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知曉 -【天才魔妃我要了】《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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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卷 君無恨 345

    店長端出一杯水果冰激凌給她，海藍眸光一亮，這做法和現代的冰激凌差很多，形狀也不是很美，但海藍卻是非常的開心。

    她來西川大陸，一直到第三位面，從來沒吃過冰激凌。

    「店長，你真是無所不能的。」海藍一邊吃，一邊讚美，店長微笑，道了聲喜歡就好，海藍又蹦出一句話，「店長的貪婪和全才是成正比的。」

    店長也不介意，莞爾輕笑。

    海藍舀了一口問軒轅，「吃嗎？」

    軒轅搖頭，她嚴肅教育，「軒轅，正是你不吃東西，你才這麼瘦。」

    軒轅聰明地選擇緘默，不和主人辯解，主兵器是不需要吃什麼的。

    「葉姑娘，你要找誰的靈魂？」

    「我的。」

    店長哦了一聲，並無訝異，彷彿她尋找自己的魂魄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他再推了推眼鏡，說道：「流亡界沒有這種地方。」

    「你說過了。」

    海藍歎息，她這一魂三魄莫非要等到好心人主動歸還？可誰會好心的歸還給她？

    「葉姑娘，你缺了一魂三魄，既然還有二魂三魄，何不試著用自己的這二魂三魄去召喚其餘的魂魄？」店長說道，魂魄之間的感知力很強，每一個魂魄都迫切地需要完整。且魂魄都有召喚能力，一定能感知其餘的魂魄去處。

    「店長，我都試過召喚了，全部沒用。」海藍說道，「三界和流亡界，都沒有，本來我還希望流亡界能有一點希望呢，結果還是沒有。」

    找不到一魂三魄，她的女神力量就回不了。

    這一點她很吃虧。

    實力受限。

    軒轅的禁忌解放前提條件是，她的魂魄必須完整，否則她不能釋放軒轅劍的禁忌解放，這也是棘手一事，禁忌解放的威力比巔峰解放高出一倍，若是不能釋放，若她和裡亞，月之女神對戰，她會處於劣勢。

    其餘的上級神和下級神她不擔心，除了金日、問天、霓裳和晴天，還有不露面的主神，她的巔峰解放已是他們的禁忌解放。最擔心是遇上月神、霓裳和裡亞，她完全處於不利之位。

    女神的力量和主兵器是一樣強大的，她沒有女神的力量，若是月神來攻擊她，她等同是以一對二，可想而知，勝負無懸念。

    所以她目前迫切地想要她的一魂三魄。

    「既然召喚沒有，有兩種可能，一，你的一魂三魄已被粉碎，二，你的一魂三魄被別人佔有。」店長指出她的盲區。

    「損毀的可能性不大，因為我是……」海藍頓了頓，她是上級神，魂魄的損毀除了自己，只有創世神裡亞能損毀，這可能性不大。「你說被人佔有？你是說，世上還有另外一個我？」

    她的魂魄分裂成兩個人？

    這不可能吧！

    前所未聞。

    店長淡淡問：「想要知道情報？」

    「廢話！」

    他緩慢地伸手，意思很明顯，海藍怒，他的貪婪和能力果然是成正比的，要不要這麼貪啊，說個事也要收費，果然如店長說的，這裡什麼都不是免費的。

    「你先說，我怎麼知道你的情報准不准。」情報生意都是要收了情報才給錢呢。

    店長也很明白規矩，說道：「我是聽說過還有一種隱藏魂魄的法子，只是聽說，信其有，不信則無。若正好有人缺失了魂魄，而又得到你的魂魄，那麼你的魂魄就會被人所用……」

    「扯談，不同的魂魄怎麼可能容在一起。」海藍飛快地打算他的話。

    店長推了推眼鏡，這是他的標誌性動作，鏡片後冷芒一閃，平平板板說，「我還沒說完。」

    「……繼續！」迫於店長淫威，海藍能屈能伸。

    「一個身體用兩個魂魄的確違反天地法則，然而，凡事總有特例，若是兩個魂魄原本的身體有血緣關係，通過聚魂石，可以凝聚其中一人的魂魄，為另一人所用。兩個魂魄共享一個身體，保證這個身體不滅。」店長說道，「我聽說過一對姐妹就曾用過此法，姐姐的身體被損毀，兩姐妹共用一個妹妹的身體，白天是姐姐，晚上是妹妹。」

    海藍，「……」

    她從來就沒聽說過此事。

    她當女神這麼多年，從未聽說有這樣的事情，怎麼可能呢？「店長，你確定這是真的？我從未聽說過。」

    「這是上古禁忌法術，別說你沒聽說，創世神和魔祖也未必知道。」店長冷艷一笑，紫發一揚，更是各種美麗昏眩，她立刻想到阿寶。這姿勢有幾分輕蔑和高傲，禁忌法術，既然是裡亞和君無恨都不知道的事情，你又是怎麼知道的？

    「什麼叫禁忌法術？」

    店長抿唇，「收費加倍。」

    海藍咬牙，「好！」

    店長說道：「自己是不能施加這樣的法術，所以必須會有第三人為她們施法，這種法術叫禁忌法術，施法者和受罰者會失去千年自由，被囚禁於冥界的地獄深淵，熬過這千年，兩人都會平安無事，熬不過，一起魂飛魄散。這種禁忌法術是當初三界都禁用的法術。千萬年不再有人提起，漸漸也淡忘了。你召喚不出魂魄，又確定沒有損毀，那麼唯一的解釋就是魂魄被誰所用，你若想知道，去冥界的地獄深淵看一看就知道。如果你和冥王關係不錯的話，你可以去問問冥王，這地獄深淵千年來可否囚過人。」

    海藍沉了臉，認真思考這種可能性，轉而哂笑，「可是，我只有一名哥哥，他不會用我的魂魄。」

    「你怎麼知道，你就只有一位親人呢？」

    海藍再一次凝眉，店長這話是什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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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卷 君無恨 346

