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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夢魘殿下 -【我有特殊的睡覺技巧】《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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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0-6 17:13:17 |只看該作者
  第40章 殺人筆記

  老太婆的話一說完,那五個女人就一起看著卷卷和沈綠瓷,有的笑著點頭,有的面帶挑釁,有的似笑非笑,儼然打開了宮鬥模式!

  好可怕,我得走!

  等顧余墨掛了電話,卷卷馬上咳了一聲:“要不今天就算了吧,我們兩個先回去了。”

  “吃了飯再走吧。”顧余墨人高馬大,身上還系著個桃子色圍裙,朝她眨眼睛的樣子,居然有點可憐兮兮的,“我八點就起來做飯了,再過幾分鐘就做好了……”

  卷卷其實還挺想嘗嘗娘惹菜的,但她不願意宮鬥啊!於是委婉拒絕:“飯不夠吧!我一個人就能吃三碗,你看這裡這麼多人……”

  “沒關系的。”五位候補中,一個衣著樸素,頭發盤在腦後,頗有良家婦女氣質的女人笑著說,“余墨,菜要是不夠,我來幫忙炒幾個吧?總不能讓客人一直等著。”

  “你說誰是客人啊?”另一個身材火爆,耳朵上垂著兩個大耳環的美女立刻回嘴,她笑著攏了攏頭發,斜睨著她,“她們兩個是顧先生請來的,我們幾個是太太請來的,都能叫做客。你這個不請自來,趕都趕不走的算什麼?”

  對方愣了愣,然後咬唇低頭,滿臉委屈。

  另外三人冷眼旁觀,她們三個分別是戴著眼鏡的知性美女,氣質高貴的長發女子,以及一個娃娃臉大眼睛,看起來嬌俏可愛的少女。無論哪一個,都對那個中途橫插進來的良家女子不大友好。

  “好了,來者都是客。”最後是顧余墨好脾氣的勸道,“你們想吃什麼,可以叫外賣,不想吃外賣的,廚房裡什麼都有,你們想吃什麼可以自己做。”

  五個女人對視一眼,然後一起圍到他身邊,七嘴八舌的問:“阿墨,你今天想吃什麼?”“顧先生,我給你做肉骨茶好不好?”“余墨……”

  顧余墨脫下身上的圍裙,交給保姆,然後從她手裡接過車鑰匙。

  “我先送兩個朋友回家。”他對五個女人說,“你們做點拿手的菜吧,我回來會吃的。”

  幾個女人看起來有點不甘心,身材火爆的美女直接拿起沙發上放著的外套,看起來想要一起跟著去,但是顧余墨笑著說:“頭等我嘗過了,會跟我媽打個電話,告訴她誰做得比較好吃的。”

  這是要考驗她們的手藝嗎?五個女人都忍不住生出這樣的想法。

  就在她們猶豫不決的時候,顧余墨已經送卷卷和沈綠瓷出了家門。

  然而沈綠瓷並不打算讓他送她們回家。

  “就送到這裡吧。”紅色跑車前,沈綠瓷牢牢抱著卷卷的手臂,跟護崽子的老母雞一樣,冷淡的對他說,“我會送她回去的。”

  顧余墨還想說些什麼,但是卷卷忽然抬起頭,黑白分明的眼睛盯著他,對他說:“那五個女孩子都是你的舊識吧?”

  雖然是疑問句的句式,但卻是肯定句的語氣。

  顧先生還好說,但余墨,阿墨……這樣的稱呼怎麼都不像是陌生人,叫了他也沒什麼反應,一副習以為常的樣子,可見她們從前就是這樣叫的,而他也都習慣了。

  顧余墨楞了一下,無奈的笑道:“她們五個,我的確都認識,但我跟她們只是普通朋友。”

  卷卷歪著頭,對他笑笑:“可她們並沒把你當普通朋友啊。”

  她眼睛不瞎,更不會對眼前已發生的事情視而不見。

  姑且不論顧余墨是怎麼想的,但那五個女人看著他的目光,都是充滿感情的,這種感情或多或少,但都已經超越了普通朋友。

  顧余墨在追求她,她也是知道的……甚至因為他的聲音的緣故,對他也有一絲好感的。

  然而結果不盡人意。

  聲音再像,他也不是林永夜,這個世界上,也不會有第二個林永夜了。

  顧余墨深吸一口氣,然後緩緩吐出來:“我請你們吃個飯吧,然後……我想跟你仔細解釋一下這件事。”

  “不用了。”卷卷搖搖頭,上了沈綠瓷的車,然後拉下車窗對他說,“顧先生,你還是趕緊回去吧,她們都在等你一起吃飯呢。”

  說完,車子發動,開出了停車庫,將顧余墨遠遠拋在了背後。

  路上,沈綠瓷手按方向盤,用一副過來人的滄桑語氣道:“男人很多都是這個樣子的,第一眼覺得很好,那是因為他們把所有缺點都藏起來了,等缺點一個個暴露出來,你就會覺得他們越來越不好……”

  車子開到小區樓下,卷卷下了車,爬回家裡。

  打開門的時候,小刀手裡端著一碗蛋炒飯,嘴裡叼著一雙筷子,轉頭看著她。

  卷卷看到他手裡的飯,才喉嚨咕嚕一聲,想起自己還沒吃午飯呢。

  “……”小刀把筷子拿下來,插飯上,然後整只碗遞過去。

  卷卷抬頭看著他:“干嘛?”

  “拿去吃。”小刀說。

  卷卷惶恐臉:“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你……是不是想跟我借錢?”

  小刀嘴角一撇,嗤笑一聲,顯然是沒把她那每個月1500放在眼裡。

  在卷卷的注視之下,他轉身去了一趟廚房,回來的時候,手裡多了一只空碗和勺子,人坐到客廳凳子上,碗放在桌子上,然後端起蛋炒飯,用筷子撥了一半到小碗裡。

  “買多了,分你一點吧。”小刀慢騰騰的說。

  卷卷像只被香氣吸引而來的流浪貓一樣,無聲無息的來到桌子前,拉開椅子,坐下。

  “你要記住哥的大恩大德,以後做牛做馬回報我。”小刀端起小碗,剛想遞過去,就看見她伸出手,把他面前的大碗抱走了。

  小刀:“……”

  “刀哥,謝謝。”卷卷舀起一勺蛋炒飯,一邊吃,一邊眯起眼睛,滿臉幸福的對他笑。

  “……”小刀盯了她好一會,然後默默將小碗端到嘴邊,一臉郁悶的扒飯。

  也不是每個男人都一個樣,至少刀哥第一眼看過去像個在逃殺人犯,努力把所有缺點都貼在臉上,等把這些偽裝用的缺點扯下來,就會發現他刻意藏在裡面的萌點……

  比如他吃完飯之後,趴在小碗後面,看著她發呆的樣子……好像一只守著飯盆,等主人投食的哈士奇啊!

  卷卷就著小刀這幅蠢臉下飯,不知不覺就吃完了一大碗,半點也沒給他留,然後老規矩,誰最後一個吃完誰洗碗筷,她收了他面前的小碗,哼著小曲去了廚房。

  晚飯是她請客。

  公司辭退她的時候發了一筆錢,剛好拿來買了兩大碗蛋炒飯。

  投喂完家裡的野生哈士奇之後,卷卷就回房間歇著了,准備早睡早起,明天去外面找個工作,也不求工資有多高,但求應付最後幾個月的房租水電,等到過完年,她再去找個正式工作好了。

  睡前她還接了兩條短信。

  一條是沈綠瓷的。

  “剛剛回家的時候,路過一家服裝店,看到一條好適合你的裙子,我已經買下來了,順便買了點配套用的首飾,明天帶給你。”

  另一條是顧余墨的。

  “今天真是對不起,我會盡快把這件事處理好的。到時候,還能請你吃肉骨茶嗎?”

  沈綠瓷的短信,卷卷很快就回了,但是顧余墨的短信不知道該怎麼回,半天半天就敷衍了句:“下次再說吧。”

  大概是因為被這兩條短信分了神的緣故吧,卷卷上床睡覺的時候,忘記拿照片放枕頭下面了……

  晚上兩點,卷卷睜開眼睛。

  夜風從窗外吹過,窗戶沒關,藍色的窗簾在風中翻滾如浪。

  她沒有睡在床上,而是趴在臨窗放著的紅木書桌上,手裡還握著一支筆,似乎是東西寫到一半就困得睡著了。

  桌子上立著一盞台燈,灑下溫暖的,橘黃色的光,照亮了她的面龐,還有桌子上放著的那本筆記本。

  筆記本敞開著,但是卷卷看不清上面的字。

  她揉揉眼睛,眼前依舊模糊一片,看起來這具身體的視力非常不好。

  她只好眯起眼睛,兩只手在桌子摸索了一圈,總算是摸索到了眼鏡。

  卷卷急忙戴起眼鏡,世界再一次在她面前清晰起來。

  然後,她低下頭,看見筆記本上寫著:“我一定要殺了他……”

  在這句話下面,無數個字重疊在一起。

  但是仔細分辨的話,其實是一個人的名字。

  紅色水筆,將這個人的名字重重寫在紙上,一次,兩次,三次,四次……無數次寫下的名字重疊在一起,構成了一副鮮紅色的,扭曲的圖畫。

  繁亂的紅色線條倒映在卷卷眼睛裡,她盯著眼前這幅畫,看了許久許久,才終於看清楚這個名字……

  顧余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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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0-6 17:13:29 |只看該作者
  第41章 貓的報恩

  卷卷往後翻了幾頁,後面一片空白,她就往前翻過去,一張張圖畫映入眼簾。

  潦草幾根線條,卻勾勒出栩栩如生的畫面。

  第一幅畫上,繩子吊死了一只貓。

  第二幅畫上,血泊之中兩枚眼珠。

  第三幅畫上,十根手指繽紛落下。

  第四幅畫上,一個女人喝下穿腸毒藥。

  第五幅畫上,千刀萬剮容顏不再。

  第六幅畫上,勝利者掩唇而笑。

  就在卷卷打算翻到下一頁的時候,背後忽然響起一個聲音——滴答。

  夜晚太靜,襯得這個聲音無比清晰。

  卷卷轉頭,看向洗手間的方向。

  滴答,滴答,滴答……有什麼在滴水的聲音。

  卷卷朝洗手間走過去,人站在洗手間門口,覺得腳板有點涼,低頭一看,發現有水從門縫底下蔓出來,沾濕了紅木地板。

  她抬起頭,伸手扭動門把手,推了幾下沒推開,反手一拉,終於開了……

  一只黑貓吊在門口,兩只綠眼睛直直盯著她。

  卷卷嚇得倒退一步,腳底一滑,身體失重,後腦勺先著地。

  砰地一聲,她的視線頓時模糊起來。

  再睜開眼,她已經躺在自己的床上,腦袋下是熟悉的枕頭,身上蓋的是熟悉的被子,整個房間散發著自己最熟悉的味道,然而眼前,那只貓的身影依舊揮之不去。

  一根女式紅腰帶,將那只黑貓吊死在門下,輕輕搖曳,尾巴長垂。

  它睜大眼睛,張開嘴巴,似乎要從喉嚨裡發出凄厲的貓叫。

  可腰帶勒得太緊,它實在是發不出聲音來。

  於是水順著它的尾巴尖,一滴,一滴,一滴落在地上,流出門縫……趁著凶手睡著的時候,將暫時取代她身體的,另外一個人召喚過去……

  “喵——”

  窗戶外面忽然劃過一聲貓叫。

  卷卷猛然拿被子蒙住頭,換了個方向繼續睡,過了幾分鐘,被子裡傳出低低的祈禱聲:“阿彌陀佛上帝觀音媽祖春哥保佑……”

  一夜過去。

  窗外漏進明媚的陽光,光照在床頭櫃上,手機嗡嗡嗡響個不停。

  被窩裡伸出一只手,抓住手機之後,又立刻縮了回去。

  看清手機上的時間之後,卷卷蓬頭垢面的坐起身,下床之後,以最快的速度洗漱完畢,然後拿下唇間叼著的橡皮筋,滿頭卷發在腦後扎了個馬尾辮。

  之後她出門找工作。這兩天投遞的簡歷大多數石沉大海,不過也有幾家叫她過去面試,一家是咖啡店,還一家是培訓機構,雖然專業不怎麼對口,但反正有工資就先干著唄,再說了,她這樣的人才到哪都能混得開,就算去網吧當網管,也能壓制得住那群叛逆小青年,分分鐘教會他們怎麼做人!

