家都是沖著中國去的,只是不小心繞了地球一圈,跑到了美洲,這才發現。果然人傻錢多還好統治!

而整個中國,窮人那么多。

誰不想發財啊!

發財是人類共有的。

為了發財,人類能排除一切艱難險阻!

后世美洲的淘金熱以及各種各樣的東印度公司都告訴劉徹。路途遠,不算什么。路上死人也不算什么。

只要有人發財了,那么,所有的人都會伸出了脖子,不要命的向著黃金之地跑去。

所以,劉徹覺得西游記不是一本好小說。

干嘛寫那么多妖魔鬼怪啊?

何不寫寫唐僧一行在去印度的路上,到一個國家就泡一個公主,抱一堆黃金?

保準明朝人不要命了拼命的向著印度狂奔,這樣。就沒英國人什么事了。

所以,在這個角度來看,金、瓶梅比西游記有價值……

“身毒真有那么富庶?”天子劉啟有些發愣,要真有一個這么富庶的地方,還那么‘肥’沃……那……可惜……就是遠了,不然,他真想派一支軍隊,沿著西南方向,去一探身毒的底細。

不過軍隊派不了,派個使者過去打探一二怎么樣?

中國人天生就對一切適合耕種的土地充滿了熱情。

前世小豬都敢在輪臺屯田。擺出了一副要把草原變成耕地的模樣!

現在的荊楚之地,那么困難,生存條件那么惡劣。來自中原開拓者,都已經在那里生根發芽,占據了絕對的統治地位。

所謂南越、閩越、東越本質上其實都是中國殖民者建立的政權,甚至,他們都是接受中國天子冊封的藩國!

劉徹點頭道:“回父皇的話,兒臣聽說,確實很富庶,因此,兒臣讓程鄭氏回去后就派人經滇國去一趟身毒。看一看那異域國度是否真是如此?”

“另外,兒臣覺得。可以由程鄭氏與卓氏,去西南諸夷宣揚父皇的仁慈與寬厚。讓這些蠻夷小國,未沐王化的夷狄,知道父皇的偉大和中國文明,使之朝貢長安!”劉徹躬身道。

天子劉啟聽了,非常滿意!

西南諸夷,天子劉啟自然知道這些夷狄的存在。

只是,一直以來,都沒什么空去理會他們。

但此刻聽說在西南諸夷之外,還有一個身毒,還那么富庶,這就讓天子劉啟不免上心了。

要是能把國境線向西南方向推進數百甚至上千里,那也就等于拉近了漢室與那個叫身毒的國家的距離。

到時候……

當初唐都河東,殷都河內,周都河南,這三河就是天下,就是中國。

現在呢?

漢室疆域數千里,三河不過是一隅之地!

對于中國來說,只要用心,慢慢的水磨功夫一路磨下去,這天下自然是率土之濱莫非王臣,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只是……

“朕估計是看不到了……”天子劉啟不免在心里嘆息一聲,然后就對劉徹道:“這事情‘交’給太子去辦了,但程鄭氏和卓氏,務必要保證,兩三年內做出成績,否則,朕就不會再給太子留面子了!”

“諾!”劉徹歡喜的一拜。

他自然知道,老爹所謂的成績是什么?

當然不是真的把西南諸夷變成郡縣,那不現實。

而是讓這些西南諸國的酋長和國王來長安朝貢。

千萬別小看古代中國的朝貢體系,誠然,宋明之后,朝貢體系就僵化了。

但在此時,朝貢體系卻發揮著無與倫比的作用。

簡而言之,只要接受了長安天子的冊封的國家和民族,就等于承認了自己是中國的一部分,這就給了漢家天子日后名正言順的干預這些國家內政的借口。

歷史上小豬對南越和朝鮮的用兵,都是建立在這個基礎之上。

興的是堂堂正正的王者之師。

所以,只要西南那些小國承認長安天子的至尊地位,稱臣受封,在名義上,漢室就能立刻拓土數千里。

然后,最多‘花’個十幾二十年時間,以西南那些小國的能耐來看,還能保留獨立的,恐怕沒幾個了!

這一招,在中國歷史上屢試不爽。

所以,西方那幫只懂打打殺殺的家伙,怎么懂得東方文明的博大?

出了未央宮后,劉徹回到自己的太‘子’宮,前腳剛回宮,后腳王道就來稟報:“殿下,太仆袁絲袁公求見!”

劉徹連忙道:“快請!”

沒多久,袁盎熟悉的身影就出現在劉徹面前。

“臣袁盎拜見家上!”袁盎躬身一禮,拜道:“未知家上喚臣前來,有何吩咐?”

劉徹微微一笑,令王道賜座,等袁盎坐下來,劉徹才拱手道:“此次請絲公過來,是有一事不明!”

“家上請說!”袁盎微微笑著道。

“絲公可知關中大俠季心?”劉徹笑瞇瞇的問著。

袁盎一聽,心里一咯噔,心叫不好!

他知道,季心估計又給他闖禍了。

此刻,在袁盎面前也出現了一道選擇題,是與季心劃清界限呢還是繼續保他?

對袁盎來說,這個選擇很難!

概因為季心就是他的耳目!

想了想,袁盎苦笑一聲,答道:“回稟家上,臣知之,此人乃故河東郡守季布之胞弟,與臣素來‘交’好,不知家上問臣此事是何原因?”
時事造就英雄,英雄又會影響時代,要麼勝利,要麼滅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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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0-6 18:46:35 |只看該作者
第兩百七十八節 只有一個辦法

劉徹呵呵的笑了一下,看著袁盎,道:“孤曾讀書,見韓非子有論:俠以武犯禁,儒以文亂發,絲公怎么看?”

袁盎立刻就聽懂了劉徹的意思。

這是要往死里整季心的架勢!

他心里嘆了一聲,沒辦法,季心與他關系非常親密。

下野的那一年多,袁盎的開銷和花費基本都是季心在負擔。

倘若他這么撒手不管,那么,他袁盎的金字招牌就要被砸爛了!

若是以前,劉徹還叫劉德,還是一個皇子。

袁盎自然有的是辦法搞定這個事情,甚至還可以把季心叫來,做個和事佬。

但現在卻不行了!

劉徹已經是太子!

莫說是季心區區一個游俠頭子,混黑道的家伙了,就算是他這個太仆,要是得罪狠了,說拿下就會被拿下!

至于過去的那點在太子面前的舊情和關系……

呵呵……

當初,劉邦做了天子,老伙計蕭何立刻就自污名聲,張良跑回家修道,曹參低眉順目的當起了臣子。

看不清形勢的那幾個人就直接悲劇掉了。

譬如韓信、彭越、盧綰。

太宗孝文皇帝的時候,甚至連太宗皇帝的皇位都是陳平和周勃扶著坐穩的。

但屁股一坐穩,太宗孝文皇帝回頭就開始奪權了。

最后周勃甚至還被投進了大牢,假如不是薄太后力勸,說盡了好話,恐怕就要晚節不保,少不得全族被誅了。

是以,劉徹做了太子后。袁盎立刻就擺正了自己的位置。

將過去立下的那些功勞什么的,統統當成不存在。

因為只有這樣,他才能長久的生存下去!

但眼下這個事情。袁盎思慮良久,終于下定決心。叩首道:“回稟家上,臣以為,韓非子固然說的在理,然季心臣是知道的,素來遵紀守法,寬厚愛人,沒有什么劣跡,其兄季布更是天下知名的元老大臣……”韓非子的那句話。儒以文亂法,此時還是有爭議的,但俠以武犯禁卻是世所公認的鐵律,自劉邦以來,劉氏對游俠的打擊力度就一天比一天大。

每年關中處死的死刑犯里,犯法的游俠是占了比較重要的一部分的!

是以,袁盎深知,假如劉徹對季心起了殺心,那么,季心想活命。那真是太難了!

別的不說,劉徹手下的劇孟的官職就是備盜賊都尉。

備盜賊都尉干嘛的?

就是專門對付游俠和盜賊的!

而劉氏真想抓什么人的話,那個人根本就躲不住。藏不起!

“倘季心有所觸怒家上之地,請家上看在臣與季布的面子上,寬宏一二……”袁盎說著就深深頓首。

劉徹看著袁盎在自己面前誠懇的求情的模樣,心里頭難免一軟。

念著過去袁盎的好,他也不可能真做的太過了。

不然這傳出去,一個刻薄寡恩的名頭可不好聽!

在中國這個人情社會,不管做什么,都得講情面。

正所謂不看僧面看佛面,真要板著一張臉當自己是包青天。那肯定就會變成孤家寡人!

特別是袁盎姿態都擺的這么低了。

真惹毛了袁盎,劉徹也不好受!

這么一想。劉徹的態度軟化了不少,站起來呵呵一笑。道:“絲公見外了!孤與絲公是什么關系?絲公既然為這季心求情,那孤就姑且相信此人確實如絲公所言一般吧!”

劉徹向前踱了一步,輕聲道:“只是就要到年關了啊,按照高皇帝約法三章,殺人者死,傷人及盜抵罪,孤打算近期讓劇孟清查關中各舊案底,爭取將一批過去屢次逃脫王法制裁的人犯追捕歸案,明正典刑!”

這就是要搞一次西漢版的嚴打了!

跟西游記一樣,有后臺的妖怪,肯定是抓不住的,能被抓到的一定是沒有后臺或者后臺不夠硬的倒霉蛋。

劉徹的意思很明顯了,那就是既然袁盎你要保季心,那好,我給你面子,但是,關中季心是不能留了!趕緊的讓他去關東躲兩年吧!

要是這樣了,季心還賴在關中不走。

那就不能怪劉徹無情,不看袁盎的面子了!

袁盎自然清楚劉徹的意思,于是俯首道:“正該如此,關中積年舊案,逃脫法網之輩,當受國法制裁!”

“有絲公支持,孤就安心了!”劉徹轉過身子,笑著道:“絲公請安坐片刻,孤已經命人去煮茶了,是程鄭嬰從蜀郡帶來的上等明前雨茶,俱是寒食前后新出的嫩茶芽,據說一片茶山只能出半斤呢!”

不得不說,論起享受,商人比起皇家還要厲害!

最起碼,此時的商人在享受方面,比劉家厲害多了。

劉徹以前做皇子時,一年到頭能混一匹蜀錦做衣裳就心滿意足了!

更早的時候,太宗孝文皇帝在之時,別說蜀錦了,堂堂皇孫穿的是皇宮自己種的桑樹養的蠶,宮里妃嬪織的衣裳。

粟姬從來不去干這些粗話,自然的,劉徹兄弟三個連個綢緞衣服都沒幾件!

哪里能跟那些民間的狗大戶比?

袁盎聞言,立刻笑道:“敢不從命?”

這場風暴總算過去了,剩下的就是如何收尾了。

走出太子宮,袁盎登上自己的馬車。

趕車的車夫是袁盎的家奴,說是奴仆,其實與家人無二,是袁家從小養大的仆人,與袁盎一起長大,東奔西走,感情自然是十分深厚,因此許多事情,袁盎都不瞞他,甚至還會與其商議。

這車夫見袁盎臉色不太好,試探著問道:“主人。可是太子那邊有什么事情?”

袁盎長嘆一口氣,對這車夫問道:“大郎,你可知道。最近這些日子,季心都跟什么人在往來?”

車夫答道:“仆聽說過一些。據說季心最近與杜氏往來甚密,您也知道,杜氏跟田氏,向來就是關中游俠的飯碗……”

“杜氏?!”袁盎揉了揉太陽穴,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不由得怒道:“怎么不稟報與我?”

“主人,難道有什么不妥?”車夫好奇的問道。

這官面上的人跟商賈自然是不會主動碰面的。

這些平時的孝敬啊好處啊什么的常例一般都是交給官員的下屬心腹。

而通常,官員們也會委派一個家奴或者親信去處理這些事情。

這樣就算出事。也不會落下什么把柄。

這是當初張武受賄之后,官場上出現的新的收錢模式!