    店長的話說得極其深奧，她一知半解，其實懵懂，然，相比於過去毫無頭緒，此刻她是感激店長的，起碼她有了方向。

    冥界的地獄深淵，或許那裡有她要的答案。

    「店長好像對三界之事很瞭解。」她試著問了他好些比較禁忌的事，他都曉得，一般說來，流亡者世界和三界是完全獨立的，信息並不相通，她當女神千萬年，從未踏足流亡者世界。

    此三界看似存在一個世界中，卻又完全獨立。

    流亡者世界的人對三界也該不熟悉，店長卻是例外，且他又不遮遮藏藏，看似深藏不漏，但言語上卻沒有給人很孤傲算計的感覺，反而坦坦蕩蕩，有一種內斂的鋒芒。

    流亡者世界最早的人，他實力該不小。

    「略知一二。」店長微笑道，瀟灑轉身，正要離去，海藍喚著他，「我可否和店長再打聽一件事。」

    「只要姑娘付得起代價，多幾件又何妨？」

    海藍深知他性子，索性把空間戒指從幾樣寶物都拿出來，擺放在他面前，任其選擇，店長也不客氣，索取了方才情報的報酬。

    「葉姑娘打聽何事？」

    「我在人界的時候，有一名師父，她是靈魂，一直住在我的意識裡，可人界的我已死，如今在第三世界，我卻找不到她，諸如此況，我該去哪兒找她？」海藍問。

    從她醒來，煩心於怎麼拿到誅神劍，又被神界追殺，接著為君無恨擋天雷之刑，等她想起踏月，她已找不到，踏月是住在她的意識裡，她死了，踏月是不是無處可歸？

    又或許，她去了冥界，死亡的亡魂都會在冥界。

    「靈魂啊。」店長沉吟，「是人類的話，你死了，她便無處藏身，應該被冥界的魔靈帶回冥界。」

    「她不是人類，雖然她沒和我說過。」

    店長手指在他面前的四塊寶物上撫摸而過，不經意笑問：「叫什麼名字？」

    「踏月！」

    店長的手指失了準頭，突然按住其中一枚龍珠上，動也不動，此般怪異的舉動並不算太明顯，海藍也沒在意，店長突然抬起頭來。

    她只見他的鏡片好似閃過一抹白光，「你說她叫什麼？」

    「踏月！」

    「長什麼樣子？」店長又問，不知是否她的錯覺，總覺得店長的聲音有一抹緊繃，他卻極力壓抑，沒讓誰聽出來，他臉上的表情也平靜得如三月的湖水。

    海藍把踏月的樣子描述了一遍，鑒於踏月極少說自己的事，又有一部分記憶失去，店長再問其他，海藍卻全然不知了。

    「我該去哪兒找她？」

    店長低著頭，神色寧靜，似在思考什麼，海藍叫了幾聲，他才回過神來，起身，道：「多謝。」

    海藍還沒弄明白他說什麼，店長瀟灑轉身，揚長而去。

    接下來兩天，她沒見到店長身影，幸好旅店供給一應俱全，廚房有食物可以弄吃的，但店長消失不見的事在旅店引起軒然大波。

    據住在旅店幾百年的強者說道，從未見過店長離開踏月旅店半天。

    海藍差點沒被點心噎死，踏月旅店？

    「這叫踏月旅店？」

    「你沒看到外面的牌匾嗎？」眾人驚奇。

    海藍一溜煙跑出旅店外，飄上半空，旅店的頂端的確掛著一塊金色的牌匾，踏月旅店，牌匾掛在最上頭，諸位強者來來去去都是飛行代步，顯而易見，海藍卻一直走路，極少飛行，所以幾天來都沒看見這塊牌匾。

    她想到店長的怪異之處，那天離開匆忙，還鄭重說謝謝，也沒有拿走報酬，他顯然不對勁，莫非踏月和他有什麼不清不白的關係？

    她問軒轅，藍發少年微笑說道：「主人，你當前第一要務是去冥界的地獄深淵找你的一魂三魄。」

    「乖，現在就去。」她本來就打算今天去的，軒轅化身為寶劍，海藍御劍而飛，很快便出了流亡界，踏月的事，等回來再說。

    冤家，一向是路窄的，這一點海藍一直深有體會。

    所以，她出了流亡界就遇上君無恨。

    第三世界的地理位置是這樣的，神界在東，魔界在北，冥界在西，流亡者世界在南，三界彼此之間都有斷空之處，而三界一起的斷空處是雷刑台和奇摩山一帶。這一帶在東、北、西的夾心處，是最危險地帶。海藍從流亡界出來，想去冥界很簡單，她只要穿過流亡者和冥界的穿界門就好。她去神界也只要穿過流亡界和神界之間的穿界門就好，可她要去魔界，就先要穿過三界夾心處最危險的斷空層，才能到穿界門。這一處流亡界的強者多半不會涉足，極是危險。

    神魔是依仗自己的防禦力才能勉強穿過這一處危險之處。

    換句話說，她和君無恨想要見面的機會不大，除非某一方主動去找，且要穿過雷刑台和奇摩山一帶，所以見到君無恨，她很意外。

    他人在流亡界外，腳踏誅神劍，黑衫，金髮，藍眸，說不出的霸道絕麗，她出流亡界的時候看見他和誅神劍在流亡界外圍不斷地飄蕩，那是一種無目的的飄蕩。

    他來這裡做什麼？

    神魔冥三界的人從不來流亡界的，何況他一堂堂的魔祖。

    他是來找她的，海藍深知，但這個念頭很快就被她拍回腦海深處，她假裝不知便好，那日已把話說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不可否認，見得到君無恨那一刻，海藍還是很心酸的，世間就有這麼一種矛盾的感情，分明不想見，卻又很想見，見了面，故作冷漠，無動於衷，不見面，卻又相思成災，夜不成眠。他進，她退，反反覆覆，百轉千回，不知何時才是光明。

    她總算明白，相見不如不見，原來是這般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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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卷 君無恨 347

    每位懵懂少女初戀時都曾彷徨、忐忑、衝動、曖昧、羞澀、慌亂……那種情竇初開後不管是正面、負面的心情都能稱為美麗心情。她曾有過，人界戀上鳳非離，她有過這樣的心情，少女懵懂的心，為他怦然而動，雖說不知是因前世的熟稔和深戀，還是為了單純的鳳非離，戀上便是戀上了。

    如今，心知兩人之間隔著千山萬水，相愛難守，當初懵懂初戀的怦然而動成了心底最深的苦澀和遺憾，不見思念，見卻想逃。

    情字傷人，一生煩憂。

    她過去的傲氣，勇氣，恢復前世今生的記憶後，又去了哪裡？

    「你要去哪兒？」她一語不發，連招呼都不打便要走，君無恨御劍而來，擋在她面前，出手攔下她，金色的長髮在她眼前飄過，耀眼奪目。

    「冥界！」海藍看他，也不隱瞞，「君無恨，你又在這裡做什麼？」

    「明知故問。」他咬牙看她，突然伸手抓住她，扣在懷裡，男子目光陰鷙，「海藍，你就這麼絕情？寧願待在流亡界這鬼地方也不願去魔界？」

    「君無恨，你能不能，別這麼幼稚，你明知道，魔界容不下我。」海藍也不掙脫他的懷抱，語氣無奈，「你捨棄的下魔界所有人？」

    他沉默，海藍輕輕推開他，「別傻了，這就是我們的宿命。」

    「宿命？我不信宿命，即便是宿命，你我永世相伴，這才是宿命。」

    「不，這是奢望。」

    君無恨搖搖頭，輕輕一笑，「只要我滅了神界，這一切就不是奢望。」

    他的手溫柔地撫上她的臉，她的髮絲，那是她少見的溫柔，可她卻在他眼中看見一種酷寒，不顧生死，不顧輪迴，不顧天地法則的酷寒。

    她深知，他很認真，他是真想滅了神界。

    暴力，是唯一的強勢征服。

    不管是人界，神界，魔界，冥界，都是如此。

    可她卻不想。

    她害怕這樣的君無恨。

    「無恨，當初你讓阿寶送我到二十一世紀，又為什麼，你記得嗎？」海藍問她，其實她第十世轉世有點特殊，海凡、海言、裡亞都轉世後，她才轉世。

    那時候裡亞已設定了軌跡，讓她轉世到羅蘭帝國，她的命運也寫好了，自幼和裡亞青梅竹馬，一起歷練，她一生都不會遇見君無恨，直到重歸神位，且會把君無恨的記憶忘得一乾二淨，裡亞做得到。

    她還在六道輪迴時，君無恨避免這樣的事情發生，他把她的魂魄和其中一名女子的魂魄交換了，她去了二十一世紀，而另外一名女子，去了葉家。原本他只想把她送到葉家，可又怕海言傷害她，且他要投生在鳳家，一想到裡亞的詛咒。他深知自己若是自幼和她相識，定也會逃避不了愛她的命運，索性把她送到二十一世紀。

    可海藍又必須經由西川大陸修煉，晉級，才能得到實力，回歸神位，所以他設定讓她13歲回來，為了抵抗裡亞的詛咒，他也給自己下了一個情咒，讓他愛上霓裳，如此一來，海藍13歲回來，他該愛上霓裳，並和她沒關係，她可以繼續歷練，其餘事等回歸後再商議。