  從培訓機構裡出來,卷卷拿出手機,看了眼時間。

  馬路對面,紅燈時間很長,她站在人群之中,低頭看著手機,拇指在顧余墨的聯系方式上輕輕劃過。

  要給他提這個醒嗎?

  紅燈閃爍,人群開始移動,卷卷握緊手機,混在人流之中,朝馬路對面走去,走到一半,一道黑影忽然從她腳邊上竄過,毛絨絨的絆了她一腳,遠遠跑開以後,傳來一聲喵叫。

  之後,滴滴滴,滴滴滴……

  卷卷站在馬路正中間,前後左右都是車,對她按著喇叭。

  卷卷急忙加快腳步,朝著馬路對面走去,走到一半,手機鈴聲忽然響起,她沒看是誰,一邊走路,一邊接了電話:“喂?”

  “轉頭。”對面傳來溫柔低沉的聲音。

  卷卷愣了愣,轉頭看去,一輛輝騰落下車窗,顧余墨從裡面探出頭來,朝她笑著揮揮手。

  伸手難打笑臉人,十分鐘後,卷卷坐在副駕上。

  顧余墨一邊開車,一邊問她:“想去哪?”

  “往前直走。”卷卷說完,視線被他車上的一只相框吸引,她指著相框問,”這是你的貓嗎?”

  顧余墨眼角余光掃過相框,目光又溫柔又擔憂。

  “它叫阿布,今年十歲,已經是只老貓了。”他用充滿回憶的語調說,“我開始養它的時候,它還沒我手掌大呢,一轉眼都抱不動了。”

  卷卷盯著相框裡的那只黑貓。

  它也從相框裡盯著她。

  一如昨天夜裡,吊在門下,用綠色的眼睛盯著她。

  “我怕它年紀太大,受不了長途跋涉,想留它在新加坡養老的……但最後還是舍不得。”顧余墨說,“它過來以後,有點水土不服,好多東西都不肯吃,我每天都得絞盡腦汁的給它做吃的……它有時候為了安慰我,哪怕不想吃,也會盡力吃一兩口。”

  “上次去你家,怎麼沒看見它?”卷卷問,“下次去能看見嗎?”

  顧余墨忽然沉默了下來。

  “……它昨天失蹤了。”他的聲音低了下來,愁容滿面道。

  “怎麼會失蹤呢?”卷卷立刻追問道,“是不是被誰抱去玩了啊?”

  “……我也這麼猜測。”顧余墨說,“阿布每天吃完飯,會出去散一會步,但是散完步就會回來,而且它的警惕心很強,不會亂吃陌生人給的吃的,也不會讓陌生人摸它……如果有人抱走了它,那只能是它認識的人了……”

  卷卷本來想問認識的人是誰,但忽然之間,五個女人的面孔閃過她的眼前。

  這還用問嗎?

  五個舊相識,五個各有一段淵源的女人,她們既然認識顧余墨,自然而然也就認識他的愛貓。

  “……就在前面停吧。”卷卷決定還是不攙和這件事了。

  感情債也是債,欠債必須還啊!

  就讓顧余墨自己跟那幾個女人周璇去吧!

  前面剛好是一家餐廳,顧余墨把車停了下來,很有紳士風度的幫她開了車門,然後頗為抱歉的說:“本來想請你吃飯的,但是今天我得去找阿布,下次吧,下次一定好好請你。”

  “下次再說吧。”卷卷笑著敷衍一句,抬腳剛要走,背後忽然響起一個聲音——滴答。

  路上人來人往,車輛聲混雜著人聲,襯得那個聲音模糊不清。

  “小心!”顧余墨忽然伸出手,把她抱進懷裡。

  一個花盆落在卷卷剛剛站過的地方,花盆碎裂,裡面的土壤和水一起滲透出來,在地上暈開一片。

  卷卷趴在顧余墨的胸口,心有余悸的抬起頭,看見樓上。

  一戶人家的窗欄杆上整齊擺放著幾只花盆,有一個位置空了出來,一個黑色身影在花盆後面一閃而過,只留一條長長尾巴掃過欄杆。

  “誰家的貓啊!管管好!傷到人怎麼辦?”顧余墨不滿的喊了一聲,低頭看了眼卷卷的臉色,關切的問,“沒事吧?”

  卷卷的臉色有點發白,看著樓上,半天說不出話,估計自己一張嘴,就能從裡面流出一串阿彌陀佛上帝觀音媽祖春哥來。

  旁邊車門還是打開的,她一轉頭,就看見了一只黑色的貓,它伏在相框之內,用一雙幽綠色的眼睛,靜靜凝視著它。

  四目相對,那一刻,卷卷心中不禁閃過一個念頭。

  你召喚我而來,糾纏我不放,是為了讓我救你,還是讓我守護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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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0-6 17:13:46 |只看該作者
 第42章 灰姑娘基金會

  顧余墨見卷卷臉色難看,以為她被嚇得慘了,於是柔聲安慰:“你先到車裡坐一下……”

  我去給你買杯熱飲……下面這半句話還沒說完,就聽見卷卷冷哼一聲,抬手推開他,然後風馳電掣的衝上了樓。

  顧余墨楞了一下,急忙追了上去。

  剛上一層樓梯,就聽見卷卷的咆哮聲從上面傳來:“開門啊!小區送溫暖,我是社區主任派來送水的!快開門!”

  顧余墨嘴角抽搐了一下,繼續爬樓梯。

  等他爬上三樓,就看見一戶貼著對聯的人家門口,卷卷正揮舞雙拳,擂鼓似的敲門。

  裡面的人哪裡敢開門啊,這明顯是查水表請喝茶的節奏啊!急忙抵著門喊:“大妹子,我真不是故意的,是家裡的貓太調皮,我回頭就揍它!”

  “好啊你承認了吧!真凶果然在你這裡!”卷卷馬上喊,“開門!我要跟它當面對質!”

  對方怕開了門不是當面對質,而是當面捅三刀啊!於是苦苦勸道:“我說大妹子,一只貓你還能抓它上法庭不成?再說了,花盆掉下去,又沒砸到你,你干嘛就要揪著不放呢?”

  卷卷冷哼一聲。

  如果是平時,這種事她就當偶然事故,躲開拍拍胸脯就過去了。

  但現在是什麼情況?她不去找事,事卻一直來找她!

  反正都拿花盆砸她了,在這種敏感時期,比起被動,她還是主動找上門探清楚情況的比較好!至於對方不開門……你要是個銀行防盜門就算了,你一扇年久失修鎖都不牢靠的老木門,居然妄想擋住哥?

  卷卷冷笑一聲,開始釋放奧義,徒手拆門神技。

  對方聽到房門發出瀕死的聲音,怕她了,只好把門打開。

  那是個禿頂中年人,懷裡抱著一只黑貓,腦門上都是虛汗,本來想把罪魁禍首遞給卷卷,想想又覺得舍不得,就從褲子口袋裡摸出一張皺巴巴的五十塊,遞給卷卷:“大妹子,我替咪咪向你賠禮道歉,這些錢你拿去買杯咖啡,壓壓驚,可以不?”

  卷卷沒接錢,一直盯著那只黑貓瞧。

  這不是阿布。

  阿布是只體型很大的老貓,眼睛幽綠幽綠,跟鬼火似的。

  眼前這一只卻是一只歲數不大的小貓,膽子很小,有外人在,就一直抱著主人的脖子,偶爾轉頭看卷卷一眼,有一雙水汪汪的棕色大眼睛。

  禿頂中年人像抱自家闖禍的孩子一樣,膽戰心驚的看著卷卷,忽然一把將錢塞她手裡,然後砰地一聲關上門,隔著門跟她說:“那就這樣啦,拜拜!”

  卷卷站門口,看看門,又看看手裡的錢,想了想,覺得還是不要浪費人家的一片心意了,把錢揣口袋裡。

  “……卷卷。”顧余墨眼見此幕,神色有點復雜,“你……很缺錢嗎?”

  “那是當然!”卷卷說,“我剛被公司開了,現在正窮得吃土呢!”

  “女孩子怎麼能吃土呢?”顧余墨微笑道,“這樣吧,我這幾天要找阿布,你這個本地人要不要給我當個向導?待遇從優。”

  卷卷眯起眼看著他。

  這倒是個兩全其美的法子。

  無償奉獻自己,不求回報不求誇的時代已經過去了,沒見雷鋒上映全市只賣了一張票?現在大家都那麼忙,養家糊口的壓力那麼大,憑什麼要她犧牲自己來造福其他人啊?大家又不是很熟……當然,如果對方肯付錢的話,那就另當別論了。

  “可以!”卷卷點頭之後,順便把自己放在道德制高點上,“不瞞你說,我這個人的心腸十分柔軟,最喜歡毛絨絨的小動物了!特別是那些肉質比較鮮美的……咳咳,我開玩笑的,總而言之,找貓的事情交給我吧!話又說回來,你剛剛說阿布只會跟熟人走,這熟人是誰,你心裡有數沒有?”

  她說這話的時候,似笑非笑的盯著他看。

  顧余墨沉默半晌,吐出一個名字:“……應該在喬喬那裡吧。”

  十分鐘後,大馬路上,人來車往,顧余墨手按方向盤,一邊開車,一邊說:“喬喬是一家貓咪咖啡館的店員,我從前忙得沒空照顧阿布的時候,就把它寄放在咖啡店裡。她一直把阿布照顧得很好,所以阿布很喜歡她。”

  卷卷恩恩的點著頭:“你們寵物情緣啊?”

  “……不,我跟她並不是這種關系。”顧余墨笑了起來。

  陽光從窗外掠過,在他的側臉上打下光影。

  “我年輕的時候很喜歡錢。”他看著前方,笑著說,“工作,工作,工作,那時候我為了工作,經常忘記吃飯,甚至會忘記給家裡的寵物喂食……所以我養死了很多烏龜,小鳥,還有金魚之類。”

  “那阿布是怎麼活下來的?”卷卷驚訝的問。

  “噢,有一次我胃病疼得起不來床,它就叼了一只蟑螂過來,嘴對嘴的喂給我。”顧余墨失笑道,“從那天開始,我再也不敢不吃飯了,每天照顧自己也照顧它……當然,最重要的是把它的胃口養刁一點,別沒事就吃蟑螂。”

  畫面感太強,卷卷忍不住笑了起來。

  “在我決定自己照顧阿布之後,就很少送它去貓咪咖啡館了。”顧余墨見她笑,自己也笑了起來,“至於另外四個女孩子,都曾受惠於我的基金會,有人借此得到出國深造的機會,有的借此得到改善生活的資金,還有人獲得了一份體面的工作……這種人太多了,我每年都會收到很多受惠者的來信,偶爾間也會跟其中一些人見見面。因為文化水平不同,所以有人尊稱我為顧先生,有的直呼其名,也有人為表親切,叫我名字甚至昵稱的……不過,我沒有跟其中任何一位女性交往過。”

  紅燈出現,顧余墨的車子停了下來。

  紅燈下面的數字開始倒計時,他轉過頭,用那雙總是微彎的,帶著溫柔笑意的眼睛看著卷卷。

  “我是個很笨的男人。”顧余墨說。

  倒數六十,五十九,五十八……

  “我不是很懂如何討好女孩子,也不知道說什麼樣的話才算浪漫,但至少,我不會亂搞曖昧,也不會讓我未來的妻子面對一群小三小四。”顧余墨說。

  倒數四十,三十九,三十八……

  “所以這五位女性,我會自己應付,這一次的事情,我會自己解決。”顧余墨說,“我不會把這事推到我未來的妻子身上,更不會讓她陷入這種毫無意義的爭鬥之中。”

  倒數二十,十九,十八……

  “等到這一次的事情都解決以後,我會對我未來的妻子賠禮道歉。”顧余墨深深凝視著卷卷,眼角雖然帶著細紋,目光卻如孩子般純澈,他認真的說,“然後告訴她……我已經做好了全心全意愛一個人的准備。”

  紅燈結束,綠燈出現。

  顧余墨轉過頭去,重新開車。

  卷卷也嘎吱嘎吱的回過頭來,眼神發直的看著前方。

  這話是對她說得嗎?