袁盎雖然不愛錢,但,在官場上活動,迎來送往,時不時的請客,開個宴會什么的,光靠那點俸祿,別說開宴會了,就是養活家人都困難!

袁盎聽了車夫的話。搖搖頭道:“何止是不妥啊,禍事來了啊!”

“快,去季心的府上!快!”袁盎焦急的催促起來。

要知道。他可是剛剛在太子面前做了保的!

假如季心做了什么觸怒太子的事情甚至大逆不道的勾當,那他袁盎就是要被連坐的!

別人不清楚當今天子對太子的寶貝程度。

袁盎卻是清清楚楚!

在河東時,太子回長安后,天子就一日三問太子行蹤和安全。

冊封太子后,雖然表面上天子沒怎么關注太子。

但實際上,袁盎在宮里的熟人告訴他,天子每日臨睡之前,必定會聽人匯報今日太子的行蹤。

一定要聽完才睡!

這種程度的看重,已經不單單是寵愛而是溺愛了!

以老劉家的脾氣。誰動自己的兒子,那肯定殺誰全家啊!

陶青。王恢的下場,袁盎可是看的明明白白的!

于是。袁盎的太仆馬車一路疾行,穿越長安的大街,到了城東的一處豪宅前停了下來。

這里就是季心的宅子。

因為季心的兄長季布曾經官至兩千石郡守,所以,這宅子也毫無顧忌的修的富麗堂皇,門口還安了兩個石獅子。

袁盎下了馬車,季家的下人立刻迎上前來,行禮道:“太仆來了,快快請進,主人盼著太仆,盼了許久了呢!”

袁盎卻是板著一張臉咆哮對上來迎接的季府下人道“去把季心給我叫來,馬上立刻!”

這一吼,立刻就嚇壞了季家的下人。

袁盎從來沒有如此暴怒過!

于是,他們絲毫不敢怠慢,連忙進去通報。

不多時,一個穿著綾羅綢緞,但是膀大腰粗的漢子從府中走出來,一見到袁盎,立刻跪下來拜道:“恩公,可是有事吩咐心?心馬上就去辦?是否晁錯又與恩公為難了?”

袁盎看了季心一眼,無奈的道:“進去再說吧!”

袁盎也是沒辦法!

當年他救季心,幫著季心躲過朝廷的追捕。

那是因為,他跟季心是老鄉!

大家都是楚人,朝廷里的楚人本來就很少,能幫一個是一個唄!

這種以地域抱團的模式,自古以來就有。

季心帶著袁盎進了家門,將袁盎請到客廳,又命人上茶,這才小心的問道:“恩公今日這般怒氣騰騰,可是某做錯了什么?”

季心自然不蠢,他知道,今天袁盎這么發火,肯定是他不小心干了什么得罪了袁盎的事情。

而袁盎,季心可吃罪不起!

畢竟,這是他的保護傘!

袁盎看著季心一臉老實和順服的樣子,心里的怒氣頓時就消了許多。

畢竟,這么多年,季心這個老鄉幫了他不少忙!

沒有功勞也有苦勞!

尤其是他落魄時,季心也沒有離開他!

但是,事關太子,袁盎不得不板著臉,冷冷的問道:“季心,我問你,這些天。你跟杜家在合計什么?是不是想讓你大兄在九泉之下都要蒙羞,還要拉著我袁絲一起死?”

季心的兄長季布已經在幾年前去世了。

因此,袁盎也可算是季心的長輩。

“恩公。何出此言?”季心也嚇了一跳,連忙拜道:“某雖莽撞。但卻絕對不敢如此!”

“還要瞞我!”袁盎終于忍不住一拍案幾,問道:“你若沒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太子何以今日將我請過去?錯非我這張老臉在太子面前還有點用,現在,禁軍就在外面了!”

攙和皇室的事情,本來就是犯忌諱的!

擋在太子面前的,更是找死的行為!

當初,東安候張相如。朝野公認的長者,丞相人選,一朝得罪了太子,一腳就被踢回老家種田!

堂堂徹侯都是如此,季心一個小小的游俠,屁股上全是屎的家伙,袁盎想不明白了,憑什么他敢攙和進這種掉腦袋的事情里去?

“太子……”季心愕然,他撓撓頭,道:“恩公息怒。恩公息怒,某確曾受人之托,命人將幾個游俠從劇孟哪里喊了回來。但,不至于就得罪太子了吧?”

袁盎站起身來,看著季心。

他真的不知道該用什么語言來形容季心的這種行為。

這還不叫得罪,什么才叫得罪?

“季心,你若還認我袁絲,就答應我一件事情……”袁盎嘆了口氣道。

“恩公請說!”

“你馬上收拾一下,立刻離開關中,去蜀郡也好,去雒陽也罷!先出去躲個兩年吧……”袁盎垂頭喪氣的道。

“為什么?”季心卻忽然爆發了。挺直了脖子,紅著臉。問道:“某不過是打了個招呼,何至于此?”

“為什么?”袁盎冷笑了一聲:“憑什么?就憑錯非我袁絲在家上面前為你求情。現在。你就已經是個死人了!”

“可我不服!”季心卻是也一臉委屈,蹲在地上,道:“恩公,您說,某那點就比不上那個劇孟了?”

袁盎總算明白了,為什么季心會干出這種不要命的事情了。

游俠的世界,只能有一個老大。

以前劇孟在關東稱雄,季心在關中逍遙。

自然兩不招惹。

可如今,劇孟跑到了長安,把手伸進了季心的地盤,又是拉人,又是整合。

袁盎也覺得,季心能忍得現在才給劇孟一點顏色看看,那已經是很不錯了!

袁盎也是嘆了口氣,他一直不明白,太子為什么就偏偏看上了遠在雒陽的劇孟,而置關中的季心不顧?

難道太子不知道強龍不壓地頭蛇?

劇孟再怎么厲害,到了關中,肯定也不如地頭蛇季心厲害!

這從劇孟如今以備盜賊都尉兼太子門大夫的身份,尚且沒辦法讓關中的游俠全部聽話就能看出來了!

假如是季心在劇孟的位子上的話,那么……

誰敢唧唧歪歪?

但是……

袁盎嘆了一聲,道:“劇孟是怎么被招徠的,你知道嗎?當時太子若是招徠你,你會去?”

季心聞言,微微一愣。

半年前,誰知道劉徹是哪根蔥啊?

那時候長安城里的貴族和商賈,人人都是眼巴巴的就等著皇長子劉榮上位了。

至于皇次子?

誰注意過?

這么一想,季心頓時就有些泄氣,但還是很不服氣,撅著嘴道:“天下草莽英雄,難道只有一個劇孟嗎?某就是想讓太子知道,某也不比劇孟差!甚至比劇孟還要好,這關中七十五縣,誰不知道某的大名?某要是在劇孟那個位子上,肯定干的比劇孟好!”

這才是季心長期以來的心結。

太子要用人就用人吧!

本來劇孟進關中,做官,幫著劉徹做事,他季心是樂觀其成的。

畢竟,這游俠洗白的途徑太少了。

劇孟算是一個指路明燈。

因而,長久以來,季心都沒怎么出來為難劇孟,甚至下令小弟們盡量配合,不然劇孟再怎么厲害,名氣再怎么大,沒有他的默許甚至支持,關中的那幫游俠在沒看到好處前,誰會鳥一個關東來的蠻子?

可是,現在孟劇孟出頭了。還成了備盜賊都尉,混了個太子門大夫,潛邸大臣的名頭。

特別是最近。季心每次跟過去的小弟喝酒,提及劇孟的風光。季心都是羨慕無比。

甚至有些游俠只知道劇孟,而不知道他季心了!

半年前,論出身,劇孟拍馬也趕不上他季心。

論背景,他季心的靠山是袁盎,跟長安大大小小的官僚也都熟,還是地頭蛇。

季心自問,自己不比劇孟差。

但為什么太子就沒派人來征募他?

想來想去。季心覺得,可能是自己的名聲還沒傳到太子耳中。

那要怎么才能讓太子知道,這長安城里還有一個正懷抱著‘拳拳報效之心’的‘在野遺賢’呢?

正好,前兩天杜氏找他幫忙,給劇孟拖拖后腿,于是,兩人一拍即合,就有了這么一出。

可惜,現在看來,效果是有了。但卻是個反效果。

太子果然知道了有個季心,但卻恨上了!

這就讓季心覺得,肯定是這個世界出問題了!

為什么劇孟明明家在雒陽。卻能被太子還在微末之時就發覺了,他天天在長安,在關中,卻一直得不到征募?

袁盎自然知道問題出在哪里了。

季心用游俠的思維去跟太子打交道,太子卻用政治的角度來看待,這能不出才怪了!

袁盎哭笑不得,搖頭道:“既然你想效忠太子,何不與我分說,我在太子面前。素有薄面……何至于此啊……”

季心卻搖搖頭,道:“某欠恩公太多了。拉不下這個臉面再求恩公!”

袁盎卻是不住的搖頭。

游俠大多放蕩不羈,目無王法。沒有什么規則。

當年就是季布還在世,季心脾氣上來了,說殺人就殺人了。

這也是袁盎一直沒在劉徹面前提及季心的原因。

這種人,放在下面還好,一旦到了朝廷上,季心的性子就是他取死的根源!

事已至此,袁盎也不想再多說了,他搖搖頭,問道:“杜氏除了讓你做這個事情外,還跟你說了什么沒有?”

季心搖搖頭道:“回稟恩公,倒是沒有,只是,某聽說了一些事情,不知道該不該說……”

“說說看……”袁盎連忙問道。

“是這樣的,某聽下面的人說,最近幾日,杜氏與其他幾個商賈家族,正在與關中各縣縣衙的衙役,司曹以及亭長、游繳商議一些事情,某聽說,他們好像在說什么太子要限定保護糧價,要通力配合,而且還要做到極端,有人告訴某,某個亭長在與其喝酒時說了,關中商賈與他們商議的事情是太子假如限定糧價五十錢一石收購,五十五錢一石出售,那他們就要用五十五錢一石的糧價賣給農民,每戶要買十石以上!”季心摸著頭,回憶著道。

袁盎一聽,再也坐不住了,立刻起身道:“茲事體大,你且先等著,我馬上去稟報家上,晚上回來,再與你商議此事!”

“有問題嗎?”季心問道:“難道這樣不好?”

“問題大了!”袁盎道:“這些家伙居然敢用這種手段來對付太子,一旦被他們成事,這朝野就要大亂了,甚至天下都會動蕩!”

作為積年老吏,袁盎當然知道下面的人在遇到上司以強有力手段推行某個政策時,假如他們在硬實力方面打不過,會采取什么樣的手段了。

季心所說的,恰恰是最極端最惡劣同時也是后果最嚴重的一種對抗方式。

真要被這些串聯起關中各縣的衙役地方的亭長、游繳和廧夫等低級官僚,玩這么一出。

到時候,要嘛是太子低頭認錯,要嘛就是劉氏動用軍隊,血洗關中!

基本不會有第三個選擇!

而以劉家的脾氣,最可能的就是第二個選擇了。

而那么一來,整個天下都會為之不穩,甚至劉徹的太子位可能也要不保了!

太子宮,畫堂。

劉徹坐在上首,聽完了袁盎的話后,他也有些發愣了。

這問題很棘手啊!

袁盎說的事情,很簡單,幾個不甘心利益受損的商賈,決定串聯和收買整個關中的底層官僚。

假如是明著對抗的話,劉徹根本不怕!

但他們這么玩的話,就危險了!

王安石變法怎么失敗的?

就是敗在官僚們的這一招之下!

好好的青苗法、免役法,最后變成了攤牌和官僚集團的狂歡。

本來應該受益的農民,最終卻付出了更大的代價。

官僚們做的事情,其實說穿了,很簡單,那就是擴大化和極端化。

像青苗法,本來是說給底層百姓一個低息貸款,免疫法,是讓那些不想服役的百姓,出錢請人代服。

可搞到最后,下面的官員給你來個一刀切,所有的百姓都要強制出錢雇人服役,強制要貸款,管你需不需要!愿不愿意!