    可沒想到，人算不如天算。

    他的情劫自己能夠衝破，無形中早就對自己沒了限制，他還是愛上海藍。

    當初送她去二十一世紀，只是為了避免最後又會愛上她，這是他的初衷，可如今，他卻忘得一乾二淨。

    「我是忘記了。」君無恨承認，他凝著海藍的臉，如海洋般的湛藍色目光中有一抹深深的眷戀，是他最刻骨的眷戀。

    海藍，縱然我把你送得再遠，終究還是功虧一簣。

    前世牽絆太深，刻骨銘心，她回眸一笑，已喚醒他愛她的本能。

    他寧負天下，永不負她。

    執念也好，眷戀也罷，他要海藍，誰若阻攔，他遇神誅神。

    「是，我想你也忘記了，不如我們都回到原本的初衷。」海藍無奈道，要忍住多少心痛，她才能說出這些平靜的話，「為何相愛定要相守，我知你過得好，你也知道我過得好，不行嗎？你愛一朵花，為何非要摘下它，讓它盛放枝頭不好嗎？」

    「沒有你，我過得不好。」君無恨深深看著她，怎麼可能會好，怎麼可能？

    她啞然失聲。

    是啊，沒有他，她過得也不好，可她又能怎麼辦？又能怎麼辦？

    「無恨，別這樣。」

    「滅了神界，就沒人阻攔我們。」君無恨陰狠道。

    海藍微慍，「你若滅了神界，我和神界共消亡。」

    他大怒，大慟，捏著她的下巴，目光血紅，「你竟敢拿死亡來威脅我？」

    「殺戮，只會添加仇恨。」海藍忽略下巴的劇痛，輕聲道：「萬物守恆，沒了神界，魔界、冥界始終有一天也會消亡，我生是神界的人，死是神界的鬼。」

    海藍的固執，超乎他的想像。

    他倏地呵呵地笑起來，鬆開海藍，一把摟住她，把頭埋在她的脖頸中，他對她，當真又愛又恨，「海藍，為何你就不能換一種表達方式，分明是關心我，擔心我，為什麼每次都弄得要和我決裂似的。」

    她說，她和神界共消亡。

    一半是為神界，那裡有她熟悉的親人，曾經友好的夥伴，相伴了千萬年的情誼一時滅不了，也不會因為神魔大戰而淡。

    一半卻是為他，她怕他一時衝動，又令魔界大有損傷，怕他又出事，神魔大戰有過一次，神界方出一半力量已滅了魔界。

    豈是那般容易，她不要他冒險，可她的說法，令他咬牙切齒。

    她直說擔心他很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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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卷 君無恨 348

    海藍輕怔，復而苦笑，她並不求得他能懂她心思，但他能懂，她心中多少有些欣慰，海藍說道：「君無恨，既然知道我們彼此的現況，那就認清吧。」

    「我認清，那絕不認命！」君無恨沉聲道。

    她輕歎，正要說什麼，突見半空飄來一道人影，綠衫拂動，綠發飛揚，窈窕玲瓏，艷麗奪目，正是霓裳，她正癡癡地看著君無恨。

    她一聲冷笑，看向他，「霓裳很愛你。」

    他眸光一沉，霓裳已過來，海藍掙脫君無恨，退了幾步，他也沒有去阻，「無恨，你說要陪我去莫愁海，是時候去了。」

    莫愁海，一個忘掉所有憂愁的地方，莫愁海中長著一株莫愁花，據說人吃了以後能忘記一切煩惱，這花萬年一株，且莫愁海是一處任何人都不能使用法術的地方，想要摘得此花，必定要歷經三道劫難。

    當年她愛君無恨，情到濃處，被人揭發，她心中苦痛，受三方壓力，幾乎崩潰，一個人偷偷地跑去莫愁海，看著下面白霧茫茫，她真想墜入莫愁海中，把所有的煩惱都忘得一乾二淨。

    莫愁花尚未開，她愁緒滿腔，無處可洩，當年若莫愁花開，她怕已衝動服下，霓裳去莫愁海做什麼？她該不是要莫愁海花，莫愁海除了有莫愁花，也是一處歷練，迅速增強力量的地方，莫愁山是遠古上神施了法術之地，力量極強大，諸神大多都在莫愁海歷練過。

    君無恨點點頭，霓裳看向海藍，唇角笑意森寒，隱有譏誚，她也不在意，她們反目後，彼此見面都未曾有過好臉色。

    「你去冥界做什麼？」

    海藍道：「沒什麼事，我去六道找踏月。」

    她尋了借口，不想讓他知道她去地獄深淵，為何？她說不清，地獄深淵是冥界最危險之地，凝聚強大的黑暗力量，危險萬分，更甚莫愁海。

    他若知道，是陪她去冥界，還是隨霓裳去莫愁海，她並不想知道這選擇題的答案。

    說去六道找踏月，他該不會理會，以她的實力，六道她能應付，只是小菜一碟，他不會放在心上。霓裳聽她去六道，唇角冷凝。

    她想起她殺海藍九世一事，沒殺她一次，她就會在六道輪迴一次，受盡折磨，受盡輪迴之苦，她是故意的，讓還是嬰孩的海藍，在六道受盡煎熬。

    如今再走六道，海藍，你是十世走六道了呢，你也再沒機會走六道了，這一次若是死亡，直接魂飛魄散。

    「我們走吧。」霓裳提醒君無恨，他蹙眉看海藍，海藍別過臉去，並不理會他們，輕聲道：「軒轅，我們走。」

    軒轅帶她飛去，轉眼間入了穿界門，進入冥界。

    君無恨拳頭握緊。

    多少次看她背影了？千年前約會，雖會吵嘴，各走各的，可他總是忍不住要回頭看她，他自己都數不清，他看了她多少次背影。

    每一次，都有一種失落。

    「無恨……」

    「霓裳，我說過，別叫我的名字。」君無恨聲音輕冷，霓裳臉色一白，他口氣緩了緩，「走吧！」

    盡快陪霓裳辦完她的事，他便去冥界找海藍。

    霓裳為他背叛神界，失去一切，他虧欠她太多。

    她一些小願望，他會滿足她。

    一路血紅的曼珠沙華，艷麗到了極致，海藍很容易想起阿寶那頭血色的長髮，有時候她真懷疑，阿寶是曼珠沙華所孕育，危險到極致，也動人到極致。

    無數亡靈渡河後，隨著河岸一直走，怨氣極重。海藍不適凝眉，神界的人身上的聖潔之氣太重，和冥界的暗黑之氣想衝突，總是令人覺得不適。

    走過六道，十八層地獄，最後到地獄深淵，這是冥界刑罰最重的地方，地獄深淵的入口是一名惡靈在守護，白皙得似萬年不見陽光的臉，修長的身姿，模樣還算清秀，年歲並不大，見了海藍，微蹙了眉。

    海藍是偷偷進入冥界，並沒有驚動任何人，一路上都和惡魔打交道，也沒有驚動冥王殿十二魔靈，無聲無息便到了地獄深淵。

    那惡靈手中揮著一把斬魂劍，作勢要出手，外來者入冥界一般都會被斬殺，除非是亡靈，海藍軒轅劍出手，那惡靈震了一震，退了幾步，海藍表明來意，並不想和他打架。

    「你要看地獄深淵的囚禁名單？」惡靈大訝，從不曾有人來和他討要看這名單，能被囚禁在地獄深淵的人，多半被認為執念太深的人，動了三界所禁忌的靈術或法術，才會被囚在地獄深淵。