  感覺是,又感覺不是……

  算了,還是不要自作多情了,萬一弄錯了多尷尬啊,人心不要太大,與其想著嫁富翁,還是想著賺他一筆導游費比較實在。

  車子開到一家旅館門口,這時候卷卷才知道,顧余墨那天並沒留宿她們五個,吃過飯之後,就客客氣氣把人請出去,安排了旅館給她們住。

  不過來的不是很巧,對方已經出去了。

  顧余墨打了她的電話,但是一直沒人接聽。

  “你來之前,沒給她打電話嗎?”卷卷好奇的問。

  “我打過了。”顧余墨回答,“約好了是這個時間見面,可電話突然打不通。”

  在電話打不通的情況下,想要找一個大活人可就很難了。

  兩人在旅館裡等了將近一個小時,人還是沒回來,期間顧余墨接了幾通電話,都是工作上面的事情,他打電話的時候,卷卷就只能刷微博,刷一半的時候,顧余墨關了手機,走回來:“算了,不等她了,我們先去吃午飯。”

  早已飢腸轆轆的卷卷立刻說:“臣附議。”

  然而直到午飯結束,那位名叫喬喬的候補新娘依舊沒回電話。

  下午顧余墨還有事,不能再繼續閑逛下去,於是他開車送卷卷回家,順便交換了一下彼此的微信號,然後把阿布的照片發給她。

  “你是本地人,人面比較廣。”顧余墨笑道,“幫我在朋友圈裡轉發一下,如果有人可以提供阿布的消息,我可以出一筆獎金。”

  “好啊。”卷卷笑著說,但低頭看著阿布的照片時,卻覺得最好一輩子都沒人找到阿布,沒人告訴他真相……

  寫好一條尋貓啟事,轉發到朋友圈,卷卷順手刷了一下朋友圈,然後愣了愣。

  幾分鐘前,有人發了一條新微信,上面寫著:“臥槽!我家的貓叼了一顆眼珠子回來,求鑒定!”

  然後帶了一張圖,一只黑貓正在窗台上舔爪子,邊上放著一只盤子,裡面盛著一只猶帶血絲的眼珠子。

  下面一堆人回復:“我靠好嚇人!”

  “尼瑪我正在吃飯啊!”

  “看起來不錯,噶炸脆雞肉味。”

  “人眼,鑒定完畢。”

  “建議樓主到樓底下看看,百米之內,必有屍體,沒有的話我直播吃翔!”

  發帖人本來還想下樓買包泡面的,看了這個回帖都不敢下樓了,決定跟自家的貓分一包泡椒鳳爪吃。

  卷卷又刷新了一下,發現留言更多了,有幾個人開始就眼珠子是人的還是動物的,展開了激烈討論。

  “怎麼了?一直不說話。”顧余墨的聲音忽然在耳邊響起。

  卷卷轉頭,發現他的臉湊得很近,嚇得她不敢動,生怕擦在一起。

  “開車的時候,不要看微信!”卷卷伸手把他臉推回去,“我念給你聽!”

  顧余墨面帶微笑,看著前方,但隨著卷卷把微信裡的事情說完,他的笑容就漸漸消失了。

  “……沒想到最近這麼危險。”他眉頭微蹙,沉聲道,“你最近晚上不要出門了,自己小心點……對了,你是一個人住嗎?”

  “不是。”卷卷說,“我跟人合租。”

  說這話的時候,車子剛好開到她家樓底下。

  她的合租對像施施然從樓上走下來,手裡提著一個垃圾堆。

  車子停下,顧余墨打開車門,從裡面走出來。

  小刀停在車子旁邊,嘴裡叼著一根煙,目光越過顧余墨,落在卷卷身上:“嗨。”

  “嗨。”卷卷從車裡下來。

  “這位是?”顧余墨笑著看向小刀。

  “我的合租人。”卷卷介紹道。

  小刀摘下嘴裡的煙,歪著頭看向顧余墨:“不給我介紹一下?”

  “我現在的老板。”卷卷說。

  “我是卷卷的朋友。”顧余墨說。

  說完,兩人同時看著對方,顧余墨率先對卷卷露出和氣溫柔的笑容,卷卷也只好跟著笑了笑。

  這幅相視一笑,一切盡在不言中的畫面落在小刀眼裡,表面上雖然不動聲色,但不知為何心裡非常不舒服。

  “你什麼時候認識的朋友啊?”小刀哦了一聲,狀似隨意的問道,“怎麼之前沒聽你說過?”

  “我說過的啊。”卷卷眨眨眼睛,“上次不是說去朋友家吃飯嗎?就是他家。”

  小刀的記憶迅速回溯了一遍,上次,朋友家,吃飯,沈綠瓷,薩丁,相親會……

  “好,我明白了。”小刀對她笑笑,提著垃圾袋走向不遠處的垃圾桶,丟完垃圾之後,伸手從口袋裡摸出手機,趁著四下無人,給薩丁打了個電話。

  鈴聲響了很久,薩丁才接了電話,但一直沉默著沒敢開口。

  小刀平靜道:“你覺得你能逃得了?”

  對面是一個室內游泳池,薩丁渾身濕漉漉的坐在泳池邊,身上的汗水和泳池的水混在一起了,他抬手抹了把臉,說:“咳,刀哥……聽我解釋。”

  “你知道我是做什麼的,我家裡是做什麼的。”小刀根本不想聽任何解釋,他異常平靜的說,“你應該很清楚,警察要找你的麻煩很難,但我要找你麻煩卻很容易。”

  “別這樣……”薩丁發出一聲呻吟,“天涯何處無芳草,我給你介紹一打美妞?”

  “永別了。”小刀冷冷道,看起來下一秒就會掛他電話。

  “等等!”薩丁這一次不說廢話了,他機關槍一樣的說,“事情是這樣的,上次的相親會,我跟沈綠瓷是衝著一個新加坡回來的富商來的,不過中途出了點意外,對方的審美觀跟普羅大眾有著極大差異……已經達到了刀哥您的崇高境界,沈綠瓷看不中,偏偏看中了您的熊卷卷!”

  也不知道是哪句話打動了小刀,他沉默片刻,淡淡道:“說下去。”

  “這個富商的名字叫做顧余墨,是新加坡出名的藥材大亨。”薩丁急忙將功補過,“這一次好像是因為姐姐跟侄子出了什麼事,所以才移居國內……有可靠消息說,他似乎有定居國內,娶妻生子的念頭,所以我才帶人過去試一試……”

  也不知道是哪句話戳到了小刀的怒點,他冷笑:“呵呵。”

  “……當然啦,這種小人物的生平事跡,根本就不值一提。”薩丁馬上轉換口風,“說起來,這個顧余墨做人做事都很低調,不喜歡上電視也不喜歡上報紙,你沒聽過他也是理所當然的,但他有一樣東西很出名……”

  小刀吹了口煙:“是什麼?”

  “他是個大善人,名下有幾個基金會,其中最出名的一個,專門給生活遇到巨大變故的女性提供幫助。”薩丁笑道,“比如家道中落的大小姐,比如因為雙親破產,導致失學的少女,又比如年輕時候揮霍無度,老無所依的過氣女星。”

  小刀長長的哦了一聲,已經猜到了其中的門門道道。

  “誰能保證自己現在風光,以後也能一直風光下去呢?為了家裡的女兒甚至老婆著想,有很多富人支持這個基金會,還在裡面投了不少錢。顧余墨這個人也的確夠厚道,基金會做得公開透明,這些年以來,救助了不少女人……”薩丁繼續說,“這些女人裡面,絕大多數都曾經生活富裕,甚至生在顯赫家庭,但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所以落魄到現在這幅田地……”

  說到這裡,薩丁笑了一聲,頗為嘲諷的說:“也因此,很多人私底下,把這個基金會叫做灰姑娘基金會。”

  曾經顯赫一時,但因為繼母的到來,只好換下華麗的裙子,穿上女僕的衣服,一天到晚挨餓受凍的落魄千金,她們的名字叫做灰姑娘。

  然而,灰姑娘有很多,王子卻只有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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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0-6 17:14:00 |只看該作者
  第43章 鏟屎官末日

  這一夜,號稱鏟屎官的末日。顧余墨離開之後,卷卷回到家裡,打開電腦,處理了幾份招聘公司的回信之後,又順便投了幾份簡歷出去,之後刷了刷微博。

  一刷新,跳出來一條新微薄。

  笑笑:“有什麼辦法可以讓它冷靜下來?”

  下面附一條視頻,視頻裡,畫面動蕩,呼吸急喘,手機主人一邊奪命狂奔,一邊回頭,只見黑暗之中,一只三花貓從拐角處走出,扭頭看著他,嘴裡叼著一只眼珠子。

  然後,它撒腿衝了過來,把手機主人一路逼到牆角之後,討好的把眼珠子吐他鞋子對面,還伸出爪子朝他推了推:“喵。”

  視頻在一聲凄厲的慘叫聲中結束。

  下面評論轉發無數。

  “慘絕人寰。”

  “人間悲劇。”

  “這貓今天晚上沒有貓糧吃。”

  “鑒定完畢,樓主是窮逼。家裡的貓是看你天天吃了上頓沒下頓,才會出去狩獵小鳥,老鼠,小強,眼珠子之類的東東回來喂養你的。想要避免類似的事情發生?好辦,這是我的扣扣號,人人貸款,幫你一夜致富。”

  卷卷點開那視頻,又重新看了一次。

  然後翻了一下對方的資料,發現對方也是本地人。

  再打開手機,刷了一下朋友圈,發現朋友圈裡已經炸了。

  好多人跑到最開始發消息的那個人帖子下面留言。

  “樓主……另一顆眼珠子找到了。”

  “我只想問樓主的家庭住址,以後我會繞開那條路的。”

  “天啊嚕!眼珠找到了,其他的身體組織還會遠嗎?”

  “我好害怕啊,我家大花也喜歡從外面叼東西回來,要是明天早上我一睜眼,看見床邊上放著條人腿怎麼辦?”

  “叼只腿還好,最怕它把頭給叼回來了……”

  一時間人心惶惶,尤其是本市的鏟屎官們,差點給自家的貓跪下來了,一個個苦口婆心的勸:“咱家不窮,真的,所以你千萬別亂叼東西回家!尤其別叼人頭!”

  但也有人藝高人膽大,抱著自家的貓,下樓巡視了一番,然後拍了個疑似屍體的圖上傳。

  眼睛還好,在不知真假的情況下,還可以當成是惡搞。

  但是屍體圖都出來了,警方就難以保持沉默了。

  卷卷把那張屍體圖右鍵保存到桌面,因為畫面有些模糊,所以滾動鼠標將之放大。

  一個女人趴在垃圾堆裡,身上穿著一件米分紅色的羽絨服,頭發披在臉上,下面漫出血。這個垃圾堆大概是平時流浪貓覓食的地方吧,所以附近有不少貓咪,黑的白的,純的花的。

  卷卷把這張圖連同之前那兩條信息一起拍下來,發給了顧余墨。

  顧余墨很快回了信息:“我收到了,謝謝。”

  卷卷想了想,還是忍不住發了條微信問道:“認識她嗎?”

  對面沉默了一會,顧余墨回道:“認得,她就是喬喬。”

  卷卷忍不住呼出一口氣。

  竟然有種意料之中的感覺。

  她閉上眼,腦袋向後,靠在椅子上,當腦子一片空白時,有支筆就在她腦子裡作畫,潦草幾根線條,勾勒出栩栩如生的畫面。

  第一幅畫上,繩子吊死了一只貓。

  第二幅畫上,血泊之中兩枚眼珠。

  第三幅畫上,十根手指繽紛落下。

  第四幅畫上,一個女人喝下穿腸毒藥。

  第五幅畫上,千刀萬剮容顏不再。

  第六幅畫上,勝利者掩唇而笑。

  卷卷猛然睜開眼睛。

  “第一幅第二幅已經出現了。”她後腦勺靠著椅子,眼睛看著頭頂上的天花板,“第三幅畫還會遠嗎?”

  十根手指繽紛落下……這一次遭殃的是誰?

  第二天,卷卷洗漱完畢,一邊給顧余墨發消息,一邊准備出門。

  卷卷:“你在哪?我過來上班。”

  顧余墨:“暫時不用。”

  卷卷:“怎麼了?”

  顧余墨:“我在警察局錄口供。”

  卷卷:“出什麼事了?”