這才是王安石變法失敗的根源!

上層貴族討厭變法,下層百姓沒有嘗到好處,反而日子過的更苦,這樣一來,誰還支持新法?

這樣的例子,可不單單一個王安石變法。

就是后世天朝,慶豐新政,也遇到了這樣的問題。

新君說要怎樣,下面的人就給你來個極端化和擴大化,找個機會就給你上眼藥,各種似忠實黑的手段,即使是天朝都還是無計可施,除非像太祖一樣,發動嗡嗡嗡,把整個世界砸爛,重新洗牌。

劉徹自然不可能學天朝太祖。

對于他們這樣干。

劉徹只有一個辦法!(
時事造就英雄,英雄又會影響時代,要麼勝利,要麼滅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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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七十九節 戰斗力爆表的御史們(1)

一住www.,高速文字。

     送走袁盎,劉徹立刻就有了決斷。

     “備車!”劉徹將王道找來,吩咐道:“孤要去拜訪御史大夫!”

     這事情要把手尾處理好,必須得晁錯配合。

     原因很簡單,此時,御史大夫衙門號稱亞相,能管的事情,多了去了。

     按照漢室制度:‘御史大夫,位次丞相,典正法度,以職相參,總領百官,上下相監臨!’

     因此,自從太尉官舊廢不置后,御史大夫就順應形勢,擠進了三公的序列。

     什么叫三公?

     《春秋中說:三公者何?天子之相也?天子相何以三?自陜而東,周公主之,自陜而西,召公主之,一相處乎內!

     而在漢室,御史大夫確實有著實際的三公權柄!

     基本上,你把御史大夫衙門看成中紀委中央辦公廳秘書處以及部分中組部的組合體就可以了。

     因為御史大夫的權柄在漢代極重,是以,時人常將丞相府與御史大夫衙門合成二府。

     無論漢書還是史記,或是三輔黃圖,此類說法屢見不鮮。

     半個時辰后,劉徹的馬車在御史大夫衙門前停下。

     早在劉徹到達前的一刻多鐘,先期快馬報信的使者就已經通知了御史大夫晁錯。

     所以,劉徹剛剛下車,晁錯就領著御史大夫衙門上上下下的四十五位佐官出迎。

     “臣錯拜見家上!”晁錯走上前來,對劉徹拱手一禮。

     “晁公快快請起……”劉徹連忙上前躬身道。

     “家上。請……”晁錯低頭道。

     “有勞了!”劉徹笑著與晁錯并肩進入御史大夫衙門的大門。

     在漢代,御史大夫衙門與丞相府僅有一墻之隔,兩者實際上。全部都是建在靠近未央宮北闕的宮墻之內。

     甚至于,這兩個衙門的一些屬官,干脆就是在皇宮里上班的。

     譬如御史大夫衙門的御史丞,管得就是宮里的大小事務,你要知道,當此之時,宮里面也不全部都是宦官。還有著大批的御史、尚書、謁者以及侍中還有郎中等天子近侍,這些官員,全部都是文官!

     因此。這些人的管理之權,就落在了御史丞身上。

     劉徹抬起頭,打量著御史大夫衙門的里里外外。

     不得不承認,御史大夫衙門比內史衙門大氣多了。

     門口站崗執勤的全部是禁軍的衛兵。

     整個衙門內部。完全就是皇宮的延伸。

     各種閣樓殿宇。數之不盡,數以百計的大小官員穿梭其中,前來辦事的其他衙門和天下郡縣的官吏,更是如過江之鯉,延綿不絕。

     劉徹只是粗略的看了一下,目測,整個御史大夫衙門起碼占地一千畝以上。

     在這個龐大的機構中,單單是夠資格上朝議。發表意見的朝官就有四十五人,其他佐繚、屬官和辦事跑腿的雜役。起碼是十倍于此,加上打掃衛士、整理文案的下人,這個衙門里常駐的吃公糧的人至少一千多號。

     無怪前世晁錯當了御史大夫后,就如脫韁野馬,再無人能阻攔。

     實在是這個衙門的權柄太重了!

     晁錯一入主,立刻就如魚得水,發揮出超強的戰斗力。

     “家上……”晁錯見劉徹看著御史大夫衙門里往來的人群有些發呆,在一旁解釋道:“將到年關,天下郡縣監察御史以及派駐各諸侯國的監御史們都回來了,加之,今歲是今上即位后的第一個大考年,是以,各地郡守也會陸續進京述職,臣這里就比較忙了一點了……”

     劉徹點點頭,笑道:“晁公操勞國事,辛苦了……”

     “不敢,為陛下效忠,是為人臣的本分!”晁錯笑著回應。

     對于劉徹這個太子,晁錯現在基本是保持中立態度了。

     只要太子不來破壞他的計劃,那太子想玩什么,那就隨便玩什么吧!

     他晁錯只求能削藩成功,青史留名,借此封侯拜相,讓后人為他的豐功偉績而膜拜。

     除此之外,他別無所求!

     只是……

     “太子今天過來,恐怕是有事情……”晁錯自然不傻,太子忽然來訪,要是沒有什么事情,鬼信呢!

     而且眼前這位可是出了名的不安生。

     這半年來,又是推恩,又是考舉,各種刷聲望,甚至還把聲望刷到了河東,刷出了一個漢鼎。

     縱觀整個漢室歷史,像眼前這位能折騰愛折騰還折騰出成績的,這還是獨一份!

     有時候,晁錯都不免想,這折騰來折騰去,難保不會捅個什么簍子出來。

     到時候就好看了!

     不過話又說回來,劉家的太子,就算把天給捅個窟窿,那也就最多吃頓掛落而已。

     漢室至今五十三年有余,歷三帝一后,還沒有廢太子的先例!

     抱著這樣的心思,丞相與他的佐官們陪著劉徹,來到御史大夫衙門的一座僻靜的大殿中。

     “家上請上座……”晁錯很有禮貌的將劉徹請到上首的主位,安頓下來后,才帶著群臣各自坐到位子上。

     劉徹坐下來,不緊不慢的喝了一口御史大夫衙門的茶,這才開口問道:“請晁公為孤引薦一二在坐俊杰!”

     晁錯不明白劉徹葫蘆賣的是什么藥,但,介紹大臣給太子認識,這是臣子的本分。

     于是,晁錯很有耐心的起身,對著劉徹躬身一拜,介紹了起來。

     “家上……這一位,乃是臣的副手,河南郡人薛蔡,十一年舉為安陽縣縣令,十三年任河上郡司馬,遷為蜀郡御史。其后累任為給事內領御史、石渠閣寺御史現任御史丞,主管宮籍大小事務,陛下常以為善!”一個年紀大概四十多歲的國字臉絳衣御史站起身來。朝劉徹微微一笑,拜道:“臣蔡拜見家上!家上萬安!”

     “安!”劉徹連忙起身。

     御史大夫衙門在冊在京御史是恒定的四十五人。

     這四十五人按照制度,分為五曹,五曹主官叫侍御史,分別掌管著各曹的監督彈劾大權。

     而管這五曹的,就是御史丞。

     但是,在漢代。御史丞其實有兩個。

     一個就叫御史丞,坐著這薛蔡的工作,輔佐御史大夫。管理宮中事務,同時負責與蘭臺溝通,處理各種天子詔命和文書。

     權柄不可謂不大!

     但劉徹此刻卻沒什么想結交這人的心思。

     概因為,真正的實權人物。掌握大權的大拿。也是劉徹此來最重要的目標還沒有出現。

     晁錯向后一步,指著一個在眾多御史中相對老的五十多歲的男子,介紹道:“殿下,這一位,也是臣的副手,河內人楊奮,十四年貲為侍中,因侍奉先帝勤勉。嘉為大夫,后任為楚國監御史。深得故楚夷王贊賞,向先帝舉薦之,于是召回長安,任為御史中丞至今八年了!天下郡國官吏由此公監之!”

     “即使是陛下,也以為長者,臣亦常敬之重之!”晁錯由衷的道。

     “臣奮拜見家上,家上萬安!”楊奮微微躬身拜道,臉上卻沒有什么表情,始終板著臉。

     劉徹聽著,也是仔仔細細的將這位楊奮打量了一番。

     這位御史中丞雖然年紀在眾多御史中算比較老的一個了,但依舊精神抖索,生著濃眉大眼,方臉,顴骨高聳,看上去臉有點瘦,但卻有種不怒自威的味道,整個人的形象與那位天朝號稱地雷陣的先總理比較像。

     劉徹微微一笑:“中丞有禮了,孤常常聽人說,中丞楊奮,不茍言笑,今日一見,名不虛傳……”

     這一位就是劉徹此來主要要找的人了。

     因為按照漢室制度,御史中丞為御史大夫副手,秩比雖然不過千石,但卻有著監督天下百官,彈劾九卿的職權。

     毫不夸張的說,遇上這一位,就算是兩千石封疆大吏,在他面前,也得賠笑!

     在此時,御史中丞就是西漢的中紀委書記!

     日后,御史中丞的權柄更是不斷擴大。

     小豬當政時,設置刺史部,這些刺史就是歸御史中丞管的!

     即使是現在,刺史的前身,郡監察御史和各國的監御史,也是歸著御史中丞管!

     所謂監察御史。

     這是一個秦始皇發明的官職,跟御史大夫一樣,是為了加強中央集權而造就的產物。

     到了漢代,依然沿襲這個制度,用以加強中央對地方的控制力度,防止諸侯王和地方郡守玩脫了。

     不然,以各諸侯王和郡守的權柄,要是沒個明面上的威懾力,想殺人殺人,想強搶民女強搶民女,這世界還不得被他們這些家伙玩壞了?

     根據后來三國時期夏侯玄的說法是:先王達其如此,故專其職司而一其統業。始自秦世,不師圣道,私以御職,奸以待下;懼宰官之不修,立監牧以董之,畏督監之容曲,設司察以糾之;宰牧相累,監察相司,人懷異心,上下殊務。漢承其緒,莫能匡改。

     這是夏侯玄在出任曹魏的征西將軍前與司馬懿的對答之中對西漢監察御史的分析。

     從這還是可以一窺西漢時期監察御史的職能的。

     當然,在三國的大門閥看來,這監察御史真是壞死了,設置這個職位就是對俺們這些‘善良的士紳’的不敬,是秦國的暴政,大大的壞!

     但在此時,漢室朝廷一天比一天重視監察御史和統領監察御史的御史中丞。

     隨后幾十年,御史中丞將取代御史大夫,成為三公之一。

     基本就相當于后世天朝的中紀委書記進入長老團,取得投票權一樣,是不可阻擋和必須發展的潮流!



時事造就英雄,英雄又會影響時代,要麼勝利,要麼滅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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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八十節 戰斗力爆表的御史們(2)

晁錯又接著給劉徹介紹了十三位御史。

這些人或是頂著一個侍御史的頭銜,或是兼著一個某曹御史的職務。

當跟薛蔡、楊奮一樣,都有一個共同點,都掛著一個給事殿中的名頭。

御史掛上給事殿中的前綴,在漢室大抵就相當于后世的人大進了常委,有了發言權和投票權,看到不爽的事情,可以直接開噴。

這十五位掛了給事殿中頭銜的御史,才是這御史大夫衙門真正的精英和實權人物。

剩下的三十號御史,基本上是在打醬油,最多協助某位給事殿中處理或者調查某事。

但卻也不能小瞧他們!

在漢代,是君權不斷擴張的時代。

為了加強君權,皇帝于是不斷的加強御史的權柄。

至小豬統治中期時,掛著直指繡衣使者的御史,甚至能調動郡隊,進剿叛軍和盜匪。

著名的江充更是拉著一位漢室太子陪葬了!