    這些人被囚千年，多會死在地獄深淵之中。

    那裡著實太可怕了。

    有無數的強大怨靈，無時無刻不在攻擊囚犯，讓囚犯受盡折磨，自毀魂魄，葬身於地獄深淵底層，他從未聽說有人，進了地獄深淵，千年後還能活著出來。

    而被囚禁這人的名單，也是保密的，不予外人看。

    「對不起，蓮花女神，這份名單從不外露。」惡靈說道，已下逐客令。

    海藍噙著笑，負手而立，「惡靈大人，莫非真要用武力，你才給我看？」

    惡靈凝眉，海藍笑道：「我並無惡意，只是看一看這名單上的人，只要看過，若無我尋找之人，我便走，如何？」

    其實，她更想進入地獄深淵看一看。

    「你找人？」

    「是！」

    惡靈冷冰冰地說，「蓮花女神，這是我聽過最好笑的事，來地獄深淵找人，恐怕你找到的只是冤魂，沒有人進了地獄深淵還能出來，大多自毀魂魄，消失於天地之間。」

    「我也曾自毀魂魄，可沒有立刻消失，若別人身上有我的魂魄，他自毀魂魄，消失的是她的魂魄，但我的魂魄，一定還遺留在地獄深淵中。」

    「你是何意？」

    「一，給我名單，二，我要進地獄深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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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卷 君無恨 349

    「不可能！」惡靈斷然否決，此事他做不得主，不管是給她名單，還是打開地獄深淵大門，都是大罪，他承擔不起責任。

    海藍也不廢話，唇角浮起霸氣森冷的笑，「既然如此，那就沒辦法了，軒轅。」

    她沉聲一喝，軒轅劍在手，那惡靈的斬魂劍先發制人揮了過來，海藍飛身後退，拉開距離，「軒轅劍，中級解放——天光流星。」

    聖潔的白色光芒從軒轅劍中爆射而出，怒衝向天，先是一束光束爆射向上，緊接著光束化成了無數道細細的光芒，驟然彎曲，改變了方向，在半空劃出一個漂亮優美的弧度，宛若流星劃過天際，光芒乍現，這些光芒如雨墜落在惡靈身上，驟然一道黑色光芒閃過，天光流星的威力被抵消。

    冥王清冷如月地站在海藍面前，擋住她的攻擊。那男子俊美宛若天神，銀髮銀眸，一身銀袍，目光如刀鋒銳利，「蓮花女神，你這是做什麼？」

    她侵入冥界，剛過六道他便收到魔靈稟報，他本來想，她來冥界，興許是藏身，畢竟神界，魔界已無她容身之處。萬萬沒想到，她會來地獄深淵。

    怒意，壓在清冷的眸底下。

    海藍收回軒轅劍，不卑不亢地看向他，「冥王，請恕海藍無禮，我只想知道地獄深淵囚犯的名單，還有，進地獄深淵看一看。」

    「地獄深淵的囚犯名單是冥界的禁忌，豈容你說看就看。」冥王輕怒，「蓮花女神，這不是神界，請你自重，別在冥界滋事。」

    「你都不問問，我為何要看？」海藍詫異，冥王急切的語氣讓她生疑，他似恨不得她離開消失，她知道他一貫不喜她，但這麼重要的事，連問都不問一聲，不符合冥王的作風。

    「何必要問，不管什麼理由，我都不可能把名單給你看。」冥王冷酷道。

    海藍冷哼，「我相信，你看得出來，我身上少了一魂三魄。」

    「那又如何？」

    「三界之內，包括流亡界，我找不到我的魂魄。我的魂魄也感知不到另外魂魄的下落，唯一能解釋的是，有人用禁忌法術讓我的魂魄為別人所用，使用者的魂魄感知覆蓋了我的魂魄感知，讓我和那一魂三魄失去聯繫，可若有人使用了此禁忌法術，兩人都會被囚在地獄深淵一千年。冥王，我有理由懷疑，我的一魂三魄在裡面，請您通融一回。」海藍沉聲道，一一把情況說明，她試圖讓自己看起來謙遜而有禮。

    冥王臉色微沉，看了她半晌不說話，海藍被他看得心驚肉跳，冥王突然道：「蓮花女神，這是你的事情，和我無關。即便你說的是真的，地獄深淵從無生者離開，被囚一千年，人早就死了，怎會還在，你是癡人說夢。」

    「即便施法者都不在，我的魂魄還在，除了我自己和創世神，沒人能毀損我的魂魄，地獄深淵的怨氣也不能，如果人死了，我的一魂三魄也該在，我拿回我的魂魄，有何不對？」

    冥王已很不耐煩，海藍試圖和他講道理，他卻充耳不聞，這和平日的冥王相差萬里，海藍微怒，「冥王，你和君無恨、裡亞都是三界的統治者，若是他們，對此情況不會坐視不管，神魔冥也好，誰不想魂魄齊全？你萬般阻攔，莫非有什麼隱情？」

    「蓮花女神是何意？你的意思是譴責我偷了你的魂魄？」

    「我並無此意。」海藍沉聲道。

    冥王冷哼，那惡靈已站在遠遠的，並不敢參與他們的談話，海藍百思不得其解，為何冥王要阻攔她？

    「蓮花女神，若是我強硬阻你，你是不是要動武？」

    「是！」

    「你打不過我，魂魄不全，你不能使用禁忌解放，即便你使用，你也不是我對手。」冥王指出事實，海藍卻笑道：「不試一試，怎麼知道呢？至少我為自己努力過。」

    「你真是不到黃河心不死。」冥王冷冷地吐出一句，沉聲道：「我也無意和君無恨為敵，看他面上，我可以通融一回。地獄深淵只有四人曾經存活下來，那是萬年前的事情，和你的魂魄無關，近千年無人活下，名單我不會給你看，但我可以打開地獄深淵大門，陪你進去一看，如何？」

    海藍沉思，方才說無人出來，如今又說四人存活，一般動過禁忌法術的人都是極厲害之人，冥王有心隱瞞，保他們平安也未嘗不可，這和她沒關係。名單可以不看，既然沒人出來過，若她的魂魄真被人所用，那人死在地獄深淵，魂魄定然也在。

    「好！」她沉聲道。

    冥王唇角掀起冷笑，大手一揮，本來空曠陰森的大殿旁側突然開啟一道門，如輪迴之門般，不同的是，那門中蕩漾著黑色的，幽深的怨氣，那一道道滾動的黑色氣流如黑色的絲綢在滾動，且散發出黑煙，看起來極是陰森可怖。

    她嚇了一跳。

    「怕了？」他冷笑一聲，海藍冷哼，「誰會怕？」

    「既然如此，那就請吧。」冥王說道，意味深長地道：「你別後悔！」

    他說罷，率先進了地獄深淵大門，海藍抿唇，也踏進地獄深淵大門，徒一進門，脖子好像被怨靈掐住，她還來不及看清楚周圍的環境就覺得呼吸困難。

    「又有新人來了，我要吃了你……」怨靈的聲音可怖陰森，海藍冷靜得快，手起劍落，砍了那絲綢般的黑色氣體，那怨靈發出淒厲的咆哮，飄走了。

    那是很陰森，黑暗的空間，黑是唯一的顏色。她的腳下是一排很長的樓梯，一直延伸到下面，諾大的空間空蕩蕩的，什麼都沒有，又極其寬廣。有著大片，大片黑色的森冷，更有一條巨大的黑色河流，無數的怨靈在河流裡沉浮，淒厲地叫喊，這種聲音令人覺得絕望，痛苦，甚至有自虐傾向，會喚起你心底最恐懼，最絕望之事，會讓你神智崩潰。河流、森林上空蕩漾著無數的怨靈，這些怨靈吸取地獄無數的冤魂，變成最強的怨靈，他不會真的讓你致死，但自有他的恐怖之處。

    黑暗，危險，宛若地獄。

    這就是地獄深淵。

    「蓮花女神，這是你的選擇，別後悔，希望千年後，你能走出來。」冥王話音剛落，人已消失在地獄深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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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卷 君無恨 350

    冥王負手而立，站在她身邊，目光遠眺黑河和森林，怨靈搖擺，淒厲叫喊，尖銳的嘶鳴劃破長空，在地獄深淵久久迴盪。載滿怨靈的黑色長河也承載怨靈的怨恨和憤怒，宛若被束縛千年無法掙脫的囚犯，無處發洩，只能淒厲尖叫。他彷彿陷入一種無法自拔的記憶和蒼白中，銀髮飛揚，目光看似淡靜卻又波濤洶湧。