  但顧余墨之後一直沒有回話。

  大約兩個小時之後,他才打了個電話過來,聲音有些疲憊,對卷卷說:“我沒事。”

  “你那邊是什麼情況?”卷卷問。

  “喬喬已經找到了,她的狀況不大好……兩顆眼珠子都被人給挖掉了,流了很多血,現在還在醫院裡急救,沒有脫離危險期。”顧余墨說,“警察找到了她的手機,發現最後跟她發短信的人是我。”

  頓了頓,他說:“應該說,有人盜用我的號碼跟她發短信,把她給約了出去。”

  這麼高科技的事情卷卷不大懂,掛了電話之後,順口問正在洗手間刷牙的小刀:“刀哥,你能盜用我的號碼,給別人發短信不?”

  “……”小刀對著鏡子刷牙。

  “能不能啊?”卷卷追問。

  小刀喝了口水,在嘴裡咕嚕嚕轉了一圈,低頭吐掉,然後慢吞吞的說:“上網百度偽基站。”

  手機就在手裡,卷卷就百度了一下偽基站,一目十行的掃過,原來還真有,而且需要的設備極其簡單,主機和筆記本電腦,外加短信群發器,短信發信機,即可組成一個站點,偽裝成運營商,冒用他人手機號碼發送信息。

  第一反應,不明覺厲。

  第二反應,迅速給顧余墨打了個電話,現學現用,借花獻佛:“顧老板,你上網百度一下偽基站。”

  顧余墨:“……”

  輕輕咳嗽了一聲,顧余墨笑著對她說:“我真的沒事,喬喬出事的時候,我都跟你在一起,車子上也有記錄,所以我的嫌疑已經洗脫了。”

  “那就好。”卷卷說完,忽然追問一句,“其他人……我是說另外四個候選人現在怎麼樣了?”

  “她們幾個情緒不是很好。”顧余墨說,“應該是嚇到了吧,老實說我也有點嚇到,真是搞不懂,世界上怎麼會有人能對柔弱的女人和小孩下毒手呢?”

  卷卷對此只能呵呵,心想下毒手的人就是個柔弱的女人。

  還沒等她呵呵完,就聽見顧余墨說:“我把她們接到別墅裡住了。”

  “你剛剛說什麼?”卷卷脫口而出。

  似乎被她突然發出的高音震了一下,顧余墨沉默了一下,才向她解釋道:“我已經說服了她們,她們四位都同意回新加坡了,但都表示外面太亂太危險,希望在回國事宜辦妥之前,能夠暫時住在我的別墅裡。”

  “可,可是……”卷卷支支吾吾了半天,可是不出後面的話來。

  可是凶手就在她們當中?

  你憑什麼說這樣的話,就憑你做的那個夢嗎?

  可你又憑什麼放著不管?顧余墨是個好人,接濟你,你也收了他的錢,你知道他接下來會遭遇什麼,也只有你能幫助他……

  卷卷心裡掙扎了多久,顧余墨就在手機那頭等了多久,似乎無論如何都不想當那個先掛斷電話的人。

  最後,卷卷嘆了口氣,對手機那頭的人說:“……我也覺得外面挺亂挺危險的,還有空房不?加我一個怎麼樣?”

  自打她打電話開始,就一直在刷牙,似乎她不掛斷電話,他就永不停止刷牙的小刀,聽見這句話之後,慢慢轉過頭來,滿嘴的白色泡沫,黑沉沉的眼睛盯著卷卷:“……你剛剛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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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0-6 17:14:11 |只看該作者
  第44章 女人戰爭

  卷卷暫時沒回他,跟顧余墨打完電話之後,才按了掛斷鍵,轉頭看著他:“我最近要出門一趟,過段時間再回來。”

  這句話在小刀腦子裡過了一遍,不知為何就變成了“我出門外遇一下,你在家獨守空房吧。”

  小刀放下水杯,走到卷卷面前,張嘴說了一個字,一個泡泡從他嘴裡飄出來。

  卷卷倒退一步,一根手指指向他背後的洗手間:“刷完牙再說話。”

  小刀只好重新走回去,擰開水龍頭,用嘴巴接了一口水,咕嚕嚕吐掉泡泡之後,順便伸出兩只手,接水擦了把臉。

  再次回來時,干淨清爽,一滴水珠掛在他古銅色的下巴尖,欲滴未滴。

  他揉了一下頭發,順便斟酌了一下言辭:“我不建議你搬到顧余墨家裡去。”

  “為什麼?”卷卷看著他,“說說看,我聽著呢。”

  “第一,生命安全得不到保障。”小刀冷靜分析道,“他是個大富翁,出入都有專車保鏢,你有嗎?外面的人綁架不到他,又看見你住在他家,覺得你們可能有什麼特殊關系,就會轉而綁架你,你覺得顧余墨會為了一個陌生人支付巨額贖金嗎?”

  “第二,對外不安全,對內也不安全。”小刀繼續說,“顧余墨是個男人啊,非親非故的住在他家,吃他的用他的,萬一他對你提出不妥的要求,你是答應還是不答應呢?”

  一二三四五條列下來,小刀歇了一口氣,正准備說第六條,就看見卷卷低頭看了眼手機,然後抬頭對他說:“說完了嗎?時候不早了,我先走了拜拜。”

  說完,卷卷越過他,走到門口,彎腰穿上掛著兩個毛絨絨小球的皮靴,開門出去了。

  ……還真只是聽聽!聽完就走啊!

  小刀看著她的背影,想說些什麼,可發現自己沒有立場說心裡想說的話。

  房門關上,他重重的嘖了一聲,迅速跑回房間裡,拿起手機撥了一個人的電話,嘟嘟幾聲之後,電話接通。

  小刀冷冷道:“到你將功補過的時候了。”

  電話那頭,一張寬大的水床上,薩丁左右各摟一個美女,右邊臉頰上還留著一個口紅印,原本睡眼惺忪的臉,在聽見小刀聲音的那一刻,猛然清醒過來,那副表情就跟聽見醫生在對面說:“對不起你癌症晚期,准備後事吧。”

  十五分鐘後。

  正在廚房裡切番茄的沈綠瓷忽然口袋震動,她掏出手機,看了眼來電顯示,露出一臉嫌惡。

  按下接聽鍵,她冷冷道:“干什麼?”

  一個半小時之後。

  卷卷從公交車上下來,又步行了一段時間,終於看見了顧余墨家的別墅,再走近一些,看見別墅門口停了一輛頗為眼熟的紅色跑車,等她再走近一些,車窗拉下來,沈綠瓷對她說:“你來了啊。”

  “綠綠!”卷卷驚訝道,“你怎麼在這裡?”

  沈綠瓷趴在窗口看她,笑容溫柔,明媚的桃花眼內仿佛揉進了萬千星光。心裡面,卻回憶起剛剛接到的那通電話,薩丁在電話裡對她說:“你聽說了沒?顧余墨在家裡開了個後宮,把他那堆未婚妻候補全接進去住了。”

  “哦。”沈綠瓷一手握著手機,另一只手還在切番茄。

  “對了。”薩丁說,“你的朋友也住進去了。”

  切番茄的刀子忽然停住,沈綠瓷握緊刀柄,冷冷問:“你說什麼?”

  “收集各種各樣的美人,是每個男人的夢想,你的那位新朋友……嗯,雖然算不上什麼超級大美女,但她童顏巨乳啊,算是一個很特別,也很受老男人歡迎的類型。”薩丁笑道,“你說對不對?”

  沈綠瓷不切番茄了,握著菜刀,面色陰郁的在廚房裡走來走去。

  “你把這件事的前因後果,仔仔細細的說給我聽。”她對薩丁說。

  薩丁說那麼多,就是為了引誘她說出這句話,立刻鼓動他的詐騙犯之舌,把真相完全扭曲一遍,再以最恐怖的方式告訴她,最後沉痛的說:“顧余墨這個人,就是個徹頭徹尾的偽君子,以基金會為借口,收養一堆小姑娘供自己取樂的人渣。論人品,跟我半斤八兩,比顏值,他還不如我,我不知道你的朋友為什麼會信了他的話……”

  說到這裡,他愉悅的笑了起來,以一種非常人渣的口吻問道:“怎麼辦?綠瓷,你要放著她不管嗎?”

  沈綠瓷立刻掛了電話,扯掉圍裙丟桌上,然後抓起車鑰匙,蹬蹬蹬的奔出門。

  卷卷是坐公交,她是開車,所以她比卷卷早了將近半小時到。

  到了以後,她把車停門口,哪裡都沒去,就坐在車子裡發呆,一開始希望卷卷快點來,接著又希望她不要來,寧可是自己小題大做,寧可是薩丁開了個惡劣的玩笑,而她一不小心上當受騙。

  但卷卷還是來了。

  拉下車窗之後,沈綠瓷既沒有責怪卷卷的不小心,也沒有告訴她自己已經等了她好久,她溫柔又平靜的撒了個小謊:“我是來拜訪顧老板的,剛剛遠遠看見你,所以停下來等你一起。”

  卷卷被她的小謊話騙過去了,笑著說:“這麼巧,我也是來找他的,那咱們一起吧。”

  於是車子開進去,兩人一起敲開了顧余墨家的家門。

  房門打開,門後的顧余墨看見沈綠瓷,微微一愣,以為是卷卷帶來的朋友,所以也沒多說什麼,笑著說:“你們來了,進來吧。”

  卷卷看他沒什麼反應,以為他之前跟沈綠瓷約好了,也沒多說什麼,就拉著沈綠瓷一起進去了,兩人在顧余墨的帶領下,朝會客廳走去,隨著客廳越來越近,卷卷只覺一股香水味如花綻放。

  四個女人,四種不同的香水味在空氣中猛烈碰撞,像四把無形的兵器。

  等他們走進客廳,四張美麗的面孔就展現在他們面前。

  卷卷站在客廳門口,沒有急著進去,目光緩緩流過那四張面孔,心想,究竟是哪個呢?

  她最先懷疑的是正在落地窗邊彈鋼琴的知性女人,她面容清秀,但能把白襯衫與黑色西裝褲穿出一股特別的女人味來,鋼琴彈得非常好,就連她這個外行人都不禁沉醉在她的小夜曲當中。

  卷卷注意到,她是在場這麼多人裡,唯一一個戴眼鏡的人。

  真凶有高度近視,所以她難免多看對方一眼。

  但也不能完全排除其他人的嫌疑,萬一真凶只是在臥房裡帶眼鏡,出門的時候就換隱形眼鏡呢?想到這裡,卷卷又看了另外三人一眼。

  一個是身材火爆的紅衣美人,她站在篝火邊上,輕輕搖晃手裡的葡萄酒杯,兩串大大的金色耳環垂在耳下,隨著她轉頭的動作,晃出點點金光,看起來放浪又美麗,像流浪的吉普賽舞娘一樣,充滿誘惑力。

  一個是氣質高貴,一看就知道教養良好,生活優越的女人,從衣服到首飾都是訂制品,一身行頭價值不菲,可以說是在場所有的人裡,財力方面與顧余墨最接近的人。而且卷卷發現她跟沈綠瓷長得有點像……至少那頭筆直的黑色長發特別像,從側面看很像同一個人。

  最後一個人……似乎受到另外三人的排擠。那是個良家婦女氣質的女人,才華無法與第一位比,容貌無法與第二位比,氣質無法與第三位比,所以只能安靜的坐在沙發一角,靜靜的削蘋果皮,蘋果皮一直連在蘋果上,沒有斷過。

  這三位長相氣質都不同的女人,卻有一個相同的特點。

  她們……全都戴著大眼利器美瞳啊!

  卷卷好囧,美瞳也分有度數的和沒度數的,這要她怎麼分辨她們是不是近視眼啊?