在此時,這些其貌不揚的低調御史們,戰斗力也相當不錯。

不少人本身就兼著一些要害衙門的監督之權。

譬如少府、內史衙門等關鍵部門。

這就像后世,某位副市長雖然排名靠后,也沒入常,但手里面的權柄,卻一點也不小!

劉徹聽完晁錯的介紹,強行將這十五人的名字、樣貌、籍貫、履歷全部記在心里。

像御史大夫衙門這種實權機構中的話事人,記熟了總沒有壞處。指不定哪一天就可能需要找其中一個幫忙。

“孤今天來,不滿晁公,確實是有一事想請晁公幫襯……”劉徹拱手對晁錯笑道:“不知晁公愿不愿意?”

晁錯聽了劉徹的話。當著手下人的面,他敢說自己不愿意嘛?

當然,要是這么容易就被人拿話要挾住了,那晁錯也混不到今天的位置。

晁錯看著御史們,呵呵笑了笑,吩咐道:“諸公自去忙吧,有事。自有人來傳喚!”

“諾!”眾御史紛紛起身,對劉徹和晁錯躬身一拜,然而各自退下。

等御史們全部走了。晁錯又讓下人關閉門窗,同時揮手讓本來在殿中伺候的下人和差役盡數退下。

“家上,到底何事?”等整個大殿變得清靜了下來,晁錯這才轉身。看著劉徹。眼中卻是無比凝重。

晁錯自然知道,劉徹堂堂一個太子,居然都要親自上門拜訪,拉下臉面來求了。

這事情,可小不到哪里去!

搞不好,他這個御史大夫都可能hold不住!

而他晁錯跟劉徹這個太子又沒有什么厲害關系。

不是說劉徹倒臺了,他這個御史大夫也沒安生日子過。

恰恰相反,倘若劉徹倒臺。受損的可能是死對頭袁盎!

既然如此,假如劉徹不拿出點什么東西的話。他晁錯可就懶得當圣母了!

劉徹見此情景,也知道,到了圖窮匕見的時候了。

但劉徹一點都不擔心晁錯不肯幫忙這種事情。

官僚階級是劉徹的敵人,又何嘗不是晁錯的敵人呢?

正所謂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

劉徹沉吟片刻,看著晁錯,道:“此番前來,確實是要麻煩晁公,準確的說是要麻煩晁公麾下的御史中丞……”

劉徹將袁盎告訴給他的事情,對晁錯復述了一遍。

晁錯聽完劉徹的話,沉思了起來。

劉徹的意思,晁錯很清楚,無非就是讓他命令御史中丞楊奮去把關中各縣令、縣尉以及內史衙門的大小官員叫來訓話。

用御史中丞的權柄給關中各縣縣令施壓。

讓這些縣令回去管好那些手下的亭長和游繳。

這個辦法也是劉徹現在唯一能想到的一個解決辦法。

正所謂大魚吃小魚,小魚吃蝦米。

整個官場就是一條完整的生物鏈。

站在食物鏈頂端的,毫無疑問是劉徹這樣的皇室成員。

但,偏偏有時候個頭大,未必對付得了小蝦米。

就好比獅子奈何不了打洞的耗子一樣。

真正能管得了關中各縣得那些亭長和游繳的,只有他們各自的頂頭上司,縣令和縣尉。

因為,漢室的制度,亭長和游繳,是由縣令任免的。

這些家伙的烏紗帽就捏在上頭的縣令和縣尉手上。

而縣令和縣尉的烏紗帽,恰恰捏在御史中丞手上。

尤其是現在接近年關,馬上就要考績了,這些縣令縣尉是回家種田還是高升或者嘉獎留任,全系于接下來的群臣會審。

而在這其中,御史大夫衙門將發揮重要作用。

甚至毫不夸張的說,這些縣令、縣尉的仕途,取決于御史中丞給出的評價。

“家上,此事有些棘手啊……”晁錯沉思片刻后,卻搖搖頭,對劉徹道:“請恕臣愛莫能助!”

劉徹聽了,瞳孔微微睜大,心里頭不免有了些怨言。

但想了想,劉徹覺得這也正常。

畢竟,從開始到現在,劉徹跟晁錯就沒尿到一個壺里……

人家沒那個義務給劉徹來擦屁股!

只是……

要說能坦然接受,那才有鬼了!

是人都會有種地球肯定是圍著我轉的想法。

但凡有人違逆自己,就算是普通人,心里頭多少也會有些不舒服,更何況劉徹還是太子,每一個上位者,都是極端自我和自私的典型!

但對晁錯,劉徹是真沒什么辦法。

秋后算賬嗎?

假如一切不變,人家總共也就三個多月可活了……

因此。劉徹在心里罵了一聲,就欲起身告辭,準備再去想別的辦法。

只聽得晁錯道:“家上莫急。請容臣仔細稟報……”

晁錯似乎看出了劉徹的內心世界——作為一個伺候了當今天子二十多年的大臣,晁錯對于劉家的思維方式和大腦回路顯然相當了解。

他整理了一下思路,對劉徹拜道:“家上應該知道,一月余前,臣還是內史,若是那時候,遇到此事。臣決無二話……但此時,卻實在是力有未逮!”

劉徹一聽,這才止住心里的怨言。

晁錯說的似乎有些道理。

此時的內史。就是后來小豬朝的左馮翊、右扶風、京兆伊的前身。

按照漢室的政治結構構造,在事實上,內史衙門其實就是一個大號的郡。

只是一般的郡不過二十多個轄下縣治,而內史衙門足足管理著整個關中七十五個縣以及長安京畿區域和函谷關關防。

在這個意義上來說。劉徹確實好像找錯了地方了。

真正能幫助他解決此事的。似乎應該是內史!

但……

晁錯依舊是敷衍之詞!

劉徹心里跟鏡子一樣清楚!

因為,表面上,在關中這個地界,名義上,內史衙門似乎真的是皇帝最大,太后次之,我老三。

但實際上,這長安的徹侯勛臣。在過去幾十年里,把內史當狗一樣使喚。

基本上是個衙門。就敢往內史那里伸手。

治安,中尉常常插手。

地方事務,丞相、御史大夫和少府,那個沒干預過?

甚至有時候,連一個宮里面的宦官都可以打著某某皇子某某貴人的旗號,橫行霸道。

當初先帝的時候,鄧通甚至直接對內史衙門發號施令了。

這個內史,也就是在晁錯手里那兩年有了些起色,變得像個真正的九卿,而不是貴族公卿的玩物。

現在,晁錯離開內史衙門,沒了晁錯鎮著,誰還給內史衙門什么好臉色啊?

君不見,前世,郅都是在中尉的任上整頓長安秩序的,而不是內史任上……

正因為內史衙門看著風光,但實際上只是個踢皮球的存在,是以,小豬時為了強化對關中的控制,將內史一分為三。

話雖如此,但敷衍也是分兩種情況的。

一種是晁錯確實不想插手。

另外一種情況則是,晁錯可能有交易。

到底是那種情況呢?

劉徹看著晁錯,想從這個家伙的表情中找出答案。

但很可惜,晁錯沒有給他這個機會,反而是發現了劉徹的目光后,低頭捧起茶杯,喝了起來。

劉徹見了,暗罵一聲老狐貍,但表面上卻還是得維持太子的儀容,保持著溫和的笑容。

“據說父皇欲任命廷尉為丞相?”劉徹小心翼翼的問道。

“呵呵……”晁錯神秘的一笑,道:“家上也知道了啊,陛下確實有意拜張廷尉為丞相!”

劉徹聞言,心都涼了。

本來他以為,晁錯可能是想借他這個太子的手來推動張歐的丞相大位盡快落實,可沒想到,這個事情居然已經被敲定了,說不得,此刻封侯的詔書已經在草擬了,只等張歐封侯就馬上仿當年申屠嘉的故事拜相了。

“這個晁錯,到底要跟我做什么交易?”劉徹心里狐疑不斷,疑神疑鬼的猜測著。

很顯然,既然無關丞相,那么這個交易的內容,可能會相當大,晁錯想要的籌碼,劉徹估計未必能付得出!

但事已至此,就算有什么損失,劉徹覺得,自己也只有捏著鼻子吞下去的這一途徑了。

不然,萬一真讓那些商人串聯了起來,搞砸了秋收后的保護糧也就罷了。

搞亂了整個關中的秩序,讓民怨沸騰,甚至引發民變,那劉徹就要吃不了兜著走了!

晁錯似乎也覺得是時候掀開底牌了,他喝了一口茶,微微笑道:“家上,可知臣是哪里人嗎?”

劉徹狐疑的看著他。

晁錯微微一笑,站起身來,躬身道:“臣是潁川人,年少時蒙恩師張公不棄,收入門墻之內,平陸候禮公,臣師兄也,蒙其不棄,舉臣為太常掌故,這才踏上仕途,一晃就是二十年!”

晁錯似乎陷入了回憶之中:“臣幼時,父親大人為生計奔波于南陽,臣父輩兄弟,大都早夭,唯伯父諱元,遺腹一子,曰進,少時,大兄常常陪伴臣游戲,教臣識字,若兄若父,可嘆,斯人已逝!令臣無限唏噓!”

劉徹不明白,晁錯到底想說什么,但還是附和道:“晁公如今貴為漢家三公,位列人臣之巔,元公若在定然欣慰!”

晁錯聞言,苦笑著搖搖頭,道:“臣這一路走來,與天下人為敵,不知多少諸侯,恨不得殺臣而后快!”

他看向劉徹,笑著道:“臣,早已抱有必死之決心,只愿能完成生平夙愿,輔佐陛下,掃清諸侯尾大不掉之弊政,使得天下安定,我漢家能全心全意,對付匈奴這個華夏大敵,使后人無有被發左袵之憂而已!”

事實上,既然學的是法家,行的也是法家激進的政策,晁錯怎會預知不到自己的下場?

即使是商君那樣,深得君主信賴,結果孝公尸骨未寒,商君就被車裂!

吳起輔佐楚國,使得楚國一掃頹勢,然則,就在楚王的葬禮上被貴族亂箭射死!

既然已經動手劃了貴族諸侯和官僚們的蛋糕,晁錯就沒想過自己能善終這個問題。

狡兔死,走狗烹,飛鳥盡,良弓藏。

但,晁錯自然不是什么圣人,完人。

他甚至連君子都算不上。

為達目的,他可以不擇手段!

現在,隨著他布局的完成,尤其是張歐將要出任丞相,朝堂上削藩之策已經沒有任何阻力了。

他跟諸侯王之間的決戰,也就在眼前了!

是勝是敗,就看這一搏了!

然而,晁錯卻還是有一件事情放心不下。

人人都說狡兔三窟。

晁錯自然也要給自己的家族找一個除他之外的靠山。

劉徹聽了晁錯的話,也多少有些感觸。

劉徹看的明白,晁錯已經有了覺悟了,對于晁錯這樣為了實現自己的抱負而不惜自己身家性命的政治家,劉徹還是很佩服的。

且不論晁錯的人品什么的,至少就這一個擔當,晁錯就甩后世無數政客幾十條街!

在劉徹的意識中,有擔當的才是政治家。

至于那種搞砸了事情,只知道到處推諉,相互推卸責任的家伙,政客都算不上,充其量不過是一個政棍而已!

“晁公想說什么,盡管直說,只要孤能辦到,絕不推諉!”劉徹起身直接給出承諾。

晁錯呵呵一笑,拜道:“臣那個可憐的大兄,遺有外孫女年方十三,臣愿請家上收為暖床鋪被之侍!”晁錯也不客氣,直接干脆的道。

若非漢室傳統,皇室不納重臣之女,晁錯甚至想將自己的女兒也塞到劉徹身邊去。

“此女此刻就在后院,家上可以觀之……”晁錯抬頭微微笑著。

劉徹卻噎住了。

晁錯的意思他當然明白,想要御史大夫衙門出手,收一個晁錯堂兄的外孫女就是交易條件。

可是……

十三歲……

這在后世可是犯罪!