    海藍有些心懼，這就是令人懼怕的地域深淵，連冥王、魔祖和創世神都抗拒，無法抵擋的地獄深淵，此般的可怖。

    這裡飄蕩的怨靈，可有她的魂魄？若是她的魂魄曾余留在此千年，是否也變成怨靈？

    「蓮花女神，這是你的選擇，別後悔，希望千年後，你能走出來。」冥王遙遠，又帶著幾分空蕩，在怨靈的淒厲叫聲中也變得模糊不清，晦澀複雜，隨著尾音消散，人已消失在地獄深淵。

    他離開得太快，飛掠而過，竟還留著幾分殘影，怨靈飄蕩，她一時分不清是誰的殘影，是冥王，還是怨靈，她無從得知。

    地獄深淵之門。

    冥王危險地瞇著眼睛，冷酷地看向那惡靈，「今日的事，你知我知，再無人知，可明白？」

    惡靈瑟瑟發抖，地獄的風呼呼地吹，如六月飄下的雪，燥熱中突然被一抹冰冷覆蓋，那顫意從骨子裡散發出來，他的雙膝微微顫抖。冥王私下把蓮花女神關進地獄深淵，這犯了冥界律法，且一舉得罪神魔兩界。蓮花女神並無犯下任何罪惡，卻被關進最嚴酷的地獄深淵，冥王此舉犯了三界天條。

    然而，這是冥界的王，他恣意妄為，旁人豈敢說半句。

    「是！」他聽見自己顫抖的聲音，這不關他的事，不是嗎？不關他的事。

    冥王正要離開，倏聽一聲悅耳的少女聲音傳來，「小白！」

    女子聲音清脆嬌俏，那惡靈還沒閃過神來，只見一道粉色的聲音撲進冥王懷裡，冥王伸手接住她，那一貫清冷無情的眉目盈滿淡淡的寵溺。

    惡靈心驚，這便是傳說中的冥後麼？

    一年前，都在忘憂天堂裡的冥後，幾乎無人能窺得她的真面目，只知冥王寵她，上可叛天，下可負地，怕是整個冥界在冥王眼裡也不及此少女一根頭髮。在冥界眾惡靈和魔靈心目中，冥王是一名睿智無雙的領導者，深不可測，清傲獨斷。他對一名女子如此呵護寵溺，彷彿失了天下，失了自己也在所不惜的模樣令人瞠目結舌。

    但無人敢多言一二。

    「小白，你怎麼來這黑乎乎的地方。」地獄深淵之門處，陰風陣陣，因怨氣極重，四周皆是一片陰森，可怖，這裡聚集天地間最怨毒的詛咒和黑暗。

    「乖，不是讓你別亂跑麼？」

    「我想小白嘛。」粉衣少女聲音嬌滴滴的，她摟在他懷裡撒嬌，那惡靈甚是好奇少女樣貌，抬頭看去，冥王抱著她，小心呵護如珍寶，她嬌俏可人，一雙漆黑的眸慧黠靈秀。冥王銳利的視線掃過來，惡靈心頭如千斤石壓著，透不過氣來，他慌張低下頭去，不敢再看。

    冥王對她的佔有慾和保護欲出奇的強，別人多看一眼似是褻瀆了他的女孩，他極不悅。惡靈想，冥王此般人物，所喜愛的女子該是聰慧的。他從一位魔靈那曾聽說，冥王曾有過一名愛人，聰慧過人，輕狂倨傲，絕不是眼前受盡萬千寵愛的少女，她似什麼都不懂，只懂撒嬌和尋求保護。

    粉衣少女摟著冥王的脖子，在他身上嗅了嗅，秀氣的眉擰起，目光有一抹困惑，愣愣地看著冥王，冥王輕笑，問她怎麼了？少女抿唇，「小白，你身上有一種很奇怪的味道。」

    她又在身上嗅了嗅，冥王目光一僵，復而一笑，若無其事地抱著她，「乖，我帶你回去，這裡怨氣太重，以後沒我的允許，不准亂跑。」

    「哦！」少女應了聲，冥王抱著她離去，那惡靈抬起頭，見那少女透過冥王肩膀，出神地看著他背後，那裡什麼都沒有，只有一道隱形的地域之門。

    他心中一驚，突然低下頭來，冰雪灌進心中，無盡的涼。

    地獄深淵。

    海藍步下階梯，那怨靈在她身上繚繞不去，淒厲尖叫，軒轅搖身一變，現出實體，藍發少年面若寒霜，「主人，冥王使詐，他太過分了。」

    「我知道！」

    「地域深淵之門無人可開，合魔祖，創世神、冥王的力量也不能打開。」軒轅一貫平穩的音色失去冷靜，在黑色的怨靈繚繞下，他的臉色白得更像鬼。

    「我知道！」

    「主人，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軒轅著急起來，對於海藍的平靜，他感到不可思議，為何如此平靜？她是如何做到的？

    「我會被冥王關在地獄深淵一千年。」海藍道，從冥王在地域深淵消失，她就知道會有此後果，她不知道冥王為何要囚禁她，又有什麼陰謀，可事情已發生，她更要想做的是，如何在地獄深淵裡，度過一千年，她不認為，冥王會好心，放她出去。

    「主人，是一千年，不是一年。」

    「軒轅，我活了千萬年，一千年對我來說，不算什麼。」海藍輕聲道，溫柔地撫摸著他的臉龐，微微一笑，「軒轅，別著急，禍兮福之所倚，福兮禍之所伏，未必是壞事。」

    「主人！」海藍冷靜得讓軒轅恐懼……

    海藍心中也害怕，這是人人都懼怕的地獄深淵，可她被冥王算計進來，只能接受這惡運，或許，這就是她的劫數。

    她對冥王太不設防，又或許說，在冥界被冥王所算計，那是太正常不過的事情，目前更重要的是，如何面對接下來的噩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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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卷 君無恨 351

    軒轅劍心知，他們已在地獄深淵，逃無可逃，避無可避，強行打開地獄深淵之門只會消耗力量，他唯獨能做的，就是盡最大的程度保護海藍。

    人在劍在，人毀劍毀。

    主兵器和主人，總是這般的契合，心靈的契合，這是誰都無法替代的。

    一千年前，對人界來說，很長。

    可一千年對冥界，魔界和神界來說，很短。

    若是神界夫妻孕育一名孩子，一千年光陰，或許孩子在人家看來也不過七八歲光景，海藍本是女神，已不知度過多少個一千年。

    這一千年不算什麼，至少她是如此認為，可軒轅卻不這麼想。地獄深淵的一千年，和神界的一千年有天壤之別，主人，或許不足一年，你就會葬身於此。

    「主人，不管你作何決定，軒轅都在你身邊。」少年眉梢帶著堅定不悔，那柔軟的輪廓也變得深沉而剛毅，宛若天神，嗯，這是她的守護神。

    「好！」

    她不是不恨冥王的算計，可再恨，也於事無補，除非要出去，不然如何討回公道。

    海藍帶著軒轅在地獄深淵中察看環境，下了階梯就是黑色空間，那是黑色的囚牢，這地獄深淵一千年也未必會囚禁一人，空蕩蕩的，遠處是黑色怨靈河流和怨靈森林，天空中飄蕩著很多怨靈，都在淒厲的呼喊，這聲音喊得人心生絕望，千年不斷。

    都說地獄深淵可怕，地獄深淵的可怕程度，不在於這裡有多麼可怖的攻擊力，而是怨靈的深沉怨恨會深入你心。什麼是怨靈，那是三界和人界中，那些受了冤屈，不願意轉世的人，怨念越來越深，越來越毒，最終導致自己變成怨靈，齊聚地獄深淵。