  而在她打量她們的時候,她們也在打量她……身邊的沈綠瓷。

  “顧先生一大清早坐立不安,就是為了等一位吧?”黑色長發的氣質美人走過來,笑著打量了沈綠瓷一會,然後伸出手,“你好,我是安娜,很高興認識你。”

  明知道她認錯人了,但沈綠瓷卻完全不打算為自己辯解,相反,她淡淡一笑,默認了下來,而且對對方伸出來的手視而不見,仿佛勝利者不屑於跟失敗者握手言和一樣。

  伸出去的手握不回來,氣質美人的處境立刻變得很尷尬。

  “咳。”顧余墨在邊上咳嗽一聲,打破了眼前僵局,他對卷卷和沈綠瓷笑道,“我先帶你們兩去調房間吧,來,房間在樓上。”

  說完,他還朝卷卷使了個眼色。

  卷卷會意,拉著沈綠瓷正要上樓,身後卻忽然傳來沈綠瓷的聲音。

  “你挑吧,挑個大點的房間,我們一起住。”沈綠瓷笑著掙開她的手,“我就不去了,留在這裡等你。”

  態度堅定的驅趕走卷卷之後,沈綠瓷臉上的笑容一點點散去,她轉過頭,環顧客廳裡坐著的那四個女人。

  笑容同樣從四個女人臉上散去,她們冷冷看向沈綠瓷,目光警惕又銳利,像是手握兵器的戰士,正在尋找對方的破綻,以便進行致命一擊。

  沈綠瓷走到沙發邊上,剛要坐下,身邊正在削水果的女人忽然失手將刀子拋過來,差點割到她的臉。

  “不好意思啊。”良家婦女歉意笑笑,走過來,彎下腰,從地毯上撿起刀子,起身的時候,嘴唇貼在她耳邊,輕輕的說,“小狐狸精,別以為長得一張好臉就能勾引余墨,當心一覺醒來,整張臉皮都被人給割下來!”

  說完,她直起身,依然是那副純良面孔,笑著說:“沒傷到就好,我切個蘋果給你吃吧,算是賠禮道歉。”

  這拙劣的伎倆落在另外三個女人眼裡,她們冷冷笑著,即不幫腔,也不阻止,就在一旁靜觀其變。

  沈綠瓷的目光從她們四個臉上一一看過去,然後,慢慢勾起唇。

  隨著她的微笑,一股令人戰栗不安的魔性魅力,從她身上彌漫開來,仿佛一種低調如夜色的香水味,一旦彌漫開來,就是鋪天蓋地。

  四個女人看著她,臉上漸漸流露出嫉妒憎恨,以及深深的不安。

  沈綠瓷安靜的坐在沙發上,眼睛盯著她們,心裡有個聲音在冷笑:“男人也好,女人也好,宮鬥也好,宅鬥也好,全都衝著我來!綠綠跟你們戰個痛快!絕不讓你們傷害我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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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0-6 17:14:24 |只看該作者
  第45章 雙腳

  如果撕逼算一門技術,那沈綠瓷已經可以拿八級技工證了。

  她一開始沒搭理良家婦女,等顧余墨和卷卷從樓上下來,良家婦女端起切成片的蘋果,走過去大獻殷勤的時候,她才忽然說:“不是說要切個蘋果給我賠罪嗎?”

  良家婦女都快走到顧余墨面前了,中途腳步一轉,把蘋果遞給沈綠瓷,笑容溫柔,搶先一步解釋道:“對不起,但我剛剛真不是故意的,實在是刀鞘有點松,一不留神刀子就飛出去了,不過還好沒傷到你。”

  這事放別人身上,卷卷大概還會認為是單純的意外,但發生在此時此刻,這群人身上,她就覺得耍手段的可能性更大,於是轉頭看向沈綠瓷,只要沈綠瓷這個時候掉兩滴眼淚,她就過去打斷對方的腿。

  沈綠瓷一滴眼淚都沒流,蘋果削成可愛的心形,她拿起一個看了看,狀似無意的問道:“說起來,幾位都是做什麼的?都是請了假來參加這次的相親的嗎?”

  長發氣質美人矜持一笑:“我是做古董生意的,沒什麼放假不放假的。”

  性感美女搖了搖杯子紅酒,給顧余墨拋了個曖昧的笑容:“我是個流浪畫家,愛情在哪,我就在哪。”

  相比前者的中規中矩,後者的放浪輕浮,知性美人扶扶眼鏡,笑著說:“我在樂隊工作,這一次是請假過來的,走之前,老板還問過我,男人和工作哪一個比較重要……我的答案是,工作沒有了可以再找,但錯過了顧先生,我會後悔一生的。”

  良家婦女看起來有些緊張,她似乎很想說一個完美的答案,壓過在場所有人,奈何沒有這份急智,最後只能選擇露骨的示弱:“我沒有固定工作,一直在四處打零工,靠微博的薪水勉強維持生計,這一次我是借錢過來的……如果不成,我大概還會回去做兼職,想辦法還掉這筆錢。”

  說完,她可憐兮兮的看向顧余墨,希望他能施舍一點同情,卻聽見沈綠瓷嘆了口氣:“這麼可憐啊。那要不這樣?我看你做飯的手藝還不錯,不如到我家裡來當保姆吧,我給你工資開高一點,怎麼樣?”

  顧余墨笑著點頭:“這個提議很不錯。”

  良家婦女的臉色立刻變得很難看,尤其是性感美女完全不給她面子,直接嗤笑出聲,而其他人的目光也將她隔離開來,就像一群大家閨秀在看一個佣人。

  “……這件事以後再說吧。”良家婦女低著頭,嘟囔一聲,“我身體有些不舒服,先上樓休息了。”

  “那好,等吃午飯的時候我讓人叫你下來。”顧余墨並未挽留,他看了眼石英鐘上的時間,然後轉頭對卷卷笑得溫柔,“今天我親自下廚,你想吃什麼,我做給你吃。”

  末了,他才忽然想起還有其他女人在場,為免她們太過針對卷卷,他又轉而看向沈綠瓷,笑著問:“你也一樣,想吃什麼,盡管跟我說。”

  於是繼良家婦女之後,另外三位的臉色也變得難看起來,雖然顧余墨事後也問了她們喜歡吃什麼,但卻並不打算親手去做,而是吩咐保姆去做。

  等顧余墨進了廚房以後,她們紛紛用冷淡的目光看向卷卷……身邊坐著的沈綠瓷。

  顧余墨,以為你的障眼法能瞞過我們的眼睛嗎!你讓小狐狸精帶個擋箭牌過來,然後先問擋箭牌想吃什麼,分明是想把我們的仇恨吸引到她身上去!然而我們不會上當的!

  沈綠瓷對她們露出勝利者的微笑,將所有人的仇恨吸引到自己身上之後,就開始跟卷卷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話,直到吃過午飯,然後一起上樓休息。

  顧余墨家的別墅有五層高,每一層都有臥房,他本人睡最頂樓,四樓是長發氣質美女,三樓是良家婦女和性感美人,但不是一間房,卷卷選了二樓,跟沈綠瓷一起住,一樓是保姆房。

  關上房門,沈綠瓷靠在門上,看著卷卷的背影說:“你覺得顧余墨這個人怎麼樣?”

  她可忘記自己的歷史使命,她最大的敵人根本不是那四個女人,而是顧余墨這個花花老爺!

  “他?”卷卷回頭,隨口說,“一般般啦。”

  沈綠瓷:“……你具體點。”

  “只是性格溫和一點,其他沒啥特別啊。”卷卷吃完人家做的飯,放下碗就開始翻臉不認人了,“跟大部分有錢帥哥是一樣的啊。”

  沈綠瓷無言以對,她覺得自己搞不好是白來一次,還白白背了一次鍋。

  “可他看起來超愛你。”這句話剛說完,沈綠瓷就覺得有些後悔。

  “謝謝,哥也愛自己……等他能達到我心坎再說吧。”卷卷撓撓臉。

  沈綠瓷啞然半天,忽然問道:“那……你為什麼要來呢?”

  這問題把卷卷給問住了,她想了半天,最後走過去,伸手抱住沈綠瓷的脖子,嘴巴湊到她耳朵邊,悄悄對她說:“我懷疑這裡藏了個殺人凶手。”

  沈綠瓷聞言一愣。

  卷卷本來是不想告訴她這件事的,但是她既然已經攙和進來了,那麼一無所知,就很可能把自己陷入危險境地,於是花了一點時間,跟她說了下現在的情況,但隱瞞了自己的特殊技能,只說顧余墨的貓給自己托了個夢,然後夢裡面的事接連不斷的發生在現實裡。

  “聽起來是不是有點玄乎?”卷卷環著沈綠瓷的脖子,笑著問,“別說你了,我自己都有點不信。”

  沈綠瓷本想附和她一句,但視線透過她的肩膀,看向她背後的窗戶。

  “不過凡事不怕一萬,只怕萬一。”卷卷繼續說,“萬一這事是真的呢?萬一殺人犯真在這屋子裡頭,准備對其他人下手呢?”

  沈綠瓷想要喊,卻發現自己喊不出口,她直直盯著對面的窗戶,冬天太陽落山得早,現在外面天已經全黑了,但有一個比黑夜還要黑的東西,慢慢從窗戶上面爬下來,一縷一縷的,一束一束的,像是女人的頭發。

  “如果沒有,那皆大歡喜。”卷卷還在說,“就算有也沒關系,有我這樣的定海神針在,一個打十個沒有問題!”

  窗戶外面,頭發一縷縷爬下來,接下來就是額頭,額頭下來以後,就是兩只眼睛……有個人頭倒掛在窗口,從外向內,盯著沈綠瓷。

  擁有撕逼八級證書的沈綠瓷,也敵不過這麼恐怖的對手啊!

  她抽了一口涼氣,然後兩眼一閉,暈了過去……

  “嗯?綠綠你怎麼了?”卷卷抱著她,搖了兩下沒搖醒,急忙把人打橫抱起,一路公主抱的送到床上,正要出門找顧余墨要清涼油呢,忽然腳步一頓,站在窗前,面孔緩緩移向窗口的放方向,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盯著窗子上方緩緩爬下來的頭發。

  然後,她一言不發的走到門邊,舉起撐衣杆朝窗口走過去。

  “樓上的神經病!半夜洗什麼假發啊!”她把撐衣杆伸出去,捅捅捅。

  外面那頂假發被她捅的掉了下去,留下一個塑料做的半身模型,卷卷現在房間裡的衣帽間裡也有個一樣的模型,用來戴假發和首飾用的。

  三樓有個陽台,良家婦女站在陽台上,手裡不知是根繩子還是布條,系在半身模型上面,垂掉下來,在卷卷和沈綠瓷窗前晃悠。

  “不好意思啊。”她俯視卷卷,滿臉歉意的笑道,“剛剛洗了一下假發,拿出來晾干一下,想不到會嚇到人,呵呵。”

  “你把腦袋摘下來晾干一下!”卷卷憤怒道,“裡面進水了!”

  把窗戶狠狠關上,順便拉上窗簾,雖然有點不大人道,但卷卷心裡忍不住想:“世上居然有這麼欠揍的人,現在不被殺,以後也會被人套麻袋打死的吧!”

  她走到洗手間內,裡面有干淨的毛巾,隨手拿了一條,放熱水泡軟之後,拿去給沈綠瓷擦了擦臉,擦到一半,沈綠瓷睜開眼睛,漂亮的桃花眼內汪著淚水,跟受了欺負的貓一樣,抓住她的手說:“你快跑……外面有鬼!”

  “嗯,一個討厭鬼。”卷卷一邊給她擦臉,一邊說,“沒事啦!是樓上住的傻逼半夜洗假發,還拿繩子吊下來嚇唬人。”

  聽到是人,沈綠瓷安心了不少,然後冷冷的說:“世上居然有這麼欠揍的人,現在不被殺,以後也會被人套麻袋打死的吧。”

  英雄所見略同,難怪一見如故,繼而睡一床被子。

  晚上兩個人睡一張床,沈綠瓷還有點怕,所以把她抱得很緊,卷卷這個人體溫比較高,半夜被她熱得睡不著覺,大約熬到了兩點,才終於有了一點睡意,剛剛閉上眼睛,卻聽到奇怪的聲音——咚咚。

  卷卷皺皺眉,睜開眼睛,循聲望去。

  窗戶關得很緊,垂著米色窗簾。

  米色窗簾有些透明,月光從外面照進來,映入卷卷的眼簾。

  同時映入她眼簾的,還有另外一樣東西。

  卷卷已經有些睡懵了,看了眼那東西,嘟囔了一聲:“又來了。”

  她繼續閉上眼睛睡覺,睡一半,猛然覺得不對。

  那輪廓不像假發啊!