但是,在此時,女性的法定結婚年齡是十二歲……

民間一大把十三四歲就當媽的女子……

漢律更是強制規定,年過十五,還不嫁人,那就要罰款!

屢教不改的,官府強制婚配!

所以說,西漢是蘿莉控的天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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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八十一節 迷霧

劉徹這時候,自然不會蛋疼到去糾結十三歲到底合法不合法這個問題。

他此時在權衡著利弊。

身為太子,劉徹自然很清楚一切都可以交易。

包括感情、愛情什么的。

如果有需要,劉徹甚至可以去娶一個鳳姐回家貢著。

但是,晁錯的這個要求,卻讓劉徹很猶豫。

在西漢,外戚的政治力量是非常強大的。

晁錯看得出來,是想在可能的未來,讓晁氏走外戚的路子發展。

但是,劉徹卻知道,假如不發生意外,晁錯的這個夢想注定是會破滅的。

別的不說,吳楚之亂一起,晁錯的腦袋就會掉地。

而晁錯一死,全家都會被牽連。

然而,按照游戲規則,跟其有關的所有女性都會被強制要求交出來。

別說一個什么太子的女人了。

就是皇帝的寵妃被牽扯進這樣的風波里,也要下臺,最好的結果甚至只是一杯毒酒。

不然的話,那些在晁錯身體踩了一萬腳的人,半夜做夢都會被嚇醒!

到那時候,劉徹是交還是不交呢?

若是一般的情況,劉徹果斷的交出來也沒什么。

一個女人而已嘛!

但關鍵是……

前世晁錯死后,特別是吳楚之亂平定后,一大波事后諸葛亮和翻案黨就都冒出來了。

雖然事實證明,這些人也就是些不足道的余孽。

但在某一段時期里。這些余孽的戰斗力還是很不錯的,基本上幫晁錯洗清了冤屈,還讓皇帝都流下了幾滴鱷魚的眼淚。

而在那一個時期里。這幫人毫無疑問的肯定會關注劉徹這個太子交出去的那個晁錯的堂外孫女。

然后……

堂堂漢家太子,號稱太宗孝文皇帝指定的隔代繼承人,色厲內荏的紙老虎本質就會暴露在大庭廣眾之下……而這對于劉徹來說,可以說是一個很難解釋得清楚得污點,千百年后的史書之上,都會明明白白的記載,更會讓人產生出一種太子也不過如此的念頭。

而不交的話。那一大波反晁錯聯盟的人,包括袁盎在內,晚上睡覺都會覺得很不穩妥。

這幫人拼命起來的話。別說是劉徹這個太子了,就是他老爹那個天子,也未必能扛得住。

你要知道,那些在前世把晁錯拉下馬。然后在其背上踩一萬腳的人幾乎都是三公九卿一級的大佬啊!

但是反過來一想的話。劉徹要是死撐著不交人,那就很有可能在未來獲得晁錯的政治遺產。

這其中的利弊,一時半會,劉徹真無法決斷。

晁錯卻不知道,劉徹心里的想法。

他還以為太子這是在顧忌天子的看法。

畢竟,漢室的潛規則,兩千石以上大臣的親屬,是絕對不會納入皇室的妃嬪體系之中的。

于是他道:“家上。此事,臣已經跟陛下說過了……”

言下之意很清楚。這個事情,皇帝已經點頭了。

劉徹聽了,卻是心中一動。

他想起了前世聽說的一個故事。

前世,晁錯主持削藩,大抵也就是這個時候左右吧,晁錯的父親從潁川千里迢迢跑來長安,勸說晁錯不要再固執的削藩,最后父子二人誰都沒辦法說服對方,晁錯的父親在絕望之中飲毒酒自殺,臨死前對晁錯說:“劉氏安矣,而晁氏危矣,吾去公歸矣!”

算算時間,大概也就是在最近吧?

劉徹不太確定這個故事會在什么時候發生。

但可以確定的是,晁錯的老爹,此刻肯定來長安了!

也就是說,晁錯獻自己的堂外孫女,更大的可能性反而是給從潁川來的老爹吃顆定心丸?

于是,劉徹笑著,試探著問道:“晁公,孤聽說,公父自潁川來京,可否為孤引薦一二?”

晁錯聞言,微微一愣。

他父親來長安的消息,他除了告訴皇帝和老師張恢還有師兄劉禮外,基本沒跟第三個人說過。

太子是從哪里知道的?

“臣父此刻在上林苑陪伴陛下左右,家上欲見,恐怕有些難……”晁錯低頭拜道。

他的父親,跟當今天子,頗有些感情。

這是天子在潛邸時建立起來的交情。

因此進京后,直接就被天子召去上林苑款待起來了。

劉徹聽完,越發的覺得,前世晁父自殺之事,迷霧重重。

首先,漢室推崇孝道,再怎么混賬糊涂的政治人物,都承受不起不孝罪名的負擔。

而晁錯居然頂著老父的壓力,甚至在老父在他面前自殺后,依然一意孤行,強力推進削藩,直至其身死。

在這背后,要是沒有一雙看不見的手,在慫恿和鼓動,鬼才會信,晁錯的老爹,一個鄉下的老財主,宅在潁川大半輩子的地主,會將這天下局勢洞若燭火,甚至剛烈到以死相勸。

更詭異的是,晁父死后,晁錯幾乎就失去了理智,其后發生的事情,跟晁錯之前一慣的政治手法完全不像。

與其說,那時候的晁錯是個瘋子,倒不如將之看出一頭看到紅布的公牛。

晁父死前,晁錯還能按部就班的穩步推進削藩的步驟。

晁父一死,晁錯就干出了先削楚國東海郡,再削吳國豫章、會稽兩郡這樣明擺著逼著吳楚造反的瘋狂行動。

楚國還好,比較削其東海郡,還算的上是師出有名。

誰叫楚王劉戊那個二貨,竟然跟人在太皇太后的葬禮服喪期間飲酒作樂,還私奸某位貴女。

而且。東海郡在楚國的地盤里不算重要。

但吳王劉濞的豫章和會稽這一削,就等于是一口氣奪走了他最重要的兩個郡,三分之二的國土。以及最大的財源!

這等于就是拿著刀子逼劉濞造反!

而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就是晁父自殺。

可以想象,倘若晁父不死,晁錯肯定會一如既往的耐著性子慢慢磨,一刀刀的割下去。

但晁父之死,卻就像一針強興奮劑,讓晁錯失去了最基本的理智,不顧一切的逼反吳楚。

審查前后。不難發現,在這其中推動的人,似乎希望鼓動晁父自殺。為其獲得些什么。

以結果推斷的話,作為此事的最終受益者,劉徹的老爹看上去嫌疑很大。

但是,劉徹知道。自己的老爹不可能干出這樣的事情。

而且他老爹又不是神仙。怎么就知道,逼反了吳楚齊趙,他就一定能贏?

你要知道,吳國三郡,楚國三郡,加起來就是將近一百城,若算上齊趙諸國,基本上七國就占據了幾乎大半個天下。漢室的控制區域,甚至還沒叛軍的地盤大。

所以。劉徹感覺,這事情反倒像是吳王劉濞的手尾。

前世之時,吳楚之亂平定后,漢室俘虜的吳楚大臣,就有著類似,吳王陰為謀逆之類的證詞。

后世太史公所著的史記中也明確記載了:漢廷臣方議削藩,吳王濞恐削地無己……之類的說法。

這么說來的話,背后的主使者也就呼之欲出了。

“這跟攪屎棍啊……”劉徹搖搖頭,劉濞確實是漢室最大的一根攪屎棍了。

自從他兒子被劉徹老爹一棋盤砸死后,他凡事就跟中央對著干。

想要謀反,也不是一天兩天了。

劉徹的皇祖父在的時候,他就摩拳擦掌,躍躍欲試。

錯非劉徹的皇祖父一直沒給他任何借口和口實,恐怕,劉濞早就跟劉興居一樣叛亂了。

而現在,蝗蟲、彗星等各種天變以及災害,無疑壯大了劉濞的膽子。

讓其終于下定決心,要邁出那一步了。

自然的,劉濞又不傻,他當然知道,只靠他的吳國三郡之地,別說跟長安掰腕子了,恐怕前腳剛剛舉起叛旗,后腳就會被楚國和長沙以及齊趙給鎮壓了。

所以,拉上盡可能的多的諸侯國一起叛亂,無疑是上策。

想要做到這一點,就得讓那些諸侯王感受到切膚之痛。

只有諸侯王們真正疼了,才會跟他一起叛亂。

不然,好好的土皇帝不當,跟著他劉濞一起干這種掉腦袋死全家的活動,那些諸侯王又不是傻子!

那么還有什么比激怒晁錯,讓晁錯瘋了一樣的不擇手段的削藩更快速的事情?

這么想著,劉徹就嘆了口氣。

從結果來看,劉濞顯然是在作死。

但從目標來看,這卻是劉濞唯一的選擇。

不然,晁錯真拖個三五年,一點點料理諸侯國們,那他就徹底沒有指望了。

更恐怖的是,劉濞年紀那么大了,沒幾年可活的了。

不這么做的話,恐怕光是時間就能殺死他!

“我既然猜到了劉濞在搗亂,那我要不要說出來,破壞劉濞的圖謀?”劉徹心里尋思著。

但很快,他就搖了搖頭。

破壞劉濞的圖謀,對劉徹沒有好處!

反而有壞處!

誠然,吳楚之亂明年一旦爆發,為此而死的人,不是一個兩個,也不是一萬兩萬,而是幾十萬,大軍所過之處,地方百姓的生產和生活甚至人生安全都沒有保障。

但,作為一個統治者,尤其是經歷過前世失敗的皇族。

劉徹早就不是那個前世剛剛穿越,滿腦子后世思維的穿越者了。

對他來說,只要能順利的登上皇位,君臨天下,那么什么樣的犧牲都是值得的!

歷史上,每一個統治者,都是踩著累累白骨上位的!

更重要的是,劉徹很清楚,即使他挫敗了劉濞的圖謀,很大可能也阻止不了劉濞謀反的決心。

反而繼續拖延下去,讓其不斷積蓄實力,整備軍隊,將來爆發起來,所造成的危害和破壞,恐怕會超越前世吳楚之亂造成的破壞。(
時事造就英雄,英雄又會影響時代,要麼勝利,要麼滅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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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八十二節 終結

“既然父皇也知道了,那孤也沒有意見……”劉徹淡淡的答道。

一樁政治交易而已。

在皇室,類似這樣的交易,將會層出不窮。

真想杜絕這樣的事情?

好辦!

坐上皇位,執掌君權,口稱朕躬如何如何!

況且,像這樣送妹子上門的事情,不是應該喜聞樂見的嗎?

晁錯聽到劉徹的回答,也不意外。

在宮里有人,這始終是漢室政治斗爭中的決勝法門。

多少英雄豪杰都是死在宮里無人這一點上的?

最重要的是,在現階段,與太子聯姻,是晁錯給自己,和他那個不知道從哪里聽說了他捅出一個大簍子,要沒法收場了的老爹一顆定心丸。

此事只要成功,即使是整天在耳邊絮絮叨叨的父親,恐怕也沒花說了。

“家上……”晁錯露出一個輕松得笑容,平靜的對劉徹道:“臣這就去命楊中丞來見您!”

劉徹斜著眼角看了晁錯一眼。

太史公還真沒說錯啊!

晁錯這個人為人陡直刻深。

用后世的話說,就是對敵人殘忍,對自己更殘忍!