    他們並無很強的攻擊力，可這裡的囚犯，心中哪怕有一絲不甘，在怨靈怨恨和絕望的聲音中，這一點不甘和怨也會被無止境地放大，一旦被放大，自己的心就會被折磨，無止盡的折磨，這是一種心理折磨，整整一千年，誰受得了，早就崩潰了，不管意志多麼強大的人，都抵不住地獄深淵，怨靈的侵襲。

    海藍試圖不去聽怨靈們的聲音，右側有三扇小門，她略微猶豫片刻，在第一間房間停下，推門而見，那是一間臥室，簡單的黑色石床，床頭有黑色的床櫃，除此之外，什麼都沒有，這是囚犯的房間。

    臥室的牆壁有一扇小門，連著第二間房間，空無一人，空蕩蕩的，什麼都沒有，牆壁上雕刻著一隻黑色的神獸圖案。龍頭，鳳身，蛇鱗，且有一條長長的尾巴，甚是詭異，神獸那眼睛活龍活現，彷彿真的，可一出手，卻是冰冷的黑玉。

    這個房間，看不出鬼怪之處。

    軒轅打開連著第三間房的小門，海藍走了過去，兩人都沒注意到，牆上那神獸的黑色眼睛驀然掠過一抹血光，那表情也詭異陰森起來，在怨靈淒厲的叫聲中，那般的可怖。

    第三間房間是一間花房，窗台上開滿黑色的花，花瓣細小，柔軟，花瓣雖小，花朵卻巨大，小小的花瓣層層疊疊，全出巨大的花朵來，房間裡，窗台上，又上百株花朵，冒著黑色的煙氣。

    海藍益發奇怪，這三房間究竟有何奇妙之處，為何佈置如此怪異，臥室，空房，花房，除此之外，已別無其他，軒轅也不解，不知為何。

    突然聽到怨靈更齊聚的淒厲聲，海藍和軒轅從臥室的門縫中看去，大吃一驚，無數怨靈齊聚在那森幽的大廳中，身子如黑色的綢緞翻滾，越聚越多，那黑色的怨靈河流中有無數的怨靈爬上來，那森林中也是，那些黑色的樹，竟也是怨靈……

    「這鬼東西也太多了。」海藍驚呼，手指也微微顫抖起來，她開始有些懼怕這樣的地獄深淵，太過於陰森，太過幽暗，那股黑暗的裡力量也過於可怖。

    她無法阻擋。

    或許，她真的高估自己的承受能力，只有四人曾經走出的地獄深淵，她憑什麼認為，自己也能從這裡走出去？她得像個法子，離開逃離這裡。

    他們蜂擁而上，似要把人吞噬。

    軒轅移步擋在海藍面前，那瞬間，海藍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眼圈熱熱的。從蓮花女神到葉海藍，她的生命從平靜到燃燒，到慘烈，到淒涼，她失去了一切，可由始至終只有一個人，從不會懷疑她，從不會背叛她，遇到危險，他會第一個站在她面前，幫她擋住腥風血雨。

    這種感情，不是親情，不是友情，也不是愛情，卻勝過所有的感情，這就是主兵器和主人，世間的第四種感情，無人能夠砍斷的牽絆。

    若有人問，海藍，你最愛誰，定是君無恨。

    可若有人問，海藍，你最信任誰，定是軒轅，你最離不開誰，定是軒轅，你最虧欠誰，也是軒轅，她可以不愛君無恨，但不能沒有軒轅。

    「軒轅，你讓開一些。」海藍輕聲說道。

    「危險。」

    「沒事，我想和他們說說話。」海藍堅持，軒轅回頭看她一眼，點了點頭，退到一邊去，怨靈是可以說話的，雖然怨靈的聲音沙啞絕望。

    海藍大方地打開臥室的門，走了出去，怨靈瘋狂而上，海藍展開身上的光系防護罩，擋去怨靈的攻擊，黑暗系和光系總是相生相剋的。

    這些怨靈們，攻擊力並不算很強，如魔法來比喻的話，只在魔導師左右，她的光系防護罩足可以保護自己。

    白色的光芒爆裂，逼退怨靈，他們蜂擁而上太過著急，有些怨靈被擊得破碎，卻又重新組合在一起。海藍明白，這是人的意念所形成的身體，武力無法破壞，他們瞬間能夠恢復原狀。

    「各位兄弟姐妹好，我叫葉海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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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卷 君無恨 352

    她想，或許她要在地獄深淵待過一段特別長的時間，所以有必要和怨靈們打好關係，可事實證明，這是她的一廂情願，這句話被怨靈們無視，他們又蜂擁而上，企圖咬碎海藍。

    怨靈們的攻擊並不強，可強就強在，他們是打不死的生物，而海藍是血肉之軀，力量也會消耗完，這是不同次元下的戰鬥。

    海藍也是個妙人，素來樂觀堅強，處變不驚，且又帶幾分遇強則強的傲氣，怨靈們越是不理她，她越是要去招惹怨靈們。軒轅在一邊看著她胡鬧也不出聲，只是唇角掠過一抹笑容。若真要在地獄深淵一千年，該是怎麼一幅悲慘的畫面，幾百年後，他可否還會看見主人這樣慧黠的笑容，可否還會聽見，主人這樣恣意的笑聲，他都不知道，所以他要好好享受主人如今尚且快樂的心情，日後更有信心陪主人度過漫長的怨恨歲月。

    若是森林中只有兩種動物，一是老虎，一是獅子，老虎有一千隻，獅子只有一隻，那獅子就是老虎的眼中釘，肉中刺，老虎會不予餘力地攻擊獅子。獅子若想活命，唯一的辦法就是把自己變成老虎。

    海藍若想在地獄深淵活下來，唯一的辦法就是把自己變成怨靈，擁有和他們一樣的怨恨，這才能讓她在地獄深淵存活下來。逃離，已是癡人說夢，那麼唯一的辦法便是求同。

    一想到滿心怨恨的主人，軒轅的心就酸酸的痛。

    他知道，總有一天，主人心中也會有怨恨，一千年，總會有的。

    海藍在調戲這些怨靈們，機靈地在怨靈中上躥下跳，企圖能讓其中一抹怨靈能對她產生好感，她覺得她態度已很不錯了。

    熱情大方，多麼好相處。

    可怨靈們除了攻擊她，發出淒厲的叫聲，並無其他，無人和她對話，海藍不免有些沮喪，她在地獄深淵中遊蕩 ，怨靈們追趕，從怨靈河流到怨靈森林，乃至後面的怨靈沙漠和怨靈山谷，更遠還有沼澤……海藍微驚，這地獄深淵似是無窮無盡。

    她在感知自己的魂魄，卻什麼都感知不到。

    她的一魂三魄並不在地獄深淵，唯一的收穫是她知道，地獄深淵很長，很長，但平靜無波，這裡無白天，只有黑夜。

    海藍在想，或許，地獄深淵中，有著她無法想像的危險。

    山谷，沼澤，荒漠……全是黑色，一眼過去，沉不見邊，這裡並非只有攻擊力如此弱的怨靈，還有其他攻擊力更強的生物存在。

    這是她模糊之間的認知。

    但目前她只能看見成千上萬，打不死的怨靈。

    軒轅搖搖頭，他眼前出現了這樣一幅畫面，他可愛的主人一襲白衣，衣袂飄飄，在半空中飛掠而過，身後無數怨靈追趕，她還有心情回頭和怨靈們親親熱熱地打招呼，那萬黑從中一點白，在地獄深淵中非常的惹眼。

    目前為止，她和怨靈們玩得還是滿快樂的，她逃，他們追，地獄深淵有個好處，黑是黑，白是白，黑白分明，她最喜歡了。正在怨靈長河飄蕩，她打算回房間的時候，突然從河流下面伸出一隻巨大的，幽黑的，如同籐蔓一般的手，穿透海藍的光系防護罩，拽住她的脖子一扯，噗通一聲，海藍掉進怨靈長河中，那迷迷糊糊瞬間她想起一個詞。