  反而……像是一雙腳。

  從窗口上面吊下,腳尖磕在窗戶上——咚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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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
發表於 2016-10-6 17:14:37 |只看該作者
  第46章 手指

  卷卷看著空無一物的窗外,直到心情平復下來,才從床上爬下來,走到窗戶邊,拉開窗戶,慢慢伸出頭去,俯視樓下。

  樓下是花園,天太黑了,她花了一點時間才確認下面沒有人。

  又抬頭看了眼樓上,夜深人靜,其他住戶也都靜悄悄的,似乎只有她發神經跑來看個究竟。

  卷卷關上窗戶,爬回床上,繼續摟著沈綠瓷睡覺,因為剛剛出了被窩,進來的時候身體變得有點冷,沈綠瓷睡眼惺忪的睜開眼看了她一眼,然後伸手把她抱在懷裡,兩個人像小貓小狗一樣抱在一起睡覺。

  一覺睡到天亮,兩人起床洗漱之後,面對面坐著,互相扎著辮子。

  辮子扎一半,沈綠瓷的手機先響了一聲,她單手從口袋裡摸出手機,低頭一看,是薩丁的微信,上頭寫:“彙報一下情況。”

  沈綠瓷單手打字回復他:“梳頭呢,沒空,待會說。”

  她把手機調了個靜音,剛要放回口袋,對面也響起手機鈴聲。

  卷卷身體一歪,伸手把正放床頭櫃上充電的手機拿過來,低頭一看,是小刀的微信:“起來了沒?”

  卷卷裝作沒起來,把手機丟掉,繼續給沈綠瓷編辮子。

  兩個人梳了個一樣的頭出門,走到一樓的餐廳裡等吃飯,長餐桌上已經擺放好了皮蛋粥和油條,七個人七副餐具。

  “昨晚睡得還好嗎?”顧余墨的聲音從她們身後傳來,一回頭,穿著白色休閑服的顧余墨笑著走來,為她們二人拉開椅子。

  他不提還好,他一提卷卷就氣不打一處來,認真看著他:“待會我要跟樓上那誰談談人生!”

  顧余墨愣了愣,等聽完卷卷對良家婦女的控訴,忍不住用手指摸了摸額頭,一副懊惱的樣子。

  “她這樣太過分了。”顧余墨說,“我本來以為過了這麼久,她已經稍微改過了,沒想到還是這樣。”

  有八卦!卷卷和沈綠瓷立刻豎起耳朵。

  “……別這樣。”顧余墨看著她們火熱的目光,忍不住苦笑一聲,“背後說人壞話,有違我的原則。”

  之後無論卷卷和沈綠瓷如何嘰嘰喳喳,他就是笑而不答,紳士風度貫徹到底,絕不在背後說任何一位女性的壞話。

  他這麼堅持,卷卷也不好再繼續逼他了,於是轉頭看了眼門外,轉移話題道:“其他人怎麼還不來,這個天氣東西冷得快,再過幾分鐘粥就要涼了。”

  餐廳離廚房很近,顧余墨直接喊道:“周姨,去叫一下她們。”

  保姆停下手頭的動作,上樓去喊人了,之後,樓上陸陸續續下來兩個人,一個是氣質長發美人,衣服穿得很有品味,臉上的妝容也十分精致、另一個是大耳環的性感美女,隨便穿了一件紅色毛衣,包臀裙,一邊打著呵欠,一邊從樓上下來,頭發披在身上,沒怎麼化妝,就掃了兩道腮紅,然後塗著大紅色的口紅。

  顧余墨看了眼她們身後,然後問保姆:“還有兩個人呢?”

  “不知道。”保姆搖搖頭,“她們兩個不在房間裡。”

  顧余墨皺了皺眉:“那你再到處找找……對了,去會客廳看一下,看何小姐是不是在那彈鋼琴。”

  保姆點頭離開,之後顧余墨對在座的人笑道:“好了,你們先吃吧,不要再等了,再等粥就涼了。”

  卷卷本來就不願意跟良家婦女一張桌子上吃飯,於是埋頭苦吃,希望在她回來之前,把桌上能吃的東西都吃光。

  她對面坐的是性感美女,別人都在吃飯,她老人家在拍照,舉著一個手機,把眼前的每個盤子,杯子,筷子,勺子,碗都拍了一遍,然後又來一遍,那一絲不苟的樣子,哪裡是在拍照,根本是在三百六十五度無死角消毒。

  “能好好吃飯嗎?”卷卷被她的閃光燈閃得眼睛都要瞎了。

  “不能。”性感美女握著手機,對她歪頭一笑,胳膊肘不小心撞了身邊的氣質美女一下,對方手裡的調羹應聲落地。

  氣質美女彎腰去撿,目光不經意間掃了眼餐桌下面。

  “啊——”

  一聲慘叫劃破早上的寧靜。

  卷卷噴了一口粥,一邊拿餐巾紙捂著嘴咳嗽,一邊看向氣質美女。

  對方簡直是連滾帶爬的爬離了長餐桌,背貼在牆壁上,面色驚恐的盯著桌子下方,結結巴巴的說:“下面……下面……下面有……”

  恐懼是會傳染的。

  雖然不知道桌子下面是什麼,但是所有人都忍不住站起身,慢慢遠離了這張桌子,然後警惕的盯著餐桌下方。

  這是一張漂亮的紅木長餐桌,上面罩著白色桌布,桌布有點長,迤邐而下,幾乎拖到地板上。

  顧余墨問:“桌子下面有什麼?”

  氣質美女似乎被嚇傻了,雙手捂著臉,不停的搖頭。

  卷卷看了他們一眼,自己趴到地上,抬手掀開了白色桌布。

  雖然心裡已經有了預感,但是真正看到這幅畫面時,她心裡還是一片發涼。

  這是一個似曾相識的,可怕的畫面。

  那個鋼琴彈得很好的女人平靜的躺在桌子下面,雙目緊閉,面色慘白,看起來就像是剛剛盛上桌的一道新鮮祭品。

  在她胸口放著一只餐盤,樣式跟卷卷等人早上用來放油條的陶瓷盤一樣。

  但她的盤子裡放的卻不是油條。

  而是十根浸泡在血水中的手指頭。

  這幅畫面倒映在卷卷的瞳孔內,漸漸與她腦海中的那副畫重合在一起。

  第三幅畫……十根手指繽紛落下。

  慢慢放下桌布,卷卷回過頭,嚴肅的看著顧余墨:“家裡有止血繃帶不?”

  卷卷沒有一眼分辨出活人和屍體的能力,但她心裡琢磨著,切個手指的出血量應該不至於死吧?不管怎樣,先搶救了再說!搶救不過來就算顧余墨的……誰讓這件事因他而起呢……

  顧余墨這個時候也單膝跪地,嫌棄桌布看了一眼,瞳孔一收,急忙將人從桌子底下抱出來,那只放手指的白瓷盤從她胸口滑落,裡面的手指一路滾出來,驚得在場的女士們慘叫不已,跟見了一窩會到處爬的蟑螂一樣,差點就跳桌上去了。

  等人出來以後,卷卷才發現她胸口還插著一把水果刀,因為剛剛手指的視覺衝擊太大了,所以忽略掉了邊上還插著一把刀。

  顧余墨握著她的手,按了一會脈搏,眉宇間漸漸浮上一絲哀傷。

  “報警吧。”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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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
發表於 2016-10-6 17:14:49 |只看該作者
  第47章 穿腸之毒

  報完警,大家一起坐客廳裡不說話。

  知性美女的屍體就擱邊上,上面罩著顧余墨的外套。

  前去尋找良家婦女的保姆到現在都沒回來,卷卷覺得按照恐怖電影的節奏……她怕是永遠回不來了。

  顧余墨顯然也有這樣的憂慮,他給自己的保鏢打了電話,兩名保鏢迅速來到餐廳,他留了一個保護眾女,另一個拿著電棍,跟他一起去找保姆了。

  某種程度上來說,他就像小學班主任一樣,他在的時候,大家都規規矩矩,輕易不開口說話,他一走,就是課間休息時間,反而有很多話可以說,有很多話可以問。

  “你們覺得凶手是誰?”卷卷率先開口,試探眾人的反應。

  “還能是誰,不就是你們樓上住的那個咯。”性感美女冷笑一聲,“那就是個賤人,之前我跟她搭同一班飛機,你猜她怎麼著?她在我水杯裡吐口水,還在我椅子上偷偷放針啊!被我發現以後,還死不認賬,霸占廁所不出來,一個人在裡面邊哭邊打電話,跟顧先生告狀,說是我欺負她!”

  “居然有這樣的事情啊!”卷卷馬上為對方抱不平,“這簡直是壞了一鍋粥的老鼠屎啊!究竟是怎麼蒙混過關,成了顧先生的未婚妻候補的?”

  “誰讓顧先生顧念舊情呢。”性感美女頓時有點泄氣,“那賤人的老爸在出車禍之前,一直在顧家當廚子,顧太太就不用說了,顧先生自己就是吃他做的菜長大的……可那又怎麼樣呢?人又不是顧先生撞死的,憑什麼幫他照顧這個小的?又不是什麼好東西,基金會每年都給她錢,她還能過得這麼窮困潦倒,真不知道錢都花哪裡去了!”

  也不知道是憋氣憋太久,還是她本身就是個話嘮,這一張嘴就再也停不下來,把良家婦女罵了個狗血淋頭。

  卷卷一開始還能認真聽,聽著聽著就開始走神,因為她一開始用中文罵,然後換成方言,現在直接變成了英語,而卷卷,她的英語從來不及格……

  “咳咳。”卷卷強行轉移話題,“對了,之前我就想問了,你的美瞳哪裡買的,有我這個度數的不?”

  性感美女意猶未盡的舔舔嘴,瞥了她一眼:“你多少度啊?”

  卷卷的視力其實很好,不用望遠鏡都能看清樓對面小哥換什麼顏色內褲,但此刻她笑著說:“八百。”

  “噢,你這度數有點高哦。”性感美女看了眼旁邊坐著的氣質美人,“我這款是沒度數的,不知道有沒有你能用的,你問問她吧,她是有度數的。”

  氣質美人聞言抬頭,對卷卷露出禮貌而疏離的笑容。

  卷卷也看著她笑,笑到一半,覺得右手邊沙發一沉,轉頭一看,跳起來:”哇!”

  “哇!”保姆也被她嚇得跳起來。

  “你……”卷卷本來想說你不是已經掛了嗎,話到嘴邊急忙改口,“你沒事啊?”

  “差點被你嚇出事來了。”保姆擦了把冷汗,繼續坐在沙發上,看起來面色有些憂慮,兩條腿還在不斷打抖。

  其他人也以為她已經遇害了,一時半會都不敢跟她搭話,最後還是卷卷問:“人找著了嗎?”

  “找著了。”保姆條件反射的回答,“死了,死酒窖裡了。”

  一群人面面相覷,剛剛還信誓旦旦的說人家是凶手呢,現在人就死了?

  卷卷二話不說,起身朝樓梯走去,沒走兩步,就聽見身後有腳步聲,轉頭一看,發現沈綠瓷追了上來,就在樓梯口等了她一下,等人過來,伸手過去,握住對方伸過來的手,然後一起往樓梯下面走。

  越往下,光線越暗,跟樓上就仿佛兩個世界一樣。

  石砌的牆壁,橙黃色的燈光,長方形的酒窖裡,兩邊放著酒桶,中間是一張酒桌,酒桌邊上坐著一個女人,背對著卷卷和沈綠瓷,上半身趴在桌子上面,手邊放著一只高腳杯,高腳杯內,是沒喝完的半杯葡萄酒。

  顧余墨和保鏢就站在旁邊,注意到卷卷下來了,他急忙阻止:“不要過來!”

  可卷卷已經繞到了對方身旁,看見了對方的臉。

  那真是一張會讓人做噩夢的臉。

  跟知性美人的安詳睡臉不一樣,良家婦女的死相非常猙獰,瞪大的眼睛裡布滿血絲,嘴唇緊緊抿著,黑紅色的血液沿著她的嘴角一路流到桌上,彙成了一小團干涸的血跡。

  沈綠瓷看起來有點受不了啦,她轉過身,抱住卷卷,把頭埋在她脖子邊。

  “都說不要過來了。”顧余墨走過來,抬起一只手,蒙住了卷卷的眼睛。

  卷卷眼前漆黑一片,腦子裡卻出現一張白紙。

  白紙上,一個血紅的輪廓漸漸浮現出來。

  第四幅畫——一個女人喝下穿腸毒藥。

  一只手抱著沈綠瓷,另一只手抓住顧余墨的手,把他的手從自己眼睛上掰下來,卷卷又看了眼良家婦女,然後慢慢轉頭看向顧余墨:“我有話跟你說……單獨說。”

  酒窖裡還有一個品酒房,把門關上以後,就是個獨立的小房間,上面有漂亮的穹頂,四面圍繞著酒架,酒架裡累著一瓶一瓶紅酒。

  顧余墨把人帶品酒房裡,溫聲道:“先說話……還是先抱一下?”