這樣的人,要是知道臉皮是什么玩意,那才奇怪了……

不多時,御史中丞楊奮就受命前來拜見劉徹。

晁錯等楊奮到來以后,就找了個借口,出去了,留下楊奮與劉徹單獨相處。

這是很正常的。

因為,實際上,漢室的御史大夫,并不怎么管御史們,御史大夫的本職工作還是輔佐皇帝,傳達皇命,同時協助丞相完成政策的制定、每年的考績等。

譬如后來宣帝時的谷永就說過:“御史大夫內承本朝之風化,外佐丞相統理天下,任重職大……”

漢書中有:“事下丞相,御史(大夫)案驗甚急……”“湯每朝奏事,語國家用……天下事皆決于湯”等等零散的記載。

具體到此時,按照劉邦定下來的規矩。

漢室的政策確定后,是由御史大夫將皇帝的意思和旨意,傳達給丞相,再由丞相頒布天下實施。

如史記就記載了高帝十一年的詔書傳遞程序:“高帝下御史大夫昌(周昌),御史大夫下相國瓚候(蕭何),相國下諸侯王”

是以,實際上,漢室的御史大夫,并不管御史大夫衙門的具體工作。

御史大夫衙門的日常工作和管理,全部是由御史丞和御史中丞完成的。

這是因為,西漢的御史們的工作內容,并不僅僅只有后世唐宋明的御史們那樣吹吹厲害,彈劾一兩個貪官,風聞奏事那么簡單輕松加愉快。

事實上,在最初,御史們是秦國宮廷的一個小官。

簡單點來說,就是秦始皇把服侍他的一幫親信秘書,提拔起來,用來加強君權。

自秦至漢,御史們能管的事情多了去了。

有時候,他們要管工程。

譬如史記中就能看到多處地方的監察御史干起了工程督造的活的記載。

如漢書《嚴助傳》中就有‘使監祿鑿渠通道’的記載,所謂的這個監祿,指的就是一個名祿的監察御史。

有時候,他們還得管理宮廷秩序,維護皇家禮儀。

譬如最初,叔孫通搗鼓出了一套復雜的廷議禮節,誰表演給劉邦看的?

答案是御史和侍中……

是以,御史在此時是分成兩種的,一種就是過去秦代的御史,干的是秘書的活,專門伺候皇帝。

不過這個業務,隨著時代的發展和演變,漸漸的被后起之秀少府的尚書等文官取代。

御史們于是就紛紛改行,做起了監督和彈劾一類的言官工作。

不過,在西漢,言官什么的,可沒有風聞奏事的特權,更沒只要戴上一頂為國為民的大帽子就可以胡說八道的特權。在這個時候,御史彈劾,要有理有據。

特別是當涉及到兩千石以上巨頭時,必須要有來自皇帝的授意或者暗示,他們才會開噴。

譬如前段時間,王恢和陶青就是典型的例子。

沒垮臺前,一個彈劾的御史也沒有。

剛一倒臺,馬上就被人踩成了‘有史以來最大的賊子’,不管有的沒的,屎盆子都扣到了這兩個的腦袋上。

在此時而言,御史最大的業務,并非是彈劾。

恰恰相反,御史的主要工作是考察和評價某位官員的施政。

給出評價后,由百官會同皇帝一起審議,以決定這個官員的升遷和前途。

而具體到負責這一工作的御史中丞楊奮。

楊奮的本職工作就是考察天下文書計薄,總管外督監察御史,檢查所有公卿上奏文書。

因此,劉徹從一開始,就是來找楊奮幫忙的。

但是,沒有晁錯的點頭,楊奮不可能幫他!

因為,體制就是這么設計的。

除了皇帝,沒有人能繞過御史大夫直接對御史下令,更不用說指使御史參與到給地方官員施壓的這個步驟中。

劉徹對楊奮簡單的介紹了一下他所遇到的問題和自己的擔憂。

楊奮聽完,沉思了片刻后,拜道:“家上勿憂,此事,臣會辦妥的!”

這話說的相當大氣。

讓劉徹幾乎懷疑對方在吹厲害了。

本來,劉徹都做好了跟關中的官僚們拉鋸幾回合的準備的。

但沒成想,楊奮幾乎是不假思索的就拍著胸膛對他做出了保證。

看著對方胸有成竹的模樣,劉徹摸了摸額頭,沒有多說什么。

但,劉徹所不知道的是,在關中,漢室政府的掌控能力之強,遠超他的想象。

劉家從劉邦開始,就是把關中當成自己最后的根據地,一旦天下有事時的老巢來經營的。

政府的觸手,在關中可不僅限于縣衙和城市,而是深入地方,觸及各里,各亭。

在別的地方,可能這事情確實很棘手。

但在關中,不過是一道公文的事情。

因為,在關中,小到地方的里正這樣微不足道的連官都算不上的人物,都在少府有備案。

至于亭長、廧夫、游繳等基層施政官員,其實都是內史衙門任命的。

所以,對楊奮來說,這事情也就是行文給內史衙門一道公文的事情。

只要表明了皇室知道了這事情的態度。

下面的人,只要不是笨蛋,就絕對不敢再那么干了。

因為,先前,你還可以說是被人慫恿,無知什么的。

但公文都來了,還是御史大夫衙門來的公文,你還要跟皇室對著干,那就肯定是心懷不軌了。

心懷不軌者,就不需要客氣了!

當年,劉長怎么死的?

答案是在關中的谷口縣馬尿喝多了,集結了一共七十個人,四十輛牛車馬車什么的。號稱要聯絡南越、匈奴,造反……

然后被谷口縣縣令給鎮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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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八十三節 五銖錢(1)

臨近歲末,廣闊的關中大地上,到處都是喜滋滋的百姓。

因為,收獲的季節將到了!

看著田野里沉甸甸的粟苗,農夫們一個個嘴巴都樂得合不攏了。

今年,老天爺很給面子,關中風調雨順,日照充足,是以,今年肯定是個大豐年!

特別是今年圣天子還下了旨意,以漢鼎的緣故免了田稅,只要交一項芻藁之稅。

因此,這幾天,幾乎所有的農民都在忙著收割田間地頭的青草,將之曬干,然后扎成一捆一捆,準備用來交給朝廷。

但百姓們高興了,錦衣玉食的官僚和地主就不怎么高興了。

“主人,露布下張貼了今年關中糧食保護價,按照太子那邊的要求,今年粟米最高售價六十錢一石,最低四十錢一石,凡有高于或者低于這一價格的,少府將會出手,以此價格固定出售或者收購……”許多關中地主和大糧商終于等來了這個決定他們命運的布告。

出乎下Rénmen意料之外。

各自的主子在聽完他們的匯報后,幾乎是同時的長出了一口氣。

最低價格四十錢,最高六十錢,基本上是維持了去年關中糧價的平均水準。

雖然說,價格被這樣人為的強行定死,使得糧價失去了操作空間。

但是,相較而言。在這其中還是留下了足夠的獲利空間,給絕大多數的地主和商人操作。

也就是說,占絕大多數的中小地主和中小商人的利益。其實受損不大。

既然是這樣,那么……

“去告訴杜家的人,他們家的事情,跟俺沒關系……”幾乎大多數的地主在得知了糧食保護價的上限和下限后,立刻就做出了決定。

這世界沒有誰是傻子。

神仙打架,小螞蟻硬要攙和進去,那不是找死嗎?

更何況。這劉氏的決定,這二三十年來,有誰改變過嗎?

與此同時。一封來自內史衙門的公文也擺上了關中七十五縣的縣令和縣尉的案頭上。

這些縣令和縣尉看完,不敢怠慢,立刻就把各自的任命的親信心腹叫到面前,一頓訓示。

“御史中丞行文內史衙門。已將糧食保護價的執行情況納入了今后的考核內容……”一個縣令對著他的親信心腹像什么刑曹、亭長、游繳、廧夫。發出了他的命令:“某Zhīdào有人在拉攏你們,但是,你們都想清楚了,你們的位子是本官給的,誰要妨礙本官升遷,本官讓他一輩子不舒坦!”

所謂破家縣令,滅門令尹!

在這些地方政權真正的掌權者面前,誰敢再掉以輕心?

漢家的縣令。可是擁有直接任命和罷免底層的亭長和游繳的權力!

正所謂現官不如現管。

底層的亭長可以不鳥兩千石大臣發布的政策,但絕對不敢得罪頂頭上司。

于是。這些底層的官吏紛紛躬身答應著:“諾,縣尊即有令,小的們自然不敢違抗!”

誰叫今年是朝廷的大考呢?

至于某些已經收了好處的家伙,私下里揣摩了一下,感覺這杜氏真是不怕死啊!

竟然敢與天家對著干。

看來,這杜氏是要亡了。

這船要沉嘍!

既然如此……

那已經吃到嘴里的東西,自然是自己的了!

甚至,膽子大的人已經開始尋思著,杜氏倒臺后,自己能撈到什么好處了。

嗯,杜家在本縣的幾個莊子和作坊,看上去挺美味的……

這世界就是如此殘酷。

雪中送炭,沒幾個人會做,反倒是落井下石的人,非常的多!

劉徹此刻卻是在太子宮里審視著從關中各縣傳回來的報告。

沒辦法,馬上就是秋收了,就是檢驗他這個太子的拳頭能不能砸碎關中富商們串聯起來的鐵鏈的時候。

整個太子宮上上下下沒有人敢掉以輕心。

“家上,華陰縣的報告回來了……”汲黯急匆匆的舉著一份竹簡小跑進來,躬身拜道:“華陰縣風平浪靜,市集商人平靜,民間地主和士紳也如往日一般,并未有什么異常!”

“辛苦愛卿了!”劉徹點點頭,連忙讓王道準備茶水。

“谷口縣急報……”義縱氣喘吁吁的跑進來,稟報道:“谷口一切如常!”

劉徹也點點頭,笑著讓他坐下來。

他看了看堆滿他案幾的來自關中各縣的報告。

如今,這關中七十五縣,已經有六十縣發回來了報告,基本上都是風平浪靜。

這說明,劉徹的這一步棋走對了。

大勢已成,那些妄圖與他對抗的大商賈,只是螳臂當車而已!

說實話,為了應對這一切,劉徹可謂費勁了苦心。

即拉下了面皮去求晁錯,與御史中丞楊奮商量,讓楊奮去壓住了地方的縣令和縣尉。

然后,為了確保萬無一失。

劉徹更在糧食保護價Wèntí上做出了讓步。

原本,劉徹定的是最低四十五錢,最高五十五錢。

為了能讓這個政策被更多人接受,劉徹分別讓步了五錢,取了去年的平均值。

事實證明,這個選擇無比明智。

此刻,整個關中的地主商賈們絕大多數,都沒有任何反對和非議,反而心平氣和的接受了這個政策。

“毛主席說的對啊,政治,就是團結大多數,打擊一小撮!”劉徹在心里感慨著:“任何改革。都是建立在讓大多數受益的基礎上,才能成功的!”

歷史上有很多改革。

改革的初衷都是為了改變國家的不利局面,可最后都失敗了。

著名的王安石變法更是讓文明強盛的北宋從此走向滅亡。

而這些失敗者。都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忘記了照顧大多數地主和士紳以及貴族的利益,打擊面太大,導致即使有高層支持,但是中下層卻各種抵抗和抗拒。

而成功的改革,如北魏孝文帝改革等,都是先照顧了貴族和士紳地主的利益。所以才能成功。

至于后世天朝太宗的改革,更是先喂飽了官僚階級,才有的后來的成功。

這么想著。劉徹就已經有明悟了。

眼下,這第一步算是踏出去了,他這個太子的名號也打響了。

那么,就剩下一件事情了。

殺雞儆猴!

既然那幾個大商賈敢跟他這個太子對著干。那就說明。他們是敵人。

對敵人,不需要仁慈!

更何況……

這上上下下,這么多雙眼睛都盯著呢!

在這個時代,可不講究什么以德報怨。

這個崇尚大復仇主義,提倡血親復仇的社會,只講一句話:以德報怨,何以報德?

“去告訴劇孟,開始行動吧!”劉徹淡淡的對王道吩咐著。

“諾!”王道點點頭。退了下去,門口。早就按捺不住的劇孟,臉都漲紅了。

這一役,就是他劇孟打響名號,在政壇上正式亮相的一仗,只許成功,不許失敗。

接到命令后,劇孟轉身看著全副武裝,列隊占滿了整個花園的上百號手下,問道:“諸君,證據都確鑿了嗎?”