    樂極生悲，古人誠我不欺。

    軒轅大驚，飛身而起，海藍已掉在河流裡，無數的怨靈蜂擁而上，一頭扎進怨靈長河中，那抹白色的衣角很快就被怨靈湮滅，無聲無息。

    黑，是她唯一的感覺。

    這怨靈長河並非真是長河，都是無數怨靈沉澱出來的黑色河流，海藍只感覺有無數的手在拽著她的脖子，四周的怨靈把空氣都擠走，她呼吸困難，腦海空白，身體各處都在疼痛。怨靈們淒厲絕望的聲音在她腦海裡彷彿被放大了無數倍。

    四面八方都是黑而森冷的風，夾著細小的銀針，風刮過，銀針全紮在她的意識中，神經被銀針刺得支離破碎，苦痛不堪。

    她此生，又過不少歷練，卻從未有過一次，讓她痛苦到想立刻去死。

    象徵著純潔的白衣徹底被黑暗所覆滅，彷彿也象徵著，地獄深淵中唯一的一抹白色，被海藍吞噬，那麼的形象，令人恐懼發顫。

    黑暗中，看不清任何事情。

    突然，眼前浮現出一抹光亮，她看見了無數怨靈們，心中最絕望，最恐懼，最怨恨的畫面。

    一名年少的母親怨恨丈夫娶了小妾，冷落了她，在幽深的森林中，拿著斧子砍死了年幼的兒子。

    一名失戀的少女放火燒了情人全家。

    一名中年男人為了成功，害死摯愛的兄弟。

    神界一名下位神和流亡界一名少女偷吃禁果，被神界處罰，下位神被剝奪神籍，死後魂魄不甘墜落六道，漸變怨靈。

    魔界的……

    ……

    她的眼前總是浮現出這些殘忍又真實的畫面，那些被害死的人，冤魂不散，害人的人，也是冤魂不散，惡毒的怨恨如籐蔓一般纏繞她的身體。

    痛苦，絕望，悲涼……所有的負面情緒一哄而上，海藍憤怒咆哮，突然，眼前的殘忍畫面又變化了。

    懸崖下，煙霧繚繞，宛若雲海之巔，觸目皆是一片柔軟的白，美得如夢如幻，從高空俯視，煙雲浮動，如同一片柔軟的海洋。那是莫愁海，能讓人忘記一切憂愁的地方。

    白色的煙霧繚繞中，一朵碗口大的莫愁花盛開莫愁海的盡頭，兩道人影從莫愁海中飛掠而過，一黑，一綠，衣袂飄飄，在莫愁海上空遺留兩片殘影，纏綿蹁躚。

    男子一手摘下懸崖之上的莫愁花，遞給女子，女子笑靨如花，艷麗奪目，她接過莫愁花，突然伸手摟住男子的脖頸，吻上他的唇。

    「噗！」一口鮮血從海藍口中噴出，眼前畫面支離破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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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卷 君無恨 353

    怨恨從心底徒然升起，如激浪洶湧，澎湃在她心湖間，尖銳地呼嘯，彷彿要把她的身子割裂成兩半，伴隨著淒厲絕望的尖叫，海藍似也聽見自己怨恨絕望的聲音，一聲長嘯，白光爆射，蓮花女神的女神技能蓮之碎片釋放而出，怨靈爆裂盡碎，海藍腳點在怨靈之上，趁著他們還沒有再聚之時，飛身而起，落在岸邊。

    怨靈長河裡，有攻擊力極強的怨靈。

    她落在軒轅身邊，雙膝一軟，單腿跪地，黝黑的岸上點滴鮮血濺開，如冥界那漫天的曼珠沙華，淒厲至極，怨靈又捲著身子咆哮而來。

    軒轅張開結界，保護了海藍。

    他方才深知，只是怨靈長河，她會出來的，否則，他們在地獄深淵怕是過不了一年，這種程度的怨靈她能應付，他更好奇的是，何事讓她如此絕望，竟還見了血。

    「軒轅，我徹底毀了。」海藍的聲音聽似自嘲，又聽似悲哀，更似絕望，一時分不清是什麼心思，只覺得主人很令人心疼。

    海藍指尖凸起，君無恨徹底把她毀了，不斷地告訴自己，她愛著他，不否認，即便不能相守，她知道他過得好就成。

    如此一來，她可以繼續愛他，誰也不得阻攔。

    她一直在想，他能理解的吧，或許他們就這樣一直相愛，卻無法相守，哪怕能如願，那也是很久，很久以後的事情。

    可從未想過，君無恨若是耐不住寂寞，戀上別人，那可怎麼辦？

    她憑什麼，讓君無恨在漫長的歲月中和他談一場精神戀愛？是人都需要伴侶，是人都會孤獨，她都知道，可她從來沒想過，君無恨會不愛她了。

    是她太自信麼？

    看見那一幕，她心如刀割，原來，她比她所想像的，還要在乎許多。

    地獄深淵中，哪怕是你心中只有一點點脆弱的地方，它也會鑽進來，把你最害怕的事情放映到你的腦海裡，讓你清楚地看見。

    你的怨恨，你的不甘，會被放大數百倍。

    你越是不想看見什麼，什麼樣的畫面會讓你絕望，怨恨，你便會看見什麼。

    這就是地獄深淵。

    且，這些畫面，都是真實的，並無虛幻，這和幻覺不一樣。

    「主人！」軒轅輕喊了聲，「我們先回去。」

    海藍不應話，身上有一種濃濃的悲哀，她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子？一無所有，只有君無恨的愛，若是連這份愛也失去，也變得瑕疵，她所求的一切又都是為了什麼？

    孤獨，寂寞，漫長的歲月中，誰陪她度過？

    還不如當初就魂飛魄散，一了百了。

    軒轅抱起她，很標準的公主抱，身子飛掠而起，穿過無數怨靈，回了大殿，開啟大殿的大門，把怨靈關閉在外面。

    「軒轅，什麼是永遠的？」

    「對軒轅來說，陪著主人就是永遠。」

    那對她來說，什麼是永遠呢？

    這一刻，海藍覺得前所未有的疲憊，被迫嫁給裡亞、刺傷君無恨，跳下諸神台都從未讓她覺得，如此疲倦過，原來她真的一無所有了。

    她該相信君無恨，可地獄深淵裡，這種相信能維持多久？

    若有一天，信任支離破碎，她剩下什麼？

    「主人，你累了，睡吧，軒轅守在你身邊。」

    「嗯！」

    莫愁海。

    君無恨偏頭，霓裳的吻落了空，擦過他的臉頰，他已退開，目光陰鷙，那暗黑的光芒在一片潔白的莫愁海中，竟如此尖銳可怖。

    霓裳的心，從天堂墜落地獄。

    瞬間的喜，轉為悲涼。

    「霓裳，下不為例。」他的聲音聽上去並不算多嚴厲，霓裳卻從心底打了一個寒顫，總所周知，越是平靜的魔祖，越是可怕。

    霓裳心有不甘，「接受我就有那麼難嗎？我有哪一點比不上海藍？」

    君無恨沉銳凝著她，平靜地她看不出情緒，霓裳呵呵地笑起來，「我比她早認識你，你最初喜歡的人也是我，是她破壞我們之間的一切。我為你傾盡一切，甚至放棄神界，與裡亞，月神為敵，我能做的，我都做了，為什麼你不若當初那般愛我？沒遇見海藍之時，你分明愛的人是我。」