  看起來他有所誤會,以為卷卷在外面不好意思撒嬌示弱。

  然而卷卷並沒像他想像中那樣,撲進他懷裡嚶嚶哭,她表現得非常淡定,簡直就像見慣生死的殯儀館工作人員一樣,平靜的問他:“怎麼?你也怕?”

  顧余墨楞了一下,她這個反應有點不對啊……腦子裡懵了一下,嘴裡不知不覺說出了實話:“老實說,是有點怕……”

  家裡連續死了兩個人,還是兩個認識的人,就算他是個男人,心裡也難免有些毛毛的,尤其是那個凶手似乎還藏在別墅裡……

  “這樣啊……”卷卷沉吟一番,然後上前一步,跟抱沈綠瓷一樣,伸手抱抱他,“那先抱一下吧。”

  顧余墨楞了一下,繼而露出溫柔的笑容,閉上眼睛,任由她抱著自己的腰,而他也輕輕的,珍惜的抱住她。

  穹頂的彩色琉璃上是小天使的圖案,灑下光輝,照耀在他們身上。

  “好了。”幾秒鐘後,卷卷結束了這個安撫的擁抱,滿臉嚴肅的看著他,“冷靜下來沒有?冷靜下來咱們就談正事吧。”

  顧余墨留戀懷中的溫暖,但尊重她的意思,於是輕輕松開手,溫柔的目光看著她,等待她接下來的話。

  “顧先生。”卷卷盯著他,“有人想殺你。”

  顧余墨皺了一下眉:“你繼續說。”

  “事情是這樣的,阿布之前給我拖了個夢。”卷卷拿出之前說服沈綠瓷的那套,對顧余墨說,“夢裡它給我看了五張畫,每一張都對應一起命案,第一張是繩子吊死一只貓,第二張是血泊之中兩枚眼珠,第三張是十根手指繽紛落下,第四張是一個人女人喝下穿腸毒藥,第五張是千刀萬剮容顏不再……現在前面四張都變成現實了,我看第五張也不遠了。”

  這話能說服沈綠瓷,但卻很難說服顧余墨。

  他溫柔笑笑:“這只是個夢罷了。”

  “我可不會拿這種事開玩笑。”卷卷認真看著他,心裡卻覺得很頭疼,每次都是這樣,她明明知道真相,卻拿不出理由說服對方,很多時候只能眼睜睜看著事情發生。

  顧余墨看起來並不大相信這話,但他也不想讓卷卷難堪,想了想,他溫言道:“人的記憶是有偏差的,就好像你小時候喜歡一個紅色的東西,但在你的記憶裡它一直是藍色的,很多心理學著作裡都已經證實過了……像你的夢,有可能並不是在案子發生前做的,而是看到案子後才做的,又或者說你根本沒做過這樣的夢,只是因為案子給你的衝擊太強烈,所以導致你發生了記憶偏差。”

  有理有據!難以反駁!

  要不是卷卷意志堅定,估計都要被他說服了!

  這廝真是一個干傳銷的好苗子啊!

  “好了,我們出去吧。”顧余墨拍了一下卷卷的肩,“算算時間,警察也該來了。”

  卷卷只好跟在他身後,走出門去。

  沈綠瓷在外面走來走去,一見他們出來,立刻指揮身邊的保鏢:“快,拿給他們看!”

  顧余墨楞了一下,不懂為什麼自己才走開了那麼一小會,自己的保鏢就成了別人的保鏢,言聽計從還一臉甘之若飴……

  保鏢捧著一張紙走過來,對他說:“老板,這是剛剛從死人嘴裡找到的。”

  所以上面又是口水,又是血水,似乎之前一直是揉成團含著,所以展開之後皺皺巴巴,有些地方已經看不大清楚了,但大體輪廓還是看得清楚的。

  顧余墨低頭看著他手裡那幅畫。

  紅色的筆,就仿佛是蘸著血勾勒出線條,在上面勾勒出一個栩栩如生的畫面——一個女人喝下穿腸毒藥。

  顧余墨把畫看了很久,然後緩緩轉頭,看向卷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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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0-6 17:15:00 |只看該作者
  第48章 一個騙局

  “……干嘛這麼看著我?”卷卷摸了把臉,“你該不會以為凶手是我吧?”

  “怎麼會呢。”顧余墨錯開話題,看了眼樓上,腳步聲,人聲,嘈嘈雜雜的傳來,他說,“警察來了,我們過去吧。”

  一邊說,卻一邊退後兩步,來到卷卷身旁,湊在她耳邊,低聲囑咐:“……這件事對我說說就好,別告訴其他人。”

  這時候,警察從樓上下來了,目光一瞥,落在他們兩個身上。

  顧余墨微微一笑,在卷卷肩膀上拍了兩下。

  可卷卷一轉頭,卻發現他把那張畫給塞口袋裡了,怎麼回事?他不打算交給警察嗎?

  顧余墨果然沒將那張畫交給警察,他把畫藏口袋裡之後,面色如常的接受警察的詢問,卷卷就在他旁邊接受詢問,眼睛時不時看他一眼,可他一直沒把畫拿出來交給警察。

  卷卷心裡忍不住有點焦躁,他到底想干什麼?

  “不好意思,我去一下洗手間。”顧余墨中途對警察說。

  “不好意思,我也去一下洗手間。”卷卷趕緊追了過去。

  她朝顧余墨追過去,顧余墨不知為何腳步有點快,看起來想要急著去做什麼。

  兩人一前一後上了樓梯,來到洗手間外面,顧余墨聽到她的腳步聲,回過頭來,對她笑了笑。

  卷卷也對他笑了笑,心想為了祖國為了人民為了社會安定,她就是蒙冤一次當回變態又如何!待會她就跟著他一起進去!要是他敢當她面毀滅證據,她就撲過去一招抓鳥龍爪手……就算污了這冰清玉潔的手!也一定要把證據搶救下來!

  可她暫時沒這機會了。

  因為一聲慘叫從洗手間內傳出,緊接著一個女人跌跌撞撞的衝出來,撲進顧余墨懷裡。

  “好痛!”她右手捂著臉,發著抖說,“我的臉好痛啊!”

  卷卷走過去,透過她的指縫看著她的右臉,像被燙過一樣,紅得異常,但是沒有起水泡。

  這畫面讓她忍不住想起第五幅畫,千刀萬剮容顏不再。

  而第五幅畫出現了,第六幅畫還會遠嗎?

  “出什麼事了?”一個慵懶的聲音從不遠處響起,三人循聲望去,兩枚金色大耳環隨著主人的步伐搖來晃去,塗著大紅色口紅的性感美女不緊不慢的從客廳方向走來,目光落到氣質美人身上,不屑的撇撇嘴,露出一個嘲諷的笑容。

  第六幅畫上,勝利者掩唇而笑。

  氣質美人的慘叫聲驚動了警察,很快,警察就趕了過來,有人詢問發生了什麼事,氣質美人邊哭邊說,“我本來想去洗手間補個妝,但不知道怎麼回事,米分底液一塗臉上,臉就疼得不得了……”

  警察對視一眼,其中一個走進洗手間,拿著一個米分底液瓶子出來,對她說:“我們先拿去化驗一下。”

  氣質美人點點頭,然後讓顧余墨扶著,回到客廳裡坐下。

  卷卷挨著她坐下,眼睛一直盯著她的臉看,過了一會,笑著對她說:“你的運氣真好。”

  氣質美人聞言一愣,轉頭看著她。

  “同樣都是遭遇意外,另外兩個人命都沒了,但你只是傷了臉。”卷卷笑道。

  沈綠瓷正好走過來,聽了她的話,往氣質美人臉上掃了一眼,然後淡淡道:“什麼傷?不過是護膚品過敏罷了。”

  氣質美人仍舊捂著右臉,與其說是捂著傷口,但不如說是在遮掩什麼,她對兩人說:“我以前一直用這個牌子,今天還是第一次出現這種反應。”

  卷卷哦了一聲,然後不再關注她,拉著沈綠瓷討論化妝品去了。卷卷對這行不大熟悉,但是沈綠瓷卻相當在行,跟她推薦了幾個牌子貨,順便又說了說過敏會是什麼反應。

  輕則發癢,緊繃,刺痛,異常發紅,嚴重的紅腫,反復長紅疹子紅斑。

  氣質美人這只能算是最輕微的反應。

  這不是很奇怪嗎?

  從阿布,喬喬,到後來的知性美人,良家婦女,他們出事時完全不打折扣,畫裡怎麼畫,他們就怎麼死,再不濟也是生生挖出眼珠子,沒像氣質美人這樣的,簡直是本人與畫像嚴重不符,完全可以打12315投訴了。

  為什麼其他人就非死不可,輪到她就輕輕放過?

  卷卷盯著她看了一會,目光緩緩移向另一邊,落地窗前,顧余墨側身而立,避開眾人,不知道在給誰打電話,那張畫依舊藏他口袋裡,即不交給警察,也不想辦法毀屍滅跡,不知道他想干什麼,姑且靜觀其變。

  正思索間,警察從樓上下來了,目光往眾人身上一掃,手裡舉著一本筆記本,朗聲問道:“這本子是誰的?”

  包括卷卷在內,客廳內所有人都朝他手裡的本子看去。

  筆記本翻開到第一頁,上面用紅筆勾勒出線條,畫著一只吊死的貓。

  客廳裡靜悄悄的,沒人說話,更沒人上前認領。

  手機鈴聲響起,他抬手接了電話,一邊聽,眼睛一邊盯著客廳裡的人瞧,目光又明亮,又銳利,放下手機時,他開口道:“剛剛醫院來的消息……虞莎莎是哪位?”

  性感美女抬眼看著他:“是我。”

  “之前被挖了眼睛的那位喬女士已經醒了。”警察盯著她道,“她告訴警方,她是被人從背後襲擊的,凶手用注射性藥物致她昏迷,之後在車上挖了她的眼睛,眼睛被挖的時候,她疼得醒過來了一陣子,也因此聞到了凶手味道的香水味……”

  性感美女聽到這裡,呵呵一笑打斷他,一邊玩著自己的右耳耳環,一邊說:“你想說什麼?就因為凶手跟我用了一樣的香水,所以我就是凶手?”

  “她手裡還有一枚耳環,是她在後車座裡摸到之後,拼命藏起來的。”警察看著虞莎莎的耳朵,“說起來,你這兩個耳環,款式有點不一樣啊……”

  “這種大路貨到處都是吧!”性感美女氣衝衝的喊。

  “可這畫怎麼說呢?”警察朝她揚了揚手裡的筆記本,“這本子是從你房間搜出來的,根本就是個死亡預告,幾個人的死法全在上頭了,你還狡辯什麼?”

  “你當我是傻逼啊!”性感美女氣得渾身發抖,“如果我真的是凶手的話,我為什麼要畫這玩意?畫完還不丟掉,就為了被你們找到,變成罪證啊?”

  卷卷聞言一愣。

  一道光線閃過她的腦海,就像一條長線將零散的珠子串聯起來。

  她之前一直覺得奇怪,如果凶手換成她的話,殺人不過捅三刀,哪用得著這麼麻煩,提前畫好畫,然後嚴格按照畫裡的順序,一個一個殺下來,與其說是為了殺人,倒不如倒過來想……

  凶手,並不是按照畫的順序來殺人。

  而是想要通過殺人,來讓那本筆記本變成殺人日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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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0-6 17:15:12 |只看該作者
  第49章 贗品

  虞莎莎跟警察還在爭吵,這警察不知道是脾氣不好還是故意的,開口就把人當犯人審,他問:“命案發生時間是晚上一點到兩點之間,這段時間你在哪裡?在做什麼?”