“回稟都尉,證據確已確鑿!”眾人齊聲唱諾。

在關中這個地方混出頭的大商賈,那個手上,沒有幾條人命,沒有幾樁血案的。

只是,之前,都有著保護傘保護。

但此刻,太子強勢出擊,備盜賊都尉衙門摩拳擦掌,那些保護傘,早就縮頭了。

許多原本的游俠,只要想著那些往日不可一世的貴人,就要在他們面前顫顫發抖,心里頭就興奮不已。

殿中,劉徹的注意力,卻轉移到了另外的事情上去了。

“張湯!”劉徹跨步向前,走到張湯面前,問道:“到現在為止,一共鑄造了多少五銖錢?”

“回稟家上,至今為止,一共鑄造了二千七百五十四萬枚五銖錢……”張湯早有準備,立刻報出一連串數據:“總共耗銅十九余萬斤,鐵鉛總計六萬余斤……”

劉徹聞言點了點頭。

這個數字還是很恰當的。

在理論上,一斤純銅,假如不摻雜質,那么大概能出五銖錢,八十到九十枚。

但是,有那么良心的鑄錢嗎?

不摻鐵鉛的錢……呵呵……

恐怕,這樣的錢根本就流通不起來……

原因很簡單,假如是這樣的話,那么聰明的中國人立刻就會把這些錢統統融化了,鑄成銅器賣掉,然后再用賣銅器的錢繼續鑄銅器。

相對來說,劉徹所鑄的五銖錢,銅跟鐵鉛比達到了將近四比一。

這已經是漢室有鑄錢以來最良心的一批鑄錢了!

嗯,當年劉邦鑄造的那一批三銖錢,簡直是慘不忍睹!居然有六七成是雜質……

以至于,現在市面上幾乎都見不到了……

而鄧通在蜀郡所鑄的四銖錢,大概鐵鉛比達到了三比一。

就這樣,就在北方的貨幣市場橫掃了一切牛鬼蛇神,一統了北方的錢幣。

至于吳王劉濞的吳錢,大體上比鄧通的鑄錢稍好,但也好不到哪里去。

而劉徹的五銖錢,不僅僅含銅量高,而且重量也比其他大多數市面上流通的鑄錢重。

這么想著,劉徹就覺得,自己的五銖錢,應該能輕松的一統關中的貨幣市場了。

唯一的遺憾是,鑄錢耗銅太多了!就則一批鑄錢,就耗盡了劉徹這個太子掌握的所有銅制品,甚至還不得不從少府哪里拿了幾萬斤銅。

而中國,并非富銅國。

目前已知的國內最大的銅礦礦脈,居然是在吳王劉濞的治下……

“去拿一箱銅錢來,孤帶著進宮去給父皇看看……”劉徹吩咐著。

“諾!”張湯點點頭,就退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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滴兩百八十四節 勝利者決定一切

天子劉啟摸著五銖錢,越看越喜歡。

這劉徹所鑄的五銖新錢,不僅外觀漂亮,表面光滑而且有紋路在錢幣表面。

最主要的是,這錢幣含銅量很高。

劉徹鑄錢,自然瞞不過他這個皇帝。

少府在過去數個月總計撥付了足足數萬斤的銅料。

再上劉徹這個太子自己所擁有的銅料和抄沒得來的以及薄家拼了命搜集起來供應的銅料,足足將近二十萬斤銅進了太子的作坊。

只是……

天子劉啟拿著五銖錢,又看著擺在這大殿之中的那一箱新鑄之錢。

他微微有些不懂。

此刻,他甚至覺得完全看不懂劉徹的行為了。

這五銖錢含銅量這么高,太子能靠這五銖錢賺錢嗎?

千萬別小瞧劉家的刮地皮能力。

作為劉家的太子。

劉徹對此太了解了!

當初,劉邦能鑄造直接導致一次西元前金融危機順便引發一次大范圍經濟危機的三銖錢。

呂后鑄造八銖錢。

太宗孝文皇帝鑄造四銖錢。

而這所有的一切鑄幣行為,其實只為刮地皮而已。

甚至為了方便刮地皮,維護鑄錢的信譽,呂后在位時,曾頒布詔命,規定了錢幣的流通標準,按照當時的規定是,任何只要直徑不小于十分寸八,錢幣上的字跡只要還能認清,那么就算這錢幣缺了個口子,錢體雖然有磨損,然而,只要不是只是被人為折斷或者全部為鉛制的,就算合法的錢幣,任何不可以拒收,違者罰金二兩。

這條法律其實是給高皇帝劉邦擦**的。

因為劉邦所鑄造的那一批三銖錢的質量委實讓人難以接受。

但,既然已經發行了。

難道指望朝廷承認自己有錯?

加之當時的漢室窮的庫房里跑耗子……

于是這個虧空就只能轉嫁給老百姓了……

這些事情,劉徹一清二楚,說起來,自劉邦以來,靠著鑄錢刮地皮,就是老劉家點滿了技能的天賦之一。

后來小豬沒節操的家伙,甚至干出了用一張鹿皮抵三千金的荒誕行為。

是以,劉徹鑄造五銖錢,其實也不是一拍**,就直接鑄錢的。

而是經過了反復試驗,不斷調整配方,才最終得出目前的鑄錢銅鐵鉛的合理比例。

劉徹鑄造的這批五銖錢,目前剛好保證,鑄錢在擁有一定利潤的同時,不會給某些‘聰明人’鉆去空子。

譬如融錢鑄造銅器什么的……

從這,你就能想象,在西漢鑄錢的利潤到底有多大了!

因為目前通行市面的四銖錢,不管是重量大小還是形制、含銅量都沒法跟劉徹鑄造的這一批五銖錢相比。

就這樣,劉徹鑄造出來的五銖錢,只要流通起來,居然還能保證擁有一定的利潤空間!

當然,吐槽自己的老爹爺爺祖宗什么的,并非是劉徹的目標。

作為穿越者,劉徹很清楚,貨幣意味著什么?

貨幣就是政權,就是國家的基礎,就是王朝正統性的象征之一!

從這看的話,別說鑄錢有利潤了,就是虧本,也要將這個權力收歸中央!

然而,劉徹非常清楚,目前將鑄幣權收歸中央,只會造成諸侯離心離德,而且也不可能產生任何實際效果。

小豬能把鑄幣權收歸中央,那是建立在吳楚被剿滅,諸侯王勢力大衰,同時推恩令已經生效的時代背景之下。

也就是說,假如此刻貿然推動鑄幣國有專營,只能是一個結局——天下無人不反!

但,明面上強行推動不可取,暗地里慢慢的將鑄幣權收回,卻還是能做的。

當初鄧通就是干這個的!

但是………

這個事情是存在代溝的!

對于這個時代的人們來說金融政策什么的他們是聽不懂也理解不了的。

在這個時代的許多偏遠山區甚至還流行著原始的以物易物,就是在關中,絹布也是貨幣的一種形式,合法的流通,官府征稅都是接受絹布的……

劉徹正在心里盤算著怎么跟老爹解釋的時候。

天子劉啟就淡淡的問道:“太子欲以此錢來收糧?”

劉徹叩首道:“回稟父皇,正是如此!”

“太子的心太**啊……”良久天子劉啟悠悠嘆息一聲。

劉徹聽了,卻是心里一跳,真是怕什么來什么。

君王,統治者,當然是要愛民如子。

但是身為統治者,心慈手軟卻是大忌!

宋襄公以后,這天下就再也沒有掌權者相信過什么邪不勝正。

至于漢室的劉氏,更是一堆現實主義者在執政。

你能指望一個霸王道雜之作為治國理念,相信刀劍勝于嘴炮的統治者來認同什么民貴君輕?

老劉家的皇帝連自己的叔叔伯伯兄弟姐妹都信不過!

所以,前世劉榮性子一軟,就面臨廢黷的命運,后來的劉據被小豬天天訓的豬頭一樣,劉詢更是毫不客氣的說:‘亂我家者,必太子也’。

甚至就連臣子和百姓也不喜歡一個性子軟的君王。

后世的班固就毫不客氣的評價元帝‘柔然好儒’,這在當時可不是什么褒義詞!

至于惠帝劉盈,此時輿論普遍毫不客氣的指責他是個‘仁弱之君’。

所以,劉徹很清楚,自己絕對不能落下一個‘心軟’的印象給人。

劉徹想了想叩首道:“父皇容稟,兒臣是這樣想的……”

他抬頭看著自己的老爹,堅定的道:“兒臣鑄錢前后,曾經仔細翻閱和對照古今鑄錢的得失,抱著為社稷江山千秋萬代考慮的心態,才定下了這五銖錢的比例!”

天子劉啟聽了,眼睛微微睜開,點點頭道:“說下去……”

他這個皇帝,對數字和數據格外的**。

劉徹躬身拜道:“父皇,戰國鑄錢雜而勃亂,然,以秦半兩錢一統天下而告終……”

“秦半兩錢,重十二銖,自我漢家興盛以來,歷代皇祖皆深感秦錢重而不便,于是分別行以三銖,八銖、四銖等支錢,仍然以半兩錢行之,民得其便而國庫充裕……”劉徹厚顏無恥,腆著臉皮給自己的祖宗臉上貼金。

這事情,以劉徹穿越者眼光看來,劉家皇室的節操掉的比空一格還多!

秦代的錢重十二銖,單以重量來看,四倍于劉邦的三銖錢,三倍于現下流通四銖錢。

但,老劉家卻下令,不管秦錢還是漢錢,統一按照半兩錢的面值算。

這等于說,劉邦坐了皇帝以后,什么事情都沒做,就先來一場四倍規模的通貨膨脹,這樣程度的大規模通貨膨脹,漢室能活下來,真是天時地利人和各種因素的影響。

即使是空一格的金圓券政策,也不過如此!

不過話又說回來,想讓劉邦這個四十八歲前還在沛縣欺男霸女的流氓頭子,理解什么叫金融秩序,確實是比較難的……

劉徹堅信,劉邦當年大概是一拍**就做出的這個荒唐決定……

是以,呂后掌權后,馬上就行八銖錢來穩定市場。

從三銖到八銖再到四銖,漢室基本也算是摸著石頭過河,走完了貨幣改革的大半路途。

只是這交學費的跟后世一樣都是天下百姓。

劉徹一邊在心里面腹誹著自己的皇祖們,一邊大義凜然的道:“然兒臣卻從歷代記載中發現了一個不同尋常的事情……”

劉徹想了想,道:“兒臣讀書,戰國初年之時,李悝于河東變法,當是時,粟米一石五十錢!是以李悝對文候言:今一夫狹五口以治百田……石三十,為錢千五百!”

天子劉啟聽了點點頭,這段記載,和李悝的這個言論,當此之時,在朝野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幾乎將之奉為圭幣,視為執政者的必讀之書。

“太子想說什么?”天子劉啟奇怪的問道。

劉徹抬頭道:“回稟父皇,兒臣過去常常為此困惑,李悝之時,粟米一石值錢五十,如今粟米一石,豐年之時,也才四五十錢,也就青黃不接之時,米價曾到八十,九十……”

天子劉啟聞言微微一愣,他好像明白了些什么,但一時間腦子沒能轉過彎來。

劉徹繼續道:“李悝之時,河東畝產一石半,號為天下膏腴之地!”

“如今關中畝產兩石者,不過下田而已,上田畝產四石比比皆是……”劉徹眨巴著眼睛,看著自己的老爹,道出了核心之地:“兩百年間,畝產倍增,而米價幾乎未漲……且僅秦錢而論,彼時一錢當我漢家三錢之重,兩三百年時光,畝產倍增,錢制縮小,而米價紋絲未動,兒臣以為這很奇怪!”

何止是奇怪!

李悝所處的戰國初年,韓魏趙剛剛分家,流通的貨幣還是晉國的布幣,布幣僅以后世出土的那些布幣來看,重量肯定是比秦錢重得多!