    「霓裳，那是阿寶開的玩笑，你當真了。」君無恨道，他和霓裳認識的確比海藍早幾百年，當年也是在莫愁海認識的，她來采莫愁花，可惜花朵未曾開。

    她心情煩悶，時常在莫愁海發呆，那陣子他在莫愁海下面歷練，兩人漸漸就熟了，也清楚彼此的身份，他認識霓裳之初，她心戀裡亞，一腔情義錯負，傷心欲絕，想摘莫愁花，忘卻一切煩惱。

    她是他的紅顏知己，當年的霓裳傲氣，磊落，聰明，見識又光，是一名獨立，淵博的女子，他也喜歡和她攀談。可阿寶卻不知為何極討厭她，總是挑她錯處，且總是整她，看她出醜。

    阿寶那一陣子和晴天鬧矛盾，心情煩躁，見霓裳一次心煩一次，嗯，應該說，見神界的女子一次心煩一次，他和晴天鬧了矛盾，心中不服，憑什麼魔界的人就得愛上他們神界的人。

    於是，阿寶和霓裳說，他很喜歡霓裳，並慫恿霓裳去來追他。

    霓裳竟當了真。

    阿寶甚至把他的喜好，習慣都和霓裳說，然後，他在一邊看戲，其實他只是想看神界的女子來追魔界的男子，平衡一下他失戀的苦悶。

    沒想到霓裳如此執著。

    他疼阿寶也是人盡皆知的，阿寶那陣子情緒不穩，殺氣極重，魔界人人避而遠之，他索性也不點破，任阿寶胡鬧，他不回應霓裳，卻也不排斥她，於是給霓裳造成一種錯覺，她本又是優越感極好的女子，總認為自己喜歡他，又費盡心思去求，他應該會同等回報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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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卷 君無恨 354

    到後來，阿寶情緒已斂，君無恨方和霓裳說清楚，誰知霓裳卻認為他因彼此身份不同而婉拒她，他哭笑不得，當年他的確不討厭霓裳，當她是知己，霓裳進退也有度，也退了一步當紅顏知己，心中卻認定他是愛她的。兩人一直保持著好友的關係，直到他遇見海藍……

    「我不信，你騙我。」霓裳冷笑，「君無恨，你移情別戀就承認移情別戀，何必用這種借口打發我？」

    「信不信隨你。」君無恨身影飛掠而上，飄上懸崖。

    霓裳不甘，隨之而上，身子停落在他面前，莫愁海，她和他最常相聚之地，當年是她最傷心失落的時候遇上他，愛上了他，對他的愛，甚至超越了對裡亞的愛。對海藍的怨恨也輕了不少，她苦苦隱瞞著這段愛戀，癡狂，每日思念，盼望去魔界和他長相廝守，卻又深知不可能放棄神界。

    可後來，他竟然和海藍……

    「君無恨，你說過，你真的如此狠心待我，你說過會娶我為妻。」霓裳放下自己所有的驕傲，表情悲涼，更顯得楚楚可人，弱不禁風，令人憐愛。

    「我說會娶你，可人界的我，已死了，你怎麼能要求一個死人遵守承諾？」

    「不，鳳非離就是君無恨，君無恨就是鳳非離。」霓裳終究是哭了，這是她唯一的機會了，「當年，你也答應過，若是莫愁花開，你會陪我再來莫愁海，你都記得的，你心中還是有我的。」

    「所以我陪你來了。」君無恨道，如今他更像去冥界，去看看他的海藍，她去六道做什麼？心中隱約有一種不祥的預感，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冥界是他好友的地盤，應該不會有什麼危險，再加上六道對海藍而言只是小菜一碟，若不是如此篤定，他豈會放心她一人去冥界。

    「霓裳，這是我對你許下的最後一個承諾，我答應過你的事，我全部做到了，以後，你若喜歡待在魔界，你隨意，但我們不要再見面。」君無恨道。

    霓裳心一冷，「你說什麼？」

    「海藍不喜歡。」君無恨聲音平緩得不見一絲波痕，他也沒有察覺到他對霓裳是多麼的殘忍，他所有的愛，都給一名女子，別的女子休想從他這裡再分去一分感情，同情憐憫皆不行。

    他和霓裳之間，總算清了。

    陪她來摘莫愁花，是他再沒認識海藍之前對霓裳許下的承諾，如今莫愁花她也摘下，他和她也徹底了結，他想到海藍進入冥界前的酸，唇角上揚，那口是心非又彆扭的丫頭，該從冥界回來了。

    這一次，他們要好好地談清楚。

    即便是短暫的分開，他也不會讓她等太久。

    「海藍不喜歡？海藍不喜歡？」霓裳聲音沙沙的，拳頭在半空揮舞，狀若瘋狂，「如果海藍要我死，你是不是也要我死？」

    君無恨本打算離去，聞言緩緩地回過身來，霓裳從未見過他此般神色，如幽靈地獄從不曾失去冷酷的審判者，那深寒銳利的目光看得她如墜冰窖，腦海空白。

    「對！」君無恨平靜地吐出一字，把霓裳所有的期待擊碎，她的心口若破了一個大洞，冰雪灌進來，冷到靈魂都在顫抖。

    「君無恨，你怎麼能如此無情？我為你付出一切，我為你什麼都沒有了。」霓裳失聲吶喊，她失去所有，不是為了他冷酷的一句話。

    君無恨，你讓我情何以堪？

    「如果不是你為我放棄神界，霓裳，就憑你讓海藍受十世輪迴之苦，我會放過你？」君無恨的聲音無情至極，「到此為止，真的兩情了，若是你再有傷害她之舉，我不會饒了你。」

    霓裳看著他的背影，癡癡地笑起來，君無恨想讓她活著，活在魔界，看著他和海藍如何幸福？看著海藍受萬千寵愛，而她永世孤獨，將永遠受蝕心之痛。

    兩情？豈會兩情，他說謊，他仍舊恨她，恨她傷害海藍，所以他讓她永世只能看著他們幸福，只能看著他們快樂，他囚禁她永世的幸福快樂，給予她永世的痛苦絕望。

    一個人，永遠都只能看著自己心愛的人和最怨恨的人恩恩愛愛，那是怎麼樣一副酷刑。

    君無恨，你夠狠。

    你無情，那就休怪我心狠。

    握著莫愁花的手緊握，霓裳眉梢掠過一片暗沉的詭異。

    冥界，忘憂天堂。

    鳥語花香，世外桃源，這裡齊聚了世上所有的花朵，美麗的建築，寧靜的氣氛，帶著花香的空氣，都是如此絕麗。

    葡萄架下有一座以花朵編織而成的鞦韆，粉衣少女坐在鞦韆上，她很嬌俏，頭戴著一頂由各色花朵編織而成的花環，甚是可愛精靈。鞦韆輕輕蕩漾，小腿輕揚地晃蕩，給人一種愉快和無憂的感覺。可她撐著頭，似在想什麼，困惑地眨眨眼睛。

    「在做什麼？」冥王笑著靠近她，黑袍，銀髮，俊逸如仙，眉宇間藏不住的寵溺呵護，伸手幫她調整頭上的花環，動作輕柔。

    「小白，我剛剛做了一個奇怪的夢。」

    「什麼夢？」

    「我夢見有人在叫我。」粉衣少女歪著頭，眨眨眼睛，更是困惑不解，「我還聽見她在哭。」

    「做夢而已，別想太多。」

    「真的嗎？」

    「當然。」冥王堅定道，溫柔地撫摸著她的長髮，笑說道：「連我都不信？」

    「我當然相信小白。」粉衣少女瞪圓眼睛，冥王把她摟在懷裡，吻上她的唇，垂下的眸遮去晦澀的光芒，如此無憂無慮的她陪著他一千多年。

    沒有算計，沒有傷害，沒有虧欠，就這樣，單純的，永生永世，對他來說，也是奢侈的幸福嗎？

    為什麼，總有人在破壞。

    若是她什麼都想起來，他還能有多少幸福的日子？