  “我剛從美國回來,時差還沒倒過來,昨天晚上睡不著,凌晨一點到四點之間,我都在三樓走廊上看掛畫。”虞莎莎解釋道。

  “兩名死者,一個住你樓上,一個跟你住同一層樓,她們出來的時候,你看見了嗎?”警察問,“還有,什麼掛畫能讓你連續看上幾個小時,又不是電視劇。”

  “我是個藝術家,別說是幾個小時了,在盧浮宮我可以幾天不出來。”虞莎莎用看無知凡人的眼神看著他,“陳琴我沒看見,跟我一層樓的賤人我看見了,一點多鐘的時候,她下樓去了,我問她要去干嘛,她說她想睡不著,想喝點酒。”

  所以知性美人是在一點之前下的樓,良家婦女則是一點左右。

  警察又問,“之後她沒回來,你就沒起疑心嗎?”

  “誰知道她會死啊,我還以為她喝醉了,直接在酒窖裡睡過去了呢!”虞莎莎有些急了,她左右四顧,然後指著卷卷和沈綠瓷說,“總而言之三樓以上這段時間都沒人走動,二樓就不一定了,你不要一個勁問我,你問問她們做了什麼啊!”

  卷卷看了她一眼,然後說:“我們在房間裡睡覺。”

  不等其他人開口,她接著說:“然後凌晨兩點左右,我在窗戶外面看見了一雙腳。”

  有些膽小一點的人,聞言倒抽一口涼氣,但也有人懷疑的看著她:“你這是睡糊塗了吧?”

  卷卷對他們搖搖頭。

  “在這之前,我樓上的那位跟我開了個玩笑,她拿一個半身像倒吊在我窗戶外面,把我嚇了一跳,後來看見那雙腳的時候,我就以為跟先前一樣,是有人從樓上吊下來。”卷卷說道,“但後來仔細想想,我覺得我是被誤導了,也許窗戶外面那個人,她並不是想下去……而是想上來。”

  警察楞了一下,不用人說,分別去了幾個人,往樓上和院子裡查看痕跡。

  “顧先生。”卷卷看向顧余墨,“之前你跟我說過,人的記憶是有偏差的,只要一點點誤導,就能在腦子裡形成錯誤的記憶,而且自己還深信不疑。”

  顧余墨隔著鋼琴看向她,手裡握著手機,笑著說:“不錯。”

  “那可不可能,喬喬也受了誤導呢?”卷卷問,“你看,她的眼睛被挖掉了,沒辦法辨認凶手的臉,只能記住對方身上的香水味……凶手既然怕被她看到臉,為什麼還要用她熟悉的香水味?”

  “失去視覺之後,就只能依靠嗅覺。”顧余墨笑道,“嗅覺被誤導之後,再加上凶手特意放在後車座的耳環,一段錯誤的記憶在她腦袋裡成型了。”

  “還有這些畫。”卷卷看向警察手裡拿著的那本筆記本,“這些畫,真的殺人預告嗎?”

  從正面來看,這是一件很不合理的事情,為什麼要偷走並且殺死顧余墨的貓,為什麼要挖人眼睛,為什麼要殺人……而且還殺出了行為藝術,每個人都死得跟畫似的。但如果反過來看,卻有了另外一個解釋。

  “也許凶手並不是要按照畫的順序來殺人。”卷卷說,“而是想讓死人的順序來對應畫,從而誤導我們,讓我們以為世界上真有一本殺人日記……你說對不對?”

  她轉頭,看著身旁坐著的氣質美人。

  氣質美人安靜的坐在沙發上,右手依舊捂著臉。

  “這可真奇怪。”卷卷歪著腦袋看她,“如果按照筆記本上畫的,你現在應該已經被千刀萬剮毀容了才對,可你只是化妝品過敏而已……你說凶手是不是突然良心發現?對別人心狠手辣,輪到你的時候就輕輕放過。”

  氣質美人氣定神閑的笑道:“都是你的猜測,你又沒有證據。”

  “長官!”警察從樓上下來,一邊走近,一邊說,“線索找到了,四樓有攀爬過的痕跡。”

  氣質美人放在腿上的手緊緊握了一下,繼續笑道:“那又怎樣?要說證據的話,那本筆記本不是你們從虞莎莎房間裡找到的嗎?比起什麼攀爬的痕跡,那才是鐵證不是嗎?”

  虞莎莎這個時候也已經反應過來了,她衝過來扯住對方的領子,揚手就要打她耳光,嘴裡大罵道:“安娜!都這個時候了,你還想誣賴我!是你殺的人,是你!你殺完人想回臥室,但我一直在三樓看掛畫,你回不去,所以才爬樓上去的對不對?”

  “你說是就是嗎?”安娜譏諷一笑,“攀爬的痕跡可以是我的,也可以是別人的,反正那個誰說了,她只看見了一雙腳,又沒看見人的臉。但筆記本上的畫可造不了假,是不是你這個大畫家畫的,驗驗就知道了啊!”

  虞莎莎的臉色很難看。

  越是成熟厲害的藝術家,創作出來的作品越是個性鮮明。

  外行人或許看不出區別,但是內行人看來,那筆記本上的畫多半就是她畫的,跟她在畫廊裡展示的幾幅畫是一樣的風格,一樣的筆法。

  安娜瞅著她,微笑起來。

  “我如果沒猜錯的話,那些畫是你偽造的吧。”

  笑容僵在她臉上,她慢慢轉過頭,看向鋼琴背後的顧余墨。

  鋼琴上放著一張血跡斑斑的畫,上面壓著他的手機,他靠在鋼琴上,對安娜淡淡道:“我剛剛已經拍照給一個老朋友看了,他是書畫鑒定方面的權威,現在正在來的路上,相信他會給我們一個准確的答案。”

  “你懷疑我?”安娜朝他微笑,笑容又悲哀又憤怒。

  顧余墨淡淡一笑,“你所謂的古董生意,其實是贗畫制造生意,不是嗎?”

  安娜沉默不語。

  警察朝她走過來,她卻一把將虞莎莎推向他們,然後從口袋裡掏出一管口紅,單手旋開,轉出一截小刀,橫在沈綠瓷脖子上。

  “別過來。”她看著眾人,“不然我殺了她。”

  眾人頓時不敢動,顧余墨急忙勸道:“你別衝動。”

  “是你逼我的。”安娜凄涼笑道,“我要死,也要帶著你最愛的女人一起死。”

  “你搞錯了!”卷卷急忙朝她喊,“顧先生最愛的人是我啊!你抓錯人了,我現在就過去交換人質!”

  顧先生剛點頭又搖頭,雙手死死抓住她的肩膀:“你不能過去!”

  安娜用看神經病的眼神看著他們,小刀緊緊抵在沈綠瓷脖子上,冷笑道:“你們以為這麼拙劣的一出戲,能夠騙過我的眼睛?”

  “不!”卷卷就差掏出心來證明自己了,“我沒有演戲啊!我真的是顧先生最愛的女人!”

  顧余墨這個時候反而什麼都不說了,雙手按著她的肩膀,眼睛卻看向沈綠瓷的方向,眉頭深深蹙起,似乎內心擔憂不已。這個舉動有點卑鄙,他自己都唾棄自己,但是他真的寧可事後被卷卷責罵唾棄,也不願意她落進對方手裡。

  “你果然愛的是她。”安娜笑了起來,然後挾持沈綠瓷,朝門口退了出去。

  不知道是因為太過緊張,還是小刀太過鋒利,刀子在沈綠瓷脖子上刺出了一個血點,鮮血沿著刀尖流下來,從沈綠瓷的脖子一路流進領子裡,紅的觸目驚心。

  沈綠瓷抿著嘴,不喊疼,也不喊救命,直接默認自己就是顧余墨的愛人,但是眼睛卻沒看向他,而是看向卷卷,大大的眼睛裡,漸漸汪滿淚水,像只可憐的小貓。

  反手打開門,安娜押著沈綠瓷衝了出去,卷卷瞬間跟熊瞎子下山一樣,化作一道黑旋風朝她們衝了過去,連接受過體能訓練的警察都沒她跑得快,有一個忍不住驚嘆:“這尼瑪是練過的吧?”

  然而兩條腿哪裡跑得過四個輪子,門外停著幾輛警車,安娜逼其中一個下車,然後自己同沈綠瓷上了車,一踩油門,衝了出去。

  卷卷也想搶車,但是人剛上去,就被一警察給扯下來了,然後站在外面,眼睜睜看著一堆警車絕塵而去,一路發出尖利的鳴叫聲。

  “顧先生!”她跳腳,“你的車呢?”

  “我馬上開過來!”顧余墨急忙回去拿車鑰匙,看著他的背影,卷卷覺得自己要瘋,等他把車鑰匙找來,她估計得開微博詢問好友們,有沒有看到一隊狂奔中的警車了!

  就在她快抓狂的時候,身旁忽然傳來一聲車喇叭聲,她轉頭,看見路虎的車窗落下來,小刀胳膊肘放在車窗上,嘴角向上一撇,頗顯痞氣的笑道:“小妞,搭車不?”

  卷卷沒空問他為什麼會在這裡,飛速拉開車門,上了車。

  “快追前面的警車。”她坐在副駕駛,匆匆指揮道。

  “行。”小刀一踩油門,路虎發出一聲咆哮,追了上去。

  路越跑越偏僻,沿途還有不少轉彎的電線杆,以及倒在路邊呻吟不已的路人,卷卷看得心驚肉跳,遠遠看著前方車隊裡冒起的黑煙,她忍不住喃喃道:“安娜是不是不想活了?”

  “難說。”小刀淡淡道,“不過像這種窮途末路,最後選擇一死了之的人,我見過太多了。”

  卷卷聽完,忍不住噴淚,哇哇哭起來:“綠綠,我的綠綠啊……”

  小刀嘴角抽搐一下,這次多久,就綠綠綠綠的喊上了,兩個人在一起樂不思蜀,連他電話都不接!

  卷卷在他邊上嚎啕,哭得樣子絕對算不上好看,如果換個人,小刀估計能立刻踩剎車,然後拉開車門,對她冷冷道:“下去。”

  下一秒,他一踩剎車,在放雜物的儲物箱裡翻了包紙巾出來,抽了一張,一臉嫌棄的擦她臉:“人死不能復生,你別哭了啊。”

  “閉上你的烏鴉嘴!”卷卷轉過臉,朝他怒吼,“開車!”

  如果換個人,剛當面這麼吼他,小刀估計自己能立刻把車速飆到最高,然後打開車門,把丫從車上踢下去……

  可就在他要發火的時候,她突然抱住他的胳膊,臉靠在他胳膊上嗚嗚哭。

  就這麼一瞬間,小刀忽然覺得,別說是車了,就算這是一輛行駛中的火車,她打開車門,用這張臉哭著讓他跳,他估計也會毫不猶豫的跳下去。

  “……別哭了。”他猶豫了一下,忽然伸手抱住她,對她說,“我去救沈綠瓷,還不行嗎?”

  “怎麼救啊?”卷卷抽泣道,“我們又追不上,追上了估計也來不及了,嗚嗚……她那麼手無縛雞之力,打又打不贏,跳車肯定也不敢跳,說不定那個殺人犯怕她反抗,已經把她給打暈了……嗯?打暈?”

  卷卷楞了一下,忽然抱著小刀的胳膊喊:“哪裡有打印店,或者照相館也行,快帶我去!”

  顧余墨家的地段很好,四通發達,各種商店應有盡有,小刀又開著車,很快就在路邊找到一家照相館,卷卷拿出自己跟沈綠瓷的合照,讓老板迅速給打印了幾張照片出來。

  照片到手,她才忽然想起什麼,扭頭看向小刀。

  小刀抽了口煙,然後把煙一丟,伸手拉開車門,把她往裡面一塞。

  “睡吧。”他坐到她身邊,關上車門,淡淡道,“你去救沈綠瓷,我來救你。”

  他這句話包含了太多意思,讓卷卷心跳如鼓,不知道該做出什麼樣的回應。

  但現在,最緊要的事情是救沈綠瓷。

  於是她深吸一口氣,換了幾個方向,換了幾個姿勢,最後側躺在小刀腿上,腦袋枕著沈綠瓷的照片,閉上眼睛。

  一分鐘後。

  卷卷:“刀哥,我睡不著,給我來一下狠的。”

  小刀:“ok。”

  一記手刀劈在她脖子上,卷卷頓時兩眼一黑,暈了過去。

  再次睜開眼時,身體搖來晃去,車子動蕩不安,警車的鳴叫聲在四面八方響起,安娜就坐在她身邊,手按在方向盤上,兩眼發紅,面色猙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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