于是,在漢代,就出現了這么奇怪的現象。

幾乎三百年時間,作為主要議價商品的糧食,居然出現了比三百年前還低的價格。

通過一個簡單的數學計算,就能得出這里面的怪論。

即以目前米價與李悝時代米價恒定為五十錢,取李悝時代的布幣為十二銖計算。

也就是說,畝產翻了兩點五倍,幣值貶值了三倍。

但米價卻沒有變化……

就好像這個世界不存在通貨膨脹一樣……

最重要的是,物價非但沒有出現通貨膨脹,反而出現了詭異的緊縮現象。

這還沒考慮加入三百年的人口變遷以及土地變化。

任何一個后世,上過中學,見過世面的人,都能一眼就看出,這個時代的經濟和金融被人為的畸形限制了。

當然,想要讓西元前的人理解并且知道后世的經濟學,這無疑是一個地獄級難度的任務,基本沒有可能成功!

但這并不妨礙天子劉啟也疑惑和困惑起來。

他隱隱約約也摸到了些什么不對的味道。

這個世界也就只有儒家那幫人中的頑固和保守分子才會以為世界跟三代時一樣,沒有變化。

事實是,整個漢室正處于青銅時代邁向鐵器時代的關鍵節點,漢家文明,也從蟄伏走向強盛和發達。

此時,不拘種種新技術和新發明層出不窮,就連社會制度也正處于三千年未有之大變的關鍵時刻。

一如一八四零年后睜開眼睛看世界的中國。

漢室也是如此,自白登山之圍后,漢匈并存,匈奴甚至強于漢室。

為了維護華夷大防,也為自己的江山萬萬年。

不管劉氏愿意還是不愿意,這個政權,都必須開明向上,不斷進取,不斷思索,不斷改革。

是以在這個時代,諸子百家也好,三公九卿也罷,甚至就是高高在上的皇帝,也在不斷的尋求著自我的改變和突破。

假如不這樣的話,不能強大起來的話,人人都知道,一旦匈奴打進來,大家就都要被發左袵,去山里當野人了。

在這樣的局面下,百家爭輝,再一次綻放出了春秋戰國后的第二次光芒。

從皇帝到庶民,有憂患意識和進取心的人,都在尋找著復興中央帝國,實現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的理想國的途徑。

于是,只要不觸及意識形態,不危機君王統治,不危害既得利益集團,整個社會對于新思維和思路,都是欣然接受的。

正是如此,晁錯才喊出了‘禹有九年之水,湯有七年之旱,而國亡捐瘠者,以蓄積多而備先具也’的口號。正大光明的打著師古的口號,行改革之勢。

正是如此,后來張騫開鑿西域,漢使甚至遠赴遙遠的安息,抵達了亞洲的盡頭,看到了歐羅巴的海峽。

整個社會的憂患意識和求變之心,一點都不比一八四零后差。

而一八四零后,整個中國幾乎嘗試了所有可能的道理,不管君主立憲也好,民煮也罷,也好,納粹也好,甚至投降主義都捏著鼻子吃了一次。

此時的漢室,基本也差不多。

只要統治者覺得有道理,一點都不介意拿來嘗試一下。

天子劉啟數學成就并不比大多數人差。

他只是在心里稍稍換算了一下,就問道:“太子認為,這是為何?”

“兒臣認為,事出反常必有妖!”劉徹跪著道:“兒臣雖不解為何如此,但是,肯定哪里不對勁,故此,以此五銖錢,投石問路,摸著石頭過河,看看最后能發現什么……”

天子劉啟聞言,臉上也露出了笑容道:“投石問路,摸著石頭過河,太子想的好!朕支持你,太子放手去做吧!”

此刻,天子劉啟,終于真正的覺得,自己的太子長大了,能獨當一面了。

于是,他決定放手全力支持劉徹去做。

同時他也很好奇,劉徹最后能發現什么?

但不管怎樣,這筆投資起碼不會虧本!

**著手上的五銖錢,劉啟很清楚,這樣的錢幣投放到市場,會產生什么效果。

那就是,基本上,不是笨蛋都會在今后用五銖錢來交易了。

與此同時,遙遠的草原,越過河套平原,一路向西,在胭脂山腳下,一年一度的匈奴人的盛大慶典正在舉行。

這個慶典是匈奴人最重要的一個慶典之一。

匈奴人稱之為‘蹛林’。

蹛林大會,主要是兩個作用。

其一,課諸王諸部落諸貴族的人畜數量。

這是中行說到了匈奴后才教會匈奴人的一個‘先進的管理制度’。

其二,則是耀武揚威,大會所有屬國、仆從國以及盟友的代表,向所有勢力展示匈奴單于天下無敵的控鉉大軍以及鼎盛到極點的匈奴帝國的強大。

此時,正是匈奴人最強盛的時期。

一代雄主老上單于,南征北戰,擊破了整個西域,驅逐了世仇大月氏,功滅了東胡,讓整個大草原,北至長城,南至北海,西至中亞,盡數歸于匈奴的統治之下。

甚至大月氏國王的頭顱都被制成了酒器,成為了匈奴單于飲酒的器具。

此刻的匈奴帝國,延綿數萬里,匈奴馬蹄之下,沒有不能攻破的城池,滅不掉的國家。

此刻,匈奴當代單于,漢稱為軍臣單于的**,策馬從一望無垠的龐大王庭騎兵戰陣前飛掠而過。

數不清的聲音興奮的吶喊著:“撐犁孤涂!撐犁孤涂!”

換成漢話的話,可以理解為天之子或者上天之子。

匈奴,是以原始薩滿教為信仰。

軍臣單于一路前行,來到了胭脂山上,然后他面朝龍城方向一拜,這是祭拜祖先。

然后再朝西方一拜,這是祭拜神明。

再拜太陽,雙手撐開,無數的‘撐犁孤涂’聲不斷響起。

軍臣單于站起身來,大大耳垂上垂著的大大小小的銅環,叮叮當當的響著。

“偉大的撐犁啊,請保佑我匈奴世世代代,強盛無比,萬萬年統治著萬里草原!”軍臣低頭**著大地,祈禱著。

數百位巫師圍著他跳起了莫名的舞蹈。

實際上,匈奴人的樣貌,與中國人是兩回事。

準確的來說,匈奴是一個極度混血的民族。

以軍臣來說,他身材矮小,甚至不足一米六,但頭大臉圓,顴骨**,濃眉杏眼,大大的鼻子上釘著一個怪異的鼻環,兩耳極大,耳垂上掛滿大小不一的耳環。

這在匈奴人看來這是最純正的匈奴人的血脈,偉大的冒頓單于的嫡系子孫。

但事實上,這還是一個混血人種。

大抵是塞種與東亞人種的混血。

在進化**中,為了抵御寒冷,因此匈奴人身上普通有著濃厚的體毛,軍臣單于的身邊,甚至有著外貌與古希臘人幾乎無二的貴族和奴隸。

祈禱完畢之后,軍臣單于站起身來,幾個僅僅披著獸皮奴隸被押到山上。

然后,幾個巫師走過來,拿著骨刀,割開了這些努力的喉嚨,任由他們的鮮血流淌在山上的草地上。

“忤逆偉大的撐犁孤涂的屈射人,已經得到了撐犁的懲罰!”一個巫師怪異的尖叫著,跪拜下來,**軍臣單于的腳尖。

“撐犁孤涂!撐犁孤涂!”數以十萬計的與會匈奴人**的大喊著。

屈射,這曾是一個強大的游牧民族,鼎盛時期擁有數萬騎兵,但此刻,這個民族從根子里被連根拔掉了。

最后幾個貴族被殺死在這胭脂山上。

用他們的血來印證匈奴的強盛!

當這一切儀式完成,軍臣單于才步入為他準備的單于帳之中。

數十位貴族已經在等候他的到來了。

匈奴人,也是一個善于學習的民族,最起碼,在跟漢室幾十年的戰爭中,他們也學會了一些漢室的政治結構,并將之拿來用在了自己的身上。

譬如,每一個強大的匈奴部落,必定設置一位王。

每一位都有著一位單于委派的貴族為相國來監督。

這樣的舉措,使得匈奴帝國能維持住它的團結和統一,所有分散在數萬里草原上的部落,都將服從單于庭的意志。

“右賢王忤逆我,已經被撐犁懲罰,暴斃而亡,作為撐犁孤涂,偉大的冒頓單于的后代,我將會重新任命一位新的右賢王來統領胭脂山以北的所有弓獵之民!”軍臣單于一入單于帳,就以勝利者的姿態宣布了他的決定。

“偉大的撐犁孤涂,我們所有的弓獵子民都服從您的命令……”數十位貴族,或王或酋長,都跪下來,**著軍臣走過的地方,以示臣服。

無論他們過去跟右賢王有多么親密的關系,此時,他們都遵從了匈奴的游戲規則,勝利者擁有一切,失敗者失去所有。

“我以撐犁孤涂的身份命令所有的弓獵子民,沒有命令,不得踏進長城半步!”軍臣單于于是發布了他來到胭脂山后的第二道命令,他環視著所有人道:“除非漢朝皇帝撕毀盟約,不然,擅入者死!”

“這是偉大的老上撐犁孤涂與漢朝皇帝的盟約,違抗者,視為叛逆!”

看起來,這命令好像很荒唐,什么時候,匈奴人會遵守盟約了?

對他們來說,訂立盟約難道不就是拿來撕毀的嗎?

但是,將這個事情放到政治角度上一思考,所有曾經接觸過漢人或者本身就是過去的漢臣,逃亡者的人,心里面都跟鏡子一樣清楚。

打南邊的漢人?

吃不到什么好處不說,還要被扎得滿嘴流血。

過去幾十年的事實證明了,漢朝有能力對匈奴造成威脅。

既然南邊的刺猬那么硬,為何還要去南邊劫掠?

現在漢朝每年送的禮物和財貨,基本上就已經能**單于庭對奢侈品的需求了。

更何況,要搶的話,西邊和北邊毫無反抗力的小國和部落不是更容易得手嗎?

最重要的是,這位軍臣單于,是過去的左賢王,一直坐鎮西邊,西邊才是他的根基和老巢,至于這南方……

咳咳,則是他過去的死敵和競爭者的地盤。

這南方的部落至今都還效忠著已死的右賢王的子嗣。

在這樣的情況下,軍臣煞筆了才會放任南邊的部落繼續入侵漢朝。

道理很簡單,漢朝很強,假如入侵漢朝,就要集結整個南部的軍隊,甚至抽調西部的騎兵來配合。

這么一來的話,某些‘野心家’就會抓住機會,壯大自己的實力,甚至圖謀反抗單于庭。

在匈奴歷史上,宮廷政變和陰謀叛亂,就跟漢人吃飯喝水一樣簡單的!

最最讓軍臣無法安心的是,右賢王的殘余勢力擁戴和保護著右賢王的兩個兒子。

于是,讓南方的部落安穩下來,不再擁有戰斗力,就成了唯一的選擇。

而這樣的決定也符合過去軍臣與右賢王斗爭時的一貫思路。

要知道,老上單于死后,軍臣與右賢王就一直在進行路線斗爭。

到底是全力南下侵略漢朝還是西進攻略那些容易征服和控制的小國。

現在,軍臣作為勝利者,當然要毫不留情的徹底的摧毀所有右賢王的政策。

這就叫政治正確!

“另外,再派個人,去漢朝的長安,替我送達國書給漢朝皇帝,宣示我,偉大的日月所生,天所置之撐犁孤涂的意志,我將給漢朝人希望的和平,希望漢朝人,也給我足夠滿意的財富和絲綢!”軍臣單于面無表情的道。

“遵從偉大的撐犁孤涂,您的命令,就是我們的意志!”在場的匈奴貴族,不管愿意還是不愿意,都紛紛跪下來,臣服在這個勝利者的腳下。

匈奴生存鐵律,勝利者決定一切!
時事造就英雄,英雄又會影響時代,要麼勝利,要麼滅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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